《贞观无太子》 卷一 第001章 准备离家出走的太子 贞观五年。 东宫。 看着眼前的亭台楼阁,李承乾觉得极度的不真实。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穿越了! 而且穿越到了李世民长子李承乾的身上…… 这让他感到了非常的不安。 李承乾是谁啊? 大唐的太子爷! 作为前世某点的高级vip,看过的小说不知凡几,哪怕他是个历史文盲,也知道这个倒霉催的太子爷悲催的一生。 而且,前世他还是某音的手工达人,粉丝几百万,生活不要太安逸好不好? 就他的条件来说,怎么都拿不到某点孤儿院的穿越名额才对。 “这特么是谁帮我走了后门啊!” 他在心里狂骂! 穿越成谁不好,偏偏要穿越成李承乾。 不说他悲催的一生,关键是,他怕露馅啊! 虽然融合了李承乾的记忆,但你指望他一个在后世偶尔也会满嘴芬芳的家伙,就因为融合了李承乾的记忆就变成一个彬彬有礼的一国储君,这特么不是开玩笑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不好! 就在刚刚,还有两个宫女在那嘀咕“殿下今天怎么怪怪的。” 两宫女都能看出一些异样,就更别提他那个绝对千古一帝的皇帝老子,还有那一代贤后的皇后老妈了。 就这,都还没提房玄龄,杜如晦,魏征这样的千古名臣。 还有长孙无忌那个堪称千年老阴人的便宜舅舅。 想在他们这些已经被历史无数次证明过的一代人精面前不露丝毫破绽,李承乾心里没底。 “不行,得跑路!” 冷静下来,李承乾嘀咕了一句。 没办法,他穿越的这个身份可是大唐的太子爷啊,储君,国本,他但凡有点儿什么不对,让人有了李代桃僵、偷龙转凤的怀疑,他的下场估计就离午门不远了。 而且,露馅这个事儿,还真的只是顷刻间的事儿,毕竟,他那一手毛笔字,跟狗刨的没啥区别,这特么不露馅才怪! 再说了,就算留下来,没露馅或者说被他蒙混过去,但他清楚的知道,未来当皇帝的人可不是李承乾。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后世人,比这些“土鳖”知道的多一些,就真的能跟他们掰掰腕子。 开什么玩笑,不说李二了,就现在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哪一个不是斗争经验趋于满值的家伙,他可没信心和他们来斗一场。 想着,李承乾回到了书房翻起了地图。 唐朝的地界是待不得了。 只要离开唐朝的地界,或者说摆脱李承乾的身份,以他后世人的经验和技术来说,想在这个年代混个风生水起,还真不是多大个事儿。 扫了眼地图。 贞观四年的时候,李二已经将颉利可汗打成狗了,这时候的大唐帝国向北已经摸到了贝加尔湖。 也就是说,他想去北方是不可能了,再北的话,都到西伯利亚了。 无奈之下,李承乾只能把目光转向西北方向。 最终,他敲定了一个地方。 吐谷浑! 只是一瞬间,结合后世的知识,他都有了一个简单的在吐谷浑的发展计划。 虽说吐谷浑最终也被李二给打下来了,但从地图上来看,吐谷浑的位置绝对是唐朝和西域、漠北等地的交通中心。 如果到了李二把吐谷浑打下来的时候,他依然没有自保的能力,他还可以选择继续西进。 地方是选好了,但怎么离开又成了新的问题。 作为大唐的太子,储君,他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别人关注,这一点是没办法的。 “殿下。”恰在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的来到了书房门口。 因为之前两个宫女的嘀咕被他听到了,他就把所有的宫女太监撵得远远的,说白了,还是他自己心虚,怕露馅。 书房门没关,看到太监行色匆匆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殿下,亲卫操练的时候出了岔子,好些都受了伤。”太监说着看了看李承乾的脸色,见李承乾反应不大,又加了句,“听说,都伤的不轻。” 其实,这种小事儿,一般来说,用不着李承乾亲自处理,但是这个太监和那些亲卫有些过节,这会儿,就是故意来上眼药的。 一入侯门深似海,别说朝堂,就东宫内部,各种斗争也是屡见不鲜。 听这太监说完,李承乾倒是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走,去看看。”说完,李承乾就走出了书房。 太监一听,更是一喜。 原本只打算上个眼药,谁知道太子殿下尽然真的亲自过问了,当下就很狗腿的在前面带路。 在路上的时候,李承乾仔细的回顾了一下那个倒霉催的记忆。 唐朝的时候,军队的操练其实是很严格的,让他都没想到的是,朝堂上对于军队的操练还给了一定的伤亡比例。 也就是说,在一定比例内的伤亡,朝堂是不追究的。 这一点,他以前看的书上倒是没提及过。 不过也能理解,自从李二一上位就被逼着签下了渭水之盟后,他那股子憋屈,就指望着什么时候能找回场子,而要找回场子,自然需要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总的来说,李二的报复心其实是很强的。 “不去校场,去看看那些伤兵。”李承乾吩咐道。 太监应了一声,也没多说,当下就带着李承乾去了伤兵营。 等李承乾到了伤兵营的时候,几个检校病儿官(唐时军医)正在给伤兵检查伤势,有眼尖的看到李承乾,当下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其他人一听,也是如他一般。 “不用多礼。”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说着,李承乾还近前看了看。 有好些家伙这会儿都昏迷不醒了,更多的,这会儿疼的哼哼唧唧的,行礼也只是强撑着。 “轻伤的还好,那些重伤的只要伤口不溃烂,兴许能捡回一条命。”之前说话的那位检校病儿官说完,摇了摇头。 李承乾却是心中大喜,他已经想到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过,还是需要做些准备,当即,就说道:“不管怎样,先保住他们的命,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那些伤兵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一个二个顿时来了力气,嘴里也是不停的喊着要为太子殿下尽忠…… 而李承乾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伤兵的反应,或者说,这些伤兵的死活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件事儿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名正言顺出走大唐的机会! 卷一 第002章 穿越者都会干的事儿 一连几天,东宫只做一件事儿,花钱! 自从得知亲卫受伤以后,李承乾就有了想法。 酿酒呗,提纯高度酒精为亲卫治伤。 前世作为某音上的手工达人,酿个酒,提纯酒精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事。 当然,能不能治好亲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做这件事。 所以这几天,东宫定制了大量的酿酒工具,剩下的钱,全买了粮食。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故意给那些文官找个由头来弹劾自己。 要知道,在贞观初年,因为连年战事不断,粮食紧缺,老百姓吃都吃不饱,作为大唐储君的他,耗费如此巨大的酿酒,绝对是失德的表现! 太子失德,不体恤百姓,靡费粮食,贪图享乐,那些文官还不得疯了一般的弹劾他? 而且,李承乾是一点没收着藏着,吩咐人大肆的在长安城里收购粮食,闹得满长安城都知道,太子在东宫酿酒。 这天,李承乾来到新建的酿酒作坊,一群太监宫女正在忙碌着。 对于酿酒来说,唐朝人并不陌生,只是这个年代所酿造的酒,在李承乾看来,寡淡无味,像极了后世在某个地方喝的苕酒。 具体要说是个什么感觉,就好比二锅头兑了水一般。 而李承乾要做的就是蒸馏出高度酒。 煮熟的大米已经发酵了六天,发酵的时间差不多了,所以他来了。 这几天,他也不是什么事儿都没干,除了安排手底下的人准备蒸馏的工具后,他还研究了一下唐朝军队伤兵的死亡率。 真的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现如今的伤兵死亡率竟然高达百分之七十! 说实话,得出这个高居不下的死亡率后,他也仅仅只是难以置信了片刻,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反而多了一丝窃喜。 倒不是说他冷血,实在是他来大唐真没几天,加上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露馅,自己都是活得小心翼翼的,着实没什么心思和这些本就不熟的人产生共情。 说句难听的,就这会儿,哪怕是李二或者长孙皇后这两位他名义上的父母去世了,他除了装得悲伤一点儿外,内心估计也是毫无波澜。 说到底,感情这个玩意儿,是没法继承的。 “都准备好了?”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承乾问道。 负责酿酒作坊的就是之前那个准备给亲卫上眼药的太监,在李承乾来了之后,他就在一边伺候着,等李承乾问起,便立即答道:“回殿下,都准备好了。” 说完,这老太监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李承乾。 “有什么就说,别支支吾吾的。” 太监闻言,低声道:“殿下,朝堂上有些人对殿下此举颇为不满。” “嗯?”李承乾一听,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心里可是乐了,这不正是他要的结果么? “还有呢?” 太监小声地说道,“有人说殿下此举靡费粮食,于国朝不利。” 说完,他也就不再做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 李承乾笑了笑,他懂了,这家伙是在提醒自己,“行了,不管他们说什么,做好我们自己的就好了。” 说完,李承乾便安排所有人,准备酿酒。 蒸馏酒其实不难,相对于唐朝的酿造酒来说,就是多了一道蒸馏的程序。 这个过程需要一个蒸馏器,以现在的李承乾来说,是没办法打造一个后世那样的蒸馏器。 不过作为曾经某音的手工达人,弄一个土制蒸馏器却是没什么问题。 很快,李承乾就让人将早就发酵好了的大米倒进了锅里,然后又让人把一个用蒸子改装过的蒸馏器给放了上去。 其实,所谓的改装,不过就是给蒸子按照要求开了一个孔,接了一根竹管,到时候蒸馏出来的酒,顺着竹管流出来就行。 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之后,就是在蒸子上放一口天锅。 这一切做完,李承乾说道:“火烧大点儿,天锅里加满水。” 一群人虽然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是太子,他怎么说,大家也就怎么做。 等天锅里加满了水,大家狐疑地看着这古怪的一切,有个胆大的宫女甚至小声地说道:“这就行了?” “看着好了。”李承乾说道,“对了,去把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坛子和纱布拿来,放在竹管下面接着。” 至于纱布,那是用来过滤的。 说起纱布,李承乾是真佩服老祖宗的智慧。 一开始,他以为唐朝没有纱布,毕竟他曾经接触的纱布都是棉质的,但真当他抱着试探性的问过之后才知道,唐朝早就有了这玩意儿。 听说有种纺纱工具叫做纺坠,其年代还无从考究…… 等宫女把坛子放好后,一群人就在一边看着,等着。 除了李承乾,大家伙这会儿都很好奇待会儿究竟会发生什么。 也没让人等太久,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顺着竹管飘了出来。 “这……”闻到这股味道,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酒香味儿也太浓郁了吧?”有小宫女低声说道,满脸的不敢相信。 李承乾倒是没在意这些,又等了一会儿后,这才让人将天锅的水重新换成冷水,同时将头锅酒拿到了一边,继续蒸馏。 头锅酒因为含有太多的杂质,反正在他后世那个年代,很少见人喝,终究是救命用的东西,还是想谨慎一些的好。 而在这之后的酒,就跟二锅头差不多一个意思了。 “殿下,这酒味道也太香了吧?”这时,站在李承乾身边的太监妆模作样的咽了咽口水。 李承乾笑了笑,这家伙是个什么心思,他大致知道一些,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想来一口?” “奴婢可不敢糟蹋这样的好东西。”老太监笑了笑。 “行了,这玩意儿闻着香,但真要喝的话,也不是不能喝,等忙完这阵子吧,忙完这阵子赏你一坛好酒。” 老太监闻言,当即千恩万谢。 没再和太监白话,看到酒已经出来了,李承乾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下了。 说实话,他还真担心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他那法子还管不管用。 既然酒出来了,他也就不再担心这个,而是琢磨着该怎么利用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西出长安。 卷一 第003章 千金买马骨? 酿出酒之后,李承乾没打算继续提纯酒精。 虽然让他提纯酒精不难,但是琢磨了一下,提纯酒精一来是危险度太高,现有的技术很难把控这样的风险。 而且,此时的他,说破大天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表现得太过妖孽也不合适。 其次也是他计算过,之前蒸馏出来的酒,度数最高的已经接近了七十度,虽然达不到医用酒精的标准,但是凑合着也能用。 说句不该说的,以前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死亡率那些伤兵都还有人能挺下来,有了酒精,怎么着也能起个作用不是? 他酿酒,最大的目的还是想给百官找一个理由围攻自己,让他有机会撒个泼西出长安。 “把那坛系了红绸子的酒拿着,我们去看看那些伤兵。” 酒弄出来了,也是时候去看看了,虽然不是有心救他们,但能多救一个,他撒泼的时候底气就更多一分。 还是那个老太监,听李承乾这么说,马上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抱着酒坛子就跟了上来。 伤兵营还是如那天一般,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哼哼唧唧的哀嚎。 这年头,受伤是真的要命。 李承乾这两天也是玩命儿的温补了一下,这年头,是真的伤不起! 刚到门口,一个正在给伤兵用盐水清理伤口的检校病儿官就放下了手里的纱布,施礼道:“见过殿下。” 说着,就两眼放光的看着太监手里的坛子。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喊,包括那些伤兵都是齐齐施礼。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才问道:“他们的情况怎样了?” “这都是殿下的功劳。”说到这个,那检校病儿官才把目光从太监抱着的坛子上挪开,立马换了一副恭维的嘴脸说道,“说来也是奇了怪了,之前殿下交代后,我们也去找了相熟的太医帮忙,他们来看了都说难,尤其是那几个重伤的。 但自从当晚殿下让人送来了这个生理盐水和纱布,又交代我们一定要用沸水将纱布洗透,然后在配合这个生理盐水为他们清洗伤口,这两天,明显能看见些起色了。 尤其是那几个轻伤的,现在都没多大事儿,留这儿也就是帮我们照顾一下伤患。” 这家伙叫做巢正,据说是前朝名医巢元方的族人,当然,巢元方是谁,李承乾也不知道。 “有效果就行。”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没把这个当回事儿,当时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里增加一些筹码罢了。 而所谓的生理盐水,真的就只是盐水罢了,最多也就是把粗盐制成了细盐,至于说盐水到底能不能当做生理盐水用,他也没把握,只能说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但他不在乎,巢正却是激动得不行。 巢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医痴,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这几天,看着伤兵渐渐好转,他比那些伤兵都激动,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看到老太监怀里抱着的坛子就两眼放光的原因。 “殿下,那坛子里装的是什么?”巢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老太监抱着的坛子。 闻言,李承乾从老太监怀里接过坛子说道:“对了,这里面装的是酒。” 听到是酒,巢正的眼里瞬间就露出了失望。 跟行医无关的事务,他很难提起兴趣。 见他这般,李承乾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对于他们的伤口消毒有很好的用处。”说着,李承乾又给他讲了讲怎么用。 一听是跟行医有关的,巢正顿时来了兴趣,很认真的听李承乾讲述着。 而在他身后,老太监顿时就愣住了,搞了半天,靡费了大量粮食酿的酒居然是为了给这些家伙救命的?当下就不敢置信的惊呼道:“殿下耗尽了东宫库房酿的酒,就是给这些家伙用的?” 说着,他又看了看那些伤兵,满脸的疑惑。 听他这么说,那些伤兵顿时也愣住了。 虽然他们也听说了太子耗尽库房,买了大量的粮食在酿酒,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酒竟然是为他们酿的! 只是一瞬间,几个伤势已经好转的亲卫齐齐单膝跪地,尚且还在病榻上的那些伤兵没有他们动作利索,只好保持着各种奇葩的姿势,跟着他们一起喊道:“谢殿下救命之恩,吾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他们一说完,李承乾急忙喊道:“行了行了,别折腾了,想做什么都等伤好了再说。” 对于这些人动不动就下跪什么的,他是真不习惯,同时,他还没意识到,这真是一个士为知己者死的年代。 而在他身后,老太监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一旁,那些检校病儿官也有些傻眼,他们也没想到,最近东宫闹得沸沸扬扬的酿酒,居然是为了这些家伙,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唯一例外的可能就只有巢正这个医痴了。 当他听到李承乾讲述了这些高度酒的用处后,就直接将酒坛的封口给掀开了,顿时,一阵浓烈的酒香味就飘了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么好的酒,给这些家伙处理伤口,可惜了。”老太监又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别说他,就是那些亲卫也点了点头,刚刚带头的那家伙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这玩意儿与其说是酒,不如说是酒精,本身就不是拿来喝的。 你们也别发呆了,赶紧,准备准备给他们清洗一下伤口,要是伤口溃烂了,麻烦就大了。 对了,得注意一点儿,这玩意儿清洗伤口,比生理盐水要还有劲儿。好了,你们忙,我先走了。” 一想到酒精给伤口消毒,李承乾浑身就是一个激灵,那感觉,太酸爽了。 而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伤兵也是一个激灵,之前生理盐水清洗伤口的时候,他们可是见识过的,这玩意儿居然比生理盐水还有劲儿? 当然,不是说他们怕疼,只不过,这种酸爽是他们从来没经历过的。 “那殿下我们这就回去?”老太监才不管那些,当下问道。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不了,出宫看看。” 来大唐也好几天了,他还从没出过东宫,之前是不敢,怕露馅,这两天恶补了一下长安坊市的分布图,这才想出去转转。 “那我这就去安排亲卫随行。” 老太监话刚说完,房间里那几个伤势好转了的亲卫连忙拱手说道:“殿下,我们几人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让我们护卫殿下的安全,请殿下恩准。” “行,就你们四个了。”对于别的亲卫,李承乾也不熟悉,干脆就带着他们几个好了。 而且,他隐隐中好像明白了刚才老太监那夸张的惊呼了。 卷一 第004章 骄傲的时代 出了宫门之后,李承乾就带着四个亲卫在长安城的各个坊市中漫无目的溜达,目的就是想听听长安城老百姓对他酿酒这件事儿是一个怎样的看法。 听是听到了一些,这年头嘛,能编排一下皇帝家的事,那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乐子。但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一路走来,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沿街乞讨的乞儿,说起他大肆收购粮食酿酒,都是笑意盈盈的打趣。 为此他专门买了些馒头凑到一堆乞儿中间,问道:“刚听你们说起太子靡费粮食酿酒,你们就不觉得可惜么,要是这些粮食能分给你们,怎么着也不至于让你们饿肚子不是?” “你这人好生无礼。”年纪大的那个乞儿说道,“别人的东西,为什么要给我们,我们饿肚子,是自己没能耐,跟旁人何干?” 说完,这乞儿还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 他这话把李承乾给听楞了,好是硬气的一番话啊,笑了笑,李承乾继续说道:“你们看,我这不就是给你们了么?要……” 他话都没说完,刚把嘴里馒头咽下去的乞儿就说道:“小爷如今是落了难,你给了小爷一个馒头,小爷记得你的恩情。至于太子殿下,他愿意给我当然要,我又不傻,他不给我也可以去讨,这不是没机会碰到么? 但是,不能因为太子殿下还没给我,就说人家太子殿下不好,这不对吧?他酿酒又没花我的一个大子儿,人家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真要触犯了大唐律,自然有他皇帝老子收拾他,跟我们一群要饭的有什么关系?” “哥哥说得对,别人愿意给,我们就拿着,那是好人心善,不给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找吃食,可不能怨别人。”另一个乞儿也是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嚷嚷着。 其他的乞儿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若不是嘴里的馒头实在没咽下去,估计也得说两句。 而他们的几句话,真的是让李承乾很震惊。 细细琢磨之下,他终于对了唐朝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 不吹不黑,唐朝的确是一个开放包容,兼收并蓄的时代。 这不是从上而下的一种姿态,相反,这是从下而上的一种底气,或者说是有着千年文明熏陶过后的一种骄傲。 不管他在东宫里怎么折腾,也不管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对他的行为有多么痛心。 但是长安坊市的老百姓对于他的所作所为,除了羡慕却没有任何的怨言,哪怕他们中有的人食不果腹,而李承乾却在靡费粮食大肆酿酒,可能酒在他们眼中除了贪一时之欢,再没什么卵用。 但就算是这样,李承乾还是没听到任何的抱怨。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一个骄傲的时代。 人们不屑于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施舍上面,他们更想依靠的是自己,至于别人是浪费粮食酿酒也好,还是纸醉金迷也罢,对他们来说,终归只是茶余饭后拿来吹牛逼的一个故事罢了。 至于别人奢靡的生活,在他们看来不是人家自己努力了,就是人家祖宗努力了,不管是谁,努力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让子孙,过上更好的生活么? 羡慕可以,怨恨就不对了。 这就是大唐人的心思,也是他们的骄傲。 “受教了。”拱了拱手,李承乾起身离开。 刚走出去没两步,一直在四周保护他的亲卫也跟了上来。 “刘三,大唐的百姓都是这样么?”李承乾问了一句。 刘三,也就是四个亲卫中的一个,本来就是家中行三,他爹索性就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对啊,都是这样啊。”刘三有些茫然,这有什么不对么? 李承乾点了点头,没说话。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大多数都觉得自己此举于国朝不利,一个二个正在为弹劾自己的折子奋笔疾书,而在这些普通人眼中,这仿佛好像不是多大个事儿。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苦笑了一声,李承乾说道:“也是,去年阿史那思摩被俘投降,现在都成了怀化郡王,这该死的大唐,真的包容万象啊……” 突然之间,他有些烦躁,就大唐的包容性,但凡他穿越的不是太子,又怎会还没在这土地上混得风生水起就要琢磨着跑路呢? 就在李承乾感慨这些的时候。 蜀王李恪府上这会儿却是颇有几分热闹。 李恪,李世民第三个儿子。 因为他的母亲是杨妃,前朝公主,这也使得身负两朝血脉的他,天然就成了那些前朝遗老亲近的对象。 “蜀王殿下,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有人说道。 他们这些前朝遗老虽然不是说要重现隋朝,但拥护有着前朝血脉的李恪,确实恰如其分。 李恪心里其实也乐开了花。 虽然说这点儿事儿,还不至于让李承乾被废,但这也确实是一个让李承乾减分的好机会。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当然,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表现。 别看李恪今年也只有十三岁,但从小就在帝王家长大,其心思城府绝非后世十三岁的孩子可以比拟。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太子不过是偶有失德罢了。”李恪说完,又吩咐道,“不要多事,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你们又不是言官。” 几个前朝遗老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不单单是李恪府上如此,越王李泰府上也在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李泰本来就备受李二偏爱,加之他自身确实是有几分才华,身边也笼络了一大群人。 这就让他生了彼何不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这次东宫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就想看看到时候他那个太子哥哥怎么收场。 而在同一时间,琢磨着东宫近来行径的人可算不得少,这会儿,满长安的文武官员不是在奋笔疾书,痛斥太子殿下靡费粮食,贪图享乐,就是在关注着东宫的一举一动。 没办法,这就是大家对于储君的重视。 等李承乾回到东宫的时候,长安城已经是暗流涌动,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卷一 第005章 弹劾如雨 自从上次逛了一趟长安后,回到东宫的李承乾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一连好几天,连就寝都是在书房里对付。 他在等,等事情发酵,等文武百官上折子。 在这期间,东宫的属官也来找过他,想了解一下情况,好来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但李承乾是谁都没见,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当然,他也不是在书房里当一个宅男。 有这时间,刚好把整个计划梳理一下,对于之后会在朝堂上爆发的冲突,做了一个简单的预演。同时,也在做着去吐谷浑之后的计划,毕竟在这个年代,任何地方对于他来说,都是全新的。 至于这太子,是真当不得,这么点儿屁事儿,就一堆人弹劾他,真要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那还得了。 这天,老太监给李承乾送点心,等他把点心放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齐国公求见。” 齐国公,也就是长孙无忌。 作为李承乾的舅舅,他还是很在意这个外甥的,要是自己外甥将来继承了大统,他长孙家还能多富裕几代不是。 而且,现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来了解一下情况,也是正理。 “不见。”李承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最近他是真的谁都不敢见,这要是万一露馅了,那可比他靡费粮食酿酒的问题大多了。 为此,这段时间,他连给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请安都没去,就是因为不敢。 就这一条,之后少不得被人抨击,毕竟这是一个以孝治国的时代。 老太监有心还想劝劝,毕竟那可是长孙无忌,虽然他现在赋闲了,但是谁不知道,他早晚还得回归朝堂?如此落他的面子,至少在他看来,实为不智之举。 再说了,他也知道长孙无忌为什么会来找自家太子,还不是因为外面闹得太凶了么,想来了解一下情况。 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李承乾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老太监当即闭嘴了。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知道吧?”就在老太监离开之前,李承乾又叮嘱了一句,这种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但因为今天来的人是长孙无忌,他又特意强调了一遍。 毕竟,东宫里,有多少人是别人的眼线,估计就只有天知道了。 当然,他也不是太在意消息传出去,一来是知道他酿酒的人多,但真知道他酿酒目的人并不多,也就这老太监和伤兵营的那些人。 二来嘛,就算外面那些人真知道了他酿酒的目的,该弹劾的还是得弹劾。 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三言两语也说不清。 言归正传,听到李承乾的话,老太监赶紧表示自己知道,跟着就退出了书房,去回绝长孙无忌。 此时,长孙无忌正在偏厅喝着茶,倒也不着急。 没多久,老太监夹着腿走了进来,施礼说道:“齐国公,殿下这会儿正忙,殿下说等忙完了,会亲自去您府上请安。” 他当然不会像李承乾那样直接说两个字,不见。 但长孙无忌又不是傻子,话说得再好听,但意思还是不见呗。 来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这几天太子连东宫的属官都不见,只是没想到,自己也吃了闭门羹,不过这家伙是谁啊,长孙无忌,千年老阴人,闻言虽然心中有些不爽,但脸上还是一脸笑意地说道:“殿下忙,我改日再来就是,只是想问问殿下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老太监当然知道长孙无忌这话,其实就是在打听消息,当即就说道:“太子殿下自然是在勤于国事……” 两人很没营养的聊了几句后,长孙无忌也就离开了。 而在长孙无忌刚回到府上的时候。 皇宫里,李世民已经得知了长孙无忌去东宫李承乾避而不见的事。 “这个混账,他是要泡死在酒坛子里面么!”李世民为此气得不行。 李承乾酿酒的事,其实在当天他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他没管,就想看看李承乾到底准备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 哪怕这几天弹劾太子的奏章都已经堆满了他的桌案,他也是留中不发,当然,在他桌案上,还放着一个坛子,而坛子里装的,正是东宫酿造的美酒。 只是今天长孙无忌上门求见,李承乾避而不见,这才让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 “陛下,兴许太子殿下真的在忙。”一旁伺候的内侍小心地说着。 李世民闻言,冷哼一声,道:“朕岂不知?最近几日,他都待在书房里,能忙什么!而且,这有半个月了吧,也不见他来给朕和他母后请安,他就是这么读圣贤书的么? 酿酒!就知道酿酒!堂堂国朝太子,行匠人之事,体统何在?” “之前传来的消息,说太子殿下酿酒是为了给伤兵治伤,可不是像外面说的那样,为了一时贪欢。”这内侍在秦王府上时,就跟着李二,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哼。”李二还是不悦地说道,“若非如此,朕早就把这些奏章让人抬去东宫让他自己亲自批阅了。只是,他懂什么岐黄之术?也就是念在他心里还有那些将士,这才容忍他如此胡作非为罢了。” 说完,李二又问道:“对了,那些伤兵情况如何?” 虽然嘴上不相信,但是对于这件事儿,他还是很关注的。 毕竟大唐的伤兵死亡率一直久高不下,真要有办法遏制伤兵的伤势,对于朝廷来说,绝对是天大的惊喜。 也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期待,所以他才容忍李承乾近期的胡闹。 “暂时还没消息。”内侍说道,眼见皇帝面露遗憾,他又补充道,“这前后也没几天,估计就算有用,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李二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酒坛,苦笑了一声,说道:“这样,你让人去通知太子,让他明早上朝,这弹章都堆积如山了,再闹下去,有损太子威严。” 内侍应了一声,就躬身退出去安排了。 等内侍走后,李二突然笑了。 对于李承乾酿酒,他是真不在意,毕竟李承乾事出有因,不管有没有结果,有这个心就是好的。 卷一 第006章 上朝 当李承乾得知自己明天要上朝的时候,是即兴奋又忐忑。 兴奋的自然是明天就有办法离开长安,逃出这个是非之地了。 忐忑嘛,也正常,毕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上朝,而且这段时间刻意回避这些人,也怕明天的表现出差错,万一露馅那可就玩大了。 而在同一时间,蜀王李恪府上,也得知了李二让李承乾明早上朝的消息,当下就乐了。 “殿下,东宫那边不是传来消息,说太子改进了酿酒工艺,酿造出来的酒,酒香浓郁,乃世间少有的美酒,如果这是太子为陛下准备的寿礼,虽然太子此举靡费粮食,但孝道无亏,届时陛下和满朝文武怕是也不会苛责太子吧。” 说话的是蜀王府上的属官,不过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个消瘦的山羊胡男人,年岁在四十岁上下,听他这么说,笑道:“此言差矣,太子此举,本就不算什么,如果指望这件事儿将太子拉下马,那不可能。 但如今,朝堂上,弹劾太子的奏章据说已经堆满了陛下的桌案,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说完,坐在上首的李恪笑了笑,道:“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从没想过就此事,能把太子拉下马,说实话,那不现实,先不说太子会不会以给李世民寿礼作为借口,就算不是,于东宫的地位而言,也无碍。 说破天,不外乎就是靡费粮食,贪享口腹之欲,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毕竟,大唐的太子殿下,有这个享受的资格! “还请蜀王殿下和怀之先生赐教。”那二十多岁的人显然没听明白,当即就问了起来。 这所谓的怀之先生,姓杨名德字怀之,是前朝旧臣,不过如今只不过是一散官,是李恪的幕僚,也是他给自己王府准备的长史,如今就等着一个机会向李世民举荐了。 听他这么问,两人都笑了,李恪则说道:“还请先生给他解惑吧。” 杨德搓了搓自己的山羊胡,说道:“这事儿,对于东宫的地位,无碍,能做的只不过是消磨东宫的威严。 而且,此次,满朝的文官,绝大多数都上了弹章,弹劾太子,这就够了。” 他话没说全,但是够了,都是聪明人,点到即可。 与此同时,李泰也得知了李世民让太子明天上朝的消息。 他和李恪的反应一般无二。 “这下明天有戏看了。”李泰笑意盈盈地说道,说完,当即就吩咐道,“准备一下,明天本王也要上朝。” 看戏嘛,当然是要在现场看来得爽快,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明天,他将看到他这一生都少见的大场面。 而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这会儿也都得知了消息,当然,这个消息是李世民有心放出来的,如今,一伙以魏征为首的文官,也是摩拳擦掌,准备明天在朝堂上发难。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不知道,当然,大致的猜测还是有的,但他这会儿,可是管不得这么多,做了一番安排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预演明天的大戏。 “哼,想看我笑话?老子明天让你们看个大的!”李承乾默默地说道,说完,还有些激动。 主要是一想到,明天,他就要和历史上那些名垂青史的人物交锋,血液都有些沸腾。 这一夜,李承乾没睡好,哪怕他非常渴望睡一个好觉,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去迎接他来到唐朝以后,在唐朝朝堂上的首秀,但不管他怎么折腾,就是没睡好。 天还没亮的时候,老太监就吩咐人来伺候李承乾更衣。 对于唐朝的服饰,李承乾研究过,但直到现在,你让他自己穿衣,他依然穿不明白。 当然,主要还是太子的着装要求太多。 洗漱完,李承乾对老太监说道:“刘三他们到了没。” 昨天得知今天要上朝后,他就安排了刘三他们今天护送自己去上朝。 老太监知道李承乾的意思,当即点头道:“都到了,殿下。”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担心太子殿下今天上早朝,毕竟,最近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无非就是东宫靡费粮食酿酒,但是他作为知情者,自然知道太子殿下为何酿酒,而且这段时间,他经常往伤兵营跑,也知道殿下此举,实乃是功在社稷。 只要陛下得知了,莫说责怪,赏赐肯定都不会少。 “对了,之前说这事儿完了,赏你一坛酒的,这样,就今天,待会儿我去上朝了,你去库房领一大坛,而那些最近酿酒的宫女太监,每人也赏赐一小坛。” 反正都要走了,这些酒不如赏了,也不浪费。 听李承乾这么说,老太监只当他是高兴,毕竟,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今天早朝,注定是太子殿下大出风头的时候。 “那我替他们谢过殿下了。”当下,他也没推辞,一直送太子出了东宫,而在东宫外,当日受伤的伤兵,一共二十一人,一个不落全都在此。 也不知道是李承乾鸿运齐天,还是这些家伙真的命硬,就连那些重伤的,此时也能勉强下地走几步。 此时,一个个看向李承乾,都是满脸的尊敬。 没办法,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当初都已经当自己死了,如今能再站起来,怎能不感激这个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救治他们的太子? 士为知己者死,在这个年代,就宛如信条一般! 看了看那些勉强支撑的伤兵,李承乾问道:“不是让他们先休养么?怎么都来了?” 他的确没让这些勉强能下地的伤兵来。 “无妨的殿下,我们都是粗人,既然殿下不弃怜惜我们一条贱命,那自然就该时时刻刻为殿下尽忠。”刘三当即说道。 他当然知道太子殿下为了他们这些人,惹了多大的麻烦,这也是他们表忠心的一种方式。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没多说,都无所谓,反正过了今天,他就要鱼入大海了。 这般想这,最后又看了一眼东宫的大门。 还别说,真的很巍峨,很壮观。 只是很可惜,今日过后,这里再也不属于我了。 有些时候,他其实有些迟疑,要不要如此决绝,毕竟,当太子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但是每当他抱着这样侥幸心理的时候,他就会看一眼自己狗爬一样的毛笔字,最后就彻底的打消了心底侥幸的念头。 说到底,这终究不是我的年代,也不是属于我的年代,至少现在不是。 最后看了一眼巍峨的宫殿,李承乾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欺骗自己。 卷一 第007章 何错之有? 当李承乾一行人打着灯笼来到太极宫时,文武百官已经悉数就位,正在按照官阶依次入场。 至于为何打着灯笼,这没办法,李二太狠了,上朝的时候天都还没亮。 见到李承乾到来,众人也是拱手行礼,虽然行礼的人里面,一大群人都写了弹劾他的奏章,但是该有的君臣礼仪却是马虎不得。 哪怕是来看热闹的李恪和李泰也是如此。 对于这些,李承乾并不在意。 只是第一次经历如此多的人一起上早朝,心里倒是有些震撼。 虽然在原身的记忆里有过这一幕,但和自己亲眼所见,还是略微有些不同。 吩咐刘三等人候在这里,李承乾昂首阔步,朝着队首走去。 而在他刚走出去,李泰和李恪就跟了上来。 “皇兄可是许久未曾露面了啊。”李泰在旁笑呵呵地说道,肥胖的身躯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李承乾看了一眼跟上来的两人,只是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你和三弟今日怎么有空来上早朝?”这还是李承乾第一次和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家伙打交道,说话的时候手心都冒汗了,他就怕自己露馅。 李恪笑道:“为父皇分忧,本就是我们身为皇子的义务。” 相比李泰的肥胖,李恪倒是一表人才,还别说,李世民的几个儿子长得都不赖,不过想想也是,这年头别说皇家了,就算是普通的勋贵世家,单从长相来说,其实都无可挑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有权有势的人找的老婆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哪怕老祖宗长得再不堪,几代人的优良改建之下,也能拿得出手了。 当然,尉迟敬德不算…… “我就是来看看,反正也没事。”李泰说话就随便多了。 作为李世民最宠溺的儿子,他说话向来如此。 李承乾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俩家伙就是打算来看自己笑话的,不过当下也没拆穿他们,以兄长的身份勉励了他们几句,也就没再言语。 立于百官之前,不管李承乾心里有多紧张,手心冒了多少汗,这会儿也是强打起精神,如标杆一般的立于队首。 至于欣赏这太极宫的巍峨,他这会儿可没这个心思。 “上朝!”没多久,随着太监这个封建王朝几千年的糟粕,扯着嗓子的一声高呼。 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迈步向前。 每一步,李承乾都走得特别稳,特别重,他真的害怕出现任何的差池。 至于即将见到自己那个便宜老子,被无数包括他在内的后世人称之为千古一帝的李世民,要说不紧张那纯粹是骗鬼! 等李承乾来到大殿上,抱着三分好奇,三分忐忑的往上面一瞅,好家伙,居然没人? 这让他忐忑的心瞬间就多了一丝安稳,说实话,他最怕见的人就是李世民。 毕竟,整个大唐能决定他生死的人,也就只有李二了。 当然,失望也是有的,毕竟昔日吹牛逼的时候,他可没少提及过这位,眼瞅着要看见活的了,结果没瞅着,自然是有几分失望的。 很快,众人按照官阶落座。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李二出现了,一身莽龙袍,头戴通天冠,觉得称得上壮硕的身躯往龙椅上一座,自有一股气势。 自李世民出来后,李承乾就偷偷的打量着他这个便宜老子,还别说,真有几分威严。 回想一下,他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居委会的主任,谁能想到,今天,他却能和一国之君还有满朝文武同朝议事。 这不得不说是造化弄人。 按照礼仪觐见了皇帝后,就正式开始了早朝议事。 “陛下,微臣有本启奏。”这大家屁股刚坐好,一个御史言官就举着笏板就站了出来。 对于这个御史准备说什么,其实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心知肚明,包括坐在上面的李二也是了然,一瞬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承乾身上。 被这百十号人盯着,李承乾就更紧张了,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只能勉强坐直身子,这在旁人看来,反而多了几分故作镇定的神态。 从袖笼里摸出奏章呈交上去后,这御史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微臣近日听闻,东宫大肆靡费粮食酿酒。”说完,他转向李承乾,问道,“敢问太子,可有此事。” “确有其事。”李承乾咽了口口水借此掩饰自己的紧张。 这会儿,他也看清楚了这御史,印象中好像是姓卢,乃是范阳卢氏的族人,至于名字,实在是想不起来了,虽然穿越也这么久了,但是原身的记忆他还是没能彻底的消化。 听到李承乾的回答,这御史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殿下可知,我朝为何禁酒?” 唐初的时候是禁酒的,一是因为接连的大灾,二是为了稳定粮食的供养需求,再加上连年作战,禁酒也就成了必然。 李承乾没说话,倒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一时紧张,居然忘了怎么开口。 哪怕他之前为此在心中做过无数次的预演,但真当他亲身面对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按照他的预演而发展的。 而他的沉默,让满朝文武甚为失望。 尤其是李世民,更是面露失望之色。 太子犯错没什么,但是你要敢于承担,以沉默相对,算怎么回事儿? 在李承乾身后,李泰和李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今天这早床没白起,这一开始就这么精彩! 对于李承乾的沉默,这御史却是心中冷笑。 你以为沉默以对就能蒙混过去么? “殿下,走出去看看吧,如今长安城还有多少人食不果腹,殿下身为储君,却是带头靡费粮食酿酒,这得多寒百姓的心啊!”说着,这人已是声泪俱下,仿佛在为长安城那些衣食无着,食不果腹的百姓伤心。 单手拿着笏板,挥袖抹了抹一把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眼泪,当他手放下时,徒然厉声道:“那口腹之欲,就真的比我大唐国祚还要重要么!” 就他这副做派,把李承乾都看傻了。 那真的是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真的! 只是满朝文武又有谁不知道,这家伙不过是想打压皇权罢了…… 他姓什么,他姓卢啊! 范阳卢家的卢! 但不管他此举是为什么,至少他说的是事实,所以满朝文武再次把目光转向了李承乾,想听听他怎么说。 而李承乾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必须离开大唐了。 这个他前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家伙,都有这般表现,更遑论那些在历史上大书特书的家伙们。 眼瞅着满朝文武想听自己一个答复,李承乾不得不站了起来,他的战场终究是来了。 深呼了一口气,李承乾掷地有声地说道:“孤为太子,一未强取豪夺,二未以势压人,一应支出皆为东宫份例,敢问何错之有?” 他说完,一石激起千层浪! 瞬间,整个朝堂都乱了起来…… 卷一 第008章 激辩魏征 “太子此言谬误!”李承乾这话算是引起了众怒,又一个人站了起来,“微臣魏征有话要说。” 其实魏征本不想在此刻发难,他虽然不认可李承乾的行为,但也不意味着他就认可士族可以借此抨击皇权,说到底,此时的李承乾不过才十来岁,犯这样的错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说了,一个十来岁的太子,要是一点错都不犯,他们这些文武大臣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不是说大家好为人师,只是你得给机会让我们这些人能把自己的学识和经验以及见闻传授下去不是? 但李承乾刚刚的话,着实把魏征刺激到了,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就站了起来。 看到这站起来的人自报家门,李承乾也微微愣了一下。 这就是魏征?有着千古明镜之称的魏大喷子? 而魏征一站起来,之前那御史顺势就退了下去。 既然这位出来了,就跟他没关系了,他要做的已经做完了。 “有话你就说。”李世民看到魏征站出来,有些不耐烦,这家伙,是真的让人生厌。 就刚刚,他听到李承乾的一番言论,其实还是有些欣慰的,先不论对错,只说李承乾那掷地有声的反问,就颇有几分他当年的风范。 和他差不多一个想法的,还有那些武将。 作为征战沙场的老将,他们就喜欢李承乾这种硬气的做派,没办法,大老粗想不到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魏征不管这些,直接转身看向李承乾,说道:“殿下可知,贞观元年两地大旱,次年三月,关内蝗灾遍地,赤地千里,同年夏,关内又遭大旱! 贞观三年全年,还是关内大旱,同时亦有五州再遭蝗灾!贞观四年同样大旱,同样蝗灾!” 他每说一句,语气就拔高一分,直到最后,才落寞地说道,“改元至今,也就今年尚且可称之为风调雨顺,但就算如此,百姓食不果腹,衣食无着者,甚多! 殿下,念及此,可曾悔悟?” 魏征这次没喷,他只是在阐述一個事实,但这个事实却让在场的满朝文武都沉默了。 过去的几年,的确是多灾多难的几年,其中的艰辛,可能真的不足与外人道。 而李承乾却是松了一口气,讲道理好啊,那我就慢慢跟你讲道理,我又不怕讲道理,我怕你喷我啊! 拱手行礼后,李承乾道:“魏公所言甚是,这些年来,国朝的确是步履维艰,但孤有一事不明,不知魏公可否为我解惑?” “殿下请讲。”魏征今天算是很客气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都这样。 “刚刚魏公提及,百姓食不果腹,衣食无着者,甚多!”第一次和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千古明镜交锋,李承乾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你魏征既然要端起长者的架子来说教,那可就别怪我这个后世杠精给你上一课了,“敢问魏公,百姓食不果腹,衣食无着,可是孤谋夺了他们最后一粒粮食,还是孤强抢了他们最后一件衣衫?” 说到最后,李承乾也来了状态,拔高了嗓门,怒声道,“为何朝堂诸公,要把如此恶行恶事强加于孤的身上,是何道理!” 一瞬间,朝堂肃静! 他们没想到,李承乾这么刚! 真要说起来,天灾人祸的确是没道理强加在李承乾身上,但是不是这个理啊。 一群文官气得只打摆子。 他们不是生气李承乾在东宫酿酒,是心忧这位大唐的储君不怜惜百姓。 当李二百年之后,这一位不怜惜百姓的储君上位,那这天下的老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当然,那群武将此时倒是看得乐呵,他们不管这些,反正觉得今天的太子不错,这么多年来,硬刚魏征的人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一个像李承乾这般。 而李泰和李恪,两个人就坐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切。 对上了,太子和文官对上了! 至于李二,倒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往日里,李承乾的软弱最是让他心忧,今天这番表现,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回过头再看魏征,他倒是没急着说话,只是看着李承乾,就这么看着,良久没有言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征叹了口气,说道:“没有人说这是殿下的错,但殿下为何不能心忧一下黎明百姓呢? 要知道,就殿下酿酒所靡费的粮食,可让多少受苦的百姓度过这个寒冬,而这不是最重……” “那我请问,就此时,朝堂之上百十位大唐的股肱之臣,谁家粮库里没堆满粮食,就刚刚弹劾孤的那位御史,范阳之地,田亩一半都在他卢家手中,卢家粮仓之充盈,比起朝堂也是不遑多让。 不说他卢家,就此时朝堂之上,谁家粮仓没有储备三两年之粮食,为何伱们就唯独盯着孤? 还是说孤年幼,可以任由尔等拿捏?” 李承乾根本就没给机会让魏征把话说完,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太子酿酒,起了一个不好的带头作用。 但他根本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从一开始,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刻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引出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过,此时的文官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提及到问题的根本,所以李承乾就又加了一把火。 而高座之上,李世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心说,不错不错,至少今天李承乾的表现不错,让他很满意。 作为皇帝,他不在乎对错,更何况李承乾酿酒这事儿,本来就算不得错,他在意的是作为一个太子、储君,如何应对这满朝文武。 至于李承乾提及大家家里的粮食问题,这不是废话,五门七望就不说了,千年的世家,根基太深,就说说那些跟着李世民打天下的新贵,哪一个不是这长安城的大地主? 家里能缺粮食? 这不废话。 一时间,朝堂又安静了。 因为这事儿没法反驳,谁敢跳出来说,我家粮仓空得饿死老鼠,估计能被其他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 哪怕是魏征,这话他都不敢说! “哼。”见无人开口,李承乾冷哼一声,又补了一刀,“原来,圣人之道只是用来要求皇家的,于尔等似乎并没什么用。 就这,还说什么饱读圣贤之书?” 好! 高座之上,李世民拍案叫绝,这一刀补得好啊! 他捏了捏拳头,很是高兴,这些文人,就喜欢用圣人之道来遏制皇权,这会儿倒是被李承乾给将了一军。 “好,说得好!”就在此时,武将行列传来了一声叫好声,跟皇帝只敢在心里叫好不一样,这家伙,直接就吼了出来。 卷一 第009章 来自后世的杠精 “哼,宿国公,你一介武夫,什么都不懂,就别开口了。”刚刚说话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三板斧程咬金! 而此刻站出来的,则是孔颖达,这两人一直如此,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李承乾仔细地看着大殿中的每一个变化,没办法,能上朝的,哪一个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杰?至于程咬金跳出来帮场子,他不意外。 这個年头的武将,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本就是一群桀骜不驯之徒。 不过,对于大殿之上出现的变化,他还是得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并没急着出声。 “老夫是什么都不懂,但老夫就是觉得殿下言之有理,刚刚殿下提及诸位家里的粮食,你们不敢说,老夫敢!老夫家里的粮食,莫说吃到明年,就算是吃到后年,那都不是问题。 难道诸位家里不是如此? 殿下身为东宫之主,不偷不抢,用自家的粮食酿酒,关你们屁事!” 说着,程咬金就站了出来。 他是莽,但不是傻。 虽然朝堂有禁酒令,可是他们这些勋贵家里,谁没酿酒,尤其是他们这些武勋,谁家里还没个酿酒作坊? 只是没谁像东宫这般酿酒酿得满城皆知罢了。 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总不能让他们这些人开宴的时候,一人捧着一个大茶杯,大吼一声,干! 这他妈不扯淡么! 李承乾此举,本身就不是酿酒的事儿,但你们一直盯着这个不放,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大家一起吃瓜落? 想什么呢? 孔颖达被气的不轻,但他还没办法反驳。 正如程咬金说的,谁家里还没点儿存粮? “竖子不足与谋!”没办法掰扯,孔颖达气呼呼地甩了甩袖子。 “哼。”程咬金可不惯着他,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谁愿意和你这酸儒为伍?” 眼瞅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作为尚书左仆射的房玄龄终于站了出来,说道:“朝堂之上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哼!”对于房玄龄,程咬金没意见,至少,在他心中,房玄龄算不得酸儒,对着孔颖达冷哼一声,也就回去坐下了。 眼瞅着程咬金消停了,孔颖达对李世民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对李承乾说道:“殿下所言极是,满朝文武谁家还没点存粮,但殿下忽略了,我们这些人,也是要养家的。 不说诸位公爷家里,就下官家里,加上仆役上上下下,百十人还是有的,这还不算依附与我们的佃户。 储备一些粮食,也不过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应急罢了。 再说了,真到了国朝遭遇大灾的时候,殿下大可问问满朝诸公,谁家还没开设个粥棚施粥? 远的不说,就说之前关内蝗灾,赤地千里,无数难民涌入长安,而在当时,长安城外,每天施粥的粥棚数十个之多,哪儿来的? 说这些,不是为了给我们这些人邀功,更不是希望殿下为我们歌功颂德,只是想让殿下得知,粮食该如何使用。” 李承乾听楞了,是的,他是真的楞在了那里。 倒不是说他被孔颖达说的话给震惊到了,而是他们这些文人太温柔了! 不管是魏征还是孔颖达都是如此…… 这跟他预演的不一样啊! 在他的预演里,这些文官难道不应该跟疯狗一样,猛地扑上来,非要在他身上刷个敢言敢谏,不畏权贵的声望么? 怎么今天变这么温柔了? 我都那么刺激你们了,就等伱们如狼一般的扑上来,把我身上的伪装一层层撕开,我他妈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就给我看这个? 这让我连一个撒泼的理由都没,那我还怎么大闹朝堂,一气之下出走长安啊? 不是,你们就不能拿出喷李二的那个勇气来喷我,好不好! 我求喷啊! 他不知道,这些人对于他和李二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李二已经是皇帝了,他的一言一行对这个国家的影响太大了,而且,李二的认知体系已经形成,有些时候讲道理讲不赢的时候,那就只能开喷了。 但李承乾不一样,虽然是储君,但是年纪还小,还是可以塑造的,能用道理感化他,让他自己认识到错误,难道不好? 总的来说,大唐是一个包容的时代,他既能包容外族的将军,也能包容太子的无心之失。 当然,不是每一个文官都如魏征、孔颖达这般,还有一小撮人想借着李承乾刷声望来着,一来是魏征抢前了,没机会。二来嘛,再有几个月就是李二的寿辰,也怕李承乾到时候来句,他酿酒是为了给李二寿辰准备贺礼。 李承乾不知道这些,这一刻,他很慌,不行,得想一个办法,激怒这群人才行! 突然,灵光一现,他恨不得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我怎么忘了,我是来自后世的杠精啊! 轻蔑一笑,李承乾说道:“我不知道粮食该怎么用?不说别的,就说酿酒工艺,我改进的酿酒工艺,整个大唐谁能出其右?” “大唐太子,国之储君,行匠人之事,难道这就是太子殿下读的圣人之书?”原本已经退到后面的卢姓御史,一听李承乾这话,再次站了出来。 他可没忘之前李承乾说他卢家粮库之充盈,又嘲讽他们枉读圣贤书,这会儿,逮准机会,还不得反击一下,把同样的问题抛向了李承乾。 而看到他又站出来,李承乾心里乐开了花。 魏征,孔颖达这种春风细雨的,我招架不住,但你这种咄咄逼人的,我最欢喜,当下就说道:“难道你瞧不起匠人,还是说匠人就比你读书人低一些?” “士农工商自古就有定论,殿下还是多读读书吧。”卢御史不屑地说道。 “那我倒是想跟卢大人请教一下,士农工商最先由谁提及?”李承乾心里乐开了花,终于找到突破点了。 这个姓卢的,真的是好人啊! “这……”卢御史这下也尴尬了,尴尬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知道,这才尴尬! 见他这般,李承乾冷笑一声,道:“既然卢大人不敢说,或者不好意思说,不如孤帮卢大人说如何?”也不等卢御史开口,李承乾继续说道,“春秋齐国名相管仲曾言,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卢大人,孤可曾说错?” 听到李承乾的话,卢御史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但这会儿也只能点头表示认可。 但李承乾要的就是刺激这些家伙,让他们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哪里肯放过,当下就继续说道:“但是管相所说的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可没有一个是读书人!” “那不是有士么?”这时,最佳捧哏程咬金再次提出了疑惑。 李承乾对他微微一笑,道:“宿国公有所不知,管相当年所说的士农工商,分别指的是士兵,农民,工匠,商人,可没有读书人。” 说完,他又转向卢御史,问道,“不知饱读诗书的卢大人,对此可有意见?” 卷一 第010章 这太子,不做也罢! 这会儿,卢御史额头都在冒汗,有个屁的意见。 “荒谬!”眼见姓卢的被李承乾给问住了,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殿下当真是巧舌如簧,但也仅仅只是诡辩而已!” 这人姓崔,他们崔家被公认为“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 其实说白了,就是和其他几大士族垄断知识罢了。 是的,这年头,几乎所有的读书人都出自他们五门七望! 而他们崔家,在五门七望里独占其二! 李承乾抨击读书人,其实就是在抨击他们这些士族,所以,见卢御史招架不住,或者说没来得及反应,他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殿下所说管相的士农工商与当今的士农工商有何关系?真正厘定四民乃是从汉朝开始。” 我去,你是真不要脸啊! 李承乾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不要脸至极!当下也只得感慨道:“论起诡辩,还是崔大人更胜一筹!曾经听人说,读书人既是天下最要脸面的人,但同时也是天下最能放下脸面的人,以前还对此深有怀疑,但见了崔大人之后,孤居然开始信了!” 他说完,武将行列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而那些文官也是暗自摇头。 这就是一个坑啊!你居然还巴巴的往里面跳! 你既然以自古定论来为四民做注脚,那李承乾追根溯源,搬出管仲来反驳,本身就占了先机,结果这姓崔的居然又扯什么真正厘定四民乃是从汉代开始的,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汉代的四民难道不是源于管相? 姓崔的其实也知道这么说极其无耻,但是没办法,四民之首乃是他们士族的根,说句大不敬的话,从没见过千年的王朝,但千年的世家可不止一個! 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他们垄断了知识! “尖酸刻薄之语,可不应该从一个太子嘴里说出来。”姓崔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面对武将们的嘲笑,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跟他无关一般,不等李承乾开口,他继续道,“自秦以来,有李斯辅佐始皇一统天下,有萧何为汉高祖奠定大汉四百年基业,有董仲舒为汉武帝开创万世之基! 更有无数的文人士子为历朝历代的天子守土牧民教化一方,殿下缘何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既然你们文人士子这么厉害,那下次再有战事,我朝就不派大军,让你们这些文人士子去?”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对士农工商之言很是抵触,当下说起话来,也是没了分寸。 “放肆!”终于,一直没开口的李二开口了。 虽然李二一直在想办法打压士族,但有一点儿你必须得承认,治理天下离不开他们。 这就是现实。 见李二开口,李承乾也就闭嘴了,他也有些后悔,刚刚得意忘形了,还当是后世互喷,现在想来还是感到一阵的心惊,也不知道他们察觉出什么端倪没有? 而姓崔的见李二斥责了李承乾,当即说道:“陛下,太子殿下年幼无知,应是受了奸人蛊惑,臣请陛下撤换东宫一众属官,另选贤才教授殿下圣人之学。” “臣附议。”卢御史见状,马上也说道。 同时,更多的文官也站了出来。 至于魏征这会儿,却是一句话没说,他一直在打量李承乾,总觉得今天的事儿,有些不对。 瞅了一眼李二,见他没有反应,李承乾大着胆子说道:“诸位大人倒是扣了好大一顶帽子!不知道孤究竟错在何处,又是如何受奸人蛊惑的?” “太子殿下靡费粮食,为得一时之欢,大肆酿酒,使得整个长安城民意沸腾,难道不是受奸人蛊惑?”卢御史一脸正气地说道。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酿酒乃是孤的决定,从孤决定酿酒之时,东宫一众属官孤是一个没见,他们从何蛊惑?” 终于又绕回这个话题了。 他是真的累了,就想赶紧结束,赶紧走人,这朝堂,是愈发的待不得了,因为他已经从魏征的眼里看到了疑惑之色! “那殿下更是大错特错!”卢御史拱手道,“陛下,太子不体恤百姓,一意孤行,靡费粮食,恐引发新一轮的酿酒风波,如今我大唐尚有百姓食不果腹,此风不可长啊!” 没等李世民说话,李承乾就抢先说道:“还是那句话,我用自家的粮食酿酒,何错之有?难道说,整个大唐就我一人私自酿酒?为何尔等非要把如此恶行恶事强加于孤的头上,是何道理! 再说了,不体恤百姓,伱们士家大族,谁人不是? 你说如今大唐尚且有人食不果腹,但是你们士家大族,任何一家打开粮仓,怕是都能解决问题吧?为何你们就不能体恤一下那些食不果腹的百姓呢? 还是说,你们心中本就没有百姓?” 这是问题的关键,也是他撒泼必须的导火索,所以他一直在强调。 “哼,这个问题之前孔大人已经回答过了,我不欲多言。”卢御史差点儿给气死,你这是要挖我卢家的根啊!当下也是毫不客气地说道,“既然殿下一再问何错之有,那我就告诉殿下!换做任何人私自酿酒,我们都不会说什么,因为正如殿下所言,用自家的粮食酿酒,既没强取豪夺,也没以势压人,虽然此行为不合律法,但尚且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唯独殿下,此举不当为,不可为,不能为,为之便是殿下失德,是错也!” 来了! 终于来了! 李承乾心里狂喜,但面上却是冷笑,道:“为何?” “不为何,只是因为殿下乃储君,此举便不可为,为之则错!”卢御史冷冰冰地说道。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其实酿酒这个事儿,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事情的关键是太子酿酒。 否则你看着满朝文武,谁家没酿酒,但他们弹劾过谁? “也就是说,有些事儿,你们能做,孤不能做,就是因为孤是太子?”李承乾继续质问道。 到了这一步,卢御史也不打马虎眼儿了,直言道:“是的,正所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就是这个道理!” 哈哈哈哈…… 他说完,李承乾一阵冷笑,慢慢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终于,待李承乾笑完了,他才大声说道:“好!好一个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既然如此,这太子,不做也罢!” 说着,李承乾伸手取下簪子,摘下头顶的远游冠,一时间披头散发,让众人都看傻了。 就连李世民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怎么就这样了呢? 卷一 第011章 无知酸儒 “胡闹!”李世民怒声道。 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本来就是一件小事,至少在他看来,算不得多大个事儿,今天让李承乾来上早朝,也就是不想这件事对他有太大影响。 结果看到李承乾表现还算尚可,就想看看他如何面对这满朝的文武。 毕竟这是一个太子早晚都要经历的。 “殿下慎言。”房玄龄也不得不站了出来。 说话间,看了一眼魏征,魏征也是一脸呆愣,他也没想到啊。 和房玄龄交换了一个眼神,隐隐约约间,两人都觉得这事儿有问题。 而在他们前面,李泰和李恪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去,这么劲爆的么? 这还真是一场大戏,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场大戏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胡闹?慎言?”李承乾不屑地说道,“这难道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么?孤无非就酿個酒而已,且不偷不抢,一切支应皆是我东宫份例,尔等就如此咄咄相逼!可曾有人问过,孤缘何酿酒!”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太过于突兀了,但是没办法,自早朝以来,这是他唯一看到的机会,就这,还是他想尽办法制造出来的,不能忍了,也没时间让他忍了。 而卢御史他们,见他这般,一开始倒是震惊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在心里思索了一下。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他们这些人和太子的争锋了,而是士族和皇室的一场博弈! 如果能借此把李承乾弄下去,对他们世家来说,绝对是一场大胜。当然,他们也知道想借此扳倒李承乾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到了这一步,也没法后退。 “哼。”冷哼一声,卢御史说道,“就算殿下是为了给陛下寿辰贺礼,那又如何?就算殿下酿造的酒是神仙佳酿那又如何?靡费粮食,使得无数人食不果腹,陛下思之,于心何忍?” 他也聪明,当即就把这话挑明了,这也是大家最担忧的。 而李承乾却是彻底明白了! 寿辰、贺礼? 我他妈还真没想到这个,难怪这些家伙今天这么温柔,搞半天以为我是要给李二准备寿礼。 果然,不管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和这个大唐有些格格不入啊。 不过也好,这更让他下定了决心跑路。 “如果为了给父皇准备寿礼而靡费粮食,我还真不屑为之!”李承乾瞅了他们一眼,说道,“果然,宿国公说的没错,你们就是一群酸儒!屁都不懂,靠着自己臆测,就真当自己什么都了解了?不问青红皂白,不理是非曲直,就靠着一张嘴混迹于朝堂之中。” 程咬金有心站起来解释一下,他说的酸儒只是孔颖达一个人,但见这些文官一个个红着脸跃跃欲试,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还别说,太子是真猛啊,当下就和他身边的几个武将小声的聊了起来。 “吾等是言官,风言奏事既是吾等的责任,也是权利!”卢大人梗着脖子说道。 “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的言官,与犬何异?”李承乾是一点儿不客气。 这也彻底把那一群文官给气疯了,李承乾这话,就是在骂他们是狗啊! “殿下身为太子,怎可如此羞辱我等!”有些人,表面上很生气,但内心却是狂喜,李承乾表现得越是狂狷他们越是高兴。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魏征等人也皱了皱眉头。 李承乾这般心性,让他们有些担忧。 “殿下慎言!”魏征终于再次开口了,不能看戏了。 要说朝堂上,最为轻松的,那就非李恪和李泰莫属了,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是好事儿啊,李承乾这是自绝于满朝文官,这就是他们的机会啊! 而高座上,李世民正准备出言呵斥李承乾,结果,还没等他开口,李承乾就把手里的远游冠朝着卢御史就砸了过去,怒声道:“我说了,这太子不做也罢! 和一群不问青红皂白,不理是非曲直的酸儒为伍,不屑之!” “殿下何出此言?”魏征是真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当下就问道。 而卢御史捧着李承乾的远游冠,一脸的愤怒,但又不敢将这远游冠砸回去,愤愤道:“殿下靡费粮食酿酒,既不是为了给陛下贺礼,无外乎就是满足口腹之欲,难道吾等弹劾有错? 莫说太子殿下,就是陛下行此等之事,吾等也敢直言进谏!” 言外之意就是你比陛下又当如何? 再说了,既然你都说了,酿酒并非是为了给陛下寿辰做贺礼,失去了孝道这个保护伞,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主要是,在他们看来,酒的确没有其他的作用。 “口腹之欲?”李承乾冷笑道,“自我东宫酿酒以来,我未曾沾过一滴!你凭何说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至于说,酿酒还有没有其他的作用,伱不知道实也正常,毕竟一介酸儒,又如何知我华夏文明之璀璨!” 滴酒未沾?这倒让众人一惊,还真不是为了口腹之欲,也不是为了给陛下做寿礼,这就让他们好奇李承乾酿酒的目的了。 “那殿下缘何酿酒?”魏征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了,太子酿酒的原因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说他滴酒未沾,大家倒是不怀疑。 李承乾冷冰冰道:“半月之前,东宫有亲卫操练受伤,随即酿酒治伤,如今亲卫伤者二十有一,痊愈者,五成也!余者无危!” “这是真的。”一直很少言语的李二再一次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是知道东宫酿酒的目的的,所以也就任由着李承乾胡闹,但没想到,他好像真的做到了! 而那些武将也是一惊,齐齐看向李承乾,问道:“殿下所言非虚?”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荒谬。”不等李承乾开口,卢御史又说道,“自古以来从未听人言之酒能治伤,殿下莫要当满朝文武都是三岁稚童!” 他虽然也隐隐感觉到些许不对,但现在已经由不得他了。 “你没听过只能证明你确实无知!”李承乾看都懒得看他,说道,“人就在太极宫外,是与不是,叫上来一问便知!” 卷一 第012章 功在社稷 此时,大殿之上,多了二十二人。 东宫受伤的亲卫是二十一人没错,多出来的这一个,却是巢正。 李承乾看到这家伙跟着进来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的。 而其他人看着这东宫的二十来亲卫,也是震惊不已! “殿下,他们当初伤势如何?”一直没说过话的李靖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作为军方第一人,还是当朝右仆射,在朝堂之上,地位仅次于房玄龄! “巢正,你来说吧。”虽然是李靖,但是李承乾也不想多说什么,而且,对于这些亲卫的伤势,他其实并不是太了解。 “是,殿下。”巢正说着,转向了李靖,拱手道,“回代国公,当日他们送来的时候,总共二十一人,轻伤者十之有三,余者八人,皆为重伤。 我等询问了相熟的太医,太医告知,无救!”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他就和这些亲卫聊过,知道今天李承乾的麻烦很大,而且,他比那些亲卫想得要多,作为一个大夫,自然知道酒精这种东西对于外伤到底有着怎样的效果。 也知道,该如何说,才能对李承乾给予最大的帮助。 果不其然,当他说完,满朝文武皆是楞在了那里! 哪怕是李二,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走了下来,指了指亲卫手上的纱布,问道:“这是何物?” “回陛下,这是纱布。”巢正拱手道,“此物乃是殿下让人送来的,吩咐我等以沸水煮之,晾干,再配合盐水为伤者清洗伤口,尽量拖延伤口溃烂,直至殿下送来了酒精为伤口消毒,方才彻底遏制了伤口溃烂。” “酒精就是殿下在东宫酿造的酒?”这会儿程咬金坐不住了,已经在东宫的一众亲卫之间来回穿梭,东瞧瞧,西看看,跟看动物园的猴子一般。 而其他武将大多数也是如此。 身为武将,他们太清楚这东西对于军伍上有着怎样的作用! 每次出征,无数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死于伤病,如果真有如此奇物,不知道要少死多少人! “是的。”巢正倒是一点儿不紧张,不管是面对李二还是面对这些百战老将,他都能侃侃而谈。 当然,倒不是说他胆子有多大,主要是这家伙是一个医痴,除了醉心医术,在其他方面,就是一個白痴。 倒是有几分不知者不畏的意思。 听他这么说,李世民当即就亲手拆开了一个伤兵的纱布,想亲自看看。 这是大事儿,他必须亲眼见识后,才能有所定论。 而像程咬金这样的老将,也是有样学样,都想一窥究竟。 这时候,卢御史等人额头冷汗连连! 他们知道,事情大发了! 太子好像真的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儿。 至于李恪和李泰都看傻眼了,什么情况,这就逆转了? 不会吧! “陛下,你来看看,这家伙伤口足有两寸有余,却是有了愈合的迹象!”程咬金激动地在哪里嚷嚷着。 李世民没搭理他,还是在拆着纱布,旁边李道宗也喊道:“陛下,我这边也是如此!” 因为李道宗就在李世民身边,他顺势就扭过头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而房玄龄和魏征等人,其实也在看着,看到这一幕,两人瞬间了然。 原来如此…… 太子今天是有备而来啊! 念及此,苦笑了一声,但也同时拱手道:“陛下,太子此举,于国朝而言,祥瑞也!” 魏征就不说了,就说房玄龄,昔年他曾追随李二南征北战,自然知道此物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这会儿,李世民也看到了亲卫的伤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道:“高明此举,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当是不世之功!” 他是真没想到,李承乾竟然真的成功了,效果还如此好! 要知道,一开始他就知道李承乾为何酿酒,只是当时他并不看好这一切,只是念在李承乾的一片拳拳之心,便没有说什么,任他胡作非为,谁知道,今天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为陛下贺,为太子贺,为我大唐千秋贺!”一众武将顿时高呼! 要说最激动的莫过于他们了! 这么多年军伍生涯,死了多少老兄弟,他们太清楚了,有了此物,与他们而言,就像是白捡了一条命一般。 至于一众文臣,这会儿面如潮红,李承乾都把他们骂成狗了,结果最后证明,别人是对的! 你说气人不气人?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士家在这一次和皇室的争锋中,彻底败下阵来,对他们士家威望的打击,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时间,卢御史、崔大人和另外一些士家官员互相传递着眼神。 当今朝堂,士家官员虽然没出位列三公之列的重臣,但他们人多啊,不夸张的说,要是他们士家官员集体拍拍屁股不干了,这个大唐瞬间就会停摆! 这还不说他们士家的姻亲,就好比程咬金,他老婆就是清河崔家的。 这一刻,他们也明白了,李承乾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什么不做太子,那是因为他有底气,按照他们的想法来看,无外乎以退为进罢了! 不能这样了,这样太被动了。 几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卢御史拱手说道:“陛下,太子此举的确是有功于社稷,但殿下性格狂狷也实属事实,我等还请陛下嘉奖太子的同时,另选贤明辅佐太子。” “臣等附议。” 一时间,无数文官站了出来。 这一次,就连魏征,孔颖达,房玄龄都在其列。 主要是刚刚李承乾表现得太过了,就这性格,将来要是登基后,哪儿还有文武百官的活路? 李二其实也是这个想法,他也看出来了,李承乾这性格,过头了。 但李二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承乾冷哼一声,顿时说道:“尔等以为我是在跟你们玩什么以退为进?笑话!” 说完,他面朝李二,双膝一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儿臣自请废黜太子,贬为庶民,流放西域,望父亲大人成全!(为了行文需要就喊父亲了,虽然当时不是这么称呼)” 既然都是庶民了,父皇是喊不出口了。 而他话说完,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包括刚刚略带失望的李恪和李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还有如此峰回路转的时候! 卷一 第013章 大闹太极殿 李世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承乾,他想知道李承乾究竟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他也以为李承乾此举是以退为进,但接二连三如此,这让李世民也有些不满,当朝储君岂可轻让? 要知道他李二能登大宝,手里可是沾满了血腥,哪怕是亲兄弟,他也没让! 但当他听到李承乾要自贬为庶民之后,就真的有些意外了。 自废太子可以说是李承乾以退为进,但要说自贬庶民,那就不一样了,这是要自绝于皇室啊! 而此时,被李二这般盯着的李承乾也有些紧张,整个人都是强撑着的,直到这会儿,他才清楚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帝王之威…… “何至于此。”魏征摇着头说道,“殿下此举,功在社稷,这不假。百官只是不知殿下深意,绝无废黜殿下之意。” 虽然说李承乾性格确实让他们不安,但总的来说,李承乾这个太子他们还是很满意的,往日里也很是谦卑的性子。 至于说今天,这也正常,本来就是少年心性,好不容易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结果被满朝文武误解,心有愤懑就不足为奇了。 “不用你们废黜,我自己走!”李承乾梗着脖子说道。 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他就发现了,自己根本没什么政治智慧,至少现在不具备,要是还赖在这个位置上,早晚被人整死。 而且,无数的史实早就告诉了他,皇家是最没亲情的。 皇帝对权利的紧张程度,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足以放心。 否则,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皇子造反了。 远的不说,李二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从不觉得自己有着后世的记忆,就真的是这些千古留名的家伙的对手。 与其如此,还不如远遁域外,如果能在外面发展得更好,将来也不是没有机会回来。 “混账!”李世民彻底暴怒了,怒声道,“太子之位岂可轻让!” “太子?我真的能坐稳这個太子么?”李承乾站了起来,手指了指李泰和李恪,愤怒地说道,“你们看看,看看我那两个兄弟,他们在干嘛? 不要告诉我你们不知道,我那两个兄弟今天之所以上朝就是来看我这个所谓太子的笑话!” 说着,李承乾一脸悲戚地抽噎了两声,这才继续道,“你们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包括父亲大人你,也是知道的!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帝王之家!这就是伱们的太子! 谁告诉我?这样的太子,我要来作甚!” 最后一句话,李承乾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他说完,李恪和李泰顿时就呆住了。 不是,李承乾疯了么? 这话也能说? 有些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还从没有人点破过啊!这不符合游戏规则…… “放肆!”李二怒吼道。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震惊,这话说不得啊! 但李承乾却不管这些,惨然一笑道:“我是放肆,但我更害怕有一天手足相残!” 啪! 李二一巴掌就扇在了李承乾的脸上,顿时给李承乾扇了一个趔趄。 所有人都听傻了。 李承乾这是在作死啊! 手足相残,你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内涵你爹呢? 一时间,朝堂上文武百官,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乾完了……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而李承乾摸了摸自己被扇得有些滚烫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很是开怀,半晌才说道:“打得好,打得真好!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众人看着仿佛陷入癫狂的李承乾,良久没有吱声,哪怕是李泰和李恪这会儿也都是如坐针毡。 没办法,李承乾已经打破了游戏规则,把很多私底下的东西挑明了。 李二一巴掌打完后,也有些后悔了。 总的来说,这有损太子威严。 “你究竟要做什么。”李二无奈地问道。 李承乾也没退缩,好不容易闹到这个地步,他没得退缩,梗着脖子说道:“请废太子,贬为庶民,流放西域,别无他求。” “皇家就这么让你生厌?”李二也感觉到了,李承乾好像不是玩虚的,是铁了心了,顿时语气冰冷的问道。 他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李承乾甘愿放弃太子之位? 而文武百官也察觉到了,李承乾这不是在以退为进,这好像是来真的。 一时间,他们也紧张了,如果因为他们的原因,逼退一个太子,这事情就闹大发了,关键是,太子无错,相反有功于国朝,将太子逼迫至此,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一个好事。 李承乾没多想,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道:“生厌么?也许吧。但我真的很厌恶皇家!” “为何?”李二百思不得其解。 李承乾说道:“因为皇家没有亲情,不是么?”说完,李承乾看了看李泰和李恪,继续道,“不说我那两个兄弟大清早的来看我这个兄长的笑话,就说父亲大人你吧? 你难道不知道我酿酒所为何事?不,父亲大人一定知道的,一定知道!但之前我被满朝文官诘问的时候,父亲大人可为孩儿说过一句话?” “我是想……” 李世民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摆了摆手,说道:“父亲就别自欺欺人了,你其实就是怕我真的成功了,于满朝将士有恩,再和文官走得太近,于你不利!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这样的关系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你……”李世民愣住了! 他有这么想么? 没有,他真的没这么想,他只是想看看李承乾的应变能力,他是在培养自己这个儿子,但这会儿,他却说不出更多的话。 被自己儿子质问、误解,是他没想到的。 满朝文武都看呆了,这真他妈是一场大戏啊! 从开始的君臣之争,竟然发展到了父子之争。 而卢御史眼睛一亮,这是机会啊,马上跳出来说道:“殿下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是想颠覆我大唐不成!若非殿下身份尊贵,其罪当诛!” 他想把自己摘出去,毕竟逼迫一国太子自废,且是在无过有功的前提下,他们士家的声望将被打击到冰点! “其罪当诛么?”李承乾冷笑一声,一直捏在手里的簪子顿时只刺自己的胸腹,道,“那我自己来,用不着你们!” 只是瞬间,冰冷的簪子就将他胸腹刺了个对穿,整个大殿上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么刚的么? 卷一 第014章 大丈夫,死则死矣 卢御史彻底傻眼了…… 他刚刚想把自己从逼迫太子退位的漩涡中拉出来,结果转眼就变成了逼迫太子自戕! 这是要死人的啊! 当下也只得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 “御医,赶紧传御医!”房玄龄急切地喊道。 这要是当朝太子被逼自戕于太极殿,这个朝堂有几个人能活? 李承乾摆了摆手,略显虚弱得道:“不用,神仙也救不活一个一心寻死的人。” 他当然不会死,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计谋罢了。 他很清楚这些人不会轻易放他走,所以才有了这一出苦肉计。 虽然看上去血渍呼啦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无碍,他只是刺穿了腰间的软肉罢了。 “殿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而之前跟着东宫亲卫一起上殿的巢正走了过来,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不用,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李二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半晌没有言语。 他这一生为了登临大宝,杀了兄弟,逼迫父亲,现在还要逼死自己儿子吗? “为什么?”李二语气颓然地问道,“为什么要这般?” 他也没有喊御医。 其实,他很清楚,就李承乾对外伤的认识,他真要自戕于此的话,御医也救不了。 “为什么?”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因为皇家无亲情啊!若有来生,我只想出生在普通农户之家,哪怕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我也无怨无悔,只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没有阴谋,没有诡计,没有幸灾乐祸,有的,仅仅是彼此扶持,仅此而已。” “皇家难道就没亲情?”李二继续问道。 他也发现了,李承乾的伤势不重。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有么?皇室父子之间称呼是什么?父皇,儿臣!普通人家怎么称呼?父亲,孩儿!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一個是权利,一个是亲情,还不明白么?”说完,见李世民没说话,李承乾继续道,“放我走吧,父亲,孩儿不是胸无大志,只是不想将来和我的兄弟为了这个大位闹得血雨腥风,我真想当称帝,也只会在西域一刀一枪的打出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帝国!哪怕渺小,但也是属于我自己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们,将来也会步自己的后尘。 这也是实话,至少此时的李二,从没想过换太子。 但李承乾知道啊,不说他原身造反了,就是李佑最后不也造反了? 看过几本书的他,清楚的知道,李世民的儿子,最后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怎么不可能?”李承乾惨笑道,“父亲,不说别的,就说你对青雀的偏爱,你就不觉得此举像极了昔年的阿祖么? 再看看青雀和三弟,他们又像不像昔日的你?” 李承乾在拼命的刺激李二,他其实很清楚,李二不会杀他,至少现在不会。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承乾造反了他都没杀,更遑论现在! 这是一个想做千古一帝的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儿子也狠,对他自己更狠! “走吧……走吧……”李二叹了一口气,终于松口了。 其实,他心里是有怒火的! 但在满朝文武面前,他并没有表露出来。 我和你阿祖能一样么? 不一样的! “陛下,吾等愿意追随殿下闯西域!”恰在这时,大殿之上,东宫二十一个亲卫齐齐单膝跪地。 他们刚才也吓到了。 但很快,他们就有了决定。 虽然闯西域肯定很苦,很大可能会死,但士为知己者死,真的是这个年代的信条。 既然殿下为了救他们,连太子之位都不要了,那他们舍弃这一身皮囊又有何不可? 李承乾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也好,将来总是需要人手的,这些人用起来也放心。 “走吧,都走吧,想跟着走的都走吧……”李二有些意兴阑珊。 当然,这意兴阑珊里面,有几分试探,那就不好说了。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有一点儿是真的,他不希望太子和武将走得太近。 “谢陛下!”一众亲卫谢恩后,就齐刷刷地站在了李承乾身后。 李承乾这会儿也松了口气,躬身施礼道:“谢父亲大人成全。” “陛下,不可!”这时,久未言语的房玄龄站了出来,说道,“西域之地,危机重重,太子殿下西行,太过危险了。” “房仆射说笑了。”李承乾轻笑道,“昔年父亲大人率六骑便可于渭水逼迫颉利可汗退兵,我有足足二十一骑,纵横西域又有何难?” “不一样的。”李靖也站了出来,说道,“房仆射说得没错,西域之地,危机重重,殿下西行,恐有性命之危!” 对于李承乾,他们这些军中武将倒是很欣赏,所以向来沉默寡言的李靖,也多说了两句,希望陛下和太子都能收回成命。 大唐需要这样的一个太子。 不过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 李二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其实也在思考。 思考李承乾说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可能成立。 但他很清楚,李承乾不能留了。 因为李承乾打破了很多规则,留下来,就是祸患。 尤其是李承乾一再提及的兄弟相残,这是李世民无法忍受的。 玄武门之变是李二的禁忌,谁都提不得!哪怕是他儿子也不行! 这就是皇帝,无情的权利机器。 在至高无上的皇位面前,亲情…… 良久,李二才说道:“东宫的亲卫你都可以带走。” “不用。”李承乾说道,“我就只要这二十一人,如果他们后悔想留下来,那我一个人也可以!我从没想过带多少人走,这一点父亲可以放心,我绝无其他的心思,只是厌倦了这朝堂罢了。” 李承乾绝对是抱以最大的恶意在揣测李世民,但他不在意,因为那可是李世民! 李二也不辩驳,问道:“准备何时离开?” “如果父亲大人不反对,我现在就可以离开,日出之前可出城。”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惊。 这么快? 李二也是愣了一下! 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卷一 第015章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这般急切? 满朝堂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马上就走? 这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啊。 房玄龄还想劝一劝,但终究还是没开口,他已经看出来了,李承乾必须得走,不说别的,就看看大殿上,如坐针毡的蜀王和越王两人,李承乾就必须得离开。 自古以来,皇储之争,不管是明争暗斗还是怎样,大家都有一个能做不能说的默契,而李承乾却是彻底的打破了这个默契。 把很多东西都弄到了明面上来,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这要是早早就拉开了皇储之争的序幕,而且还是明火执仗的,未来还不知道会折腾成什么样。 而如今的大唐,内忧外患,绝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也是为什么李二最终答应,说到底,李承乾有句话没说错。 他是父皇,但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而此刻,李泰和和李恪两人,后悔不迭,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大戏啊! 当朝太子自戕于朝堂,这真他妈是活久见! 关键是,李承乾的一字一句,直接让他们如坐针毡。 他们是来看戏的么? 当然,要不然两人何至于大清早的起床凑这個热闹。 真当上早朝是什么福利啊? 但他们没想到,看一出大戏,居然把自己也搅合进去了,这真他妈是无妄之灾! 而卢御史等人更是惶恐,逼得当朝太子自贬为庶民,于大殿之上自戕,这总要有人承担其责任吧?他们这些人,不就刚刚合适? 谁让李承乾自请废太子,还当着满朝文武自戕,都是他卢御史一番言语刺激之后发生的事。 至于一群武将,倒是欲言又止,李承乾也看出来了他们有话想说,心中苦笑一声,道:“诸位放心,酒精的酿制和运用方法,我都留在了东宫,那怕我走了,也不会影响。 想当初,我也只是震惊于大唐伤兵的死亡率高达七成之上,这才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当我真的做出来的时候,却也是离开的时候。” 到了这会儿,李承乾随意了很多,只要一想到能离开这朝堂,他就松了口气,至于腹部上的伤势,他还真不在意。 他也知道,李二之所以还没开口放自己走,其原因绝非是念及父子亲情,身为帝王,除了极个别以外,谁的子嗣不是数以十计? 就李二的兄弟姐妹,刨除被他杀了的几个,短命的几个,就现如今,大大小小兄弟姐妹还有好几十! 李二自己也是不遑多让,就现在,李承乾知道的,除了三个早薨的兄弟以外,他还有八个弟弟! 指望皇帝和你讲亲情,想什么呢! 当然,这也有李承乾自己的原因,毕竟他和李二是真没亲情可言。 “不去看一下你的母后?”李二终究是开口了。 正如李承乾所想,他是一个帝王,所做一切都是在为了如何强大这个帝国以及巩固自身的权利。 他不愿意自己开口逼迫李承乾交出酿制酒精的配方,或者说,他还要点儿脸,但当李承乾自己说出来后,他又表现得更像一个父亲。 至于他这番话,有几分是出自一个父亲的心理,估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用了。”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离别总是伤感的,也不愿让母亲大人为我再伤心。” 说完,李承乾看了看李二,又说道:“敢问父亲大人,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走了么? 李二这一瞬间,突然觉得有一把刀深深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走吧。”李二颓然地摆了摆手,转过了身。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仿佛眼眶中有些许的泪水。 但李承乾却是不为所动。 昔日看过的书里面,李二杀侯君集的时候,不也是挥泪不止么? 对着一干武将拱了拱手,李承乾说道:“诸位将军,日后若是我大唐军队,发现我李承乾成了诸位将军的拦路石,不必手下留情。” 说完,他看了看身后二十一个东宫亲卫,又说道,“既然你们愿意跟我闯一遭西域,我不拒绝,但你们听好了,这世上,只有战死的李承乾,绝无苟延残喘的李承乾!将来,不论我们面对的敌人是谁,但凡发现我有被俘之危,斩之! 若是做不到,你们还是留在这长安城好了!” 他这话其实还真不是说给这些亲卫听的,而是说给李二听的。 “吾等誓死效忠殿下!”二十一个亲卫齐齐单膝跪地。 李承乾哈哈一笑,道:“走吧,让我们去见识见识西域的蛮子!” 此刻,李承乾笑的极为狂野,只要一想到能远离朝堂,他就高兴。 跟这群老家伙对上,他没把握,但要是远离了这些老家伙,想要活下来,他还是有办法的。 别看他说得霸气,去西域建立一个自己的国家。 屁! 最多也就是这么想想罢了。 真当他会带着二十一个人去打西域? 开什么玩笑! 西域?他去都不会去! 不过此时,众人倒是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 只是,当李承乾故作豪迈地走出太极殿,整个人就差点儿腿脚一软摔在了地上,要不是紧跟在后面的刘三扶了他一把,只怕就会刚装完逼,就出个洋相…… 而在他们身后,文武百官看着李承乾等人走出太极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们其实很清楚,当李承乾说了那些近乎大逆不道的话后,李二还能放他离开,其实就已经是李二的大度了。 这换了任何一个人,估计都不是这样的结果。 李承乾有句话其实说错了。 皇家不是没有亲情,只是皇家的亲情,总是需要衡量利弊。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句话说得蛮好! 李二没说话,只是看了看李泰和李恪。 以前对李泰,他是格外的宠溺,毕竟李泰真的有几分才学,这让他十分自傲。 但现在怎么看,怎么难受。 是啊,高明没说错,这两个儿子就是来看他们兄长笑话的!这一点儿,没错! “去送送他,都去送送。” 不知道为何,到了此时此刻,李二倒是动了几分真感情! 卷一 第016章 长兄风范 这就是皇帝么? 也许吧…… 李二惨然一笑。 从他登基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五年出头。 而这五年,几乎是大唐最为艰难的五年,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从登基之初,率六骑和颉利可汗定下渭水之盟! 是他只愿意率六骑么? 不是! 真的不是! 是他没办法,只能虚张声势罢了。 而贞观前四年,正如魏征所说,年年都有灾害! 他忘不了啊,忘不了当初他是如何把那蝗虫生生的咽下肚的。 那个滋味,哪怕到了今天,他都忘不了! 这就是皇帝…… 所以,当他发现李承乾已经不再按照他的安排走下去的时候,他选择了放他离开。 因为他是皇帝!因为皇帝的权利,谁也不能染指!哪怕那个人是他儿子! 为了登临大宝,他连亲兄弟都杀了,自己的父皇也被他逼下台了,那么一个儿子,又如何能够例外? 等所有人都被他赶出大殿送李承乾之后,他招了招手,一個老太监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 “去给他准备几辆马车,于国朝,他终究是有功的。”李世民有气无力地说着,但这话说完,又冷不星地道,“顺便派人将东宫所有人都控制住!” 前一句话,他还是一个父亲,后一句话,他就变成了一个帝王。 这就是李世民。 而在大殿之下,巢正却是不知所以。 他没出去,文武百官,他不算,东宫亲卫他也不是,这会儿,他正在天人交战,他知道,他要做一个决定了。 “陛下,卑职也想随太子西行。”咬了咬牙,巢正还是开口了。 一直到他开口,李世民才发现这大殿之下还有一人,倒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觉得朕不如他?” “如果单论医治外伤的话,陛下的确不如。”巢正就是个医痴。 “放肆!”李二还没发飙,他身旁的太监便呵斥了起来。 巢正面带微笑地说道:“卑职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虽然与陛下想比,殿下差之甚多,但就算是陛下要砍了卑职的头,卑职还是那句话,单论医治外伤,与殿下相比,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 痴人有一点儿很让人厌恶,那就是认死理! 不过好在巢正遇到的是李世民,他虽然狠,但你必须得承认,他真的有足够的心胸包容一切对大唐有利的人或者事。 李承乾说,大唐是一个包容兼蓄的时代,其实这话还真不是李承乾说的,是后世无数人总结出来的。 而真正让大唐做到包容兼蓄的人,是李二。 是的,就是这个杀了自己兄弟,逼自己父皇退位,甚至在未来还杀了自己儿子的李二! 他可能有这样那样的污点,但你必须承认,他真的有博大的胸怀。 不管是如今对魏征这个东宫旧臣的包容,还是对那些异族将领的信任,都在证明着这一切。 上行下效就是大唐包容兼蓄的原因。 “去吧,照顾好他!他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何尝又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也未必能做好一个合格的太子,但他却是一个合格的亲人。”李二有些颓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讲这些。 巢正躬身施礼后,也就离开了大殿,一时,大殿中,除了内侍,再无旁人。 而此时,在太极殿外,朝着宫门走去的路上,房玄龄,魏征,李靖等人走在李承乾的身后,也是不知道说什么。 “诸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留步吧,”眼瞅着就要到了宫门,李承乾回过身,施礼说道。 众人更是五味杂陈,这事儿闹得。 好好的一个早朝,结果,怎么就闹成了这样? 哎…… 无数的言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一路珍重,若有不遂,回来就是。” “回得来么?”李承乾笑道。 众人不再言语。 是啊,还回得来么? 他们又怎不知。 经此一事,李世民和李承乾之间,终归是有了一道隔阂。 哪怕此时李世民表现得很平淡,但大家都明白,李世民心中早已是怒火冲天! 看了看站在人群中的李泰和李恪,李承乾腰间拆着一支带血的簪子,走上前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我走之后,太子之位,你们尽可去争,但有句话我说在前面,争可以,不能流血!如若有人这么做了,哪怕我在万里之外,也会马踏长安!” 前面,语气还算温和,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承乾的语气突然就变得狠厉了起来,配上他那诡异的造型,属实有几分威严。 听他说完,李恪和李泰都愣住了。 这样的李承乾,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 而李承乾见他们没说话,怒声道:“听到没!” “听到了。”两人又是一愣,赶紧回答了一句。 对付两个小屁孩,李承乾是一点儿压力都没。 哪怕你们再怎么早妖,但年纪摆在这里,阅历摆在这里。 这一幕,让一众文武百官更是惋惜,这一刻的李承乾,真的有了那么几分长兄的威严,这该是一个多好的太子啊! 李承乾没管他们,又拍了拍李泰,说道:“青雀,我走了之后,帮我多给父亲、母亲大人尽尽孝,也多帮我照顾一下弟弟妹妹,就当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拜托你了。” “一定。”李泰这会儿是真的有些茫然。 他没想到李承乾真的要走了,而且还要去那么远,西域啊? 此番西行,还能不能再见,都是两说。 李承乾又重重的拍了拍李泰的肩膀,权当感谢,跟着,又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说道:“三弟,我们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毕竟都是父亲的孩子,是兄弟,亲兄弟,大哥不要求伱别的,就记住一点,父亲其他的孩子,也是你的兄弟姐妹,对他们都宽厚一些,包容一些,我们彼此不是仇人,是亲人,是留着一样血脉的亲人!” 李恪也是一脸的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点头了。 但这一切看在满朝文武眼里,那就是长兄风范! 只是这一切,都迟了。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愿意跟他们在这里废话,其实只是为了将来做准备。 如果将来有机会,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ps:本书已签约,合同已邮寄,因为某些管控原因,至于何时改状态,未知,更新不受影响,放心投资,放心阅读。 卷一 第017章 风雪出长安 就在李承乾他们三兄弟上演兄友弟恭的时候,巢正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拱手施礼道:“殿下,我也想去西域看看。” 嗯? 李承乾有些不懂。 像巢正这种有一技之长的,留在哪里都将有一个不错的发展,没道理跟着自己去西域吃沙子。 现在可不是后世,去西域可不单单是吃沙子,能不能回来都是两说。 也许是看出了李承乾的疑惑,巢正说道:“我最近对外伤颇感兴趣,还望殿下成全。” 这么一说,李承乾懂了。 这家伙可能是以为自己对外伤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什么的,当下就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们一行人多个大夫,倒也是好事。 这年头,大夫太稀缺了。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监夹着腿走了过来,躬身说道:“殿下,这些都是陛下让老奴送来的。”老太监身后,跟着几辆马车,其中还有两辆马车上,装着各种物资,在马车后面,还有人牵着几十匹好马。 到了这一刻,李承乾才算彻底的松了口气,他之所以和文武百官在这里寒暄,和李泰、李恪在这里上演兄友弟恭,就是为了等李世民的态度。 皇帝,往往都是反复无常的。 这一点,无数的史实已经证实过了,容不得李承乾不小心。 不过,这会儿倒是好了,李世民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了。 对此,李承乾也没拒绝,躬身说道:“还请替不孝子,谢过父亲大人。”跟着,李承乾一挥手,道,“伤势没痊愈的,都上马车,其余人,上马!” 说完,他自己率先就上了中间第二辆马车,在进入马车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满朝文武,拱手道:“诸位,就此别过,还请诸位莫要计较小子的狂悖,今后,当齐心合力,辅佐父亲大人,为我大唐开万世之太平!建不世之功!千年之后,定是一桩美谈!” “定当如殿下所言,开万世之太平,建不世之功。”李靖拱手道。 房玄龄这会儿,也笑道:“若是如此,定是一桩美谈!” “将来殿下西归而回,吾定当西出长安三十里迎之,彼时之盛世,定当如殿下所愿也!”魏征也是一脸向往地说道。 李承乾又看了看卢御史,崔大人一行,笑道:“卢御史,崔大人,我等在朝堂争锋,并非图一己之私利,皆是为盛世大唐而争,而辩!在此,承乾为之前多有不敬,向诸位长者告罪。还望诸位不计前嫌,辅佐我父亲大人,为这盛世大唐,夯实根基。 也请房仆射,李仆射带我转告父亲大人,我之选择,非他人之过,莫要牵连他人。李承乾在此拜谢。” 说着,李承乾又重新走下了马车,向一众文武大臣施了一礼。 而卢御史听李承乾这般言语,当时就跪了下来,满脸泪痕地说道:“老臣糊涂,糊涂啊!” 他知道,他活下来了! 就因为李承乾的这番话,他活下来了! 要不然,逼迫太子自废,自戕,他有一百個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现在,李承乾说,他们的争论,是为了盛世大唐而争,这就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 但他们之前为何争论,他很清楚…… 崔大人等人,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很快,就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感激之言,不绝于耳。 房玄龄,魏征,孔颖达,李靖,程咬金等人,则是遗憾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他们心里其实也不平静,因为这样的太子,真的是他们想要的,这会儿,他们很想跟李承乾说一句。 殿下,有乃父之风!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也不管那跪下的一群人,再次走上马车,道了一句珍重,就吩咐人赶车。 走了,可以走了。 该装的逼都装完了,再留下去,也没任何意义了。 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看着并不长的队伍,走出太极宫,房玄龄摇了摇头,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旁的程咬金抬头看了看,突然道:“下雪了?” 众人闻言,也抬头看了眼。 “是啊,下雪了。”孔颖达第一次没有反驳程咬金的话。 “可我们的太子殿下,却在大雪之日,西出长安……”也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番感慨。 这般想着,众人又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卢御史等人,心中却是多了一些温暖。 这些家伙是真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若不是李承乾那些话,他们只怕今天连宫门都出不去。 而李泰和李恪,这会儿却是叹了口气。 他们很清楚,什么太子,什么储君,今后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了。 不说李世民从头至尾都没有褫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看看这满朝的文武,哪怕是卢御史他们这些人,估计心中认可的太子,如今也只有李承乾一人! 那气度,那心胸,那抱负,就算是他俩,不也在刚刚折服于前么? 不过转念一想,他俩又松了口气,若是不再有那些幻想,做个逍遥王爷,怕也是快活的一生! “回去吧,陛下还在等我们。”房玄龄又一次叹息了一声,还是说道。 毕竟,早朝还没结束呢。 另一边,李承乾一行人已经出了皇宫,直奔金光门而去。 因为李承乾腰间的伤,巢正和刘三都在李承乾的马车上,这会儿正在帮他包扎伤口。 刘三一边打着下手,但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拘谨。”李承乾其实知道他想问什么。 刘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问道:“殿下为什么要放过卢御史他们,若非他们,殿下何至于受这般罪?” 刚刚巢正给李承乾清洗伤口的时候,李承乾为了维持自身的威严,虽然咬牙硬挺了下来,但是不管是巢正还是刘三,都看到了殿下额头上的汗水。 这话其实不该他过问,但他就是为殿下打抱不平。 凭什么啊! “我们并无私怨,都只是希望国朝更好罢了。”李承乾笑道,他知道不单单是刘三,那些亲卫,包括巢正都好奇,所以也就找了个机会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当然,他不会说,这都是有原因的。 作为一个后世人,该怎样立人设,还不需要别人来教…… 至于更深层次的含义,估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卷一 第018章 李承乾的目的 太极殿。 当文武百官再次回到大殿上的时候,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大家时不时的都会朝着李承乾之前坐的位置看一眼,哪怕是李二也是如此。 很奇怪,李二并没让人撤走李承乾的位置,就那么空荡荡的留在那里。 “他说了什么。”李二问了一句。 房玄龄出班躬身道:“殿下在临走前,让吾等,齐心合力,辅佐陛下,为我大唐开万世之太平!建不世之功!” “为我大唐开万世之太平!建不世之功!”李二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道,“他心中还是有大唐啊…… 还有呢?他还说了什么?” “殿下说,之前朝堂之争,众人并非是图一己私利,皆是为盛世大唐而争,而辩,为此,殿下托微臣和李仆射转告陛下,殿下之选择,非他人之过,莫要为其牵连他人。” 房玄龄说完就站在了一边,他知道,最终做决定的还得是李二。 就如在李二没有下旨褫夺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前,那李承乾就还是大唐法定的继承人。 扑通! 就在房玄龄刚说完的时候,卢御史当下就冲了出来,直接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老臣糊涂啊,糊涂啊!” 跟着,一群士族官员也跟上来跪倒在地。 李二没开口,他在思量李承乾说的那些话。 “殿下还……”见李二没开口,李靖也出班站了出来,将李承乾对李泰兄弟的交代说了一遍。 直到李靖说完,李世民才看了看跪成一片的士族官员,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高明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尔等也只是为了盛世大唐相争,并无私怨,那此事就到此为止。 只望你们今后能尽心国事,帮朕,帮大唐,夯实根基,也不枉高明在临行前还为你们操心。”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为我大唐开万世之太平,建不世之功!” 一众文武百官顿时躬身施礼道。 李二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之前他还在烦恼怎么处理李承乾走后留下的后遗症,谁知道,李承乾都帮他想好了。 对李二来说,杀一个卢御史没问题,毕竟这家伙好巧不巧,每次都在最关键的节点上出现了,真要拿他治罪,就连士族那边也没人敢说什么,能说什么。 毕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是这些士族立身的重要支柱,背弃了这些的士族,还是什么士族? 对李二来说,他能借此治罪卢御史,甚至能顺便打压一下士族,但也仅仅如此罢了,更深一步,他也做不到,说到底,还是士族太过庞大了。 但相反,能展现一下他身为大唐皇帝,包容兼蓄的心胸,顺便还能笼络一下士族,哪怕只是小部分的士族官员,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一个推进。 一个皇帝,可以凭借好恶而行事,但一個以成为千古一帝为目标的皇帝,却是只看利弊,且能很好的压制自己内心的喜恶。 念及此,李世民突然站了起来,气势恢宏地说道,“传旨,太子李承乾,奉命替天子巡狩天下,体察民情,赐天子剑,路遇不法,可先斩后奏。” “陛下圣明。”众人再次高呼。 只不过此时,众人心里却是了然。 李世民这是不打算再立太子了! 不管李承乾在哪里,在做什么,只要他还活着,就一直是大唐的太子。 可李承乾是要去西域的……一个身处西域的大唐太子,和没有太子,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放在以往,魏征一定会跳出来,东宫不可一日无主,既然李承乾都跑没影儿了,那再立一个太子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这是国本,是储君,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的。 但今天,魏征没说话,至少在他心里觉得,李承乾就是最合适的太子,只要李承乾一日不死,他都相信,李承乾就是最合适的太子! 想想那心胸,那气度,那抱负,再想想他为了避免兄弟相残,自我流放到西域,这份仁爱,又是哪一个皇子可以比拟的? 士族那边也没说话,就凭李承乾在临走之时,还在为了他们的安危顾虑,他们就不会在此时多言。 至于那些武将,不说他们对李承乾很是欣赏,就算是厌恶,只要李二的话,他们又拒绝过几次? 当然,这一切也是李承乾需要的,他之所以愿意在他们面前谦卑一些,就是为了他走后,在长安还有人为他说话。 虽然不知道未来是否能回来,但是提前做一些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接下来,李世民和众人又因为李承乾的离开,做了很多的安排。 一直到辰时末,早朝才算结束。 而这边早朝刚结束,东宫那边长孙皇后就得知了消息。 原本正在和长乐公主一起伺候李治这个小祖宗,一听内侍传来的消息,顿时就站了起来,怒声道:“这个逆子,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自贬去了西域! 李治这会儿还小,倒是什么都不懂,但长乐公主却是已经十来岁了,懂了一些东西,加上从小就在皇宫长大,很多事情也是耳濡目染。 顿时就梨花带雨地说道:“太子哥哥不要我们了么?” 长孙皇后的几个孩子,关系都不错,在李二还没登基之前,几兄妹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那个时候尚且可以报团取暖。 但随着李世民登基,李承乾兄弟长大,欲望就像一头猛兽一般,撕裂着那本就单薄的血脉亲情。 听着李丽质的哭泣,长孙皇后更是心烦意燥,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备车,本宫倒要看看,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 李承乾这一手,把长孙皇后弄得措手不及。 和李二不一样,李二的子嗣众多,说句难听的,多一个少一个,对李二影响不大。 但他长孙皇后,就这三个儿子,但李承乾一下子近乎是废了两个。 看了看还只会满地打滚的李治,长孙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做母亲的,哪儿有不自私的,哪个母亲不想把最好的都留给自己儿子。 就算是被后世称之为一代贤后的长孙皇后又怎能例外? 卷一 第019章 长孙皇后 西出长安十余里,有一凉亭,李承乾一行人这会儿就在这十里凉亭稍作休息。 一来是雪越下越大,大家需要补充衣物和填饱肚子,二来也是检查一下物资。 此番西行,路途遥远,如果是李承乾一个人的话,其实还好,但如今加上他,一共有二十三人。 这都是自己的班底,哪怕人数少了些,但也必须引起李承乾的在意。 当然,刨除这两个原因,最后一个原因便是等人。 李世民他见识过了,但是那位被无数史学家称之为一代贤后的长孙皇后,他可还没见识过。 而根据他自身对历史的了解,再结合原身的记忆,他有八成的把握长孙皇后会来。而且还是李世民默许,甚至亲自开了后门的。 “殿下,物资清理好了。”就在李承乾在凉亭里烤着火的时候,刘三和巢正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 总共也就二十来人,除了几個重伤未愈的在马车上休息,其余人不是在喂马,就是在凉亭四周警戒。 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有那么几分井井有条的意思。 从巢正手里接过一个单子,李承乾笑了笑,李二这个便宜老子倒是没小气,给的东西倒也实在。 见刘三和巢正冷得直哆嗦,李承乾摇头说道:“马车上不是还有御寒的衣物么?” 没喊两人进来烤火,这年头尊卑有别同样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那些可都是殿下的。”刘三闻言,正色道。 “行了行了,赏你们了。”李承乾懒得和他掰扯,根本就掰扯不清。 刘三却是恭敬地单膝跪地,道:“谢殿下赏赐!” 说完,扭头就跑。 他也知道冷的,但是那些东西都是李承乾的,哪怕他们冷死,也不会动。当然,李承乾开口了,那就另当别论。 自从他们决定跟随李承乾走一遭西域之后,他们就自认为是殿下如今最亲近的人,家臣可能还不配,但总归是有了几分家奴的味道。 所以,对于李承乾的赏赐,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刘三走了,巢正却是留了下来。 “殿下感觉伤势如何?” 李承乾笑了笑,道:“还好。”他又不是真的要弄死自己,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对了,那几个重伤的情况怎样?” “有一个情况可能严重点儿,但其他几人将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无大碍了。” 巢正说话的时候,满脸的喜色。 他从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朝着十里凉亭奔袭而来。 那些亲卫顿时打起精神,握紧手中的兵器,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放松点儿,让他过来。”李承乾已经猜到是谁要来了。 很快,那快马飞奔而至,距离李承乾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就一跃下马,小跑着朝这边跑来,半路上,和一个亲卫交谈了两句,亲卫就把他领了过来,但是没让他进入凉亭。 “殿下,他说他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有要事禀告。”亲卫赵岩躬身道。 李承乾说道:“让他进来吧。” 终究还是来了,看来自己没有白等。 这般想这,那人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皇后娘娘让殿下稍等片刻,娘娘马上就到。” “你回去报信吧,就说我在这里等着。”李承乾说完就吩咐道,“收拾一下。” 一瞬间,众人忙碌了起来。 而那人也很快骑马往回赶。 他的任务就是追上李承乾,告知长孙皇后要来的消息,这会儿,也要把消息带回去。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李承乾摇头苦笑,果然啊,李二还是放长孙皇后来了,其目的,不言而喻。 对于长孙皇后,李承乾是即期待,又畏惧。 期待是因为那终究是名垂千古的一代贤后,能亲眼领略一下她的风采,倒也不错。 至于畏惧,其实也简单,那毕竟是李承乾的生母,他也害怕露出破绽。 约莫两刻钟的样子,一辆奢华的马车在一队羽林军的护卫之下,停在了十里凉亭之外。 李承乾叹息了一声,走了出去,见到那个印象里雍容华贵的女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当即也不管大雪天地上是否多有不堪,直接屈膝跪了下去:“不孝子无颜见娘亲。” 长孙皇后本来是一肚子的气,但是见着李承乾跪在泥泞的地上,加上他腰腹间,虽然包扎了,但还是能看到白色长衫上沾染的猩红血迹,一瞬间,怎样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何苦呢?”长孙皇后一把拉起李承乾,无奈地叹息着。 来的路上,她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也就打消了她劝李承乾回头的想法。 作为李二的贤内助,她明白这不单单是李承乾自己要西行,而是李二感受到了威胁。 对于皇帝而言,尤其是李二这样的雄主,他需要一个有威望的太子来继承自己打造的盛世江山,但前提是,这个太子必须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很显然,李承乾的表现超出了他的掌控。 因为自身得国不正,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儿子也多了一分警惕,所以当他感觉到李承乾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也就顺势答应了李承乾。 “娘亲勿恼,这件事对于孩儿来说,其实是好事。”李承乾起身后,扶着长孙皇后就往凉亭走。 刚走两步,一个小姑娘就从马车上哭着走了下来,也不说话,就揪着李承乾的衣摆,小脸上还带着泪花。 “丽质长大了。”李承乾腾出只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人他是认识的,李丽质,大唐长公主,长乐公主,是自己的嫡亲妹妹。 李丽质也不说话,就揪着李承乾的衣摆,跟着两人进了凉亭。 凉亭里早已安置了几张软塌,长孙皇后坐下后,说道:“此番西行,危机重重,你可如何是好?”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自己的这个儿子。 毕竟,今年的李承乾,也就虚岁十三而已。 李承乾倒是很享受长孙的关心,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开始,他就觉得,真要是有这样一个娘亲,也不错。 “让娘亲操心了。”李承乾说道,“其实此番西行,倒是无碍,甚至于孩儿而言,更是天赐良机。” 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从一开始有些畏惧这位被后世称之为一代贤后的女人。 但真当见到长孙皇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原身的影响,竟然多多少少有些亲近之情。 长孙皇后倒是不知道李承乾的心思,闻言问道:“此话怎讲?” 卷一 第020章 我是去帮他们的 对于长孙皇后而言,如果李承乾此行没有危险,那当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说到底,她虽然贵为大唐皇后,但同样也是一个母亲。 作为一个母亲,他最大的渴望就是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平安顺遂,这是最基本的,至于皇位,可以有,但比起几個孩子的安危而言,却是没那么重要。 “娘亲,孩儿又不傻,我只是不想和父亲还有几个弟弟们起冲突,但又不是真的要去自寻死路。”李承乾笑着说道。 对于他而言,这样的感觉很古怪,前世忙于工作,其实和家里人沟通并不多,而且,结婚后,对父母好像也冷淡了很多。 直到后来,父母相继离世后,也就早几年还回去扫扫墓,但随着自己孩子越来越大,工作越来越忙,回老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这会儿倒是有了些别样的感觉。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孙皇后叹了口气。 他的出发点总归是好的,但就是苦了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呢? 出生在帝王之家,很多东西真的就是命。 “苦了你了。”长孙皇后怜惜地说了一句,目光慈祥地看着李承乾。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李承乾苦笑了一声,道,“高门大户尚且如此,何况我出生在帝王之家,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 可能是觉得话题有些伤感,李承乾又露出了一个笑脸说道:“娘亲,无碍的,我又不是没有准备。” “准备了又能怎样?”长孙皇后好像忘了李承乾说他此番西行可能是天赐良机,或许,她问了一句后,自己都不信,“西域苦寒之地,距离大唐千里之遥,称王道寡者足有三十之余,你就带着这么些人,自保都难啊!”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要去那么一个地方受苦,她这个做娘的心里就不落忍。 也不知道怎地,李承乾心里居然暖洋洋的。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唐能带给他温暖的时候。 “娘亲,无碍的。”李承乾说道,“我又不是真的要去西域,那地方,终究太远了。” 这会儿,不管是长孙带来的羽林军还是李承乾的亲兵,都离凉亭远远的戒备,凉亭里只有长孙和李承乾两兄妹。 至于李丽质,这会儿就扑在李承乾的背上,也不说话。 长孙皇后听到李承乾的话,顿时就愣住了,出言问道:“你不去西域?” “不去啊。”李承乾说道,“只不过是在朝堂上说说罢了,西域太远了,就算不远,以我现在的实力去了西域,估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班定远的。” 听到李承乾肯定的回答,长孙皇后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只要不去西域就好,她就怕李承乾有班定远之志。 立此大志没问题,关键是如今的李承乾实力太弱了。 “那你准备去哪里?”长孙皇后问道。 回长安是不可能的,李二现在可能都得防他一手。 没办法,皇权,太让人着迷了。 “去吐谷浑。”对于长孙皇后,李承乾没打算隐瞒,而且,这其实也是李二想知道的,不然,长孙皇后都没机会走出长安城。 而听到李承乾要去吐谷浑,长孙皇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说道:“去吐谷浑和西域有什么区别?” 吐谷浑这些年,没少和大唐发生冲突,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就慕容伏允那个性子,搞不好会在吐谷浑疯狂截杀李承乾,当然,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要李承乾的命,但有李承乾在手的慕容伏允,绝对有资格跟大唐掰掰腕子。 “有区别的。”李承乾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又不会一去就深入吐谷浑,只会在两国的边境先发展,真要有什么危险,我马上就退回大唐,他慕容伏允还敢来我大唐境内截杀我不成? 所以说,此行,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 这确实是李承乾的想法,君子尚且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他这个算不得君子的家伙。 听到这里,长孙皇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在边境的话,的确危险不大,要知道,如今的大唐将士,可都是百战捍卒,还不是小小吐谷浑可以挑衅的。 当然,吐谷浑也挑衅过…… “可是你想在吐谷浑发展自己的势力,太难了。”长孙皇后还是摇了摇头。 李承乾却是不这么认为,说道:“娘亲,你太高看吐谷浑了,这些年,我们大唐年年受灾是没错,但是吐谷浑的日子可也不好过,差不多也是年年雪灾,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我就没想着直接和他们起什么军事冲突,我是去帮助他们的,帮他们度过这可恶的雪灾,帮他们抵抗风雪,真要说起来,慕容伏允那个老家伙,还得感谢我才成。” 李承乾从没想过以军事实力作为发展的基础,他想的从来不是军事,而是资本,是商业。 作为一个后世人,对付这个年代的土包子们,还需要用武力么? “没有自保的实力,慕容伏允能把伱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长孙皇后不悦地说道,她就怕李承乾太过盲目自大,这是会吃大亏的。 李承乾笑道:“娘亲,你不懂,我真的是去帮助他们的,他们不是在遭遇雪灾么?我帮他们抵御风雪,他们不是穷么?我带他们赚钱。 慕容伏允能帮他们什么?帮他们饿肚子么? 这世上啊,真正能推翻一个王朝的,永远都是那些平日里被我们看不起的老百姓,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农民。 要不你看看,历朝历代是不是如此? 没有农民参与的造反,那都不配叫造反,充其量也就是个地方作乱! 而我呢?我没想在吐谷浑作乱,只是想帮吐谷浑那些受苦的人,把日子过好,等他们过上了好日子,慕容伏允想对付我,首先就得问问他的那些子民答应不答应。 到了那个时候,我未必没有能力掀翻他慕容伏允,甚至瞭望西域三十国。”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孙皇后惊讶地看着他,突然,她有了一种看李世民的感觉。 但随即,她又叹了口气,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不说别的,你怎么帮他们那些人过好日子,大唐如今还有人食不果腹,难道吐谷浑的国力,比大唐还强?” 卷一 第021章 带走长乐? 对于吐谷浑,李承乾是真的了解过,甚至可以说是做了很多的准备。 在他当时定下吐谷浑这个目标后,就凭借自己太子的身份,找了很多关于吐谷浑的资料。 通俗点儿说,如今的吐谷浑就是后世青海湖那一片,往西一直接壤天山。 之所以在这个年代被称之为苦寒之地,那是相对于中原而言。 但真要说起来,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人长久愿意在那里生存,总归是有一定原因的,至少,那片土地还能养活这一群人。 至于说到了吐谷浑后怎么立足,这個李承乾真的考虑过,并且在不断的完善。 他们不是这些年连年雪灾么? 那就搞实业。 他们不是穷么? 那就搞经济。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他自己的设想,也许真要去做的时候,没那么容易,但起码他是有一个方向的。 至于说到国力,吐谷浑肯定赶不上大唐啊,真要是吐谷浑有大唐这样的国力,那还有他什么事? “娘亲,话不是这么说的。”李承乾笑道,“正是因为吐谷浑国力不足,才有我生存的空间。真要是国力强盛,不说胜过我们大唐,就算能媲美大唐,那还需要我做什么? 就像现在,大唐子民中,也许还有人食不果腹,但真要有人鼓动他们去反抗朝廷,那你得小心被他们一锄头给镐死了。 好不容易才从前朝乱世的泥沼中爬了出来,哪怕现在尚且有人还食不果腹,但每次大灾大难的时候,朝廷不也是尽可能的去救灾吗? 老百姓对一个朝廷的认可是什么?是当他们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还有人惦记着他们,在尽可能的拉他们一把,哪怕只是把他们半截身子从泥沼里拉出来,也够他们感恩戴德了。 因为他们是真正在泥沼里挣扎过的人,所以他们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把他们拖进泥沼。 但吐谷浑不同,正是因为他国力不足,无力救灾,导致这些年死于大雪灾的人比比皆是,也正是因为国力不足,所以这些年吐谷浑不断的骚扰周边,说到底,无外乎是劫掠周边国家,缓冲自己内部矛盾的同时,劫掠本国急需的物资罢了。 所以我去吐谷浑,还是能做一些事的。” 李承乾没讲他具体要怎么做,也就大致的分析了一下如今的局势。 一来是他要做的事,说了长孙皇后也未必能理解。 二来嘛,很多事情,说了也怕长孙皇后怀疑。 总不能直接说,我知道哪里有铁矿,哪里有煤山吧…… 而长孙皇后听着李承乾侃侃而谈,终于露出了笑脸。 就李承乾的这一番见解,本就不是一个十多岁孩子有的,很多经年老臣,可能都没自己这儿子看得远,看得深,看得透。 既然自己孩子有如此见识,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总的来说,对于李承乾,她还是很满意的。 于私,他能为了避免父子兄弟之间的冲突,放弃那无数人争破头皮的太子之位,去西域另辟蹊径。 而抛开私情,李承乾的见识才学,在长孙眼中也是一时无两。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去做。”长孙皇后难得的笑了笑,道,“终归是儿大不由娘,不过有一点你要答应母后。” “娘亲请说。”李承乾也很高兴。 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这种亲情了,一时间让他心里有些飘飘然。 “在任何时候,都不要以身犯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更何况你还是我大唐太子,明白么?”长孙皇后很是郑重的交代着。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是当然,他可不会选择送死,能苟起来的时候,一定苟。 见李承乾点头,长孙皇后又说道:“那还需要母后帮你什么?” 帮什么? 思量了片刻,李承乾说道:“倒是没什么需要娘亲帮助的,不过娘亲却是可以派一支商队去洮州,我大概会从洮州出关,最终在积石山一带图谋发展。”说到这里,李承乾倒是笑了,“到时,孩儿倒是可以和娘亲做点生意。” 和长孙皇后越接触,李承乾就觉得越舒服。 无他,长孙是发自内心的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在替自己的孩子担心。 当然,如果李承乾是个混账,跟他爹一样,琢磨着弄死自己兄弟,长孙一定是另一幅嘴脸。 这个问题很扯淡,女人能接受自己的男人杀兄宰弟,逼自己老子让位,但很难认同自己儿子这样做。 正是因为李承乾这般表现,让长孙皇后都忽略了今天的李承乾和昔日的李承乾,还是有区别的。 “母后能和你做什么生意。”长孙笑着说道,“左右不过是一支商队,到时候我安排人过去,其他的就伱自己负责了。”她管理着内帑,也就是皇室自己的小金库,给李承乾弄一支商队的权利还是有的。 “别,娘亲。”李承乾急忙阻止道,“这事儿只能当做生意来谈,虽然孩儿知道娘亲是一片好意,但没必要,到时娘亲安排一个得力的人过去就是。” 他不能明说这笔生意究竟有多大。 闹不好,就这商队一年的收入,都能顶得住内帑了。 “你还跟母后客气?”长孙有些不悦了。 人,很奇怪的,尤其是女人,东西送不出去,她是真的不高兴。 李承乾笑道:“不是,娘亲你是不知道,孩儿手里有很多能赚钱的路子,别的不说,就给我那些亲兵治伤酿造的酒,真要拿出来卖,绝对是一笔大生意,尤其是在草原上和北方,这种烈酒更和他们的胃口。 所以,娘亲还是自己派人来的好,而且,既然是做生意,娘亲有钱赚,孩儿自然不会亏。” 经李承乾这么一提醒,长孙也想起来了,的确,是听说东宫酿的酒,堪称佳酿,虽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学的这些,不过东宫那么多先生,那么多书籍,学了些杂学也不足为奇。 没再纠结这个事,左右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作为母亲,接受了也就接受了,长孙皇后思量了片刻,又看了看趴在李承乾背上不说话,低声抽泣的李丽质,良久才说道:“要不,把长乐也带去?”(这一段当时考虑欠妥,哎,当时就算让长乐逃婚都比这个强……不好意思,改是改不过来了,后文太长,见谅一下。) 之所以她会带着长乐来,就有这个打算。 当然,不是说她厌恶长乐。 相反,她非常疼爱自己这个闺女,只是她担心,李承乾在外时间长了,尤其是真当他势力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怕他淡漠了亲情。 长孙是从乱世过来的,更是陪着李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太清楚一个人在成就雄图霸业的时候,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不说别人,就说李二。 他也不是一开始就准备对自己兄弟挥起屠刀,相反,在他们三兄弟小时候,关系还是很好的,直到三兄弟都开始南征北战以后,几兄弟才有了嫌隙,或者说有了更大的野心,而这份野心,承载不了亲情。 她就怕李承乾也是如此…… 卷一 第022章 挥别长安 长乐在这其中的作用,就是为了不断的提醒李承乾他还有兄弟姐妹,还有父皇母后。 单从这一点来讲,长孙皇后真的是用心良苦。 她担心李承乾在成就自己王图霸业的时候迷失自己。 当然,一开始,她也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长乐还小,也要顾及自己女儿的安危。 只是在渐渐得知了李承乾的打算后,她又再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能说,每一个做母亲的,为了自己孩子,都是操碎了心…… 李承乾倒是一愣,一时间没明白长孙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回头看了看同样有些不解的李丽质,这才说道:“娘亲,这不合适吧?小妹是大唐公主,这传出去,恐引非议。” 对于这一点儿,长孙也知道,但是相比这个,她更担心李承乾将来会和他的父皇兄弟,兵戎相见。 那一定是她无法接受,无法面对的。 她太清楚权力带来的欲望究竟有多迷人。 前车之鉴便是后事之师。 “你不是说此行没危险么?”长孙还是坚持道。 除了有让李丽质不断加重李承乾心中亲情的筹码,也有阻止李承乾以身犯险的想法。 在李承乾他们还小的时候,李承乾对李泰和李丽质还是很照顾的。 虽然这两个弟弟妹妹其实比李承乾小不了多少,但是兄长就是兄长。 长孙皇后相信,只要有李丽质在,李承乾一定不会以身犯险,他不可能丢下自己亲妹妹不管的。 而在这個过程中,李丽质也会不断的加重李承乾心中亲情的分量。 这本身就是两全其美的事。 至于说会不会苦了自己闺女,长孙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 “是没危险。”李承乾正准备拒绝,只是刚开口,就明白了长孙的意思。 而趴在李承乾后背上的李丽质马上就从李承乾的后背上爬了下来,扑倒长孙的怀里抽泣道:“我不要离开母后。” 李丽质今年也才十来岁,对于母亲的依恋远胜于李承乾。 虽然她舍不得自己大哥,但同样也舍不得自己母后。 让她在自己大哥和母后中间做一个选择,着实是难为她了。 长孙见闺女哭得梨花带雨的,心里也是不落忍。 但衡量利弊之后,她还是说道:“长乐乖,听话,跟你哥哥去,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让你哥哥派人送你回来,母后和你父皇就在皇宫里等你。” 重男轻女这个思想,自古有之。 哪怕是一代贤后,也避免不了这样的俗套。 长孙很清楚,如果李承乾身边没有一个自己至亲的人,今后他对亲情的认知只会越来越低。 李二当年就是如此。 她不想李承乾也变成这样。 李承乾看着李丽质哭得梨花带雨的,心中也有些不忍。 不过想到李丽质最后嫁给了她表哥长孙冲,二十来岁就逝世了,李承乾多少有些唏嘘。 再想一想,穿越前,自己闺女也就这般年纪,如今闺女是没了,但是多了一个妹妹来承载这份感情,好像也不错。 再说了,长孙做的决定,他其实是没办法拒绝的,至少现在没能力拒绝。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承乾就笑着开口道:“外面很好玩的哦,跟皇宫里一点儿都不一样,有很大的草原可以骑马,有雄鹰在天空中翱翔,还有好多好多和伱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伴可以一起游戏……” 一个十来岁且久居深宫的小屁孩儿,哪听过这些。 虽然对母亲很是依恋,但是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顿时就止住了啼哭,转过头,带着一脸泪花地问道:“那我可以和那些小伙伴一起去大草原上骑马么?” “当然可以。”李承乾说道,“你可是我们的小公主啊,为什么不可以?” 李丽质心动了。 从小长在皇宫,虽然衣食无忧,但看到的世界就那么大。 在她的印象里,她出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所以听到外面的世界这般精彩后,她心动了。 “那我要是想父皇母后了怎么办?”李丽质小声地问道。 李承乾笑道:“娘亲不是说了么,你想回来,哥哥就派人送你回来。” 听到这里,李丽质不哭了,小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母后。 “想跟你哥哥去么?”长孙疼惜的摸了摸自己闺女的小脑袋。 李丽质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这个年纪也就是个孩子心性。 对未知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当然愿意去外面看看。 出长安啊? 这还是她第一次。 “想去就去,但是要听你哥哥的话,听到没?”见到自己闺女愿意,长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李丽质笑着点了点头。 小孩子就这点好,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就被人带沟里了。 “还要帮母后照顾好你哥哥,不能让他去做危险的事儿。”长孙继续嘱咐着。 李丽质这会儿心早就飘到千里之外了,反正长孙说什么,她都只会点头。 当然,长孙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她私心的一个举动,却造就了大唐乃至华夏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一个公主。 想想也是,跟着一个本来就不正常的李承乾,她还能按照你皇家规矩来,那才怪了! 三母子又寒暄了一会儿,长孙终于要离开了。 不过离开之前,长孙皇后倒是给李承乾留下了几个宫女,主要是为了照顾李承乾和李丽质的饮食起居。 当然,这些宫女其实也领了长孙的密令,会把他们兄妹发生的一点一滴都传回去给长孙。 这也是之前就有了打算的,一开始准备走驿道,不过既然李承乾要一支商队,以后走商队也方便。 “今后,就要你们兄妹相依为命了。”虽然之前说得好好的,但真当到了离别的时候,长孙皇后又有些心痛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 自己一双儿女,今后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就连她都不知道了。 “母亲保重。”李承乾再次跪伏在地。 李丽质有样学样,不过这小姑娘现在满脑子都是对那些新奇世界的憧憬,倒是没多少伤怀。 “母后该回去了,你们也保重。”长孙转过头,悄悄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这样离别的场面,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卷一 第023章 挖坑 长孙终究是走了。 李承乾牵着李丽质在十里凉亭静静地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终归是多了几丝离别的忧愁。 而刚刚还对新世界充满了好奇的李丽质,也难逃泣不成声的结局。 最后看了一眼长安城的方向,李承乾挥手道:“收拾一下,启程。” 长安,终究不是他的长安,不管它有多繁华,多雄伟,那都不是他的长安。 这一点,自他穿越过来,就很清楚。 因为多了李丽质,也多了几个宫女,原本三辆马车就显得不够用了。 没办法,只好让那几个伤兵委屈一下挤到了一辆马车上,四个宫女一辆,李承乾和长乐一辆。 很快,亲兵就收拾好了一切,大家再次启程。 马车上,李丽质趴在李承乾的腿上,低声的抽泣着,小声地问道:“大哥,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再也见不到母后和父皇了?” 从小就出生在深宫大院,哪怕她才十多岁,但她却比同龄人要懂太多太多。 “傻丫头,只要你想回来,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大哥都会送你回来。”李承乾拍着她的头,笑着说道。 看到这妮子,李承乾就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前世的闺女,也是这般大,但是调皮得很,整天古灵精怪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是真不愿意穿越到这個破地方来。 哪怕让他直接穿越到一个皇帝身上,他都不干!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求活。 是的,他现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求活而已。 说实话,一天不离开长安,他就一天不安。 没办法,他不是真正的李承乾,只不过是继承了李承乾的记忆,披着他的身躯而已。 让一个后世人,马上融入到大唐,成为一个合格的唐朝人,甚至是大唐太子,这简直就是扯淡。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坐卧起立样样不敢马虎,说每一个字之前,也都得在先在心里先过一遍。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 瞅着李丽质还在哭,李承乾拍了拍她脑袋,说道:“大哥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李丽质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这会儿脑子里很乱,既有对李承乾说的那些新奇事物的期待,也有对父皇母后的不舍。 李承乾当然知道,只是对于哄一个孩子,还是难不倒他的,当下就说道:“从前啊,有一个和我们小长乐长得一样好看的公主……” 一连讲了半个多时辰,李丽质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而李承乾则轻轻地拍着她后背,又把之前准备的毯子给她盖上。 这让他有了当年哄自己闺女睡觉的感觉,也许是要有一个人来承载他的感情,不然这个对他来说陌生且冰冷的世界,就太过无趣了。 安置好李丽质,他则是琢磨着换一辆马车。 虽说他这辆马车在大唐来看,已经算得上是顶配了,但这一路走来,那颠簸劲儿,差点儿没把他腰给颠散架。 “赵岩。”微微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李承乾看到骑马跟在外面的赵岩说道,“你带两个人快马赶去泾阳县,今晚我们在泾阳落脚,你先去找好落脚的地方。” 赵岩是当初跟着刘三一起陪着李承乾逛过长安的,也是这批伤兵里面,最先痊愈的一批。 “那要知会衙门那边么?”赵岩问了一句。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我们已经出了长安,就不要摆太子的架子,就找一间干净的客栈或者私宅也可以。 对了,我看我们粮食也不多了,你们到了泾阳后,安排好落脚的地方,就去找一家粮铺,还有时间的话,再打听一下哪里能买到马车。” “卑职领命。”说着,赵岩就打马而去。 他倒是没有急着走,而是先喊了其他人护卫在李承乾的车外,这才带上两个人快马向泾阳而去。 安排好了这个,李承乾继续在脑海中做着今后的打算。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因为李承乾的西行,在勋贵群中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尤其是在士族群体中,那更是引起了众怒。 这才刚下早朝没两个时辰,原本,这会儿大家都应该回家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好了,继续办差。 但今天不同,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 没办法,李承乾的出走,对于大唐来说,影响太大了。 而在卢御史府上,大厅之中也是坐满了人,都是士族的官员,还有各家士族在长安城的一些代表人物。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今天发生的事,一时间,大厅之中闹哄哄的。 “行了行了行了。”崔大人说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接下做什么?这一次,太子出走,对我们士族来说,打击太大了,卢兄,伱是今天的当事人,要不你来说说?” 卢御史眉头紧皱,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道:“诸位,今天是太子殿下放了我们一马,若非他在临走前为我们求情,我们今天的下场难料啊……” 他实在不愿意和他们继续折腾下去了。 要知道,他今天离抄家灭门真的就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他可不想再试一次。 逼迫太子退位,当朝自戕…… 现在想想他都后怕! “话不是这么说。”崔大人摆摆手说道,“太子为我们求情是必然的,若真是在今天把我们士族逼到了绝路,他日就算他能再回长安,又当如何在朝堂立足?如何接掌这个天下? 莫要忘了,我们士族官员,在整个大唐占了足足四成,这还是把那些勋贵官员也算在内。 若是没了我们士族帮他们李家治理天下,难道用那些斗大的字识不得一筐的武将么?” 其他人听后均是纷纷点头。 其实也不奇怪,这年头,士族的势力属实是庞大得有些过分。 要知道,再过几年修《氏族志》的时候,他们崔家被列为第一等,力压李家皇室一头,最后气得李世民大怒,愣是下令重修,硬生生的把崔家划归到了第三等。 从这里,就能看出此时的士族到底有多强大! 也正是因为这份强大,让士族子弟不管是做什么,都比旁人更有底气。 “我已经通知了泾阳那边。”崔大人继续说道,“泾阳县令是我崔家族人,不单如此,泾阳将近四成的商铺都是我崔家的产业。 而太子此番西行,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肯定会在泾阳休整,补充物资。 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动起来,发动各家的势力,最好是让太子在沿途补充不到物资,最后灰头土脸的自己回来。” 对于崔大人来说,他只觉得今天的遭遇是奇耻大辱。 李世民就算一直在找机会对付他们士族,但也没向李承乾这般无礼过。 你不是言辞凿凿的要西行么?我让你连最基本的粮食都弄不到,看你怎么西行,到时候灰头土脸的自己回来,又看你怎么面对满朝文武。 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他们士族来说,还真不难。 士族的确没有出高官,但是底层官员和中层官员,几乎被他们垄断了! 卷一 第024章 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 有句话,其实没说错。 自古以来,只有千年的士族大家,却从没有出现过千年的王朝。 当然,不是说士族的力量已经庞大到可以盖过朝堂。 只不过,士族的发展方向太过于清晰。 他们之所以千年不衰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 不管是前隋还是现在大唐,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搞科举,无外乎就是为了打破士族对知识的垄断。 但这年头,读书又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事? 就现如今而言,全天下的读书人,士族说他们占一半,大家都只会觉得他们谦虚。 没办法,他们就是有这个底气。 所以说,虽然皇帝轮流做,但不管谁坐到了那个位置,都离不开他们士族的支持。 这对士族来说,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而到了今天,士族的势力已经庞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 还是拿崔家来说,五姓七望,独占其二。 不管是清河崔家,还是博陵崔家,哪一支不是当世望族? 要知道,这两個崔家,曾经不过是一家罢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差不多刚入酉时的样子,李承乾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泾阳不足十里的地方。 自从李二登基以后,划天下为十道,实行道州县三级行政制度。 泾阳也就划归了关内道雍州所辖。 按理说,从长安到泾阳走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毕竟泾阳离长安属实没多远。 只不过这马车太过颠簸,李承乾也就没催着赶路,主要是怕长乐受不了。 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李承乾拉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顶替赵岩护卫在李承乾马车边上的王进开口道:“殿下,前面好像有人拦路。” 闻言,李承乾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见早前就赶到泾阳的赵岩在和一个中年人交涉着什么。 “喊赵岩回来。”李承乾吩咐了一句。 说完,拉着满脸兴奋的小长乐走下了马车。 这小妮子,一开始还有些伤怀,但随着李承乾给她讲了几个故事后,小家伙的伤怀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孩子就这点儿好,对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好打发,也好忽悠。 很快,赵岩打马而来,还没到跟前,就下马走到了两人近前。 “怎么回事儿?”李承乾一手拉着小长乐,一边问道。 长乐这会儿可没心思关心发生了什么,东瞅瞅西望望,几次想挣脱大哥的手,但都没能得逞。 “回殿下,我们进城要经过一片竹林,结果前面那人说竹林是他们家的,不让大队人马从他们家竹林路过。” 赵岩很是气愤。 这不是刁难人么? 李承乾一听就懂了。 这是有人不想自己此行走得太轻松啊。 “如果不走他们竹林,要绕多远的路?”李承乾问道。 赵岩道:“差不多还有十里地的样子。” “知会一声,准备绕路。”说完,李承乾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一件白色披风给小长乐披着,然后牵着小家伙就走上前去。 中年人四十有余,蓄着短须,一身儒士打扮。 “你姓卢?还是姓郑?又或者姓崔?”李承乾当即说道,“五姓七望,你总归要占一个才是吧?” “老夫崔浩。”中年人也不遮掩,直接自报家门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崔家啊,确实厉害,天下第一高门!” “谬赞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崔浩神情却是有几分理所当然的意思。 而李承乾自始至终没有自报身份,他也就当做不知道。 “没有,没有。”李承乾称赞道,“崔家嘛,不管是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都是累世大族,你们不是常说,没有千年的帝国,只有千年的士族么? 你说,如果是你们士族掌控天下,会不会出现千年的帝国?” “公子此言差矣,当今皇室不就出自陇西李家,能不能成为千年的帝国,公子何须问我?这岂不是问道于盲?”崔浩笑意盈盈地说着。 李承乾也笑道:“不不不,崔老此言差矣!当今皇室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讨好你们这些士族罢了。 听说伱们士族坐拥天下八成读书人,掌天下钱粮土地近半,在昔日不管朝代如何更迭,但士族却是毫发无损。 常言道,皇帝天天换,士族天天赚,只有皇朝更迭不断,没有士族烟消云散。 你们士族多厉害啊,听说还不准子女和皇室通婚,你说,皇室能不巴结你们么? 大唐初立,国力不足,要是你们士族抖一抖,这大唐皇帝的江山还能坐稳么?这大唐上下,谁不得看你们士族的眼色行事啊?” “殿下此言简直荒谬,我辈读圣贤书,只为匡扶社稷,造福黎民,何来殿下说的这般劣迹斑斑!难道,这就是你李家的治国之道!”崔浩气得吹鼻子瞪眼。 李承乾这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言!这要传出去,天下老百姓还怎么看他们士族? 而他说完,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顿时怒斥道:“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告诉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拦我的路? 这就是你读的圣贤书?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都让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崔浩顿时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之前他装作不认识李承乾,拦了他的路也就拦了,等李承乾自报身份后,他让路就是,只不过长安那边传来消息,李承乾自贬为庶民,在这种局面下,李承乾怎么都不可能再以东宫太子自居。 这恰好中了他的下怀。 可以说,李承乾本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但谁知道他居然主动道破了李承乾的身份…… 这就尴尬了。 不知者不罪,这没毛病。 就算是闹到李二面前,他也能把腰杆子挺得笔直。 但明知故犯,这就尴尬了,所以这会儿被李承乾呵斥,他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只能受着! 见他吃瘪的模样,李承乾一抬手,说道:“赵岩,通知下去,我们绕路。” “殿下,不可!”这会儿,李承乾绕路,倒是让崔浩坐蜡了。 明知道是当朝太子的车架,却还是故意阻拦,这不合为臣之道,更不合圣人之言! 换句话说,就是枉为读书人! 李承乾却是笑道:“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很好,崔浩,记住今天。我没进,因为这是你的私产,你的确有权利阻止任何人损害你的私产。 但今后,你们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想想我这句话,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哈哈哈哈……” 大笑完,李承乾拉着长乐就回到了马车上,准备绕路而行。 唯留崔浩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卷一 第025章 当务之急 回到马车上,小长乐嘟着个嘴,说道:“大哥骗人。” 她算是懂事的了,刚刚李承乾处理正事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不吵不闹,但这会儿回到马车上,顿时就不高兴了。 李承乾之前说的那些稀奇事务,她可是一个都没见着。 今天坐了一天马车,骨头架子都颠散架了,但她只要没睡觉,就时不时地瞅瞅窗外,根本就没大哥说的那些好玩的东西。 “你个傻姑娘,还早着呢。”李承乾笑道,“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大哥给你弄点儿好玩的。” 打发了小屁孩,李承乾掀开帘子对跟着马车的赵岩,问道:“泾阳这边是不是办得不顺?” 既然士族都干出半路拦人的勾当了,想必城里也不会少了小动作。 赵岩骑在马上,拱手抱拳道:“是卑职无能。” “行了,跟你无关。”李承乾倒是能理解是怎么回事,“具体是個什么情况?” “落脚的地方已经找好了,是一处私宅。”赵岩说道,“但是我们打听了一下,城里的粮商都不愿意大量出售粮食,而且,成品的马车,也被人全部收购走了。” 点了点头,李承乾放下了帘子。 对于这样的事情,李承乾确实没想到,但也并非是不能接受。 士族嘛,怎么可能是一点儿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们对你俯首称臣的? 如果这么简单,李世民早就把士族给拿下来了。 至于说士族反应比他们还快,这倒正常。 快马肯定不是马车可以比拟的,而且,就算赵岩他们也是快马赶来了泾阳,一来是他们当务之急是找到今晚落脚的地方,二来他们也不是专业从事这方面工作的。 说到底,还是李承乾如今身边能够使唤的人不多。 见李承乾在想事情,长乐倒是没打扰他,就坐在马车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马车倒不是紧要的,关键是粮食。 他们一行将近三十来人,人吃马嚼的,一天少说得百十斤粮食。 也不知道李二是故意的,还是疏忽了。 铜钱绢布倒是没少给,但就是没给安排多少粮食,搞得现在李承乾头疼不已。 “粮食啊,粮食。”李承乾摇头不语。 这有些时候,人多了也是麻烦事。 这要是他一个人,这会儿就没这些烦心事,赶个马车装个百十斤粮食,够他吃好久! 当然,日子肯定也没现在这么安逸就是。 就在李承乾琢磨着怎么解决粮食问题的时候,马车进城了,东转西转的,也就转到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殿下,到地方了。”刘三在马车外喊了一句。 自从出长安以来,为李承乾赶马车的活就被刘三给抢到手了。 “嗯。”应了一声,李承乾就牵着长乐走下了马车。 此时,酉时已尽,天色也是暗了下来。 早在之前遇到崔浩的时候,赵岩就安排几个宫女坐的那辆马车先行进城。 这会儿,虽然天色暗了,但是整个宅子倒是亮堂。 门口,还有两个亲兵分列左右。 这让来往路过的人,总是好奇他们泾阳又来了什么大人物。 “门口不安排人。”李承乾看到这一幕,说道。 跟在他左右的赵岩马上说道:“殿下……” “以后别喊殿下了,就喊公子吧。”李承乾摆了摆手,直接打断了赵岩的话。 既然他都在太极殿上自贬为庶民了,不管李世民是个什么态度,但是他必须保持这个姿态。 “是,公子。”赵岩躬身道,“但是门外不安排人,如有贼人行凶,吾等难辞其咎。” “你说你是不是榆木脑袋。”李承乾无语道,“门外安排人,谁还不知道我在这里?那不是活靶子么?但是门外不能安排人,门内也不可以么? 要学会变通,知道么?” 李承乾都无语了,他其实不喜欢这样的护卫,但是很多东西不是他能改变的,也就随他们去。 当然,如果这是在后世,李承乾肯定是喜欢的。 开什么玩笑,出门带二十多个保镖,还有四个长得不赖的丫鬟伺候,这得是多大的谱! 但在这个年代,说实话,再大的谱,他都不知道摆给谁看…… 不再理会这些亲兵的工作安排,李承乾直接牵着长乐去到了厅堂里。 几个宫女早就安排了饭食,就等着他们两人。 唐朝初年,讲究的还是分餐制,不过就李承乾兄妹两人,他倒是不在意这些,说道:“就放在一张矮桌(唐朝的确没有桌子这个说法,但确实又出现了桌子这个东西……)上便可,我和长乐一起用饭。” “公子,这不合礼仪。”有宫女说道,她们几个刚刚也在门口。 李承乾冷声道:“那要不我让人送伱们回去,让娘亲给我换几个没那么多规矩的来?” “奴婢不敢。”几个宫女当下就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行了,赶紧的。”李承乾也没心思拿她们寻开心。 折腾了一天,长乐也饿了,赶紧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对于唐朝的美食,李承乾是一点儿也不喜欢,之所以还愿意吃,不过是因为果腹罢了。 长乐倒是吃得欢乐,她还是第一次跟别人在一张桌案上吃饭,吃得很是新鲜。 “去把赵岩叫来。”吃完饭,李承乾又吩咐了一声。 一宫女立马躬身出去。 “公子。”片刻后,赵岩进来了。 李承乾问道:“能从普通百姓手里采买到粮食么?” “难。”赵岩摇头道,“虽然今年光景还算不错,但是早些年,关内道几乎年年遭灾,如今,就算家里今年有余粮的也不敢卖。”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道理他懂,也明白。 其实也正常,毕竟刚从饿死人的年代过来,谁不想给自己留点救命的粮食。 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事儿不好干。 那些粮商,不用想,都是士族的,这其实也好理解。 普通人,谁有那么多粮食啊,也就是士族才有这个能力。 要说在长安的话,大地主可就多了,当朝文武,谁家还没几百亩地啊。 只是出了长安城,反倒是麻烦了。 卷一 第026章 敲打 “公子,其实之前崔浩那边可以……”赵岩欲言又止。 作为属下,他不应该反驳李承乾的决定,只是他觉得,他应该提醒一下。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他知道赵岩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当时那个情况下,我的确可以借此找他们崔家采买粮食,想必崔浩也不会拒绝。” 是这个道理。 当崔浩点破李承乾身份的时候,他就处于了被动的局面。 还是那句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是他们士族立身的根本! 抛弃这些东西,说实话,他们就只是一群识文断字的土鳖罢了。 为什么士族这么多年经久不衰,其实靠的不是他们识文断字,而是知识和规矩。 “你不懂,还记得我跟他说的那句话么?”李承乾问道。 赵岩想了一下,道:“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 “对,就是这句话。”李承乾笑道,“他开了一个很好的头,既然他们想玩,那自然要陪他们玩一把大的。 现在你可能看不出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终究会看到这句话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李承乾岂能不知,在当时的情况下,他肯定能从崔家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因为他在憋着坏! 今天,我当朝皇子都因为你捍卫自己的私有财产而绕道而行,将来你们呢? 难道伱们比我当朝皇子的身份还要尊贵不成? “行了,粮食的事情再想办法就是。”李承乾说道,“明天,先在城内找一些木匠过来,既然买不到马车,那我们就自己弄! 哼,没了张屠夫,我还能吃带毛的猪? 他们既然喜欢囤积居奇,我就让他们血本无归!” “木匠倒是能找到。”赵岩说道,“今天我们去买马车的时候,顺便也打听了一下,本地的商铺几乎都在崔家和其他士族手中,但是那些工匠,他们倒是看不上,听说给的工钱也不怎么样。” 听到这個,李承乾笑了。 “那行,明天你们就去把全城的木匠都给我找来。” 说完,李承乾看了看几个宫女说道,“你们去帮我准备一些炭条,再准备一些纸张过来。对了,顺便把巢正,刘三,王进也喊过来。” “公子,那我?”赵岩问了一句。 李承乾说道:“你留着。” 说完,就闭着眼睛想东西。 因为房间里烧了碳炉,倒是不怎么冷。 而刚吃完饭的长乐这会儿也是蹑手蹑脚的爬到了李承乾的后背上趴着。 李承乾回头看了一眼,就把小家伙抱在了怀里,说道:“长乐,明天哥哥给你做些好玩的好不好?” “好啊。”猫在李承乾的怀里,长乐高兴的笑了。 这时候,她其实很没安全感,只有猫在哥哥怀里的时候,能感受到一丝安心。 李承乾当然知道这个,小孩子嘛,第一次离开父母的身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就喜欢粘着她认为最亲近的人。 逗弄了一会儿长乐,巢正几人进来了。 先没管他们,李承乾看了看几个宫女,说道:“你们几个既然被娘亲塞到了我这边,那我也就不多说,至于你们以前叫什么,我不管,从今天起,你们四个就以春夏秋冬为名,自行序齿排次。 出了长安城,也就没有了什么太子殿下,更没有公主殿下,包括你们,也不再是什么宫女。 至于说,你们私底下接了娘亲大人怎样的任务,我也不在意,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做出对我或者对长乐不利的事情,别说娘亲大人,就算是父亲大人也救不了你们!” “奴婢不敢。”几人连忙点头称是。 李承乾闻言,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说完,他看了看巢正,问道:“伤员都安置好了?” “好了,都没什么大碍。”巢正点了点头。 一到地方,他就先开始安置伤员。 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我,放心,只要你用心照顾好这些人,你想要的,我一定能给你。 医学,博大精深,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人真的将这一条路走到极致,今天是如此,哪怕是一千年后,依然也是如此。 任何学科的进步,都是永无止境的。” “紧记公子教诲。”对于李承乾,他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是真的崇拜。 不说别的,就说外伤一道上,当初他在太极殿上真没恭维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李承乾在外伤一道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了。 对于巢正的反应,李承乾能理解。 医痴嘛,如此表现真的很正常,这没什么好说的,他曾经见过太多的偏执狂了,这才哪到哪儿?又看了看刘三几人,李承乾这才开口道:“对于你们,其实我是很意外的。说实话,在我原本的计划中,我以为最终离开长安的人只有我一人,没想到你们也跟了上来。 当然,对于你们追随与我,我是很高兴的,毕竟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手底下有几个能用的自己人。” 在这里,李承乾用上了自己人的说法,其实也是一种变相施恩。 他和这群亲兵,接触其实不多,充其量就是酿了个酒顺便帮他们治了个伤而已,在他那个年代,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再说了,帮他们,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源自他自己的私心。 “家主放心,我等既然选择追随家主,便是以家奴自居,今后,但凡家主的决定,不管多艰难,我等定当竭尽全力去完成。”刘三是最先以家奴自居的。 他并不觉得这样的称呼就辱没了他的身份,相反,在这个士为知己者死的年代,他心甘情愿做这样的家奴。 而赵岩也是不甘人后,声音低沉地说道:“自从家主为了我们靡费粮食,大肆酿酒之时起,我等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此生定当为家主誓死效忠。” “定当为家主誓死效忠。”王进口条不行,只能跟着赵岩嚷嚷两句。 “效忠不效忠的暂且不说。”李承乾虽然对他们自称家奴有些别扭,但是也没拒绝,继续说道,“此番西行,肯定是困难重重,你们也看到了,这才出长安,不过是刚到泾阳,我们就几乎寸步难行,所以说,前路未知,如果你们之中有人不愿意继续下去,跟我说一声,现在离开,我依然感激这一路的护送之情。 但如果当我们离开泾阳之后,谁胆敢再有二心,那也休怪我翻脸无情!” “家主安心就是。”刘三说道,“我等都是久经沙场的厮杀汉,自然知道军令为何物,待会儿我就去跟那些老兄弟说,谁要是不愿意了,想退出,这就让他卷铺盖卷滚蛋,我刘三没有那种忘恩负义的兄弟。” 他们这一行人,私底下关系都很好,要不然也不会一起受伤。 “那行。”李承乾说道,“那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办。” 说实话,李承乾其实也是没办法,他手底下就这些厮杀汉,不跟他们商量,他又能跟谁商量? 关键是,大唐的情况,他也不熟啊…… 卷一 第027章 半点不由人 和刘三他们商量了一番后,李承乾抱着睡着的长乐坐在了桌案前面。 “公子,要不我带长乐小姐去休息?”春花小心地问了一句。 她们刚刚也序齿排序并把名字给补全了。 春花,夏晴,秋月,冬雪。 名字是随便了一些,但是李承乾也不介意。 摆了摆手,李承乾道:“不用了,小家伙这会儿害怕得紧,这两晚上就我带着她吧,你们该休息就去休息。” “这不合适吧?” 普通人家这倒也没什么,但天潢贵胄的话,于礼不合。 “嗯?”春花刚说完,李承乾看了她一眼。 当下,春花就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对了,亲兵那边,也别短缺了他们的炭火,我知道你们在宫里养成了些什么习惯,但现在不是在皇宫,今后我们还要靠他们护佑安全,别把宫里那一套狗眼看人低的习惯,带到我身边来。”李承乾又叮嘱了一句。 “奴婢不敢。”春花低声道。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有些怵李承乾,总是感觉和以往见过的太子殿下有些不一样。 李承乾也懒得搭理她,继续扑在桌案上拿着炭笔写写画画。 毛笔字他是写不好,但是炭笔还是没问题的。 一直折腾到了亥时三刻,李承乾才抱着长乐从桌案前起身,然后将其放在床榻上,帮其盖好被子,便和衣而眠。 而伺候在一旁的春花,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但心里却觉得很是温馨。 这真的就是一个哥哥在尽心的照顾一个妹妹而已。 …… 而在几個时辰之前,长安,皇宫。 当李世民忙完了一天的公事,回到后宫的时候,看到以泪掩面的长孙皇后,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问道:“那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听到李二的声音,长孙这才抹了把眼泪,起身施礼。 “行了,说说吧,那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他之所以让长孙出城去送李承乾,其实也是想通过长孙了解一些他不方便过问的事。 这样的事情,他干了无数次,长孙也干了无数次,两口子在这一点上,那是相当的默契,甚至,都不需要彼此交流,就知道对方的心里是个怎样的打算。 “高明说……”长孙慢慢的将李承乾之前和她说的,转述给了李二。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李二嘀咕着这句话,说道,“这小子,对皇家怨言很多啊,不过,说得也没错,出生在皇家是他的幸运,同时也是他的不幸。 既然生来就比别人高贵了许多,那就注定了要承担或者失去的更多。 卢正卿有句话没说错,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别说高明,就是朕,何尝不是如此。” 说到这里,李二叹息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呢?” 长孙斜了眼李二一眼,刚刚她说到一半就被他接过话茬了,不过,这一眼有几分风情,有几分埋怨,就不得而知了:“他说他不打算去西域,而是准备去吐谷浑。” “去吐谷浑?”这是李二没想到的。 虽然在朝堂上,李承乾说自己要去西域,但李二是不信的。 开什么玩笑,莫说西域万里之遥,就说西突厥阿史那咥力去年刚刚继位大可汗,正在西突厥内搞风搞雨,这时候的西突厥内乱不断,李承乾带着二十来人一头扎进去,还不得让那些杀红眼了的蛮子给生吞活剥了? 至于说去吐谷浑,相对而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说吐谷浑这些年也年年遭遇雪灾,但慕容伏允的政权还是很稳固的,内部虽然也有些冲突,但尚且还在慕容伏允的掌控之中。 “这小子,倒是选了个好地方。”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这一步,走得很聪明。 吐谷浑本就是李世民未来的战略方针。 如果不是李承乾横插一杠子,再过两年,李二也要拿吐谷浑动刀了。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贞观八年的时候,李二就会对吐谷浑动兵,一战灭其国。 哪怕是现如今,李二也已经在为出兵吐谷浑做准备了。 若不是这连年的自然灾害,他早就动兵了,这两年,只不过是给大唐上下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罢了。 “不过他要怎么在吐谷浑立足呢?”李二有些疑惑地说道,“虽然慕容伏允于朕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但并不是现在的高明可以轻易对付的。” 说着,李二皱了皱眉头。 他在思索,李承乾如何能在吐谷浑打开局面。 但不管他怎么思索,按照李承乾现在的实力来说,绝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在吐谷浑立足。 无他,实力不济,自身羸弱就是原罪。 咋的,就他那二十来人,还想占地为王不成? 慕容伏允估计能笑死。 “陛下想多了。”长孙笑道,“高明从没有想过在别人的地盘上作乱,他说了,他只是想去帮助那些吐谷浑受灾的牧民,熬过这个寒冬,帮他们过上好生活……” 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长孙很满意。 她很乐意在李二面前吹嘘一下自己的儿子,也许这就是一个做母亲的趣味。 而李二一听,眼前顿时一亮! 他倒是没有之前长孙的担忧,而是直接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李承乾的险恶用心。 “施恩底层,笼络人心。”李二点了点头,说道,“他要是真能做到的话,那他真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在吐谷浑站稳脚跟,并且拥有第一批拥趸。 不过慕容伏允那匹夫,怎么可能坐看这样的人出现? 而且,要做到这一点儿也不容易,毕竟吐谷浑的国力摆在那里,要是能做到,他慕容伏允何必骚扰周边。 难,还是太难……” 李二终究是一个合格的帝王,略一思索就知道李承乾的路不好走。 不管是天时还是地利都不站在他这边,如果说,李承乾敢从大唐劫掠粮食帮吐谷浑度过这道难关的话,还有可能。 但是李承乾能这么做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能,先不说他自身实力限制了他这么做的可能性,就算有这个实力,他也不能这么做,否则,他真的再也回不来长安了。 要知道,大唐如今尚且有人食不果腹,哪有粮食援助其他人? 长孙也没解释,对于李承乾未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她其实也不看好,但只要没有太大的危险,她都能接受。 虽然在外肯定会受苦,但总好过和自己父皇,兄弟,刀兵相向不是。 “对了,今天怎么没看到长乐?”李二不再纠结李承乾的事,出言问了一句。 说起这个,长孙情绪则是更低落了,半晌,才说道:“我让她跟着高明一起走了。” “你……”一个你字刚出口,李二就沉默了,显然,他懂了长孙的意思,长叹一声,“一入侯门深似海,真是半点不由人啊……” 埋怨么?他说不出口。 卷一 第028章 读书人的良心 泾阳虽然历史悠久,最远能追溯到夏商时期,但因为地靠长安,所以这么多年也没发展起来。 说得好听点儿,也就剩下一个历史悠久的噱头。 自打贞观改元以来,崔明远上任泾阳县令,到今天,足足五个年头。 倒不是说他没有升迁的机会,相反,朝堂几次想给他升迁,最终都被他拒绝了。 用他的话来说,这几年治下天灾频频,民不聊生,作为当地父母官,他属实没有什么脸面加官进爵。 这倒不是他的托词,而是他真的这般认为。 一大早,还没上衙,崔浩就急急忙忙地找上门来。 崔明远很是无奈的在正厅会见了自己这位族兄。 两人虽然同年,但一个是年尾,一個是年头。 “明远啊,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可不好对付啊!”崔浩摇着头说道。 昨天,李承乾离开后,他一个人在竹林外细细琢磨了大半个时辰,都没琢磨明白李承乾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一大早,他就来找崔明远了。 他两人,一个是崔家在泾阳官面上的代表,一个是崔家在泾阳私产的代表。 这些年,两人合作谈不上愉快,但也算得上融洽。 “昨日长安就来信了,但我尚有一事不解,还望兄长解惑。”崔明远说道。 崔浩闻言,愣了一下,这语气,过于正式了啊,搞得他都端坐了几分,这才说道:“明远请问,愚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辈读书人,自幼习圣人之言,立匡扶社稷、造福黎民之志,缘何今日,兄长却告知,太子殿下不好对付?”崔明远是一点儿不客气地问道,“是小弟愚钝,还是小弟听差了,什么时候,我们竟然要对付太子殿下了? 是太子殿下荒淫无道,还是太子殿下祸国殃民?还请兄长告知!” 听完崔明远近乎质问般的语气,崔浩顿时就愣住了,一时间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头却是狂骂,这个书呆子,读书读傻了不是? 但崔明远却不管他,继续说道:“如今,大唐初立,天下百废俱兴,老百姓尚有食不果腹,衣无寸缕之惨状,兄长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却陷入朝堂斗争之中,何其不智啊!” 对于崔浩,崔明远是又爱又恨。 每当灾年的时候,崔浩都会带着大量的粮食来帮泾阳度过难关。 但同时,崔浩也从老百姓手里用粮食换走了大量的良田。 就他出任泾阳知县的五年,泾阳老百姓手里已经有超过两成的良田都落到了崔家的名下。 但就算是这样,你都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来指责他们,因为一应文书都有据可查,就算你去问那些卖了地的老百姓,他也只会说,崔家给的价格公道! 读书人干起这种恶心事儿来,真叫一个滴水不漏。 崔明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他也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因为这就是士族。 自他出任泾阳知县以来,崔家借着便利便不停的在泾阳置办产业。 士族之所以会如同滚雪球一般的,千年不倒,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着旁人没有的便利。 还是拿他们崔家来说,虽然名声在外的只有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但如果你真以为他们崔家就这两支,那才是大错特错。 如果不出意外,照此发展,不出几十年,天下定会再多一支崔氏,名曰:泾阳崔氏! 作为泾阳的父母官,这不是崔明远想看到的。 所以,当他接到长安传来的消息,便怒不可遏。 他只想用尽全力治理好泾阳一地,杜绝那些不可言之的惨剧,是以,当崔浩找上门来,说什么太子不好对付的时候,怒火终于再也无法克制了。 “明远此言差矣!”虽然心里气得要死,但崔浩的脸上,却是笑意盈盈,读书人的涵养,那是相当的到位,“朝堂不宁,天下又怎会安宁?” 崔明远冷哼一声,不愿意说话。 他也是崔家人没错,但并非每个崔家人都是那般只为了自己或者家族的利益蝇营狗苟,至少他不是。 年幼之时,因为本家不过是青州崔氏一旁支,日子过得和普通农户无异,不过是得益于姓崔,有幸进入崔氏族学进学,这才一路走到今天。 虽然从心底感激家族的栽培之恩,但并不代表他就认为士族所做的一切就是对的。 尤其是在他出任泾阳知县这几年,他是切身体会到了士族的危害。 两成良田啊,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合理合法的变成了崔家良田! 如果再有个五年、十年、二十年整个泾阳一地的老百姓,不都成了崔家的佃户? 老百姓何辜啊! “兄长所虑深远。”良久,崔明远苦笑着拱手作揖道,“但兄长所虑,却是与我泾阳一地无太大干系,说到底,我泾阳不过是一中县,而我官职也不过是正七品上,实乃是无心也无力朝堂之事。” 他是真不愿意插手这档子事,不是说怕事。如果说李承乾在泾阳搞得天怒人怨,你看他怕不怕事,他只是想把有限的精力,都用到泾阳之地罢了。 朝堂? 正如他所说,他一个正七品上的蕞尔小官离朝堂还太远。 不过,崔浩却被他这话气得不行,但脸上还不能露出什么不满之意,读书人的脸面终究还是要顾及的。 “是为兄唐突了。”崔浩挤着笑脸说道,“贤弟一心为国,当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为兄不过是一介布衣,倒是让贤弟看了笑话。” 跟着,两人很没营养的恭维了几句,崔浩也就起身告辞。 等崔浩走了后,崔明远摇头叹息了一声:“士族啊……” 昔年,他以出生崔家为荣,哪怕直到今天,依然如此。但只要想到泾阳一地有将近两成的良田,在这几年变成了崔家的良田,他就愁肠百转。 他知道崔家这么做是错的,但好巧不巧,他就出生于崔家! 一方面,是培养了自己的家族,一方面,是他自幼就立下匡扶社稷,造福黎民的志向。 这就像两架背道而驰的马车,不停地撕扯着他作为读书人最后的良心。 卷一 第029章 贱业 泾阳城不大,至少在李承乾看来,是真的小。 在后世,一个稍微大点儿的镇子都比这泾阳城有牌面。 不过麻雀虽小,倒也五脏俱全。 “大哥,那个是什么?”大街上,长乐一只手拉着李承乾,一只手咬在自己嘴里,看那样子,显然是动了馋心。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弄了大哥给你做好吃的,咱不要那个。” 他也识不得那妇人做的是什么,也不是不相信那妇人的手艺,关键是那妇人一双黑黢黢的手,顿时就让他没了食欲。 这年头的卫生条件,哪怕是大户人家,跟后世也有着天壤之别。 不是他矫情,关键是这年头生病了,哪怕是再小的问题,都可能要了人命。 毕竟,唐朝的医疗条件,跟后世可没得比。 一听李承乾这话,长乐小嘴顿时就嘟了起来,一脸的不高兴。 本来今天跟大哥上街,她还是很高兴的,以前可没这样的体会,这一出门就见到了各式各样新奇的东西,也让她淡忘了离家的忧愁。 结果,自己刚开口,大哥就拒绝了,这让长乐心里老大的不愉快,眼泪都快从眼眶里夺眶而出了。 见她这般,李承乾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不是大哥不给你买,你看那婶婶的手,黑黢黢的,你放心吃进嘴里么?” 出生皇家,终究要比市井中人更加体面,当长乐再看了眼那妇人的手时,立马摇了摇头,但摇头的同时,又有些遗憾的多看了两眼。 “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瞧不上这市井之人,但殿下可知,这市井之人又何尝愿意如此,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操此贱业? 倘若国泰明安,风调雨顺,身有寸缕尚且遮羞,家有余粮足以果腹,又有几人甘愿为那五斗米而折腰?” 就在李承乾兄妹闲聊之时,一個声音从他们左侧传了过来,说话间,人便已经来到了李承乾跟前,拱手作揖。 护卫在李承乾身后的赵岩,闻声走到李承乾身旁,低声道:“这人是泾阳知县,崔明远。” 说话间,就和其他两人,将李承乾兄妹护在了中间。 对于这个人,李承乾算不得陌生,至少在他们昨晚的商议中,这人的名字就屡屡被提及。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遇到泾阳的父母官,闻言,松开长乐的手,这才拱手道:“谨受教。” 他表现得很谦卑。 但他越是谦卑,崔明远就越是迷糊。 从昨天长安传来的消息来看,他们这位太子殿下,性格狂悖,而且每每有惊世骇俗之言。 这样一个人,不应该表现得如此谦卑才是? 他虽然不喜崔浩,但对于崔浩的能力,他是认可的。 若非如此,崔浩又凭什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两成的良田,改写到崔家名下? 而就连崔浩都觉得难以对付的太子殿下,真的就是如此谦卑之人么? 一时间,他有些愣神。 “县令大人是否觉得我与传言中不一样?”见崔明远没说话,李承乾笑着问道。 崔明远回过神儿,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一样。” 他每天都有在城里或者城外转转的习惯,主要还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老百姓的生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务实的官员。 今天也是如此。 其实,他一早就发现了李承乾一行人,但一直没想和他有什么交集,只是当李承乾说了那番话后,这才忍不住开了口。 至于说,他这个七品小官怎么识得当朝太子,这就不足外人道了。 “没什么不一样。”李承乾重新牵着长乐的手,说道,“县令大人若是也如同他人一般咄咄相逼,自然会发现我与传言中没差别。” 李承乾很清楚,他可以狂悖,也可以嚣张,但这一切都得有个原由,这一点很重要。 崔明远点了点头,出生皇室,贵为当朝太子,哪怕只有十来岁,他也不可能真的将其当做一个孩子去看待。 “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殿下……” 崔明远话都没说完,李承乾打断道:“就别称呼殿下了,当我踏出太极宫,走出长安城的时候,便不再是什么殿下,容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姓李,名承乾,字高明,县令大人称我高明便是。” 他没想过改名什么的,倒不是说什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类屁话,只是他很清楚,这个名字在关键时候能救命。 “公子说笑了。”崔明远当然不会称呼他高明,他是一个标准的儒士,上下尊卑之类的儒家礼仪,被他看得很重,“陛下一日不下发明诏,公子依旧是我大唐太子。” “不说这些。”李承乾不愿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不知道县令大人今日寻我,可是有什么指教?” 崔明远有些尴尬,他也就是刚刚见李承乾对老百姓的谋生手段颇为不屑,这才开了口。但真要说是有心寻他,这纯属扯淡。 对他来说,李承乾途径泾阳城,只要不在他的治下搞风搞雨,他权当不知道。 他既不想牵扯上朝堂上的纷争,也不愿意因为李承乾损坏泾阳百姓的利益。 他的眼里,只有这不大的泾阳城。 但是这会儿,李承乾这般问,他倒是不能这么回答,沉吟了片刻,崔明远才说道:“公子之心胸,吾辈不及。但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对底层老百姓的谋生手段却是多有误解之处。”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 对于崔明远这个人,他不了解,但昨天赵岩几人也在城里打听过,别的不说,这崔明远的官声却是很好,老百姓对他也很是信服。 不管他是不是崔家人,至少凭这一点儿,就值得李承乾对他刮目相看。 其实,李承乾还是对唐朝,尤其是唐初时期的士族有些误解,可能是曾经小说看多了,反正在他以前看过的小说里,这些士族没几个是好的。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代的读书人,真没几个大奸大恶之徒,最多也就是为了家族蝇营狗苟,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县令大人言之有理,我的确从小锦衣玉食,没有体会过底层老百姓的谋生之艰,确实不应信口胡说。” 李承乾的姿态放得很低,听得崔明远频频点头,读书人都有个烂习惯,就是希望自己的说教能让当事人心悦诚服的接受。 单从这一点来说,崔明远就觉得这太子还不错,能听人劝,可能有些时候行为狂悖了一些,也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 但就在他这般认为的时候,李承乾话音一转,又说道,“但如果知县大人觉得我刚刚所言,不过是因为那妇人操持贱业而使我对其轻慢,那可就冤枉小子了。” 说完,李承乾就笑意盈盈地看着崔明远。 崔明远明显诧异了一下,虽然李承乾语气平和,但言语中透出的意思却是一点儿不平和。 “公子此言何意?” 卷一 第030章 凭什么? “首先,我并不认可知县大人所说的贱业。”李承乾说道,“在我看来,任何用自己双手养活自己的手段,并无贵贱之分。 自食其力,不偷不抢,谁人定其贵贱? 我知士农工商早有定论,但管相昔日所言‘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姑且不论管相当年的四民是指哪四民,但管相当年可没有给四民排序。 之所以提出士农工商这个概念,也不过是为了四民能更好的各司其职,农行农事,工行工事,商行其商,士卒保家卫国,仅此而已。 而到了如今,我们其实已经曲解了先贤的意思,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既得利益者在巩固自己的利益罢了,小子人微言轻,不敢言其过,但小子终究还是想问一句,都是靠自己本事吃饭,凭什么他们就比别人低一等? 凭什么?” 听到李承乾接连两次的质问,崔明远楞在了原地。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受教了。”沉吟了片刻,崔明远这才拱手道,“公子见识之卓绝,当在同龄人中傲视一方。但公子似乎刻意的在回避。 阶级观念自古有之,西汉初年,贾谊曾著书言之‘古者圣王制为列等,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等级分明。’ 这还仅仅只是有书为凭,在更早并没有留下书籍凭证的历史长河中,难道就没有阶级之分? 肯定是有的! 我相信公子定是看到了其中的弊端,否则决计问不出如此发人深省的诘问。”说到这里,崔明远苦笑了一声,“但似乎公子也只看重其中的弊端……” 说完,叹息了一声,崔明远不再言语。 他相信,能问出‘凭什么’的李承乾,定能看清其中的利弊所在。 但崔明远也很无奈,他确实对士族的那一套不怎么满意,但李承乾一句‘凭什么’就想打破士农工商这个体系,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暂且不说打破这个体系会给天下带来怎样的动荡,就说他出生崔家,又何尝不想自己的后人将来有一颗大树好乘凉?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崔明远也不能例外。 这就是人最矛盾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也叹息了一声,良久,他才说道:“终究是道阻且孤,小子今日受教了。” 说完,李承乾再次躬身作揖,只是这一次,崔明远也是拱手作揖,并诚恳道:“公子志向高远,吾辈不如,但望公子今后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当先思其危,再思其利。 大唐不易,天下黎民不易,莫要负了苍生。” 这一刻,崔明远有些担忧,也有些明白为什么崔浩会觉得他们这位太子殿下难以对付。 这何止是难对付,这是要打破当今的格局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弊大于利,此路不走也罢……” 得到答复,崔明远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松了口气。 就刚刚,两人交谈虽然不过寥寥几句,但内容属实有些石破天惊了。 好在李承乾的亲卫将几人围在中间,没有旁人听到,否则,定会掀起一股惊天骇浪! “公子知其厉害,当是天下之福!” 李承乾没有说话,心里倒是明白了,哪怕是崔明远这种官声极好的官员,也有着他们这個年代士族子弟该有的坚持。 既然如此,那这条路几乎就是被堵死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他刚刚也不过是一个试探。 说到底,他还是贪图一些东西的,没有谁不想做人上人,加上他穿越过来的身份真算得上得天独厚。 真要说他从没有窥视过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估计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如今仓促离去,只是他没有自信和这个时代的人杰斗上一场,说好听点儿,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毕竟留在长安,他要面对的都是谁? 不说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这些人,哪怕是程咬金这个武夫,难道就是看了几本书的他能够匹敌的么?程咬金要是没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怎么可能活到将近八十才寿终正寝。 而政治智慧又恰巧是他最薄弱的,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得不另辟蹊径。 当然,他也想在路上找几个能用的人,否则,他怎么可能把刘三等人带在身边? 只是,他一个年方十三刚刚冠礼的少年,除了刘三这些军中的糙汉秉承着士为知己者死的念头外,谁会追随他?信服他? 也正是如此,他才想通过传递思想,给自己披上一件坚实的铠甲,不过如今看来,这铠甲显然是穿早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察觉到崔明远开始担忧时,再次主动的卸下了这件铠甲。 说到底,此时的他还是后悔了。 他以为崔明远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定会支持他,只是他忽略了,崔明远也是士族! 苦笑了一声,李承乾拱手道:“小子狂言,倒是扰了知县大人的兴致,还请见谅。” 崔明远这会儿心思也是极乱,他一心想治理好泾阳一地,但当李承乾说出那句凭什么的时候,他又退缩了。 他深知士族如此继续下去,定于国朝不利!若非如此,他不会在之前反驳崔浩。 但他同样也希望,自己百年后,子孙后人,能得家族庇佑…… 这很矛盾,但从情理上又勉强说得过去。 而且,他本就出身士族,也得利于士族,虽然知其弊端,但也只是想遏制而已。 就在他如此矛盾的心理之下,崔明远拱手作揖,就此离去。 此时的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就他的一句凭什么,差点儿把崔明远折磨疯了。 而在崔明远离开后,李承乾也没了兴致逛这泾阳城,摇了摇头牵着长乐往回走。 一路上,他都在反思。 还是太急切了啊! 他不应该在此时表现得如此急切才对! 当然,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后悔药,既然已经发生了,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崔明远不会声张此事。 “回去后,我们要加快进度,尽快离开泾阳,离开大唐。” 他算是明白了,在没有彻底离开大唐之前,他的确不宜狂言。 总之,一天不离开大唐,他就一天没有安全感! 但他不知,此时的崔浩,正纠集着满泾阳的崔氏族人,准备让他见识一下士族的力量! 卷一 第031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士族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的团体。 首先,他们推崇士农工商这个体系。 对于商贾,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在抑制,但细论的话,整个大唐最大的商贾就是他们! 至少,大唐前五的大粮商都出自他们士族。 之所以商贾的地位不高,其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商贾不事生产,于国无利又或者商人狡诈之类的原因。 主要原因是什么? 主要原因是防止商人势力壮大和朝堂分庭抗礼。 狗都知道做生意赚钱,而且能赚大钱!他们这些士族能不知道? 所以说,抑制商贾的地位,就成了他们唯一能做的。 否则商贾有钱、有人、有地位,就算是皇帝估计也难睡一個安稳觉。 当然,这也是皇帝想看到的局面。 至少,在这个年代,商人的确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一群人。 有他们吧,怕他们势力庞大,出现不可言之的恶行恶事,没他们吧,一个国家的经济估计得崩溃。 到最后,抑制商贾的地位,就成了各个阶层都默许的一个规则。 …… 就在李承乾等人回去的时候,泾阳崔家。 崔浩将整个泾阳崔家商业上的负责人都喊到了自己家里。 数十人,囊括了各行各业。 士族之所以庞大,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垄断了知识,而是他们依靠着知识,逐渐朝各行各业发展,这才导致了士族如今的辉煌。 “大家安静一下。” 数十人在正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是像菜市场夸张了一些,但终归是有些乱。 崔浩见众人都到齐了,说道,“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当朝太子已经到了我们泾阳县,家族那边的意思是要我们控制好各自的产业。 太子毕竟年幼,容易受奸人蛊惑,这才有了此行,身为大唐子民,吾等有责任也有义务,让太子殿下迷途知返。” 文化人最大的能耐就是甩锅,同时,还能把他们所有的肮脏勾当冠以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的确是吾等的责任。”当下,就有人开始捧臭脚,“我们粮铺这边,已经拒绝了大宗交易,想从我们这里买到足够的粮食,绝无可能。” 说话的这人,正是泾阳最大的粮商,他们在昨天就已经开始限制大批粮食买卖,只允许小宗交易。 打的旗号则是泾阳这几年天灾连连,为了避免有人囤货居奇,保障泾阳当地百姓免受灾荒之苦。 就这一条,说到哪,他们都不带害怕的。 崔浩点了点头,说道:“粮食方面还是要注意一点儿,对于老百姓的供应万万不能出岔子,否则,明远那边也不好交代。” “这个放心,我们只是限制了大宗交易,但是小宗买卖还是在进行。之前长安那边传来消息后,我们就大致的计算过,按照太子殿下的队伍,人吃马嚼的话,一天百八十斤粮食打不住。 如果要满足他们一路西行,估计最少得一万斤粮食才够。” 这一点儿,他们的确是精心计算过。 而且,他们都不会刻意的阻止李承乾的人去买粮食,开门做生意,只要你上门,他们一准儿卖,但就是不会进行大宗的交易。 要是一个人一次买个十来斤,想凑到足够的粮食,估计得买个千来次。 “对了,怎么没看到明远兄?”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说道崔明远,崔浩摇了摇头:“明远终究是官员,很多时候不能像我们这般,不说他了,今天叫大家来,就是给大家知会一声,我们这位太子殿下,不太好对付。” 说着,崔浩又把昨天在城外竹林发生的事简单的介绍了一遍。 他说完,就有人嘀咕道:“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明远也摇了摇头,说道:“我昨天也思量了许久,但都没个头绪。” 他本能的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但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到底在哪里。 “按理说,就昨日那个情况,太子殿下当时向兄长开口的话,兄长是不会拒绝的,可是,为何太子殿下没开这个口?” 有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的确,在昨日,当崔浩点破了李承乾的身份后,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在这场交锋中,他失了先机。 如果李承乾借此开口,他是没法拒绝的。 不知者不罪的前提是不知,当你知其身份还故意刁难,于君臣之礼不合。 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恰恰就是这点。 “所以我才说,我们这位太子殿下不好对付。他宁愿自己的路难走一些,也要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那么这句话里,一定有其深意,只是我们还没弄明白而已。” 众人又讨论了一阵。 最终还是决定先把眼前的事儿处理好。 而他们眼前的事儿,就是阻止李承乾在泾阳采购到足够的物资。 在这一点儿上,对他们来讲,倒不是个问题,毕竟,整个泾阳的商铺,他们崔家再加上其他几个士族,占比太重。 不单单是粮食、马车,而是涉及到了各行各业。 就泾阳本地的几个商贾,还没有这个能力向李承乾提供这么大的一笔物资。 当然,李承乾其实可以离开泾阳,然后转道其他的城池采购,这样也可以。 如果李承乾这样做,他们绝对不会阻止。 但李承乾真要这么做了,说明什么呢,只能说明李承乾灰头土脸的离开了泾阳。 这对于崔家而言,也是一种胜利。 打压皇权,本就是他们士族一直以来就在做的事。 所以说,当李承乾进了泾阳城,要是空空如也的离开,丢人的还是他李承乾。 也就是说,进了泾阳城,李承乾其实就已经没了退路,必须在这里有所收获,这不是采买不采买的原因,而是他和士族的交锋。 与此同时,刚回到县衙的崔明远坐立不安。 就李承乾一句凭什么,真要把他折腾疯了。 他很清楚,李承乾的问题没毛病。 都是靠自己双手吃饭,凭什么非要分个高低贵贱? 但同时他也明白,要是打破了士农工商这个体系,天下又将生灵涂炭。 不说别的,就说他自己,他当初为什么要拼了命的读书?不就是想奔一个前程么?不就是想被人高看一眼么? 说什么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造福黎民,不否认有这个原因在,但是这个原因究竟占比多少,他自己心里清楚。 卷一 第032章 可笑的垄断 其实,对于李承乾来说,他在乎的还真不是什么丢人不丢人。 他一个毫无政治斗争经验的后世人,哪懂得这其中的门道? 之所以想在泾阳补充物资,说到底,还是他对现如今的大唐太陌生。 大唐距离他生活的后世,时间跨度上千年,曾经他生活的大都市,在唐朝可能还是一片不毛之地。 而且,当一个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多多少少都会缺乏一些安全感。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西出长安。 所以说,他的选择其实不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误会或者说是巧合,他才会跟崔家在这泾阳之地斗上一场。 “那些匠人都找到了么?”回到临时落脚的宅子,李承乾问了一句。 身后,赵岩回道:“一大早我就让他们去找了,估计晚点儿就会回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崔家搞的这些垄断把戏,他还真不是太在意。 政治斗争玩不赢那是缺少经验,但你要从商业的角度来说的话,呵呵,就大唐,他还真不觉得自己就比他们差多少。 说到底,还是这個时代的商业真的就那几下子。 商品匮乏,商业手段单一,就这样的一群商人,放在后世的话,不靠背后的势力,估计能赔得底裤都不剩。 “你再去城里打听一下,主要是打听一下泾阳本地的那些商贾,他们如今是个什么处境,尤其是了解清楚他们和这些士族有没有什么纠葛。” 听了李承乾的吩咐,赵岩正准备出门,刚转身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说道:“之前好像有人盯着我们的行踪。” “不用管他们。”李承乾对此也很无奈。 其实敢明目张胆盯着他行踪的人不多,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份毕竟是李世民的儿子。 这么一说的话,那盯着他行踪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这也是他无奈的地方。 李承乾这个身份的确是一种便利,但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关键还得看怎么利用这个身份。 当然,他这会儿其实想差了。 李二的确安排了人暗中跟着他们,用李二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估计也就李二自己知道。 但有一点儿不用怀疑,就李二派来的人,决计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赵岩他们发现的。 这一点儿毋容置疑。 听到李承乾的答复,赵岩也就不再纠结,直接喊上了几个人就出门了。 “大哥……”赵岩一走,长乐就摇着李承乾的手,有些闷闷不乐。 今天上街与她而言,除了开了开眼,还真是一无所获。 面对长乐,李承乾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笑意盈盈地说道:“别生气了,待会儿哥哥给你弄点儿新鲜玩意儿,保证是你没见过的。” 对于长乐,李承乾很有耐心。 在这个时代,如果说还有谁能承载自己的情感,就目前来看,也就这个小家伙了。 长乐虽然不高兴,但也知道大哥现在的处境不好,从小出生皇家的她,比市井上的孩子终究要懂得多一些,只是恋恋不舍的抓着李承乾的衣袖,也不吵也不闹。 看到长乐这般,李承乾还是蛮心疼的。 前世他闺女和长乐差不多的年纪,但比长乐要活泼开朗得多。 叹了口气,李承乾牵着长乐进了书房。 “公子稍待,我这就把碳炉拿来。”李承乾刚进书房,春花就说了一句。 今天虽然没下雪,但这天气也着实有些阴冷。 回头瞅着长乐冻得通红的手,李承乾一拍脑门儿,连连自责:“先不急,你看看我们还有没有上好的皮毛。” 因为离开了皇宫,长乐对于李承乾很是依恋,哪怕在街上,不是牵着李承乾的手,就是拉着他的衣襟,这才把小手冻得通红。 之前因为心思被别的事儿耽误了,他也就没想起这件事。 “有的,娘娘走之前特意给公子和长乐小姐准备了一些上好的皮毛。”春花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那行,你忙完了去拿些过来。” 很快,春花就端着一个碳炉走了进来,其实碳炉一直都烧着,只是李承乾他们不在,春花就把碳炉放在了外面,烧得也不旺。 等春花去拿皮毛的时候,李承乾就把长乐牵到了桌案后面,把长乐的小手摁在一张纸上,然后拿着炭笔就准备画。 看到这一幕,长乐赶紧把手一缩,小声地说道:“脏。” “不怕,待会儿洗一下就好了。”李承乾说完,长乐还是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作为大唐的长公主,哪怕还是个小屁孩,但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这样做。 公主也好,皇子也罢,身份高贵自是不假,但他们自打出生以来,学的第一个东西,就是规矩。 李承乾为什么怕露馅?不就是因为身为太子,坐卧起立都有规矩么。 “怕什么。”李承乾把自己的左手往纸上一放,伸开五指,然后拿着炭笔就顺着自己的手掌画了起来,“伱看,大哥不也画了么。关键是,待会儿我们可以用这个手掌印,做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东西哦,到时候,大哥有,你没有,你可别哭鼻子。” 忽悠孩子对于李承乾没什么难度。 果不其然,见李承乾都画了,长乐这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不过看得出来,小家伙还是有些拘谨。 毕竟十来年养成的习惯,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看到两个手掌印,李承乾却是笑了。 这玩意儿除了能做手套,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中冷笑。 你们士族居然还想玩什么垄断? 我随便弄出一点儿什么东西,都绝对是你没见过的,你凭什么垄断? 当然,做手套的技术不难,但关键是这玩意儿,大唐没有啊! 做生意嘛,永远就是抢占一个先机。 恰在这时,春花和秋月两人一人抱着几张皮毛走了进来,看到长乐的手黑乎乎的,都是吓了一跳,赶忙将手中的皮毛放下,打水给长乐洗手。 “行了,不用这么紧张,这又不是皇宫,你看看你们的反应,都把长乐吓成什么样了?”李承乾一脸不满地说道。 长乐这孩子,心善,以前在皇宫的时候,因为她的原因有宫女受过责罚,所以一看到宫女这反应,她就害怕,总觉得是自己不听话连累了她们。 说着,李承乾又将手套的想法跟两人说了一下。 两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 这年头的姑娘,真没几个不会针线活的,当下就知道李承乾为什么要弄两个手掌印了。 这么一想,担忧的心思也少了。 她们是真怕李承乾把长乐带成了一个野孩子,到时候回到皇宫,难免会被责罚。 “对了,稍微做大一些,长乐的手套,做精细些。忙完了,你们给所有人都做一双,如果还有多的皮毛,给长乐做一件披风,待会儿我就把图画出来,你们照着做就是。 嗯,我看有雪狐皮,给长乐的手套和披风都用雪狐皮做。到时候我们小长乐戴着白手套,披着雪白的披风,一准儿是个小美女。” 长乐听李承乾这么说,害羞得不行,恨不得把头藏到李承乾的怀里。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心情大好。 卷一 第033章 工匠,快马,阴谋 当春花几人正在研究着做手套的时候,刘三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 他今天一早就带着昨天提前到的两人一起去寻摸那些匠人,本来这活应该是赵岩的,但是李承乾要出门,负责护卫的人自然就是早他们一步来了泾阳的赵岩更合适。 “家主,人都找来了,就在前院,” 李承乾起身,看了看正在盯着春花几人做手套的长乐,眼见她瞅着自己起身,目光就移到了自己身上,当下就把手伸了出去。 长乐见状,当即也是起身牵着李承乾的手。 刚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还有些新鲜劲儿,但真当远离了长安,那股子新鲜劲儿早就被陌生带给她的恐惧给占领了。 来到前院,一群穿着粗布麻衣的匠人就站在院子里,有些蹑手蹑脚的,很是不安。 如果不是刘三几人开出的价钱属实让他们无法拒绝,他们真不愿意来。 “怎么站院子里。”李承乾见状,说道,“刘三,还不把人请进屋?” 李承乾终究还是不了解这个时代。 不过,他虽然不了解,但是这些匠人却是恪守着这个时代的规矩,听他这么说,皆是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等都是贱民,可不敢脏了公子的府邸。” 他们又不傻,这少年虽然年岁不大,但穿着讲究,还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再加上刘三几個彪形大汉护在左右,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可不是他们敢放肆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站在他们眼跟前儿的是当朝太子,估计这会儿连站都站不稳。 刘三也是有些愣神,这真不合适。 匠人自古以来,地位就不高,你说要这么一群家伙,在太子跟前登堂入室,那真是太给他们脸了。 见拗不过这些古板的家伙,李承乾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当下又让人去拿了几个碳炉,索性就和他们在院子里说事。 等这一切安排完,李承乾问道:“马车可能做?” “如果公子是想找人打造马车的话,那找俺们就没找错人。”说到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匠人立马接上了话头,说道,“我叫张二牛,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匠人,别的不敢说,就泾阳一地,少说也有三成的马车出自我张家。” “不是,张二牛,你这话俺咋就那么不愿意听,你说以前那还行,你们张家的确是这个。”接话这人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但跟着又说道,“但是到了现在,你把你家养的狗算上,有两个公的么?” 他说完,众人也是一阵嬉笑。 “没有,俺记得二牛家那狗都是母的,就是留着串崽儿的。” 张二牛家,这几年光景不好,加上关内连年天灾,家里就剩下他和他闺女,要不是赶上今年光景还不错,估计他们父女俩也只能上街要饭了。 “公子当面,说话注意些!”刘三听他们言语低俗不堪,当即呵斥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才反应过来,一个个连忙停止了嬉笑。 李承乾倒是不在意这些,摆了摆手,说道:“无碍,大家随意些就是。” 他是真不在意,猛然听到这不算熟悉的关中口音,倒是让他多了一些亲切感。 倒不是说什么乡音,主要是他生活的年代,大家就是这么讲话的。 穿越到大唐后,接触的都是文人士子,一个个讲话文绉绉的,逼着他也不得不如此。 只是,他虽然这么说,那些匠人还是很拘谨,上千年培养出来的上下尊卑,远远不是李承乾几句话就能消弭的。 见状,李承乾只得继续说道:“我想打造几辆马车,走远路,但现在的马车太颠簸了一些,伱们可有法子?” 说到这些专业的东西,众人都是沉吟了起来。 片刻之后,还是张二牛先说道:“公子身份尊贵,想必其马车和俺们这等贱民不一样,定然也加置了当兔和伏兔,若是如此的话,俺们也是无能为力,还请公子见谅。” 张二牛语气很是谦卑,他太清楚这些出身高贵的公子少爷远远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说句难听的,要是有人说他连给李承乾擦鞋都不配,他一准儿不会反驳,充其量也就是离开后,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啐一口,然后骂一句,什么玩意儿。 但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发泄方式。 其他人听张二牛说完,也是齐齐符合。 不管私底下大家关系咋样,但此时此刻,大家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承乾不意外,意料之中罢了。 摆了摆手,李承乾说道:“无妨,我这里画了几张图纸,你们按照我这个图纸打造就行。” 之所以问,其实也就是想看看大唐工匠的水平,显然,这些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 说着,李承乾就把自己画好的图纸交给了众人。 起初,众人并没当回事儿。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懂什么工匠之事? 虽然他们敬畏,但敬畏的并非是李承乾的能力,只是他的身份罢了。 但当这些工匠看到李承乾画的图纸后,越看越是吃惊! 一个个呆若木鸡一般地站在那里,惶恐不安! 他们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作为一个工匠,这般简洁的图纸自然是能看懂的。 马车他们会做,而且做了不少,但是设计这般精巧的马车,他们敢说,全天下都是独一份! 这般想着,心下更是不安。 这年头,手艺都是家传或者拜师学来的,像李承乾这种直接就将其拿出来授予旁人的,他们是真没见识过。 “这……”有人不敢置信地说了一句。 敝帚自珍终究是封建王朝的传统。 “就一张破图纸,这什么这,我家公子让你们看直管放心大胆的看就是。”刘三知道李承乾不懂这些,当下就开口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也明白了,当下又说道:“没关系,你们直管按照我的要求做就是,这图纸就当是一部分的报酬了。” “不敢不敢。”当下有人说道,“就这图纸,已经让俺们受益匪浅了,不敢再要报酬。” 他们是工匠,自然知道这图纸的价钱,也就是刘三一脸凶相,换成旁人,非得指着他鼻子骂他懂个球…… 李承乾不在意这些,跟着又说道:“这些都只是粗略的东西,真正精髓的东西还不在上面。” 众人一听,眼睛一亮,虽然他们知道这东西的珍贵,但贪婪终究是人的本性。 见他们这般反应,李承乾倒是不介意,继续说道:“如果有人愿意跟着我们离开泾阳,我可以把真正精髓的东西,倾囊相授。 当然,我们此行要去西北,对于你们而言无疑就是背井离乡。 不过有一点大可放心,只要安心跟着我做事,大富大贵的承诺不敢轻许,但衣食无忧总归是能做到的。 你们自己考虑一下,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李承乾也不再停留,牵着长乐就离开了前院。 他在这里,这些人都不踏实。 而一群工匠,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懵逼,顿时就商议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商议的同时,长安城内,有数十快马从金光门疾驰而去。 他们此行的使命,只有一个,就是将李承乾西行的消息,告知阿史那咥力和慕容伏允。 卷一 第034章 高人,百骑司 对于那些工匠,李承乾还是有些想法的。 他想要在吐谷浑立足,工匠是不可或缺的。 不过,他也知道急不得,虽然说以势压人是个不错的法子,但他还真不习惯,对他而言,以势压人终究不如以利诱人。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后他会选择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暂时没再管那些工匠的事儿,回到书房的时候,春花几人居然已经做好了一双手套。 还别说,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模样倒是不错,至少看上去,不比后世的差就是。 只能说,这个年代的绣工,那的确不是后世可以比拟的。 也许,一个时代,总归是有一個时代的特色。 “公子,长乐小姐的手套已经做好了。”见李承乾牵着长乐走了进来,春花当即就拿着手套递了过来。 李承乾笑了笑,看见长乐近乎两眼放光地盯着手套,心里也是高兴。 自从离开长安以后,长乐就没怎么笑过,这让李承乾很是担心。 不过,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将长乐带出来,在他看来,长乐越是这般,就越是不应该留在皇宫里,你看看,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愣是被皇宫里那一套给教成了什么样子? “喜欢么?”李承乾接过手套,故意调侃了长乐一句。 长乐娇羞地笑了笑,声音低不可闻地说道:“喜欢。” 她是真的喜欢,雪白的手套毛茸茸的,加上上面还有两个毛茸茸的小球,哪怕她出生皇家,可也从没见过这东西。 小孩子就是这样,对一切新奇的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哪怕是公主也不例外。 李承乾见她笑得开怀,也就不打算逗弄她,蹲下身子,一只一只的将两只手套都给她戴在手上。 “以后出去的时候,就戴着。” “不要。”长乐摇了摇头,说道,“我要一直戴着。” “傻孩子。”李承乾起身揉了揉长乐的头,也不纠正她。 任何新奇的事物,新鲜劲总是有一阵的。 长乐也不搭理她,挥舞着两个小拳头,把两个毛茸茸的小球一甩一甩的,别提多可爱了。 如果人生的每一天都如此刻一般,李承乾倒是觉得这样也行。 但生活终究不会如他的意。 就在他回到书房没多久,赵岩走了进来。 “都打听清楚了?”见赵岩进来,李承乾问了一句。 “弄清楚了。”赵岩说道,“我们有个兄弟就是泾阳人,打听起来倒是没费什么工夫。”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不在乎过程怎么样,他要的是结果。 “泾阳原本最大的商人名叫杨林,其曾祖父时期,就是泾阳有名的商贾,经过几代人的发展,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不过自从崔明远来当这泾阳县令开始,别说泾阳了,就是整个关中都是天灾连年,这才让崔家借着崔明远的便利,在这泾阳站稳了脚跟。 不过听说崔家下手挺狠的,杨家以前把持的生意,几乎都被崔家抢了过去,这两年,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现在也就剩几个铺子勉强支撑着。” 李承乾习惯性的拿手捏了捏嘴唇,这是他穿越前养成的习惯,只要一开始动脑筋,就会下意识的这样做。 对于杨家的境遇,他倒是不奇怪。 自古以来,外来势力和本土势力发生冲突都快成惯例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正让他奇怪的是,一个泾阳商贾,居然能抗住崔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打击。 要知道,他一开始,都以为泾阳的商贾现如今的日子就算不是水深火热,但也绝不是赵岩所说的仅仅只是日子不好过而已。 “还有其他的商户么?”李承乾问了一句。 赵岩说道:“倒是有几家,但那几家的日子可就差太远了,听说商铺都已经被崔家收了去,现在就靠着家里的田地过活。” 这就对了嘛! 李承乾笑道:“这样,你看看能不能把那个杨林给喊来,如果他不来,你就跟他说,我们这儿有大生意要跟他谈,问他想不想重现祖宗的荣耀。顺便,你再把那几个倒霉催的商户也喊来,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说到底,泾阳,也不是我们的泾阳。” “那什么时候?”赵岩问了一句。 李承乾想了一下,道:“就今晚吧。对了,崔家不是不禁止小批量的粮食买卖么?你顺便组织一些人手,每天都去买。 不管多少,每天都去,也不要和他们争论什么。” 得到了李承乾的安排,赵岩就躬身告退。 他不会问李承乾想做什么,虽然听上去有些迷糊,但这跟他无关。 等赵岩走后,李承乾微微眯上了眼。 这就有意思了,看这样子,杨家是有高人啊。 否则,他凭什么抗衡崔家这样的士家大族? 这就好比后世的金融寡头到了一个不起眼的乡镇上,居然对付不了一个乡镇上的土财主。而且,这金融寡头背后还有着很深的背景。 这不科学!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极宫。 李二正听着内侍的汇报。 “数十快马出了金光门?” 嘀咕着,李二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查清他们此行所欲为何?” “有探子说,是要去西突厥和吐谷浑给阿史那咥力和慕容伏允传信。”内侍小声地说道。 “何信?”听到这里,李二其实有了答案。 内侍附身在李二的耳旁低语了几句,李二顿时站了起来。 “混账!”说着,李二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是谁府上的人?” 说完,李二手一挥,一群宫女和太监施礼之后,就走了出去。 直到此时,李二才看向内侍。 内侍也是一脸的苦涩,说道:“应该是燕王府。” “是他?”李二瞬间就猜到了是谁,但脸上的怒意也是到了极致,“难不成,他还想给他爹报仇不成?当年若不是父皇宽厚,哪有他的狗命活下来!” 说完,李二倒是冷静了下来。 说实话,当确定了是谁后,他内心反而松了口气。 他怕就怕,真是李承乾的几个兄弟在搞鬼。 上行下效,那时候,可就真的应了李渊的那句话。 沉思了片刻,李二突然说到:“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准备得怎么样?” 内侍也是一愣,伱这是问的啥? 你让我们准备的事可多了,不说个具体的,谁知道你问啥? “就是百骑司的事儿。”总的来说,李二还是个比较宽厚的皇帝,一般情况下倒也不会迁怒于人。 见内侍一下子没想起来,倒也提点了一句。 “还不是很妥当,估计再有些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李二摇了摇头,说道:“不等了,仓促就仓促些,现在就把百骑司放出去。”说完,李二又说道,“顺便摸清楚,这事和燕王到底有没有关系。” 虽然知道是谁,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的穿越,鼎鼎大名的百骑司居然比历史上早几年出现了。 卷一 第035章 这是不是那个王玄策 长安发生了什么,李承乾不知道,他这会儿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家伙。 无他,主要是这人自称王玄策! 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当年追二狗的时候,状元王玄策、白马探花陈庆之,再加一个榜眼王虎剩,他是挨個挨个去网上搜了的,这才知道大唐也有个王玄策,孤身灭国,堪称一代传奇!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这个王玄策,到底是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王玄策。 “你说你是杨家的账房?”李承乾有些疑惑地问道,“读过书?” “读过。”王玄策也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的他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还有些稚嫩,虽然不知道李承乾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但他又不眼瞎,摆明了非富即贵呗。 赵岩当初是去请的杨林,但杨林这些年都快被崔家折腾疯了,本来有心拒绝,但听赵岩说有大生意,甚至能重现祖宗的荣耀。 商人出身的他,怎么可能不动心,这不,就叫上了王玄策一道来。 王玄策说是他杨家的账房,其实就是他的幕僚。 这些年,他们杨家还能苟延残喘,多亏了王玄策帮他出谋划策。 当然,王玄策之所以愿意委身杨家,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杨家愿意资助他参加科举。 这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合则两利,相得益彰的事。 小门小户的,又有几人读得起书? “准备参加科举?”李承乾琢磨了一下,大致也猜到了。 对此,王玄策点了点头,说道:“有这个想法,但学识浅薄,不敢轻试。” “王公子的学问自然是极好的。”一旁,杨林帮忙吹嘘了一句。 这些年他也明白了,再有钱,他也斗不过那些士家大族,所以这些年他资助了不少学子求学,就指望他们日后飞黄腾达了,还能念及一点儿昔日的情义,哪怕是泾阳混不下去了,也有个去处不是。 李承乾又问道:“那杨家能在崔氏的打压下勉强维持下来,都是你的功劳?” “不敢居功。”王玄策很是谦虚,说道,“主要还是杨家底子厚实,倒是与我无关。” “王公子客气了。”杨林也看出来了,这少年好像对王玄策很感兴趣,如果这少年能提拔一下王玄策,他当然不会拒绝,当下就帮其鼓吹道,“这些年若不是王公子,我杨家早就跟其他几家一样,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几亩薄田度日了。” 对于杨林的话,李承乾听一半,信一半,总之就是兴趣不大,本来还有心找杨林做点生意,但这会儿,他更感兴趣的的确是王玄策。 如果说这个王玄策和他所知道的那个王玄策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说什么也要把这家伙拐走! 跟李二抢人才这个事儿,他一点儿不介意。 “说说杨家是怎么在崔家的打压下,坚持下来的?”李承乾之前觉得杨家有高人,现在看来,这个高人应该就是王玄策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罢了。 “这事儿,说起来还真多亏了王公子。”王玄策不好意思自夸自擂,杨林倒是无所谓,他乐不得王玄策被这个看上去就身份不凡的少年人看重,要是能借此一步登天,他还能跟着沾点便宜。 王玄策一言不发,终究还是年岁不大,脸皮薄,黄婆卖瓜的事儿干起来多少有些拉不下脸。 就他这表现,李承乾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他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知的那个王玄策,正准备再追问几句的时候,赵岩又带着几人走了进来。 这些人是谁,李承乾不用问都知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形容到这些人身上,恰如其分。 不管这些年他们被崔家打压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比起普通老百姓,他们的日子不要太安逸。 既然人都到齐了,李承乾也就不再纠结王玄策的事儿,毕竟正事要紧:“诸位昔年都是我们泾阳一地有名的豪商,今日冒昧将大家请来,实属有事相求。” 众人也是一愣。 一开始还以为这少年在嘲讽他们,哪有连个商铺都没的豪商? 但听到后面,又都傻眼了,我们这些落魄的商人,能帮你什么? 而且,不是说有大生意要跟我们做么,大生意呢? “公子这话,可是让我等汗颜。”杨林一脸笑意的接茬道,“早些年,我们这些人倒也敢自称一地豪商,左右就是个往脸上贴金的话罢了。 自打祖上开始行商,脸皮这东西,于我们而言早就可有可无。 只不过,这两年,我们可大不如前,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再自称一地豪商。” 他这话倒也实在,商人嘛,太过在意脸皮,终究一事无成。 再说了,都混到四民垫底的份上了,还有什么脸皮? “听说过。”李承乾笑了笑,说道,“这几年,崔家和其他士家大族都来泾阳发展了,抢占了你们的生存空间,让你们吃了不少亏吧?” “那可不是。”一中年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摇头说道,“这些年天灾连年,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还被他们横插一杠子……” 说到这个,他就来气,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 甚至有人摇着头,一脸叹息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 对这话,李承乾不置可否。 谁信啊? “我这里,有笔生意想和伱们做,但先说好,这生意该怎么做,都得听我的。”李承乾没再跟他们磨嘴皮子,没意义,直接开门见山。 而李承乾话音刚落,好些商人就打了退堂鼓。 无他,这条件太霸道了。 什么生意都还不知道,就得全听你的,关键是你一个少年人,会做生意么?别到时候把我们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不过,对于李承乾这般霸道,他们倒也觉得正常,士家大族好像都是这般。 昔日里,崔家难道就不霸道? “公子见谅,我家已经落魄多年,实在无心再从商贾之事。”说话的姓黄,原本也是泾阳一地有名的豪商,不过这两年家道中落,虽然还算富庶,但在泾阳商业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话语权。 他不看好李承乾的生意,也不相信李承乾会做生意,所以当下就站了出来。 他站出来后,又有两个跟他私交不错的商人站了出来。 李承乾闻言,点头道:“无妨,这生意赚钱归赚钱,但估计也就能赚个头一年的,来年,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姓黄的没接茬,就等着李承乾打发他们走人。 这两天,崔家那边给他们都打了招呼,说是长安那边来了贵人要跟他们崔家在泾阳斗上一场。 现在想来,那所谓的贵人,定是眼前的少年。 他可不认为这少年是崔家的对手。 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上赶着去给人家当炮灰。 之所以会来,不过就是不想得罪所谓的贵人罢了。 卷一 第036章 商人本性 最终,黄嵩和另外三人一道离开了。 等走远了后,其中一人吐了一口唾沫,一脸不屑地说道:“呸,什么玩意儿,就凭他也敢和崔家做对?” “就是,我当真有什么大生意找我们谈,结果什么生意都不知道,张口就要我们听他的?”接话这人也姓杨,“他当他是谁,黄口小儿罢了,若非仗着家世显赫,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完,这姓杨的眼睛一转,突然又说道,“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儿透露给崔家,也能卖个好不是?” “你想找死?”他说完,黄嵩顿时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瞪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斗不赢崔家,还玩不死你一个商贾?” 黄嵩心很累。 他之所以不愿意掺和,就是因为这些士家大族的斗争,他们这些小商人根本就掺和不起。 听黄嵩说完,姓杨的也是一愣,总感觉背后冷汗连连。 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而在李承乾的正厅里,这会儿就留下了四個人。 杨林、王玄策还有泾阳本地的另外两个商人。 杨林这会儿其实也很好奇,他之所以会留下来,完全是因为王玄策没走,他相信王玄策,杨家这些年还能保留几个商铺,在泾阳苟延残喘,全是王玄策的功劳。 这一点儿,他之前却是没说假话。 让他好奇的是,另外两个家伙,怎么也没走? 他哪里知道,另外两个家伙没离开的原因,其实也简单,因为他杨林没走! 是的,就这么简单…… 毕竟,杨家这几年虽然也落魄了,但比起他们两家,那要强上太多了。 这会儿的杨林,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指路明灯。 “既然你们几人都留下来了,那就是愿意和我做这笔生意了?”李承乾不在乎谁走谁留,无所谓,他只要结果。 “公子说笑了。”杨林一脸苦笑地说道,“到了如今,我们哪儿还有什么选择权。公子能和我们做生意,就已经是抬举我了,现如今,我们哪儿还有什么生意可做?就我那几个勉强维持的铺面,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他说完,另外两人也是一脸苦笑,颇有几分英雄落幕的伤悲。 突然,两人对视一眼,居然都笑了,其中一人说道:“你说,黄嵩他们是不是做生意做傻了?就我们现在的处境,连个商铺都没,有人找上门来做生意,他还不干?他在想什么?” 他们几人可不比杨林家,杨林家好歹还有几个商铺,虽然日子也不好过,但人家总是还有几个撑门面的。 他们这些人,如今真的就剩家里那几亩薄地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再不拼一把,这家业说不好哪天就败光了。 杨林闻言,也是一愣,这一瞬间,倒是像明白了什么。 “既然伱们有了主意,那我们也就不磨蹭了。”李承乾说完就摆了摆手,服侍在一旁的夏晴赶忙进里屋端出一个用红绸子盖着的盘子。 虽然不知道这盘子里到底装的是啥,但杨林几人都知道,这肯定和他们要做的生意有关。 李承乾也没急着揭开红绸子,而是先说道:“既然是做生意,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谈。我和崔家有些过节,想必几位也略有耳闻,他们这两天在做什么,你们应该都知道。” “知道一些。”杨林率先点了点头,废话,崔家都找上门和他们打招呼了,能不知道么?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虽然都惧怕崔家的报复,但商人嘛,谁不喜欢以小博大? 尤其是另外两人,如今连商铺都没了,再不拼一把,难道真的将祖传的家业败在自己手里? 要是这样,死了都没脸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想垄断市场,阻止我。实不相瞒,泾阳我也待不了几天,等我这边准备充足了,还是要离开的。” 李承乾还是不愿意骗他们,作为后世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他一时间还干不出这种事来。 说出来,就是将选择权抛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果不其然,听到李承乾这么说,就连杨林都忍不住看了王玄策一眼,他留下来,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相信王玄策。 但这会儿,李承乾这么说,他还是有些慌。 虽说是相信王玄策才留下来,但也有李承乾身份的原因。 原本指望着,有李承乾的身份,不管怎么,也能帮着他们在前面撑着不是? 但现在看来,好像事情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而另外两人中,有一人直接站了出来,问道:“不知公子说的这门生意,利润几何?” 听他这么问,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他妈才是做生意的人好吧! 如果风险和收益成正比,那这个风险就值得一试。 杨林和另外一人一听,也是侧耳倾听。 李承乾想了一下,说道:“不好说,因为之前我就说过了,这个生意,估计也就能做一年,利润的话,兴许能翻倍,最差也有五成利,最关键的是,回本的周期短。 如果是为了赚一笔块钱,赚了就跑,十天左右,如果想多赚些,估计能卖一个多月,当然,周期越长,利润越高。” 五成利?十天? 后面的话,几人都没听清楚,就记住了这最关键的两个点。 一瞬间,几人的眼睛都带放光的,这生意能做啊! 别说是得罪崔家,就是得罪皇家,这生意也可以干! 商人逐利,这本就是天性,何况如此大的利润。 “公子,这生意我王家做了,只要有公子说的利益,我王家上上下下,一定为公子马首是瞻!”之前问及利润几何的那个商人,当下就说道。 作为一个商人,如此赚钱的生意都不做,他都觉得愧对列祖列宗! “还有我,我也是!” “我也是!” 只是片刻,留下的三个商人都齐齐点头。 开什么玩笑,这么赚钱的生意,除了那些做无本买卖的,他们还没见过。 当然,这会儿,他们更好奇,那红绸子之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如此赚钱。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承乾倒是没什么感觉,商人嘛,就这德行。 但有了他们,崔家所谓的垄断,几乎就成了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李承乾嘴角一咧,垄断是么?就是不知道,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反垄断? 卷一 第037章 李承乾的反垄断 商人逐利这是本性,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当杨林几人一听到这惊人的回报率时,哪儿还管那么多? 目光一直就死死的盯着红绸子,现在,他们最想知道的就是这红绸子下面究竟是什么,居然能带来这么丰厚的利润。 一旁,王玄策也有些傻眼。 虽然他不是商贾出生,但在杨家做了这么些年的幕僚,也懂一些商业上的东西,但从没见过获利和回本如此之丰,还能如此之快的生意。 事实上,真正让杨林三人下定决心的,正是十天回本的噱头,这才是最让他们动心的。 十天啊,五成利润。 这怎么着都值得他们拼一下了,大不了到时候赚了钱,去别的地方行商就是。 当然,这也是商人最让人厌恶的地方。 李承乾眼瞅着到了这一步,倒也没再卖关子,伸手就把红绸子给扯开了。 瞬间,几双手套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一开始,李承乾倒是没想到用这个东西来牟利,最开始,他是打算拿酒或者马车来达到目的。 刚好今天看到长乐的手冻得通红,这才想起来,大唐还没有这个玩意。 比起酒和马车,当然还是这东西最合适。 酒的话,好说不说真的是靡费粮食,至少现阶段这么做,不合适。 至于马车,主要是周期太长,哪有手套来得快? “这是何物?”看到这几双手套,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他们也没见过这东西。 李承乾笑了笑,没说话,随手从最上方取下一双手套戴在手上:“这东西,我称之为手套,用上好的皮毛缝制,至于效果如何,你们也可以上手试一下。” 几人还是有些傻眼,就这玩意儿,能有五成利? 当然,虽然疑惑,但几人还是上前一人取了一双手套戴了起来。 这手套刚戴上,几人就是眼睛一亮。 好东西! 他们明显的感受到了原本冰凉的手,有了温度。 两只手不断的尝试做各种动作,让他们惊奇的是,十根指头居然都很灵活。 “是个好东西。”王姓商人赞叹了一句。 李承乾笑道:“是不是好东西,我不好评论,但至少,这個东西,在冬天的时候,用起来最是合适。 而且,老少皆宜。 当然,普通人家,暂且应该用不起,但富贵人家难道还用不起么? 你们想想,长安城里有多少勋贵?又有多少士家大族?当这东西出现在长安,他们会不会买?买不买得起?”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几人眼睛一亮,确实! 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卖给普通人家的,他的对标客户,本就是那些勋贵、士族,有钱人。 “这个缝制手艺虽然极好,但这东西工艺怕是不难吧?”有人问了一句。 对于这个问题,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不难,所以我之前才说,这生意也就做个头一年,第二年保准儿也有人做。 不过有什么生意是你们真正可以垄断的?没有吧?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先机。 你们的先机是什么?不就是你们比别人更早的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么? 现在,你们马上安排人,把长安城周边的所有皮毛都收回来,然后找绣娘来缝制,到时候就算别人知道这个玩意做起来简单,但皮毛都在伱们手上,他们就算知道了,今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你们赚钱。 当然,大户人家可能屯了一些皮毛,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每家每户都会选择自己做不成? 所以说,充其量也就是你们少卖一些罢了,不过,你们放心,今年,你们只要做出来,做多少都能卖出去。 这是必然的,毕竟一个新鲜事物的出现,绝对会引起一群人跟风式的购买,哪怕家里能做,但大户人家谁缺那几个钱,谁不想在第一时间享受上?” 杨林几人越听越兴奋。 的确是这么个理! 只要他们提前垄断了今年的皮毛,那至少今年的手套就只有他们几家能做。 关键是,这东西真的回本快。 巧也是巧在这好死不死的刚好是冬天,这要是夏天,这生意的周期可就长了。 这生意,做得! 这是三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商品最大的价值是什么? 实用,能解燃眉之急,这才是商品最大的价值。 但这东西,就刚好能起到这个作用。 这大冬天的,谁出门双手不是揣在袖笼里哆哆嗦嗦的? 大雪天冻起人来,他还管你是不是读书人?是不是勋贵?是不是士族? 扯淡,在老天爷眼里,天底下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名字,蝼蚁! 所以说,这东西还是很有市场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有搞头! “公子,这生意我们愿意做,就是具体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还请公子明示。” 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至少在商业这一块,他们的眼光不会比任何人差。 当察觉到其中的利益后,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做呗! 商人嘛,有这么丰厚的利润,你不把最后一个铜子赚到手,那他妈都叫亏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承乾不意外,当下说道:“其他的都好说,但你们得帮我做一件事。” 说着,李承乾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杨林,这是他们西行急需的一些物资。 “这些东西,你们必须帮我准备齐全。”李承乾说完又继续道,“再就是,如果你们愿意将所有的交易都用粮食结算,那么我除了拿走我需要的东西,其余的收益,都是你们的。” 听到前半段的时候,他们还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们知道崔家在做什么。 但是听到后半段,让他们又迟疑了。 收益全部用粮食结算或者说全部换成粮食,这都没问题。 但这么大一笔收益,李承乾居然直接就给了他们,这让他们有些难以置信。 “那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天底下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一点,杨林三人很清楚,当李承乾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李承乾肯定另有所图。 李承乾说道:“简单,所有粮食全部留在泾阳一地出,但是,每一斗得比崔家低一文。” 这话一出,三人瞬间愣住了! 这是让他们往死里得罪崔家人啊! 李承乾没管其他,继续说道:“崔家现在卖的粮食都是陈粮,你们低一文的价格,谁还会买他们的粮食? 垄断?真以为自己家底厚实就能玩垄断,我要的是让他们粮食烂在粮库里,都没人买!” 卷一 第038章 险恶用心 李承乾毕竟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像类似以德报怨这种“不良”行为,他是坚决不会做的。 当然,记仇这种事他也不屑为之,毕竟,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一天天的都这么忙,谁有空掏出个小本本来记这些? 至于说遇到当场报不了的,那该苟还得苟,不是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是杨林三人缺是呆住了。 要是这样做的话,那都不是得罪崔家了,这根本就是摆明车马炮,直接开始打擂台了啊! 关键是,你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我们还得留在这里面对崔家的怒火。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有些没底了。 这不行啊。 扛不住啊! “公子,那个……”杨林有些吱吱呜呜的,这话他没法说。 虽然他也想赚这个钱,但如果要明火执仗的和崔家打擂台,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没谱。 “无妨。”李承乾自然知道他们担心些什么,说道,“虽然我走了,但我会跟他们打招呼,当然,商业上的正当竞争我不管,不过,在经商这一块,你们不会没信心吧?” “如果是单纯的商业竞争,那我们还真不怕他们。”王姓商人一听,当即就说道。 虽然这些年被崔家逼得连一家铺子都没了,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上,他还是瞧不上崔家那一套。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倒是没怀疑,说实话,没意义。 毕竟这是他的生意,就算借崔浩一万個胆子,他也不敢用那些龌龊的手段来竞争,但正规的商业手段,他会怕么? 所以说,没意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安心的赚你们的钱就是,至于其他的,不用你们操心。只要你们听我的安排,相信我,今后赚的钱只会更多! 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有这么一个东西能赚钱吧?”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又是眼前一亮。 如果说李承乾还有类似手套这样的赚钱买卖,他们真的不介意和崔家打打擂台。 商人看重的永远都是利益,崔家很厉害,很庞大这不错,但这里终究是泾阳,并非是博陵与清河。 如果是在这两个地方和崔家打擂台,那没得说,他们一准儿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 但在泾阳,他们还是愿意试一下的,尤其是当李承乾说过会给崔家人打招呼,仅限于商业上的正当竞争。 要是这都不敢,那他们还做什么生意,回家逗孩子好了! 没了后顾之忧,杨林便问道:“那公子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谈不上吩咐。”李承乾说道,“不过这几天伱们倒是可以安排一些人去几个士族家开的粮铺买粮食。” “这是为何?”王姓商人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要让崔家的粮食烂在库房里都不让他们卖出去一粒么?怎么自己还要去买? 李承乾摇了摇头,这年头的商人,赶后世还是差太远了。 “你以为你们今日来我这里,崔家人不知道?”李承乾说道,“既然他们知道,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换句话说,我现在找你们,能为了什么事情? 所以说,你们从我这里离开后,要是一点儿动静都没,人家肯定会怀疑我们在筹备什么东西,这很有可能影响到我们之后的计划。 但如果这个时候,你们都组织人手去他们粮铺买粮食,那他们又会怎么想,无外乎是我出了高价让你们帮着我购买粮食。 那接下来他们会怎么做?” “再次限制粮食交易。”杨林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好歹他也是商贾世家出身。 李承乾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说道:“对,也不完全对。限制粮食的交易量是肯定的,但如果他们贸然这么做的话,先不说老百姓答应不答应,我们那位知县大人肯定不会答应。 虽然他也是崔家人,但他还是泾阳一地的父母官。 泾阳遭灾这么些年,老百姓一直食不果腹,好不容易今年有收成了,他肯定不会坐视老百姓拿着钱都买不到粮食。 所以说,崔家肯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 几人点了点头。 这的确,崔明远虽然也是崔家人,但在泾阳的官声,的确不错。 这一点,杨林知道得最为清楚,如果不是崔明远,他几个铺子未必就保得住。 但话是这么说,他们还是不明白,崔家究竟会怎么做,沉吟片刻没有思绪后,杨林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其他两人也是一脸认真的听着。 到了这会儿,谁敢说这少年不会做生意? “你们忘了,他们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擅长什么,左右言论啊。”李承乾说道,“他们一定会以泾阳连年遭灾,又有人暗中囤积粮食为由,限制粮食的交易量。甚至还会大肆宣扬,暗中囤积粮食的人,想把泾阳的粮食运到别的地方。 这本就是一举三得的事,既限制了粮食交易,又为我日后运粮食离开制造了麻烦,最后还给泾阳老百姓卖了一个好。 你看,我们限制粮食交易,可都是为了把粮食留到泾阳,到时候,老百姓一定会听他们的,甚至还会对他们感恩戴德。 只有啃过树皮的人才知道,粮食到底有多珍贵!” 李承乾说完,几人头皮发麻。 的确是这么个理,说得也没错。 但他们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看的话,李承乾此举,其心之险恶,比崔家有过之而不及! 他们完全相信,如果崔家不宣扬有人大肆屯粮,准备运到别的地方去,李承乾自己都会去宣扬。 因为这完全符合李承乾的利益啊! 他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不就是让崔家的粮食烂在仓库里也卖不出去么? 但那样的前提是他必须有粮食卖,且价格比崔家更低! 在这之前,李承乾其实是没办法的。 但谁知道,他居然让他们去组织人手买粮食,硬生生的推动崔家再次限制粮食交易的数量。 别看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崔家要少卖多少粮食啊! 这都还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他连崔家的退路都给他堵死了! 有人要把粮食运到外地去! 这不就是逼着崔家把粮食烂在仓库里么! 这崔家要是真跳进了这个烂泥塘,那真的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他们相信,这可能还不是李承乾的全部计划,毕竟他们之间没有多熟,别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估计,李承乾连他们中间如果有人给崔家告密的情况,都做了安排。 想到这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言不发。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真的是做到狗肚子里了! 比起李承乾这一环套一环的手段,他们昔日的手段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卷一 第039章 暴风雨的前夜 离开了李承乾的宅子,杨林四人心情那个复杂,当真是没法形容了。 你说激动吧,那是真激动,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笔好生意,不但能赚钱,还能报复崔家。 崔家打压了他们这么多年,你要说他们一点儿都不怨恨,鬼都不信,之前不敢报复,其原因还不是自身实力不济。 真要有那实力,你真当他们这些人都是好相与的? 还是说,在崔家来到泾阳之前,泾阳就真的没有别的商人。 怎么可能,还不都是被他们打压下去了。 所以说,不要看他们在李承乾,在崔家面前唯唯诺诺,他们就真的是慈眉善目的好心人。 扯淡!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商人,你要说他们各个都是十恶不赦之徒,那夸张了,但你要说大多数都是良善之辈,那更他妈夸张…… 他们之所以心情复杂,是发现自己在一个少年人面前,居然像一個稚童一般,关键是,人家还是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将他们击败的体无完肤。 “老杨,去你家坐坐?” 杨林叹了口气,说道:“老王,老李,都来吧。” 老李全名李勤俭,老王全名王德全。 李勤俭也跟着叹了口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跟着杨林朝着他家走。 一路上,最安静的,其实是王玄策,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当晚,三人在杨林家商谈了许久。 既然决定了,那也不啰嗦,肯定得干,但三人的一致意见都是抱紧李承乾这条大腿。 不管他背后究竟是谁家,这不重要,只看李承乾敢和崔家硬碰硬,想来背后的实力也不会太差。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李承乾在商业领域带给他们的震撼。 经商,什么时候可以这样玩了? 说实话,他们一开始是不看好李承乾的,毕竟崔家真的能垄断市场。 但现在看来,他们在李承乾面前像稚童一般,崔家又何尝不是。 垄断? 那不就是个笑话? “千年士族,居然斗不赢一个少年人。”李勤俭临走前,摇头说道。 从听到李承乾的计划后,他们就如同已经看到了崔家的下场一般。 这点儿眼光他们还是有的。 当然,李勤俭这话有失偏颇,毕竟崔浩所代表的崔家,不过是泾阳一地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已经折服在了李承乾的经商天赋之下。 当夜,泾阳李家、王家、杨家,三家齐出! 泾阳的商业格局,注定要改写了。 还别说,当三人分别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激动。 被崔家压制了这么多年,能亲自让之前高不可攀的崔家吃一次亏,这感觉还真不错。 …… 而在李承乾的书房中,他抱着长乐坐在碳炉前烤着火,一边哄着小丫头睡觉。 这孩子,胆子太小了,之前他在前厅会客,这丫头虽然懂事的没有跟来,但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 等到后面的时候,都快睡着了。 “家主,要是他们几人有人给崔家通风报信怎么办?”赵岩和刘三几人这会儿也在书房中,虽然李承乾让他们自己找地方坐,但却是没一个落座的,都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也没多言。 这个年头,上下尊卑的思想太重了。 闻言,李承乾笑了,说道:“他们中要是真有人这么做了的话,那可就好玩了。” 他没明说,但后手他还是有的。 这年头的商业竞争,真没什么新鲜的,比起后世,这都只是小场面罢了。 听李承乾这么说,赵岩几人也不再多言,他们也就是提醒一句,担心李承乾轻信于人。 对这位年岁不大的家主,他们还是很信服的。 不管是之前酿造的酒,还是今天弄出来的手套,这都让他们涨了见识。 就刚刚,杨林几人走了后,谁不是人手一双手套? 他们试过,这玩意儿要是戴在手上,在大冬天至少能帮他们提高最低一成的战斗力。 这东西,好像天生就是给他们这些军汉准备的! 不管是挽弓还是骑马,哪怕是挥舞马槊都不受任何影响。 不夸张的说,有了这东西,在战场上,他们都比别人多一丝的保命本钱。 “那些工匠怎么说?”没再说这个,李承乾问起了工匠的事。 天都黑了,那些工匠还没个答复。 “他们说要回家和家人商议一下,明天给答复。”这件事儿是刘三负责的。 “考虑是应该的。”对于这一点,李承乾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是背井离乡,在这个年代,可算不得小事,也应该考虑清楚。 想了想,李承乾又说道:“对了,伱们之前说谁祖籍是泾阳的来着?” “卑职祖籍泾阳。”说到这个,王进站了出来。 李承乾问道:“那在泾阳你还有族人么?信得过的那种。” “有的。”王进说道,“卑职一族叔在泾阳县衙当值。” “可信?”李承乾再次确认了一遍。 王进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卑职以性命担保。” 对于他们这种动不动就拿自己命说事的行为,李承乾是颇为无语,无奈地说道:“我要你命干嘛,就问你族叔信不信得过,你直说就是。” “信得过!”王进再次点头。 李承乾说道:“那就行,明天,你就去找你族叔,让他帮我们采购一些铁料,记住,做隐蔽些,告诉你族叔,不管他什么价格买来,我们都给他加一成利。” “不用……”王进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一摆手,道,“就按我说的做,别什么用不用的,你想一下,别人凭什么帮你做事,就算你们往日关系好,别人帮你做事,又会出多大的力?” 他这话,完全是带着后世人的思维在说,在唐朝,还真不是他说的这样。 这年头的人,诺不轻许,但承诺的事儿,还真不会像他说的这样。 当然,例外的情况也有。 “对了,你再私底下寻摸一下,看看有没有制作兵器的匠人,如果有,不管用什么办法,什么手段,一定要给我弄回来。” 李承乾说完,琢磨了一下,泾阳之地的确没什么遗漏的了。 见李承乾交代完了,一旁的巢正说道:“公子,今天该换药了。” 他不说,大家都快忘了,李承乾腰腹还有伤。 李承乾笑了笑,道:“不急,待会儿长乐睡着了再换。” 说着,李承乾又问道,“他们都安顿好了?” 巢正点了点头,他知道李承乾说的他们是谁。 卷一 第040章 夜郎自大 当晚,崔浩就得知了李承乾将泾阳本地商贾都请到他宅子的消息。 甚至,他还知道黄嵩几人提前离开,杨林几人一直待了很久。 对于这样的消息,在泾阳其实很难瞒过他。 当然,李承乾压根就没想藏着掖着也是主要因素。 从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崔浩就在琢磨李承乾究竟意欲何为,可惜,虽然他出生崔家,读过不少圣人之书,但对于商贾一道,还真没什么见地。 至于说,他能将杨林等人打压得苦不堪言,说实话,这跟他做生意的能力无关。 对付杨林他们,他拳头足够大! 没什么花招,刚硬实力,然后他刚赢了,仅此而已。 但自从昨晚得知李承乾将杨林他们请去后,崔浩就很是不安。 无他,不过是对不可掌控的未来有些担忧罢了。 “老爷(这里提一嘴,老爷这个称呼应该是始于宋,唐应该称阿郎,为了行文流畅,阅读舒适,咱就喊老爷了。)有消息了。”就在崔浩惴惴不安的时候,一个老仆走了进来。 崔浩闻言,当即问道:“快说说,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今天一早,杨、王、李三家都安排了大量的人手,在我们的店铺里购买粮食,虽然我们限制了每人的购买量,但他们人很多,真要算起来的话,买了也不少了。”老仆急忙说道,他一大早就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听到老仆这么说,崔浩马上就想到了前因后果。 是的,他明白了!真的明白了…… “想用这种方法凑齐粮食么?”说完,他嗤笑了一声。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这個法子还真行得通。 只要人多,就李承乾需要的那点儿粮食,真有可能让他几天就凑齐。 而就在这个时候,崔家粮铺的掌柜急匆匆地小跑了进来:“不好了,杨家、李家、王家都派人来我们店铺里买粮食了。” 刚进门,这掌柜就急忙说道。 “我都知道了。”崔浩说道,“倒是小瞧了我们这位殿下,居然想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就别说什么馊主意不馊主意的了,关键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真要是让他们这样继续下去,没两天,一准儿就能把需要的粮食凑齐!”粮铺的掌柜急得直上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评价别人的注意馊不馊的? 关键是,就算是馊主意,但人家能成事啊! “无碍。”崔浩笑着说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终究还是年少,不知人间疾苦,更不知商道险恶,做事儿也有些小家子气,传出去都难登大雅之堂。” “别说什么大雅之堂了,你就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吧!人家出招了,总得想办法解决吧!”粮铺掌柜那叫一个无语。 咱能不吹牛了么?先把正事解决了,我慢慢陪你吹! “怎么办?”崔浩突然笑了,说道,“这事儿还不好办?既然他想用这种方法获得粮食,那我们不应该让这位太子殿下了解了解世道的险恶么?” “计将安出?”一听崔浩这么说,粮铺掌柜顿时眼睛一亮,这是有招了啊? 崔浩笑道:“你回粮铺后,马上贴出告示,从今天起,粮食再次降低单日的购买量,不论任何人都定额定量,我倒要看看他能找多少人来帮他买粮食。” “这样干,那些老百姓还不得闹起来?就算他们不闹,明远兄那边怎么交代?”听崔浩说完,粮铺掌柜摇了摇头。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管是杨家、李家还是王家,这几年因为灾荒都没什么屯粮,也就是勉强能糊弄自己一家人罢了。 哪怕今年有了些收成,但今年的风调雨顺也只是相对于前几年的灾荒来说,严格的说起来,今年还真算不得一个丰收年。 而他们家的那些人,谁家不要吃饭? 定额定量的发卖粮食,谁又不想先帮自己家里屯一些,毕竟这是救命的东西,怎么说呢,家无隔夜粮,做梦都不香! 但问题是,这样干,老百姓还不得闹翻天? 食不果腹了好几年,刚有了点起色,结果拿着铜子都买不到粮食了,他们难道会不忐忑? 崔浩说道:“无妨,到时候你告示一贴,肯定有人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伱就跟他们说,有黑心商人在暗中屯粮,想把我们泾阳的粮食拉到外地去。 为了保证我们泾阳老百姓有足够的粮食度过这个寒冬,我们士族宁愿赔本,也要将这些粮食留在泾阳!” 说这话的时候,崔浩很是得意。 这真如李承乾所说,是一举多得的主意,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为自己的急智吹捧两句。 而粮铺掌柜一听,从一开始的愣神马上就变成了狂喜。 这么做的好处,对他们士族来说,可就太多了啊。 他们又哪里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李承乾给他们下的一个套,结果他们跳得那叫一个干脆,甚至还自认为是自己的急智。 当然,如果不是李承乾有后手,这一招是真的好使,刚好打蛇打七寸,打在了李承乾的命门上。 毕竟,就算李承乾想尽了办法,筹齐了粮食,但等他将粮食拉出去的时候,那泾阳老百姓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就算淹不死,也能从侧面佐证了崔家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届时,崔家的声望一准儿在泾阳一地再上一个台阶。 也许到了那个时候,凭借这一份声望,真的就可以再造一个泾阳崔氏! …… 话分两头说,当崔家这边洋洋自得的时候。 杨、李、王三家正在长安城和周边半日内能赶到的城池疯狂的抢购皮毛。 他们三家虽然落魄了,但有句话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终究是昔日泾阳最大的一群商贾,哪怕这些年日子不好过,但是底子还在。 再说了,谁家还没百八十的佃户? 这些年,他们之所以把以往积攒的粮食消耗殆尽,其主要原因就是救济佃户了。 当然,你也不要以为他们能在大灾之年不收租子不说,反而救济佃户就一个个都是良善之辈了。 他们此举,只是清楚的知道,维系名声的同时,投资什么才能利益是最大化。 毕竟,灾荒年终究会过去,过了灾荒年,他们也还要有佃户种地,不然,那些田地难道都让其荒废了? 当然,这些粮食也只是借的,还是要还的! 不过,哪怕是如此,他们昔日的行为,在这个时候,还是有了效果,不管是去周边城池购买皮毛的,还是在泾阳本地买粮食的,又或者之后要为他们缝制手套的,都是从这些人里面出来的。 一饮一啄,也许真的是天意。 卷一 第041章 起风了 崔家粮铺,原本愁眉苦脸的粮铺掌柜,这会儿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任何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告示都贴出去了?”坐在店铺后堂,烤着碳炉的崔掌柜,一边煮着茶,一边问道。 粮铺的伙计笑意盈盈地说道:“贴出去了,这会儿外面正闹着呢,那些老百姓甚至叫嚣着要去县衙问个缘由。” “让他们再闹一会儿,闹越大越好。”崔掌柜笑着说道,说完,继续老神在在的煮着自己的茶。 伙计笑着搭腔了几句,也就在旁边看着碳炉。 这日子,是真的冷,又没有更好的保暖手段,能在有碳炉的房子里躲个懒那也是不错的。 而此时,城里,所有的粮商都同时贴了告示,而且其意思都一样,就是从今天起,再次降低粮食的发卖量。 这个消息,就像惊雷一般,直接把这座本来还算宁静的小城给惊醒了。 不管家里有粮没粮都安排了人去排队买粮食,甚至都暂且不管能买到多少,最起码要先买到。 虽然说今年有些收成,但本身就不是家家户户的收成,都够一家人糊口,再加上这些年,很多人家为了活命,本就把家里的田地给卖了。 这接二连三的限制粮食的发卖,让他们感到了恐惧。 没饿过肚子的人,没经历过连年灾荒的人,可能很难体会他们此时的感受。 而他们这些人中,一些激进,胆大的家伙,直接就揪着粮铺的伙计,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可不是一個好信号…… 此时,崔家粮铺斜对面,一家酒楼里,黄嵩看着崔家粮铺门前乱哄哄的一幕,笑道:“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 对于昨晚的事,他们肯定也很关注。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样的选择,但他们都想知道结果如何。 这很奇怪,就像不知道结果,心里就有块石头放不下一样。 对于杨、李、王三家今天做的事情,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再结合崔家的反应,那么一切自然不言而喻。 “我当是什么大生意了,不就是找我们帮着买粮食么?”杨姓商人嗤之以鼻。 当然,如果买得多,也算一笔大生意,就崔家这么搞,要个两成,三成利,估计也不是问题。 毕竟,在他们看来,像李承乾这种有身份的人,是不会介意这点蝇头小利的。 他们这些人看重的是什么?是脸面! “不过崔家这么搞,怕是要出事啊。”有人说道。 的确,泾阳一地经受了太长时间的灾荒,大家都饿怕了,崔家这么搞,容易引起老百姓的恐慌。 “管我们什么事儿?”杨姓商人自从昨天差点儿给吓死后,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的斗争就不是他能掺和的,既然掺和不起,那还不如搬个小板凳在一边看戏,美其名曰——坐山观虎斗! 只要心态一放开,那他完全就属于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那种人。 斗呗,斗死一个算一个,斗死两个成一双,好事啊! 黄嵩倒是比他沉稳一些,想得也要多一些,琢磨了一下,说道:“没事的,我们那位知县大人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崔家不管怎么折腾,但首要的肯定是保住那位知县大人的位置,如果真要是闹大了,闹严重了,我们那位知县大人可就难受了。” “那这么说,那少年人这次还真能斗赢崔家?”杨姓商人问道。 虽然他现在心态摆得很正,但如果崔家能吃瘪,他也乐意。当然,哪怕是李承乾吃瘪,他也乐意。反正在他心里,这两边都不是啥好东西。 不做生意就算了,但偏偏就喜欢仗着自己的家世来掺和一脚,都什么玩意儿? 崔浩想了想,说道:“那也未必,这事儿不好说,具体还要看看崔家他们这边怎么准备的。 你还别说,这两边是真狠,一个凑人头,聚沙成海,一个直接断掉货源,让你连沙子都捞不着。” “要这么说的话,要是昨天我们没走,我们七家一起出手,岂不是那少年人真有可能成事儿?”又有人问了一句。 他这么一说,大家一愣。 是啊,昨天本来是他们七家人来着。 结果,因为他们怂了,现在就剩下三家。 “成个屁的事。”杨姓商人马上说道,“李勤俭他们都是脑子被驴踢了,崔家是什么人家?千年士族!那少年人拿什么跟他们斗?也不知道那少年人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还真就让这几个家伙跟憨子一样,就埋头冲了上去。 你们看吧,等那少年人走了后,看崔家怎么收拾他们!” 他虽然想看崔家倒霉,但说到昨晚的事情,他立马转变了立场,这么说,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没种么? 黄嵩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他也觉得是这个理。 为了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外来人,跟崔家斗,犯不着。 哪怕是这笔生意利润再大,那也不值得。 但是,他们又哪里知道,这笔生意到底有多大啊! 而就在这时,崔掌柜听人说外面都快打起来了,这才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原本还拎着粮铺伙计的糙汉也松了手。 不说崔家势大,这些年泾阳一地能勉强撑过来,没死几个人,那也是靠着他们崔家年年运粮食过来。 哪怕他们有些人把家里仅剩的几亩薄地都卖给了崔家,但他们还是记崔家的好。 这个年代,大家是真把恩情这件事,当一回事! “诸位乡亲,听我一言,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倒时候诸位乡亲就算把我这店砸了,我也不说半个埋怨的字眼。”一出来,崔掌柜就站在粮铺前高声说道。 对于他的话,大家还是愿意听的。 毕竟这些年,泾阳的很多人就是靠着他经营的粮铺,勉强为生的。 再说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听听也无妨。 “崔掌柜有话请讲。” …… 一时间,好些人让崔掌柜细细说说,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拖,那就不知道了。 “我们也不想这样,真的,诸位乡亲也知道,在当年最难的时候,大家肚里都没食儿的时候,我们粮铺也没干过几天之内,连续两次下调粮食的发卖量吧。” “崔掌柜说得没错。” “就是就是,当年灾荒最严重的时候,我们都能买到粮食。” “是啊,但今天这是为什么呢?” 众人纷纷回应。 毕竟这是是是。 “没办法啊,有些商人黑了心啊,他们在暗中屯粮,想把粮食卖到外地去。可这是我们泾阳的粮食啊,都把粮食卖到外地去,我们泾阳的老百姓怎么办?所以,无奈之下,我们也只好出此下策。” 崔掌柜的声音很洪亮,哪怕是坐在对面的黄嵩等人都能听个大概。 而崔掌柜说完,众人顿时骂道:“我知道了,今儿早我还看到杨家的人也来买粮食来着,搞半天就是他们这些黑心商人啊!” “还有李家!” “还有王家!” 一时间,群情激奋。 说实话,他们不怕粮食在谁手里,只要看得着就好,说句难听的,真到了快要饿死的地步,你好歹让我知道从哪里去抢不是? 这要是粮食运到了外地,那真就是只能等死了啊,一点盼头都没了啊! “崔掌柜,就要这样做,我们支持你!” “对对对,别让那些黑了心的商人,把我们泾阳的粮食弄跑了!” “就是就是!” 而在对面,黄嵩等人一听,顿时一惊,这崔家是真的狠! 这是要把人往死了逼啊! “幸好我们昨天走了。”杨姓商人有些后怕地说道,“要不然,就这些家伙,恨不得剥了我们的皮。” 说到这里,他倒是笑了起来,杨林他们可算是倒了大霉! ps:无语了,刚写完准备设定自动更新的,手滑了…… 卷一 第042章 大人物眼中的小事情 一连几天,李承乾都带着小长乐在院子里给她做新玩具。 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几乎不过问。 其实也没什么好过问的,因为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安排在运行,他不认为,就这个年代的商业思维,能和后世相比。 当然,也可能真有商业奇才,但总不至于他随便遇到几个人就都是商业奇才吧?如果那样的话,只能说明他太倒霉了。 而在当晚的第二天,张二牛就上门了。 他愿意跟李承乾走。 他家就他和他闺女了,两父女相依为命,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填饱肚子。 这几年的泾阳,商业环境是越来越差,毕竟灾荒年,实在带不动商业的发展,闹得他这个手艺人还饿肚子。 至于另外几人,他们都拒绝了李承乾,李承乾也没在意,强扭的瓜不甜,有一個张二牛,不错了。 不过,他们虽然拒绝了李承乾的邀请,但还是来了,主要还是帮李承乾打造他设计的马车。 有一说一,李承乾设计的马车绝对在这个年头来说,是最顶尖的存在,哪怕是皇帝的车架,他们也不认为能比李承乾的强到哪里去。 之所以愿意来,还是因为李承乾给他们的图纸,太吸引人了。 当然,既然不愿意跟着李承乾走,他们对那核心的技术,也就不再有念想。 这几天,都是他们负责马车的主要框架,最核心的一块,还是张二牛再弄。 这就是现实,想要获取什么,总得付出什么。 “公子,这个到底是用朱尿泡还是用羊皮囊,我暂时拿不定主意。”张二牛有些疑惑,他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个东西,无外乎就是为了降低马车的颠簸,但具体用什么,他还真不敢下定论。 李承乾正陪着长乐一起给长乐的小木马上色,听张二牛这么一问,他笑了笑,说道:“为什么要纠结于到底用什么呢?不管是朱尿泡还是羊皮囊,不都买回来了么?你都试试,看看哪个的效果更好,不就得了。” “这有些浪费了吧……”张二牛毕竟出身小门小户的,有些舍不得。 这可都是花了铜子买的,要是换成粮食,够他两父女吃很久了。 李承乾苦笑一声,道:“行了,到了我这里做事儿,别太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儿,以后只要你想做的,都可以尝试一下,做坏了不要紧,但记住,一定要总结好每一次的经验,不管失败还是成功。” 张二牛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去做自己的了。 因为张二牛做的是核心的东西,所以李承乾专门给他弄了一个工房,其他的工匠可没这个待遇。 “你都给我画歪了。”这时,长乐小嘴一瘪,看着李承乾刚刚因为跟张二牛说话,心不在焉的上色,结果画歪了的地方,眼泪水都快掉下来了。 “那这个不要了,我们让他们重新做一个。”这木马是这两天几个工匠新做的,不过图纸是李承乾画的,他只是让几个工匠按照图纸做出了这些木头,最后的拼凑是他和长乐一起完成的。 长乐一听这话,连忙摇头道:“不,不要!我就要这个,但是你给我画歪了。” 她还是第一次和自己的亲人一起做一件事,这让她很新奇,也很高兴,反正,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听到她这话,李承乾笑了。 为了长乐他也是操碎了心,把后世的亲子游戏都弄了出来。 “那都画歪了,怎么办,好丑的,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吧,这个不要了。”李承乾故意逗弄小姑娘。 长乐一听,连忙就准备用手去抱着木马,这可是她第一次和大哥亲手制作的东西,至于木头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她可管不着,难不成,她还要去问问树是谁种的么? 见她准备上手去抱,李承乾一把拉过她,说道:“好好好,就这个。你这要抱上去,新做的这件披风可就毁了啊!” 长乐身上披着的,正是之前李承乾让春花她们做完手套后,给长乐做的雪狐皮披风。 整件披风雪白雪白的,披在长乐身上,别提多好看了。 虽说李承乾让春花她们先给大家做手套,做完手套后再给长乐缝制这披风,但春花几人岂会那般?当然是两位小主子的事优先。 一听李承乾这话,长乐笑了笑,然后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嗯,披风上一点污渍都没有。 就在李承乾兄妹情深的时候,长安。 但凡是在长安城数得上号的人家,谁不知道李承乾此时就在泾阳而且遇到了麻烦。 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提及,只不过私底下几乎都在打听着事情的最新进展。 而这时,房玄龄的家里,魏征和孔颖达几人正在一起煮茶。 孔颖达说道:“这崔家是越来越过分了。” “哼!”魏征冷哼了一声,道,“阻拦太子车架,我看他们读的圣人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魏征这个人吧,有些怪。 如果说是李承乾刻意针对士族,那他肯定站士族。 但如果士族表现得太过于无礼,那第一个喷士族的十有八九还是他! 他这个人,就认死理! “行了,这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看看吧,看看殿下怎么处理这件事儿。”房玄龄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儿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刚好可以看看殿下的能力。” 几人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 崔家,的确能帮他们称一称李承乾的斤两。 虽然说之前在太极宫的时候,李承乾的表现可圈可点,但一次的偶然表现还是没办法让他们这群老臣折服的! 这一点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对了,最近长安市面上的皮毛都被人抢购一空了,这事儿你们知道么?”说着,孔颖达提到了这个事。 “商人逐利,这个正常,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又发现了什么商机,这般囤积皮毛,定是有什么大生意。”魏征很无所谓地说道。 商人嘛,不干这些逐利的事儿,他反而觉得不正常。 不过在他看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说道:“无妨,让长安县令盯着点儿就是。” 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只是个小事情。 只是他们又怎么会想到,这个小事情,最终给大唐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ps:鉴于昨晚手滑,定时点成了发布,那就说一下更新时间。因为签约状态没改,这个试水推已经是意外之喜,原本是准备一直日更,到五月底改状态再两更,不过终究有意外之喜,所以今后还是两更,哪怕之后都没推荐了,也坚持两更到底。 更新时间呢,通常是早上9点半之前和晚上11点半之前,当然,如果有另外的时间段,大家也可以提意见。 卷一 第043章 商人的悲哀 皇宫,李二同样收到了消息。 不过,他的关注点和其他人可不一样,默默的看着那句话,喃喃自语。 “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摇了摇头,李二说道,“这小子想干什么?如果他当时开口的话,崔家也不敢拒绝吧?” 他想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偏偏就留下了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话。 他哪里知道,这句狗屁不通的话,最后竟然差点儿干成了他想干却一直干不到的事情。 “现在高明在做什么?”李二想不明白,问了问身边的内侍。 自从百骑司提前组建以后,李二放了很多人出去,其主要目的,就是监察天下,这和他一开始成立百骑司的初衷,已经有了些变化。 “回陛下。”内侍说道,“殿下这几天都在泾阳的宅子里,并没有外出。” 李二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说,他真就指望那几个商贾帮他聚沙成海? 如果就这能力的话,那还是别去什么吐谷浑了。 在大唐,大家还能收敛点儿,毕竟是当朝太子,但是去了吐谷浑,慕容伏允那老匹夫,可不是什么读书人啊。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小人你用这招试试? “长乐呢?”说着,李二突然想起了自己闺女,问道,“她最近怎么样,太子有好好照顾她么?” 对于自己的长女,李二还是很宠溺的。 其实也不难理解,当父亲的都喜欢闺女,就跟后世好多女儿奴一样,当然,最重要的是女儿和自己终究没有冲突。 这可能才是最重要的吧。 至于具体到底是不是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内侍回道:“皇后娘娘那边倒是有收到消息,说是殿下将公主照顾的极其周到,夜里长乐公主害怕,都是殿下抱着公主入眠的。” “这小子,还真跟房相他们说的一样,颇有长兄风范。”听到这个,李二倒是笑了,笑得很开心。 “对了,燕王府上那件事查清楚了么?跟燕王有没有牵连?”李二突然想到了之前快马出长安那档子事,当下追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查清楚,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跟燕王无关。” 对于这件事,李二看得不是一般的重。 如果是那家伙干的,他能接受。 哪怕这件事儿,砍头都够了,但他依然能够接受。 毕竟他们两家有着世仇,一个想要为家族复仇的人,李二其实不在意,或者说,还有些期待,至于说厌恶,那不存在。 你可以说李二这不好,那不行,但你要说李二没有心胸,那真是扯淡。 既然两家有世仇,他也不怕你来报仇,不管是阴谋诡计,明枪暗箭,他都不介意,只要你能承担复仇失败的后果,他绝对欢迎。 但这事只能是因为复仇,绝不能牵连到燕王。 毕竟,玄武门的前车之鉴,还在世人的脑海中回荡,要是再来一次类似玄武门的事情,他李二颜面何存? “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李二很重视,其重视程度,完全不亚于发起一场灭国之战。 内侍躬身领命,片刻后,才说道:“那殿下那边,需要我们援助一二么?” “不用管。”对于李承乾的处境,李二不担心,很无所谓的态度,“既然他想自己出去闯出一片天地来,那就让他去。 区区士族的刁难都应付不了,他还闯什么闯?” 要说没有怨气吧,那不可能,毕竟李承乾之前在太极殿上说的话,真的很伤他这個当父亲的心。但要说有多大怨气吧,也不至于,李二的心胸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再说了,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他要是真怕别人说,玄武门之变怎么可能赫然出现在正史上? 《贞观政要》中记载,李二看过由房玄龄所精修的《高祖实录》《太宗实录》后,对于玄武门一事有异议,要求“削去浮词,直书其事。” 魏征听闻后赞美李二怎么说的“陛下今遣史官正其辞,雅合至公之道”。 史书记载春秋笔法,为尊者讳,然而直至后世所见史书中依旧皆知李二是如何射杀了李建成,而不是言语含糊,李建成造反李二平叛诸如此类。 所以说,李二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真的有包容一切的心胸,也有直面一切的勇气! 同一时间,泾阳城,杨家。 因为这几天老百姓对他们三家尽是唾骂,所以这几天,几家的人都不敢出门,更别说去买粮食了。 在别人眼中,他们这是认怂了的表现,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他妈就是天赐良机啊,刚好让他们躲在家里没日没夜的缝制手套。 而且还能少买好多粮食! 对于李承乾,他们是彻底服气了。 好家伙,每一步都是按照李承乾当初所说的来的,就像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做生意做到这个地步,那当真没啥好说的。 除了佩服,还有啥? “老杨,来,喝一杯。”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三人在家里愁眉苦脸的时候,三人却在杨家眉开眼笑的喝着酒。 “来,干一杯,这大冬天的,能喝一杯,也是一种享受。”杨林哈哈大笑。 这几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双双手套放进库房,那就跟看到金子一样,那叫一个心情舒畅。 没的说,就是一个字,爽。 一杯酒进肚,李勤俭说道:“两位老兄,之后的事儿,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王德全说道,“干他娘的啊!被崔家压了这么多年,早他妈受够了,不趁着这次捞个本,这些年受的窝囊气都没地撒!” “我不是说这个。”李勤俭说道,“我是说,等那贵公子走了后,我们怎么办?出气倒是痛快,但我们终究只是一介商贾,崔家拿捏我们还不容易?” 他说完,几人都叹了口气,是这个理。 这就是商人的悲哀,有钱不假,有能力也不假,但就是不得劲儿。 “伱是什么意思?”杨林听出了李勤俭话里的意思。 李勤俭见他问起,便说道:“是这样的,我思量了一下,要不我们几家,加上那贵公子再开一家商铺,有他在前面,估计崔家动手的时候,多少都要顾忌一些。” “你是让我们依附于那少年人?”王德全有些不敢置信。 要是愿意如此,他们早些年就依附崔家了。 李勤俭叹了口气,说道:“你还没看出来么?和他们比,我们什么都不是,而且,那少年人经商的手段,我就问你,你服气不?” “服气倒是服气……”说到这里,王德全也叹了一口气。 确实,这几年他们经历了什么,可能真的就他们自己知道…… 卷一 第044章 崔明远的愤怒 杨林等人在考虑着自己的后路时,崔家却是在举杯相庆。 就这几天,对他们崔家来说,那当真是让人激情澎湃! 自从当日崔掌柜在粮铺前苦口婆心的一番讲话后,崔家在泾阳的声望已经达到巅峰。 老百姓对他们崔家的好感度爆棚! 这个时候谁敢责备崔家限量发卖粮食,第一个不干的就是他们。 当天,崔明远刚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去找崔浩理论理论,圣人之言何时教过他们如此? 结果,刚走到半路上,就听到老百姓对崔家感恩戴德,他都呆住了,等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崔明远没有任何的激动,有的,只是愤怒! 两虎相争没问题,但百姓何辜?就这么被你们愚弄? 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李承乾的那句,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但这话,他说不出口…… 他本就是既得利益者,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最终,他只得落寞的回到自己的县衙,他很清楚,他改变不了什么,如果这时候他去质问崔浩,估计老百姓都不答应! 而此时,崔家。 崔浩等人皆是举杯相庆。 “来来来,崔掌柜,这一杯是我敬你的,当日那振聋发聩的一番话,当是我崔家今日之鼎盛的起点!” 崔掌柜也是没少喝,站起身说道:“过誉了,过誉了,老朽不过是道出了事实罢了。百姓愚昧,不知世间之险恶,这才需要我们读书人告诫他们。 要说这一杯,当敬崔浩贤弟,若非他指点,当日我就被杨林三家弄得头疼了。” 崔掌柜也是读书人,只不过和崔浩一般,并没有在官场上发展,当然,个人能力有限也是事实。 士族那么多读书人,总不可能各個都能去当官,先不说朝廷允许不允许,他们士族自己也不允许。毕竟,官位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这搞得他们士族内部的斗争其实也不少。 当然,类似他们这种大家族,内部斗争那真没得说。 崔浩闻言,笑了笑:“兄长客气了,说到底,还是兄长长袖善舞,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但兄长对于时态发展的时机,那是把握得极妙的!” 话是这么说,但众人谁不知道,这会儿的崔浩骄傲毅然。 要知道,当初他对李承乾的戒备可是一点儿没开玩笑,自从在竹林里被李承乾一句话弄得他在风中凌乱后,他就不敢再小看李承乾。 但当李承乾出手后,他只是抬手间,翻云覆雨,甚至还借此将崔家在泾阳一地的声望抬到了顶端,就这,他凭什么不骄傲? 当朝太子啊,哪怕年少,那也是当朝太子,但在他手底下,非一合之敌,就这一点,足够他吹嘘一辈子。 “纵使他身份尊贵,但终究是一黄口小儿,哪怕日日有名士大儒教导,但纸上谈兵终究浅。希望这一次后,我们那位殿下能静下心来,好好学学圣贤之书。” 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于他们而言,能让皇室吃瘪,那当真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学你们愚弄百姓?目无尊卑么?”就在这时,气呼呼的崔明远推开了崔家的仆役,径直冲了进来。 这几天,他很纠结。 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在意崔浩和李承乾斗,但是你们斗归斗,别愚弄老百姓啊! 老百姓何辜? 凭什么就被你们这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几天,他一直在等崔浩等人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是等了几天却是一点动静没有,忍无可忍之下,他终于找上门来了。 本来也只是想来找崔浩理论一番,但恰巧听到了他们厚颜无耻的言论,忍无可忍之下,崔明远暴怒了! 他虽然也是崔家人,但小时候家里也不富裕,如果不是他姓崔,他和现在治下的这些老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明远何必动怒。”崔浩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 虽然都是崔家人,但在这个屋子里,也只有他有资格和崔明远搭个腔。 崔明远阴沉着脸,道:“我没动怒,我就是想不明白,在座的各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为何今日却有这般言辞!这般行径! 老百姓愚昧不假,但也不是让你们如此利用的工具! 还有杨家、李家、王家何辜?竟然被伱们利用流言蜚语,逼迫至此!这些年,你们用尽各种手段,将他们的生意收入囊中,这还不够么?难道真要逼得他们家破人亡,才是我崔家的做派么!” 崔明远是越说越气,虽说这几年泾阳城依靠着崔家的帮衬,好歹是度过了灾荒,但这些年泾阳城的商业却是越来越低迷,就像一潭死水。 而这始作俑者,正是崔浩等人。 “明远贤弟这话,可是让我等无地自容啊。”崔浩笑着走了过来。 崔明远冷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更好!” 其实崔明远自己也很纠结。 他是崔家人,站在崔家人的立场上,理当如此。 但他同时又是泾阳县令,从一个县令的角度来说,这般做,对他这个县令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 关键是,真要把杨家、李家、王家折腾废了,就剩下黄嵩几人,将来,泾阳的商业一准儿在崔浩等人的垄断之中。 这不管是对泾阳,还是对他这个泾阳父母官都不是一件好事。 “哼,知县大人好大的官威。”喝了几杯的崔掌柜不满意了,你这一进来就吹鼻子瞪眼的,摆脸色给谁看呢,“但我不知,我哪句话说错了?难道说,杨家、李家、王家从我们这里买的粮食不是让太子殿下运走? 还是说,泾阳一地,已经不缺粮食了?或者说,泾阳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那我们带着我们的粮食走就是!” “崔掌柜少说两句,我们知县大人也只是一时气愤。”有人开口打圆场,说道,“县令大人也比和崔掌柜计较,他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 其实,从他们对崔明远的称呼上就能看出疏远来。 搁以前,谁会喊崔明远知县大人? 崔明远也是被气得不行,但半晌却是一句话没说。 真要是粮食被他们运走了,那事情可就大条了,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今天崔掌柜的确是喝了不少,没必要和他计较。 “希望你们好自为之!”最终,崔明远也只是拂袖而去。 卷一 第045章 杨林等人的打算 入夜,李承乾临时下榻的府邸正厅之中,杨林三人联名拜访。 坐在上首的李承乾,有些疑惑地看着三人,问道:“今夜几位上门,难道是一切准备就绪了?” “如无意外,明天可往长安。”杨林如实说道。 这几天,三家动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赶制手套,就是为了抢在开春之前多缝制一些。 作为商人,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东西的市场也就只在冬天。 李承乾点点头,又问道:“难道是哪里出了岔子?之前不是交代过了么?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他的确也有些疑惑,之前都交代好了,这临时找上门,莫不是这几人想反悔?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没有没有。”说到这个,李勤俭笑道,“一切正如公子所料,如今就等着去长安看看行情了。” “那你们今夜到访,所谓何事?”李承乾更加疑惑了。 李勤俭三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杨林说道:“是这样,我们三人想和公子合开一间商铺,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他们三人倒也不是什么扭捏之人,下定了决心后,当即就来找李承乾。 当然,真正决定让他们屈服的,自然不是李承乾的背景,说实话,到现在他们都不清楚李承乾的底细。 再说了,真要是因为别人的势力庞大而屈服,当初他们早就屈服在崔家之下了。 不管怎么说,千年的崔氏,绝对是当世数得上号的大族! 真正让他们屈服的,是利益! 也只有利益能让商人心甘情愿的屈服。 当然,这些年崔家的打压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由。 “放肆!”一旁护卫的赵岩当即怒喝道,“我家公子什么身份,也是尔等可以攀附的!” 他这一声怒喝,把几人吓了一跳,不过也仅仅只是刹那,瞬间众人就回过神儿来。 这并没什么,士家大族就没一个看得起他们生意人的。 李承乾倒是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我只是好奇,你们打算如何与我合作?要知道,就你们那点浅薄的家财,我还真没看在眼里。” 他其实有些意动的,如果真有这么一家商铺,对于他来说,未必是什么坏事。 今后他也需要有人帮他打听一些大唐的消息,否则,远在域外的他,对于大唐一无所知也不好,毕竟,他还是想回来的。 而且,他自身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身边没有这样的人罢了。 一开始,他有心将几個伤兵留下,但是和赵岩几人商议后,发现他这想法太过于想当然了,哪怕是李承乾给他留下一些赚钱的生意,但就他们几个糙汉,还真不一定保得住。 “公子自然是看不起我们家里的些许浮财,但公子若是愿意,我们几家倒也能为公子解决很多问题,诸如此次崔家行事,若是有我等,自然便没有这类烦恼。” 杨林的姿态很是谦卑,这并非是装模作样,而是他们面对士族的时候,都是这幅嘴脸。 “烦恼?算不上吧。”李承乾笑道,“你们都是亲历者,要不你们自己说说,这会是谁的烦恼?” “这……”杨林尴尬了,确实,最终肯定不会是这少年公子的烦恼,“我等明白了,公子这是看不上我们这小地方的商贾。” 瞬间,杨林了然,虽然说他们曾也是泾阳一地的巨富,但也仅仅只是泾阳一地罢了,别说搁在整个大唐,就是往东多走两步,他们都排不上号。 说完,几人神情都有些苦涩。 想他们也曾是泾阳有头有脸的商贾,如今主动依附,人家都瞧不上。 果然啊,商人就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再有钱又如何? 李承乾摇了摇头:“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我也没有瞧不起谁的意思,只是吧,伱们想和我合作,但是你们什么什么章程都不拿出来,你让我怎么和你们合作?” “公子愿意与我等合作?”杨林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只是话一出口,瞬间就后悔了。 这不是表明了他们急切的心理么?只是一句话,就把他们几人在接下来的合作中放在了被动的位置。 但是这一刻,更是加大了他合作的念头。 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年公子,好似天生就是一个生意人,每一句话看似无意,却都在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说说你们的章程吧。”李承乾问了一句。 他真的很感兴趣。 “我们商议过,由我们三家出钱,开一家商铺,公子占四成份额,可行?”在来之前,为了这事,几人的确商议过。 虽然看似李承乾占了四成,但他们三家加起来还有六成,不算少了,关键是,李承乾手里有赚钱的东西啊,这才是他们心甘情愿让出四成利的原因。 他们粗略算过,就这个冬天,光手套的利,应该就能把这间店铺的本钱赚回来。 等于说,大家其实都没出钱,却凭白多了一个商铺。 李承乾捏了捏嘴唇,说道:“那你们打算出多少钱?” “一千贯!”杨林说完,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李承乾,想看看他是怎么一个反应。 李承乾默默的计算了一下,以现如今的购买力,一贯钱能买将近十石粮食,这还是这些年连年灾荒的原因,这么一算的话,这一千贯可就不是小数目了。 要知道,当朝仆射房玄龄一年的俸禄折算下来也就四五百贯。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李承乾笑道:“一千贯确实不少,不过你们觉得我看得上?” “公子家世显赫,自然是看不上。”杨林恭维道,“但公子也知道,我们这几年日子也不好过,拿出这么些,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他自然是没说实话,虽然不敢说万贯家财,但是他们三家凑一起的话,估计也差不离。 毕竟世代行商,总是有些积蓄的。 当然,这里说的是家产。 其实就贞观初年来说,就满大唐的算,家里能有万贯家财的也只是少数人。 “当然,如果公子愿意合作的话,我们还想请教公子一个问题。”杨林又补充了一句。 李承乾其实猜到了他要问什么,玩味地笑道:“说。” 卷一 第046章 长明商号 “不知公子出自哪一家?”杨林没有迟疑,直接问了出来。 既然要和李承乾达成合作,那么第一条就是得知道李承乾究竟是出自哪一家,连对方底细都不清楚,这合作多少有些不靠谱。 李承乾也不意外,如果这些家伙连这都不问,那他也不打算招揽这些人,闻言笑道:“我姓李。” 仅仅三个字,足矣。 “那公子是出自陇西还是出自赵郡?”天下李氏最出名的也就这两支。 李承乾道:“陇西。” 虽然当初面对崔浩的时候,李承乾说皇室之所以自诩出自陇西李氏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当然,这话其实也没毛病,但这时拿来用用,倒也合适。 毕竟,全天下都知道,当今皇室出自陇西李氏。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杨林几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高兴。 陇西李家好啊!至少面对崔家的时候,不会太过于被动。 至于说,为什么他们李家会和崔家斗起来,那简直不要太正常了好吧。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面前这位自称出自陇西李氏的少年却是当朝太子。 “你们想和我合作做生意,也不是不行,但有一点,凡事都得听我的。”李承乾说道。 杨林几人自是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们既不意外,也不介意。 先不说开铺子的钱都是靠着这位少年公子赚回来的,单单是他那超乎常人的经商天赋,就足以让他们心悦诚服。 这在后世,可能会很奇怪,寻常人家谁会听一个十多岁少年人的话? 但放在唐朝,这一切又顺理成章了起来。 没什么不能听的。 一是身份摆在那里,上下尊卑的规矩刻在了骨子里。 二是见多了十来岁就顶门立柱的少年人,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归根结底一句话,就是时代造就了一切。 当后世十来岁的孩子还要爹妈伺候的时候,唐朝十来岁的孩子可能都上战场了! 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 对于他们的表现李承乾也不意外,商人逐利,本就是定律。 真正让他为难的其实并不是合作,而是如何有效的在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要离开的,等他离开后,这些人会不会打着他的幌子做什么,那不是他能控制的。 到头来,到底是他们帮他收集消息,还是他帮他们背锅,这也不好说。 其实,他现在最好的选择是以势压人,但他对这几人毕竟不算了解,谁知道他们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李承乾有些头疼,有心留下几个人吧,但他又没有合适的人选。 “公子可是还有疑虑?”李勤俭见他神色异样,出言问了一句。 “疑虑谈不上,我只是算了一笔账。”李承乾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至少在今年冬天,你们手里的手套定是能垄断市场,我仔细算过,哪怕你们定价获利五成,也能赚不少。 最少,开店铺的钱是能赚回来的,对吧? 如此说来,岂不是说这一切其实都是我自己弄出来的?反倒是你们,在我面前整了一出空手套白狼? 真当我年幼好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承乾的语气带了些许怒意。 赵岩正准备喊人将这几人拿下,但李承乾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他们这反应,倒是让几人顿时一愣。 不过很快,杨林就笑道:“公子说笑了,虽然的确如同公子所言,但我们还是付出了许多的。就这几天,城里的老百姓对我们是嗤之以鼻,恨我等不死者,甚多!” 作为一個生意人,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李承乾在和他们讨价还价,只是这方式,虽然霸道,但也无可挑剔。 事实上,还真就是这样。 哼! 冷哼了一声,李承乾说道:“既然想合作,怎可如此行事。真要有心合作,你们每人再掏五百贯,否则,此事不提也罢!” 对于五百贯这个数额,李承乾是仔细琢磨过的。 果不其然,李承乾说完,几人脸色都变了,相互传递着眼色,好似在商议着什么。 而这个过程中,李承乾也没打扰他们,自顾自地琢磨着他们答应后,他又该如何。 没过多久,经过几人一番小声的商议过后,杨林苦笑着说道:“公子当是商业奇才,我等服了,就如公子所言。” 他们是真服了! 李承乾要的这个数额,刚好属于那种他们拿得出,但又有些肉疼,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通俗点儿说,就是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如此甚好。”李承乾说道,“既如此,那我们索性做一家商号,就别搞什么商铺了,小家子气。” 几人点头,对此倒是无所谓。 “只是这名字?”一直没说话的王德全问了一句。 李承乾其实早就想好了,随口就说道:“长明,长明商号。” 这名字也没啥讲究,刚好能给某些人透露出商号背后的人是谁,也省了他在外有不开眼的人想做什么。 当然,这也是一个信号。 对于名字,杨林几人倒也不是太在意,他们在意的还是生意。 “那我们以后主要经营什么?”杨林急切地问道,他可没忘,李承乾说过,他还有更赚钱的生意。 说起这个,李承乾摆摆手,道:“这个不急,今年冬天,光卖手套就够了。当然,这终究是小生意,算不得什么。不过你们要记住,哪怕是再小的生意,也大意不得!毕竟这是打响我们长明商号名头的第一步。” 几人点了点头。 对于生意上的事情,他们还是很重视的。 “还有一件事。”李承乾说道,“伱们也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泾阳去西北,到时候你们几家都派些人跟我一起去。 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西北才是有真正的大生意可以做。 别随便安排几个人糊弄我,到时候要是没赚到钱,可别怪我不带你们。” “我们几家也要派人去西北?”这倒是让杨林几人有些意外? “你以为呢?实话告诉你们,真正的长明商号,定当是在西北!”李承乾这话说得还算含蓄,见几人错愕的神情,李承乾又说道,“既然你们选择依附与我,就应该相信我。当然,只要你们尽心尽力为我做事,未来这天下商贾,你们终究能排的上号。” 他现在说话就随意多了,既然合作的事情谈妥了,他还怕什么。 这几人还敢反悔不成? 之前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制约他们,现在他也明白了,没人留下我就带走一些人,至于未来如何发展,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而杨林几人也是苦笑一声。 事已至此,他们的确没有更好的选择,至于说李承乾给他们画的饼,也没人当真。 只是,他们不知道,若非是李承乾此时实力不济,他们还真捡不着这样的便宜。 若干年后,他们终究会庆幸曾经有那么一晚,他们做了人生最正确的决定。 卷一 第047章 大风起 贞观五年,冬月十八,雪花漫天。 本是寻常的一天,哪怕是满天飞雪。 但就在今天,长明商号开业了。 开业的日子是李承乾定下的,没有具体说明原因。 这天一大早,李勤俭就坐在马车上等着开城门。 手套这种高档东西,自然是要拉到长安去卖,在泾阳注定缺了市场。 吱呀一声。 城门打开,李勤俭急忙吩咐车夫赶车。 按理说他应该昨天就去长安城的,但因为还有一批手套正在缝制,这才拖到了现在。 至于长安那边,杨林和王德全都在。 自从当晚在李承乾的府邸谈好了合作之后,三家的关系更是融洽了一些。 未来的日子,终究还是要一起共事。 而此时,长安西市的商铺中,杨林和王德全都是一脸的忐忑。 一开始见到这东西的时候,自是知道其好处,也明白它的市场,但是真当要让市场来检验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些不安。 他们觉得好的东西,未必大家都觉得好。 再就是这价钱,定得太高了,足足翻了两倍的利!这还是刨去了一切人工成本后的利。 “老王,你看我这究竟是左眼皮跳还是右眼皮跳?”杨林很不争气地问了一句。 王德全其实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说道:“你家里不是有个军师么?你没问过他?” 他说的是王玄策。 自从第一次在李承乾的府邸里露过面后,王玄策就很少再露面了。 “问过,咋没问过。”杨林说完,叹了口气道,“若非是他让我抓住这次机会,你真当我愿意和你们两家一起折腾啊? 你们两家这是没办法了,死马当做活马医,我在泾阳可还是有几间铺面的。” 王德全一听,笑了笑,说道:“哎,世道艰难啊,伱说,早些年咱谁能想到,崔家会跑到我们泾阳横插一杠子。 没他们的时候,我们几家也斗,也争,但那时候棋逢对手,大家都是偶有胜负。 谁知道这崔家横插一杠子后,才发现我们以往的手段,能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说完,王德全也是叹息了一声,若非崔家把他们逼到了绝路,谁又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 “不说这个了,你说我们今天开张,这生意到底咋样?”杨林不想再提及那些,再次把话题兜了回来。 王德全笑道:“希望是個好的开头吧。” 对于王德全还有李勤俭来说,压力其实不算大。 毕竟他们真的已经破败到连一家商铺都没了,说实话,想输都没得输了。 但对于杨林来说却不一样,他坚持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守住了几间铺子,可不想因此全折进去,那他这么些年的坚持,可就白费了。 说着,两人终于安排人准备开门营业。 而在泾阳,李承乾其实也起来了。 看着雪花飘落,李承乾心里其实也忐忑。 今天,对于李勤俭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做了一笔生意罢了。 但对于他来说,今天是向某些人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 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就他在泾阳的一举一动,长安那些人绝对是了如指掌。 估计大家都在看着他怎么破局,甚至还有人就想着看他的笑话。 “大哥,我们今天能出门么?”就在李承乾倚着门框看雪的时候,长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在她身后,春花如影随形。 经过这么几天,长乐的胆子也稍微变大了一些。 只是,这几天李承乾不带她出门,倒是让她很不开心。 “行,今天大哥就带你出去逛逛。”李承乾笑着牵起长乐的手,估计就这泾阳城里,也有不少人想看他的笑话。 “我这就安排人随行。”一直护佑在李承乾门外的刘三急忙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急,吃过早饭再出去。” 说着,就牵着长乐去吃早饭了。 而刘三也是立马去安排人准备随行的事宜。 吃过早饭,秋月捧着两件雪白的披风走了过来给李承乾和长乐披上。 现如今,手套已经是人手一双,披风倒是还差几件,倒不是皮毛不够,而是制作这玩意儿,也费时。 而在一边,刘三几人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李承乾出门了。 “今天都把手套戴上吧。”李承乾随意说道,“大雪天的,没双手套手都哆嗦。” 之前李承乾是不允许他们戴着这东西出门的,毕竟当时杨林他们还没准备好,但今天不必了,想必过了今天,这东西终将会在大唐掀起一股风潮。 至于说他为什么把价格定那么高,其实也简单。 毕竟这本身就是赚有钱人的东西,就没必要给饭都吃不饱的老百姓添堵了,索性就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有钱的不会在乎那仨瓜两枣,没钱的,买不起就是买不起。 很残酷,但也很现实。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刘三当即就从腰间将手套取了下来,三下两除二的就套在了手上。 还别说,自从有了这个东西,最享受的就是他们这些家伙了。 大雪天的骑马,要是没这东西,手都捏不紧缰绳。 来到街上的时候,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别说是下雪,就是天上下刀子,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走,去崔家粮铺看看。”李承乾随口说了一句。 今天出门本就没事,只是小家伙憋坏了,带她出来放放风。 刘三闻言,当即让人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是落着一个身位在李承乾耳旁说道:“最近崔家声势很大,这老百姓都快把他们捧上天了。我们出来经常能碰到崔家的人在街上闲逛,什么事也不干,就像是专门出来听那些老百姓吹捧他们的。” “正常。”李承乾笑道,“如果换做我,想必也乐意如此。” 这是人之常情,和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他们是不是忘了,老百姓能把他们捧上神坛,但能把他们拉下神坛的也是这些老百姓! 一路上,长乐东张西望,倒是没吵着要买什么,就是到处看看。 而就在快要到崔家粮铺的时候,崔浩等人迎面走了过来。 “许久不见公子,老夫还以为公子已经离去。”崔浩神态中,颇有几分自傲的神色。 这几天,他其实都有出门,来得最多的就是崔家粮铺。 每当他来到崔家粮铺,听到那些老百姓对崔家感恩戴德的时候,他就难免会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没想到今天碰到了,自然是要上前显摆一番。 毕竟当初李承乾一句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让他迷茫了许久。 “崔老先生可是明知故问。”李承乾知道对方是在炫耀,倒也不介意,没谁会在意一个注定的失败者跟他炫耀。 崔浩显然不知道李承乾怎么想的,还以为自己的话让对方恼怒了,又笑着说道:“公子之才,当世罕见。但事不可为时,何不退一步难说不是天高海阔。彼时再待时机,乘风破浪,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他话刚说完,一阵北风吹来,李承乾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这才说道:“巧了,还真起风了,就是不知这风能不能带小子乘风破浪? 不过不管这风能不能带小子乘风破浪,但崔老先生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凛凛寒风,小子年少体壮倒是无奈,崔老先生一把年纪了,怕是经受不起吧?” 说完,李承乾也不再搭理他,径直离去。 卷一 第048章 万事开头难 长安城,巳时刚过,西市已是人声鼎沸。 再大的风雪也阻止不了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人。 站门店铺门口的杨林,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忧心忡忡。 长明商铺的匾额已经挂了上去,商铺也打开了门做生意。 虽然常有人好奇驻足,但是进店一观的却是一个都没。 “哎,酒香也怕巷子深啊!”杨林叹息了一声。 再好的东西,别人不知道,那也是白瞎。 “急什么。”王德全倒是淡定很多,说道,“你瞧谁家大户人家这么早出门的,再说了,这大雪天,多冷啊。” 说完搓着手,还给手里哈了一口热气。 看着王德全搓手,杨林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王德全也是一惊:“是了,当时那李公子让我们自己戴双手套去街上溜达来着。” 溜达是不可能了,毕竟还得看着自家生意,但是弄双手套戴着倒是不错。 其实也不是他们忘了,主要是生意人总想着多赚两个,加上手套本来就不多,都想着等卖不出去了再自己用。这跟后世种苹果的,一直吃烂苹果倒是有些相似。 只是他们也不想想,都不说最后有没有给他们剩下的,就算有,到时候也开春了,谁还戴手套啊? 想起这个,两人都进店一人寻摸了一双手套,套在了手上。 戴着手套站在大门口,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像别人把手揣在袖笼里。 “你们这是何物?”在门口站了没多久,就有路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杨林见有人问话,举起双手时而握拳,时而张开,同时还说道:“此物名曰手套,冬日里最是保暖,若是客官需要,当进小店一观。” 李承乾让他们几人戴着手套上街溜达,就是想做一個活招牌,结果这几个老家伙担心生意,愣是没有一个人把这当回事。 路人年岁不大,看模样也就十多岁,衣着华丽,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 做了这么些年生意,这点儿眼力见杨林还是有的。 “这倒要看看。”少年人当即来了兴趣,说道,“要是真有用,少说也要买上一些的。” 说完,少年人就直接钻进了店铺。 杨林和王德全急忙跟上。 哪怕只有一个客人,两人也不敢马虎。 “哟,样式还挺多。”少年人一进店铺,就看到各式的手套,当即就拿起一双直接套在了自己手上比比划划。 对于少年人的作为,没人阻拦,虽然平日里哪怕是杨林几人也把这些手套看得跟什么一样,但这会儿却更想得到的是少年人的肯定。 比划了半天,少年人依然没有言语,沉不住气的杨林凑着笑脸说道:“小郎君,这手套可还满意?” 郎君才是这个年代的称呼,至于公子,那是李承乾自己折腾出来的。 “满意,甚是满意!”少年人点了点头,说道,“还别说,真是奇了怪了,戴上你说的这手套,手都变暖和了。” 听到少年人这般说,杨林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忐忑了这么多天的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小郎君喜欢就好,本店手套数量有限,小郎君若是喜欢,可得抓紧了。” 少年人一听,顿时也反应过来了,别的不说,这东西在冬天那真是好东西,至少出门再也不用将手揣在袖笼里了不是,当即就说道:“这样,先给我来个十来双。” 碰到这样的好东西,得下手快,长安城不乏有钱人,这要是下手慢了,搞不好都被别人搜罗光了。 至于价钱,没必要问,少年人只是上手的那一刹那就知道这东西不会便宜,所以要的也不多。 “小郎君买十来双,当是给家人买的吧?此乃孝道,小老儿厚颜,小郎君这双手套就当是本店对小郎君的孝顺表示敬意了。” 杨林笑着说道,他不能说是送,那不是给人面子而是打人脸,但从孝道来讲,这就无碍了。 少年人一听,也很高兴,毕竟别人夸自己孝道无亏,这怎么都不算错。 “掌柜的客气了,但无功不受禄,还请掌柜的见谅。” 杨林说话客气,那他说话也中听了许多。 不过杨林是什么人啊,急忙说道:“小郎君若是觉得无功不受禄,那就烦请小郎君与友人相聚时,多多为我们长明商铺美言几句便是,如此恩情,于小店当是大恩啊,还请小郎君受我一拜。” 说完,杨林就准备拱手作揖,都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这把少年看得一愣一愣的,跟这些狡诈的生意人比,他确实还是差了些,当即说道:“掌柜的怎可如此,我收下便是。” “那小老儿先行谢过小郎君,这就给小郎君准备。”杨林一听少年的话,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开张生意能卖这么多,他知足了,就别说顺便还多了个活招牌。 眼瞅着银货两讫,少年人让随从拿着手套出门,杨林却是看得眉开眼笑的。 果然如李承乾所言,买得起的人,不在乎那三瓜两枣! “老王,你在店里盯着点儿,我出去转转。”生意开张了,杨林也就没那么忐忑,这会儿正准备出去转转。 王德全其实也想去转转,但是店里总得留一个人,当下也就点了点头。 他算是明白了,李承乾之所以让他们两人戴着手套在长安城里转,其目的就是做活招牌的。 当下,瞅着杨林离去后,他也站在了门口,时不时的冲周遭几间商铺的掌柜拱拱手。 其目的,显而易见。 另一边,少年人戴着手套没走多远就钻进了西市的一家酒楼,他今日出来就是和几个狐朋狗友凑趣的。 酒楼里,几个年岁和他相仿的少年人见他慢悠悠的进来,顿时就有人说道:“三郎,为何每次都是你来得最晚?” “几位哥哥见谅,下次,下次小弟做东。”说着,这被称为三郎的少年拱手致歉。 几人一听他这么说,本来没什么,但看到他手上的手套,却是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手套啊。”三郎笑意盈盈地说道,“此物于手而言甚是保暖,刚刚就是见了此物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他本来就有显摆的意思,在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谁不喜欢显摆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真的假的?”听他这么说,有人直接就上手了,三郎当即后退,说道,“诸位哥哥,可别打小弟的主意,实不相瞒,小弟就是在这西市长明商铺买的,若是几位哥哥现在赶早,估计还能买到,要是晚了,小弟可不敢保证。 毕竟你们也看到了,这东西,在冬日里甚是实用。” 之前被杨林给夸得飘飘然,这会儿有机会,倒也没有忘了帮他吹嘘一二,左右不过是两句话的事情,惠而不费。 再说了,这手套是真好用。 ps:有人说咱短小无力,不是,伱倒是崔更啊!你们敢崔,我难道还不敢加?再说了,你们不崔更,我咋知道有没有人看!想要加更的,直接说!大老爷们儿的,含蓄个什么劲儿! 卷一 第049章 不卖崔家人 杨林穿梭在长安街头,两只手时不时的高举于顶,时不时的来回揉搓,偶尔还会如后世踏步走一般肆意的甩着双手。 一把年纪的他做这些,怎么看怎么有些滑稽,至少看上去,多了几分丑态。 但并没有什么可耻笑的,说到底,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为了更好的生活,露出怎样的丑态,都不丢人。 碰到有人问他手上戴的是什么,他便会认真的给人讲解,再给人指路。 偶尔会有人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他也不反驳。 没办法,赌上了杨家的未来,不就是想未来更好一些么? 而此时,长明商铺不远处,被称为三郎的少年去而复返,看着少年人带着一群小郎君直接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一开始王德全还有些紧张。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真正的那些身居高位的勋贵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怕就怕这些勋贵子弟。 年纪不大,后台还硬,关键是这群小家伙,做事向来是全凭自己喜好。 “三郎,你说卖手套的地儿究竟在哪里?”隔着老远,王德全就听到有人急急忙忙地问了一句,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周遭几家店铺的掌柜看到这一幕,也是好奇,这些士家子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盯着这一群人。 三郎指了指王德全这边,说道:“那不就是么?” 王德全连忙笑脸相迎道:“小郎君去而复返,莫不是某家店里的手套不合小郎君的心意?” 他自然是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嘛的,但生意人嘛,总是有些自己的门道。 “掌柜的说笑了。”三郎笑道,“这不本来约了几位哥哥一起饮酒,恰巧见我手套精美,非要做弟弟的给他们带路,这不才去而复返。” “废话怎的这多?”有人嚷嚷道,“赶紧的,我们是来买手套的,快快头前带路。” 带路自然是不必的,不过这就是他们的做派,王德全也没在意笑呵呵的在前面引路。 这些人一进店铺,之前看热闹的各家店铺掌柜也是聚在了门外,好奇的朝里面张望。 “他们说的那手套是何物?为何会招来这么多小郎君?”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之前见那姓王的掌柜朝我拱手时,手上戴着一块什么皮子,莫不是那东西?” 众人摇了摇头,他们也说不清楚,有心进去看看,但里面是一群小郎君,外面还有一群随从,可不敢找这样做。 而在店铺里面,几个少年人新奇地看着这一切,这玩意虽然看上去简单,但胜在以往没见过啊,当时就是一人一双的往手上套。 就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如三郎说的那般,戴上后不仅手指灵活,还保暖。 “嘿,这还真是個好东西哈。”活动了一下手指,有人就说道,“戴上后,手立马就不冷了,我感觉,现在让我挽弓射箭都没问题。”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这小子十有八九是出自武勋之家。 “是呢,没想到三郎还真找到了好东西。”又有人接茬儿说道,“这得多买两双,娘亲一到冬天手就冻得厉害。” “对头,得多买两双。”立马有人接茬道,“掌柜的,先给我来十双。” 这些家伙虽然咋呼,但却也不是没有眼光之人,一看这东西就知道肯定不便宜。但你要让他们先问价钱吧,那他们还丢不起这人。 “对对对,给我也来十双。” 一时间,店铺里几乎只有这个声音。 王德全这会儿跟之前的杨林没啥区别,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不过,这一次,王德全可没说什么送谁的话。 一来是人多了,二来嘛,送礼,送得多,反而不如只送一人,更显真诚。 “诸位小郎君别着急。”王德全说道,“都有的,我这就让人给诸位小郎君准备。” 没多时,一群少年人满意的从长明商铺走了出来,每人手上都戴着一副手套。 同时,之前在街上听了杨林讲解了的人,也开始朝长明商铺涌来。 人都是盲从的,见这么多人进了同一家店铺,加上刚刚那群少年人一脸满意而归的神情,顿时就引起了来往路人的注意。 前后没多久,原本门可罗雀的长明商铺,只是在很短一段时间里,就挤满了人。 “赶紧去把你家老爷找回来。”看到这么多人,王德全急忙跟一个杨家的人说了一句。 他也没想到,火爆的生意来得是如此之快,估计杨林自己也没想到。 至于之前在门口看热闹的临近几家店铺的掌柜,这会儿也是凑到了王德全身旁,问道:“这位掌柜的,你们家卖的是甚?生意怎这么好?” 他们不认识王德全,王德全虽然在泾阳有些名声,但在长安,谁知道他是谁? 他们只知道这家店铺是一个外来姓杨的人开的,对其根底,其实也不算了解。 说实话,以前杨林开这店铺的时候,生意也不咋地,毕竟是一个外来户。 谁知道今天,这家店铺生意离奇的好,顿时就让周遭的几家店铺谨慎了起来。 这年头的商人都有一个通病,总觉得钱让别人家赚了,自家就少赚了一些,所以商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融洽。 王德全拱了拱手,他也没在店铺里待着,该怎么卖,几家的伙计都知道,倒也不担心。 “我家卖的是手套,倒是让几位前辈见笑了。” “莫非就是你手上这东西?”有眼尖的商人当即就问道。 王德全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此物,诸位莫要小瞧了这东西,在冬日里戴上此物,却是暖和得紧。” “可让我等试试?”有人说道。 这自无不可,王德全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手上也没闲着,麻利的将手套取了下来,分别递给了两人。 两个拿到手套的家伙,急忙将其套在手上,顿时眼睛一亮。 确实是好东西! “此物可多?”当时就有人问了一句。 而没试过手套的则是催促着两人将手套取下,他们也想试试。 “多倒是不多,但几位想要的话,还是有的。”王德全怎么会给他们透底,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恰在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其实,他在一旁听了一会儿了,这会儿才过来拱手说道:“这位掌柜的,老朽崔永孝,崔家商号的掌柜,想和这位掌柜谈笔生意,可否?” 听到是崔家人,王德全顿时警惕了起来,毕竟这些年可没少在崔家身上吃亏。而刚刚还有些意动的商人,也是摇了摇头,跟崔家人争,他们可没这能耐。 “什么生意?” “跟手套有关的生意。”崔永孝说道,这买卖能做,刚刚听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听到是这个,王德全戏谑地看了崔永孝一眼,说道:“巧了,某家的手套,卖给谁都可以,但就是不卖给崔家人!” 卷一 第050章 粮食搞定 不卖崔家人? 王德全这话把在场的人都听楞了。 但同时也反应过来了,这家商铺的东主绝对和崔家有过节! “不知我崔家如何得罪了足下?”崔永孝虽然有些怒气,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的问了一句。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他崔家面子,还是少有的事。 王德全说完,痛快是痛快了,但马上就后悔了。 刚刚只是一时气愤,忘了这里是长安城,不过转念一想,他如今身后站着的可是陇西李氏,顿时腰板就硬了起来:“我们小门小户的当不起崔老得罪一说。” 虽然言辞看似恭敬,但只要不傻的人都听得出来王德全的语气不善。 崔永孝混迹商场几十年,哪里听不出王德全的弦外之音,只是他不明白,他们崔家在长安城做生意还算本分,并没有得罪过谁,毕竟长安城的水太深,尤其是东市那边,随便扔块砖估计都能砸中两伯爵。 既如此,又是如何让这人对他们崔家心生这么大的怨气? “打扰了。”崔永孝说道,“若是崔家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家里人多了,难免会出两个不懂事的孩子。” 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说了这么一句后,崔永孝走了。 他刚走片刻,杨林就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先是看了一眼人头攒动的商铺,这才来到王德全身边,见王德全皱着眉头,问道:“咋了?” “刚刚崔家想来和我们商谈手套的生意,被我给拒绝了。”王德全说道。 听他这么说,杨林冷哼一声,道:“拒绝就拒绝呗,这些年受他崔家的气还少了不成?” “我语气可能过激了些,应该是把人给得罪了。”王德全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实并没有多畏惧,如今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如果因此牵连了杨林,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怎么说都是多年的老伙计了,哪怕往日里斗了个你死我活,可这几年大家同病相怜,倒也相处得还算融洽。 杨林初听还是有些恼火的,但转念一想,说道:“不是,到底谁得罪谁你不清楚?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不就是他们给逼的么?管他作甚,他崔家厉害,你让他来一個试试?” 先不说他们背后如今是陇西李氏,就单从这手套生意上来说,他们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至少今年是如此。 这东西制作起来简单,的确是事实,但问题是,现如今市面上的皮毛都被他们几家近乎倾家荡产的都收了回来。 他们就是想抢占这生意,你也得有皮毛不是? 至于明年,呵呵,那少年人早就说了,这生意本就是一锤子买卖,明年谁爱做谁做。 反正今年这钱,他们是赚定了! 一旁的商人听到两人的谈论,马上就断定了,这崔家的确和他们有过节。立马就有商人上前卖好道:“两位,如此开罪崔家可不是明智之举啊。” 语气倒是有几分担忧之色,但谁不知道他就是做个面子工程? “无妨。”杨林摆了摆手,之前没生意,他还担心,但现在生意如此火爆,那他还怕个什么,“他们崔家无外乎就是看中了我这一笔买卖,但我还就是不跟他们做,呵呵。” 说完,杨林看了看几人,说道,“想必几位也是对我们这手套感兴趣,要不找个茶楼坐坐?” 他哪里不知道这几人打的什么主意,当下就说道,“老王,你留在店里照看着,一会儿老李也该来了,我和他们去坐会儿,正好把公子交给我们的差事给办了。” 王德全自然知道他要办什么差事。 当初李承乾说过,要把卖手套的钱换成粮食,零零散散的卖自然不能让这些人扛着粮食来,但走量的话,就可以了。 这些商人在长安立足,多多少少都和那些勋贵有些关系,甚至有些商铺就是勋贵家开的,他们找上门,估计也是想帮自己背后的勋贵置办一些。 “如此甚好,要不大家都去我铺子里吧,刚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人。”立马就有人说道。 对于这个提议,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店铺。 他家卖的都是字画,这日子确实没什么客人。 将大家请到后堂后,掌柜的让伙计弄了两个碳炉进来,这才冲着杨林说道:“你家手套真是个好东西。” “打住。”杨林知道他们想干什么,说道,“这个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恭维的话就算了,就直说吧,诸位都要多少。 但是有一点儿我得说清楚,伱们要买,没问题,但统一用粮食支付,而且得都是今年的新粮。” “你们要粮食?”这是众人没想到的,当下就有人问了一句。 杨林也不隐瞒,说道:“实不相瞒,我们都是泾阳人,泾阳这几年什么情况,想必诸位也略知一二。如今泾阳崔家,每天限量发卖粮食,每人……搞得我们这些人,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这也是无奈之举。”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瞬间明白了,感情他们还真和崔家有过节啊。 只是这崔家也确实狠,限量发卖粮食,小门小户的倒好,但像他们这种大商户,一日所需粮食可不是小数目,要是限量发卖,还指不定得多耽误工夫。 “粮食没问题,就是这价钱?”对于他们来说,粮食和铜钱其实是一样的,一般来说,大宗的交易也不会全拿铜钱,就连朝廷的俸禄都不会全拿铜钱支付,毕竟大唐缺铜,谁家还不攒点儿铜钱? 至于粮食,长安城的大地主多了,谁家不是满仓满谷?尤其是今年,收成都还可以。 对于此,杨林其实早就料到了,说道:“价钱好说,就按照我们商铺对外的九成,可行?” 有人摇了摇头,做生意嘛,谁不想花最低的价钱买到最实惠的东西。 “这价格不能少了,而且粮价也只能和市价持平,诸位可以商量一番,若是可行,这生意我们就做,若是不可行,大不了我卖完了,自己去各大粮铺买粮食。 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了,这东西,也就今年有这个利,明年估计想做这生意的不少,估计诸位都在动这个心思吧?”杨林笑眯眯地说道。 终究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里面的门道还是清楚的。 听他说完,有人问道:“既然杨掌柜知道这个理,为何还要价如此之高?” “仿制的确不难,就算你们没我手上这东西,但只要花个几天功夫,找几个绣娘慢慢琢磨,总是能做出来的。只是我可能忘了告诉诸位,市面上的皮毛,在前些日子就被我们扫购一空了,就是不知道诸位家里还有多少存货?” 这才是杨林的底气,皮毛都没有了,你们还做个甚? 他这么一说,众人瞬间懂了。 感情人家还真是有备而来。 一开始,他们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但现在,这个心思显然就没必要了。 虽说大户人家多少都有些存货,但这些存货可都是有用的。 “行,就按杨掌柜说的来,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 对于价格,几人其实没太在意,这东西对他们身后的勋贵来说,其实最不重要的就是价格,而是面子。 总不能人手一双手套的时候,他们还得把手缩在袖笼里吧? 而且,总的来说,他们还是赚了。 不说比别人便宜一成,就是粮食,也处理了很多,虽然都是新粮,但是这么多家一起分,其实也没多少。 长安城的勋贵,谁还不是个大地主? 卷一 第051章 反击的伊始 回到自家商铺的崔永孝也没闲着,坐在后堂细细的思索。 作为崔家在长安城生意上的主事人之一,他必须弄清楚这里面的缘由。 长安城不比博陵、不比清河更不比泾阳,虽然说崔家不怕得罪谁,但至少得知道究竟和谁有过节。 “阿祖无需担忧,孙儿见那长明商铺虽坐落于繁华西市之中,但地段却是西市最差之地,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来头。 之所以敢如此无礼,无外乎是仗着自家手套之精巧,又赶上了冬时所需,可以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才让他们升起了小人得志的狂悖之心。 莫说我崔家并没有开罪于他们,就算开罪了,他又能如何?” 说话的是崔永孝幼子的长子,因为喜欢这孩子身上的那股子灵动劲儿,就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悉心培养。 平日里都是跟着崔永孝,见过的人多了,谈吐倒也不凡,至于年岁嘛,可能也就比李承乾稍长几岁而已。 听到孙儿这么说,崔永孝笑骂道:“你懂什么?如果这就是别人想看到的结果呢?记住,在长安城做生意,总归是要多加一个小心。 不是说我们崔家开不开罪得起,而是有没有这个必要?此事就由你去查,事出反常必有因,总是要找到其根由的。” 对于这个孙儿,崔永孝还是很疼爱的。 若非他不是嫡长孙,无论如何也要给他谋一個好前程。 “孙儿谨记阿祖教诲。”少年人说完,就躬身告退。 等他走后,后堂就剩下崔永孝和一老仆。 “小郎君其实说得也不错。”老仆见崔永孝一脸慈祥地模样,当即说道,“这长明商铺不过是今早刚刚开业,听闻东家并非长安人氏。以前空有一铺面,但什么生意也没做,算是荒废了许久,之前有人想去买下这铺面,只是苦于找不到东家才作罢。 也就是近几日,有人重新打整了铺面,这才有了今日的长明商铺。” 老仆倒是了解得多一些,平日里也都是他帮着崔永孝处理这些琐事。 崔永孝点了点头,说道:“得罪不得罪人的都是小事,但至少我们得知道是谁。” 他也没太把这个当回事,崔家虽然人多,但毕竟是士家大族,家风还是很紧的,还没有谁敢打着家族的名号在外惹是生非。 既如此,还和崔家有过节,那必是崔家有理由这样做。 想了想,崔永孝又说道:“不过这手套生意当真做得,你现在就去市面上把所有流通的皮毛都买回来,不管他们是谁,我倒要看看,这皮毛都没有了,他们这手套生意又该如何做?” 垄断上游市场,这是他们崔家一贯的做派。 无他,有这能力。 至于说买了皮毛自己做手套,他倒是没想过,一来是手套仿制虽然容易,但也绝非是瞧一眼就会的,做不好容易东施效颦。二来嘛,这毕竟是长安城,不是清河,也没那么多人手。 垄断上游市场,能够制约他们,也就够了。 只是他又怎么知道,在决定做这个生意的时候,李承乾就提前让杨林等人扫空了长安及周边几个城市的皮毛。 朝廷会关注,那是应有之意,但他们这些商人却是还没察觉到。 只能说,崔永孝这些年凭借着崔家的势力,生意做得太顺了,他能想到的,别人又如何想不到?也许,以势压人的事情做多了,都忘了生意原本的样子。 同样不知道这一点的老仆恭敬地说道:“若是如此,到头来怕还得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 崔永孝捋了捋胡须,故作高深地笑了起来。 虽然一把年纪了,但谁还没点儿脾气不是。 而同一时间,长明商铺几乎是人满为患。 当之前被称为三郎的一群少年人回去后,手套的风潮就彻底在长安城的勋贵圈里掀了起来。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么勋贵的朋友,只能是勋贵。 当有了这么一群活招牌后,引来更多的勋贵其实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没生意的时候吧,愁人,生意太好了吧,也愁人,杨林嗓子都喊哑了,这才让闹哄哄的店铺安静了一些,“实在对不住,今儿小店的手套已经卖光了,对不住了各位。” “什么叫卖光了,某家都没买着,你就敢说卖光了,信不信某家砸了你这破店。” “就是,没瞅着我大老远跑来的么,连小娘子都不看了,你今儿要是拿不出东西来,休怪我等不讲道理!” 杨林这话一出,顿时惹了众怒。 这会儿赶来的都是武勋家的孩子,他们本就热衷于骑马射箭之类的,一见手套那是喜欢的不得了,有了这玩意儿,至少在冬日里骑马的时候两只手要好受多了。 再说了,这玩意买回去孝敬他爹,他爹也保准欢喜。 但现在杨林说没有了,这让一群二世祖当时就炸了。 本就是长安城里横行霸道的主,真要是这么多人一起砸了一家店,了不起就是回家挨顿板子的事。 “诸位小郎君稍安勿躁。”杨林也很无奈,他知道这群活祖宗难伺候,但他也没有经验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今日小店确实没货了,这样,诸位小郎君留下名字,明日,明日小店提前就为诸位小郎君备好。” 真要是被这一群无法无天的小祖宗把店铺给砸了,那才是无妄之灾。 不过作为一个浮沉于商海数十载的老油条,处理起这样的事情,倒也算是得心应手。 听他这么一说,这些家伙脸色才好转了一些。 他们其实也只是担心,虽然都是勋贵之家,但相比起长安城里那些国公家,他们还是差了许多。 之所以这般,其实就是在逼杨林表态,不然谁不知道明天还有啊,杨林都说了,是今天卖完了,又不是断货了。 但一晚上过去,谁知道明天又是个什么行情,要是明天那些国公家也来凑热闹,他们能争赢么? 哪怕同是勋贵,但勋贵和勋贵之间,其实也是有阶级的。 这也是他们这些家伙的聪明之处。 比我厉害的欺负不了,但吓唬吓唬杨林这样的商人,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很快,所有人都开始留下自己的名字,更甚者,还有人直接把钱都给付了,反正在这长安的地界,他们也不怕杨林他们拿钱跑路。 等伺候完这一群活祖宗,杨林苦笑地说道:“曾几何时,我怎去想,有那么一天我会因为生意太好而头疼?” 说完,王德全也是一脸苦笑。 今天的遭遇,让他们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生意,什么才叫赚钱的生意。 真正赚钱的生意,绝对是伱拿得出来,别人却没有的! “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吧,我们还得连夜赶回泾阳,你别忘了,只要粮食差不多了,泾阳那边的长明粮铺也该开业了,而且那几家可是把粮食都运到城外了。 我跟你说,亏得你没让老李直接把手套拉到铺子里来,真要拉来了,估计都出不了这个门!” 之前和几家商铺的掌柜谈妥后,他就让几个掌柜直接拉着粮食去城外提货,顺便让人在城外等李勤俭,让他不用拉进城了。 也亏得是他这么安排了,否则,但凡进了店铺,一准儿不带剩下的。 卷一 第052章 勋贵们的猜测 当天下午,就在杨林等人头疼怎么将这些粮食拉回泾阳的时候,长安城的勋贵圈里却是炸开了锅。 手套之名,已然是在勋贵圈里掀起了一股风潮,无数今日没有买到的人,都准备好了明儿起个大早争取第一个买到。 宿国公程咬金府上,程咬金坐在正厅,爱不释手的拿着手套,看着躬身站在下首的人说道:“你叫程正昊把,不错,这事儿办得不赖。” 说完,活动了一下双手,道,“你说,我们咋就没想到,要是早有这东西,大冬天的遇到尉迟那老匹夫,他也不是我对手。” 站在下首的正是之前和杨林商谈过的一位掌柜,他本是程家远房的一支,这些年因为程咬金的关系在长安做生意,倒也还算过得去。 只不过他们这支和程咬金关系还是远了,平日里甚至连上门拜访的资格都没,这不,今天刚好看到这东西,脑子活络的他只是片刻就想到这东西对于武将来说,可能作用更大,所以当下也是没过多考虑就答应了杨林的要求。 相对于那点粮食,他还是更在意能和宿国公府上的关系更近一些。 不过,这会儿面对程咬金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了笑,说道:“国公爷,这事可能不简单。” “不简单?”程咬金感受着手掌心暖烘烘的,正准备找个趁手家伙事摆弄一下,听他这么一说,倒是停了下来,问道,“怎么個不简单法?” “卖我们手套的商人跟崔家有些过节。”说到这里,他停留了片刻,这才说道,“夫人也是崔家的人,这会不会让崔家对我们程家有什么不满?” 他多精一人啊,有这便利当然得顺杆爬,再说了,他说我们程家其实也没说错,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确都是程家人。 对于他的这些小聪明,程咬金倒也没在意,考虑了一下,说道:“夫人的事你不用担心,既然嫁到了我家,那就是我程家人。只是,你说那商人和崔家有过节是怎么回事儿?据我所知,崔家在长安城并不招摇才是?” 不管他是不是崔家的女婿,但这事儿得弄清楚,省得崔家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啥啥都不知道。 “那商户是泾阳人,听他……” “你说卖我们手套的是泾阳人?”程正昊的话都没说完,程咬金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在他这个位置,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今太子如今就在泾阳城。 只是一瞬间,他就猜到了什么,毕竟,当初弄出那个叫酒精的也是李承乾。 要知道,最近几天,李世民专门找人试验了酒精的功效,而他们这群军方的大佬自然是倍加关注,效果之神奇,当是闻所未闻。 这么一看的话,李承乾要是再弄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倒也可以接受。 “是的,就是泾阳的几个商人新开的一家商铺,名叫长明商铺。” 他话刚说完,程咬金连忙摆手,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也别掺和,不管是崔家也好,还是那个商铺的事也罢,伱都别掺和。对了,你之前说,这玩意,你们是用粮食换来的?” 程咬金的思维跳跃性很强,同时,他也是一个绝对精明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活到将近八十岁才寿终正寝,还将一群孩子安排得妥妥帖帖,尤其是三个嫡子,最次也捞了一个县公的爵位。 一听这商铺的名字,加上他们特意要求用粮食交易,马上就猜到这背后究竟是谁。 其实,也只有是李承乾弄出这东西,才不会让他觉得意外。 而李承乾和崔家的争斗,他自然是知道的。 但这跟他无关,他既不会站崔家,也不会站李承乾,最好是在两不得罪的前提下,选择李世民。 毕竟李世民如今春秋鼎盛,加上他本就对士族不满,程咬金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至于说他是崔家的女婿,呵呵,他还是李世民的臣子呢。 “国公爷的意思是泾阳的那几个商人斗得过崔家?”程正昊也很惊讶,这可是崔家啊! 程咬金虽然没明说,但言语中却有着这样的意思。 程咬金摆了摆手,说道:“斗不斗得过都跟我们无关,我们自己只要不沾惹就是。”说到这里,程咬金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你之前说和他们是用粮食交易的,粮食你们运到泾阳了?” “那倒没有,我们就在城外交易的,粮食他们清点过后,就交接给他们了,当时很多人都去了。” 程咬金想了想,说道:“这样,你安排人,帮他们把粮食送回泾阳,毕竟别人都把货送到了长安城,你们怎么着也要把货送到泾阳,同样送到城外就行,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其实程咬金他们真的是很欣赏李承乾的,但再欣赏都没用,毕竟李世民如今春秋鼎盛,你敢做什么? 至于说让他把粮食送到泾阳城外,其实就是变相的给李承乾卖个好,或者说是不得罪李承乾,毕竟人家真的是把东西给你送到了。 就算崔家知道了,也无话可说。 至于说沿途的安全,呵呵,泾阳就在长安边上,哪怕是连夜赶路,也是屁事儿没有,再说了,这年头的商人,那也不是好惹的,大型的商队,小股盗匪都不敢招惹。 而此时,长安城的好些勋贵家里都发生着同样的一幕,能混到这个份上的,就没谁是白给的。 只要一听到几个关键的点,泾阳、粮食还有长明商铺,谁都能猜到这跟李承乾有关。 当然,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吱声,更没谁去给崔家通信。 一来他们大多都是新贵,跟崔家这样的累世大族并无太大的交集,二来,也没谁吃撑了去招惹一个敢在太极殿自戕的太子。 哪怕当天太极殿发生的事被朝廷封锁了消息,但对于他们这些勋贵来说,自然是知道的。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清楚李承乾在泾阳和崔家的交锋中已经赢了。 胜负已定,还有什么好知会的? 只是,他们又哪里能想到,李承乾比他们想象中更狠,更绝,哪怕是此时崔浩得知了消息,估计也只会以为李承乾拿到了粮食就会离开,他也想不到,李承乾还会给他致命一击! 被狗咬了不打回去,那是无能,下次再见你它还会咬,只有一次把它打疼,打怕,它才会在下次见你的时候跑远远的。 ps:应该早就写完了的,结果昨晚上把手烫了,疼了半宿,属实没有杨过大侠的独臂神功…… 卷一 第053章 各怀鬼胎 长安城到泾阳的官道上,一长溜的马车拉着粮食缓缓的朝着泾阳而去。 杨林时不时的朝着马车另一边看去,今儿上午买了自家手套的那些掌柜大部分都在那边,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酉时刚过的时候,杨林几人还在犯愁怎么才能把粮食运回去,毕竟太多了。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毕竟往日里哪怕是包赚的生意,也没有夸张到货品发卖的当天就被抢购一空的。 是真的抢购一空,杨林甚至觉得,就算还有手套可卖,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甚至,当卖完最后一双手套的时候,他都想摘下自己手上的也拿去卖了。 然而,生意太好的结果就是粮食太多,铜钱也不少,因为没有想到过会是如此,他们准备的人手就明显不够了。 好在这时,程正昊带着人赶了过来,说是什么既然你们把手套从泾阳给我们送了过来,那粮食自然也要帮你们送到泾阳。 初听的话,这话好像没什么,但这话不能细想,一细想就难免察觉到问题。 都银货两讫了,谁还管你的东西是从哪里拉来的? 要这么说的话,西市多的是西域商人,难道买他们的东西还得帮他们把钱送到西域去不成? 而程正昊仅仅只是一个开头而已,很快,上午和他买手套的那些掌柜是越来越多,原本还人手不足的窘境瞬间就变成了好几个人赶着一辆马车的尴尬。 至于程正昊几人,则是相视一笑,大家都心知肚明。 按理说,这种事儿用不上程正昊亲自来,安排些人来就是。 但程正昊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粘上毛比猴都精,一听程咬金那话,自然就知道这杨林等人背后定是有了不得的人物。 抱着宁愿遭点罪也绝不招惹的心态就来了。 当然,还有些其他的原因,生意人嘛,心中谁还没点小九九? 其他几人和他大致都是一個想法,至于那些没来的,要么是不知内情,要么就是不够老道。 “这什么情况啊?”王德全看不明白了,小声地问了一句。 杨林也摇了摇头,马车的这一边,都是他们三家的人,大家好像泾渭分明得很。 “管他什么情况,有人帮你把粮食拉回去你还不高兴?”李勤俭说道,“要我说,他们要么是看上了我们的买卖,想要卖个好。要么就是知道公子的身份,给陇西李氏一个面子。” 杨林没说话,他也弄不明白,这事儿,透着邪性。 另一边,程正昊几人也在小声地聊着,几个人精凑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大家都是在套彼此的话,想从彼此的字里行间推断出一些东西出来。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就没一个是省油的。 又过了一会儿,杨林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这才说道:“诸位,眼瞅着这天色越来越暗,要不我们在前面的村子里修整一番如何?” “无妨的杨掌柜,大家伙也想早点儿帮你们把粮食送回去。”程正昊笑呵呵地说道。 来之前他就和这些伙计说过,今晚送粮食,工钱除外每人额外十文赏钱。 其他人大多都有类似的安排,毕竟他们都亲自来了,自然不单单是为了送粮食那么简单。 正好,双方打开了话匣子,程正昊则顺势问道:“杨掌柜,我听说之前有豪商把长安城的皮毛扫荡一空,不知道那豪商是不是诸位?” 其他人一听程正昊这般问,也是竖起了耳朵。 他们都是生意人,见识到了手套的利益后,谁还没派人去皮货铺准备囤积一些皮货,只是,当他们的人去的时候,长安城的皮货铺居然早几天就没货了。 略一思索,他们就有了判断,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杨林这些人干的。 杨林闻言,停了下来,等一辆马车过去后,便走到了程正昊他们这边,王德全和李勤俭也一起跟了上来。 “让诸位见笑了,正是我等。”对此,杨林倒也没有隐瞒,说道,“主要还是担心我们手套发卖以后,有人囤积皮毛来对付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心中都是尴尬的笑了笑。 他们也准备这么做来着。 “我听说今天崔家派了人满长安城的收购皮货,看来还是杨掌柜等人有远见啊。”为了缓解尴尬,有人随口说了一句,当下就把崔家今天做的事给卖了出来。 当然,也说不上卖,这事大家都知道,也瞒不住谁,再说,崔家自己也没想瞒住谁。 杨林一听,笑了。 今天太忙,他倒是没有留意到这件事,不过就算满长安城的收购又有什么用? 长安周边城池皮毛都被他们扫购一空了。 “诸位这生意当真是做得,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类似的生意,我等很是愿意和诸位合作。”那人又说了一句。 他是河间郡王李孝恭府上的,专门打理王府上的一些生意。 虽然也不知道这杨林等人的背后究竟是谁,但来之前,郡王特意给他交代过,如果能帮衬一二,就帮衬一二。 对于李承乾,李孝恭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欣赏。 他的一生本就是戎马的一生,就喜欢李承乾这样刚毅的性格。 再说了,就他对李世民的了解,至少暂时,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无忧,这时候,他这个做伯父的要是不站出来支持自己侄子,李二才会对他有意见。 毕竟,大家都是皇家的人,不管怎么说,对外的时候,必须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所以说,今天来的人,就他家的人最多,比程正昊带的人都多。 “多谢诸位的抬爱,如果日后还有生意的话,我等倒是很愿意和诸位合作。” 杨林倒也没拒绝,未来究竟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是以,话不能说太满了。 几天又聊了一阵,不过都是各怀鬼胎,杨林等人想旁敲侧击的弄清楚他们此行的缘由。 而他们也想从杨林等人的话语中,找到他们身后那人的跟脚。 虽然如此,但一路上几人倒是聊得很欢快。 刚到丑时的时候,众人总算是到了泾阳城外。 双方寒暄了一阵后,程正昊等人则是坐着马车挂上灯笼继续往长安赶,估摸着回到长安的时候,刚好赶上开城门。 而杨林几人则是想办法将粮食运进城里,到了泾阳城外,这一切就好办多了。 卷一 第054章 善良的李承乾? 天明之时,大雪骤停。 李承乾还是如同往日一般陪着长乐吃早饭,哪怕他对唐朝的饮食习惯深恶痛绝,但却没有缺席一餐。 好在他前世并非出自大富大贵之家,只要能果腹倒也没有太大的讲究。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弄些新奇的吃食出来,比如炒菜什么的,但左右一想,最近这段时间他弄出来的新鲜东西已经不少了,要是接二连三的整一些别人没见识过的东西,难免会让人生疑,所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春花,今天你们几个做几双精致一些的手套出来。”吃完饭,李承乾吩咐了一句。 春花点了点头。 “做完了,就让人送到皇宫去。”这几天他给忘了,在大唐他还有父母、兄弟姐妹来着,不过因为本来就没什么亲情可言,一时间倒是忘了这茬,这也是刚刚突然想到的。 这种事儿还是能做的,惠而不费的小事儿罢了。 至于说让春花找人送回皇宫,李承乾相信她能做到。 长孙既然让她们四个来照顾自己和长乐,肯定也是想通过她们来了解自己两人的生活,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有一個做娘的真能放心自己年幼的孩子远行千里之外? 对此,李承乾也不介意,他刚好需要这样一座桥梁和皇宫有些联系。 听到是做了送去皇宫的,春花当即就有些惶恐,还以为是李承乾对她们和皇宫还有联系心生厌恶,当即就准备跪下来。 “行了,没你想的那些事。”李承乾也很无语,这年头的人,就爱瞎想,他不过就是想树立一个孝顺谦恭的形象,你们都想哪儿去了? 当然,他也不了解,这年头的人,尤其是春花她们这样的人,谁不是小心翼翼的活着? “赶紧去弄,给我那些弟弟妹妹也一人准备一双,如果实在不够,就去找李勤俭他们,挑好些的送回去。” 李承乾没有解释,但他说完,春花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忐忑的心瞬间也就安定了,当即就在心里琢磨该怎么做。 李世民和长孙的肯定得不一样。 “公子,杨林他们来了。”刚吃完饭,刘三就走了过来。 对于昨天长安城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李承乾其实也很期待,当即就站起身,说道:“走,去前院。” 说完,看到长乐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又说道:“长乐乖,大哥一会儿带你出去玩,先吃饭。”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倒也没说什么,总的来说她还是很懂事的,只是有些粘着李承乾罢了。 来到前院,杨林三人都在,都是一脸激动地站在正厅。 “见过公子。”既然李承乾府上都是这么称呼的,他们自然也不会例外。 李承乾点了点头,坐到上首的位置,道:“诸位都坐,操劳了一天,想必也是累了。” “累倒是不累。”杨林口是心非的说着,怎么可能不累,这一宿就没怎么睡,但也奇怪,哪怕是没休息好,但这会儿几人依然是精神抖擞的。 只要一想到他们粮铺开张,崔家就要吃瘪,那浑身就像有用不完的劲儿。 这些年,他们可是被崔家打压的好惨。 “说说吧,昨天长安那边怎么样?”虽然心里很急切,但李承乾表现得却是云淡风轻。 一说起这个,三人那叫一个激动,当即就把昨天长安城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的给李承乾讲述了一番。 听完,李承乾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说道:“和我预料的差不多。” 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激动的不得了。 但这不能表现出来不是。 “泾阳的粮铺准备好了么?”李承乾继续问道。 他可没有忘了崔家的一箭之仇,这个仇,必须得在临走前给报了。 杨林说道:“今天能收拾出来,明天,最迟后天就可以发卖粮食了。” 说起这个,杨林几人也是一脸的期待,这几天,他们三家可算是倒了大霉,就刚刚来李承乾府上的时候,路上还有老百姓对他们恶语相向。 现如今,他们就憋着一股子劲儿,就等着明天再看看那些人的嘴脸。 同一时间,崔家。 崔浩自然是收到了消息,泾阳城就这么大,谁能瞒过谁啊? “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从长安运粮食过来。”崔掌柜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我们还折腾啥?这不是闹笑话么?” 崔浩也是皱紧了眉头,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国朝太子居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既然我们是在泾阳斗法,你怎么可以绕过泾阳去长安搬救兵呢? 既如此,你早干嘛去了,临行前为什么不从长安直接带出来? 对于这件事,其实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李承乾一气之下西出长安,除了李世民和长孙给的那些东西外,就连东宫的一针一线都没带走。 这时候刚到泾阳就遇到了麻烦,再折回长安想办法,多多少少有些输不起的意思。 这年头的文人,还是很看重脸面的。 “要不算了吧。”崔掌柜说道,“他粮食的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再限制粮食的发卖已经没了任何意义,我看,我们还是慢慢的恢复成以前那般得了,再这样下去,仓库里的粮食得什么时候才能卖完啊?” “算了?”崔浩说道,“我们刚刚在泾阳建立起来的威望就不要了?朝令夕改,伱知道我们的损失有多大么?” 说着,崔浩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说他们把粮食都运进城了?” “是啊,都运进来城了,你是没看到,那运粮的队伍那叫一个长,少说都得有几千石。”对于这个,崔掌柜了然,虽然是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哈! 听崔掌柜这么一说,崔浩突然狂笑了起来,大笑道:“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啊!赶紧的,你马上派人出去散播消息,就说有人已经囤积了不少粮食,不日就准备将粮食运出城去,就说这消息是我崔家无意间听闻的,千真万确。” 说完,崔浩还是忍不住的狂笑,他都以为是一个必死局了,谁知道,柳暗花明还有一村? “怪不得我,实在是怪不得我,怪就只能怪我们这位殿下太过狂悖,居然想着把粮食运进城跟我们显摆显摆,那既然运进来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它运出去。 老百姓可不管你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但只要是从泾阳运出去的,那都是泾阳老百姓的!” 听他这么一说,崔掌柜眼睛一亮,这一招,绝了! 不得不说,崔浩还是有些能耐的,至少他这一手,如果李承乾没有后手的话,真的有可能吃一个哑巴亏,但唯一遗憾的是,他把李承乾想得太善良了。 ps:完犊子,记岔了,这应该是明天的……今天已经更了两章了……这算不算加更了? 卷一 第055章 再见小乞丐 崔家的动作很快,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泾阳老百姓就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儿,一个个都表现得很愤慨。 你不用指望老百姓能分辨事情的真伪,也别奢望他们会去追根溯源,既然有人这么说了,那么他们就这么信。 而崔家此举,却是把杨林几家人给折腾得够呛! 本来就是一群糙汉,谁他妈会听你讲道理? 当然,这里面也有杨林几人刻意封锁消息的缘故,他们也担心崔家收到风后会提前做准备。 不过,这也让他们憋了一肚子的火,对崔家的怒意已经达到了极致。 至于说长安城的商铺,杨林等人交给了家里的人去打理,倒不是说他们不在意长安城的生意,而是他们更想亲眼看看崔家到时候会是個怎样的表情。 报复的快感如果不能亲眼所见,那不管听起来有多爽,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不在意。 不管泾阳的老百姓怎么愤慨,这火总是烧不到他头上来,除非他真的在此时拉着粮食大摇大摆的离开泾阳。 但他会这么做么? 显然不会。 这两天,他除了盯着张二牛几人打造马车,剩下的就是戴着小丫头到处逛逛。 如今的小丫头,比刚开始的时候要活泼了一些,但也有限,仅仅表现在上街的时候,不会再小心翼翼地牵着李承乾的衣角罢了。 当然,她也不会离开李承乾的身边。 “大哥,那是什么?”小家伙突然看到有一群人围在一起在摆弄什么,当即就好奇了起来。 李承乾顺着小家伙指的方向一看,好家伙,居然是皮影戏?难道说,唐朝就有皮影戏了? 不过,这些人显然是不打算在泾阳表演什么皮影戏的,看他们这样子,应该是在收拾行头,十有八九是奔着长安去的。 “想看就去看呗。”李承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摇头苦笑。 一听李承乾这话,长乐赶忙伸出戴着手套的小手拉着李承乾就往那边走。 一个人她可不敢去。 无奈之下,李承乾只得跟着小家伙一起走了过去。 而在他们身旁,刘三等人也是跟了上来。 只要他们两人出门,总是有人护佑在四周。 哪怕他们就二十来人,但在这一条上,仍然不敢大意。 “不好意思两位,我们正在收拾行头,可能无法给两位表演了。”见到李承乾两人走过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就站了出来。 都不用过脑子,就看这两人衣着之华丽就知道这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李承乾笑道:“是我们叨扰老人家了,我看诸位的行头,是表演皮影戏的吧,舍妹没见过,不知可否通融一番?”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披了一张李承乾的皮罢了,思想上还是一个很后世的人。 职业在他眼中,尚且没有贵贱之分,有的也仅仅是老弱之别。 如果是一个真正的太子,这等事需要他出面么? “贵人也知道皮影戏?”不过李承乾这话倒是让老汉意外,没想到这小地方的人也知道他们祖传的手艺。 “也只是略知一二。”李承乾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我何止听过,还见过!不过话到嘴边却是立马止住了。 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回长安让李世民知道了,难免给他留下一些隐患。 略知一二的说辞,却是刚好合适。 “你这老汉好生啰嗦,我家公子既然想看,你还不赶紧拿出家伙事来?” 一旁的刘三见老汉磨磨唧唧的,当下就嚷嚷了一句。 在他看来,李承乾表现得客客气气的,那是自家公子有涵养,爷们儿一个糙汉,讲究个什么涵养? 刘三这么一嚷嚷,一群人当即停了下来,看了看老汉,不知该怎么是好。 他们这些人,身份卑贱,哪里招惹得起这样的贵公子。 “别听他的,他就是一糙汉,老人家莫要介意。”李承乾还秉承着后世尊老爱幼的习惯,说道,“老人家让他们表演就是,放心,不会让几位白演。”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老汉顿时作了个揖。 有钱赚,不管是在哪里都无所谓,这大冬天的还出来卖艺,不就是为了讨生活? “不知是去府上,还是就在这里?”老汉问了一句。 李承乾看了长乐一眼,长乐摇了摇头,她才不想回去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是就回去,那岂不是白出来了? 对于长乐而言,在家里就像在皇宫,还是有些拘束的,只有在这外面,她才能感受到一丝丝自由的空气。 见她这般模样,李承乾说道:“就这吧,有碳炉没,给舍妹准备一个,这大冷的天,坐的时间长了,也怪冷的。” “有的,有的。”老汉忙不迭的找出碳炉,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年头,木炭可不便宜,平日里他们都不舍得用。 见老汉去准备碳炉,李承乾摆摆手,喊来刘三说道:“待会儿打赏五百文铜钱,记住,别太张扬。” 李承乾也没打算给太多,钱这东西,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很快,皮影戏开始了。 从没见过这东西的长乐,看了个津津有味。 而这铿铿锵锵的也引来了不少人驻足,尤其是一些孩子。 他们平日里哪见过这个,当下就被那几个会跳的小人给吸引了。 但有意思的是,不管他们如何被吸引,一个个都是宁愿离得远远的,或者站在左右歇着看,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凑到李承乾兄妹的身前去看。 明明那里视野更好,更加宽阔甚至还有一个碳炉,但就是没人。 看到这一幕的李承乾,也算是真切的见识到了这个年代所谓的阶层。 “大哥,坐那长凳上的不是上次给我们买馒头的贵人么?” 在距离李承乾他们不远处的角落,几个小乞丐窝在一起,其中有人指了指李承乾,问了一句。 为首的少年一听,也看了过去,点头说道:“就是那憨货,上次还给我们买了好些馒头,你说,我要是现在去要,他会不会再给我们啊?” “还是别了吧。”有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说道,“那人身边好多护卫的。” 讨食的生活怎么可能容易,平日里挨打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而为首的小乞丐咬了咬牙,说道:“不管了,昨天晚上就没找着吃食,几个弟弟妹妹都快饿得不行了,挨打就挨打吧!” 说完,这小乞丐就冲了上前。 正护佑在李承乾四周的亲卫见有人冲了过来,正准备动手,那小乞丐马上就跪了下来,嘴里大声地嚷嚷道:“几位大爷,赏口吃的吧,赏口吃的吧!” 说着,小乞丐不停的将头在雪地里捣鼓,跟小鸡啄米一样。 卷一 第056章 缺了心腹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承乾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这小乞丐有些眼熟,但又有些不敢确认:“你是长安城的那个小乞丐?” “对对对,贵人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不知道贵人能不能再赏我们一些吃食。”小乞丐当即就激动地嚷嚷了起来。 他从没想过李承乾会记得他们,毕竟人家什么身份怎会记得他一个小乞丐。 李承乾有些意外,说道:“你们不是在长安么?怎么跑这来了?” 他确实有些难以理解,按理说,哪怕是讨饭,也肯定是在长安更有优势。 “都是要饭,在哪里要有什么区别。”小乞丐敷衍了一句,实情当然不是他说的这么简单。 李承乾也没有多问,这跟他无关,随口对刘三说道:“买几个馒头给他们。” 对于这個小乞丐,李承乾并不厌恶,当初就是他们让李承乾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唐的骄傲,或者说是大唐的底气,所以几个馒头,倒是无碍。 刘三点了点头,刚刚没认出来,这会儿认出来了,倒也没有真的拳脚相加。 在泾阳遇到长安的老熟人,怎么也有点儿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对于这一个插曲,李承乾没当回事儿,继续陪着长乐看皮影戏。 长乐也只是一开始被打扰了一下,但很快就投入进了皮影戏中。 相比起怜悯,绝对没有这新奇的皮影戏更加吸引她。 每个人的怜悯其实都是在满足了自身物质和精神追求之后,才生起来的。 没多久,一场皮影戏结束了。 “两位贵人可还满意?”刚结束,老汉就凑了上来,虽然在周围看戏的人不少,但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角。 小家伙很是开心的点了点头,倒也没张嘴,李承乾牵着她站起来,说道:“很有意思,想必诸位到了长安,定会引得人流如织。” “承蒙贵人吉言。”老汉笑眯眯地说着,说完就等在一旁,等待李承乾的打赏。 他之前可是见着了,一个破履烂衫的小乞儿李承乾都能随手丢几个馒头,他们奉献了如此一出好戏,这少年人断是不会少了他们的。 当下,也有些期待起来。 大户人家的豪赏,他们也不是没听说过。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李承乾说完这话,转身就走,并没有停留的意思。 而看着几人离开,老汉的脸色顿时就僵硬了起来。 这一来的话,可就亏大了啊! 关键是,钱没挣着还搭进去了一炉炭火,这才是最让他心疼的地方。 “呸,什么玩意儿,看戏了连个赏钱都没有。” 当即就有人走了过来,啐了一口。 “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扣!” 啪! 这人话刚说完,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来。 刘三怒目直视几人,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背后非议我家公子?” 说完,又是一个大耳刮子抽在了另一人脸上。 几人敢怒不敢言。 刚刚也就是没发现刘三去而复返,否则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着刘三的面说这些。 没见他们走人了,老汉都不敢吱声么? 这种事,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通常也只能哑巴吃黄连罢了。 最多,也就是如刚才那两人一般,过过嘴瘾。 “我家公子说了,赏钱五百文。”说着,刘三就把五百文钱丢在了老汉的脚下,悻悻然的走了。 如果这不是李承乾交代的,他是真不愿意给这些人钱,都什么玩意。 他琢磨着,怎么也得找人教训一下这两个口无遮掩的家伙,对,回去就找人,这会儿,他还得跟上去护佑李承乾。 老汉看到这一幕,又愣住了,再看了看被扇了一个大耳刮子的两人,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五百文的赏钱,不算少了! 卖艺这些年,也没有几次一天能挣到五百文的。 但关键是,钱挣了,人也让他们给得罪了。 摇了摇头,老汉说道:“你们这嘴啊,以后能不能管住些?”这事儿闹得。 跟上去的刘三自然没说这事,闹心的事怎么能说给自家公子听。 他都已经想好了,自己这边确实抽不出人手去做这件事,但现在不是还有杨林他们么,这事交给他们,一定能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走了没多远,之前的小乞丐带着五六个更小的乞丐拦在了前面,二话也不说,一个个直愣愣的跪在地上磕头,嘴上嘛,无疑是些感激之言。 当然,你别以为他们真的是心存感激才等在这里。 人家聪明着呢!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有钱还大方的主,还不得趁机多薅点儿? 几个馒头不过是一顿饭的事情,怎么着也得从李承乾身上再薅下一顿晚饭啊! 但人家的聪明之处就是咱知足,也不开口了,就是来感谢伱的大恩大德,顺便卖个惨,要不怎么会一窝蜂的都出来? “哥,他们好可怜啊。”小长乐眼瞅着他们破履烂衫的,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有了皮影戏牵引心神,小姑娘善良的本性涌了出来。 李承乾看了看这些人,突然心神一动,道:“那要不把他们带回家,以后给你做个玩伴?” “好啊,好啊!”小姑娘兴奋地说道。 她本来就没朋友,这会儿,真要是多几个同龄的孩子倒是不错。 但李承乾可不是这么想的,这些小乞儿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可塑性却是比刘三等人强多了。这两年可能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是过两年呢? 他的势力总是要扩大的,到时候又有谁能帮他呢? 就像这次,他居然一个合适的人手都安排不出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李承乾的心思就活络多了。 “愿不愿意跟我走?” 几个小乞儿也是一愣,不是吧,我们就想弄点儿吃的,你居然想把我们拐走? 他还没说话,一个胖胖的小家伙说道:“那我们还会饿肚子么?” 天知道一个小乞儿,怎么吃胖的…… 李承乾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心思活络起来的李承乾,再看这些小乞儿,眼里的神情明显就不一样了。 他相信,只要自己慢慢的给他们树立三观,十年后,二十年后,哪怕是让他们对付大唐,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 他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些自己完完全全信得过的人。 可惜,到了现在,一个都没。 现在所有的一切,说白了,还都是李二给的,哪怕是刘三等人。 他真的很需要一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班底。 卷一 第057章 粮铺开业,崔浩凝眉! 贞观五年,冬月二十,宜报仇! 为了这一天,杨林、李勤俭、王德全三人等了许久。 从知道李承乾的计划开始,他们就一直盼着这一天。 虽然说几年都熬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两天时间,但没有经历过他们所经历的,很难理解他们此时的渴望。 为了能早一点开业,杨林几人甚至亲自上场,将店铺给整理了出来,为的就是能提早一点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相对于他们的渴望,李承乾则是淡定得多。 一大早就牵着长乐上了街,当然,今天没有闲逛,而是直接在当初黄嵩等人就坐的茶楼里坐了下来,一旁,秋月将篮子里的点心给兄妹两人摆上。 要说杨林几人也是真的缺德,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刘三在一边给李承乾两人扇碳炉,一边扇,一边说道:“公子,这杨林是不是也太过了?都把这铺子开到崔家的对面去了,他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彻底跟这崔家结仇吧?” 跟着李承乾时间久了,刘三有些时候也敢多两句嘴。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如果换做是你,估计你更狠。他们几家自从崔家落户泾阳以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你指望他们下手轻点?算了吧! 我告诉你,他们之所以愿意屈服于我们,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屈服于我们有机会对付崔家,要不然,人家愿意屈服于我们?” 对于杨林几人的行为,李承乾没什么好说的。 很正常,既然是要打击报复,当然是做得越狠越好,你还指望事后崔家承你没有赶尽杀绝的情?笑话不是! “公子倒是来得早。”李承乾几人正吃着点心,崔浩来了。 他也是听说今天杨家的商铺好像有动静,就赶了过来,一见李承乾也在这里,当即就凑了过来。 这两天,他也收到了一些消息,听说了杨林几人在长安城卖起了一种叫做手套的东西很是赚钱。 但是那又如何,有钱伱也没办法从泾阳运走粮食!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崔老先生今天倒是难得的雅致,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一起坐下喝杯茶。”看到崔浩,李承乾笑了,他可不想让这个始作俑者离开,杨林几人需要报复的快感,难道他就不需要。 崔浩假意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在李承乾的再三邀请下,留了下来。 “公子这是准备在泾阳也卖手套么?”崔浩笑着说道,“那怕是不容易啊,泾阳买得起这东西的人可不多。” 他是在嘲讽李承乾没有一点点的生意头脑,真以外手套能在长安风靡一时,在泾阳也可以? 至于说卖粮食,他是想都没想过,毕竟李承乾自己都缺粮食。 “泾阳能买得起的人是不多。”李承乾笑呵呵地说道,“早些年还是有些人的,不过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就少了。” 两人都没有恶语相向,但言辞之间,却是透着一股子的火药味。 崔浩也不说话了,两人心照不宣地坐在那等着。 不多时,杨林几人终于打开了店门,崔浩依然是老神在在的坐在那儿,就想着看看到时候他们这手套卖给谁。 要是自娱自乐,那可就搞笑了。 而杨林几人,这会儿正是神清气爽,吩咐伙计将门都打开。 今天,注定是他们扬眉吐气的一天。 “这揭匾的事,要不要喊李公子来?”李勤俭看着门都开完了,小声地说道,“刚刚我见李公子和崔家的崔浩就在那边的茶楼里。” “算了。”杨林想了一下,说道,“李公子是什么身份,将来定是要出仕入相的,揭匾这种事让李公子来,凭白辱没了人家的身份。” 王德全两人点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 在他们几人看来,像李公子这样的人,做生意可以,但肯定不会自己亲自操持生意,说到底,生意人的名声,可没读书人好听。 “咋样,准备揭匾吧?”说着,李勤俭看了看对门,说道,“你们瞧,那崔掌柜,咧着一张嘴乐得不行,搞不好就是想看我们笑话呢。” 杨林两人闻言看了过去,果不其然,崔掌柜真还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由于他们门口人多,将铺子里面的情况都挡住了,崔掌柜倒是没看见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要是让他知道,他们几人卖的也是粮食,这会儿可能都直接奔着崔浩跑过去了。 而在他们店里买粮食的人,见状都是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一群黑了心的商人开的铺子,他们可不敢去。 “揭吧。”杨林说道。 他刚说完,一個王家人高呼一声:“揭匾!” 说实话,就店铺里的伙计这会儿也是激动地热血沸腾,这段时间,他们可是没少被人恶语相向!如今,自家店铺也准备卖粮食了,就想看看,当初对他们恶语相向的那些人可还有脸上门? 而在王家人话音刚落的时候,一群伙计目光激动地盯着牌匾的时候,杨林三人一人拉动了一根红绳,原本被红布遮掩的牌匾,瞬间就露出了真容! 上书四个大字,长明粮铺! “啊!”对面,看到这匾额的崔掌柜顿时就是一愣。 不是说卖手套么? 咋就改卖粮食了? 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被这一声‘揭匾’给吸引的人顺势看了过去,只见此时,长明商铺门口的伙计全部散开,铺子里堆积如山的粮食映入眼帘,一个个都傻眼了。 不是说他们囤积粮食要运到别的地方去么? 怎么开始卖粮食了? 好奇心总是能驱使人做一些下意识的行为,当有人发现了杨家也卖粮食后,就有人走了过去,问道:“你们也卖粮食?” 对于这些人杨林很清楚,他们不过是被人蛊惑了罢了,跟他们置气,犯不着,闻言当即说道:“大娘也看到了,粮食就在那。” “不是说你们囤积粮食要运到外地去么?”大娘有些疑惑,也有些耿直。 杨林苦笑道:“大娘啊,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今你也瞅见了,粮食就在那,今年的新粮,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你们卖粮食?”茶楼里,崔浩在匾额露出真容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承乾,心中隐隐不安。 李承乾也站了起来,说道:“不然呢?崔老先生不是说了么,泾阳城买得起手套的人不多,但我想,买得起粮食的人自是不少,崔家不是说了么?泾阳缺粮,作为过路人,我也想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泾阳度过这个寒冬。”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别急,这才刚刚开始。” 一语双关。 崔浩闻言,楞在了原地,他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卷一 第058章 崔浩的愤慨 粮铺前,这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 哪怕是本来没准备买粮食的人这会儿也是驻足观望。 毕竟多一家粮铺总是好的。 至于之前还在崔家粮铺买粮食的人,这会儿也不着急了,当他们发现对门真的是在卖粮食的时候,也慢慢的回过味儿来了。 一直以来听崔家人说有人要把粮食运到别的地方去,但总是不见动静,好巧不巧的,当初他们认为的黑心商人,居然开始卖粮食了。 老百姓只是淳朴,不是傻…… “诸位父老乡亲。”眼瞅着门口的人不少了,大家都还在观望,杨林果断的站在了粮铺门口,高声说道,“最近城里有些歹人造谣生事,说我们杨家、王家还有李家囤积粮食,要把我们泾阳的粮食拉到外地去,不顾泾阳老百姓的死活。 哎,我等怎会如此行事? 想我三家,多少代人久居泾阳,难道我们就不是泾阳人么?怎会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举!” “没有这样的事么?” 有人问道:“你们不是在囤积粮食么?” “断然不是。”杨林声如洪钟,“我们也是泾阳人啊,诸位乡亲,你们想想,我们要是真这样做了,往后这几大家子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泾阳城谋生?”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老百姓都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杨林继续趁热打铁,说道:“这些天,我们也在为这事头疼,说到底,我们终究还是要在这泾阳城谋生的! 背井离乡之苦,诸位想必都清楚,谁也不想背井离乡不是?你们不想,我们也不想!说到底,我们才是这泾阳城的坐地户,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的。” 他这话,一个字没提崔家,但又一个字没离开崔家。 对面,崔家粮铺,崔掌柜额头冷汗连连,他已经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了,连忙小跑着就朝崔浩跑了过去。 这会儿,老百姓正听杨林喋喋不休的诉苦,谁还有空管他。 等跑到茶楼的时候,看到李承乾也在,顿时一脸尴尬的给崔浩使眼色,他现在六神无主,正需要崔浩这個主心骨。 崔浩这会儿也是一头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是大冬天的,但他总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杨林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刀一样,冰寒且锋利还刺骨…… “这不是崔掌柜么,快快快,刘三,愣着干嘛,还不快请进来。”李承乾可不是啥好人,憋屈了这么几天,难得能出口恶气,还能让这些当事人给溜了? 大度? 不需要! 只有弱者才会大度!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报复回去的能力! 对于强者而言,大度,那一定是有原因的,至少能达成某种目的。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崔浩这才发现崔掌柜就在外面,眼睛都快斜到一起了,正当他准备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懂事的刘三当即上前推着崔掌柜说道:“我家公子有请,崔掌柜不会不给面子吧?” 说得不客气,手上就更不客气了,若不是碍于李承乾在,他都恨不得一脚给这家伙踹进去! 咋的,我家公子请,你还想拿捏一下?给你脸了是吧? 刘三是彻彻底底的废了…… 自打他以家奴自居以后,这家伙是越来越没一个大头兵的样子了,现在活脱脱就是李承乾的狗腿子。 当然,人家也精明着了。 “见过公子。”虽然不情愿,但崔掌柜还是很无奈的先给李承乾见礼,毕竟礼不可废。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客气了,崔掌柜请,刚好崔老先生也在,两位都是泾阳城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两位给看看,这杨林此举,到底能不能缓解泾阳的粮荒?” “这……”崔掌柜尴尬无比。 泾阳粮荒么? 荒个屁!就他崔家粮库里,都还能卖好久…… 人家明显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公子技高一筹,老朽输得心服口服!”崔浩倒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木已成舟,那说什么都没意义,输了就是输了,狡辩或者诡辩,他也不屑为之。 李承乾笑了笑,道:“崔老先生过誉了,我也是听人说泾阳粮荒,这才略尽绵薄之力罢了。作为大唐的一份子,不管我是何身份,终归都是大唐人,见我大唐子民有此危机,怎可不施以援手? 对了,之前听你们崔家的人说,有人要囤积粮食,准备拉到外地去?究竟是何人啊?这杨家都开铺卖粮了,断然不是他们,那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这能耐?” 说完,李承乾饶有兴趣的看着站在那里的两人,以为认怂了我就放过伱们了么? 想多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咱就继续走下去,顺便给你们把路都给堵死! 崔浩修养倒是不错,李承乾虽然咄咄相逼,但他好在没有失态,闻言也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老朽倒是有一事不明,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崔老请问。”李承乾无所谓地说道。 “公子自身就需要不少粮食,如今开铺卖粮,不知公子的粮食又该从何而来?彼时,又该如何将粮食运走?”崔浩问完,就盯着李承乾。 他想不明白,这对李承乾来说,本应是个死局才对! 不管怎么样,你从泾阳运不走粮食啊! 但凡你运走粮食,那么那个囤积粮食运往外地的名头,你就得背着!到时候甚至都没有杨林几家帮你背锅! “那我请问崔老先生,我需要多少粮食?”李承乾笑道,“崔老先生是当局者迷,你真的认为我需要在泾阳筹备很多粮食么?此乃大谬,于你我之争,我本就不需要在泾阳筹备多少粮食,崔老可明白?” “此话怎讲?”崔浩越听越是迷糊。 一旁的崔掌柜也是一脸的浆糊。 不需要粮食么?带不走粮食,你在泾阳如何赢?这已经不是你李承乾一个人的事了,而是皇室和士族的争斗! “我只需要证明我有这个能力就足以!为什么一定要在泾阳筹集太多的粮食?”李承乾跟看傻子似地看着两人。 你们是不是做生意脑子都做糊涂了? 都说了这已经不是生意之争了! “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么?”李承乾戏谑地看着两人,突然话音一转,道,“对了,崔掌柜,你们店里粮食卖多少钱一斗来着?” “十一文。”崔掌柜下意识地说道。 李承乾笑道:“十一文啊,还都是陈粮,若是两位家里没有新粮了,不妨去长明商铺买,长明商铺的粮食十文一斗,全都是今年的新粮,童叟无欺哦!” 李承乾话刚说完,崔浩本来还在消化李承乾的前一句话,但听到李承乾后一句话时,整个人一个没站稳,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得亏刘三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住了。 “崔老先生莫不是想诬陷我家公子不成?” 刘三语气不善地说道。 崔浩根本就没管刘三说什么,满眼怒火地看着李承乾,愤慨地说道:“公子这是要置我崔家于何地!” 卷一 第059章 鞭尸 “崔老先生何出此言?”李承乾装作一脸吃惊地问道,“难道说,崔家人限制粮食的发卖,不是为了老百姓? 我当崔老先生心里装的都是这泾阳城的老百姓,初闻之,敬佩万分,这才有了尽这绵薄之力的想法。” 崔浩差点被李承乾一句话给噎死了。 这话你让他怎么接? 没法接啊,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说,我们限制粮食的发卖就是为了给你制造麻烦吧? 这种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没必要说出来啊。 哪怕他之前问了李承乾有关粮食的问题,可依然是一句没提这一茬。 但现在,李承乾倒好,还卖起了乖,你哪怕心里恨得半死,但嘴上还得承这个情。 “倒是公子过誉了。”崔浩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会儿是个什么感受,只得说道,“这几年泾阳不易,粮食不足也是事实。不过公子这一出手,想必泾阳的粮食危机彻底解决了吧。” 崔浩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那还得有劳崔老先生相助才是。” 他越是表现得谦逊,崔浩就越是别扭。 而这也是李承乾最贱的地方,他非要弄得作为一个失败者的崔浩,连句狠话都说不出口,憋死你個老东西!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承乾每句话都还算得体,既没有胜利者的恣意妄为,也没有小人得志的张扬跋扈,反而表现得像一个谦谦君子一般,谦逊好学。 就这,你让崔浩怎么办? 不管是以何种身份而论,此刻,他都只能认了。 “公子之德行,当是同龄人中的楷模。”崔浩很是无奈地说道,“今日,老朽也算是见识了公子的手段,家中琐事繁多,不敢叨扰公子雅致,这就先行告辞。” 没办法,崔浩只得想个办法先走人再说,在这里,他怕被憋出内伤…… 李承乾本来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不过转眼就看到李勤俭几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这边,也就笑道:“小子不敢叨扰崔老先生的要事,是小子冒失了,崔老请。” 他知道李勤俭几人这会儿在想什么,扬眉吐气如果不在自己的仇人面前嘚瑟一下,那爽感就缺了一大半啊! 崔浩这会儿还真没心思管这些,只想早点离开,他必须得回去想对策。 崔家好不容易在泾阳树立起来的声望,不能因为他就这么毁了! “公子,小的也先行离去。”崔掌柜在这里,更加是坐立不安,这会儿见崔浩都要离开了,当即也跟着说道。 对于这崔掌柜,李承乾摆了摆手,连说话的意思都没,就跟赶苍蝇一般。 见状,崔浩两人也不在意,这会儿,他们只想赶紧离开,自家粮铺还一摊子的麻烦事。 长明粮铺门口,李勤俭一直盯着这边,见到崔浩两人出来了,急忙给王德全使了个眼色。 杨林这会儿还在高谈阔论,倒是没注意这边。 王德全一瞅见李勤俭的眼神,两人会心一笑,终于来了。 相比起杨林,他两人是真的对崔家恨之入骨! 这几年,他两人是一家铺子都没剩下,就现在崔家开粮铺的地方,以往还是李勤俭家的!当初崔家还没落户泾阳的时候,李勤俭就靠着这家铺子和杨林斗法。 但谁又能想到,昔日里水火不容的几人,如今却站在了同一阵营。 造化弄人,也不过如此。 “这事儿可咋整啊!”走出茶楼没多远,崔掌柜就忧心忡忡地说道,“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卖粮食啊!” 唉…… 说起这个,崔浩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我想差了,人没说错,他跟本就不需要在泾阳筹集多少粮食,人家只需要证明自己有筹集到粮食的能力就行了! 我们这是中了他的圈套了,从他进入泾阳城开始,他就一直在误导我们他很需要粮食。 到后来,他让自己手下去买,最后甚至让杨林三家也安排人来买粮食,就是在进一步的误导我们,粮食对他很重要。 结果,粮食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不过是给长安的那些人证明他有这个能力罢了。” 所有事情都浮出水面后,崔浩倒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只不过,他有一点儿想错了,李承乾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还真不是进城那会儿,而是在杨林几人第一次登门的那个晚上。 李承乾其实也是在不断的摸索中成长的,当他意识到泾阳之行的关键其实不在泾阳的时候,他就慢慢的理清了这其中的因由。 当然,谁说他不要粮食了? 只不过这会儿话得这么说罢了,他还能跟崔浩两人透底不成? “崔老,崔掌柜,鄙人小店今日刚刚开业,两位可否赏个光?”就在崔浩两人快走到崔家粮铺的时候,李勤俭两人也凑了上来,一脸笑意地看着两人。 被崔家逼迫至此,今日就是来找回面子的。 面对他二人,崔浩两人就随意多了,一介商贾,凭什么在他们面前嘚瑟?当然,可以这般想,但却不能这般说:“诸位此举,也算是为泾阳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老朽替泾阳百姓谢过诸位的壮举!” 崔浩是什么人啊,能在李承乾面前认怂,那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你们两人也想来看我的笑话? 伱们也配? 说完,崔浩还真的就给李勤俭两人作了一揖。 这一幕,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就连杨林都停止了他的白话,直接走了过来。 而李勤俭听崔浩这话,心里冷笑。 替泾阳百姓感谢我等? 我呸,你也配? 比不要脸是么? 呵呵,老子不要脸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 当即,李勤俭就说道:“崔老说笑了,说到底,崔老先生都是外地人,能在泾阳遭灾的时候,来到我们泾阳,帮助我们的父老乡亲度过这数年的灾年,其大恩大德,吾等无以为报。 来,老王,咱给崔老磕一个,就当是为了我们的父老乡亲,感谢崔老了!” 说完,李勤俭‘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跟着‘砰’得一声响起,磕得那叫一个实在。 跪在地上的李勤俭虽然头痛不已,但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比家世我是比不赢,但是比不要脸,你试试? 卷一 第060章 痛打落水狗 李勤俭其实非常的精明,从他的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 崔浩说替泾阳老百姓感谢他们,他就说替自己的父老乡亲给他磕一个。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抛开家世不说,单就论这些不要脸的小伎俩,商人和读书人也只是在伯仲之间。 但要说到拉得下脸皮,商人却是略胜一筹。 “老王,来来来,我们也给崔老磕一个,替我们的父老乡亲感谢一下崔老的大恩大德!” 走过来的杨林也是笑呵呵地说道,来之前他还担心李勤俭二人会吃亏。 但是一听李勤俭绵里藏针的话,顿时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老阴货,这些年是越来越难缠了,也是更加不要脸了,这会儿还撅着屁股磕头呢。 王德全其实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李勤俭这老东西,太缺德了,他都没想到……所以才愣在了原地,这会儿听杨林一提醒,当下就跪了下去。 砰砰砰的磕头声此起彼伏。 “这几个老家伙是真的缺德。”李承乾坐在茶楼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致还是能猜出一些东西来。 “大哥,回家吧。”长乐对这些没有啥感觉,她也感受不到李承乾这会儿心里的舒坦,就这么干巴巴地坐在茶楼里,让她有些心猿意马,“我听春花说,今天家里要来一個跟我年岁差不多的小姑娘是不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那是张二牛的闺女,自从决定收下几个小乞丐后,李承乾意识到了长乐的童年不够完整,至少缺少一些玩伴。 刚好张二牛父女俩相依为命,而且张二牛已经决定了要跟着李承乾去西北,索性就提议把自家闺女送到府上来。 李承乾自然不会反对,这才有了长乐所言之事。 “马上就回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承乾还是想再看看,毕竟看别人丢脸,那也是相当愉快的一件事。 外面,崔浩有些愣神,看着眼前三个加起来一百好几十岁的家伙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的跟个磕头虫一样,他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如果是以往有人这般,他会欣慰的搓搓胡须,然后心安理得享受别人的感恩戴德,同时也会彰显一下他的和善。 但此时此刻,他却恨不得一脚将这三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踹到城墙根儿底下去! 他作个揖就已经是在做戏了。 毕竟,他又不是泾阳人,还不至于替泾阳老百姓感谢他们,他不过就是想借此再刷刷声望,在泾阳老百姓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对泾阳百姓的在意。 结果,这几个不要脸的做得更狠,直接跪了下来就给磕了一个。 这搞得他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杨林三人才是和泾阳老百姓一起的。 直接把他的如意算盘给打落了。 但这会儿,他是有气都没地方撒! 没招啊! 他必须得承受啊! 崔浩心累,以前在泾阳无往不利,怎么自从李承乾到了泾阳,他就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了? 他其实想岔了。 如果抛开家世来说,单单在商业竞争上,他还真的未必斗得过这几个老流氓。 就像现在,这三个人不要脸起来,那是说跪就跪,说磕就磕,他可能么? 不可能的! 他得维系一个读书人的脸面! 从这一点儿来说,他除非有超强的经商天赋,否则他如何跟这几个老流氓斗? 至于说他们以前为什么一点还手之力都没,那还不是畏惧崔家势大,仅此而已罢了。 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崔浩说道:“诸位有心了。” 今天起大早想来看笑话来着,结果自己成了笑话,身心俱疲,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又不得不将这仨一个个扶起来。 没办法啊,老百姓还瞅着呢! 不管怎么着,这戏都得做下去。 杨林三人也是缺德,就撅着屁股跪那里,大有一股你不亲手扶老子起来,老子就一直跪下去的架势。 就这,你让崔浩怎么整? 这仨不要脸,他还要呢! 刚一起身,杨林就激动地说道:“这几年,要不是崔家帮衬,我们泾阳的父老乡亲这日子,过得只会更苦,要不我再磕一个?否则很难表达我内心的崇拜和感激之情啊!” 说完,杨林作势又要跪下去,崔浩连忙拉住他说道:“大可不必,大可不必,都是大唐子民,这是我们应该的。” 嘴里这么说,心里恨不得马上喊几个人将这些家伙用麻袋套起来扔河里! 太可恶了! 杨林当然不会继续跪下磕头,目的达到了就成,他之所以先声夺人,不就是想让老百姓看清楚,谁才是自己人么。 达到了这个目的,他嘿嘿一笑,道:“听说崔家粮铺遍布大唐,这些年倒是为大唐做了不少好事,要不是有崔家粮铺,天底下有多少人得食不果腹啊。” 这话算得上是夸耀了! 但这突如其来的夸耀倒是让崔浩傻眼了,这家伙又准备作甚? 崔家粮铺的确不少,但也没夸张到遍布大唐的地步,莫非他是想要捧杀崔家? “杨掌柜说笑了,我崔家虽然有几家粮铺,但断然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至于说这些年嘛,自然也是做了些事。” 崔浩措辞十分小心,“毕竟我崔家累世大族,见大唐子民食不果腹,理应出手相助,哪怕是崔家人节衣缩食,也义不容辞。” 呵呵。 杨林心中对其说法极为不齿,但脸上依然是挂着笑意地说道:“是极是极,崔家毕竟是千年望族,乃国之栋梁,上能为国分忧,下能体恤黎民。” 说到这里,杨林话锋一转,道,“我听说崔家粮铺在整个大唐都施行的是统一粮价,可是如此?” 听到杨林的话,崔浩猛然一惊,他知道他又上当了!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狡诈。 粮价统一? 统一怎么赚钱? 长安城的粮价和遭了几年灾的泾阳粮价能是一回事儿么?当然,悬殊其实也不大。 但悬殊不大也就意味着还有悬殊! 只是,这会儿杨林这般问,他肯定不能说清河的粮价比泾阳低太多啊…… “那是自然。”崔浩心在滴血,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经被这些家伙看透了。 原本,他想回去就把粮价下调,既然你们想玩,我当然要陪你们玩。 只不过,杨林一句话就把他想下调粮价的想法给打消了! 卷一 第061章 准备启程 杨林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李承乾说了要让崔家的粮食烂在仓库里,那就得把粮食烂在仓库里。 在他看来,李承乾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太想当然了。 虽然他们这种方法的确能滞缓崔家的粮食发卖,但要是人家降价呢?一斗比他们便宜个一文钱,老百姓还是愿意买的。 哪怕他们卖的是陈粮。 但老百姓哪管这些啊? 陈粮是不能吃还是不能填饱肚子啊? 便宜才是王道!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双方势必会打起价格战,而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让他们降低价格跟崔家耗。 毕竟是生意人,做生意的目的说到底还是为了赚钱,如此这般破坏市场的行径,对于商人而言,无疑是自掘坟墓。 所以,杨林很果断的将崔家准备降价应对的策略给掐死在了萌芽阶段。 你降一个试试? 你敢降到九文钱一斗,我拼着命也要卖八文! 但你还敢降么?降到七文的话,那我免费帮你崔家扬名,一定让所有有崔家粮铺的地方都知道,崔家在泾阳的粮食只卖七文。 到时候你崔家又当如何应对? 所以,当崔浩察觉到的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栽了,彻头彻尾的栽了。 没再多言,崔浩直接走进了崔家粮铺。 原本人满为患的崔家粮铺门前,此时也是门可罗雀。 “怎么办!怎么办啊!”崔掌柜在铺子里急得团团转,他才是粮铺的掌柜,粮铺出了问题,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族里交代! 崔浩则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他之前从没朝这方面思虑过。 抬头看了一眼对面,杨林几人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这边,多少年了,他们终于出了这口冤枉气。 至于李承乾,则是在崔浩两人回到店铺后,也起身离开了。 既然泾阳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必须得着手继续西行了。 说到底,泾阳还是离长安太近了。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做任何停留,弄足了粮食就直奔洮州。 改良后的马车也早在前几天就弄好了,如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 回到宅院后,李承乾吩咐道:“都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启程了,在泾阳耽搁了太长时间。” 随着李承乾的一声吩咐,不多的人瞬间就忙碌了起来。 要说留在泾阳唯一的好处,就是几個伤兵在巢正的照料下,都好转了许多,别的不说,至少骑马已是无碍。 至于李承乾自己的伤,也在巢正每日的调养下,养得差不多了。 后院里,张二牛的闺女张小花怯生生地站在春花的身旁,可能是因为名字里都带有一个花,春花对这个小姑娘格外的照顾。 “小花,你以后就陪着长乐一起玩好了。”李承乾说道,“孩子还小,不用给她安排什么事情做,陪着长乐一起玩就可以了。” 后面这话是对春花说的。 春花本来有意说两句丫鬟就得从小调教的话,但见李承乾盯着她,当即就闭口不言。 她现在有些害怕李承乾这样盯着她,再一想左右不是皇宫,也顾不上那些规矩。 小花和长乐两个人都有些内向,这会儿伱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一个人开口。 对于这个,李承乾也不在意,由着她们去,孩子嘛,只要多接触几次,自然就凑到一起了。 至于那几个小乞丐,李承乾暂时让杨林帮着安排在一个宅子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把他们打整干净。 申时刚过,杨林几人就上门了。 看得出来,几个人今天很是高兴。 李承乾在正厅等着三人,这三人也是干脆,一进门就准备下跪磕头,李承乾见状,直接说道:“赵岩,你看看,谁敢磕头,你就给我扔出去。” 赵岩笑眯眯地看着几人,就看谁敢。 这么一下,三人笑了笑,也不再有这个打算。 其实,他们真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想感谢李承乾帮他们报了这些年积郁已久的仇。 “公子见谅。”杨林笑了笑说道。 打过几次交道后,他发现李承乾其实蛮好说话的,跟当初的崔家全然是天壤之别。 摆了摆手,说道:“客套话就没必要说了,我马上要离开泾阳,之前让你们准备的人手,可有准备?” “这么快?”杨林也没想到李承乾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在泾阳已经耽搁太久了,就这两天吧。”李承乾说完,话音一转,有些不悦地问道,“怎么,你们都还没准备?” “准备了,早就准备了。”不管准备没准备,这会儿都得点头承认。 李承乾点了点头,看了看杨林,说道:“你问问王玄策,他要不要跟我走。” 对于王玄策,李承乾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宁错过勿放过,万一真的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王玄策呢? 这样的羊毛还是得薅。 “这个……”说到王玄策,杨林犹豫了。 “嗯?”李承乾看了他一眼。 杨林立马说道:“倒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王玄策并非我杨家人……” 他也很尴尬,不说他愿意不愿意,关键是王玄策的主,他做不了啊! “无妨,你且先问问,如果不愿,就把他带来见我。”没遇到就算了,遇到了,怎么着也要薅走,哪怕弄错了,这也是个读书人啊?总比身边一群莽夫要强一些不是。 杨林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 “公子,我们之前商量过了,此去西北,就由老朽陪公子一同前往。”就在这时,李勤俭站出来说道。 他这么一说,李承乾都愣住了。他还真没有这样的想法,毕竟故土难离。 不过真要说起来,有李勤俭这样一个人帮衬着,其实也是好事,他完全没道理拒绝:“只是你们李家离得开你么?” “无妨,我们商量过,今后老杨坐镇泾阳,老王去长安,我就跟随公子去西北好了,家里两位老兄弟也会帮我照看着。”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我也不怕他们不尽心帮我照看家里,毕竟这一次,他们两都把自己儿子交给我了,要是不尽心帮我看着家,我就把他俩儿子教成一个混球。” 当然,最后这句话他是开玩笑的。 卷一 第062章 人心各异 冬月二十三,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刚探出头的时候,李承乾的宅院前已经停了十数量马车。 他的动作很快,没两天时间,当全部准备妥当的时候,他也终于启程继续自己的西行! 门外,李勤俭几人都在,哪怕杨林和王德全也来了。 在他们身后的,便是此次三家挑选出来跟着李承乾去西北的族人。 对于商人而言,远行还真算不得什么,行商行商,不就在一个行字上面? 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站在李勤俭身边的,正是王玄策。 提到王玄策,说来也奇怪,杨林只是给他提了一嘴,他想都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了。 对于他,杨林还是有些不舍,毕竟这几年多亏了他才能抗住崔家的打压。有他在,未来面对崔家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要底气足一些。 但这是王玄策自己的决定,他也无法改变什么。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其实没啥感慨。 于泾阳而言,他终究只是一个过客,不可能在这里停歇太久。 “两位有心了。”牵着长乐走出了宅子,看见杨林两人也在,李承乾拱了拱手。 杨林急忙笑着回道:“公子客气了,若非公子出手,我等心中这口郁气,只怕他日黄土覆身也仍是积胸难泄。” 对于李承乾,他们确实感激。 当然,更多的还是敬畏,不说别的,就说当初他们正苦恼如何将粮食运回来的时候,那些商人却是一个個上赶着来帮忙。 他们再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唯一的可能就是别人知道他们身后是谁。 就凭这一点,他们就清楚自己真的抱上大腿了。 同样是士家大族,嫡系和旁系还是有区别的。 “诸位也莫要客气,泾阳之行说到底还是得诸位相助,否则也没那么顺利。”另行前,李承乾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强势,“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李勤俭说道,“这几天长安那边的生意非常好,每天都有粮食运到泾阳来,昨天我们就安排好了,让他们把我们需要的东西直接绕城运到了西城外十余里的地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没再看住了这些天宅院,手一挥,道:“上马。” 随着李承乾一声令下,二十亲兵着甲上马,虽然人数不多,但也颇有几分气势。 几个小乞儿这会儿站在马车旁,看看身上穿着的新衣服新鞋子,还有手上那一双自己压根不认识的手套,多了几分茫然。 他们知道自己真的遇到贵人了,不是贵人,谁会给他们几个要饭的置办这一身行头? 但同时他们也很茫然,乞丐做久了,对于这种突然的转变总是有些不适应。 谁也不知道,当他们踏上这马车后,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 未来,在这一刻,开始变得迷茫了起来。 张二牛父女也有些手足无措,这马车说是他一手打造的都不为过,但他又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能坐进去? 最为淡定的,反而是王玄策和李勤俭两人,当李承乾命令亲兵上马的时候,两人就开始安排三家人上马车。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坐上张二牛他们新弄出来的这种马车,但对于他们而言,有马车坐就不错了。 糙汉谁跟你讲究颠簸不颠簸? 等所有人都上了马车,李承乾朝杨林两人拱了拱手,道:“两位,长明商号暂且就交给你们了,希望我再临长安之时,入耳皆是长明。” “定当不负公子所望。”杨林两人躬身而言。 李承乾拱手:“告辞。”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必要说太多的东西。 “出发。”李承乾一声令下,原本安静的车队,终于动了起来。 等李承乾上了马车,充当马车夫的刘三长鞭一挥,这一鞭也意味着李承乾的泾阳之行,彻底的告一段落。 马车外,杨林两人唏嘘不已,他们也没想到,仅仅是这个少年路过一遭泾阳,就让他们乃至是泾阳发生了这般变化。 “跟上去送送?”王德全叹了一口气,道,“怎么着,也要送出城。” 杨林点了点头,两人直接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跟了上去。 在这支车队里,可还有他们的儿子,此番一别,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与此同时,泾阳城西门。 西门这会儿其实也很热闹。 在城门口两边,各有两帮人。 左手边的是以黄嵩为首的泾阳本地商人。 右手边则是崔浩领着一群崔家人。 而在城门楼子上,泾阳县的父母官崔明远也站在那里。 李承乾要离开的消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算不得秘密,更何况李承乾也没有刻意隐瞒,没必要。 虽然三拨人都在这里,但大家好似很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 此时,三拨人都是心态各异。 黄嵩等人自然是懊悔。 长明粮铺开业的事,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如今,满城的老百姓谁还去崔家铺子买粮食?陈粮就不说了,比人家新粮还贵。 一时间,杨林三家的口碑在泾阳城那是直线上升。 大家谁不知道他们是在长安城赚了钱,专门买了些粮食来回馈乡里? 至于手套生意,那就更不用说了…… 而崔浩一行人的心态则更复杂了。 有庆幸,庆幸李承乾终于离开了。 李承乾在泾阳的这段时间,他们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有愤恨,若非不是他,泾阳崔氏也指日可待! 但就是李承乾,让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声望,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有无奈,不管你使出怎样的手段,人家在云淡风轻过后,一切烟消云散。 相对于他们双方,崔明远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当初一句凭什么,直到今日他都找不到答案。 或者说,他找不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想做一个好官,至少得是一个为民做事的好官。 但事实是什么? 事实就是做贪官容易,清官次之,唯独想做一个为民做事的好官,难上加难! 当日,他明知崔家限制粮食发卖是为什么,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被他们愚弄,还要为他们歌功颂德。 他又能做什么? 卷一 第063章 琐事 马车里,李承乾将最近发生的一切细细的思索了一遍。 他害怕遗漏什么给自己留有隐患。 说到底,还是这个大唐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当然,这么说可能也不对,只能说是他自己太缺乏安全感了。 长乐坐在马车上打着哈欠,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自从张小花住进宅子里以后,她两人整天就腻歪在一起。 同龄人嘛,总是要多一些话题。 “哥,不能让小花坐我们这辆马车么?”打了个哈欠,长乐拽着李承乾的胳膊说道。 李承乾其实无所谓,他们这辆马车改装之后,宽敞又暖和,而且也不感觉颠簸。 但张二牛哪敢让自家闺女坐上李承乾的马车啊,倒不是说怕李承乾对他闺女做什么,而是怕自家闺女不懂事,惹怒了李承乾可不好,那是要命的。 “行了,出城了再说吧。”李承乾没办法给小姑娘解释得太细,只能打个马虎眼。 很快,车队到了西城。 “来了。”黄嵩看到车队的时候,顿时说了一声,下意识的还站了起来。 要说后悔不? 当然后悔。 早知道会是今天这個局面,当晚说什么他也不会走的。 之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到西城,不就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搭上这条被他错过的大腿么? 崔浩等人也看到马车过来,顿时一个个神情有些复杂。 他们今天来,其实就是想看看,李承乾走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粮食都不带走,如果让他们发现李承乾拉着大批的粮食离开泾阳,他们还是会闹腾的。 有任何机会挽回他们在泾阳的声望,他们都愿意尝试一下。 只是让他们遗憾的是,李承乾的车队虽长,但你要说装了大量粮食,那不是扯淡么! 到了这一刻,他们才算是明白,李承乾是一点儿机会都没留给他们。 城门楼子上,崔明远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此时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很复杂。 “公子,黄嵩和崔浩他们都在城门两边,要停一下么?”充当车夫的刘三问了一句。 马车里,李承乾淡淡地说道:“不用,出城。”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已经没有任何想再见一眼的兴趣,哪怕是为了装逼,他都提不起精神来。 见车队没停下来,崔浩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失败者么?” 没有抓住李承乾的把柄,那他宁愿被李承乾奚落两句,也总好过于如此无视。 当然,一大早他带这么多人来这里,其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刺激李承乾一二,然后让他奚落自己一番。 倒不是他犯贱,只是想自救罢了。 另一边,黄嵩几人倒是要轻松许多,眼看着车队走出城门也没停下,虽然有遗憾,有后悔,但也无话可说。 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抓不住机会。 不过,就在这时,落在最后的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杨林和王德全走了下来。 “这两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看到这两人,杨姓商人骂骂咧咧地说道,“真当了别人的狗腿子!我呸!” 这就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与此同时,长安城,皇宫。 长孙皇后看着面前整整齐齐摆放的一双双手套,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就留了下来。 而在她面前,李世民的儿子女儿站了一排。 “这是你们大哥让人送来的,说是怕你们大冬天的冻着。”看着这些皇子皇女,长孙皇后语气略显不善地说道,尤其是看向李泰的时候,还顺势瞪了他一眼。 李泰也懵逼啊,自从李承乾当日离开长安后,他就老实多了,和李恪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王府里读书。 除了给长孙和李二请安以外,他都不怎么出王府,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又被长孙拎出来给训斥了一番。 “母后,大哥现在到哪里了?”李泰小心地问了一句。 自从李承乾走了后,长孙对他们这些家伙态度那叫一个差,尤其是李泰。 亲儿子嘛,拾掇起来一点儿心理压力都没。 说到李承乾,长孙的神态又温柔了起来。 当娘的嘛,有几个不心疼懂事的孩子? 李泰其实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投其所好。 “行了,行了,你大哥到哪里了,母后也不知道,这些手套都是你大哥弄出来的,你们兄弟姐妹一人一双。”想到李承乾,长孙皇后有些兴致缺缺。 说完,就吩咐人把这些手套分给他们。 其实也不用分,每个人的手套都不一样,而且上面都绣着他们的名字。 长孙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多多少少记得一些李承乾的情罢了,不要总是在背后给李承乾使绊子。 而朝堂上,李二听完了众臣的奏报后,问道:“诸卿近来可听闻长安有一物,名为手套?” “知晓的,陛下。”说起这个,程咬金大大咧咧的从武将中站了出来,衣袍一摆,一双挂在腰间的手套就被他取了下来,说道,“老臣第一次见这东西就知道,这是为我们武人量身打造的。实不相瞒,自从有了这东西后,我就一直盼着尉迟老黑能不能早点回来,嘿嘿嘿……”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 不过,常年和他不对头的孔颖达闻言,冷哼一声,道:“宿国公不愧是粗鄙之人,这手套一到手,想到的就是打打杀杀,实则有辱斯文。” “老夫本就不是斯文人。”程咬金才不惯着他,说道,“老夫就是一莽夫,咋的,不服?不服咱俩比划比划?” …… 他二人向来如此,文武百官也习以为常。 “陛下,此物若是用于军武之中,的确是一利器。”李靖说道,“尤其是在冬日里,虽然冬日里作战不多,但不多不代表没有,若是将此物普及于军武之中,别的不说,在冬日作战,我大唐军队定是要多一分底气。” 李二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东西,最合适的地方,的确是军队。 当然,他提及这个东西断然不是这么简单。 卷一 第064章 嘚瑟的李世民 对于李世民而言,他提及任何一件事都不可能是那么简单。 一个皇帝,一言一行,都恐有深意。 见文武百官都对这手套倍加推崇,李世民终于露出了笑意,问道:“不知诸卿可知这手套来自何处?”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懂了。 在场的,有几个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弄出来的? 长明商铺! 长,长乐! 明,高明! 这名字都贴脸上了,谁人不知道? 说起这事儿来,房玄龄也好,魏征也罢,谁没有唏嘘一声,廉颇老矣?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居然是用这种方式破的局! 当时他们还想让崔家人来称称李承乾的斤两,结果,斤两没称出来,崔家自己倒是搭进去了。 如今,在长安勋贵圈子里,泾阳崔浩都成了一个笑话。 此时,大殿上,崔氏的官员一個个尴尬不已,这事儿闹得…… “陛下。”房玄龄说道,“此物乃西城长明商铺所售,听说是从泾阳而来。” 对于李承乾在泾阳的事情,其实大家都知道,但这种事儿没法明说,毕竟明面上李世民已经下发了圣旨,李承乾是替天子巡狩天下,体察民情去了。 听到房玄龄回答,李二很是满意地笑了笑。 不管怎么说,儿子有本事,当爹的嘚瑟一下,这不过分吧? “此物既能造福百姓,又能利于军中,当赏。”李世民极为满意地说着。 他这几句话,把满朝文武都听愣了。 不是,你认真的? 李二当然是认真的,李承乾不能赏,那是没办法的事,但是长明商铺可以赏啊! 对于泾阳发生的一切事情,真当他李二不知道,不,他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他都让百骑司把杨林三家人的老底都刨了出来。 赏不了李承乾,那就给他加点砝码,至少让杨林几人知道李承乾的分量。 商人重利而忘义,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只要一想到自己那双绣了金边的手套,李二就觉得这儿子还行。 不在长安就不在长安吧,反正那小子的表现,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满意的。 之前他还担心李承乾在泾阳吃了崔家人的亏,到时候连带着皇室的面子都给丢尽了,结果证明他想多了。 人家不过略施小计,崔家就吃了一个闷亏!自己顺带还发了一笔! 要知道,刚收到这消息的时候,李二那叫一个高兴,当晚还特意把李承乾酿出来的酒给整了一杯,虽然辣嗓子,但他愣是故作豪迈的给咽了下去! 能让这些士族吃瘪,李二想想就高兴! 哼,连我儿子都斗不过,你们凭什么跟我逼逼? 至于说危险? 他还真不在意,他难道不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就赏长明商铺一块匾额,上书利国利民。”李世民说道,“望他们不负厚望,切莫行见利忘义之事,多行利国利民之举,如此一来,当是商人之楷模!” 群臣傻眼了,这他妈的老子给儿子站台啊! 有这块牌子挂着,谁还敢不开眼的去招惹长明商铺? 但你要说反对吧,他妈的找不到理由啊…… 就连魏大喷子都哑火了。 不说别的,人家卖的东西真要抬爱一些,也不是当不起这四个字,而且,每年为朝廷贡献的税银那也是实打实的。 赏赐一块牌匾,还真不算逾越。 这他妈没得喷啊! 关键是,在朝的谁家不是长明商铺的大客户? 要论起享受,还不是他们这些人享受了,你总不能干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吧? 这多少有点儿不要脸了…… 当然,不要脸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我们的崔大人,听到这话稍微愣了下神就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不可,商人重利而忘义,如此厚赏,过了。” 真要说起来,整个朝堂估计就他们崔家不是长明商铺的大客户。 没办法,人家长明商铺点名了,卖谁都不卖崔家人…… 所以说,崔大人说这话,底气还是足的! “崔大人此言差异。”孔颖达捧着个笏板站了出来,“商人重利不假,但也绝非是每个商人都是如此,我大唐商人千千万,难道说皆是如此? 陛下此举,为天下商人树立了一支标杆,也让天下商人明白,只要用心做事,不迫害百姓,朝廷并不会轻贱于他们,有何不可?” 他说完,又是一群人连珠炮似的你一言我一语。 对于他们来说,赏个牌匾就赏了,真要把李二逼急了,他赏个更大的,你怎么着? 崔大人看了看大殿上其他士族家的人,希望他们帮忙说句话。 结果,所有人都躲避着他的目光,搁那装木头。 大哥,咱别闹,不说别的,我们可都光顾了的…… 人家只是不卖给伱崔家,可没说不卖给我们啊。 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开这个口啊。 最终,独木难支的崔大人只得悻悻的坐了回去。 其实他也知道,他没办法改变什么,哪怕士族一起上,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说到底,左右不过是一个牌匾罢了,你还能真的跟李世民玩辞官那一套? 这事定下来后,李世民又说道:“泾阳县令崔明远,在任期间尽职尽责,吏部可有纪要?” 谁也不知道,李世民怎么突然就提起了崔明远,不过既然问到了,高士廉站了出来,他今年刚进吏部尚书,对于官员的考核本就是他的职责范围。 “回陛下,泾阳县令崔明远,吏部考核连续五年中上。”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五年,苦了他了。如此官员,吏部为何不检拔?” “这……”高士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他们不检拔么?是人家崔明远不干好不…… “拟旨,擢升泾阳县令崔明远为洮州别驾……” 这才是李二真正的目的。 对于崔明远这个人,他最近也仔细了解过,虽然也是士族官员,但的确是一个一心为民办事的好官。 尤其是之前他在崔浩府上,对崔浩等人说的那番话,当是深得他心! 对于检拔崔明远,大家没意见,哪怕是崔家人这会儿,也都有股子与有荣焉之感。 当然,这也是李二刻意为之。 皇帝嘛,一言一行皆有深意。 ps:这章写得真累,从今往后,官员大调动了哈,实在找不到贞观五年洮州别驾是谁,找了一晚上,脑门儿都找疼了…… 这两天没人崔更,要不今天就两更得了,累啊。 卷一 第065章 是了,就是他! 李世民的安排断然不止这些,很显然,他是在给李承乾到了洮州之后铺路。 不管是从文臣还是武将,他都做了安排。 说到底,李世民还是很在意自己这个嫡长子的。 当然,这一切李承乾不知道。 当长安下朝的时候,李承乾一行人已经和粮队汇合,继续上路了。 杨林三家安排来的人,除了几家的子侄外,其他都是一些糙汉。 人数也就五十来人,每家都派了不到二十人。 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运送粮食,不过你也不要认为这些糙汉除了运送粮食就没啥用,真要碰上劫道的,他们可都是生力军。 约莫刚到未时的时候,车队选择了一个地势还算宽阔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早上的舟车劳顿,也该休息会儿了。 平日里一日两餐无碍,但刘三,赵岩这些人,可饿不得肚子。 这一路上,还得指望他们来着。 “公子当真是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下了马车,李勤俭就朝着李承乾这边走了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我也坐过不少马车,但是像公子这样的马车,也实属罕见。 一路舟车劳顿,竟然没有一丝疲意。” 他倒也并非全然恭维,说实话,这一路他最担忧的就是舟车劳顿,毕竟上了年纪,哪能跟年轻人相比。 上马车之前还是心神忐忑,总觉得这要遭罪一回,但为了家族,这罪得遭啊! 只不过,当马车缓缓行驶之后,他就察觉到了异样,顿时是眼冒精光。 隔得不算太远的张二牛听到有人称赞这马车,憨厚的额笑了笑,整个人也是十分得意。 李承乾倒是没太在意,弄这马车就是贪图享受的,否则一千多里地,谁扛得住? “这马车要是发卖的话,估计长安城里那些做马车生意的得哭。”李承乾没说话,李勤俭便继续说道。 作为一個商人,他如何看不到这东西的商业价值。 自从见识过手套的暴利后,他就发现,这赚钱啊,还得赚勋贵们的钱,那些家伙有钱,也舍得花,更重要的是愿意享受。 这样的马车要是弄到长安去,还不得让那些勋贵们趋之若鹜?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行了,就别打马车的主意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笔小买卖罢了。但你真要这么做了,那些以打造马车为生的工匠又靠什么谋生? 做生意,赚钱没错,但得弄明白什么钱能赚,什么钱不能赚。这种夺人饭碗的勾当,少做,再说了,我们哪儿有那么多人来制作马车?” 当初他之所以要把核心技术攥在自己手里,就是出于这个考虑。 李勤俭其实不以为然,商场如战场,谁还管这么多,自己没能力,怪得了谁。 只是李承乾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多言,没意义。 而一旁的王玄策却是点头说道:“公子所言极是。” 站在一个读书人的立场,他当然见不惯商人唯利是图,锱铢必较的性格。 这也正是商人让人厌恶的地方。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春花几人已经生起了几个碳炉,安置了一张矮桌。 “公子,我先去处理一下埋锅造饭的琐事。”见状,李勤俭当即躬身告辞。 总共百十来人,埋锅造饭也绝非易事。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实话,他觉得有李勤俭在,倒是很多事情都要轻便许多。 “玄策兄,坐。”李承乾随口说道。 正准备跟着李勤俭去帮忙的王玄策,当即拱手道:“公子抬爱,玄策出身贫微,当不起公子一个兄字啊,公子叫我玄策便可。”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当日我让杨林知会于你,原本还以为你会推辞一二,不知这是为何?” “让公子见笑了。”王玄策说道,“公子出身高门,自然不知我等的无奈,就说今年得陛下赏识的马周来吧,公子认为我与马周相比如何?” 马周? 李承乾有印象,贞观年间寒门贵子的代表嘛,闻言说道:“马周有宰辅之才,若是于你的话,知之甚少,尚且不好判断。” “与马周相比,本就是我给自己脸上贴金。”王玄策倒是说的坦然,“但纵使有宰相之才的马周,不也的得人举荐么?在这之前,不也是别人府上的门客么?” 历史记载,马周是受常何举荐,从此青云直上。 王玄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马周尚且如此,我又何尝不需要这样的机会呢? 虽然说前朝就开了科举,本朝也有科举,但科举取士,又岂是那么简单。 说到底,这年头的官员,最多的还是恩荫入仕,其次便是举荐,真正科举出来的真不多。 王玄策说完,李承乾就懂了。 不过对于这个,他还真没啥好说的。 为了自己的前途,付出一些是必然的。 相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在这个官场上厮混。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压根就不适合额混迹官场。 “对了。”不再提及这个话题,李承乾问道,“我比较好奇,当初你是怎么帮杨林在崔家的打压下坚持下来的。 虽然伱也是读书人,但崔家对你这种无根无底的读书人,怕是不会客气吧?” 说到这个,王玄策也笑了:“崔家当然不是我可以匹敌的,不过也不需要我匹敌,不是么?于崔家而言,我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人家从未拿正眼瞧过。” 李承乾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 王玄策继续说道:“我当时不过是去拜访了一下我们的县令崔大人,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也想卖卖关子,毕竟想获得别人的举荐,就必须表现出相应的能力。 “额,什么问题?”李承乾很配合地问了一句。 王玄策说道:“我问崔大人,泾阳县令到底是谁?” 妙啊! 李承乾闻言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崔浩这些年因为崔家大量往泾阳运送粮食的关系,在泾阳城声望很高。 弄得老百姓都对他感恩戴德的,很是亲近。 但崔明远虽然是泾阳的父母官,但正因为是官,哪怕官声再好,但和老百姓还是有些距离的。 没办法,官和民天生就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到了这一刻,李承乾百分百肯定,这家伙就是他知道的那个王玄策。 这是手段,过于熟悉了! 当然,事情具体的过程当然也不是王玄策说的那般简单。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承乾真的捡到宝了! 卷一 第066章 匾额、强盗 几天后,长安。 王德全坐镇长明商铺。 一开始他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开业的第一天,那些勋贵子弟就嚷嚷着要砸了这铺子。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不过在当初他们三人商议的时候,商量来商量去,发现也就王德全适合坐镇长安。 李勤俭要跟着李承乾去西北,这是必须的。 那么留守泾阳的人就只能是杨林了,王德全总的来说,守成无余,进取还不足,放到泾阳估计能被崔家吃的死死的。 也就勉强在崔家打压下苟延残喘的杨林能支撑一二。 用屁股想都知道,等李承乾走了,崔家一定会反击的。 不过在长安城坐镇了两天的王德全,倒是有些疑惑了,这两天来铺子里的勋贵子弟都安分了许多。 这反倒让他多了一些疑惑。 就在这时,一群差役走了进来。 王德全立马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生意人有几个不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的道理? “掌柜的何在?”衙役高声问道。 王德全急忙拱手道:“不知道几位官爷造访小店,可有吩咐?” “你就是掌柜的?”衙役问道。 王德全点了点头,说道:“不才,正是在下。” “接匾吧。”衙役说道,“朝廷念及你们制作手套有微末功劳,也实为利国利民之举,特赏赐匾额一块。” 这些衙役都是出自长安县衙。 为了给长明商铺赏赐这么一块牌匾,朝堂上也是闹哄哄的,赏赐好说,但谁去就为难了啊? 最后大家一思量,得,让长安县衙去。 左右人家也是在你长安的地界上行商,本就是你长安县衙的分内之事。 就这么一拖二三五,锅就甩到了长安县衙。 但县衙这边,总不可能让县令大人亲自去吧,几个商户罢了,有这个脸面么? 到头来,这差事就落在了几個衙役身上。 这也就是所谓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虽然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对李世民此举并未反对,但具体如何做,那可商榷的地方就多了。 而李世民对此也不在意,他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再说了,真要是当朝仆射亲自去送这么一块匾,估计李世民得骂人。 没这么抬举商人的。 不过这会儿,王德全却是震惊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卖个手套还卖出一块匾来了?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转念一想,他懂了,真的懂了。 这一定是公子背后的陇西李氏出力了! 但不管怎么说,做这么多年生意,这种事儿他依然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迷迷糊糊的接了匾额,在衙役和伙计的配合下,终于将这匾给挂了上去。 直到这时,看着牌匾上利国利民四个大字,王德全仍然觉得不真实。 “恭喜掌柜的,长安城商人无数,但得朝廷赐匾的,贵店可是独一份。日后,贵店定当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在长安城当差的,就没一个是白给的。 王德全一听这话,连忙拱手致谢,同时又从袖笼里掏出了一些铜子,塞进衙役的手中:“大冬天的,辛苦几位跑一趟了,拿去给兄弟们买壶酒喝喝。” 衙役笑得见牙不见眼,手里不着痕迹地掂了掂,少说得有四五十文,当即就笑道:“对了,我家大人让我转告掌柜的,生意人重利而忘义是本性,但切莫见利忘义,告辞。” 说完,衙役拱手离去。 留着独在原地的王德全一脸的茫然。 想必,这最后一句话才是最重要的吧? 王德全这般想。 若不是自己掏了那几十文铜子,这衙役未必就会据实相告。 估摸着这长安令和他们公子有些渊源,这是在借此敲打他们。 但他哪里知道,这句话,其实是李二交代下来的。 衙役也会错了意,若是他真因为没有拿到赏钱而刻意隐瞒了这句话,估摸着他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只能说,有些时候真就是运气。 既是自己的,也是别人的。 话分两头说,此时的李承乾已经出了岐州境,这会儿,一行人正在一边修整,一边琢磨前行的路。 “如果我们继续往前走的话,过了秦州便可抵达洮州。”李勤俭说道,“不过岐州到秦州这一段,盗匪横行,沿途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我之前行商的时候,走过这一段,对此倒是有些了解。” 李承乾这会儿也是眉头紧锁,他也没想到,被称为盛世大唐的贞观年间居然还有盗匪这个东西! 这也多亏了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否则啥啥啥不知道,还真搞不好被这些打家劫舍的强盗给虏回去做一个小强盗了。 “那不走这一段呢?”一旁,王玄策问了一句。 李勤俭想了想,说道:“不走这条路的话就得绕路,北上走陇州,不过这样绕路的话,不说耽搁多少天,起码我们的粮食就是不够的,到时候需要在陇州补充。” “我说你们墨迹不墨迹,就说,那些强盗有多少人,杀了不就得了。”刘三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大哥,我们是太子亲卫! 一伙乌合之众还需要我们绕路?这他妈传出去了,我们这脸往哪里搁啊? “先听听,不着急。”李承乾其实想绕路来着,对于刘三他们的战斗力,说实话,他是真不看好,可别忘了,这些家伙他是怎么认识的。 穿越的第一天,这些家伙就因为操练受了伤,就这水平,谁敢把命交给他们? “人数倒是不多,一股强盗也就几十人,但是敌暗我明,就怕出岔子。”李勤俭说道。 大唐的盗匪其实也不可能太多,太多的话,早就被朝廷派兵给剿灭了。 这些强盗也清楚,所以他们把人数控制得很严格。 “就几十人,你啰哩吧嗦半天……”刘三无语道,“听伱说得,我都以为有几百人呢!” “不可莽撞。”李承乾有些犹豫,主要是他信不过刘三等人的战斗力。 别他妈我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来了,结果被一群强盗给虏去了,那他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公子,无妨。”赵岩在一旁抱拳说道,“公子可以先行在这里整顿一番,我带两伍先去前面探探,若是事不可为,我们再北上不迟。” 他比刘三心细,知道李承乾的担忧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安心多了。 倒不是他胆子小,如果说,他了解这些人的战斗力,那自然不会如此,关键是这些人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是一群倒霉蛋啊。 小命啊,不能因为盲目给弄丢了,那对自己太不负责了,更何况还带着这么多人。 很快,赵岩带着两伍亲兵一人双马,打马而去。 卷一 第067章 乞丐也有秘密 赵岩其实能理解李承乾的担忧。 他心思细腻一些,这一路走来,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这种情况,说是没用的,必须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谁让他们之前在李承乾面前丢过脸呢? 至于说这一带的盗匪,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哪怕他们只是东宫的亲兵,但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要是连一群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了,那当真是白瞎了这么多年的戎马生涯。 所以此行,赵岩并非只是想探探路那么简单,他必须展现出他们该有的实力。 杀几个人不过分吧?斩几级首级不过分吧? 这才是赵岩的想法。 而李承乾这边,他其实没有太过担心。 跟赵岩这些人,要说感情有多深厚,那纯属扯淡。 说句冷血一些的话,要是现在赵岩等人出了意外,死在外面,李承乾一准儿带着人北上陇州绕路,除非有一天,他真的有能力了,才可能想起这个地方曾经有人杀了他的人,而他最多也就是派人剿灭这些盗匪。 仅此而已,咋的,还得让他拼命去给赵岩等人报仇,不死不休? 不好意思,未来如何不敢说,至少这会儿的李承乾可没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感情这个东西,是培养出来的,就这么简单。 “公子,刚刚两個糙汉在林子里抓了两只野兔。”李承乾发呆的时候,李勤俭走了过来。 原本正和小花玩闹的长乐,一看到两只活着的兔子,顿时就凑了过来。 “放这儿吧。”李承乾起身瞅了一眼,随口说道。 “大哥,我们要吃了它们么?”长乐一边用手小心翼翼的摸摸兔子,一边问了一句。 孩子嘛,总想将这些小动物养起来。 李承乾笑了,说道:“烤兔子味道可是很香的,怎么,你不想试试?” 一听到这话,长乐舔了舔嘴唇,我也不想吃啊,但很香的啊。 在皇宫里,作为大唐公主,吃穿用度都是有讲究的,说是锦衣玉食,其实受限很多。 思量了片刻,真的只是片刻,小姑娘果断放弃了养兔子的想法,拉着小花就跑了。 临走之前,还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两只兔子,嘀咕道:“救不了你们啊。” 李承乾看乐了,自从有了小花,小姑娘胆子大多了。 当然,胆子小的也不是没有,就比如之前李承乾收下的那些小乞丐,跟着李承乾他们也这么多天了,但是胆子却是变小了。 这事说起来就有意思了。 之前他们还在要饭的时候,遇到李承乾也不带犯怵的。 但如今,真跟了李承乾以后,反而没有了以往的胆色。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正常,只是解释起来有些啰嗦。 看了一眼离他老远的几个小家伙,这会儿几个小家伙也是凑在一堆,自己捡了些干柴,烧了一堆火。 年纪小的两个,还时不时的朝李承乾这边看看,当然,他们看的其实是李承乾脚下趴着的两只兔子。 “过来。”李承乾招了招手。 “大哥,贵人喊我们过去呢。”正看着这边的小姑娘当即说道。 那年纪最大的小乞丐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喊上几人,道:“过去吧。” 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们就像做梦一样。 身上有新衣服,脚上有新鞋,听说长安勋贵人家都未必有的手套,他们也是人手一双。 以往一日两餐还时不时的饿肚子,但自从跟了李承乾后,一日三餐管饱。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等几人走了过来,李承乾看着站成一排的几个小家伙,说道:“姚大、姚二、姚三妹、姚四、姚五、姚六、姚七妹?不是,你这都取的些什么名字?” 李承乾脑壳疼。 他之前让那个为首的小乞丐给他们几个取名字,这名字取得,记是真好记,就是后世那些网络小说作者,也他妈取不出这么挫的名字! 小乞丐挠了挠头,说道:“我想着我们都是要饭为生,又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干脆就用姚做姓好了。而且,我们本身就相依为命,就像亲兄妹一样,这样也挺好。” “先这么叫着吧,等长大了再说。”李承乾心累,取名字也不是他的长项,索性就先这么着得了。 说完,李承乾又喊道:“长乐、小花,过来。” 长乐正和小花闹腾,听到李承乾一喊,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以后你们两个玩的时候,带着点儿三妹和姚四、姚五、姚六还有七妹,听到没?”李承乾说着的时候,心都累,这破名字取得…… 不过张小花和长乐倒是不介意,两个玩了几天,感情好着呢,当即就拉着几个小家伙跑了。 几个小家伙也不敢拒绝,就这么怯生生地跟着她们。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没在意,孩子就是这样。 等他们走远后,李承乾看了看姚大和姚二,说道:“你两个年岁大一些,就别跟着她们一天瞎混了。” 两人点头不语。 李承乾继续说道:“先把这两只兔子处理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姚大说完,当先就提着两只兔子跑去处理了,姚二也紧跟其后。 看着这两人离去,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这姚大肯定藏着些秘密。 一个小乞儿,说不出他先前说的那番话,从他的言辞间来看,至少读过两年书。 这就有意思了,读过两年书,也就是说家境不差,就算家境算不得好,但家里待他定然是不薄的。 这么一来,问题就来了,是什么缘由让他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这可是大唐啊,可不是后世,就他这般做法,那叫什么?数典忘宗,会被天下人所不齿的。 至于说记不得自己名字?呵呵,到底是记不得还是不想记得? “刘三。”李承乾喊了一声。 刘三立马应声而至。 “以后,姚大和姚二就交给你,好好教教。”说完,李承乾压低声音道,“姚大身份可能有些问题,平日里不着痕迹的套套他的话,摸摸底,但切莫着急,别被一个小孩子识破了伱的伎俩,那可就丢人了。” 刘三摸了摸头,道:“这教他们舞枪弄棒的自是没问题,但要说套话,这我……”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就明白了,这家伙干不了这事。 也是,武人,哪有读书人那么多心眼?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一拍脑门,怎么把他给忘了。 要说心眼子,谁能有他多啊! “得,你就教他们舞枪弄棒得了。”李承乾嫌弃地挥了挥手。 他不是说非要探查别人的秘密,只是他这个人缺了些安全感,任何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他都不打算轻易的糊弄过去。 卷一 第068章 就这? 当长乐津津有味吃着烤兔的时候,属于赵岩等人的战斗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不是什么雪耻之战,也不是什么荣耀之战,说到底,就是赵岩他们自我证明的一战。 当然,说是一战,那完全是夸大其词了。 就一群拦路抢劫的盗匪,对于他们而言,还真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赵岩还是明白的。 “弄清楚没?”瞅着一兄弟快马回来,赵岩当即就问了一句。 打马而来的马业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有什么清楚不清楚的,就在前面山头,盘踞着一伙盗匪,人数倒是不少,将近小一百人,但多是妇孺,真正的盗匪也不过二三十人左右。” 就二三十人? 赵岩当即松了一口气,马业本就是斥候出身,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搞错的。 “那还等什么。”赵岩说道,“都记好了,待会儿但凡反抗者,杀!不论男女老少!” 当战争露出他的獠牙时,仁慈两个字,早就被抛却到了十万八千里。 作为经年老卒,他们这些人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什么妇孺,什么老弱? 一旦双方交锋,只有胜利者和失败者,仅此而已。 说话间,赵岩一马当先,众人景从。 路上,他们还俘获了两個放哨的。 对付一群乌合之众,于他们而言,无疑是大材小用。 当然,唐初之时,民风彪悍,草莽之中也不乏豪杰,众人也不敢大意。 俘获了两个放哨的盗匪后,众人也是愈发小心。 阴沟里翻船,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众人就来到了山寨外不远处。 地势算不得险要,看上去说是土匪山寨,更不如说是避世的村子。 这会儿,寨子里倒是热闹。 “这真的是一个盗匪山寨?”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 马业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也不敢相信,这不和我们村子一样么?但人家事实上就是!你们看看寨子外面立的那杆旗,就是他们这一票的名头,来往这一条路上的,谁不知道他们虎头寨的威名? 不过他们这些人也是看碟下菜,就我们这支队伍,在这条路上,不去招惹他们都算他们烧高香了。 就他们这点儿人,也就敢欺负欺负走单帮的。” “休得胡言。”赵岩当即说道,“公子自有公子的顾虑,我们只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行了。” 马业这话,就差明着说李承乾胆小怕事了。作为属下,这种话是断然不能说的,赵岩打算有空单独找马业聊聊,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毕竟当初他们二十一人选择追随李承乾,有自愿的,自然也有被裹挟进来的,这个没法说。 “其他的就不说了,就这么一个寨子,我们要是拿不下来就太丢脸了。”赵岩说道,“再等会儿,等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们快马冲阵,务必一合之下,拿下这个寨子。 届时,但有反抗者,杀!不过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们说到底终究不是屠夫,那些老弱妇孺若是没有反抗之心,你们也别杀红眼了,不管不顾的乱来。 真要是污了公子名声,没你们好果子吃。” 赵岩也担心这些杀胚杀红了眼乱来,当即就叮嘱了一句。 众人笑着点了点头。 一群人缓缓地朝着寨子移动。 酉时过半,天色渐暗。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天都黑了,到时候于我们更不利。”赵岩也想不明白,这些盗匪做个饭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酉时都过半了,还在那里墨迹。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对于这群盗匪,他们哪怕足够小心了,但说起来,也真没当回事儿。 “走,回去牵马。”赵岩说完转身就走。 因为他们这会儿距离盗匪的寨子不足百米,马匹就没带来,而是放在后面,也担心被寨子里的那些盗匪给察觉到了。 很快,当众人再次打马而来的时候,赵岩再次让众人检查了一下各自的兵器后,顿时大喝一声:“冲寨!” 十数骑顿时直奔虎头寨而去。 让他们意外的是,一直到他们冲到寨门前,这些盗匪才反应过来,这才拿起刀枪准备御敌…… 就这样的素质,面对一群久经沙场的老卒会是个什么情况可想而知。 说是砍瓜切菜也不为过。 不过是半炷香的工夫,寨子里除了躺在血泊中的十数人外,其他人皆是匍匐在地。 “不是,这就结束了?”有人一脸意外地说道。 他们还以为会有一场殊死搏斗,谁知道,这就完了? 赵岩也有些意外。 早知道这样,我还等个屁啊! 一个冲锋不就结束了战斗? “谁是当家的?”赵岩极其无奈地问了一句。 “官爷,当家的不就搁那躺着么?”有跪在地上的汉子小声地说了一句,顺势还指了指方向。 赵岩看了一眼,顿时无语,这大家的居然还是个倒霉蛋。 “不是,你们好歹也是盗匪啊,就这么降了?”有人不解地问了一句。 这打得,杀心刚硬起来,就萎了,是真他妈难受啊…… 好歹你让我多杀两个啊。 “官爷的大军都到了,我们还怎敢反抗?”跪在地上的盗匪心里也是苦闷。 妈的,我们就几十人的寨子,连骑兵都招来了,这还打个屁? 不投降等伱们咔嚓咔嚓地砍脑壳? 问了一阵,众人明白了。 搞半天他们当自己是官军剿匪的了…… 这他妈不是天大的误会是什么?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这些人,说是盗匪都给绿林上的兄弟丢脸了,就是一群有便宜就沾,有危险就跑的主。 哪怕是在绿林中,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说到底,搞半天都是他们自作多情。 真要说起来的话,还是李勤俭草木皆兵了。 弄清楚了这些,众人都是兴致缺缺。 “行了,今晚就在这扎营,顺便审审这些家伙,明天一早,马业,你去通知公子,这都什么事儿啊。”赵岩也有些无奈。 老子裤子都脱了,就这? 卷一 第069章 洮州统军(可以猜猜会是谁) 当李承乾听完马业的汇报后,整个人也有些愣神。 看来还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不过作为一个在后世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家伙,他脸皮之厚,在同龄人中绝对是独一份。 闻言,脸不红,心不跳,说道:“那行,刘三,安排一下,准备启程。” 怕死是个什么错? 呸,那就不是错好吧! 很快,一行人再次启程。 来到虎头山山脚的时候,赵岩已经将整個寨子里连人带物资的都弄了下来。 本来,赵岩还想弄两个人头邀邀功,但自从拿下寨子后,他就没有了这样的想法,总有种滥竽充数的丢人感觉。 “公子,这些人怎么处理?” 李承乾看了看这些盗匪,说实话,活了两辈子,活着站在他面前的盗匪,他还真没见过。 不过这打眼一看,顿时兴致缺缺,也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并没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摆摆手,说道:“手上有沾染人命的,砍了吧,没沾染人命的就算了,由他们去。” 对于剿匪,李承乾没兴趣。 若不是为了在手底下这些人中不露怯,杀人他都不愿意,说到底,他的思想还是后世那一套,要想彻底适应大唐的生活,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再说了,他们又没有打劫自己,至于打劫别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而李承乾话音刚落,有两人拔腿就跑,不用说,这两人手里一定有人命官司。 而他两人刚跑,王进快马就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妇孺中立即就有人跪了下来,绝望地喊道:“不能放啊,放了他们我们就没活路了啊!” 虽然妇孺中有这些盗匪的家眷,但更多的还是他们掳掠而来的,李承乾要是把这些人放了,他们一准还会重操旧业,那她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公子……”赵岩在李承乾身边解释了一番。 李承乾闻言一听,当即说道:“若是你们愿意跟我们走,那就一起走,不管日后想办法回家还是继续跟着我,都由你们自己。” 未来他需要不少人,哪怕是妇人,所以刚刚听赵岩一解释,他就动了心思。 至于其他人,他不想管,自己的队伍中,成分复杂一些没关系,但绝对不能有对自己可能抱有敌意的人,哪怕是孩子也不行。 对于这些妇孺来说,这本身就不是什么选择题。 难不成继续留在强盗窝里? 当即,一群人感恩戴德的说着,然后迅速站到了一边。 在虎头山,李承乾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没必要也没意义。 收缴了一些必要的物资,比如武器铁器后,李承乾一行人再次启程。 与此同时,长安,翼国公秦琼府邸。 程咬金、牛进达两人也在。 他们三都是瓦岗旧臣,平日里走得也近一些。 这些年,随着秦琼的身体每况日下,一般有事儿大家也就都上他家来商议。 “陛下这次任我洮州统军,到底有何深意?”牛进达说着,皱了皱眉头。 相比自己两位老兄弟,他现在可是有点拉垮。 这俩都是国公了,他连个侯爵都还没混上…… 不过说起这事,几人也是陷入了沉思。 秦琼摇了摇头,说道:“说不好,洮州与吐谷浑交界,莫不是陛下又想对吐谷浑动兵了?” “这才打完突厥,不会这么快就对吐谷浑动兵吧?”牛进达说道,“真要是对吐谷浑动兵,肯定也不会只是动我一人啊。” “你们可能都想岔了。”程咬金闻言说道,两人齐齐看向他,在他们三人中,要说最精明的,当属这老家伙,不过程咬金没急着开口,看了看侍候左右的仆役。 见他这般,秦琼立马摆了摆手,仆役们马上退下,直到这会儿,程咬金才压低着嗓门儿说道,“我昨晚也琢磨了一晚上,总觉着这次陛下让你去洮州任统军,可能跟我们那位殿下有关。” “和太子有关?”牛进达更是迷惑,“太子不是要去西域么?” 听他这么说,程咬金摇了摇头:“你咋想不明白呢?西突厥和吐谷浑都把去西域的路堵死了,你指望殿下带着二十多个人凿穿谁啊? 别说是太子,就算是伱我,给我们二十来人,你敢说凿穿他们? 所以这不明摆着的嘛,殿下不可能去西域,至少现在不可能。” 秦琼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这个大家之前也都思虑过。 “可是殿下在大殿之上可是言之凿凿要去西域的啊,这要是没去成,对殿下的声望可是有着极大的影响。”牛进达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食言而肥在这个时代,还是很败人品的。 程咬金说道:“影响啥啊影响,人家说不去了么?人家又说什么时候去了么?都没有吧,既然如此,殿下在洮州筹备去西域可以不可以?谁还能逼着殿下去啊? 真要有人敢这么做,就算陛下不说什么,你看看皇后娘娘会不会放过他。” 对这一切,程咬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李承乾不可能直奔西域而去,真要这么干的话,那真和送死没啥区别。 所以,最好的选择也就是先在边境州府筹划,甚至,索性就在边境州府待着。 他们这些人,一直认为李承乾之所以一气之下就跑了,肯定是察觉到了长安城里最近可能会有危机。 否则,当朝太子怎么可能干出在大殿上自戕的事情? 就因为这样的误会,最近这段时间,大家其实都蛮小心翼翼。 “知节说得没错。”秦琼也说道,“看样子陛下是在给太子准备了,还记得前两日,陛下把崔明远也擢升为洮州别驾了么?现在又把老牛安排到洮州统军,看来十有八九就是太子殿下要在洮州落脚了。” 程咬金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这也看得出来,至少现在来看,太子并没有失宠,洮州是什么地方?那是陇右李氏的传统势力吧? 再看看老牛,老牛是陇西狄道的吧? 你们说,在陇右李氏的势力范围内,加上出自陇西的老牛,太子殿下能有啥危险? 说白了,让出自陇西的老牛任洮州统军,就是为了照看着点儿太子殿下。”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些人喜欢主动出击…… 卷一 第070章 无奈的蜕变(卷一,终) 贞观五年,腊月二十八。 当牛进达正准备上任洮州统军的时候,李承乾一行人也将将抵达洮州洮源县。 真要说起来,洮州府治临潭,还算不得边城,再往西北方向多走一天,还有一河州。 但洮州洮源县,就属实能称得上边城了。 早在秦州出来后,就先行一步的李勤俭等人,这会儿正在城门口等着。 “公子,庄子已经安置妥当。”见李承乾下了马车,李勤俭上前躬身道。 这一路上,他都在琢磨李承乾的身份,为此没少和王玄策两人猜测。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心中陇右李氏的嫡系,竟是当今太子。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走两步吧。” 他话音刚落,长乐和张小花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这段时间,可把这些小家伙给憋坏了。 也好在这马车经过改装后不那么颠簸,否则这一千多里就是活受罪。 “按照公子的要求,在洮源西城外十里左右的地方,置办了一个庄子。”李勤俭在一旁说道,“公子是要在这城里逗留片刻,还是直接回庄子?” “回庄子吧。”李承乾说道。 对于这城内,李承乾其实没有什么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让李勤俭在城外找了一个庄子。 一来是他们人不少。 七七八八加上来,一百来号人。 二来嘛,在城外,他也方便一些,尤其是西城外。 车队停下来后,来往的路人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说到底,洮源终究只是一個小地方,说是县城,但治下加起来也没多少人。 对此,李承乾并没有多在意,看了看长乐,见她和其他孩子都能跑能跳的,倒也松了口气。 一千多里的路程之所以走了三十多天,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洮源地势较高,两千多米的海拔对他来说虽然无碍,但对长乐来说,未必就吃得消。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问题,一路上循序渐进,小家伙倒是没有表现出不适应来。 在这洮源县城里走着,不管是李承乾还是长乐,都有几分新鲜感。 毕竟这种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小城,哪怕是后世,李承乾也没见过。 穿过了属实没多大的洮源县城,李承乾一行人再次上了马车,直奔城外的庄子。 说实话,就洮源这样的小县城,住在城内或者城外,真没多大的区别。 来到庄子上的时候,整个庄子也充满了异族风情,对此,李承乾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既然到地方了,大家也要好好歇息一阵。 “就要过年了,这两天让大家都松快些,有什么等年后再弄,不急着这一两天。”李承乾说道。 一旁的李勤俭笑道:“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还别说,当初在虎头山下收下的那批妇人,这次倒是帮了大忙,要不是有他们,老朽也不能这么快就把这庄子拾掇好。” “别亏待了人家。”李承乾说道,“到了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能依靠的人不多。” 说着,李承乾就牵着长乐走进了庄子里最大的宅子。 没人注意到,此时的李承乾,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长时间紧张不安的情绪,也终于有了舒缓。 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唐是好,他从不觉得大唐哪里不好,但再好的大唐也不是他的大唐…… 直到此时,远离了长安,终于有了一个落脚之地,他才感觉自己的命运又重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唯一遗憾的是,哪怕距离长安千里之遥,这里也仍是大唐的领土。 倒不是对大唐有什么意见,而是因为恐惧。 “去玩吧,别到处跑。”看着长乐心猿意马的跟在自己身边,李承乾摆摆手就把她放了出去。 小姑娘最近有了玩伴,性子也活泼多了,这样挺好。 等长乐跑出去后,李承乾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陷入了沉思。 如今,的确是远离长安了。 但未来的每一步都将寸步难行。 最关键的是,当他真想找人商议一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不管是巢正还是刘三、赵岩、王进等人,又或者是李勤俭、王玄策。 说起来他人不少,百十来号呢。 但这么多人,又有哪一个,他敢全心全意的去相信? 命只有一条,怎敢轻许? 难道说死了他还能再穿越回去不成? 真要如此的话,他早就自杀穿越回去了。 “去把赵岩、王进、刘三叫来。”李承乾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这几人喊了过来。 既然不知道应该相信谁,那就相信一开始就跟着自己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侍候在旁的秋月应了一声,当即就去喊人了。 其实也不用喊,刘三那狗腿子一样的家伙,就在门口。 很快,三人就到了。 “我们此行的目的,你们都是知道的,哪怕我们暂时落脚洮源,但最终还是要西行的。我最后再问一次,可还愿意继续跟我走下去,若是不愿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样的问题,李承乾已经问了第二次。 他其实知道这样问不合适,但他如今真的缺人手。 刘三当即拱手道:“誓死追随公子。” 其余两人也是齐齐拱手。 他们其实私底下也和兄弟们谈过,尤其是赵岩,还专门找马业聊过。 对此,大家都表示没意见。 于他们而言,在哪里从军都是从军,没差别。 李承乾也无奈,这话他也听了好几遍了。 但他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他们手里? 在后世,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情壮语他听少了么? 张口兄弟闭口铁子的人,他又见少了么? 说出去牛逼轰轰,兄弟朋友一大堆,喊吃饭、唱歌、按摩那是乌拉拉的一片人。 但真当遇到事的时候,还在的,其实也就那寥寥几人。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他,怎么可能因为别人嘴上两句话,就轻易相信他们? 当然,李承乾现在还不理解,这个时代,便是如此! 他不敢相信的原因,不过是两个时代的风气不一样罢了。 深呼了一口气,李承乾笑道:“既如此,从今往后,我们定要在这西北之地,闯出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他不是想通了,他是说服了自己。 既然李勤俭都敢相信杨林和王德全会帮他照看自己的家业,他又凭什么不敢相信这些人一次? 难不成,他还不如这些古人? 而且,不相信他们,他还能相信谁? 说到底,还是他向自己妥协了。 ps:卷一,终。 估计大家都看烦了这段剧情,在这儿恭喜诸位,结束了,马上进入新的篇章。 从卷二开始,李承乾要正式向吐谷浑伸出手邪恶的小手了,希望慕容伏允能多撑几卷。 卷二 第071章 新年 贞观五年,腊月二十九。 这一天,过年了…… 昨天李承乾还说让大家休息两天,这下好了,直接就过年了。 这使得整个庄子里格外的热闹。 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显得很是忙碌。 要说起来,最满意的当属虎头山下才跟着李承乾的那群妇孺。 于她们而言,只要有个地方能过安生日子,至于是在什么地方,她们还真不是太过在意。 因此,她们是最感激李承乾的一群人。 当初李勤俭要提前来置办产业,她们也是最积极的。 对她们来说,这个庄子就是她们的家。 现在,谁要是敢来庄子里闹事儿,她们绝对会绰起能绰起的一切家伙事,捍卫自己的家园。 旁人可能很难理解失而复得的那种珍惜。 过年嘛,吃得自然要丰盛一些。 不过唐朝的食物再丰盛,也就那么一回事,至少李承乾提不起多大的兴趣。 看着忙碌的庄子,李承乾会心一笑。 如果人生便是一直如此,好像也不错。 要是再过几年能娶一個腰细屁股大的老婆,那他这一趟大唐之行好像也不亏。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 他的身份注定了他过不了这种悠然在南山的生活。 有些时候,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做主的。 作为李世民的嫡长子,他争是争,不争也是争…… 身不由己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在野的皇子那也是皇子,更遑论还是当朝太子。 说起来,他对权利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也许是他还没有体会过权利带来的好处,他只是想在这盛世大唐活下来而已。 但他哪里知道,有些时候想要安逸的活着,也需要权利支撑。 尤其是出生皇室的他。 这不,麻烦就来了。 “公子,最近洮源来了不少鲜卑人。”赵岩疾步走到李承乾身边说道,“昨日下午,和李掌柜闲聊之际,听他提了一嘴,今早上我就让马业带人去城里探查了一番。” 鲜卑人? 那不就是吐谷浑人? “可是商贾?”李承乾问道。 不过,这话他自己都不信,桃源县城他也见过,就那破败的景象,咋看都不像商贸发达的样子。 赵岩摇头道:“马业说是军汉,而且还是骑兵。他是斥候出身,这点儿眼光还是有的。” 听赵岩这么一说,李承乾立马重视了起来。 我这还没到吐谷浑,他们就来人了,这是巧合还是什么? 李承乾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着严重的被害妄想症,只要有自己没弄清楚的情况,不用多想,直接就当是来害自己的好了。 至于是不是,弄清楚再说。 前世,有句话不是很流行? 总有刁民想害朕…… “你让马业盯着点,能摸进洮源的,不是赤水源一带的大宁王慕容顺就是浇河郡一带的慕容孝隽。” 李承乾捏了捏嘴唇,仔细思考了一下,从洮源西出的话,就是这两个家伙的地头。 相对来说,他更希望是慕容顺。 毕竟这家伙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说起来还是一个比他原身还要倒霉的倒霉蛋。 前隋的时候投隋,封可汗,结果在回去的路上,得力助手就被人给暗杀了,这使得他不得不屁颠屁颠的跑回去找隋炀帝庇护。 隋朝什么结果大家都知道,最后,李渊夺了天下后,让他爹慕容伏允帮忙收拾李轨,作为答谢,又把慕容顺送回了吐谷浑。 而这时,慕容伏允已经新立了太子,慕容顺回国后也是尴尬得一批。 最后,在大唐攻打吐谷浑的时候,这家伙果断的带人投唐了,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做了一回可汗。 但你如果认为到了这个时候,这货就时来运转了? 那你想多了,一年不到的样子,他就被自己部下给弄死了。 毕竟长时间没在吐谷浑生活,买他账的人可不多。 就这么一倒霉蛋,李承乾觉得如果是他的话,倒是个好事。 这他妈就是一个指路明灯好不好? 至于慕容孝隽,这人李承乾不清楚,以前看的书也没怎么对其描写。 也就最近特意了解了一下,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还都是慕容顺好对付。 “那我要不要让马业他们……”赵岩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些人混进城来容易,但是死了也是白死。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用,主要是搞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必要的时候,抓一个审审倒是没问题。 不过动作尽量小一些,莫要让官府的察觉到,虽然现在不知道官府那边知不知道我们落脚在这里,但多小心些准没错。 对了,年后,让马业也带人去赤水源一带探查一番,我年后要亲自去那边看看。” 对于李承乾而言,年后去吐谷浑是必要的。 毕竟这会儿正是吐谷浑那些牧民日子不好过的时候,真等他们缓过了这一阵寒冬,那他再去也没什么用了。 雪中送炭的是恩人,锦上添花的是什么? “那我们人手严重不够。”赵岩有些苦恼。 二十来人,说上去很多,但真要做起事来,总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李勤俭他们带来的那群壮汉能不能选点人出来用?我见当时出了虎头山,那些家伙也是一人分了把武器,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的。” “让他们打架斗土匪,问题不大。毕竟我朝的庄稼汉都能上阵杀敌,但忠心这个问题,无法保证。”赵岩其实知道李承乾对哪怕是他们都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这他能理解,真要是李承乾对谁都掏心掏肺,他反而有些害怕。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先这么着吧,也不着急,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加上大过年的,就别折腾大家了,这两天吃好喝好,等过完这一阵,再说。” 虽然着急,但李承乾清楚,有些事还真就记不得。 忠诚这个东西,不是明码标价的,谁也不敢为此做保证。 但李承乾也不在意,如果无法让他们忠诚自己,为我而战。 那就给他们足够的利益,让他们为自己而战。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操蛋,你能背叛任何人,但唯一背叛不了的就是你自己。 利益嘛,李承乾给得起! 别忘了,对付这些蛮子,他手里可是还有个大杀器! 卷二 第072章 骑马,细作,是谁? 对于李承乾来说,过年不过年的,他真没什么感觉。 唯一让他欣慰的无非就是看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为他的生活平添了些许生机。 总之,来大唐的第一年,就这么过去了,毫无新意,也没什么欣喜。 很平淡,也很无趣。 至少他是如此。 当然,像长乐这样的孩子,就另当别论了。 自从来了洮源,这家伙撒丫子玩疯了。 可能是少了约束,也可能是多了一些朋友。 整天那叫一个乐呵,但她的变化,却是唯一让李承乾欣慰的一个点了。 毕竟这是第一个因他而改变的唐朝人。 当然,刘三等人也在变化,只是这种变化,李承乾还没察觉到罢了。 过了元日,李承乾就开始一個人练习骑马。 骑马这事,不管是他还是原身李承乾,都会点,但想要在战场上驰骋,那还是远远不够。 在出秦州后,他也骑了一段,不过也仅仅只是一段。 长时间骑马,除了刘三那些糙汉,还真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当然,骑术李承乾还是很在意的,不说别的,起码打不赢的时候,跑路老子也要比别人快一些不是? 这一天,就在李承乾练习骑术的时候,马业寻了过来。 看着老远还在骑马的李承乾,便跟赵岩说道:“公子这是真要去吐谷浑?” 不得不说,李承乾练习骑术,还是下得蛮的。 “废话这么多,有屁就放。”跟自己这些老兄弟,赵岩向来如此。 大家也都一样,倒也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马业耸了耸肩,说道:“刚抓了一个吐谷浑的细作,这不就来问问公子该怎么处理吗?” 听到是这个事,赵岩严肃了起来。 这是之前李承乾交代过的,思虑了一下,当即就骑马朝李承乾奔了过去。 哪怕是在外面练习骑术,李承乾身边也有不下十人在暗中保护。 对于一个太子来说,这样的保护力度其实是不够的,但现在人手短缺,也是无奈之举。 “出了什么事情?”李承乾见赵岩过来,问了一句。 “马业他们抓了一个吐谷浑的细作。” 一听这事,李承乾当即说道:“人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他也想搞清楚,为什么他人还没到,吐谷浑的细作就先到了,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很快,几人就回到了庄子附近。 人被马业安置在了庄子外的一个房子里,平日是他们这些人在外巡逻的时候,歇脚的地方。 这年头的异族人还是很好认的,不管是从头饰还是衣着,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当然,李承乾也就能认出这是个异族,具体是哪一族的,他还真分不出来。 在他看来,所有的异族好像都一个样。 这会儿,这将近一米八大个的鲜卑人,也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药还是被打晕了,绑在屋里一根柱子上。 “你们有人会吐谷浑话么?”李承乾问了一句。 众人皆是摇头。 身为汉人,自当说汉话,谁学那些鸟语啊? “不会吐谷浑话,抓回来炖汤么?”李承乾有些心累。 “公子,这家伙会说我们官话。”马业犹豫了半天,还是说道。 作为一个专业斥候,他岂会犯这种错?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有些愣神,误会了?不过就以他的厚脸皮,尴尬?不存在的,当即就不满地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弄醒啊!问问,问问他们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对于这些吐谷浑的探子,李承乾还是很上心的。 就是因为时间上太过巧合,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由不得他不小心。 李承乾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马业了,只得舀了一瓢冷水泼在了这细作的脸上。 大冬天啊,一瓢冷水迎面而来,只要没死透,都得有点儿反应才是! “呜啊……”事实上也是如此,一瓢冷水下来,细作直接呜啊的叫着。 李承乾摆摆手,说道:“赶紧的,问问他来干嘛的。” 说完,李承乾就溜了出去。 这群糙汉能怎么问,也就那一套呗。 不多时,房间里就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这过程中,还夹杂着一个成年男子的惨叫声。 听了一会儿,李承乾听不下去了,又走远了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赵岩沮丧地走了出来,说道:“卑职无能。” 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让那个细作开口。 这也正常,能充当细作的,哪一个不是对自己的主上绝对忠诚的,真要是这么容易就开口了,李承乾反而还瞧不起他。 当然,这也说明了吐谷浑哪怕如今内部矛盾重重,也绝不是他短时间能对付的。 想了想,李承乾说道:“去找一只羊来,在弄点儿盐给我。” 他想到前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据说比十大酷刑还残忍的酷刑,以往没机会,现在倒是可以试一试。 但愿网上那些臭不要脸的不是吹牛逼。 赵岩虽然不知道李承乾想做什么,但还是很快牵来了一只羊。 “找个凳子,把他脚上松开,放在凳子上。”李承乾进屋,直接说道。 马业立即照办,没能让这家伙开口,让他觉得很没面子,这会儿就想看看李承乾有什么办法。 “卑鄙的唐人,有本事放了爷,真刀真枪的跟我干?”这会儿,细作已经被打得血渍呼啦的,但嘴上却是继续用着蹩脚的大唐官话叫嚣着。 李承乾没搭理他,笑了笑,道:“真刀真枪?不用,对付你,用不了那些。” “把他鞋袜脱了,把盐抹在他脚底板上。”李承乾说完,就在一旁看着。 很快,马业做完了这一切。 认真的说,这会儿房间里的味道很是浓郁,甚至盖过了血腥味,但没一个人在意的。 “尽管放马过来,求一句饶,爷爷都是你养的!”细作一脸的不屑。 李承乾不管他,继续说道:“把羊牵过去。” 赵岩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牵了过去,结果刚一过去,闻到盐粒的山羊就直接开始伸舌头舔着细作的脚板心。 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随着细作不可控制的大笑时,众人再看李承乾,都是一脸的心悸。 这哪是在笑啊,感觉比之前受刑时还要痛苦。 “盐没了,再给他加点盐。”李承乾话刚说完,那细作大声喊道,“我说我说,求你把这羊拉出去……” 他不怕别人折磨,但是这种不可抑制的笑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世间诸多酷刑,他都不惧,但唯独这让人笑得生不如死,着实让他抵抗不了。 “是大唐传来的消息,说是大唐太子可能要借道吐谷浑前往西域,我们就是前来打探一下虚实。” 实在是怕了,细作当下就交代了。 而他的话让李承乾顿时心里一紧,一个问题冒了出来。 是谁? ps:猜猜是谁,这人绝对有能力,有动机这么做,绝无违和感。 卷二 第073章 李承乾的反应 别说李承乾,就连赵岩、刘三还有马业等人都愣住了! 长安居然有人把消息传到了吐谷浑! 说是通敌卖国都不为过! 而他们的反应刚好被细作看到了。 细作又不傻,能干细作的,有几个是没脑子的? 只是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面前的少年究竟是谁了! 李承乾,大唐太子! 这个发现瞬间就让他绝望了,落在别人手里,他也许还有点儿价值,但落在这位手里,他有个屁的价值…… “继续,一定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的人!”李承乾这会儿也发狠了,长安这是有人要置他于死地,直接把吐谷浑的细作都给招了过来。 不管对方是谁,都已经不死不休了。 “别、别、别……”细作一听李承乾这话,连忙说道,“我是大宁王的人,大宁王并非对殿下不敬,只是让我等来确认消息是否属实,我们殿下也想和大唐交好,真的,真是这样!” 严刑逼供他不怕,但他真受不了这种无法抑制的大笑。 其实,干他们细作的,对这些严刑逼供的手段都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的。 甚至在选拔的时候,还曾体会过熬刑,但关键是,这种让羊舔脚板心的事情,他没经历过啊。 这玩意儿,他扛不住啊…… 听他这么说,马业看向了李承乾,心里也是服了,之前他们不管用出什么手段,这家伙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结果李承乾随便折腾一下,这小子居然直接就怂了。 “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李承乾眼睛一瞪,这会儿他正是怒火正盛的时候,语气极其的不善。 马业一听,赶紧重新给正在疯狂挣扎,嘴里不停叫嚷着的细作脚底板抹盐。 很快,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声伴随着痛苦求饶声,再次响起。 而李承乾只是看了一眼,随口说道:“赵岩、马业跟我出来。” 出了房间,李承乾刻意走远了一些,说道:“马业,你记住了,待会儿多问几遍,尤其是消息来源,他背后是谁以及此行的目的,所有的问题,都要注重细节,可以换不同的方式去问,但不要让他停下来同时又不能让他死那么早,还有…… 如果三次,不,五次他交代的细节都几乎不差分毫,那就差不多了。 别马虎,具体是慕容顺还是慕容孝隽对我们来说,区别太大了,听明白没?” “明白了。”马业听得有些发寒,就这样一套流程走下来,他觉得再硬的汉子估计也坚持不了几個回合。 以前,他们只见识了李承乾仁慈宽厚的一面,但今天的李承乾却是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太子应有的狠辣。 “快去,每次的细节都要记清楚。”李承乾催促道。 等马业转身进屋后,李承乾继续往庄子的方向走,脑子里想了很多。 赵岩就一直在身后跟着,对于李承乾表现出来的狠辣,他是一点意见都没。 用他的话说,这才像一个帝国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不能再拖了。”李承乾说道,“之前王进找回来的那个打造兵器的工匠怎样,老不老实?” 赵岩闻言,连忙说道:“还行,接触得不多,自从出泾阳后,那家伙都是跟着张二牛的,要不我把张二牛找来问问?” “行,你去把张二牛找来,顺便把王玄策还有李勤俭也喊来。”李承乾说道,“是时候进吐谷浑了。” 他不喜欢这种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局面,尤其是这种明知道有人要害自己,但又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无措感。 这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很快,李承乾回到了庄子里,在住宅的正厅里等着赵岩把人喊来。 没多久,张二牛第一个赶到。 李承乾也没墨迹,直接问道:“最近和你在一起的那个铁匠,你可了解?” “公子说的是方铁匠啊,挺好的啊。刚到庄子上,庄子里很多铁器都是他打的,干活也卖力。”张二牛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自家闺女每天和主家妹子带着一大群屁大的娃娃满庄子的折腾,也没见她饿着肚子回家。 关键是,人家穿得还干净漂亮,比当初跟着他这个当爹的饥一餐饱一餐的要强太多了。 不说别的,李承乾之前许诺的衣食无忧,至少现在来看,人家是兑现了的。 所以,在庄子里,他干活也很是勤快。 “不是说干活,是说这个人咋样。”李承乾又问道。 和这种家伙打交道,你得说透,不然他真不知道你是啥意思。 听李承乾这么问,张二牛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方铁匠人不坏的,之前说是私造军械也是想弄两个钱给他娘治病。这不,后来被抓了,娘也死了,若非公子出手相救,他哪儿还有命出来啊。” 闻言,李承乾也点了点头。 孝顺,也就说人品大差不差,现在也就将就着用,其实他也没得挑。 “那行,我这里有几张图纸,伱拿回去赶紧和方铁匠给我打造出来,手头上其他的事儿,都先放放。”说着,李承乾将早在长安就画好的图纸递给了张二牛,在张二牛要走的时候,又说道,“你顺便再问问方铁匠,他会打造哪些兵器,记住了,别说是我问的。” 张二牛刚走,王玄策、李勤俭还有赵岩等人进来了。 “玄策,交给你一个任务。” 王玄策躬身道:“公子请说。” 他其实也一直再等李承乾给他派任务,否则他很难证明自己的能力。 李承乾说道:“从明天起,庄子里所有的小孩子都交给你,也不用干别的,就是教他们识文断字。不论男孩女孩,也不管是那些小乞丐还是当初虎头山下跟我们来的那些妇人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弄到学堂去。 我在庄子的西面给你划分几间房子,充当学堂之用,有问题没?” 王玄策有些愣神,搞半天就是让他当个教书先生啊?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既然选择了依附李承乾,他其实也没更多的选择。 李承乾继续吩咐道:“李掌柜,你今晚把所有妇人集中到一起,也不干别的,帮所有孩子准备好文房四宝,如果不够的,两个人用一套,再不够,三个人用一套。嗯,长乐有,就不管她了。” “好的。”李勤俭也兴致缺缺。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承乾都看在眼里,笑了笑,说道:“别以为这是小事儿,不安置好这些小家伙,尤其是长乐,你怎么指望我带你赚大钱!” 听他这么一说,李勤俭眼睛一亮。 李承乾道:“明天一大早,你就去城里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洮源没有就去临潭,跟你带来的那些粗汉直说,我们要赚大钱了。”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只能以利诱之。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利,他给得起!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一说,李勤俭整个人都精神了。 背井离乡千多里,不就为了那两个琐碎银么? 卷二 第074章 思想和目标 当李承乾得知长安有人要害他的时候,他那该死的被害妄想症又发作了。 老子都跑到大唐的边境来了,还不肯放过我么? 等王玄策等人都退下后,李承乾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他在琢磨这个人究竟是谁? 崔家?不会的。 一来双方没有生死大仇,二来这件事儿要是被李二知道了,他不会放过如此机会的,定会将崔家连根拔起。 李二从来都不是一个仁善的家伙! 杀起人来的时候,他毫不手软。 那些文武大臣?也不可能。 一来是他在出长安的时候,立了一個暂且来看还算不错的人设。 而且也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他们没道理这样做。 最重要的是,大唐的文武,节操虽然碎了一地,但底线还是有的。 通敌叛国这样的事,他们还真干不出来。 那会是谁? 那些所谓的兄弟? 倒不是没可能,皇位之争从来都是伴随着血雨腥风的。 如果自己死在了外面,他的那些兄弟才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但问题是,暂且谁敢这么做? 通敌叛国一旦暴露,别说染指皇位了,爵位甚至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而暂且对他威胁最大的李恪和李泰如今就算不是如坐针毡,日子也定然不好过。 再说了,长孙皇后还没死呢! 李承乾皱着眉头,他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会是谁! 他哪里知道,对于幕后之人来说,他是李渊的孙子,李世民的儿子,或者说姓李,就已经是他的原罪了…… 当然,他更想不到,这其中的曲折离奇又是某一位父亲的用心良苦。 “大哥,大哥……”就在李承乾心烦意乱的时候,长乐蹦蹦跳跳地跟小花一起跑了进来。 其他那些孩子不敢到李承乾跟前造次。 尤其是那些妇人家的,都被那些妇人叮嘱过。 不过张小花不怕,张二牛也不管,他觉得自己跟着李承乾来到这地方,那就是把命卖给了李承乾。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真当李承乾兑现了他的承诺后,他就很果断的认为这个少年主家是个不错的主家。 而自己闺女跟着主家妹子瞎折腾也就由着她去,除了嘱咐她守规矩些,其他的就放羊了,你也别指望一个糙老爷们儿真的能带好一个孩子。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就没哪天觉得带娃有如今这般轻松…… 抬头看到跑进来的长乐,李承乾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哪儿还是大唐的公主啊,跟个泥娃娃差不多。 “春花、春花,赶紧的,带这小祖宗去洗洗。”说着,李承乾站起身,摸了摸小家伙黑乎乎的脸,笑道,“你这是扒了灶台了啊?” 小家伙吃力地提着一个小竹篮,笑嘻嘻地说道:“才不是呢!” 说着,将手里的竹篮提了起来,很是得意的说道,“今天姚四他们抓了几只兔子,我亲手给你烤的额。” 听她这么说,李承乾愣了一下,接过竹篮一看,里面放着一只黑乎乎的烤全兔,虽然卖相是真的差,但这一刻,他心里暖暖的。 被人惦记的感觉是真的很好。 “不错,我们长乐长大了咧。”怜惜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心里之前积攒的郁气也在这瞬间,消散了不少。 而春花其实早就跟了上来,如果是以往的话,她一定会大呼小叫,但今天没有。 “快跟春花去洗洗吧,都快成小花猫了。”李承乾笑着说道。 长乐叮嘱道:“记得尝尝额。” 说完,也就跟着春花洗澡去了。 等小家伙离开后,李承乾拿出里面的烤全兔,苦笑了一声。 就这黑炭头一样的玩意儿,估计也就只能是出自长乐之手。 让门外的秋月找来一把小刀后,李承乾就开始享受这难得的‘美食’。 等小家伙收拾利索回来的时候,见李承乾真的在吃她烤的兔子,脸上那就一个欢乐。 当然,她欢乐不是因为李承乾吃了她烤的兔子,而是最近她发现李承乾胃口不好,总想给他找点儿合胃口的。 对此,李承乾自然不知,见小家伙回来,放下小刀说道:“从明天开始,可不能再这么贪玩了,要开始进学了,知道不?” 听到进学,长乐也是一愣,赶紧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都玩疯了,她把这茬儿都忘了。 对于进学,她不抗拒,毕竟从小就习惯了,而且她本来就听话懂事,倒也没让谁为她进学的事操过心。 “那小花她们能陪我一起进学么?”长乐问了一句。 小花扯了扯长乐的衣摆,明显是不想让他们为难。 李承乾却是笑道:“都去都去,你们那一帮小屁孩都去进学。”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高兴得又蹦又跳。 对于进学她本身就没有拒绝的想法,但如果还有这群小伙伴一起,那自然是意外之喜。 而张小花有些呆愣地问道:“我也能进学么?” “能啊,为什么不能?”李承乾笑了笑。 但真要说起来,她们还真是沾了长乐的光,若非是想给长乐找点儿事儿做,他现在哪有时间搞这些? 当天晚上,所有孩子都知道了明天要进学,一晚上,那叫一个兴奋。 第二天,当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去进学时,李勤俭却是带着三十来个糙汉买粮食去了。 而李承乾的赚钱大计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当然,他真实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挣钱,但只有挣钱才能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 如果无法让一群人从思想上完成统一,那就让他们从目标上达成一致。 这是李承乾能想到最简单却又最行之有效的法子。 “这两天寻摸个打猎的去处,过两天我们打猎去,顺便也到了检验一下你们实力和我骑术的时候了。”李承乾对跟在身旁的刘三说道。 刘三点了点头:“我听马业说过,东南边过去几十里,有座山,猎物蛮多的。” 打猎对他们这些军汉来说,不过就是游戏。 点了点头,李承乾倒是没多说什么。 打猎嘛,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到时去吐谷浑的时候,好糊弄那个小家伙。 这会儿,他真发现了,带了这个小家伙,很多时候做事都束手束脚的。 但要说到后不后悔,他倒是真没想过。 卷二 第075章 最后的准备 李承乾是个很务实的人,哪怕是放个屁,那么这个屁也一定是有目的的。 当李勤俭买回粮食后,李承乾就把那些妇人召集了起来,教她们如何发酵。 是的,没错,李承乾又开始酿酒了。 高度酒在大唐其实没什么市场,充其量也就程咬金、尉迟老黑这些自诩豪放派的家伙会故作豪爽的喝它個两大碗。 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口感还是不能让他们接受。 无数年的历史沉淀或者说是习惯,让他们适应了低度酒。 低吟浅唱才是他们喝酒的目的。 但在这一片土地上,那可就未必了。 当然,李承乾不知道。 高原上的酒文化此时还没发展起来,他算是捡了一个便宜。 要再过些年,文成公主进藏后,酒文化才算是彻底的在这一片土地上大放异彩。 不过随着李承乾的横空出世,这一段千古美谈到底还能不能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就犹未可知。 这次酿酒,李承乾选择的是青稞。 哪怕他再无知,也知道青稞酒曾经在这一带的历史地位。 再说了,就这地儿,他去哪里弄那么多的大米。 酿酒的工具张二牛和方铁匠也都弄好了,将酿酒的工艺教给巢正后,李承乾终于开始为前往吐谷浑做最后的准备了。 打猎。 是的,你没听错,最后的准备工作就是打猎。 没办法,在前往吐谷浑之前,他必须把那个小家伙安抚好,这个小家伙,自然就是长乐。 思前想后,他也就想到了这一个法子。 当长乐听到要去打猎的时候,很是激动。 能出去打猎,对一个古代的孩子来说,那简直就是迪士尼套餐。 唯一让长乐有些郁闷的就是这次打猎李承乾只带她一个人,其他的小伙伴都得在学堂进学。 而李承乾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因为那些小屁孩,连自己名字都还不会写,不好好进学,打什么猎? 思前想后,长乐还是决定跟自己哥哥去打猎,非常果断的抛弃了那些小伙伴。 好吧,她也觉得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写自己名字,怪丢人的。 当长乐坐在李承乾马背上的时候,李承乾这才露出了一张诡计得逞的嘴脸。 他要做的就是让长乐自己觉得,打猎还不如和自己的小伙伴在学堂里进学来得舒服。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就长乐这么大的孩子,自然是愿意跟同龄的小伙伴一起嬉戏,打猎只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 而李承乾多贼啊,这打猎一打就是七天。 都别说七天了,第二天那股子新鲜劲儿一过,长乐就吵着要回去。 不过这一次李承乾没有迁就她,非要实打实的打足七天的猎不可。 顺便,他也练习了一下子自己的骑术。 而跟着来打猎的,足足有五十人! 除了马业带着几个人悄咪咪的摸进了吐谷浑探路去了外,剩下的都在,而其余的则是李勤俭带来的额那些糙汉。 你要说让他们去和吐谷浑真刀真枪的干一场,那他们肯定心有不安,但你要说带他们去吐谷浑挣钱,那没得说,一个二个都是打足了精气神准备去发大财。 背井离乡千余里,谁不想赚个盆满钵满衣锦还乡? 再说了,又不是让他们去抢劫,只不过是去做生意,从行商的角度来说,这他妈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只不过,当钱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后,再有人想打这笔钱的心思,那时候你就会见到商人其实也嗜血。 当然,李承乾把这些人都拉出来打猎,也有筛选之意,并不是每个糙汉都能适应接下来的变化。 一连七天,李承乾一行人捕获了不少猎物,刘三那个狗腿子,竟然还捕杀了一头雪豹。 这要是放在后世,可还刑! 而长乐这几天,每天都是苦着脸,早知道打猎这么枯燥,还不如待在庄子里和小伙伴们进学啥的,好歹一天的学业结束后,还能玩点别的。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了,下次再打猎,死活是不来了。 唯一让她高兴的就是刘三捕获雪豹的时候,救了一窝小狐狸。 这让她高兴得不行,总算是出来这么久,有了点儿收获。 等他们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巢正也刚好把酒给酿出来了。 对于巢正来说,酿酒是一件让他很激动的事情,一开始他并不愿意接这个差事,但当他听李承乾说,酒精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后,他立马就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可以说,到了此时,对于李承乾而言,已经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这个东风,则是牛进达。 之前李勤俭去临潭买粮食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消息,就是洮州统军换人了,换成了牛进达。 李二这个时候把牛进达弄来,其目的不言而喻。 李承乾要想去吐谷浑,他必须先安置好长乐。 而安置长乐又有两点尤为重要。 一是安全上,二是心理上。 心理上,李承乾已经准备妥当了,安全上,那就真的只能依靠牛进达了。 其实,这也是当初他之所以会告诉长孙他会在洮州落脚的原因,他也想借此试探一下李二对他的态度。 不过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至少现阶段,李二对他并无厌恶,否则也不会把牛进达特意安排到洮州任统军。 当然,就算李二没有把牛进达安排来,李承乾依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别忘了,长孙还有一支商队就在洮州。 那可都是长孙的嫡系,让他们用命护着长乐都没问题。 “算算时间,牛进达应该也到洮州上任了吧?”李承乾说道,“这样,赵岩,你带上春花一起去一趟临潭。你去找牛进达,就说我请他来洮源做客。至于春花,伱不用管,她知道做什么。” 赵岩一听,瞬间就懂了,他们要去吐谷浑了,这是李承乾在做最后的准备了。 估计,等牛进达一到洮源,也就是他们西出吐谷浑的时候。 当下也没迟疑,立马躬身告退。 驰骋沙场,是每一个军人最渴望也最厌恶的一件事。 很矛盾,也很真实。 卷二 第076章 出发吐谷浑 当牛进达进驻洮源后,李承乾果断的选择了去打猎。 只是,这一次当李承乾再次找到长乐的时候,长乐是说啥都不去了。 开玩笑,打猎一打就是七天,谁愿意跟你去啊? 这几天她和她的一群小伙伴伺候几只雪白的小狐狸,那叫一个乐呵。 这不比打猎有意思多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承乾很满意。 反正之前出去打猎也打了七天,这会儿出去个七八天什么的,长乐也只当他是打猎去了。 可以说,为了照顾长乐的感受,李承乾是煞费苦心。 等长乐屁颠屁颠的和小花去学堂后,李承乾也带着大队人马出了庄子。 酿酒作坊外面,李承乾一行人都在这里。 这次去吐谷浑,这东西是必须要带的。 他还想在高原上的吐谷浑人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 “这次,你们也知道,我们是去做生意的。”李承乾这句话是对赵岩等人说的,这群厮杀汉,杀心太重,得提前知会声。 “不过,在吐谷浑做生意,肯定会遇到诸多的麻烦,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危,如果不想去的,无妨,留在庄子里就是。 当然,愿意去的,不多说,这次利润的三成,我给大家均分!换句话说,就是人人有份。” 对于赵岩他们,李承乾不用以利诱之,但是对于李勤俭带来的这些人,不以利诱之,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说实话,人家愿意跟着他来,就是为了赚钱的,要是钱都赚不到,谁他妈愿意跑这么远?甚至是去吐谷浑冒险? 当然,去吐谷浑做生意,他们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商人嘛,不管去哪里做生意,只要能赚钱就行。 这就是商人最让人鄙夷的地方。 没啥立场。 而那些糙汉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顿时一个个激动了起来。 跟着李勤俭三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就没见过主家这么大方的,这还不拼了命的去干? 青稞酒这个东西,以前虽然没见识过,但最近庄子里都在酿,他们也喝过。 虽然口感是赶不上长安的酒,但一口喝下去,身子暖烘烘的,这个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尤其是这大冬天。 就凭这,他们也知道,这东西在吐谷浑绝对有市场。 见没人站出来,李承乾又走过去低声对王进说道:“这一次,你们几兄弟虽然留了下来,但你其实知道的,不比我们在外面轻松。 别的要求都没有,但是长乐一定要保护好,轻易不允许她出庄子。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谁都不要管,带着长乐就去找牛进达,他不会不管的。” 王进这次不去,主要是长乐身边不能没有自己人,再加上春花几人,都是留下来照顾长乐的。 至于说李承乾这话是不是太过绝情了,那他管不着。 王进点了点头,李承乾又看了看巢正,说道:“这次要你跟我走一趟,属实是过分了,抱歉,当初对你的承诺到现在都还没兑现。” 巢正笑了笑,拱手道:“能知道酒精的原理,我就很满足了,这还是公子抬爱。” 他倒是没太多的想法,作为一个医痴,他是真的痴迷于此。 很快,一行人将青稞酒用坛子装好后,就直奔吐谷浑而去。 与此同时,洮源。 牛进达其实有些头疼。 他这刚到洮州上任,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就被李承乾请到了洮源做客。 关键是,他还没办法拒绝。 李二让他出任洮州的目的,不就是保护李承乾和长乐公主的么? 这两位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差池,那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军功,也休想翻身。 当然,这也是一个机会。 只不过机会往往都是伴随着危机一起来的。 “家主,洮源县县令求见。” 就在这时,家将来报。 像牛进达这样的将军,是有家将的。 每次出征也好,去外地坐镇也好,他也都会带着自己的家将。 “让他进来吧。”牛进达头疼。 这正主还没见着,就来了一个打听消息的。 这让他很是无奈。 洮源县县令,姓陈字定安。 鬼知道谁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字。 陈定安四十来岁,说实话,四十来岁还才混了一个县令,要不是寡妇睡觉,要不就是机场跑道。 “牛将军远道而来,下官却是没有及时接待,倒是让牛将军见笑了。”陈定安一进来就满脸笑意地说道。 脸上的表情和他嘴里的话,完全不搭。 牛进达也笑呵呵地说道:“陈大人客气了,我这也是临时起意,临时起意。” 唐朝时期的武将地位还是很高的,就说这一州统军,从品级上就高了县令不止一级。 “朝廷这次先是调来了崔大人,又把牛将军这样的猛将派了过来,不知有何深意?”陈定安是一点儿不客气的问了出来。 按理说,一把年纪了,这样的话不该问才对。 但陈定安还就问了。 这搞得牛进达有些尴尬,这能说么? 当然不能,难不成告诉他当今太子如今就在伱的治下? 这不是扯淡么? “朝廷有什么深意,老夫不知,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牛进达打了一个哈哈。 陈定安笑了笑,说道:“牛将军所言极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朝堂上要对吐谷浑动手了,毕竟这些年,吐谷浑屡屡犯边,这才把牛将军这样的猛将派来坐镇。 实不相瞒,当我得知牛将军将要出任洮州统军之时,我都已经在着手做战前准备了,莫非不是这事?” 听陈定安这么说,牛进达也是一愣?当即说道:“没有的事儿,大唐这些年,天灾连年,不宜动兵。” 他还真怕这陈定安会错了意,闹得边疆不宁。 但听他这么说,陈定安却是笑了。 他懂了。 至于他说什么战前准备,呵呵,听听就好。 这老家伙,就是来探口风的。 只是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像牛进达这种天子近臣岂会跟他吐露实情。 不得已之下,才用起了这种小心思。 文人嘛,动起心眼儿来,哪里是牛进达这样的武将能够应对的? 卷二 第077章 小心机, 送温暖 贞观六年,正月十一。 赤水源。 这是李承乾自穿越以来,第一次走出大唐的境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就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鸟儿重新获得了自由一般。 和后世一样,赤水源仍旧是一片荒芜的景色。 也许常人看上去,确实多了些荒凉,但李承乾却喜欢这天高海阔的感觉! 当然,这是因为冬天,开春之后,新绿铺满大地,又将是另一番景色。 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听老师说没见过大草原,永远也无法真正体会到无边无际的感觉。 这一刻,李承乾很想说,我体会到了! 地广人稀,自古以来就是这片土地固有的特色。 “公子,刚找到马业留下来的标记,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等他。”赵岩从一个山丘下来后,直接说道。 马业是知道李承乾此次的行程的,既然说让他们在这里等,定然是很快就能赶回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让大家都休息会儿。” 这一次,李承乾没有选择坐马车,既然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真要是遇到危险,骑马总比马车快。 很快,一行人开始安营扎寨。 不管是那些糙汉还是赵岩他们,干起这活来都算利索。 说起来,这日子来吐谷浑,那真的是遭罪,不说别的,就这呼呼刮的西北风,就让人不寒而栗。不过好在他们这次人手一双皮手套,真皮的披风也是一人一件。 为的就是保暖。 “还别说,公子就是比几位掌柜的大气,我听说,就这皮手套在长安城至少能换五石粮食,就不说这披风了,我的个乖乖,我这辈子什么时候这么奢侈过?把几十石粮食招呼到身上了!” 围着火堆烤火的一群糙汉,顿时就聊了起来。 对于这一趟,他们很满意。 还没赚到钱,但实惠已经落到身上了。 “你把掌柜的和我们公子比?”有人不屑地说道,“你忘了前几年我们是个什么光景了?虽然说没饿死,但就算年景最好的时候,啥时候吃过一天吃过三顿的?” 自从跟李承乾出了泾阳后,那他们一日三餐顿顿都是干的,这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就是造孽啊。 不过对于李承乾来说,他不在意,吃能吃得了多少? 关键是让这些人归心。 而他就是用的这种不着痕迹的小手段,慢慢的将这些人从李勤俭他们身边给吸引过来。 跟着他们混有什么前途? 饭都吃不饱,还是跟着我吧,危险是危险了些,但饭管饱,钱不少挣,这样难道不好? 李承乾这個人吧,对谁的信任都有限,所以干起这种挖自己人墙角的事儿,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就在埋锅造饭的时候,几匹快马跑了过来。 众人本能的提起自己的武器,哪怕是那些糙汉,如今也是人手一把长刀。 保护主家的财货他们会不会尽心尽力不好说,但保护自家的财货,他们绝对会拼命。 来之前李承乾就说了,这笔生意的三成都是大家的,再加上每人身上披的,手上戴的,都价值不菲,由不得他们不拼命。 李承乾这人吧,做事目的性太强。 你以为他给这些糙汉又是手套又是披风的单单就是为了让他们保暖,扯淡,他就是给他们找一个拼命的理由! 就连这些东西的价值,都是他让李勤俭告诉他们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放在这个年代,那也相当实用。 “是马业。”赵岩仔细地看了两眼,说道。 一听是马业,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不是说怕,能不拼命当然还是不拼命的好。 “公子,前面二十里有一个小部落,人数不多,不超过五百人。”马业一下马就说道。 五百人的部落其实不少了,哪怕在吐谷浑其实都算不得小部落了。 “慕容顺现在在哪里?”李承乾问道。 马业说道:“应该在赤水城。” “应该?”李承乾对应该这个说法很不满意,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什么叫应该? 马业也很无奈,说道:“之前我们的人的确探查到了他在赤水城,但之后就一直没露过面,但是大宁王府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的……” 这确实不好判断,暂且跳过这个,李承乾又问道:“之前那细作交代的,核实过没?” “差不多都核实了。”马业说道,“所有细节都对得上,就是慕容顺的人,至于长安是谁传出来的消息和慕容顺的目的,暂时还不知道,估计这个就只有慕容顺自己才清楚。” 点了点头,李承乾没在多问,这些答案,总有一天会搞清楚的。当下,便转身对大家说道:“抓紧时间吃饭,吃饱了,我们就要去做生意了。听好了,我们是去做生意的,不是打劫的,收起你们那贪婪的眼神。 当然,真要遇到不长眼的,该动手的时候,也别娘们儿唧唧的,人家都准备抢你兜里的铜钱了,扒你身上的衣衫了,那不得跟他们拼命!” 好吧,兜里这个词,他们听不懂,貌似这个时候的衣服还没兜。 但是铜钱两个字他们能听懂! 只要能听懂这两个字就行了。 填饱肚子,众人收拾了一下便继续出发。 二十来里地,也不过是半个多时辰的工夫众人就赶到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善意,李承乾特意让李勤俭先去人家部落里知会一声。 关键是,他发现李勤俭这老家伙居然会吐谷浑话! 不让他去让谁去? 不过李勤俭倒也不介意。 他是真的以为是来做生意的,本着生意人为了利益勇于冒险的精神,他大大咧咧的就跑人家部落里去了。 而在李勤俭去打招呼的时候,李承乾骑在马上仔细的观察着这个部落。 单从帐房来看,人的确不可能太多,之前没多问,现在倒是有机会,问道:“他们的牛羊这些,还多不多?隔得远了,看得不真切。” “不算多了,他们这几年也倒霉,连年雪灾,他们可汗又没能力管他们,听说就这个部落,几年前还有千多人来着。”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儿。 伱们不苦,不难,我来做什么?我不就是来送温暖的么? 至于慕容顺,呵呵,既然你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卷二 第078章 慕容顺的盘算 李承乾当初之所以选择洮州这个地方落脚,其原因就是因为洮州和吐谷浑的赤水源接壤,而赤水源刚好又是慕容顺的地盘。 不管怎么说,在李承乾看来,整个吐谷浑,最好对付的肯定就是这个慕容顺了。 这位一辈子都在为‘倒霉蛋’三個字代言的家伙,咋看咋像是指路明灯。 柿子嘛,自然是要捡软的捏! 而此时,李承乾眼中的软柿子,还真就不在赤水城。 要说起来,此时慕容顺就在距离李承乾不足百里的一个小部落中。 慕容顺三十多岁,身型很是挺拔,看上去颇有几分粗犷豪迈的感觉。 一边用精致的小刀割着羊肉,一边问道:“弄清楚了?” 帐房里,除了慕容顺还有两人,其中一人说道:“弄清楚了,大唐太子的确到了洮州。我们的一个兄弟失踪了,十有八九就是被唐人给抓了。” 他就是之前带领细作摸进洮源的斥候头子,楼宁。个头很矮,但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 光听他这姓氏,就知道这家伙是有来头的。 楼姓,在吐谷浑就相当于崔卢郑王在唐朝一样。 “有点儿意思。”慕容顺说道,“被抓的那人会不会透露出我们的底细?” 他的意思是被俘的那家伙会不会出卖他。 楼宁很是自信地说道:“殿下尽管放心,我楼氏子弟从不出叛徒。” 对此,他很自信。 慕容顺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什么新的消息没?” “根据最新的消息,大唐太子可能已经进入了我们赤水源的地盘。”楼宁轻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么快? 但很快,他就是一阵狂笑,待他笑完后,这才说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他要是在唐境我拿他还没办法,但既然到了赤水源,我们要是不做点儿什么,实在是太对不起他的这份厚礼了。” 楼宁和另外一人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听好了,召集所有亲随,所有的!全力给我劫杀大唐太子,务必别让他活着回到大唐境内!”慕容顺有些癫狂。 而听慕容顺这么一说,楼宁两人都是一愣。 殿下疯了不成? 哪怕是在赤水源,劫杀大唐太子,那依然会捅破天的! 就算大唐这两年年景也不好,出了这事儿,就算是最顽固的保守派估计也会叫嚣着马踏吐谷浑,这是灭国之祸啊! “殿下,如今我吐谷浑怕是不宜和大唐起冲突吧?这要是引得唐皇暴怒,恐有灭国之灾啊!”一直没吱声的那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年岁和慕容顺相差无几。 虽然这个时候,西域诸国已经尊李世民为天可汗了,但那也是在人前,人后的话,还没几个舔狗舔成这样的。 “无妨。”慕容顺说道,“我们总得给唐皇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出兵吐谷浑才成,就这个借口,其实就挺好的。” “这……”两人都是一脸惊异地看着慕容顺。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慕容顺的想法。 “可,吐谷浑终究是我吐谷浑人的吐谷浑,若是引狼驱虎,我吐谷浑又当何去何从?”那人说完,叹息了两声。 何至于此啊! 慕容顺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那弟弟会放过我么?等他日他登上了大汗的宝座,可还有我容身之地?至于我那父汗,他有当我是他儿子么! 昔日遣我入隋为质,结果呢?结果就是我刚走他就再立太子! 这些年,我在汉人的领土生活的时间都比吐谷浑多,为何?你们不知?当年的尼洛周怎么死的,你们忘了?” 说到这个,两人沉默了。 慕容顺叹息了一声,继续道:“你们以为李承乾为什么选择洮州落脚?从我赤水源进入吐谷浑?还不是因为他觉得我慕容顺好欺! 他为何不去河州?因为从河州出境那是慕容孝隽那老匹夫的地盘!他不敢!他只敢来欺负欺负我这个没什么用的大宁王!” 说到这里,慕容顺怒发须张,“但哪怕我就算不能继承大统,可我也是吐谷浑的王!凭什么被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人所轻贱!” “卑职万死难辞!”楼宁两人立马说道。 主辱臣死,这个道理放在吐谷浑也行得通。 慕容顺哪里知道,他自污的话,还真就是李承乾的想法! 真要让他知道了,估计能气吐血! 不过这会儿他却没这个心思,两个手下都捏着鼻子认了,他也没空想这个。 “楼宁,召集我们所有的亲随,全部换上慕容孝隽亲随的打扮,在赤水源劫杀大唐太子!如果能把他撵到浇河郡的边界上再劫杀,那最好不过!” 有了决定的慕容顺,那是相当的果断。 而到了此时,楼宁两人也不再反对。 哪怕他们知道此举会给吐谷浑带来什么,但作为慕容顺的嫡系,他们必须得做些什么。 而且,慕容顺说得也没错。 李承乾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岁,凭什么敢瞧不起他们? 这不是欺负他们赤水源没人么? 当然,心中的忧虑还是有的。 慕容顺何等聪明的人,自然是看懂了这一切,说道:“不用过于担心,届时唐军来袭,也不会对我们如何,记住,有些时候,孱弱一些,并非是坏事。 慕容孝隽不是厉害么?让他去顶着好了。 至于今后,本王自有安排。 吐谷浑这片土地,唐人终究还是离不开我们的。” 李承乾其实想错了,慕容顺的确是悲催了一辈子,但并不是说,这个悲催的家伙就真的一无是处,有些时候,真的只是生不逢时。 你要真说他没用,是个废物吧,吐谷浑的国相天柱王就是死在他手里的,而慕容伏允正是因为见他举国降唐后,才自缢而亡。 就这样的一个人,你能说他是废物么? 换句话说,真正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名头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废物,只能说能力有高低之别罢了。 对于慕容顺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比谁都疯狂。 杀天柱王的时候,他不疯狂么? 背叛慕容伏允降唐的时候,他不疯狂么? 李承乾怎么敢想这是一个废物啊? 在吐谷浑的地盘上杀了李承乾,把锅甩给慕容孝隽,估计连李二都不会怀疑! 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慕容顺就是一个倒霉蛋,还怂! 一个回国即位,走到半路上就跑回去找隋炀帝庇佑的人,难道不怂?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人怂的时候是真怂,但疯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疯! 卷二 第079章 叔孙部的困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慕容顺正在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之时,李勤俭却是乐呵乐呵的从别人部落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商人,李勤俭绝对是合格且优秀的。 只不过去了半炷香的工夫,就跟部落的头人讲好了。 “公子,他们对我们的青稞酒很是满意,邀请我们进去坐坐。”李勤俭满脸笑意地说着。 之所以这么顺利,其实还是青稞酒的原因。 那部落头人只是喝了一口,起初有些烧心,但跟着就感觉心口暖烘烘的,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好玩意儿,当即就向李勤俭发出了邀请。 “走,去看看。”说着,李承乾看了众人一眼,“待会儿大家都警觉一些,害人之心我们没,但防人之心一定要有。”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确实,不能麻痹大意。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敢进去,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部落人不多。 真要是有个上千人,他还真不敢。 但就五百人的部落,除去老人和妇孺,真正有一战之力的其实也就百来人。 虽然人数还是倍数与他们,但这点儿人想跑还是不难的。 毕竟还有赵岩他们这些征战沙场的老卒。 再说了,既然决定出来拼命了,这点儿险都不敢冒那还拼個屁,回家躺着不舒服? “尊贵的唐国客人,欢迎你们来到我们美丽的草原做客。”部落头人面带微笑地说着。(就不加翻译的过程了,不太想水字。) 这个年代,还没有高原这个说法,只要是成片成片一望无际的草地,都能叫草原。 李承乾同样是一脸的笑意:“打扰了,我等行商至此,想必是受那神俊的马鹿指引而来,这才有幸遇见这草原上的猛士。” 他其实很不习惯这一套,但没办法,必须得来两句。 这还是他来大唐后恶补的,马鹿这玩意儿居然被吐谷浑人当做图腾一样。 听李承乾这么说,部落头人很高兴。 于他们而言,被人尊重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至于说这些是唐人,他不在意。 来吐谷浑做生意的唐人很多,时常就能遇到。 自古以来,商人都是最没立场的一群人。 哪怕是两国交战,也不影响私底下商人偷摸的行为,当然,要是被抓到了是个什么下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富贵险中求,甘愿为此冒险的人,历来都是大把大把的。 “诸位远道而来,尝尝我们草原上的牛羊肉。”部落头人很热情,哪怕这些年因为连年雪灾,牛羊因为难以熬过严冬大量减产,但他依然拿出了为数不多的牛羊肉招待众人。 草原上的汉子除了那些善于钻研权谋的,大多都是豪迈的性格,为人做事也是相当大气。 生意成不成的先不说,反正这一顿肉是搭进去了。 “草原猛士的款待不敢推辞,请!”李承乾故作豪迈地说道。 一口肉下肚,李承乾抬手,站其身后的赵岩立马将一坛酒放在了李承乾的桌上。 “这是我们大唐的青稞酒,虽入口辛辣,但酒入腹中却是犹如一团烈火般燥热,想必也只有真正的猛士,能甘之若饴。” 听李承乾这般说,部落头人顿时豪爽大笑,道:“贵客所言极是,先前有幸一尝,确实如此。” 对于这个酒,他是极爱的。 尤其是这冬日里,一口酒下去,浑身暖洋洋那个感觉,让他十分舒坦。 至于说入口辛辣,这本就是猛士喝的酒?焉能如甜水一般? 吃吃喝喝之间,众人又交谈了一番。 在交谈中,李承乾得知这个部落名为叔孙部,其头人也就是眼前的这个汉子名为叔孙菖蒲。 按照叔孙菖蒲的说法,早些年他们叔孙部远比如今庞大,只不过近些年才衰败成如今模样。 “叔孙部能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繁衍不息,头人(属实没有找到小部落的首领称呼,五百来人,称可汗,太不要脸了,所以,以后小部落的首领统一称呼部落头人)功劳甚伟!” 李承乾极其不要脸的恭维了一句。 但他的这话在叔孙菖蒲这里,却很是受用。 这些年,他能将部落维系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殊为不易。 “贵客过奖了。”虽然心里很享受,但叔孙菖蒲还是叹息了一声,说道,“实不相瞒,如今我们叔孙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也许明年,或者后年,叔孙部也会像无数先辈那般,彻底在草原上消亡。” “这是为何?”李承乾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 说起这个,叔孙菖蒲满脸的愁容:“这些年雪灾连年,粮食减产,牲畜难熬严冬,就连我们部落里很多族人度过这个漫长的严冬都像过了一道鬼门关。” 他说得一点儿都不夸张,这就是他们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这个年代,真就应了那一句话,老天爷赏饭吃! 在技术和工业都尚未革新的时候,谁又不是看老天爷的脸色? “睿智的步萨钵可汗难道就放任你们自生自灭?”李承乾明知故问。 此时的慕容伏允倒是想管,但他有那个能力么? 整个吐谷浑都在遭灾,他能怎么办? “唉……”叔孙菖蒲一声长叹,但没有解释,这终究是家丑,家丑岂可外扬? 李承乾见状,安慰道:“智慧的草原猛士终将走出黑暗,迎接黎明的到来。” 这话还是很受用,叔孙菖蒲当即就一脸虔诚地说道:“智慧的草原猛士,从不惧怕任何灾难,我们终将走出黑暗,直待黎明将至!” 李承乾这会儿,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你们不惨,怎么能体现出我的价值? “睿智的头人,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你们的?”李承乾一脸真诚的问道。 叔孙菖蒲其实早就在等李承乾这话了,这会儿直接说道:“我们缺少一切可以抵御严寒的物资,不知贵客可能帮我们从大唐境内贩卖一些,还有……” 一口气,叔孙菖蒲说了很多。 从御寒的物资、到粮食、再到药材。从他急切的语气,还有所需的物资中,不难看出叔孙部真的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我定当尽力。” 得到李承乾的答复,叔孙菖蒲一脸感激地说道:“贵客若是能帮我们叔孙部度过这道难关,那贵客将永远是我们叔孙部最亲密的朋友。” ps:吐谷浑的一些称呼,诸位就别较真了,实在没有可参考的。 卷二 第080章 同仇敌忾 当叔孙菖蒲目送李承乾一行人带着他们大量的皮毛离开部落的时候,心情其实是很复杂的。 在某一刻,他不是没动过某些心思。 尤其是看见他们每人都披着一件看上去就很暖和的披风时! 那发自内心的贪婪,差一点儿就占据了他的整个思潮。 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贪婪。 说到底,还是他们叔孙部承受不起任何的损失了。 哪怕李承乾一行人不过半百之数,但真要打起来,他们也会出现死伤。 一个部落,如果失去了强壮的勇士,未来不是消亡就是被人吞并,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头人,就这么放他们离开么?”身旁,有人问道。 叔孙菖蒲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接这茬,说道:“把这些酒收好,给族人分下去,这该死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 总的来说,这笔生意不亏。 如果后续,李承乾真的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御寒的物资,那这笔生意其实真能做。 而离开了叔孙部的李承乾,这会儿却在沉思。 吐谷浑人的生活状况越差,越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是来帮助他们的,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改变。 一个团体被攻破,最好的手段永远都是从内而外,绝不是从外而内。 武力也只能是辅助,永远都成为不了核心。 无数的历史已经无数次的证实过这個问题,因为缺少内核,武力换来的永远都是反抗。 当然,例外也有,但那是绝对实力的压制,李承乾如今可没这个实力。 再说了,一个外族者并非不能成为统治者,历史上成功的案例不是没有。 “李掌柜,接下来我们生意的核心要放在御寒物资和药材这一块上,你今后留点心。”李承乾吩咐了一句。 粮食他现在其实没更好的办法,一来是大唐自己目前都缺少粮食,二来则是运输过于麻烦,一个五百人部落所需要的粮食,就他这点儿人,还真没法从大唐境内弄过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儿是叔孙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自然也有办法。 “公子是想扶持叔孙部?”李掌柜人不傻,这个时候如此举动,就是等于帮叔孙部度过这个难关。 而且,御寒的物资从后面一车一车的皮毛上就不难看出来,在叔孙部的时候,李承乾就有了这个想法。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也算不上扶持,今后我们生意的核心终究是在吐谷浑,提前做一些安排罢了。” 没办法跟他实情相告,总不能告诉他,我想在吐谷浑找一块落脚地吧? “马业,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什么小部落么?”李承乾问道。 马业想了一下,说道:“向北三十里,还有一个不大的部落,人数和叔孙部差不多,叫做普氏部。” “行,那我们就去普氏部。”李承乾从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很快,众人又赶到了普氏部,如法炮制,众人再次和普氏部的头人商谈了一番。 相比起叔孙部,这普氏部更惨! 部落里说是有将近五百人,但有超过百人都缠绵于病榻之上,真正还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也就将将三百来人。 就这,普氏部的头人还吹嘘他们部落在赤水源都算不得小部落。 说实话,如果这都算不得小部落,李承乾真的不敢去想,小部落究竟有多小。 就在李承乾和普氏部的头人在帐房商谈的时候,一个普氏部族人走了进来,说道:“头人,有族人在我们部落附近发现了不少探马?”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普氏部的头人当即就站了起来。 如今正是他们部落最虚弱的时候,而恰巧此时,部落周围出现探马,可不是好兆头。 草原上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有能力,你能吞并所有你能吞并的部落。没能力,那就等着被别人来吞并你好了! 这般想着,头人看向了李承乾,心说,该不会是你们起了什么小心思吧? 随着他的眼神,帐房里的吐谷浑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一个个拔刀出鞘,怒目圆睁地看着李承乾一行人。 赵岩等人只是瞬间就护在了李承乾身前,这样的变故,他们也是没想到的。 李勤俭吓了个够呛,顿时就是一个哆嗦,李承乾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还是故作轻松地扒拉开护在身前的赵岩等人,径直走了出来,说道:“头人怕是误会了,我们就是来做生意的,并没有其它的心思。” 他其实也算不得慌,只是第一次遇到这张剑拔弩张的局面,还不适应罢了。 而刚刚来报信的族人也是立马说道:“头人,是吐谷浑人,不是唐国人!” 他有些尴尬,好像是在自责自己的言语不清,导致了这样的误会一般。 头人一听,哈哈大笑:“哈哈哈,误会,误会,都是误会,让贵客见笑了。” 虽然脸上在笑,但是心底却是怒不可遏,我们普氏部这才刚落难,就有人想来试我刀锋? “是谁的人?可有看清?”头人当即问道,问话的时候,眼光其实一直在打量李承乾等人。 族人说道:“最奇怪的就在这里,看他们打扮,不像是我们熟知的那些部落,倒像是高昌王领地上的那些人。” “高昌王?”一听族人这么说,头人心底顿时就警惕了起来。 通常这种情况,都是代表要动手了! 不然谁会开始藏匿自己的出身? 还高昌王? 谁不知道高昌王慕容孝隽是步萨钵可汗的心膂(lv三声)之臣?而他之所以屯驻浇河郡,一是为了防御大唐,二就是为了钳制大宁王慕容顺。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非特殊情况,高昌王怎么可能让自己领地上的人跑到大宁王的领地上制造矛盾? 而且,他们普氏部离大宁王所在的赤水城还有几百里地路! 就算路过都路过不到他这儿才对! 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一定是有人想打他普氏部的主意,但又不敢露出真容,只能藏头露尾的! 这也正常,昔日里他们普氏部强大的时候,也不是没这么干过! 不过,李承乾一听这话,顿时一惊,他知道缘由了! 草,这他妈是奔着我来的啊! 当即就在心里思索对策,很快,他就有了决议,一脸同仇敌忾地说道:“头人若是不弃,我等愿助诸位一臂之力!” 妈的,得赶紧把这些人诓骗进来,起码得让他们和我站在同一阵营。 他多贼啊! 这哪是帮普氏部,这分明就是将普氏部提前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而普氏部众人也是一愣,顿时都有些激动! 大战前夕还有如此生力军,那当真是意外之喜!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就因为他们习惯性的思维,一个误会,从此就被绑在了李承乾的战车之上。 而慕容顺做梦也没想到,他的阴谋诡计刚刚开始,第一个摘桃子的却是李承乾…… 卷二 第081章 李承乾的穿越第一战 人都是自私的,向来如此。 当普氏族人听到李承乾这么说的时候,那可就不管你是不是一时口快了。 既然都开口了,那我就当真了。 当下,普氏部落的头人就一脸郑重地说道:“若是我普氏部落能度过这个难关,定当将诸位奉为上宾!” 他们普氏部落满打满算现在还能骑马作战的也不过将近百人,比李承乾他们强不了多少。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怀疑李承乾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其实真没必要。 这是他们草原上的习惯,吞并其他部落,壮大自身,也许会找人合作,但绝不会找唐人合作。 再说了,如果对方真要里应外合,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与其怀疑这怀疑那,让李承乾的人脱离自己的视野范围,还不如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要临阵反水,他们也不至于被人掏了老窝,哪怕就算在一起,他们也会防着一手。 “能与草原上的勇士为伍,也是我等的荣幸。”李承乾其实比他们还要急切。 他还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却知道,在草原上没有这些土著做掩护,那他的日子一定很惨。 很快,他就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不知头人可有多余的服饰。”李承乾说道,“我们这身打扮,很容易引起两国误会,还请头人莫要多想。” 一听李承乾这话,头人对他的话就信了大半。 这时候,还挂念着两国纷争的人,不大可能掺和进他们吐谷浑内部的争斗中来。 就这样,在两个都心怀鬼胎的家伙撮使下,两群原不相干的人,走到了一起。 当李承乾带来的人都换上了吐谷浑人的服饰后,李承乾对着他自己的人,说道:“我们此次草原之行,原本极为顺利,相信大家都看见了,草原上的朋友给予了我们最浓重的款待,同时也带给了我们丰厚的回报。 回头看看,那些马车上都是我们此次的收货。” 说到这里,李承乾话锋一转,怒声道,“但现在,有人盯上了我们,想要抢夺原本属于我们的财富,你们愿意么?” 他怎么会对这些家伙说实话? 知道实情的其实也就他和赵岩这些亲卫,最多加上一個李勤俭。至于李勤俭带来的这些糙汉,一直都在外面守着自家的马车。 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一说,顿时怒吼道:“不愿意!” 开玩笑,之前那些皮货装上马车的时候,他们就在不停的计算他们能分得多少,这会儿有人来抢,他们当然不干! 抢别人的都好说,但是抢我的,我还不跟你拼命? 这会儿,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要他们换上吐谷浑人的衣服了,原来是为了跑路的时候方便。 在他们强大的自我理解之下,李承乾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都是最质朴的生意人,除了偶尔遇到过土匪以外,没经历过这些,如果害怕,我不怪你。 没关系,站出来,没人会笑话你,因为我们要面对的,终究是草原上的狼!” 没人站出来。 这不开玩笑么? 这时候站出来,回去哪儿还有脸分钱啊! 再说了,就这些人,其实也都是李承乾当初打猎的时候,精挑细选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普氏头人好像又懂了。 他开始明白了李承乾的想法,因为汉人有句话,叫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会儿,他就更加相信李承乾他们是真的想帮他们了。 毕竟,这样一想,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目的。 有目的就对了。 没有目的才真的值得怀疑。 “赵岩,带人出发,伱们在前,他们在后。”李承乾说完,赵岩就带着十多个亲卫骑马走在最前,那些个糙汉也是急忙骑马跟上。 好在大唐尚武,大多数人对于骑马都不陌生。 再加上之前打猎的时候,李承乾也真的让他们刻意的训练过几天,虽然肯定赶不上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但骑个马跑起来还是没问题。 “有劳贵客了。”到了这时,头人很是恭敬地低了低头。 李承乾说道:“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头人不必在意,我知道头人心中有疑,你们跟在我们后面即可,让诸位草原上的勇士也见识见识我汉家儿郎的风采。” 说完,李承乾给了李勤俭一个眼神,两人也是立马跟了上去。 而一直护佑在李承乾身边的刘三几人也是急忙跟在左右。 “公子,我们就是来做生意的,干嘛要淌这趟浑水?”一出了普氏部落,李勤俭就哀声问道。 犯不着啊! 李承乾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们不淌这趟浑水,出得了人家部落?”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李勤俭也是一愣。 他好像明白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就表个态,借机逃走?” 就在他以为自己明悟了的时候,李承乾一句话又把他吓得差点儿摔下马去。 “逃走?都不说我们此行的收获全都在人家部落里,就那些探马,你以为他们真是来找普氏部落晦气的?呵呵,那些家伙十有八九,都是来找我们的!” 说完,李承乾不再搭理他,让刘三将赵岩喊了过来。 “待会儿,你带自己兄弟先过去,如果他们跟你们打探我们的踪迹,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如果他们真的是想对付普氏部落,那就表明我们唐人的身份。”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叮嘱道,“记住,过去的时候,快马狂奔。其实,都不用等他们打探,只要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 如果他们看到你们既没跑,也没朝你们冲过来,那十有八九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赵岩点了点头。 这事儿他懂。 等赵岩再次去了前面后,李承乾又说道:“刘三,你待会儿负责让那些糙汉全部散开,尽量的挡住我们身后的视线。 别让普氏部落的人看出什么端倪,知道不?” 刘三一听,也是秒懂。 但一想到自己一走,李承乾身边就没几个人了,这…… “不用管我。”李承乾挥挥手道,“我肯定离你们很远,管好你们自己就好。” 当刘三也离开后。 李承乾长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他来草原上的第一天,这原本还算宁静的草原,就要掀起一阵新的波涛骇浪。 卷二 第082章 大战起! 李承乾一行人此时分成了三个梯队。 赵岩带着十来人急速在前,中间是刘三带着的三十来糙汉。 最后面则是李承乾几人。 从赵岩到李承乾的距离,也就不到一里地。 至于李承乾身后一里地的样子,则是普氏部落的骑兵。 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换谁也怂。 李承乾也不过是凭着三十来岁的实际心理年龄在硬撑罢了。 没有说话,李承乾在心里仔细的思索着现在的局势。 活了两辈子,可能这是他最冷静的时候。 真要说起来,现在的局势可能就李承乾最清楚。 他的危机主要来源于两个点,前面未知的敌人和后面普氏部落的骑兵。 普氏部落的实力其实是摆在明面上的,也就几十人,与他而言,面对普氏部落,他尚且能做到进退自如。 而且,从普氏部落的表现来看,是友非敌。 真要是敌人的话,怕是不会轻易让他们离开部落。 从这一点来说,这两批人断然不是一起的。 如此来看,也就赵岩他们所要面对的才最有可能是他们的敌人。 至于说敌人是谁,李承乾不清楚,但这个问题在此时此刻,反而是最无关紧要的。 想通了这一点,李承乾顿时就松了口气。 后面,普氏头人看到李承乾等人有模有样的像外面摸过去,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若是真和那些贪婪无耻的家伙交上手,我们就冲上去,无论如何,此时有人帮忙,一定不能放跑了这些人!” 头人说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一旦让这些汉人事后离开,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抛开思维的误区和信息差来说,这普氏头人其实并不蠢。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来打他们部落的主意,此时有人帮忙,肯定要扩大战果,最大程度的消耗敌人,否则,等李承乾他们事后离开,他们的实力瞬间减半,那时的他们未必还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而在草原上,你都将探马放到了别人部落门口去了,本身就是一個危险的信号。 按照草原的习俗来说,他的这个判断一点儿问题都没。 最前方,赵岩等人这会儿却是有些热血翻涌。 这一群杀胚,天生就是战场上的魔鬼。 可能别人会畏惧战场,但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最向往的地方。 “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待会儿我们奔袭而去,若是这些人不退,杀!”赵岩厉声说了一句。 众人皆是点头。 情况他们当然知道,这些人里面也就他们知道李承乾的身份,更知道之前还有吐谷浑的细作摸到了大唐境内,就是为了摸清楚李承乾的情况。 结果,他们今天刚到吐谷浑,探马就已经摸到了他们身边,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人解释了? 马业这会儿也是憋着一肚子火,他也是斥候出身,结果他还没摸清慕容顺的底细,结果却被人摸到了李承乾的跟脚,这让他觉得很是丢脸。 驾…… 片刻之后,赵岩打马在前,其余人紧跟其后。 与此同时,在普氏部落附近的探马其实也发现了这一幕,看到了赵岩等人打马而来,但他们并没有跑的意思。 因为从穿着来看,这些人都是普氏部落的人。 “别慌,普氏部落的人应该是发现了我们,误以为我们是来打他们主意的。”领头的人说道,“刚好跟他们解释一下,顺便打听一下唐人的消息。” 他其实知道这样不好,但好巧不巧的是,他们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说有一支唐人商队在附近活动,他们这才过来。 当然,他们也不觉得自己这事儿干得不地道。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慕容顺的亲随,是这赤水源的主人!偌大的赤水源,什么地方他们去不得? 说起来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其实也是一个误会。 一来是人数,很符合普氏部落现在的情况,二来是十来人为先锋,后面几十人压阵做后援,显然是有试探的意思。 但他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李承乾担心那些糙汉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害怕出现大量的伤亡,影响士气。 不过他们的这种应对,对于赵岩等人来说,完全就是机会。 眼见这些家伙动都不动,赵岩等人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当下一个二个都是策马狂奔,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作为捍卒,他们不可能会无视这种机会。 至于说会不会是误会,这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了。 在误会和需要承担的风险面前,那算个屁! 这会儿,众人也没说话,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当赵岩他们和探马相距不足百米的时候。 探马头子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太近了,这些人居然还没有减速的意思。 “不对,走!”说话间,他急忙打马就准备跑。 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岩等人离他们已经不足五十米。 “杀!”赵岩一声厉喝! 众人也是迅速将绑缚在鞍背上的马槊给提了起来。 由于这些探马尚未提速的原因,很快,两边的人就交战在了一起。 电光火石间,马业率先拿下了第一个人头。 双方人数相当,有心算无心,顿时就打得这群探子抱头鼠窜。 “误会,都是误会。”探马头子急忙说道,“我们听到消息,有一队大唐细作在附近活动,特意过来看看普氏部落有没有危险!”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顿时杀心更重! 果然,这些家伙果然是来寻摸我们的! 杀,一个不留!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默契! 而一直盯着这边的刘三也是急忙喊道:“冲,这些无耻的强盗,想要抢光我们身上最后一件衣衫,我们能答应么!” “不答应!”这能答应? 他们身上披着的可是几十石粮食,能答应个球! 说话间,一群人快马朝战场涌了过去。 赵岩他们十来人都占据了上风,他们还怕个屁! 后面,李承乾见状,也说道:“走,跟上,不要离大队伍太远!” 他也得防着后面的普氏部,如果跟大队伍的距离太远,难保后面的普氏部会做出什么来。 一时间,冬日的草原上响起了罕见的金属撞击之声…… 卷二 第083章 战争不过是开始 赵岩这会儿其实不着急。 当然,说不着急也是相对的。 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不想折损人手在这里,这不是他们怕死,当他确定这些人就是来寻摸他们的后,他很清楚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他们要是折损人手在这里,对于接下来保护李承乾安全的离开吐谷浑,就有了不小的风险。 其他人也懂这个道理,都是沙场上的老兵,谁也不是蠢货。 这会儿他们要做的就是缠住这些家伙,等刘三带人过来,集中所有力量,一举将其击破。 而他们的意图,这些探子也察觉到了。 他们又不是瞎子,之前还吊在后面的那些人,这会儿都是举着刀策马狂奔。 如果连赵岩他们什么意图都搞不清楚,他们还做个屁的探子。 “突围!突围!”探马头子疯狂的咆哮道,“回去告诉大王,普氏部落反了!” 听到他这么说,赵岩眼睛一亮。 可以适当的放走一两个!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听不懂吐谷浑的话,但自从和叔孙菖蒲聊过后,孤陋寡闻的他们才知道,自从孝文帝推行移风易俗,强行汉化后。 汉话居然成了他们的通用语言,反而吐谷浑话成了类似地方方言一般的存在,鲜有人用…… 这個具体原因,后面再说。 战场上,不单单是赵岩眼睛一亮,就连马业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这是彻底将普氏部落拉拢过来的机会啊! 而且,事后普氏部落还得感谢他们。 在这样的默契下,众人有意无意的故意松开了一道口子,制造机会让他们跑。 但在故意松口子的同时,众人也没松懈,一直纠缠着众人。 “跟他们拼了!”探马头子眼见着刘三一群人离他们只有不到百米,顿时就急了起来。 一时间,赵岩等人也是不敢懈怠,不过对此大家也都有准备,不管什么样的战斗,临死反扑都是最惨烈的。 好在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捍卒,对此还能应付。 真要说让他们阵斩这些探子,其实也不是做不到,但不敢保证自身不付出代价,这是他们现阶段不敢承受的风险。 至于说刘三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赶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就难说了。 从心理上来说,这是绝对压制力。 但从实力和配合上来说,那就不好讲了。 有些时候,还真不是人多就一定能赢。 一加一也绝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发挥出等于或大于二的效果。 “跑!”就在这时,探马头子瞅准一个机会,冲到了口子处,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准备突围的时候,结果这家伙直接挡在了就近的一个探子身前,硬挨了一马槊。 而那个探子也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打马就跑,一点儿也不眷恋战场。 探马头子管都没管这些,大声喊道:“缠住他们!让祖荣跑!” 赵岩也看到了这一幕,瞬间作势就要去追。 只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攻守异位! 原本想着拼命的吐谷浑人,这会儿只想缠着赵岩等人,给那个叫祖荣的家伙争取一点时间。 原本缠着吐谷浑人的赵岩等人,这会儿却是下了死手,做出一副无论如何都要截杀那个叫做祖荣的架势。 而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刘三已经带人冲了上来。 这就是心理上的压力…… 探马头子不知道刘三带来的只是乌合之众,他不敢赌! 全军覆没没关系,但至少要把普氏部落已反的消息传回去! 赵岩等人这会儿心里是真乐开了花,草,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临死反扑确实危险,但如今他们不反扑了,反而在保存体力,以求最大限度的给那个家伙拖延时间。 那他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很快,因为吐谷浑人少了一人,赵岩这边多出来的那个家伙立马帮着就近的马业拿下了二杀! 胜利的天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朝着赵岩等人倾斜了过来。 在这种优势下,当刘三带人赶到的时候,吐谷浑人只剩下了区区三人。 其实,当吐谷浑人选择拖延时间的时候,他们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你想拖延时间,就必须保存体力,不能全力以赴,但别人呢?他们只会杀得更加凶猛! “这么快?”刘三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说道,“我……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猛了?” “你们是唐国人?”一听刘三这么说,被数十人围在中间的探马头子顿时一惊! 他一直以为这些人是普氏部落的! “我们什么时候说我们是吐谷浑人了?”自从上了战场,为了不暴露身份,这么长时间,众人都没开过口,就是杀。 虽然吐谷浑人也说大唐话,但是口音还是有区别的。 “老子们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些唐朝人!”马业戏谑地说道,作为斥候,被吐谷浑的斥候抢了先,这让他很没面子。 啊…… 探马头子绝望了,一声咆哮之声响彻天际。 “该死的普氏部落,竟敢勾结大唐!” 是的,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若不是如此,为何大唐的人会出现在他们普氏部落,还身着他们普氏部落的服饰! 赵岩都快看傻了,他妈的,这也行? 就在这时,刘三在他耳旁小声说道:“动手吧,普氏部落的人快来了。” 听他这么说,赵岩也就不再多言,看了看刘三身后的那数十糙汉,说道:“你们想不想试一试?斩杀了他们,战利品都是你们的。” 终究还是要让这些家伙试一试,否则未来他们不但不会成为助力,反而有可能成为累赘。 糙汉中,有十来个胆子大的当下就骑马上前,别的不说,这些家伙的马可都是好马。 说话间,十多个人就满眼冒光的冲了上前。 赵岩等人则是看着这一幕,听着那些没来得及冲上去的人长吁短叹。 很快,三个探子就被一群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的家伙斩于马下,有个倒霉蛋还被人临死反扑之时给划拉了一刀。 就这,嘴里还一直喊道:“我的,人头是我的……” 果然,利益才是战争最好的驱动器。 而随着三个探子的倒下,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了。 但谁都没有松懈,因为谁都知道,这些人,不过是一群探子罢了! 真正的战斗,这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ps:昨晚停电,早上的更新晚了点儿,抱歉,晚上应该还有一章,马上写。 卷二 第084章 颠倒黑白的好嘴! 不管哪个年代,战争从来都是为利益服务的。 当李承乾骑马赶到的时候,那冲鼻的血腥味让他很不适应,作为一个后世人,哪见过这个,加上地上躺着的十数具尸体,差点儿没给吐了出来。 好在他强行压住了那一股恶心,勉励了一番众人。 他很清楚,这样的场面,他总归是要学会适应的。 “还跑了一個人。”赵岩走到李承乾身边,小声对他说着刚才战场上的一些情况。 听赵岩说完,李承乾一愣。 好家伙,这家伙居然还有带兵的能力啊! 不得不说,就当时的情况来讲,赵岩处理得已经很好了,完全没得挑剔。 哪怕是他当时在场,也未必有他处理得更好。 李承乾略一琢磨,说道:“让马业带人追上去!” 不追不行啊,打倒现在,普氏部落还没有真的和那些交上手,这就无法将他们彻底的和自己绑在一起。 马业其实也听到了,他懂李承乾的意思,他是斥候出身啊,追上去不就是为了重操旧业么。 当下,马业也没迟疑,带着几个兄弟就追了上去。 李承乾他们还不能走,还得在这里等普氏部落的那些家伙。 很快,普氏部落的人就到了。 其实,他们一直就在后面,也是小心翼翼地盯着这边。 “不好意思,手下这些人终究是不如你们草原上的勇士,让跑了一人。”李承乾说道,“不过头人放心,我已经让人追上去了。” 普氏头人大笑着说道:“公子多礼了,能得公子相助,本就是我普氏一部的荣幸,我普西偌对这草原起誓,若是公子不负我普氏一部,我普氏一部永远都是公子在草原上最亲密的朋友!若违此誓,草原之上将再无我普氏一部!” 学着李承乾的人称呼他为公子,是普西偌示好的一种表现。 至于誓言,他这个誓言是有前提的。 基于这个前提,在他看来,这个誓言对他的约束力其实有限。 李承乾则是不管这些,很是高兴的也说了一些类似的话。 而普西偌的人,则是在仔细的检查地上的探子,良久,才有人说道:“头人,是大宁王的人!” 他们在赤水源土生土长,对于这一片土地上的势力范围,太过了解,哪怕这些人换上了高昌王亲随的服饰,还是被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 毕竟,这慕容顺的亲随在赤水源也是横着走的存在。 “大宁王!”一听是大宁王,普西偌瞬间懂了,“他这是想整合我们赤水源所有的势力了么?” 说话间,他陷入了沉思。 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李承乾。 居然是慕容顺? 说实话,对慕容顺,他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以前看过的书里面,慕容顺都是一个倒霉蛋外加软骨头的形象。 不是投降这个,就是投降那个,他究竟要干嘛? 李承乾想不明白,但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这丝毫不影响他开始胡诌,见普西偌还在沉思,当即就说道:“听说这大宁王是你们步萨钵可汗的长子,未来整个吐谷浑都是他的,他为什么要对你们普氏一部动手?” “就他?”李承乾这话说完,普西偌还没开口,他身旁的一个族人说道,“在汉人那边生活了十多年,早就没有了草原人的豪爽,一举一动都像个读书人一样,成天的就变着法的盘剥我们,若非他是可汗的长子,我早就一刀宰了他!” “不得胡言。”普西偌瞪了说话的家伙一眼,道,“公子有所不知,大宁王虽然是可汗的长子,但并不受可汗的重视,否则,堂堂大宁王,怎么可能来我们赤水源。” 他其实也想告诉李承乾,这大宁王不足为惧。 要说起来,他们一个普氏部落,怎么也不可能是大宁王的对手,这会儿能有一个帮手,那就多一分希望。 但有些话,作为草原人,他又说不出口。 李承乾故作听懂了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大宁王为什么要对付你们普氏部落?”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锅他是甩定了。 对,慕容顺那倒霉蛋,就是要对付你们! 作为一个后世人,别的会不会暂且先不说,甩锅他要是都不会,那真就白混了。 还别说,普西偌还真的给出了解释,说道:“大宁王这些年一直在想尽办法盘剥我们赤水源的土著部落,哎,看来他是真想走到那一步了……” 他这话说得也没错,当然,慕容顺其实不是想盘剥他们,而是想整合他们,让他们有更大的能力去共同抵抗这连年的雪灾。 可能是慕容顺在汉人的土地上生活的时间太长了,他觉得汉人的那一套真的不错。 大灾大难之前,大家抱团取暖才是正理。 但是一个部落就是等于是一个大家族,凭什么和别人整合到一起啊? 大家谁不想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就这,慕容顺和他们产生了不小的隔阂。 但慕容顺还是坚持的认为,彻底整合才是唯一的出路。 而他们却认为慕容顺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彻底的控制他们,以达到壮大自身的目的。 “这么一说,我好像懂了。”李承乾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阵,说道,“也就是说,大宁王之所以冒充高昌王的人对你们出手,是让伱们感觉到危机感,然后主动向他靠拢,驱使着你们不得不完成各个部落的融合?” 说完,李承乾心里快乐开了花。 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这么完美的计划我都能帮慕容顺补齐! 而听他这么一说,普西偌顿时一惊! 有道理! 细细一想,好像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所有人上马!”一想到这个,普西偌当即就说道,“大宁王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他们的人肯定就在不远处,正好这会儿有唐国贵客相助,跟我冲上去,灭了他们!” 他也不傻,不管李承乾答不答应,先把李承乾绑在自己战车上再说。 而且,不说李承乾他们已经做了这一场,就现在,还有一些人已经追了上去,他就不信李承乾连自己的人都不要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认了,左右他们是没有退路了。 卷二 第085章 盲流! 严格来说,普西偌并非一个愚蠢的人。 只不过信息差加上经验主义,再加上李承乾的分析,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慕容顺就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假扮高昌王的人逼迫他们融合到一起,那肯定要杀鸡儆猴,而他普氏部落只不过是不幸的成为了这只鸡罢了。 那么在此时,他就必须将李承乾绑在他的战车上,说句不该说的,最不济他们还有一条退路不是? 哪怕这条退路他都不敢去想,但真到了那一步,他慕容顺能走,我普氏一部也并非就不能走。 至于李承乾此时,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看了看之前被划了一刀的倒霉蛋,问道:“巢正,怎么样,有碍没?” “无碍,这小子也是运气好,加上此前我又专门准备了一些酒精,将养两天就没事儿了。”李承乾之所以带着巢正,就因为他是唯一的大夫,在关键的时候,能起大用。 走过去看了看那个家伙,问道:“能行么?不行的话先在这等着,我安排两个人留下来。” “没事儿的公子,就是这马……”这家伙,哪怕到了这时候都还惦记着他的战利品。 这事儿之前赵岩也说过,按理说,李承乾在,他是没资格分发战利品的,当时不过是想激起这些人的血性罢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马不行,大家都知道,我们现在缺马。” 他这话一说,刚刚参与了围杀那几個探子的十来人顿时没了精气神,包括其他跟随李勤俭一起来的人也是如此。 不过,李承乾又补充道:“马是不行,但回去后,不管你们是死是活,战利品都按市价给你们算清楚。 真要是不幸死了,那就让李掌柜给你们捎回家里,要是回去的时候,大家都还活蹦乱跳的,那就由得你们自己。” 李承乾怎么可能不知道,利益才是驱使一切的本源?这样的错误他怎么可能犯! 果不其然,一听他这话,众人心动了。 马不马的无所谓,只要能捞着实惠,于他们而言都一样。 再说了,他们现在用的马,还是人家李承乾的呢。 当时出长安的时候,李二给李承乾一行人配的是一人三马,一开始倒是不少,但现在看来,倒是有些不够用了。 “公子,那我们现在?”有人问了一句。 其他人也是目光炯炯的等着李承乾说话,刚刚他们啥都没捞着,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发财,那心里别提多不得劲儿了。 “走,上马,追上去!”李承乾见到他们这幅表情,当下也是心里大定,士气可用,“想要打劫我们,也不怕崩了他的牙!” 刚刚他和普西偌交谈的时候,身边都是赵岩等人,这些家伙当时还在关心自己同伴的伤势,倒是没留意他们。 当然,其实就算他们留意了,也不在意,只要能发财,呵呵,商人也不是不能客串一下盗匪,更何况还是在这吐谷浑的境内,回大唐就算被人知晓了,官府都不会追究。 至于李承乾敢追上去,其实原因也简单。 跑掉的那人既然认为这是普氏部落的反叛,那么以他们对普氏部落的了解,绝不会来太多人来对付普氏部落,毕竟他们主要的目的还是搜寻他,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慕容顺既然让自己的人乔装成了慕容孝隽的人,说明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肯定也不会派太多人的出来,能派出来的人,只能是心腹。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慕容顺既然让自己手底下的人,乔装成慕容孝隽的人,就说明他对自己肯定没安好心!搞不好就是想杀了自己栽赃给慕容孝隽!否则,他没必要乔装成慕容孝隽的人。 既如此,他没道理放弃和普西偌的合作。 如果能借此先截杀一批慕容顺的人,顺便还能和普西偌加深合作,那他回到大唐的希望就要大多了。 就现在,他倒是可以带着几十人跑,大不了舍弃马业等人,但这赤水源都是慕容顺的地盘,这边跑出去,未必就不会遇到慕容顺的手下。 与其如此,还不如从这里打开局面。 基于此,李承乾没道理不追上去。 普西偌一行人其实速度不快,就是为了等李承乾一行人跟上来,双方都将彼此当成了一大助力,可以说,他们天生就有合作基础。 与此同时,祖荣一路狂奔二十余里,终于赶到了他们临时扎营的地方。 说起来,他们临时扎营的地方还是普氏一部的草场,只不过离普氏部的大本营远了些罢了。 如果他们的探子不摸到普氏一部的大本营,普西偌哪怕知道他们在自己地盘上扎营,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如今的普氏一部没落到头了。 “什么,普氏一部反了?”扎营在此的百夫长(属实没找到吐谷浑时期的军队官职,只找到将军一级,百夫长在这里不违和,尚书早有记载)顿时大惊。 祖荣急切地说道:“是的,我们刚探听到有支唐人商队在那附近活动,结果刚靠近,都没等我们解释,普氏一部的人就杀了上来。” “谁让你们靠近他们帐房的!”百夫长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我们离他们帐房还有两里多地,而且当时……”好吧,他们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想想也是,作为慕容顺的亲随,赤水源的主人,有什么地方是他们不能去的? 别说他,这百夫长何尝不是如此?还不是大大咧咧的带人扎营在此? “混账东西!”百夫长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当即大喊道,“走,先把老六他们救出来再说!” 说话间,就吩咐所有人准备朝着普氏一部狂奔而去。 而在他们不远处,马业带着几个人默默的观察着这边,只是听见营地里顿时战马嘶鸣,顿时就说道:“撤,他们要追来了。” 本来就是来做做样子给普氏一部看,顺便探查一下情况,这会儿眼见人家要倾巢出动,他不跑还等什么? 只是,他也没想到,刚刚一场结束,这么快就要开始第二场了。 这规模不大,但强度却是不低! 卷二 第086章 诡道?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普西偌,他们此时的选择都不多。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都想紧紧将对方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样的合作其实并不牢靠。 只不过因为种种误会,加上李承乾刻意的引导,使得双方都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罢了。 当马业几人狂奔而来的时候,李承乾明显松了口气。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可不想折损任何一個人手,尤其是马业这样的经年老卒。 “公子,他们来了!”看到李承乾和普西偌在一起,马业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恰好能让普西偌听见。 李承乾还没开口,普西偌就恨恨地说道:“他们居然还真敢来!” 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对于这一点,慕容顺其实真的冤枉。 但怪不了别人,要怪就怪他太急于求成。 当然,这些草原蛮子目光短浅也是重要的原因。 “有多少人?”李承乾帮普西偌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当然,李承乾自己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马业说道:“起码一百人,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整军,最多在我们后面不到五里地的样子。” “五里地,就算我们原地不动,估摸着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他们就能赶到。”普西偌皱了皱眉头。 草原上地势开阔,哪怕知道对方将从哪里来,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合适的伏击点。 说着,普西偌看了一眼李承乾。 这会儿,李承乾一行人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 他们普氏部也就将近一百人,虽然各个都是草原上的勇士,但真要打这样一场遭遇战的话,他们的损失肯定不小。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也不敢折损太多族人。 李承乾其实明白普西偌的意思,笑道:“头人放心就是,都到了这时候,我们早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你普氏一部被攻破,我们难说不被他们所灭口。” 普西偌一听,确实是这个理。 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慕容顺肯定不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暴露,那么就在此地的李承乾一行人,就一定是要被灭口的。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大定,同时也为之前将其绑在自己战车上的高瞻远瞩而沾沾自喜。 一旁,李勤俭是真的服气了。 这明明就是奔着他们来的,结果每次当普西偌摇摆不定的时候,李承乾都能用三言两语坚定其信心,甚至还将其视为救命稻草……这他妈到哪儿说理去? “公子谦虚了。”普西偌笑道,“草原上的汉子不说虚的,若是公子能助我们普氏一部度过难关,将来公子但有所求,我普氏一部定将竭尽全力。”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站在普西偌的立场上,此时的李承乾都值得他感激一番。 没有李承乾一行人,他现在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收拢族人,找个地方躲起来,避其锋芒。 他们这些马背上的汉子还好说,但是部落里的那些老弱妇孺又该怎么办? “头人客气了。”李承乾说道,“现在,我们要思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对方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有公子相助,怕他作甚?”普西偌大大咧咧地说道,“冲上去,灭杀他们!让他们知道知道,草原永远都是归属于真正的勇士。” 他这一套,颇有几分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思。 但你要真以为他就是这么鲁莽的一人,那你又错了。 哪怕到了此时,他也在担心李承乾是表面上答应,背地里偷摸着寻个机会跑路。 所以他想裹挟着李承乾的人,一起冲上去,到了那时,两军大战一起,可就不是你想跑就跑的了。 虽然这样也有可能有折损,但普西偌绝非是一点儿折损都承受不了的。 只要将李承乾一行人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点儿折损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承乾明白他的意思,故做沉思了片刻,说道:“此举不可。” “为何?”普西偌盯着李承乾问道。 “普氏一部的实力,对方知道,既然敢来,断然是认定自己有绝对实力,哪怕不能碾压,至少能血拼一场。” 普西偌说道:“不错,大宁王的亲随人数虽然不多,但也的确是我吐谷浑最好的勇士。” 普西偌这人到也算实诚,哪怕此时他和慕容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却也没有因此轻贱于他。 “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不就是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有多少敢战之士么? 如果按照头人所言,我们一股脑的全冲上去,于他们而言除了意外以外,怕是再无影响。” “公子是什么意思?”普西偌问道。 李承乾道:“我们需要一支奇兵,在双方交战之时,突然出现一支奇兵充当援军,那才会对他们造成极强的心理压力。” 他虽然没打过仗,但后世电视可是没少看。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在双方斗得旗鼓相当,谁也拿对方没有招的时候,这时候再出一支奇兵为援,一定会最大程度的击破对方的心理防线,从而迫使他们在急中出乱。 但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正面遭遇战的时候,他们一定要抗住,不能被人打崩了,否则一切都是白瞎。 普西偌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法子。 两军交战,不分伯仲的时候,突然看到对方还有援军,那对士气的打击还是相当大的。 很多时候,压死骆驼的往往就是那最后的那根稻草。 “公子想当这支奇兵?”普西偌又问了一句。 李承乾笑道:“是也不是,我的想法是让我手底下最能打的那十几个和普氏一部的勇士冲上去,而普氏一部替换下十来人,和我剩下的人充当援军。 只要他们冲上去,能抗住第一波不溃败,我们届时援军出现,定会让他们军心涣散。” 李承乾是真的在认真思考怎么破敌,而普西偌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就笑了。 只要有他的人冲上去就行,至于说留下一些人充当援军,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汉人有句话,兵者,诡道也。 卷二 第087章 不死不休 最终,普西偌带着十余人和李承乾的三十来人吊在了最后,其他人则是策马狂奔。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当然,你说双方加起来估计也就两百人的战斗称为大战,可能是有些夸张,但事实上,两百人的战斗冲击力,其实也不小。 “公子年纪不大,但却是罕见的少年英才。”普西偌难得的恭维了一句。 他留下来,也是李承乾的意思。 按照李承乾的想法,当前方大战胶着之际,再由普西偌带着人前去支援,绝对更能打击敌人的士气。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过誉了,小子也不过是多看了两本书而已,都是纸上谈兵,当不得头人如此称赞。” 他们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 不管是普氏族人还是赵岩等人,临走之前他们都分别交代过,不论如何,要硬扛住第一波的冲击。 至于他们,连行踪都无需遮掩,只要适时追上去即可。 而在前面,赵岩等人也是打马狂奔。 对于李承乾的想法,他们都懂。 而普氏一部的族人,这会儿也是一个个怒气冲冲。 对于慕容顺,他们是真的忍了很久了,但谁能想到,都忍成这个样子了,慕容顺还是要拿他们开刀? 有句话怎么说?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不过是片刻的工夫,众人就看到了对面百十快马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他们看到了对方,对方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看到他们的第一时间,祖荣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六叔他们都死了! 若非如此,普氏部的人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百夫长,就是他们。”祖荣愤怒地说道,“六叔他们一定战死了!我要为他们报仇!” 说完,祖荣一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屁股上,顿时就冲了出去。 而看到对面快马狂奔而来,百夫长也是怒火直冒,这普氏部落的人还真反了!否则,谁敢在这赤水源截杀他们? “普氏一部谋反,冲,给我杀!”当下,百夫长暴喝一声,此时,已经不是他说退就能退的,别人都举着刀枪冲上来了,难道还能让他打马就跑? 那大宁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再说了,就普氏部落这不到一百人,他还真没放在眼里,别看他们人数比别人多不了多少,但作为大宁王的亲随,这份自傲还是有的。 再说了,他哪怕有一万個理由撤,但有一个理由却是让他不得不迎上去。 对面,赵岩看到他们冲上来,顿时大喜,他就怕这些家伙停下来,两边开始掰扯,那很容易出现纰漏,当下也是喊道:“就是他们,兄弟们,给我冲!” 一瞬间,他带来的那些人都冲了出去。 而一旁,普氏部落的人见状,心说,我们才是草原上的勇士,被这些汉人给比下去了?那得多丢脸,当下也有人喊道:“杀!莫要让汉人兄弟看我们笑话!” 只是片刻,双方人马就交战到了一起。 要说,赵岩等人还是猛。 经年老卒,战场上的经验比慕容顺的亲随都丰富,只是双方接触的瞬间,就在众人的配合下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斩于马下。 唯独跑掉的,居然又是那个祖荣。 “普氏族人,你们莫非是真要谋反!”百夫长一边挥刀大战一边厉声质问道。 他是真的认为这些家伙想要谋反,否则怎么会对他们出手,而且初一交战,就是如此的惨烈。 他这话一出,赵岩等人心里都是一愣。 怕就怕他们双方对质,这要是一对质可不就暴露了么? 当下也是杀得愈发的凶狠起来。 而普氏这边领头的,就是当时跟在普西偌身边接话的那个家伙,闻言当即说道:“谋反?我呸!原来这就是你大宁王府打的如意算盘?偷袭不成,就打算用谋反的罪名来诛杀我普氏一部? 可是你们也不看看,自己身上披的那层皮,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我倒要问问你们,伱们是不是背叛了大宁王,投奔了高昌王!” 漂亮! 听到他这话,赵岩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也是当初李承乾为什么要将普西偌留下来的原因,普西偌这个人喜欢想,喜欢琢磨,但他身边的这些人,可就没他那么多心思了。 尤其是这个家伙,那对慕容顺是深恶痛绝,绝对会先入为主的将慕容顺当成一切的幕后主使。 百夫长一听,也是一愣。 他倒是没忘自己如今是高昌王亲随的装扮。 关键是,这事儿没法解释啊。 难道他说,我们装扮如此,就是为了冒充高昌王的亲随在赤水源截杀大唐太子? 这他妈是要命的好吧! 本来慕容顺在赤水源就不怎么得民心,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直接传出去。 到时候,都不需要高昌王做什么,大唐的皇帝估计就得怒而兴兵了。 “冥顽不明,杀!”百夫长不想解释了,他发现,不论如何,这普氏一部必须灭了。 就凭他们发现了自己一行人冒充高昌王的人,这些人就得死了。 否则,日后大唐太子在吐谷浑死于高昌王亲随之手的消息传出来,这些人立马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种后患,不可留。 他之前之所以放着搜寻大唐太子的头等大事不做,也没去禀报楼宁和大宁王,就是担心普氏部落发现他们的身份,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一时间,双方的大战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当然,真要说起来,普氏一部并非他们的对手,毕竟他们的确是草原上最好的勇士。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普氏部落里竟然混着十多个大唐的捍卒,关键是这些家伙配合极其默契,一个不留神就让他们钻空子偷一个人头,这让他们打得很是被动。 赵岩等人的策略很简单,杀人是目的,救人不是。 有限量的消耗普氏部落的实力,其实也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双方交锋不过是半炷香的工夫,各自都死伤了将近十余人,战况之惨烈可想而知! 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没有退路。 百夫长不能退,必须杀人灭口,否则就是一个莫大的隐患。 普氏一部也不能退,部落生死存亡之际,无路可退。 就这个原因,注定了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卷二 第088章 李承乾的底牌 金属的敲击声,战马的嘶鸣声再加上不时有人传来的哀嚎和绝望之下的怒吼声! 这就是战争。 哪怕仅仅不过是两百来人的遭遇战! 它也一样惨烈!一样残酷! 百夫长不能退,普氏一部不能退,赵岩等人同样不能退!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所以每个人都无路可退! 这也注定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杀!”普氏部落的人倒下了一個又一个,但是杀意却也是越来越强盛。 他们的背后是家园,不战又当如何? “冲!”百夫长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今天放过了普氏一部,将来就有可能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战场上,比拼的永远都不是个人武力,而是团队,是勇气,是悍不畏死的精神! 力斩百人亦可全身而退的勇士不是没有,但这样的人真的很少。 再说了,百人可敌,千人呢?万人呢? 在战场南边的小山坡上,李承乾看着远处的一幕,虽然看得不真切,但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冷兵器交战的残酷。 “该我们了。”普西偌眼瞅着大战越来越胶着,语气中充满着豪气。 作为草原上的勇士,他从不惧任何战斗。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头人先带人冲下去引以为援,给敌人制造压力,我的人分两次紧随其后,给他们制造出我们有着源源不断的援军假象。” 虽然李承乾临时改变了计划,但普西偌也没说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他没理由再怀疑李承乾。 “那就有劳公子了。”说完,举起刀怒吼道,“冲!” 他很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而他的族人同样干脆,听到普西偌一声冲,当下就打马而下。 不过片刻,十多人已经快马奔袭了数百米,而正在交战的普氏族人发现普西偌带人来了,当即就大喊道:“兄弟们,杀,头人带着援兵赶到了!” 这是早就定好的策略,只要发现普西偌带人来,他们就配合造势。 而听到这声音的百夫长也是一愣,普氏部落能战之士就这么多了啊!普西偌还能从哪里弄来援兵? 一马槊格开了身前对手劈过来的刀,打眼一瞅,当即喊道:“别怕,普西偌那老匹夫就带着十来人,估计是把部落里能挑出来的都挑出来了,怕他作甚?给我杀!” 他自然知道该如何提升士气。 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一支援军,对于他们来说是很打击士气的。 他现在是真的后悔,早知道,不管如何都要带点弓箭的,但是之前他们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截杀大唐太子,自家的箭矢都有特殊的标记,为了不暴露身份,就没带出来。 “莫慌,后面还有援军,给我杀!”很快,普西偌带着十来人就冲进了战团,直接就找上了拿着马槊的百夫长。 他们突然多了十多个生力军本来就对百夫长他们构成了强大的压力,而普希诺的话,更是像一把刀子一般,戳在了众人的心里。 这还怎么打,一开始双方就打了个旗鼓相当,这会儿多了十多个生力军,压力本来就大,要真是还有援兵,这还打个屁。 “别听这老东西胡诌!”百夫长当即一边和普西偌硬拼,一边喊道,“普氏部落算上牲口,所有公的都在这了,他从哪里去弄援军?难道是把那些婆娘也派上来么? 那正好,杀完了这些畜生,刚好让兄弟们泄泄火!” 他必须提升大家的士气,所以言语中尽是粗鲁。 不过,他在提升自己这些人士气的时候,同样也激怒了普氏一部,这使得双方的战斗变得更加的惨烈起来…… “刘三,到你了,带十来人,给我冲下去。”远处,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他还是小看了慕容顺的这些亲随,原本两边杀得旗鼓相当,他还以为普西偌带人一下去,就能彻底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忘了,为了活下来,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没办法,他只得让刘三带着十多人再次冲下去,给慕容顺的那些亲随制造更大的压力。 刘三是个好战分子,正准备打马就去,李承乾突然说道:“这样,你们一个一个冲,每十几二十米的样子,跟上一个,所有人都上!尽量让他们以为我们后面的援兵源源不断,给他们最大的心理压力。” 说完,又对那些糙汉说道,“听好了,战利品,五成归公,其余的都是你们的,回洮源后统一结算!” 那些糙汉一听,顿时眼睛一亮,恨不得立马就冲下去。 虽说少了一半,但大家都知道,这一半就不少了! 对于刘三来说,用计什么的跟他无关,李承乾说干啥他就干啥,当下也没迟疑,点了点头,又对那三十几个糙汉交代了一声,第一个就冲了下去。 刘三也不是傻子,他让之前参与格杀了那三个探子的糙汉都跟在自己后面,其余人最后,说到底,他对这些家伙冲上战场其实不怎么看好。 不过这些家伙却不是这么想,你让我打仗,我可能确实不行,但是让我抢钱的话,娘希匹的,给我来十个! 很快,一溜的人马再次奔向战场。 说实话,看到这些人一个一个犹如添油一般的涌向战场,李承乾心里都在打鼓。 到底行不行,他也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只不过是结合了自己后世的种种知识来判断这一切。 但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谁又料事如神? 见那些糙汉都冲了下去,李承乾身边包括他在内,仅仅就剩下六人。 一个李勤俭,一个巢正,另外三人则是负责护佑他的。 “王青、方平你两现在什么都不管,找个地方分开躲起来,至于你们的藏身之处,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记住,是任何人!”李承乾说道。 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王青一听,顿时愣住了,说道:“公子身边的人手本来就不够,我两要是一走……” “不,伱们只要躲好,我才是最安全的。”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记住,只要听到我遇险的消息,无论如何,你们都要想办法把消息给我传回去。 当然,只要你们藏好了,其实没人敢动我。”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身份反而成为了他的护身符…… 卷二 第089章 惊变! 李承乾从来都不是一个将自己生命视为儿戏的人,就算曾经的他是,现在也不是! 他穿越到大唐,只是想活着,自由的活着。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他没思量过这场仗要是打输了怎么办么? 他想过的! 所以,他才让王青和方平找个地方藏起来。 只要他们还活着,他就一定能活着。 不管是慕容顺还是慕容孝隽哪怕是慕容伏允都不敢拿他怎样。 这就是他身份的好处。 当今天下,大唐的国力最强,谁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名正言顺的截杀大唐太子? 不管慕容顺是什么目的,就从他让亲随乔装成慕容孝隽的人来看,他其实也不敢。 这就是李承乾的底气,也是他的底牌。 想到这里,再想想慕容顺,他突然笑了。 跟我斗?你凭什么呢? 不说李承乾,继续讲目光放在战场上。 随着普西偌的加入,慕容顺的这些亲兵其实已经很吃力了。 之前双方就战了个势均力敌,这会儿又多了十来個生力军,这压力自然就大了。 当普西偌看到刘三这家伙提着马槊拍马而来,当下就大声喊道:“勇士们,杀,我们的援兵到了!” 这会儿,他心里也是震撼,这刘三屁股后面跟着一溜人,因为角度的原因,感觉就像是援兵源源不断一般。 随着他的高喝,普氏一部战意更盛!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慕容顺的亲随,顿时只觉亡魂大冒。 这该死的普氏部落居然还有援兵,这是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的,当下就士气锐减。 百夫长心里也郁闷,这些人他妈的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不应该啊! 此消彼长之下,慕容顺的亲随也是节节败退。 本来他们的压力就很大了,这会儿再有援兵,他们如何能敌?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这援兵就像是源源不断一般,一会儿蹦出一个,这还怎么打? 赵岩等人瞅准机会,也是欺身而上! 只是片刻,慕容顺的亲随又有几人被斩于马下。 “撤!”百夫长看了眼,顿时痛苦地喊道。 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就要全军覆没了。 哪怕是普氏一部也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但他们全军覆没,这个消息就没人能传出去! 势均力敌能战,生死相搏哪怕险胜也能战,但是这种对方不断涌现出援军,瓦解他们的士气,那就没法战了。 本来就已经到了生死相搏方能取胜的地步,对方还有生力军加入战斗,那还打个屁…… 随着他一声高呼,本就无心再战的亲随迅速脱离战场,打马就跑。 而普西偌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掉?当下也是大喝一声:“追!勇士们,杀光这些窥觊于我们家园的强盗,为后来者戒!” 只是瞬间,原本的遭遇战就变成了追逐战。草原上,两股烟尘迎风而起。 远处,李承乾看到这一幕,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说道:“我们也跟上去。” 孤零零的留在这里其实并不安全,远远的跟着大部队,多多少少还是要心安一些。 “公子,要不我们先去把王青和方平寻回来?”最后一个亲卫说道。 这会儿慕容顺的亲随已经溃败,暂时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李承乾身边的护卫力量不够,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不过李承乾却摇了摇头,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不急,在我们彻底安全之前就让他们潜伏起来,只要他们还安全,我们同样安全。” 谁知道之后是个什么局面,李承乾必须留一手,万一被慕容顺的人给堵住了,这也是他活命的一个底牌。 说完,也没多做解释,率先就骑马跟上。 慕容顺的亲随这会儿也是玩命的在跑。 一开始他们还真没将普氏一部放在眼里。 但随着双方交战,大家都没有退路,也就没人留手,加上赵岩那些杀胚,双方倒也打了个势均力敌。 但随着普西偌带人加入战团,哪怕只是十来人,却也给他们制造了很大的压力。 哪怕如此,他们都还有必胜的决心! 可是,随着刘三带着人再次奔向战场,他们彻底绝望了。 因为他们已经发现,想要全歼普氏一部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他们杀一个,对方就多一个甚至几个,这他妈无休无止下去,谁能杀得完? 而普氏一部由于源源不断的援军,士气大盛,实力也愈发强大。 到了这会儿,不跑难道留下等死? 人就是这样,当希望越来越渺茫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绝望。 “追,能杀多少杀多少。”普西偌大喊一声。 这一声其实不是说给自己人听的,而是说给慕容顺亲随听的。 他也知道撵狗入穷巷必将面对绝望下的临死反扑。 这样一来他们可能还会有伤亡。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大战到此,他普氏一部死伤三十有余,这已经让他很心痛了! 到了这里,可能就有人好奇了,他们是游牧民族,咋没弓呢? 有的,只是最近几年连年灾荒,他们已经没多少箭矢,而不多的弓箭其实他都留给了部落里那些老人。 那些老人的确没有能力再参与这样的冲阵,但挽弓射箭的能力还是有的。 他也是担心自己等人全部折在这里,给部落里留下一丁点的希望罢了。 哪怕这样一来,他们会打得很艰难,但这重要么? 不重要的,他们所有的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让族群繁衍下去么! 赵岩等人听他这话,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样挺好! 他们也不想赶尽杀绝,总得有人把普氏一部的消息传出去,这也能让慕容顺分一些心,少把念头打到他们身上。 一路追杀至普氏一部的草场边缘,普西偌手一扬,众人勒马而停。 “不追了,回去。”众人遗憾地看着绝尘而去的四十多骑。 他们也想把这些人全部留下,但真的不能再追了,否则部落遇到危险,他们都没办法驰援。 赵岩等人也不想追了,毕竟李承乾还在后面,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保护李承乾。 本末倒置的事可不能做。 一路搜捡战利品,很快,众人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李承乾等人。 “公子果然大才。”看到李承乾,普西偌大笑着迎了上去。 李承乾却是怒目圆睁,一脸愤懑地盯着普西偌,怒声道:“头人是何意思?” 他这话一出,赵岩等人立马严阵以待起来。 而普氏一部也是一愣!什么情况?刚刚不还携手杀敌来着?怎么这就翻脸了? 一瞬间,刚刚结束战斗的众人再次剑拔弩张起来。 卷二 第090章 战后事宜 李承乾想制造冲突么? 当然不是。 但他必须要有这样一个态度,清楚明了的告诉普西偌,你的想法,我懂。 普西偌尴尬一笑,手一抬,身后那些普氏族人顿时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但却没有放松警惕。 “公子误会了。”普西偌笑道,“追杀至此,我们已经无力再追,唯恐他们前面还有伏兵。” “是么?”李承乾冷笑道,“该不会是头人故意放跑他们,想把我们这些人彻底的绑在你们普氏一部的战车上吧?” 嗯嗯…… 普西偌咳嗽了两声,好吧,他还真有这样的想法。 把这些人全部杀完了,对谁最有利? 当然是李承乾啊。 在普西偌看来,李承乾盲目的掺和了进来,现如今最该做的就是杀人灭口,然后他就可以离开草原,回到大唐境内。 但他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今他普氏一部伤亡三十余人,实力锐减,若是不得李承乾一行人的帮助,之后他们拿什么抵抗? 再说了,慕容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拿他们开刀了,灭口不灭口的对他们来说,其实都一样。 当时,他都准备暴露李承乾他们大唐人的身份,彻底让李承乾和慕容顺对上,但最后为了避免彻底和李承乾等人交恶,这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有的事儿,实在是力有不逮。”普西偌当然不会承认。 李承乾脸上一脸的怀疑,但也同样扬起了手,赵岩等人见状,也是将马槊收了起来。 对于他们这位殿下,众人是愈发的服气了。 其实,放跑这些人,对他们来说,没任何影响,但李承乾就是能将利益最大化,说句难听的,就是能完美的将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还让人挑不出理来。 “战利品,我的人先挑。”李承乾冷冰冰地说道。 普西偌闻言大喜,他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人看穿了,这会儿就怕李承乾跟他翻脸,左右不过就是一些战利品,和族群生死存亡之危相比,那都是小事情,当下就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此一战若非得公子相助,我普氏一部堪忧啊!” 李承乾没再多言,手一挥,赵岩等人乐呵乐呵的去收取战利品了。 到了此时,刚刚的剑拔弩张也彻底消磨了。 这一幕,看得跟在身后的李勤俭叹为观止。 做生意他的确是一把好手,但是这种事情,他可就不咋地了。 而这会儿,他也开始怀疑起李承乾的身份了,这真是陇西李氏的嫡系么? 赵岩等人看上去,一个個都像杀胚一般,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护卫?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李承乾没有管他,看了看骑马而来的普西偌,倒也没有急于开口。 这会儿,他心中应该还有不满才对。 “是我欠考虑,公子莫要多心。”普西偌很是殷勤地说道。 叹了口气,李承乾说道:“头人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啊。” 普西偌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草原上的汉子来说,如此坑朋友,确实不地道。 但他哪里知道,如今他被李承乾坑得死死的,居然还要向别人道谢,这他妈到哪里说理去啊? 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李承乾说道:“接下来我们可就麻烦了哟。” 对此,普西偌点了点头,的确,放跑了这么些人,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集结更多的人再来。 但对他来说,放跑不放跑,其实结局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放跑了他能将李承乾彻底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罢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其实最应该杀人灭口的,反而就是他们!真正需要放跑那些家伙的反而是李承乾一行人。 “搬家,这地方留不得了!”普西偌想了想,说道。 事到如今,只有迁移部落这一条路可走,要是还留在这里,搞不好一会儿别人又带来人了,这对他们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经历之前的失败,他们肯定会派更多的人前来,他们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李承乾会心一笑,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头人心中可有目标?”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摇了摇头,说道:“目标暂时没有,但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大草原上,想找一个地方暂时藏起来,还是能做到的。” 他这话完全就是吹牛逼,目标他还真有。 狡兔三窟,作为一个在草原上世世代代生存的族群,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思量退路? 只是,这些话他是不会跟李承乾说的。 说到底,哪怕我们合作过,但关系还真没好到那个地步。 李承乾懂,当下也没多言。 手一挥,众人赶紧收捡战利品就往普氏部落赶。 一百多人,在大草原上来去如风。 一回到普氏部落,李承乾先是了解了一下自己手下的伤亡情况,让他欣慰的是,除了赵岩等人受了点儿轻伤外,其余人倒是屁事儿没有。 这不碍事,有巢正在,这点儿轻伤当不得多大个事儿。 当下,就说道:“所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洮源。” 李承乾突兀的一句,让普西偌顿时一愣,刚刚还准备去安置一下那些伤员的他,立马就朝李承乾这边走了过来。 “公子,如今你们贸然离去,大宁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啊,还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好,大家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好好的,怎么李承乾说走就要走,普西偌完全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李承乾却是摆摆手,说道:“普氏一部如今已无危险,我也完成了对头人的承诺,可是你们有地方避难,我们没有啊,还请头人理解。 如今,唯有回到大唐,我们方能安全。” 你连个藏身之所都不愿意说,我能不逼伱一下? 普西偌闻言,哪不知李承乾的意思,但他也属实为难,那地方是他们普氏一部最后的希望。原本,他也是打算带着李承乾一行人朝那地方赶,临了的时候再想办法将李承乾一行人甩掉。 但现在看来,显然是行不通了。 犹豫再三,和部落里几个老人又商议了一番,普西偌终于走进帐房拿出了一张羊皮地图,道:“公子请看,这是我部落早年发现的一座山谷,因为那一带一直草场不丰,没有哪个部落在那里落脚,要是公子不嫌弃,不妨跟我们一起去避避风头?” 对于这个年代的地图,李承乾看不太懂,让赵岩上前查看了两眼,见赵岩点头后,这才说道:“头人若是早这样,何至于此。” 他也需要一个在吐谷浑的落脚点! 卷二 第091章 无名的英雄 对于李承乾而言,洮源从来就不是他的终点。 哪怕他在洮源有一个庄子,但何时见他对那个庄子上心过? 他真正想落脚的地方一直都是吐谷浑。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大唐的每一寸领土都是李二的。那个他曾经敬仰,如今害怕的李二。 只有踏出大唐的领土,他才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 仅此而已。 所以,当机缘巧合之下,普氏部落误以为慕容顺是要整合赤水源各個部落的时候,李承乾就筹谋着如何抓紧这次机会。 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普氏部落也终究和慕容顺站在了对立面。 一口气杀了慕容顺数十亲随,哪怕慕容顺脾气再好,肯定也要做些什么,否则他何以服众?那些亲随又该如何看他? 按理说,赤水源不大,面积也就五万平方公里不到的样子,具体多大,简单的来说,也就后世半个江苏大而已。 是的,你没看错。 就有这么大! 再加上吐谷浑地广人稀的特点和古时候交通不便的因由,就如今,赤水源还有广袤的土地上荒无人烟,在这种情况下,普氏一部知晓一些险境避祸也就成了人之常情。 而这险境,正是李承乾想要的地方。 你要是让他这几十人,在赤水源寻找这样的险境,运气不好,没个十年八年他都找不到。 “公子先忙,我也要安排族人准备迁移。”普西偌深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那地方,本来就是普氏一部给自己留的退路,现如今就这样让别人分享了去,要说心里没疙瘩,断然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明白,此时,若是没有李承乾的这一行人,他们的迁徙之路极为难走。 就他们部落里,老弱妇孺算在一起,也就三百人左右的样子,而真正能战、敢战之士,不足百人,真要遇到慕容顺的亲随,他们哪儿来的抵抗力? 哪怕就是加上了李承乾一行人,前路也是堪忧。 “头人莫要多想,如今我们的处境都是一样,若是有足够安全的地方让我们栖身,相信我,我一定会和头人面对之后将要面对的一切。” 李承乾言辞诚恳地说道。 占了人家便宜,当然要说两句宽人心的话。 普西偌沉重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转身就忙着安排自己的族人准备迁移了。 至于李承乾,则是笑了笑,回头对巢正说道:“先帮赵岩他们处理一下伤口,记住,我需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作战能力。” 巢正点了点头,这些家伙的伤都是轻伤,加上之前受伤的时候,大家也帮着给自家兄弟包扎过,倒是费不了他多少工夫。 看了一眼普氏部落那边的伤员,李承乾又说道:“给我们自己人处理完伤口后,帮着他们也处理一下,记住,酒精这个东西,暂时别用在他们身上。” 巢正虽然不懂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也点了点头。 很快,整个普氏部落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忙碌起来后,很容易就能看出几家欢喜几家愁。 相对于普氏一部因为放弃生存了这么多年的家园而满脸的愁容,李承乾这边则要欢快得多,尤其是那些糙汉,这次他们可是赚大发了。 不单有做生意赚来的羊皮,还有一场大战缴获的战利品,这让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意连连。 虽然之前的大战他们是最后上的,但也正因如此,等他们上战场的时候,那些家伙早就溃败了,搞得整场大战下来,他们无一伤亡不说,还抽空捡了几个人头。 再加上最后李承乾借故发飙,他们还捞着了第一批收捡战利品的美差,这会儿能不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么。 一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眼瞅着天色渐渐变得暗淡了下来,普氏一部才收拾妥当。 没办法,他们人多牲口多,家当也多。 三百来口子人,收拾起来自然要些时间。 “公子,可以出发了。”普西偌走了过来,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有啥好说的,那就出发呗。 哪怕现在天色已暗,那也得出发啊,不管是站在李承乾还是普西偌的角度来看,别说只是天黑了,就算是今晚天上下刀子,那也得动。 要不然,等着慕容顺晚上派人来把他们从被窝里拖出来砍脑袋? 所以对于现在出发,众人都没意见。 不过在这个时候,那就必须得说一说普西偌这个人了。 在出发之前,普西偌干了一件事儿,让李承乾彻底的不敢再小看古人。 这事儿其实也不复杂,很简单,但也很细心,同时也是很狠心的一件事。 普氏一部因为家当多,所以马拉的板车都有数十辆。 而这数十辆马车里,有十来辆马车极为特殊,因为上面装的全是石头! 一开始李承乾还不知道这马车是用来做什么的,正好奇呢。 就见普西偌和他们部落里的一些老人含泪相拥,然后那群老人径直走到了那些装满石头的马车边上,赶着马车就走了。 在寒冬的夜里,那萧索却又洒脱的背影给李承乾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李承乾懂了。 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任何一个族群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绚烂的印记,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收起你们廉价的眼泪。”眼瞅着族人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普西偌说道,“为了部落,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如他们一般,今天,他们不过是先行者,若是明天,需要我们为了部落牺牲的时候,我们同样也是先行者。 记住,他们是我普氏一部的勇士,哪怕他们再也提不起刀,拉不开弓,但他们永远都是我们普氏一部的勇士。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离开,如此才能不负他们用生命为我们争取到的机会。 所有人,听令,出发!” 李承乾摇了摇头,同样上马说道:“出发。” 虽然话这么说,但他的目光还是看向早已被夜色所淹没的那些老人。 马车有辙…… 普西偌为了避免被慕容顺的人追着车辙撵到他们,居然想出了如此狠辣的方法。 如今,大部队还没出发,地上就有了好几个方向的车辙! 李承乾在想,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同样的困境,他是否能像普西偌一般狠心! 卷二 第092章 日月山 这一夜注定是奔波的一夜。 不过谁也没有抱怨,都只是默默的赶着路,他们知道,当那些老人赶着装满石头的马车离开后,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哪怕慕容顺的人没有追上去,离开了族群的老人也无法熬过这个寒冬。 但为了族群,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去了。 他们伟大吗? 当然!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李承乾还是想不明白,终于,他问道:“刘三,你们拿命在战场上拼究竟是为什么? 还有李掌柜,你抛家舍业的跟着我来到这西北苦寒之地,又是为何?” 刘三打个哈哈说道:“我们能为啥,活着呗,活着才能跟着公子吃香的喝辣的!” 这家伙的话没法听,完全没有参考价值,李承乾看向了李勤俭,李勤俭想了一下,一脸苦笑地说道:“来这西北,无外乎是想跟着公子做出一些成绩,上可光宗耀祖,下可为子孙后代积攒一些家业。”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没错。 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奋斗一生,不就是为了家里老者,老有所依,幼者,幼有所顾?但回头再想想那些老人,他突然发现他的确不是一個合格的太子。 因为他的心,还不够狠! 至少现在,他还没办法让那些老人,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用生命最后的余光,发挥余热…… 沉默了良久,李承乾说道:“赵岩呢?” 听他这么一问,刘三当即呼喝了一声,赵岩闻声而至。 “公子,你找我?”赵岩问道。 李承乾说道:“之前收捡战利品的时候,慕容顺那些亲随的衣服可有收捡?” 赵岩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如今的处境,有些事儿不用李承乾说,他都自己做了。 见赵岩点了点头,李承乾小声地说道:“问问马业,附近有没有人数不多的小部落。” “公子的意思是?”赵岩其实懂,当下也没让李承乾多言,说道,“属下懂了,我这就去找马业商量一下。” 如今,明面上是慕容顺要整合整个草原部落,既然这样的理由他们都帮慕容顺想出来了,要是不灭几个小部落,如何坐实慕容顺的恶行? 李承乾没有多言,苦笑了一声,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之前他还在怜惜那些可怜的老人,这会儿却是亲手将屠刀举了起来。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虚伪无比。 曾几何时,我会用杀人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但你让他停下来,不可能的。 如果不坐实慕容顺的恶行恶事,普氏一部早晚会察觉到不对,那时候不说影响双方的关系,甚至还会交恶,而且不将这赤水源彻底搅乱,他又该如何在这立足? 冷血这个东西,从来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后天成长的路上,一步一步改变的。 行至月上中天的时候,普西偌终于让众人停了下来。 “公子,我们现在差不多出来五十来里地,可以休息会儿了。”普西偌对李承乾还是很重视的,专程过来说道,“让大家和衣而眠,然后把哨探放出去十里之地,再不休息会儿,很多人都扛不住了。” 其实李承乾的人还好,但普氏一部老弱妇孺都有,这要是再不休息会儿,他真怕出事情。 至于说危险,危险自然是有的,不过他为此也做了不少安排,问题不是很大。 “那就休息一会儿。”对此,李承乾没啥意见,对于如何在这草原上求生,他相信普西偌比自己更有经验。 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后世教给他的东西。 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这才急忙带着人去忙活。 而在众人开始休息的时候,李承乾却是坐在一个火堆旁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如何才能在接下来的草原动荡中,将利益最大化。 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逐渐开始了阴谋化。 想着想着,李承乾可能因为一天的忙碌,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天光大亮。 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好,还是普西偌的那些安排真的起了作用,昨晚一夜平安。 李承乾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忙碌的准备着早餐。 粗略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好奇地问道:“怎么感觉像是少了些人?” “普西偌又把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分了出去。”刘三叹息地说了一声。 李承乾闻言一愣,也没再多言。 他懂…… 站在一个族群的头人位置来说,普西偌其实并没做错什么。 他只是在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族人最大的生存空间,这算是错么? 不算的! 但是对于那些老人来说,这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李承乾不知道他们中间的每个人是否都是自愿的,但这样的事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但他似乎也忘了,就在昨晚,他还极其恶毒的想要挑起整个赤水源的混乱。 两相比较之下,他才是那个恶人。 而且,普氏一部如今的遭遇,又何尝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人啊,就是这样,能找到一万个理由宽恕自己,却找不到一个理由原谅别人。 又过了几天,李承乾一行人终于无惊无险的来到了普西偌所说的山谷。 不得不说,普氏一部的确是很会找地方。 虽然说赤水源一带多是盆地,海拔也不高,但并非说整个赤水源就全都是盆地,四周的山势也是极其险峻。 而普氏一部找的正是这么一个地方。 四周环山,气候条件也更加恶劣,李承乾估摸着,这里的海拔就算不到三千,也无限接近三千了。 而那山谷更是一绝,说是山谷,更像是一条峡谷。 仿佛曾经有巨人手拿战斧,将一座大山一分为二了一般! “这山谷距离我们部落约莫三百来里的样子,加上气候条件恶劣,一般很少有人来这里,倒是让公子跟着我们受苦了。”普西偌一直到了此地,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部落里的老人大多都被他沿途丢下了,要说他心里是个什么感受,估计没人知道。 “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摇了摇头,说道:“还没取名,要不,公子给取一个?” 李承乾脑子一动,会心一笑,道:“日月山如何?坐西朝东可观日,坐东朝西可仰月。” “日月山?”普西偌轻声念了两句,说道,“不错,就日月山。” 日月山这名字,那可就有讲究了,至少对李承乾来讲,是有讲究的。 他清楚,这个地方,将来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在吐谷浑的大本营,怎么可能没有讲究。 ps:历时将近两个月,二十万字!终于签约了!我的天…… 卷二 第093章 一念起,血海尸山 时间回到三天前,当李承乾等人还在朝日月山日夜兼程的赶路时,慕容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办法,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百夫长必须向楼宁汇报,而楼宁也得像慕容顺禀报。 所以当慕容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叫一个气,指着楼宁的鼻子骂道:“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和下面的部落发生了冲突。 关键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让别人发现了他们冒充慕容孝隽的事,这以后要是传出李承乾被慕容孝隽的亲随所杀,他还有好日子过么? 不说唐皇会怎么样,就是他那個当可汗的爹,估计就会亲自把他绑起来送给唐皇。 谁让他这些年,就从没受到过他爹的重视…… “卑职无能,我马上就派人屠了普氏一部。”楼宁也憋屈啊,这事儿能怪他么? 谁让你这些年要整合这些部落,让这些小部落一个个人人自危,你以为他们不怕啊! 但是这话没法说,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部落整合的确是一条出路,毕竟他们楼氏一族也是大族,哪怕部落整合了,他们也有很强的话语权。 慕容顺想了想,说道:“记住,那个什么普氏一部,一个人都不能留!在解决他们之前,暂时不要对付李承乾。”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得解决。 他也不是傻子,在没有确定消息是否传出去之前,他不会冒险的。 楼宁也知道这个道理,点了点头,又说道:“殿下,之前我的人说普氏一部有援兵,我们要不要调查一下这些援兵的来历? 我总觉得这些援兵来历有些问题,我问过,就普氏一部附近,都没有部落异动,但在冲突发生前,普氏部落附近有一支唐人商队在活动……” “嗯?”慕容顺问道,“你的意思是,那支唐人商队极有可能是李承乾的人?” “不是没这个可能。”楼宁说道,“如今,各个部落都因为这些年的雪灾,实力锐减,别说我们暂且没有对付普氏一部的想法,就算真的有,他们难道就不怕自己部落也遇袭么?所以,他们哪儿来的援兵支援普氏一部?” 听楼宁这么说,慕容顺陷入了沉思。 这个事情他就必须好好琢磨琢磨了。 如果那支唐人商队真的就是李承乾一行人,那这件事儿就有些不对头了。 “首先,我们假设这支唐人商队就是李承乾一行人,而普氏一部的所谓援兵也是他们。 按照这个假设来分析的话,就算普氏一部的人怀疑我们要对他们出手,但是李承乾一行人有什么理由帮助普氏一部? 利益?就普氏一部来说,他们有什么资格跟大唐的太子谈利益,他们给得起什么?” “如果不是利益的纠葛,那就一定有别的原因。”帐房里还是如前几天一般,就三个人,一直没说话的中年人说着说着就看向了楼宁。 “不是,姓邱的,你看我作甚?”楼宁不满地嚷嚷着。 两人都是慕容顺的亲信,但楼宁对这个不怎么吱声的家伙有些发怵。 “如果殿下的假设都成立,那么大唐太子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邱博闻说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目的。” “不可能。”邱博闻一说完,楼宁顿时就直起身子反驳道,“此次我派出去的都是精锐,不可能一天不到就把自己的动机给暴露了。” “没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邱博闻老神在在地说道,“如果殿下的假设成立,那就只有这一个原因。 小小的普氏部落还拿不出利益请动大唐的太子为他出手,除非是大唐太子本身就有意出手。” 慕容顺沉默了,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但也同时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李承乾可以杀,唯独一点,就是不能暴露这一切的背后是他所为。 只要确保了这一点,杀一个李承乾其实没什么。 哪怕有人怀疑他,只要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还能拿他怎么着? 他都想好了,如果大唐因此迁怒吐谷浑,出兵征伐的话,呵呵,他绝对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投了。 谁又能想到一个不战而败的人,敢截杀大唐的太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李承乾知不知道? 思量了片刻,慕容顺说道:“暂时说这些都没用,我们依然没有具体的消息。这样,楼宁,你现在就派人把普氏一部还有那支唐人商队给我找出来。 如果那支唐人的商队真的是李承乾一行人,他又真的知道了我们的动机,那么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我们等等看就好。” 楼宁有些没明白,邱博闻倒像是听懂了,点了点头。 “伱别管什么动作,从现在开始,赶紧的,把那个什么普氏部落的人全给我揪出来!”慕容顺懒得跟他解释,他这会儿正烦着。 这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他还得思量,如果邱博闻说的都是对的,他该怎么处理? 这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灭顶之灾。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这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当楼宁出去安排人搜山检海的时候,邱博闻倒是一脸轻松地说道。 慕容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问道:“计将安出?” 在隋唐生活了太多年,不管是生活习惯还是说话习惯,都颇有几分汉人的模样。 “殿下既然猜到对方若真的是大唐太子的话,下一步会怎么走,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将计就计?索性,我们就借此真的将赤水源上的部落给整合了,把这名头给坐实了!” 一听邱博闻这么说,慕容顺神色一喜。 他懂了。 坐实冒充慕容孝隽的名头,从幕后走到台前,将自己的目的清清楚楚的摆在大家眼前。如果有机会,还真能顺便将赤水源的大大小小部落给整合了。 至于截杀李承乾? 开什么玩笑,我杀的是赤水源不服王化的乱臣贼子,跟大唐太子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儿,慕容顺轻松了不少,只要再等几天消息,他就能确定那些人是不是李承乾等人。 所谓的计划,不就是为了随着变化而变化么?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这番决定,贞观六年的赤水源,注定了尸山血海! 卷二 第094章 拉开序幕 慕容顺的决议,最终的践行者自然是楼宁,因为手底下一次性折损了半百之数,使得他也是极为恼怒。 当晚就召集所有亲随直奔普氏一部的领地,其实他也知道这会儿赶过去肯定是摸一个空。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抄人家老底。 再说了,要是去都不去,你咋知道人家离开后是往哪里走的。 几百人的迁徙,总是要留下一些痕迹的。 到了这时,就能看出普西偌之前的所为究竟有多明智了。 在他的迷魂阵下,楼宁也得喝洗脚水! 当然,说到这里可能就有人要问了,那些老人不过就十来辆马车,还分了几个方向,这和大队人马的痕检还是有区别的。 有,肯定有。 所以人家的马车上才装满了石头,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区别更小。 同时,普西偌还让族里仅剩不多的敢战之士分别跟着他们,其目的就是为了将这区别拉得再小一些。 然后沿途又分批绕路赶回来,就这样,愣是把楼宁耍了个团团转。 楼宁是真的头疼,东南西北四個方向,你看哪边都有可疑。 分兵吧,怕遇到埋伏,毕竟有前车之鉴,不分兵吧,又怕选错了。 你以为到了这里就结束了? 不不不,普西偌还有一个神操作! 在他们大部队后面,居然还有几位老人赶着几辆装满了石头的马车,分批次的故意吊在最后面误导楼宁。 就算楼宁瞎猫碰上死耗子,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他也得疑惑啊! 这他妈疑兵太明显了。 你追上去第一辆马车如此,第二辆马车还是如此,第三辆又是如此,第四辆马车你还追么? 可以说,普西偌将追兵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也正是靠着他这种谨慎小心的安排,所以他们才会一路有惊无险的抵达日月山。 而这几天,楼宁却是在草原上发了疯一般的穷搜普氏一部,凡是被他追到的普氏一部的族人,死了的曝尸荒野,但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非要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普氏一部的藏身之所不可。 与此同时,当李承乾在山谷里安顿下来后,他有些感慨,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从大唐的方向来看,这里地势偏西,但从吐谷浑的方向来看的话,这里地势偏东。 一开始他还不清楚这些,通过赵岩等人的解释后,他发现,这地方居然和洮源的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 若不是被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大山挡住,从这里他都能直接穿插回洮源。 山谷里,李承乾的帐房中,巢正、赵岩、马业等人包括李勤俭都在。 “都安顿好了么?”李承乾问道。 对此,李勤俭回道:“安顿好了,普西偌还是很客气的,给我们分了五个帐房,吃的方面,和他们也没啥区别,另外,我们自己这边,还留了点儿粮食。” 李勤俭现在就像这群人的管家一样,零零碎碎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 虽然他对李承乾的身份有了些许怀疑,但不管怎么说,现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没得选择。 哪怕这条路是错的,就现如今的情况,他也得走下去。 “普西偌那家伙,现在还得指着我们,当然得客客气气。”刘三不屑地说道,“这老小子,心是真够狠的。当晚他们部落里出来了三百多人,结果到了地方后,居然只剩下了两百来人。” 到了这会儿,李承乾其实懂了普西偌的想法。 他这是壮士断臂,说起来也是无奈之举。 三百多人到了这个条件更差的山谷后,别的不说,人吃马嚼的就要了他老命。 既然没能力养活这么多人,索性就让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那些受了伤指定好不起来的家伙,再为这个族群做一些贡献。 心是狠了一些,但这却也是保全族群的唯一法子。 总不能到时候大家都被拖死在这山谷之中吧。 “行了,这个就不说了。”李承乾说道,“赵岩,你们的伤势都好些了没?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战之力?” “没问题。”赵岩说道,“我们都只是轻伤,加上有巢大夫帮我们处理伤口,早就没大碍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我们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慕容顺肯定是对我们起了坏心思,但我们既然帮他找了一个口实,那就得帮他把这个口实坐实。 这样,我待会儿去找普西偌谈谈,让伱们出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但你们记住,出去后,一定要把慕容顺准备整合整个赤水源大小部落的口实给坐实了。 不用对大的部落下手,就朝那些小部落动手,最好是逼着他们向我们这边靠近。” 对于这些家伙的战斗力,李承乾见识过了,亲眼所见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多一些信服力。 所以,对于他们能不能做好这件事,李承乾其实并不担心。 “公子……”恰在这时,李勤俭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现在其实只要坐等风头过去了,然后回到洮源即可,为何要冒这个险?” 他想不明白啊?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么,躲在这山谷里,等外面的风声过去,然后他们回大唐就是,慕容顺再厉害,还敢追到大唐不成? 李承乾看了看他,说道:“李掌柜,还记得我之前问你为何抛家舍业的也要跟着我来这西北苦寒之地么?” “记得。”李勤俭有些愣神,这两者有必然的关系么? 李承乾说道:“当时你说,是为了光宗耀祖,也是为了给子孙后代积攒一些家业,对吧?” 李勤俭点了点头,没错,是这样。 但他还是闹不明白李承乾这会儿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李承乾又说道:“那我告诉你,现在摆在你眼前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若是成了,别说光宗耀祖,哪怕是加官进爵也未尝不可!” 他这话一说完,李勤俭一愣。 “你不会真以为慕容顺无缘无故的就想对我们这些商人动手吧?”李承乾说道,“你真当我们只是简简单单来吐谷浑做做生意?这些年,吐谷浑屡屡犯边,真当朝堂上就没有一点儿反应?你再想想,为什么我们前脚刚到,牛进达就成了洮州统军?”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承乾不再多言,他相信以李勤俭的脑子,会自己脑补出一场大戏出来。 果不其然,李勤俭一听,顿时一惊。 是了,是了! 李承乾身边这些护卫他早就怀疑了,现在来看,这是朝堂上要对吐谷浑动手了! 李承乾就是打探消息的先锋军! 如此说来,那真就是天大的机会了! 富贵险中求,他若是能在这场灭国之战中,立下微末功劳,那对他李家来说,都是天大的赏赐! 而李承乾这边有了动静,慕容顺也终将如愿等到他想要的消息。 平静了数年的赤水源,也将为一场血腥盛宴拉开帷幕。 卷二 第095章 杀戮开始 贞观六年,正月十六。 大唐境内万家灯火恭贺元宵的热乎劲儿还没过,李承乾却在山谷中和普西偌相顾无言。 “公子也看到了,如今我们虽然暂时远离了战祸,但这处境其实并不妙。” 普西偌叹了口气,实力弱小就是如此。 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差了。 李承乾笑道:“头人无需多虑,我不是派人出去探查情况了么?若是情况允许,我自会想办法。” 赵岩等人已经出发了,想必没两天就有消息传回来。 “唉……”普西偌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张口。 李承乾也不问,只是说道:“普氏一部若是想长期在这里谋生,我倒是觉得头人如今应该让人修筑一些工事。 这地方虽然偏僻,但终究还是赤水源的地界,只要慕容顺想找,早晚还是能找到的。 未雨绸缪啊,头人。” 这其实也是普西偌所担忧的,这世上哪儿来的净土? 偏居一隅,也得有偏居一隅的实力。 思量了半晌,普西偌才说道:“我们草原人,逐水草而居,向公子说的修筑工事非我所长啊。” 说完,普西偌就这么看着李承乾,他想知道李承乾会怎么回答。 李承乾却是没想那么多,这地方他看过,山谷核心最深处有十来里,最宽处也有三里地的样子,若是堵住两边的口子,当是一易守难攻之险地。 “这事儿头人放心,既然如今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我自不会袖手旁观。”说着,李承乾喊道,“李掌柜,弄了你就带我们的人和头人一起,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短时间安身立命的地方,切莫敷衍了事。” “好的,公子。”自从李勤俭发现李承乾此行的真正目的后,他就安心多了。 虽然此行很危险,但正应了那句话,富贵险中求。 李承乾之前就跟他透了底,要把这普氏一部变成自己人,所以这事儿他做起来,自是不会含糊。 听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普西偌心里咯噔一下。 最糟糕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李承乾如此殷勤的帮他们,必有所图! 但如今,他能拒绝么? 不能的,他没法拒绝! “那就多谢公子了。”普西偌说完这话,就和一脸笑眯眯的李勤俭一起离去了。 修筑工事也的确是当务之急。 同一时间,赵岩等人已经将一个数十人的部落屠戮干净,而他们此时,也全然是高昌王亲随的打扮。 这身打扮,还是当初他们收捡战利品时,扒尸扒下来的。 “走,去下一个,记住,能杀的,一个不留!”赵岩连战场都没打扫,就继续吩咐道。 众人也没意见,军人嘛,不就是为了杀戮而生的么? 一连两天,赵岩等人屠戮了四個部落。 都是人数不多的小部落。 但哪怕是小部落,这也使得整个赤水源人心惶惶。 加上突然消失的普氏一部,有心人开始琢磨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宁王慕容顺让自己亲随冒充高昌王的人屠杀赤水源的部落,以达到逼迫各大部落整合的消息,在赤水源传了开来。 只是一天时间,这消息就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赤水源! 赤水城,大宁王府,慕容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说道:“还真是如此!” 他要等的动作,就是这个。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李承乾就在普氏一部。 没谁是傻子…… “这是好事儿啊。”邱博闻在一旁说道,“殿下,现如今我们刚好能坐实这个名头,然后让楼宁找到普氏一部,彻底围剿他们。 连开口的机会都别给他们,一个不留!” 别看邱博闻斯斯文文的样子,但是真发起狠来,也是真的狠。 对于这样的事情,慕容顺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能坐实这个名头倒是没错,但真要坐实了这个名头,无非就是给我们乔庄成慕容孝隽的人找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哪怕我们借此杀了李承乾,其实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慕容顺不介意杀谁,但不管是杀谁,总得有个目的。 没有目的的杀人,就算是他慕容顺也不会干。 当然,这的确是杀李承乾最好的时机。 “殿下多虑了,堂堂一国太子潜伏进了吐谷浑,说他图谋不轨都不为过,这个时候杀他,哪怕事后暴露了,殿下也有大义在身。彼时,就算大唐举国来袭,殿下也可裹挟大势与之抗衡,不求胜,但求不败得太难看,也对殿下将来争夺大位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说到底,邱博闻还是希望慕容顺依靠大义继承慕容伏允的大位,而非内斗。 慕容顺又哪里不懂他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若是让唐人知道他们的太子死在了我的手上,我告诉你,我若不死,他们必不会退兵。 汉人啊,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是不可能放过我这个始作俑者的,包括你,他们一样不会放过。 至于不败?你没见过他们的强大,伱压根就无法想象到他们到底有多强大。” 他在汉人的领土上生活了那么多年,对那些人也了解甚广。 不管是前隋还是如今的大唐,又岂是他们小小吐谷浑能够抵抗得了的。 从这一点而来说,慕容顺还不算傻,按照历史的进程,再过几年,也就是贞观九年的样子,大唐就灭了吐谷浑,最后也是他率领全族投唐。 邱博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位殿下已经没了草原人天生的悍勇,但他还是说道:“但现在,就算我们不动手,这位大唐太子也极有可能知晓了我们的意图,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慕容顺摇了摇头,突然,灵光一闪,站了起说,说道:“不是,我为什么非要杀李承乾?我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要他的命,只是想借大唐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什么非要纠结于杀不杀他?” 说到这里,慕容顺喊道,“来人……赶紧派人去通知楼宁,让他从现在开始,不用遮遮掩掩,强迫那些部落整合,如有不从,杀!同时,让他派人,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普氏一部的人给我找出来。记住,是找出来,围而不攻!” 他想到法子了。 妈的,我不敢杀,有人敢啊! 而随着他一声令下,沉静了多年的赤水源,顿时就骚动了起来。 在楼宁得到消息后没多久,第六个部落被屠戮殆尽! 不过这一次很多人都看清楚了,杀人者,楼宁是也! 卷二 第096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楼宁掺和到赤水源的血腥杀戮之后,画风突然就变得暴戾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他诸事不顺,加上之前死了那么多兄弟,这一下有了慕容顺的许可,使得他一下子就暴露了本性。 整个赤水源大大小小的部落也就百多,结果一天之内愣是让他灭掉了十个! 他也不像之前赵岩等人做得遮遮掩掩,直接大鸣大放的告诉所有人,大宁王要整合整个赤水源的部落,不服者,杀! 这样一来,使得赤水源剩下的部落,一個个都是战战兢兢的。 要知道,楼宁不过是大宁王的亲随,手底下也就千多人。 但大宁王手里还有一支人数将近两万的宁王军! 对付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出事了。”马业收到消息后就急忙赶到了赵岩等人的临时驻地。 马都没来得及下,就急急忙忙说道,“慕容顺疯了,他真的在派大部队强行整合赤水源的各个部落,到现在,至少灭掉了十来个小部落了。” 赵岩一听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 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把李承乾甩给慕容顺的这个黑锅给他坐实,结果人家直接将计就计,这就让他完全失去了分寸。 你让他打打杀杀的没问题,但让他琢磨这些东西,算了吧,非他所长。 “所有人上马,撤!”当下,赵岩也没有犹豫,直接带着人溜了。 这草原上,是待不得了。 同一时间,日月山。 李承乾正和普西偌站在山谷口发愁。 “这大冬天的,修筑城墙简直就是要了老命。”普西偌叹息了一声。 地上冻得跟啥一样,这要怎么弄? 但问题是,你不弄吧,到时候被慕容顺摸了过来,他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 “再难也要弄。”李承乾摇头说道,“这是保护我们的第一道关卡,若是我们连一道城墙都没有,这晚上有几个人睡得着觉的。” 普西偌点了点头,是这个理:“可是你看,他们连地基都挖不动,就怕我们城墙还没修好,大宁王的人就已经摸过来了。” “现在说这些没用。”李承乾看了一眼山谷两旁本来就不多的树,说道,“让人把两旁的树都砍了,烧也要给我把这块地烧出来。” 普西偌无言,但他也知道,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很快,山谷里不多的壮劳力就拿着家伙事开始砍树。 看上去,倒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但李承乾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是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想要在吐谷浑立足,哪有那么简单。 而且,这时间也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准备。 “公子,这活不好干啊。”一旁,李勤俭凑过来说道。 李承乾吐了一口气,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就连普西偌都卷起袖子帮忙去了,这才说道:“好干不好干,都得干。记住了,这地方是我们扎根在吐谷浑的一根钉子,对我们比对他们更重要。” 点了点头,李勤俭说道:“这个我懂,只是……” “行了,别说这些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问道,“你这几天摸清楚他们的存粮没?还有多少,能维系多久?” “差不多摸清楚了,如果单单是青稞的话,估计不足十天的,不过他们还有些牛羊,倒是还能再撑几天,但我看最近大家体力消耗都不小,估摸着比以往消耗得也要多些。” 对于这个,李勤俭早就摸得门清。 如果不是因为和慕容顺发生了冲突,他们其实没这么惨,只是这一跑路,就看出他们底蕴的不足来了。 李承乾其实就是在等,等他们把粮食都消耗完,想要收服这些人,你不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根本就无法达到最好的效果。 当然,收服普氏部落最大的难点其实还不是这个,而是普西偌这个人。 “对了,这几天你找两个精明一点儿的伙计,到处转转,看看有没有从这一片大山回到洮源的路,记得,这事儿做隐蔽些。”李承乾又说道。 李勤俭知道李承乾的意思,当下也就是点头,并没多言。 “最近和普氏部落的人接触得怎样?”正事差不多交代完了,李承乾随意地问了几句。 说起这个,李勤俭笑道:“这些草原上的汉子,其实蛮好相处的,性格都比较直,说出来可能让公子笑话。之前在泾阳的时候,和我们大唐人相处吧,总感觉一个脑子不够用,但和这些草原上的汉子就不同了,我觉得半个脑子就差不多了。” 他这话倒是实在话,草原上的汉子,喜欢玩花花肠子的还真不多。 两人一直在山谷口聊到了日暮时分,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一队骑兵打马而来。 正在山谷口干活的人顿时一个个紧张了起来,有人甚至还绰起了武器。 一直到看清楚来人是赵岩他们,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出事了……”赵岩话刚说完,就看到普西偌也凑了过来,赶紧闭上了嘴。 李承乾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慕容顺疯了。”赵岩说道,“可能是因为普氏一部跑了,他发现自己计划暴露,现在变本加厉将整个赤水源搅了个天翻地覆。”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承乾早就知道了。 这本来就是他安排赵岩等人出去的原因。 正当他准备说几句谴责慕容顺的话时,赵岩又说道:“现在慕容顺的亲信楼宁带着一千多人,在赤水源跟个疯狗似的,谁不听他的,直接就将其部落屠戮殆尽,我们回来之前,整个赤水源约莫有大大小小十多个部落被他从草原上除名。” “他真的疯了!”听到赵岩的话,普西偌愣住了。 这是下了决心要彻底将赤水源的部落整合到一起啊! 李承乾也是一愣,我草,难道是真的? “现在楼宁已经向赤水源的所有部落下了最后通牒,十五天内,所有部落必须整合到一起,违者,灭其族!” 赵岩怕李承乾误会,赶紧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确认了,但同时也愣住了。 这事不对劲儿啊! 卷二 第097章 危机 赵岩带回来的消息着实把普西偌给吓惨了。 当下就继续吩咐着族人继续干活。 休息,还休息个屁。 大宁王这是真的疯了! 短短几天时间屠灭了十多个部落,这还不疯? 真要说起来,如果慕容顺早这么干,他还真可能完成这项壮举。只不过这么干的话,赤水源的很多部落将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不死一批人,谁会听你的? 但慕容顺之前却是没这么干,原因很简单,怀柔。 通俗点儿来说,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站在慕容顺的角度来说,那自然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是真的觉得将所有部落整合在一起,对大家都有好处,这种想当然的想法,也使得他一直觉得是这些家伙不理解他。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尤其重要。 那就是他天然的认为这赤水源哪怕是一头羊,都应该是他慕容顺的。 就是在这样那样的心理下,之前他一直没想过要这么干。 但这一次不行了,由不得他不下定决心了。 哪怕损失再大,他都必须这么做。 和预谋截杀大唐太子相比,这点儿代价算得了什么? 当普西偌因为强烈的危机感,加班加点的在忙活的时候,李承乾却是回到了帐房里,一言不发。 慕容顺的这個举动,于他而言,实在是难以理解。 难道说,他之前给慕容顺扣的屎盆子,阴差阳错的让他蒙对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果不是如此?想到这里,李承乾眉头一皱,看了看众人,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个事?” “慕容顺疯了。”刘三摇头说道,他觉得,除了这个原因,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原因。 对于刘三的话,李承乾当做没听到,他是不指望这家伙说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提议了。 李勤俭倒是捋着胡须说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这慕容顺本意就是如此?” “不可能。”赵岩接话道,“当日我们和他们的探子交战的时候,那探子说得清清楚楚,他们的确是在寻摸一支唐人商队。 而且,他当时如果是说谎的话,不会一直等到我们快靠近他们才准备逃,完全说不过去。” 赵岩给出的理由很有说服力,那队探马的表现至少证实了一开始他们对普氏一部没起什么心思,是被他们硬逼着走上这条路的。 “那就怪了。”李勤俭说道,“这黑锅明明是我们扣在他头上的,他就这么接受了?” 黑锅? 目的?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说道:“不好!慕容顺应该是猜到我们和普氏一部的人在一起了。” 说完,李承乾又问道,“赵岩,你们出去后做了什么没有,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慕容顺的人干的。” “我们出去后,先后一共灭了四个小部落。”赵岩如实说道。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不着急,你把你们出去后发生的一切,慢慢讲清楚。” 听李承乾这么一问,赵岩也知道,李承乾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当下就把他们出去后的事情讲了个明明白白。 “也就是说,慕容顺大张旗鼓的整合这些部落,是在赤水源已经有了谣言以后?”等赵岩说完,李承乾问了一句。 点了点头,赵岩说道:“是的。” “那这么一说的话,慕容顺肯定猜到了我们就和普氏一部在一起。”李承乾肯定地说道,心里却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古人还真的不好对付,就一个慕容顺都这么难缠了,长安城里那些老家伙,估计更难缠。 “不可能吧?”刘三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我们没有暴露过自己啊。” “你懂个屁。”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他们为什么要等赵岩一行人行动之后,谣言彻底在赤水源传开后才明火执仗的干这件事儿? 别人是在确认消息,慕容顺这个老匹夫,一定猜到了我们会这么干,将扣在他头上的屎盆子给他坐实,结果,人家索性将计就计,自己站出来将这个黑锅给背在了身上! 真贼啊!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他还没办法确定这个信息,可是一旦我们这么做了,他反而能确定了。” “不是,我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定是我们,而不会是普西偌安排人干的?”刘三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普西偌,而一定就是我们。 李承乾心累,身边全是这一群莽夫,也的确不是个事儿,叹息了一声,说道:“普西偌不会这么干,站在他的立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带着自己的族人躲起来,哪怕是想办法迁徙到别的地方去都可以,唯独不会在这个时候蹦跶出去。 他是一个部落的头人,他的首要任务是让这个部落繁衍下去,明白不? 反观我们,我们才是此刻最想赤水源乱起来的一批人,因为站在慕容顺的立场上,我们肯定是想逃回大唐境内,不把赤水源弄乱起来,在他眼中,我们都没机会逃回去。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将计就计,主动背上了我们扣在他头上的屎盆子,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察觉到了我们知道了他之前的动机,现在要想办法将他之前的行为找一个合适的说法。 伱们就不好奇,他为什么连辩解都没辩解,就直接背了这黑锅? 就是因为他知道,不能辩解,他要的就是坐实,现在你去问他,他一准儿都说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不得不说,李承乾这脑瓜子是真的好使,七七八八的就分析得大差不差。 些微地方可能有些疏忽,但于大局其实已经无碍。 “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待了,至少暂时不能待了。”李承乾说道,“在没有弄清楚慕容顺真正的意图之前,这个地方都不能待了。刚好,最近普氏一部的粮食也快见底了,我们就借着弄粮食的当口,先离开回大唐。 这样,李掌柜,之前让你找几个精明的伙计去找路的事儿,你不用管了,让赵岩带人去,这几天,你尽可能的带着人帮普西偌多做点儿什么。” 对于李承乾而言,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现在,不知道慕容顺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使得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逃回大唐境内,就成了他此时为数不多的选择。 但他忽略了,回去的路,其实也不好走。 卷二 第098章 出门遇见鬼…… 李承乾做事向来都有股雷厉风行的劲儿。 当他做了决定后,立马就开始着手这方面的事宜。 两天后,李承乾再次找李勤俭确认了一下目前山谷中的粮食情况后,对李勤俭说道:“李掌柜,这次可能要委屈你了。” “无碍的。”李勤俭现在也看开了,既然想捞这开疆拓土的功劳,肯定是有一些危险的,但他却也不惧,这是能改变家族命运的机遇,要是抓不住才让人懊悔。 想想应国公武士彟,不也是商贾出身,就是因为抓住了机遇,从此鲤鱼跃龙门,一跃成为了大唐开国公? “我会留下来稳住普西偌,公子放心便是。” 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这人终究是选择追随自己来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但现在却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地方,说实话,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汗颜的。 但此番肯定是不能带上他的。 一来是李勤俭上了年纪,他们此行本就危险重重,带上他也只是带上一个累赘。 二来嘛,普西偌那边,也的确要留下人安抚,思来想去,就他最合适。 “到时候你从你带来的人里面,选几个留下来负责你的安全,若事不可为之时,让他们护送你离开,不用顾忌太多。”李承乾终究还是少了一些狠厉。 李勤俭倒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公子此行可能更需要人,我留在这山谷中,当是无碍。” “要的。”李承乾说道,“多多少少还是挑几個人,在这吐谷浑境内,终究还是自己人更靠得住。” 说完,李承乾也就没再多言,转身找普西偌去了。 赵岩他们已经在寻摸从这片大山穿插回大唐的路,他也需要跟普西偌商议筹粮的事。 普西偌自从得知慕容顺已经撕破脸皮,在草原上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后,顿时就感受到了如山的压力。 说到底,这日月山仍然在赤水源的地盘,慕容顺真要铁了心的寻摸他们,也不过是花些时间罢了。 一开始,他带着族人来这里,就是认为慕容顺不会太过于把他们当回事,但现在他可不敢这么想了,所以,这几天他每天都带着人在忙活。 “公子找来,是有什么要事?”看见李承乾过来,普西偌放下手上的活,问道。 如今,他对李承乾可是愈发客气了。 李承乾说道:“没什么要事,就是不知道山谷里的粮食还能维系多久?” 说到这个,普西偌顿时就有些尴尬,之所以他对李承乾这般客气,其实也是有目的的:“实不相瞒,山谷里的粮食估计撑不到十天了。本来我也准备找公子商议一下,不知道公子方便不?” 他当然也不会说实话,真要是山谷里的存粮连十天都维系不了了,他指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头人请说。” 普西偌尴尬地笑道:“粮食的事儿还得指望公子才行,如今,大宁王正在草原上搞风搞雨,我们这些人也没门路找粮食,以前倒是可以,但现在怕是没人愿意和我们做交易。” 说完,普西偌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 赤水源还是有一些大部落的,这些年,他们就靠着和大部落的交易苟延残喘着,但如今他们也不敢出去交易啊。 左右还是李承乾等人方便一些,毕竟是汉人商队,加上慕容顺早年在汉人的地界上生活了不少年,对境内的汉人商队印象都还不错。 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将李承乾一行人和他们部落绑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必要时候,他们的身份是能给他们提供便利的。 当然,他不知道,慕容顺在赤水源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李承乾,否则,他肠子都得悔青。 李承乾其实也猜到了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当下两人就这个问题简单的交涉了一番,很快就定了下来。 最终,让李承乾意外的是,普西偌居然还给他安排了几十位他们部落里的勇士,帮着李承乾回大唐弄粮食。 这一点,其实很容易理解。 慕容顺就算要寻摸到这个地方来,也一定不是短时间的事情,毕竟就普西偌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慕容顺这会儿还在收拾草原上其他的部落。 这就是他可以利用的时间差。 别的不说,他必须在慕容顺寻摸到这里之前,囤积足够的粮食,否则等慕容顺的人找到这里的时候,不管他们到时到底能不能修好抵御他们的城墙,都无济于事。 因为人家压根就不用管你,围而不攻,饿都能把伱们饿死。 至于说普西偌为什么要派人帮李承乾,这里面他的思量就多了,总之,都是为了族群的繁衍。 跟普西偌商量好了这个事,李承乾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天,当赵岩等人无功而返后,李承乾坐不住了。 不能拖下去了,得赶紧离开。 他也怕被慕容顺堵在这里啊。 普西偌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慕容顺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对付他? 所以,在慕容顺看来有时间差可以利用,但是在他看来,其实并没有。 正月十九,早上。 李承乾果断的带着人离开了日月山。 对此,普西偌没意见,甚至还把部落里为数不多的弓箭分出了一大半配给给了那些他安排给李承乾的族人。 在他看来,起码在开春之前,慕容顺的人是摸不到这里的,但他们的粮食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可也撑不到开春。 当务之急,还是粮食。 李勤俭没走,巢正也没走,因为普西偌给安排了一些人的原因,李承乾索性给他们两人留下了十来人,甚至还把自己的亲卫也留下了两人。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李承乾还是不够心狠。 真要心狠一些,谁管他们的死活? 加上普西偌安排的人,李承乾此行共有九十来人,说起来,倒也不少了。 不过让李承乾没想到的是,出门遇见鬼这种事儿,他居然也遇到了。 出日月山的当天下午,他们就遇到了正在屠戮一个小部落的楼宁…… 卷二 第099章 大战的开端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手下被杀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杀胚,反正最近几天楼宁在赤水源一带杀疯了…… 但又不从者,一个字,死! 草原上的部落征伐向来都是最惨烈的。 这其实并没什么好说的,无数年的历史,每一个崛起的部落都是这么过来的。 “公子,前面发现了楼宁正带着人在屠戮一個小部落。” 刚出日月山没多久,马业就快马来报。 跟李承乾出来的普氏族人一听这话,顿时就警觉了起来。 他们此行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探查虚实。 普西偌是个很谨慎或者说疑心很重的人,之前那些消息都是李承乾的人带回去的,不管是出于怀疑还是质疑赵岩等人的能力,他都想自己的人确定一下这个消息。 毕竟,这个消息对他们普氏一部太过于重要了。 这会儿,一听马业说楼宁就在前面屠戮一个小部落,一伙子人顿时就动了心思。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们想亲自去确认一下这个消息。 李承乾偏过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普氏族人,语气平淡地说道:“稳住。” “公子……”领头的普氏族人正准备开口,李承乾一抬手,语气不悦道,“我说的话难道听不懂?” 临行前,普西偌当着李承乾的面告诫这些族人,在外面要听李承乾的吩咐,至于说私底下怎么跟他们交代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是以,这会儿普氏族人也不好说什么,但脸上表现出来的桀骜,是个人都能察觉到。 想想也是,一群草原上的勇士,让他们臣服于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谁心里都会有些不服气。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李承乾好歹也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家伙,对于他们的不服气,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当下便说道,“在山谷里,还有着你们的族人,我们的兄弟,都等着我们弄粮食回去,难道真要到他们饿死围城之时,你们才能想起我们此行的使命?” 他话说完,这群普氏族人顿时安静了。 对于他们,李承乾也很头疼。 这些人吧,用好了的确是自己的助力,可关键是,这些人和他不是一条心啊。 要不是当时无法拒绝,李承乾是绝不想带着这些家伙一起出来的。 一加一大于二的时候很多,但一加一小于二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见这些人安静了,李承乾又说道:“临行前,你们头人将你们交给了我,那我就得保证你们的安全,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服从我的命令,若是做不到,你们现在大可自行离去,不管伱们是回日月山,还是马上去找楼宁报仇,那都是你们的事,自己考虑好。” “公子说笑了。”领头的普氏族人说道,“头人既然让我们此行都听公子安排,自然不敢违背。” 这人叫普勒勃勃,天知道谁给他取的这么个破名字,不叫全名叫勃勃的话,总感觉是在占人便宜。 李承乾没搭理他,又跟马业确认了几句后,说道:“这样,你现在继续盯着他们,记住,别惊动他们,我们从东边绕过去。” 他现在不想和楼宁发生冲突,主要是弄不清楚慕容顺究竟是个什么意图,暂时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再说了,他此行,本来就没有和慕容顺硬碰硬的打算。毕竟,就他这百八十人,也不够本钱和人家硬碰硬! “公子,你看我们要不要也出两个人跟马兄弟一起去,毕竟,这草原上我们更加熟悉,真要是被发现了,我们也好有个照应。”普勒勃勃还是不想放过这样的机会,闻言说了一句。 李承乾略一琢磨就明白了,感情这些人还有核实消息的任务在身,当即就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丑话说在前面,去了之后,一切都得听马业的,若有不从,影响了我们大队人马的安全,杀无赦!” “这是自然。”普勒勃勃当即就点头道。 很快,他就从族人中选了两个跟着马业离开了。 而等他们离开后,李承乾则带着人准备从东边绕过去。 暂时和慕容顺的人起冲突是极度不明智的选择。 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来。也就在马业带着人离开一炷香的工夫,他们又回来了,而且这次明显带了些许仓促和紧张。 隔着老远就听到马业似乎在喊着什么,只是碍于太远,听不太清。 但不管听不听得清,李承乾也好,赵岩也罢,哪怕是普勒勃勃都意识到出事儿了。 “准备战斗!”这是李承乾说的第一句话。 马业如此表现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暴露了。 这会儿不是追究他们为什么暴露的原因,而是该如何应对。 这一瞬间,李承乾的脑子就跟高速的马达一般,在疯狂的运转。 他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招呼大家跑路,只有一个原因。 马业回来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斥候,马业不可能不知道暴露后应该往哪里跑。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李承乾他们这些人,如果后面有大部队追击,他肯定不会跑回来,而是想办法把敌人引开。 如今,他敢跑回来的原因只有一个,敌人不多! 这是李承乾在一瞬间就想明白的事。 当然,同样想通这个的还有赵岩他们。 他们没有李承乾那么多心思,就一点,他们相信马业不会害他们,仅此而已! “如果是你们的人使得我们暴露了,休怪我不客气!”说完,李承乾又冷冷地看了一眼普勒勃勃他们。 毕竟马业这么久都没出过这样的岔子,结果他们的人一跟上去就出了问题,这不得不让李承乾心中生疑。 别说他了,就连普勒勃勃自己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原本好端端的事儿,突然就出了岔子,这换谁都会心有疑惑。 当然,李承乾这会儿说这些其实不合适,真要追责,那也是事后,现在还得指望大家同心协力才是,说这些话,对内部的团结还是有影响的。 这也说明了此时的他,还不够成熟。 “楼宁的人发现我们了,就在后面,四十多人。”就在这时,马业的话终于清晰的传了过来。 李承乾一听,果然,当即喊道:“所有人听命,杀光这批人,我们立马就跑!” 想法永远都是美好的,李承乾哪里能想到,就是因为这一遭,彻底开启了他和慕容顺之间,在赤水源的大战…… 卷二 第100章 骑兵,箭雨,心惊 一听到人数不多,众人其实都明白了,这些人必须死! 他们不死,就会招来更多的人。 至于此时,众人也没时间问马业究竟发生了什么。 “普勒勃勃,你们的人善于骑射,给我顶在最前面!” 李承乾说完,普勒勃勃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担心李承乾把他们这些人当做炮灰。 “看什么看,楼宁要找的人是你们,我们这些人大不了被他们盘剥一番,他还敢对我们动手不成?真当我大唐雄师百万是摆设不成? 你们上不上,不上赶紧走,爱上哪儿上哪儿去,等你们走了,我还可以和他们做个生意。” 到了这一刻,李承乾嚣张十足,摆出一副这可是你们的事,与我们无关的态度。 这让普勒勃勃很是头疼。 的确,至少在他看来,这还真就是他们自己的事。 跑么?肯定不能跑啊。 他们跑了,谁去给山谷里那些族人寻摸粮食? 指望李承乾? 笑话,他们跑了,李承乾不出卖他们,那都得谢天谢地。 “勇士们,给我冲!”没得选择,普勒勃勃当即就带着人冲了上去。 见他们冲上去,李承乾笑了,小样,就你们还想和我斗? 要命的活,肯定得让伱们去干!亲疏有别这不很正常吗? “赵岩,你们也带人跟上去,记住,拉开距离,别被对方一阵骑射都给带走了。”李承乾说着,又看了看那些糙汉,道,“你们也是,我们出来是发财的,发财肯定要拼命,但拼命的前提是得有价值!别傻不愣登的,待会儿都给我放机灵点儿。” 对于这些家伙,李承乾不抱太大的希望,指望他们像赵岩等人一样,能在战场上杀个七进七出简直就是做梦。 他们最大的用处就是虚张声势,打打顺风仗没问题,逆风仗估计也就一鼓而下。 很快,一群人冲了上去。 别说,普勒勃勃这些人,的确对得起勇士两个字,那骑术让李承乾看得心悦诚服。 当李承乾在后面看见追逐马业的骑兵刚刚冒出头时,普勒勃勃等人挽弓撘箭,只不过是片刻工夫,五十来人已是连射数箭!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绝无半点拖泥带水! 一时间,昏暗的天空上仿佛一片黑云疾驰而过。 追逐马业而来的骑兵中,顿时有人跌下马,还不等他们张弓射箭,普勒勃勃等人已到近前。 而就在此时,赵岩等人也寻摸到了机会,快马加速冲了上去。 既然追兵已经来不及张弓射箭,他们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战机嘛,向来都是稍纵即逝。 一时间,双方厮杀到了一起。 追兵们本来在人数上就处于劣势,加上这几天他们在草原少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反抗,发现马业等人的时候,也没太当回事就追了上来,结果没想到被普勒勃勃他们一阵箭雨打了個措手不及。这使得他们战成一团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先机。 只是片刻,除了极少数人脱离战场逃了出去外,其余人都被普勒勃勃和赵岩等人阵斩当场。 “打扫战场,把能用的东西都带走。” 李承乾也没想到这一次的遭遇战这般快。 打马上前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他也算是见识了骑兵冲阵的优势。 那真的是一阵箭雨过去,顿时就打开了局面。 当然,这也和他们占据了绝对优势,加上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有关,要是双方都有所准备,是不可能让他们这般迅速的解决战斗的。 “公子,还跑了几个人。”普勒勃勃有心想追上去。 但李承乾摇了摇头,看了看一边的尸首,说道:“忘了他们怎么死的了?” 仅仅一眼,李承乾又赶忙将目光挪开,他还是不能适应这种血淋淋的场面。 至于说他没让人追上去,主要是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马业等人是怎么暴露的,这般想着,李承乾在人群中寻找着马业。 马业也知道这会儿李承乾要找他了解情况,急忙骑马跑了过来,说道:“公子,这只是楼宁留下来的小部队收拾战场的,他带着人已经去了下一个部落。” “你们是怎么暴露的?”李承乾有些疑惑。 他这话一问,就连赵岩也好奇了起来。 马业可是老斥候了,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岔子。 一旁,普勒勃勃也走了过来,想听马业怎么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岔子出在他们族人的头上。 趁着这会儿大家在收拾战场,刚好把这个情况了解清楚。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马业顿时就一脸不爽地说道,“当时那些追兵根本就不可能发现我们,结果普氏部落的那家伙,非要凑近一些探查清楚,不管我怎么说都不听,结果不就暴露了……” 一听马业说完,李承乾顿时就怒了,冷眼看向普勒勃勃,说道:“这就是你的族人?能行不能行?不行就滚回去!” 妈的,他刚开始差点儿被吓死了,结果是被这些家伙给牵连的。 普勒勃勃很尴尬,只得说道:“待会儿我一定给公子一个交代,只是这会儿我们的两个族人还没回来……” 说着他还疑惑地看了看马业。 马业耸了耸肩,大大咧咧地说道:“回不来了,他被发现后,就被那些家伙一箭给射死了,另一个死没死我不知道,当时我喊他撤,他和我跑的方向不一样。” 在他们说着的时候,战场也打扫得差不多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打扫的,主要就是收集一些兵器和马匹,毕竟这些都是他们之后保命的本钱。 “对了,那个楼宁带了多少人?”李承乾突然问了一句。 马业说道:“也就两百来人,不过这会儿折损了这么多,真要是遇上了,跑还是能跑掉的。” “公子,你看!”就在这时,赵岩指着之前那些追兵逃跑的方向说道。 李承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也是一惊。 只见那个方向隐隐约约之间,又有一队骑兵正在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楼宁不是走了么? 李承乾心中一惊,怎么他们这么快就来了? 卷二 第101章 都是人精啊 正当李承乾犹豫要不要跑路的时候,普勒勃勃伸手指向那群急奔而来的骑兵,说道:“最前面的好像是我们族人。” 说着,那急奔而来的人越来越近,众人也看清了,就十来人。 “能确定么?”李承乾问了一句。 普勒勃勃又看了两眼,点了点头,说道:“确定,就是之前跟马兄弟一起去的。” 得到普勒勃勃的答复,李承乾又说道:“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如果来者不善,先发制人。” 不管是不是普氏一部的族人,小心一点总没大错,这就是李承乾的想法。 赵岩等人自然是听他的,一个个直接把刚刚收缴而来的弓箭拿在了手上,一副挽弓撘箭的架势,随时准备开弓。 普勒勃勃见状也没说什么,换做他,也会如此,谁也不会把自己的小命交到别人手上。 “普勒勃勃,你带人上去看看。”李承乾说道。 对此,普勒勃勃自然没意见,只见他手一招,十多个人就跟他冲了出去。 说起来都差不多,他们一個个也是左手抓着缰绳,右手都搭在腰腹上,显然也是有所防备。 快马奔驰,双方的距离也拉得越来越近,李承乾死死的盯着这一幕,还好,双方终究是在距离彼此不到十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两边好似在沟通着什么,很快,普勒勃勃骑着快马回来,说道:“公子,那些人就是刚刚被楼宁所屠戮的那个部落的……” 听普勒勃勃这么一说,李承乾弄明白了。 搞半天,这些人都是楼宁的俘虏。 之前楼宁屠戮他们部落的时候,这些人是仅剩的幸存者,本来是由刚刚追杀马业的那批人看着,准备让那些追兵押着他们将部落里的粮食物资给送回赤水城,谁知道那些追兵都追马业他们去了,留下五个人看着他们。 按理说五个人看着他们也够了,毕竟他们连把刀都没有,那些人还拿着弓箭防备着他们,不管怎么看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但谁知道,这时候,普氏部落的那个族人居然摸了过去,抽冷箭放倒两个后,让他们看到了反抗的希望,配合着普氏的族人,硬生生把剩下的三个都给解决了。 这不,抢了他们的马匹和兵器,一行人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路上顺带还把仓皇而逃的几人给收拾了。 “把你们那个族人喊来。”李承乾真心觉得这家伙牛逼,就这活,估计赵岩去,也没他干得利索。 普勒勃勃一听,马上吩咐人去喊那人过来。 李承乾再次打量了一下骑马过来的普氏族人,说实话,他有些难以置信,这家伙个头也不高,看上去还有些瘦不拉几的。 “公子。”那人一过来,马上就恭敬地对李承乾说道。 倒不是他对李承乾服气了,而是他也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之前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楼宁的人会发现你们?” 这话他不是帮自己问的,而是帮普氏部落的那些家伙问的。他知道,那些家伙并不相信马业说的话,但他信! 所以,为了之后大家有一个良好的合作基础,他问了。 说到这个,这人顿时就泄气了,他之所以对李承乾表现得很恭敬,就是这个原因,吱吱呜呜地说了半天,和马业说的还都是一个意思。 顿时,普氏部落的人也都泄了气。 之前,他们的确不相信马业说的,毕竟谁不相信自己人啊? 亲疏有别,李承乾会,难道他们就不会? 但是这会儿,一个二个却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顿时都蔫了。 搞半天,他们还以为是马业污蔑了自己族人,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行了行了,一个个的,都精神点儿,谁还没犯过错不是?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把情况弄清楚,虽然是犯了错,但事情都发生了,还能咋样? 他要是现在活着站我跟前,我一准儿让人砍了他。但人都没了,我还能去鞭他尸不成。” 李承乾知道他们这些人为嘛是这么个反应,当下摇了摇头。 事情发生了,怪谁都没用,他还能因此牵连这些人不成? 废话,当然不可能,这些人现在还是他的依仗好不好。 “对了,公子。”那人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当下就松了口气,立马又说道,“我这次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不知道对公子有用没用。” “嗯?你说。”李承乾好奇是什么消息。 那人说道:“是这样的,我在救下那些人后,他们说,楼宁带人去屠伊氏部了。伊氏部虽然和我们一样,是个小部落,但这个部落向来都是以悍勇著称,想必楼宁此番怕是不会太过顺利。” “你什么意思?”李承乾突然笑了,他有些明白这家伙的心思了。 果然,这人说道:“如果我们救下伊氏部,他们百分百愿意跟我们走。” 还别说,李承乾是真的动了心思,他现在缺什么?缺人啊! 尤其是缺维他命是从的人。 就普氏部,这些家伙虽然也算能听他的安排,但真要说起来,还算不得自己人。 毕竟他对他们其实没太大的帮助。 这要是在伊氏部陷入绝境的时候,李承乾带人将他们救了下来,不说让他们俯首称臣,但总归是会对他多一些好感。 “把那些人喊过来,我了解一下情况。”李承乾没有轻易表态,而是让他把刚刚获救的那些人喊来。 他也想通过这些人的反应,再看看究竟要怎么做。 很快,那些人被喊了过来。 他们也不傻,一看这架势,摆明了这里是这少年人说的算。 “多谢诸位的救命之恩,我伊氏一部铭记在心。”为首的中年男人当即就说道。 “你也是伊氏部的?”李承乾之前倒是没问,这会儿有些意外地看着众人。 中年男人说道:“伊氏曾经也是草原上的望族,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听中年人一解释,李承乾就懂了。 说白了,就是家族大了内部闹矛盾分家了。 这很正常,吐谷浑的先祖也是这么从慕容氏分出来的。 “若是诸位能帮我部复仇,我等愿意誓死追随!” 中年男人说完,忐忑的等着李承乾的答复。 李承乾却是会心一笑,这家伙,是真的聪明! 他又不傻,这家伙的目的可不是复仇。 卷二 第102章 利益至上 李承乾叹了口气,这世上是真没傻子啊! “说吧,你们还有多少族人,不是说你们,而是说那些妇孺。” 听到李承乾这么问,中年人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尴尬地说道:“不多,二十来人。”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这少年人看穿了,誓死追随,那真就是说得好听罢了,他现在就是想给部落里的那些妇孺找一个庇护。 说起来,这人是真的奇怪,你说,慕容顺大饼也画了,肌肉也露了,他们这些家伙就是宁死不从,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又愿意屈服于另外一个人。 但你无论怎么想,在赤水源这片土地上,谁的大腿能有慕容顺的粗? 李承乾有些时候都搞不明白这些家伙怎么想的! 可真要仔细琢磨一下,发现这好像又是人之常情。 通俗点儿来说,就是老子打不赢你,但还他妈的就不服你! 习以为常了,对不对? 当然,这也就是李承乾这么瞎琢磨,其中自然还是有一些他不知道的内情。 “我可以庇护伱的族人,没问题,你也看到了,我是大唐人,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甚至能把你们的族人迁移到我大唐境内去,这都是小事。但我们汉人有一句话,你要记住。”李承乾分析了一下利弊后,说道。 中年人一听,当即一喜,他自然是看重了李承乾唐国人的身份。 一個少年人,带着这么多悍将在草原上驰骋,其背景绝非那么简单,先敬罗衣后敬人,也并非是汉人的专利。 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一说,立马开口:“不知道是什么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不管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说的这句话,既然你说了要誓死追随,那在你死之前都得为我马前卒。”李承乾语气严肃了起来,“若是做不到,我今日能庇佑尔等,他日也能叫尔等生死两难,考虑好再决定是不是要追随于我。” 说完,李承乾也就不再看他。 收服这些草原人,没那么容易的。 他算是发现了,草原人的性子的确豪爽,但他妈的花花肠子也不少。 果真不论在任何年代,都不是傻子可以驰骋的。 而李承乾说完,中年人却是有些坐蜡了。 我那也就是说个漂亮话而已,不是说汉人都爱面子么?我这么一说,不应该是你受宠若惊,嘘寒问暖?怎么搞得跟一场交易一样了? 这让他有些坐蜡,漂亮话和承诺那是两回事。 既然李承乾正儿八经的这么说了,那他们要是以后但有违背,就算李承乾放他们一马,他们也没脸在草原上立足。 “若是能帮我们复仇,誓死追随又何妨?”就在这时,中年人身后传来了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 李承乾之前倒是没注意这群人里面还混着一个老头子,这会儿寻声看过去,笑道:“老人家倒是抓了一手好字眼。 行,没问题,我帮你们复仇,你们今后为我卖命,可否?” 对于这样的要求,李承乾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开什么玩笑,他和慕容顺本来就已经势不两立了,有没有他们,他都不会放过慕容顺。 从慕容顺开始对他起了坏心思的那一刻起,李承乾和他之间就没了任何和解的可能。 “若是如此,我等愿往。”中年人接口说道,“只是,我还有一个小要求,不知道能否答应我?” “我家公子对你们够客气了,休要得罪进尺!”一旁,刘三提起马槊指着中年人,很是愤怒地说道。 他觉得这人太不知好歹。 李承乾手一摆,说道:“你先说,如果做不到,那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便可。” “楼宁这会儿去袭杀我伊氏的另一部落,我想请公子带人相助。”中年人说道,“当然,若是事不可为,自然不会让公子平白无故的去冒险。” 他这会儿其实想了很多。 伊氏虽然现如今分割成了很多个小部落,平日里也是见彼此都不顺眼,毕竟他们每个部落都是以正宗伊氏自居。 但真当面对外敌的时候,他们还是愿意出手相助的。 不管内里怎么乱,对外的时候倒是都能不计前嫌齐心协力。 当然,这也不是他全部的原因,他也想在那一支伊氏部的面前显摆一下谁才是正统伊氏的继承人。 最重要的是,他需要李承乾用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没说话。 他在沉思,或者说他在衡量利弊。 现在就和慕容顺的人正面冲突,的确不明智,但如果利益足够,倒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早晚都要和慕容顺对上,早一点晚一点,本质都是一样的。 “万一我们赶过去后,他们投降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李承乾问了一句。 中年人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大宁王为什么最先对我们动手,就是知道我们这些人永远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因为我们这些人,于吐谷浑来说,其实和公子的身份差不多,只不过是我们来得更早些罢了。” 对于这一点,中年人很自信。 说实话,李承乾动心了。 倒不是说什么报复慕容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利益。 这一份利益,足够他冒险一次。 如果,救下伊氏部,他的实力将再次暴涨不少,届时,他的底气自然是更足一些。 “伊氏部有多少人?我说的是能战的。”李承乾问道。 中年人想都没想,说道:“不低于两百。” “这么多?”李承乾一愣,不低于两百,楼宁才带了多少人去?估计都没两百,当然,不排除楼宁另外安排了其他人。 不过这两百人属实不少了,普氏一部之前也才不到百人。 “虽然我们都是伊氏部,但实话实说,他们继承了先祖的悍勇,哪怕是女人,只要不是在生孩子,骑上战马也是草原上的勇士。”中年人说完,有些尴尬,比起悍勇,那的确是赶不上人家。 李承乾琢磨了一下,小声地问赵岩:“你怎么看?” 打仗的事儿,李承乾不懂。 赵岩思量了片刻,低声说道:“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的话,能试一下,真要全盘接收了伊氏一部,对公子来说,绝对是好事。” 前面有两百人玩命,后面还有他们一百来人随时准备偷袭,还别说,真的够楼宁喝一壶的。 得到赵岩的答复,李承乾爽快地说道:“行,这边简单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就去。” 富贵险中求,说到底,李承乾还是看中了其中的利益! ps:本来今天不准备加更的,这两天加班太累了,写一章当明天的。但一想,不能松懈……不过明早上9点那一章,极有可能要晚一些,见谅一个。 卷二 第103章 时机未到 李承乾也并非是脑子一热就做了这个决定,他其实也认真的思考过。 不管那边战况如何,先带人去看看总是没问题的,如果事不可为,他当然调头就走,但如果有可能,这种机会还是要争取的。 如果他手底下再多哪怕一百控弦之士他的底气也要足一些不是? “怎么称呼?”动了这个心思,李承乾就直接问了一句。 中年人其实在李承乾答应下来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只不过是他以退为进的一种方式,却没想到眼前这個少年人直接应承了下来。 这会儿,听李承乾这般问,回道:“伊原峰。” 他其实也认命了,只要李承乾能庇护他们族人,这条命卖给他也就卖给他了,并非不能接受的事情。 “伊原峰?”李承乾念叨了两遍,说道,“这样,你现在去收拢你的族人,让他们先找一个地方避一避,速度要快,如果因为你们耽误了时间,等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楼宁他们已经结束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伊原峰点头,赶紧回去安排。 等他一走,李承乾又说道:“马业,你先带人去探查情况,我们马上就跟上来。” 有了决定,李承乾做事向来干脆利落。 很快,一群人就动了起来。 另一边,伊原峰带人离开的路上,语气沉重地对其他人说道:“你们刚刚也听到了,今后,我们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他真要能帮我们报仇,给他卖命就是了,草原上的男儿,难不成还怕死不成?” “就是!只要能报仇,能宰了楼宁那厮的脑袋,卖命就卖命!” …… 他的这些族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一个数百人的部落,被楼宁屠戮的仅剩三十来人,心中的怒火早已淹没了理智。 伊原峰一想,也是,他妈的,部落里就他们几十人了,如果有机会报仇,卖命就卖命得了,这年头,给谁卖命不是卖? 想通了这个,伊原峰倒也没那么多感慨了。 很快,也就半炷香的工夫,伊原峰就带着不多的族人回来了,她们本来就走半道上了,倒也没多耽误工夫。 安置好这些族人,伊原峰就来到李承乾身边,也没说话,意思却是很明显,我们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李承乾问道。 这会儿他身边围着不少人,都是各个团队的领头人。 听李承乾这么一问,都是点了点头。 看了看这勉强百人的队伍,李承乾也是心中苦笑。 你敢信,这勉强百人的队伍,居然分成了四个阵营。 虽然各怀心思吧,但也的确都有去偷袭楼宁的理由。 赵岩他们就不说了,李承乾说啥就是啥。那群糙汉现在的领头人是刘三,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能赚钱就行,而且,他们又不傻,也发现了李承乾对他们这些人极为照顾,但凡有危险的活其实都没落到他们头上。 至于普勒勃勃,他想得更简单,既然现在已经跟大宁王翻脸了,当然是自身实力越强越好! 报团取暖在哪个年代都能行得通。 “都检查一下自己的兵器,尤其是弓箭和箭矢。”李承乾说道。 刚刚收缴了那些追兵的弓箭和箭矢,这会儿就连赵岩他们都是人手一张弓。 再次确认没问题后,李承乾大手一挥:“出发。” 一瞬间,众人策马而奔。 当然,李承乾永远都是被赵岩等人护在最中间的。 安全嘛,时时刻刻都要抓。 等李承乾一行人遇到马业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现在什么情况?”李承乾直接问道。 马业摇了摇头,说道:“我看这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楼宁那些人这会儿估计还在等人,可能他也没把握就那点人拿下这个伊氏部。” 李承乾点了点头,预料之中的事。 楼宁既然被慕容顺所倚重,自然不会是傻子。 “我看这楼宁十有八九是打算等到伊氏部的人都熟睡后,再搞偷袭。”伊原峰说着,看向马业问道,“他们距离伊氏部还有多远?” “十里开外。”马业看向李承乾说道,“我觉得他说的差不多,楼宁他们的人,虽然驻扎在伊氏部十里开外,但连点儿火光都没,这显然是不想暴露自己,而且我们也试过几次,根本就无法穿插进去通知伊氏部。” “那就差不多了,按照我们草原人的习惯,平日里探马最多派出五里地。”一旁的普勒勃勃也说道。 当然,他这话水分有点大,真要平日里素来无事,谁大半夜会放探马出五里地? 不过他们的话,李承乾还是信的。 楼宁也不是傻子,既然知道伊氏部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绝不会冒然强攻,偷袭才是最好的选择,这强攻下来,哪怕他们人再多,死伤也一定不会少。 “这样,我们也先休息,今晚必定是一场恶战,但所有人,都给我和衣而眠,并且不允许用明火取暖,既然楼宁想搞夜袭,那我们就给他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承乾说完,又看了看马业,说道,“今晚伱们就辛苦一点儿,给我盯死了楼宁那些人,记住,他们极有可能还有援兵,真发现了援兵,放他们过去就是。” 草原人自然有草原人在野外取暖的法子,这一点儿李承乾也见识过。 当他们这边准备以逸待劳的时候,楼宁这边也是烧着牛粪在取暖。 “将军,你说这大唐太子究竟躲在了哪里?我们放出去那么多探马居然都还没找到他的跟脚?”楼宁手下的副将闲着无聊问了一句。 屠戮这些部落,不过是为了他们寻摸李承乾做掩护罢了。 当然,顺便能将这些部落彻底整合一番,对慕容顺来说,怎么也不亏。 楼宁这个人,五大三粗的,倒是颇有几分草原人的风采,这会儿搓着手烤着火,火光映射在他的脸上,使得他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在明暗交替的火光中多了几分狰狞。 听副将这么一说,楼宁面露凶狠地说道:“不管他在哪儿,我都一定会将其揪出来!用他的人头祭奠我们死去的族人! 我楼氏跟着大宁王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的确,自打他跟随了慕容顺之后,楼氏从没有一次折损过这么多人。 “行了,不用管他,哪怕他是大唐太子又如何?到了草原上,一样是砧板上的肉,还能飞了不成?”楼宁说道,“通知兄弟们,等楼宽的人一到,立马动手。” 卷二 第104章 战又起! 对于楼宁而言,杀戮就是此时宣泄心中怒火最好的方式。 如果说之前他对慕容顺要对付李承乾还有些反对,那么现在,他就是这一思想最忠实的拥趸!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他楼氏族人死了数十。 当然,他还不知道,就在今日下午,李承乾又把他楼氏族人屠戮了数十人,两次加起来,都快过百了。 如果知道了,楼宁这会儿估计也没什么心思琢磨伊氏部了…… 子时刚过,李承乾正坐在火堆旁琢磨着今后的思路,这大冬天的,他可不像这些家伙,还真能睡得着。 “楼宁的援兵来了。”就在这时,马业回来了,小声地说道。 李承乾顿时来了精神,问道:“多少人。” 如果对方来了个三五百人,李承乾一准儿撒腿就跑。 以少胜多的神话,他信,但他信不过自己,更信不过手底下这批人。 “百来人。”马业说道,“我们要不要……” 马业的意思李承乾懂,他想趁着这机会,先将楼宁的援兵拿下,那之后再和伊氏部联手对付楼宁,可就简单多了。 他们这边也有百来人,加上伊氏部两百多人,对付一个仅仅一百多人的楼宁,那还不轻轻松松。 而他们借着月色埋伏这些援兵,有心算无心,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这一手,颇有几分围点打援的意思。 但李承乾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放他们过去,不用管。” “可这战机稍纵即……”马业有些想不明白,反正都是要打,为什么非要等他们两边的人汇合到一起再打呢? 先解决一波不好么? “哪有战机?”李承乾不等他说完,笑道,“现在我们打这些援军,你能百分百保证一个不放过?又能百分百保证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就把这些援兵全歼? 稍有差池,楼宁那边的人来救援怎么办? 到时候别说伊氏部会不会被这大战惊醒,他们就算惊醒了,他们会来救援我们? 别太想当然了。 我们的确有想法来救援他们,但他们此时可不一定会管我们的死活。” 李承乾说完,马业一愣,好吧,还真是这個理。 他不知道,李承乾都没把话说完,真正重要的压根就不是这个,重要的是没有这些援兵,楼宁怎么给伊氏部制造巨大的压力。 两百多的控弦之士是很多,他很想要,但他更清楚,如果这些家伙不被楼宁打个半残,没有灭族之危,他此行最多叫做锦上添花绝对算不上雪中送炭! 既然想送人情,肯定就送一个大的啊! 不痛不痒的人情,人家嘴上会表示感谢,心里会怎么想? 没你们我们照样能行,无外乎就是时间长一点儿的问题! 这就是人性! 当然,这也不是他全部的心思,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只不过他不方便讲罢了。 有些东西,懂的人自然懂,不会问。 不懂的人,你就算解释了,他一样不懂。 “赵岩,通知所有人,该做好准备了。”等马业走后,李承乾给身边的赵岩吩咐了一句。 他突然发现,还是赵岩靠谱,这样的问题他没发现么,肯定发现了,但人家就是不说。 哪像马业,脑子都不带转弯的,看来,这马业今后注定就是一个做斥候的料。 就在李承乾这边所有人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楼宁这边也等来了他们的援兵。 两股人马汇聚到一起,也有两百多人,这么些人,偷袭一个伊氏部,还是没问题的。 “人都到齐了,准备一下,开始吧。”楼宁没有过多的废话,该做的战前部署早都已经做过了,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等楼宽带人赶来。 很快,两百多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开始朝伊氏部围了上去。 他们刚出发,马业又回来报信了。 李承乾得信后,看了看蠢蠢欲动的众人,也说道:“行了,诸位,今晚到底有没有收获,就看这一哆嗦了,但丑话说到前面,待会儿过去了,怎么打,什么时候打,听我的,但凡有人敢违背,莫要怪我手下无情。” 说着,李承乾看了看伊原峰。 伊原峰赶紧说道:“既然我等已经选择誓死追随,公子放心便是。” 到了现在,他们也确实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至于普勒勃勃,这会儿是一言不发,之前的事儿,让他们普氏一部的族人感觉很丢人,所以,他私底下也交代过族人。 “出发!”李承乾手一挥,众人朝着之前楼宁驻扎的驻地赶了过去,“马业,你们继续在前面盯着,如果发现有楼宁的探马,解决掉。” 马业领命而去。 约莫丑时左右,李承乾一行人已经越过了楼宁等人之前的驻地,距离伊氏部也不过是五里地左右。 “公子,在伊氏部东面两里地左右,有一个小缓坡,我们可以去那边,既能居高临下俯视战场,届时冲阵的时候,也有益处。” 伊原峰骑马到李承乾身边说道。 他对伊氏部倒是了解不少,毕竟大家都是伊氏部…… 李承乾一听,这地方不错,当下就让人先去探探。 毕竟和伊原峰不熟,哪怕他们说要誓死追随,但这话于现在的李承乾而言也就是听听,真指望他当真,那才是想多了。 很快,探马回来,跟李承乾小声的知会了一下情况后,李承乾这才带着人朝那边赶过去。 不过片刻的工夫,一行人就来到了小缓坡上。 刚一爬上小缓坡,众人就看到下面有一处地方,火光四起,人头攒动。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楼宁动手了。 楼宁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鲁莽,大半夜的偷袭,先就是一轮火箭齐射,直接将伊氏部照了个亮堂堂的。 跟着就是密集的箭雨跟上,力求最大程度的消灭伊氏部的有生力量。 等伊氏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了不小的伤亡。 至于说楼宁为什么不直接带人冲进去,那不废话么,几百人纵马疾驰,是头猪都被吵醒了…… 还不如先借机消磨一些伊氏部的有生力量来得实在。 在双方交战之前,多解决一个敌人,待会儿自己就减少一分压力。 卷二 第105章 李承乾的心眼儿真他妈多 将近五百人的大战,可能是两世为人的李承乾,见过最大的场面了。 好在后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倒是没让他有什么丢脸的表现。 相反,他还觉得太远了,看得不真切。 能真切么?千米开外,又是大半夜的,就这还是借助着滔天的火光才能看到人影攒动。 这一刻,他十分怀恋前世的望远镜,要是有这玩意儿,那看得才叫一个真切! “公子,所有的探马都解决了,我们还可以向前推进半里地。”恰在这时,马业又回来了。 这一晚上,感觉就他们最忙。 对于马业的话,李承乾还是相信的。 当下也没犹豫,直接手一挥,众人再次向前推进了半里地。 不过这一次,没人骑马,都是下马牵着。 该注意的时候,还是得注意。 推进了半里地,众人看得就更加清晰了。 因为楼宁偷袭在先,抢得了先机,加上本来他们就人多,倒是从头至尾的就占据了上风。 “大宁王倒行逆施!今日你楼宁就算屠灭了我伊氏一部,他日,你又将是个什么下场?”战场上,伊氏部落的头人愤怒地咆哮着。 说话间,还不忘挥刀斩杀! 双方这会儿,已经是战成了一团。 没办法,楼宁也想直接远程攻击,用弓箭解决掉这些人,但想法很好,可根本就做不到! 伊氏部不管怎么说,都还能找些掩体,但他们不行。 所以,在一轮箭雨过后,楼宁直接就带人冲杀了进来,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妈的这是人啊,不是牛羊,就算是牛羊,你要杀它,它也会挣扎,会跑的好吧! 一时间,虽然楼宁他们占据了上风,但也并没有真的拿下伊氏部。 “废话忒多!”楼宁一刀将眼前的伊氏部族人劈翻在地,不屑地说道,“我楼宁今后什么下场,用不着你操心,今日,你等若是不肯降,伊氏一部当族灭人亡!” 说完,楼宁刀一挥,喝道:“杀!不论男女老幼,若是不降,死!” “畜生!”伊氏部的头人悲愤地咆哮道,“都听好了,我伊氏自古以来就没怕死的,哪怕是死,也给我死在马背上,杀!杀光这些该死的强盗,杀光了他们我们日子不过了,杀羊宰牛吃他個三天三夜!” “杀!” …… 顿时,喊杀声仿佛穿破了云霄! 伊原峰没说错,这一支伊氏部的确是继承了他们先祖的悍勇。 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虽然死伤惨重,但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依然斗志高昂,仿佛天生就是一群战士一般,不顾生死的拼杀。 远处,李承乾听到那带着愤怒的喊杀声,心里也是颇有几分感慨。 当然,他也就能听到这嘈杂不清的喊打喊杀的声音,至于其他的,他也听不清楚。 “公子,现在伊氏部士气最是高昂,我们若是出手,定能将楼宁打个措手不及,而且还能刺激伊氏部爆发出更强烈的士气。” 一旁,伊原峰说道。 虽然他们伊氏内部矛盾很多,但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同宗同族的族人在愤怒和绝望中厮杀,他有些按耐不住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这会儿伊氏部士气高昂,他们如果冲下去偷袭楼宁,楼宁腹背受敌之下,的确很难受。 这也能更强烈的激发伊氏部的战斗意志。 当然,这里面有几分显摆,几分报复的心思,估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反正就他们而言,打楼宁,一准儿是最积极的! 毕竟,这会儿伊原峰这些人,一个个脸上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不着急。”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来之前我就说了,此行听我的,明白么?” 对于李承乾而言,这会儿,他不会出手的。 伊氏部死的人还不够,他们也还不够绝望,那他出手干嘛? 既然要雪中送炭,那肯定是在他们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去送最为合适。 “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战机!”又一个伊氏部的族人说道,言语中,甚至还有些蠢蠢欲动。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还是说,伱听懂了但不想听?若是如此,你们大可自行前去,无需问我。” “公子说笑了。”伊原峰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有些明悟了,李承乾这是在借机试探他们这些人,当下就对自己族人呵斥道,“还不赶紧向公子请罪!” “是我鲁莽了,还请公子恕罪。”伊原峰在他们这些人里面,威望还是很高的,一听他这么说,那人也是赶紧低头认错。 李承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战场。 他的确有这个意思,如果伊原峰等人连最基本的命令都不听,那就没必要留在身边。 不过伊原峰倒是聪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一旁,普勒勃勃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 到现在,他倒是多多少少对这个少年人有些服气了。 他们之前可是吃过这个亏的,为此还搭上了族人一条命,虽然在最后的战斗中,又折损了几个族人,不过那倒是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战争,从来就是如此,上了战场,谁能活下来,谁活不下来,那都是天意。 战场上,楼宁等人也杀疯了。 最难啃的就是伊氏部这样的犟驴! 有些人,你杀人杀得多了,他们会怕,但碰上伊氏部这样的犟驴,你杀得越多,他们越是愤恨,越是愤恨,战意就越是强盛,越是难缠,碰到这样的家伙,不把他们屠戮殆尽,你很难真正的征服他们…… “伊原锡,你当真要带着你的族人一起走向灭亡!”楼宁咆哮道,“还不投降!难道你以为我不敢屠戮了你整个伊氏部!” “投降?”伊原锡不屑地说道,“你问问我部落里的勇士,我们部落几百年来,有没有投降的勇士!” “没有!” 顿时,一群人齐声高呼! 虽然只有数百人,却犹如山呼海啸一般,划破了寂静的夜!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吧!”楼宁愤怒的咆哮道,“杀!” 一时间,大战再起! 卷二 第106章 安得太平数十载 草原上的部落吞并从来都是残酷的。 所以伊原锡并没有抱怨,当年他们伊氏一部最强大的时候,也是如此吞并的其他人,今日,轮到他们衰落了,被人吞并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 “楼宁,今日你最好把我们伊氏一部屠戮殆尽!否则,只要还有一个伊氏族人活着,他都会没日没夜的袭杀你楼氏一部!” 伊原锡近乎疯狂的挑衅着楼宁。 他知道这样会刺激楼宁,但那又如何呢? 今晚,要么大胜,要么灭族,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投降? 苟延残喘? 不可能的! 楼宁也是满脸的愤怒,他知道这些家伙难缠,所以一直等到楼宽的人到了才动手,但也着实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难缠。 哪怕他们的族人死了一个一个又一個,但他们却是越战越勇,越战越强。 这就让他很难受。 他知道能打赢,但这样打下去,他们也损失惨重! 这几天,可能就他们让他们打得最费劲。 “楼宽,你带人去冲击帐房!”楼宁表情狰狞地说道,“既然他们冥顽不灵,那就让他们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死在他们面前!” 楼宁也发狠了! 他要在心理上让这些人绝望,让他们首尾难顾。 虽然这样可能会刺激他们爆发出更强的战斗意志,那又何妨?难不成还怕了他们不成?最重要的是,这也极有可能直接摧毁他们的心理防线! 一个男人为什么愿意拼尽一切的厮杀,不就是为了用自己的胸膛保护背后的家人么? 楼宽也是个狠人,听楼宁这么一说,当即怒吼道:“冲帐!” “楼宁,你这个畜生!”果不其然,眼见楼宽真的带人冲帐,伊原锡顿时暴怒! 他不怕死,但他害怕看见部落里的那些老弱妇孺死在他面前…… “伊原锡,你不该威胁我的。”楼宁一刀将身边的一个伊氏族人砍翻下马,一手紧握缰绳使得坐下战马停下来,然后用沾满了鲜血的刀拍了拍自己满是疤痕的脸颊,一脸戏谑地说道,“看到没,这满脸的疤痕都是我楼氏族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你居然拿此威胁我!那我就让伱亲眼看着你伊氏一部今日是怎么族灭人亡的!” 他这边刚说着,楼宽一支马槊上挑着一个两三岁的幼童就从一个帐房里冲了出来,只见他手腕一翻,一伸一缩之间,马槊就将那孩子刺了个对穿。 “不……”一个伊氏族人绝望地喊了一声,话音未落,那幼童却已被楼宽抛到了最近的火海之中。 见状,他骑着马,没有任何犹豫直奔火海。 这一刻,伊氏族人,悲从心来。 楼宽横枪立马,怒喝道:“还不降!” “跟他们拼了!”伊原锡此刻双眼通红,近乎绝望地咆哮着! 降?降了以后就能保证这群畜生放过那些妇孺? …… 缓坡上,李承乾等人一再向前推进,此时距离下方的战场也就将将一里地的样子。 如果是白天,他们肯定不敢靠得如此近,但如今,借着夜色的掩护,加上马业等人不断的清理着附近的探马,倒也无碍。 当然,就算被发现了,其实他们也不惧,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他们才敢靠这么近。 而看着刚刚那一幕,迟迟没人言语。 他们其实看得不算真切,但大致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此时,李承乾双拳紧握,那是愤怒的表现。 作为一个后世人,怎能无视如此恶行恶事?反观其他人,倒是淡定了很多,这样的事情他们见过太多了。 就在李承乾还在犹豫的时候,楼宽再次挑起一个孩子冲出了一个帐房,这次,他二话不说,直接就将那孩子丢进了附近的火场。 孩子痛苦的哀嚎声,在这寂静的旷野里显得格外的嘹亮…… “通知下去,该我们上了。”李承乾不想再等了!这样的画面他看不下去!他知道,他其实再等等,哪怕是楼宁和伊氏一部打得两败俱伤,甚至伊氏一部被楼宁屠戮殆尽,他都将是最大的获益者,但他等不下去了…… 战争的残酷,已经让他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这,就是后世人的弊端! 安得太平数十载,不知太平从何来! 其余人自然不知李承乾此时的心理,但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还是有些激动的,尤其是伊原峰等人,他们早就按耐不住了,只不过碍于李承乾没有开口,他们无能为力罢了! 一瞬间,众人齐刷刷的上马。 待众人准备完毕,李承乾指着楼宽,对赵岩说道:“这人,我要活的!” 众人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明了,哪怕这话是对赵岩说的,普勒勃勃,伊原峰等人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人,死定了! 因为他们从李承乾平静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子冰寒的味道。 深呼了一口气,李承乾说道:“冲!” 一声令下,众人打马而下,刘三带着一群糙汉护持在李承乾左右也是紧随而上。 不过百步,普勒勃勃等人纷纷挽弓撘箭,只是片刻间,一阵箭雨倾泻而下! 战场中,楼宁等人顿时一愣! 纷纷提刀格挡这从天而降的箭矢。 伊原锡看到这一幕,却是脸上一喜,顿时高呼道:“勇士们,我们的援兵来了!都给我冲!”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援兵是哪儿来的,但不妨碍他抓住这样的机会。 很明显,这箭雨就是奔着楼宁他们去的,哪怕也误伤了他们的人,但那又如何?终归还是楼宁他们顶在最前面。 “楼宁,纳命来!”就在此时,冲在最前面的伊原峰等人,直接就从背后凿穿了楼宁等人的后背。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人来救援伊氏一部! “楼宽,你带人去后面御敌,我先解决了伊原锡这个老东西!”楼宁重新开始部署,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别人的陷阱之中。 是谁? 是谁在算计我? “楼宽是我的,谁都不许抢!”一听到楼宁居然让楼宽带人来抵御他们,普勒勃勃顿时高呼了一声! 楼宽正准备带人迎上去,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个趔趄,我这是扒了他家祖坟? 还他妈没交手,就被人给惦记了? ps:抱歉,写得太慢了。 卷二 第107章 勇士理当战场来 面对突然背刺的普勒勃勃众人,楼宁他们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而普勒勃勃也好,伊原峰也罢都是骑兵里的佼佼者,为什么要选择缓坡?不就是为了冲阵的么! 根本不等楼宁调整好部署,就已经将其阵型冲了个七零八落的。 至于伊原锡,那也是个人精,一见是伊原峰带人来了,当即喝道:“勇士们,给我宰了楼宽那畜生!我要用他的人头祭奠死去的族人!” 他清楚该如何去刺激族人的战斗意志! 毕竟就楼宽而言,伊氏族人皆是抱着最大的怒意! 就在刚刚,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個刽子手将两个孩子丢进了火海之中。 一瞬间,数十族人都是怒意滔天般的朝着楼宽冲了过去。 楼宽正头疼呢,突然只听赵岩喊道:“我家公子说了!那楼宽要活的!” “对,那楼宽要活的!”伊原峰怕伊氏族人误会,赶紧说道,“楼宽行此恶行恶事,就这么死了,那是便宜他了!” 本来还有些怀疑赵岩等人动机的伊氏族人一听伊原峰这话,有道理! 真要是就这么杀死他,还真是便宜他了。 楼宽却是一脸懵逼,不是,我他妈究竟招谁惹谁呢? 这刚冲进战圈的人,好像就是奔着他来的一般,一个二个都要将他生擒活捉,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顿时,楼宽暴喝:“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想怎么活捉我!” 战场上,杀人不难,但要活捉,你当我是羊圈里的羊呢? 一时间,众人又战成了一团。 不过很显然,楼宁这边已经是节节败退了。 一开始,他们还能压着伊氏一部,战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但随着普勒勃勃他们加入了战场,从背后给他们来了一下,战场上的局势瞬间就颠倒了。 而伊氏一部见到有援军,一个个也是士气大振,有希望和没希望之下的反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另一边,楼宁听到赵岩的话,却是一愣。 这是汉人! 赵岩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 只是稍一思索,他就猜到了这群人到底是谁了。 伊原峰他认识,刚刚还在纳闷,这群家伙怎么跑这里来了,但赵岩一开口,一切的谜团也就都解开了! “普氏族人?”虽然有了猜测,但他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楼宁,没想到吧!”到了这会儿,普勒勃勃也不再遮掩,直接骑马冲到楼宁的跟前,愤恨地说道,“想当日,你派人偷袭我普氏一族的时候,可有想到今日!” 若非是他们偷袭,普氏一部何至于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对于楼宁,普勒勃勃压根就没好脸色。 确定了! 普勒勃勃的话,让楼宁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但是面对普勒勃勃这话,他没办法反驳。 他很想说,我他妈是去截杀大唐太子的,但他不能说! 偷袭普氏部落没问题,但要是截杀大唐太子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他们整个楼氏一部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我留下的人如何了?”楼宁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普勒勃勃闻言大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不都看到了么,伊原峰就在这儿,他们都在这,你觉得伱留下的人还能活着?” 说完,他对着伊原锡大声喊道:“伊氏部的勇士们,别怕!他楼宁是慕容顺的亲随又如何?早前偷袭我普氏一部,被我们杀了半百之数不也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么,今日,我们又屠了他们半百之数。 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死多少人才知道,这片草原并不是他慕容顺,更不是他楼宁说了算的! 这片草原,是我们的草原,是勇士的草原! 给我杀!” “你在找死!”楼宁大怒,挥着刀就朝着普勒勃勃冲了过来。 普勒勃勃浑然不惧,挥刀迎上。 一时间,两人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他们这边斗了个旗鼓相当,其他地方楼宁这边却是损失惨重。 没办法,本来他们就只是占了个上风而已,现在,有普勒勃勃等人的加入,加上伊原锡他们眼瞅着活命的希望,都跟疯了一样,士气如虹。 还有伊原峰那些疯子! 他们是真的疯! 白天,就是这些家伙屠戮了他们的族人,如今整个部落十不存一,如今,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 反观楼宁他们,士气被突如其来的普勒勃勃等人一搅合,顿时就泄了一大截。 加上失去了优势,这仗是越打越心累。 尤其是刚刚,普勒勃勃等人冲进来的时候,硬生生的将他们的阵营分割成了几块,这让他们想彼此协防都难上加难。 不远处,李承乾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此时距离战场不过两百步的样子,这一刻,他在犹豫。 因为他身边还有三十多个糙汉,他们并没有冲下去。 主要是,这样的战斗,李承乾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 这些人,打打顺风仗没问题,但是打硬仗,李承乾还真不放心。 “刘三,你觉得这场仗还要打多久?”李承乾问了问身边的刘三。 刘三倒是一脸的不在意,说道:“楼宁其实已经输了,估计他自己都清楚。” “他都已经输了,为什么还要硬撑?”李承乾有些不明白。 “那我就不知道了。”刘三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从赵岩他们分割了战场后,楼宁就已经没了胜算。 一来他们的人数优势本来就不大,赵岩他们一阵箭雨过去后,他们就算是单独面对伊氏部都失去了人数优势,更别说赵岩等人还冲了上去。 二来嘛,就是士气。打了这么几次,我算是发现了,楼宁这些人,没有打过真正的硬仗,要么靠着绝对优势,碾压式的推平。 这样的军队其实没什么好怕的,给我一百个赵岩那样的老兄弟,我都能荡穿他们。” 刘三虽然很多时候不靠谱,但是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恍然大悟,他懂了。 楼宁是在拿他们磨刀。 可能最近发生的一切,让楼宁意识到了他们的不足。 今日打伊氏部,也有磨刀之意。 否则,他要是弄个千儿八百人,一个伊氏部还不得轻轻松松的平推。 大唐都还有训练时的死亡指标,难道他吐谷浑还没有战损指标?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能更大程度的消磨一些人…… 卷二 第108章 将军何曾言不败 参天大树拔地起,百战雄师染红衣。 楼宁的确有这个想法,作为慕容顺的亲随,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族人就是这赤水源最骁勇的勇士,但最近他发现了问题。 不说之前被普氏部和李承乾偷袭而屠戮了半百之数,就说最近,哪怕他们提前做好了部署,去偷袭那些小部落,居然都有不小的死伤。 这让他看到了危机。 他们是谁? 他们是慕容顺手中的刀! 如果当慕容顺发现他手中的刀不利了,那这刀还有何用? 所以这一次对付伊氏一部的时候,他就想把这刀好好的磨一下。 死伤一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支能打硬仗,敢打硬仗的真勇士! 而对于李承乾,这其实也是好事,如此打下去,受损最大的还是伊氏部。 伊氏部控弦之士两百有余,他们如果全须全影的,李承乾凭什么去收服人家?就算收服了他们,你又真的敢用他们? 两百有余! 比他现在手底下的人加起来都多。 别人又凭什么折服于你? 所以说,李承乾也需要楼宁帮着消耗一些伊氏部的族人,这么一想,两人倒更像是蛇鼠一窝。 楼宁还在奋战,只不过他时不时的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探查李承乾的踪迹,否则就普勒勃勃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对于楼宁而言,如果能将李承乾揪出来,顺手给抓走,那就算是全军覆没,他也觉得值得。 不过夜色中,哪怕李承乾这会儿其实离他并不远,他也找不着人。 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他也不相信李承乾敢在附近窥伺。 “将军,兄弟们死伤惨重,扛不住了,撤吧。”这时,有人喊了一句。 楼宁这才有工夫回首了一眼战场,最终叹息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道:“撤!” 很快,楼宁的部下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目的只有一個,脱离战场。 说实话,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他们可能还爆发不了这么强盛的士气,毕竟他们处处受人限制,不停地看到身边的人倒下,对他们的士气打击颇为严重。但听到楼宁的一声撤,众人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斗志之顽强,差点儿将普勒勃勃他们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打了个措手不及。 人就是这么讽刺。 当然,这也说明楼宁的这些部下,已经许久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了。 不多时,包括楼宁在内的大部分人都撤离了战场,不过他们并没有立马就撤,而是在不远处打马而立,和普勒勃勃等人相互对峙。 没有急着离开,是因为还有人没撤出来。 当然,他们能如此顺利的撤出战场和普勒勃勃有心放开一条口子也不无关系。 相比伊原峰和伊原锡两人,普勒勃勃要相对冷静得多。 他很清楚,想要将这些人全留在这里,他们也许能做到,但就算做到了,他们自身也将十不存一。 楼宁他们就算全死了,不管是楼氏一部还是慕容顺,都能马上再组织一起一支比他们人数更多的队伍,但他们呢? 他们要是损失惨重,谁又能护佑他们的部落? 伊原峰和伊原锡两人还准备带人冲上去,普勒勃勃说道:“他逃不了的,放他一时又如何?”说着,普勒勃勃转身看了看伊氏一部犹如断壁残垣的部落,说道,“她们还需要我们庇护。” 这话一出,伊原峰两人都泄了一口气,是啊,这些老弱妇孺还需要他们。 另一边,赵岩等人和伊氏一部的族人正在围杀楼宽一行人,哪怕楼宁他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边仍旧是杀了个天翻地覆。 “楼宽,你也想跑么?”赵岩冷笑一声,道,“今天谁都能跑,就你跑不了!乖乖受死吧!” 从楼宁招呼众人撤退开始,赵岩就盯着楼宽,既然公子说了,这人要活的,他自然得为公子分忧! “放了楼宽,我让你们跑。”楼宁看着那边的战事,无奈地说道。 他这么说,普勒勃勃笑了,说道:“要不是我们都知道,还以为刚刚那一仗是你笑到了最后。” 面对普勒勃勃的讽刺,楼宁倒也不在意,若非是最后关头普勒勃勃等人来搅局,今天的伊氏部他灭定了。 “一时的得失,伱就真当以为你们笑到了最后?”楼宁不屑道,“别忘了,我能输无数次,但你们呢?只要输一次,就是人死族亡的下场!” 他这话,算是戳到了众人的痛脚上了。 这话没毛病,楼宁就算在此全军覆没,他楼氏一部依旧是赤水源最庞大的部落之一,但他们要是如此,草原上将再也没有他们的痕迹。 “两位头人,既然楼将军都这么说了,还不多派些人将那楼宽给生擒活捉了?”普勒勃勃不再搭理楼宁。 想要刺激他们,逼迫他们犯错,门都没有。 一听普勒勃勃这话,两位伊氏部的头人瞬间了然,当即就分出了一些人去帮赵岩等人。 你不是豪横么,我就要当着你的面,杀你的人,我看你怎么办! 还敢战么? 赵岩一看又来了帮手,当即喝道:“生擒楼宽,莫要管其他人。”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其他人要跑,就放他们跑,但是楼宽不行! 这就使得楼宽的压力愈发的大了,本来身边就只有几个人,还有些部下也被分割成了几块,这会儿众人都不管那些家伙了,他们直接就朝着楼宁跑了去。 不是他们不想救,是实在没法救。 当然,赵岩这么做,其实也是给楼宁一个台阶,否则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部下还在血战,要是毫无作为,他今后还如何统兵? 如今,见就楼宽三人陷在里面,楼宁心一狠:“撤!” 再不撤,他真怕撤不了了。 临走前,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几位,日子还长,我楼宁今天对这草原盟誓,不诛灭你几族,我楼宁誓不为人!” 说着,他又看向楼宽道:“是我对不住你们!他日待我卷土重来,定用他们的人头祭奠你们的英灵!” 说完,他横刀一立,直接在自己本就满脸疤痕的脸上连划三刀! 鲜血在火光的映射下,滴落在战马的背上。 而他身后的部下,一个个悲从心来,皆是满脸的恨意。 “走!” 楼宁不愿看到楼宽等人的惨状,当下调头就走。 …… “追么?”伊原峰看得有些心里发凉。 这样的楼宁,不是他们愿意面对的。 普勒勃勃苦笑一声,道:“追?拿什么追?楼宁说得没错,他能输一次,输两次,甚至更多次,但我们呢?一次都输不起!拿什么追?” “那也不能干等着他日后来报复啊!还不如现在追上去,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有人不满地说道。 “你就不怕追出去遇到埋伏?”普勒勃勃说道,“慕容顺的亲随就他们这区区两百来人?”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叹息一声不再言语,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够,家底太薄。 ps:昨天看了许多评论,都觉得节奏太慢,太水,本来有心迎合一下大家的口味,所以昨晚写了一章快节奏的,但最后临了要发的时候,我又给删了…… 故事中出现的每一个人物,都应该是活生生的,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心思,有自己的性格,而出现的每一个剧情也应该有自己的脉络。 至少写到现在,不管是之前出长安,还是现在征伐赤水源的几场小战斗,我都在努力的将其写得合情合理,符合逻辑。 每一个出现的人物,心态和行为上的变化,也都是有脉络可寻的。 就像之前写那些小乞丐,有个是胖胖的,他为什么一个小乞丐还胖胖的,其实也有他的原因,将来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的时候,才不会太突兀。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临了,就一句话,你可能以为我在水文,但今后总会发现,原来那些都是细节…… 卷二 第109章 无利谁愿三更起 楼宁丢下一地尸骸,撂下一句狠话后,终究是消失在了夜色中。 没有人追,也没有人敢追。 这才是他明知腹背受敌,也敢拿普勒勃勃等人磨刀的底气。 而楼宁刚离开,李承乾则带着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看到李承乾等人的时候,伊原锡还愣了一下,正准备招呼人御敌,却听到李承乾说道:“我是让你们活捉,又没说不准伤他,有口气儿就行。” 一听这话,伊原锡顿时就明白了,这少年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公子,当下示意众人放下武器。 不管怎么说,今晚都是这少年带人救了他们,草原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当即下马躬身道:“伊原锡替我伊氏一部,谢过公子的搭救之恩。” 做了这么多年的部落头人,他很清楚,这少年人才是普勒勃勃这群人的头。 “为了救援你们伊氏一部,我损失如此之大,你一句轻描淡写的谢过就完了?”李承乾这会儿心里很烦躁,语气上也就难免有些生硬。 这…… 伊原锡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茬。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话不是这么个话啊。 另一边,楼宽和赵岩等人大战正酣。 哪怕楼宽他们仅剩三人,但左突右冲的,弄得赵岩等人十分难受! 当然,这一切不是说楼宽几人真的有多猛,而是因为李承乾要抓活的,这反而使得赵岩他们有些束手束脚。 而此时,赵岩一听李承乾这话,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当下就挽弓搭箭…… 既然只要有口气就行,那一切也就变得极为简单了。 不多时,楼宽的两名手下力战而竭,正当楼宽眼见大势已去,准备抹脖子杀身成仁之际,赵岩一箭将其射下马,其余人见状立马扑上去将其生擒。 至此,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不知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此獠?”眼见楼宽被生擒活捉,伊原锡笑着问了一句。 李承乾如何处置楼宽对他们伊氏一部来说,尤为重要。 这关系到他的决定。 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李承乾非要活捉此人不可。 李承乾其实也犯难,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捉此人,只是当时看见这家伙将两个孩子扔进了火海之中,作为一個后世人,那饱受后世教育所熏陶的他,当即就是怒不可遏。 战争是残酷的,他能理解,可稚子何辜? 是以,在愤怒的情绪冲击下,他才有了如此荒唐的决定。 一开始,他在心里想了一万种怎么折磨死这家伙的法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愤怒也逐渐消去,这会儿听伊原锡这么问,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说到底,后世的思维依然还在影响着如今的他。 “他是你们伊氏一部的罪人,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吧。”最终,李承乾将楼宽交给了伊原锡,让他们自己处理。 没有了最初的愤怒,他也下不去那样的死手。 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有些害怕自己将来会变成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魔鬼。 既如此,还不如让伊氏部自己处理。 说到底,他们才是最痛恨楼宽的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体会到那切身之痛。 听李承乾这么说,大家都以为李承乾此前特意要大家活捉楼宽,就是为了在此时给伊氏部卖一个好,当下也是笑笑。 伊原锡更是一脸虔诚的感谢着。 只有李承乾自己知道,他不过是愤怒消散后下不去手罢了。 而伊氏一部的族人却不管那么多,听李承乾这么说后,都是一个二个不怀好意的打量着楼宽。 一刀砍了? 真要一刀砍了,那还真就便宜了他! 赵岩见李承乾点了点头,当下也没多说,直接将这个家伙交给了伊氏族人。 很快,一群伊氏族人就将楼宽给带走了,没多会儿,一阵阵痛苦的哀嚎声在这寂静的草原上宛如魔鬼的惨叫一般…… “公子于我伊氏一部有……”伊原锡正准备客套几句,李承乾一摆手,说道,“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点儿,我问你答。” 伊原锡一脸的呆滞,这?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当然,心底下的警惕却是从没有松懈过。 “我今天是不是救了伱们?”李承乾很直接。 伊原锡点了点头,这没啥好说的,事实如此。 李承乾又问道:“如果我们今天不来,你们伊氏一部是不是被灭族了?” 伊原锡继续点头。 “正因为我们来救你们,所以现在你们活下来了,对吧?”李承乾继续问道。 伊原锡依然点头。 “既然如此,我让你们怎么回报于我都不为过吧?毕竟若非是我,此时草原上怕是早已没了你们伊氏一部!” 李承乾说完,伊原锡一愣,话是这么个话,但理可就不是这么个理了啊! 若是他们伊氏一部愿意屈服的话,之前屈服楼宁他们就好了,何必要冒着人死族灭的危机跟楼宁他们玩命的做一场。 李承乾这话,往深了想可是有几分想要吞并他们伊氏一部的意思。 “公子的确句句在理,但若是公子让我整个部落彻底臣服于公子,那与楼宁、慕容顺之流又有何区别?”伊原锡说完,奇怪地看了看伊原峰和普勒勃勃。 莫非他们的部落已经臣服于眼前这个少年人了? “你别看我。”伊原峰说道,“我们部落如今十不存一,还能冲锋陷阵的勇士,就你看到的这些了。” 他没得选择,部落到这时候,其实已经打没了,依附于李承乾,也只是想让这个部落苟延残喘下去罢了。 普勒勃勃没说话,他们普氏可不一样。 而李承乾听伊原锡这般说,笑道:“头人这话说得,我岂有让伊氏一部臣服之意?我是一个商人,在商言商,今日救援伊氏一部的买卖,我损失很大,这损失,自然就要在伊氏一部身上找回来,不知道头人觉得我说的可对?” “公子想如何找回去?”伊原锡谨慎地问道。 如果李承乾的要求过分了,那他也不惧再战一场。 李承乾笑着说道:“很简单,今日为了伊氏一部,我们损失几何暂且不说,但终归是救了你伊氏一部,可对?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伊氏一部的勇士在未来的一年里,为我而战,权当是回报我此次冒着巨大的风险来营救你们,一年过后,我们两不相欠。” ps:抱歉,感冒了…… 卷二 第110章 所谓折服皆利弊 因为之前楼宽的暴行,李承乾最终没忍住,还是提前出手了,这导致伊氏一部此时残存的力量比他的人加起来都多。 而伊原锡的性格,也让李承乾断了收服他们的心思。 这群人,宁死不屈,过于强硬反而会适得其反。 之前说话之所以那般强硬,其实也是他刻意为之,这就好比后世的砍价还价。 先在你心理植入一个无法接受的天价,正当你琢磨该如何拒绝的时候,再给你一个完全在接受范围之内的价码。 这时候,两相对比之下,你反而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事实也是如此,听到李承乾这么说,伊原锡都愣了一下,这不是不能接受! 别人的确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援救了他们,没有李承乾等人,今日就是他们伊氏一部的末日。 李承乾见伊原锡动容了,又添了一把火,说道:“想必头人也知道,今日之举,尤其是强硬的留下楼宽,使得我们和楼宁、慕容顺,结下了死仇。 未来,楼宁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等,届时,整个赤水源都未必有我等的容身之地,怎么,头人打算袖手旁观?还是说,你们伊氏一部打算袖手旁观? 眼睁睁看着那些曾经因为帮助你们的人,被楼宁领着人在草原上追杀?” 最后这一句,李承乾是对整個伊氏一部说的。 他说完,有个汉子就不干了,当即说道:“我伊氏族人岂是伱说的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就是!” …… 很快,他就得到了一群人的响应。 草原人恩怨分明的性格,被李承乾利用到了极致。 好在伊原锡还是冷静的,闻言说道:“公子所言言之有理,只是经此一难,我伊氏一部怕也是无力在此立足,若是我部落勇士都走了,这些老弱妇孺又当如何?” 不是他忘恩负义,而是站在一个头人的位置上,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此事头人勿忧,说到底如今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既然如此,我自然会安置好伊氏一部的老弱妇孺。 凛冬将至,抱团取暖也成了我们当下唯一的选择。” 说着,李承乾又详细的将他对这些老弱妇孺的安排给介绍了一番,事已至此,伊原锡的确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毕竟,李承乾的要求真的不过分,左右不过是效力一年时间。而且,人家的理由也足够充分,他们真的是在伊氏部最危险的时候,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救援的他们。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李承乾的那句,凛冬将至,抱团取暖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话算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加上李承乾连他们的老弱妇孺都给安排好了,他实在找不到任何借口拒绝。 而且,真要是拒绝了,日后,楼宁再次打上门来,还有谁愿意或者说谁敢帮他们? “既如此,那就如公子所言,直到明年今日,我伊氏一部的勇士,皆为公子的马前卒!”伊原锡说道,“但我尚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公子能答应。” “说。”对于伊原锡的选择,李承乾并不意外。 衡量利弊之后,聪明人总会做出最利于自己的选择。 伊原锡说道:“这一年我们可能会风平浪静,也可能会连连大战,如果,我伊氏一部的勇士在这一年里,死伤殆尽,还希望公子能善待我们部落里的那些老弱妇孺。” 不得不说,伊原锡还真的有个好习惯。 未虑胜先虑败。 “若真如头人说的这般,那她们就是我的族人。”李承乾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话,李承乾还真没敷衍他。 事已至此,伊原锡不再多言。 其实,此时他真的没有太多的选择,就凭他伊氏一部,完全没能力抗衡慕容顺…… “既然头人没意见,那就赶紧收拾东西,这个地方待不得了。”说完,李承乾就开始吩咐起来。 众人一听,也是马上开始忙碌。 谁都知道,这里绝非久留之地。 而伊氏一部的老弱妇孺也早就被大战惊醒,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昔日的家园,已经没了。 一个二个都是沉默着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过是一炷香的工夫,所有东西收拾完毕,伊原锡打马过来,叹息地说道:“这一战,我伊氏一部的勇士,伤者无数,不知公子有何安排?” 在草原上,尤其是这种环境下,受伤就意味着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李承乾看了看躺在马车上的伤员,说道:“无妨,只要他们能挺到日月山,应该就无大碍。刘三,带着你的人,将他们护送回去,告诉巢正,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兄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他们!” “能治好?”伊原锡听李承乾这么一说,顿时一惊! “瞧你这话说得。”刘三打着哈哈说道,“我们跟随公子之初,比他们还惨,还不是公子想办法把我们治好了,现如今,谁不是生龙活虎的好汉子?” 刘三也是个人精,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他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喜。 这是好事儿啊! “行了行了,少吹嘘两句。”李承乾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没啥用,时间会证明一切,除了伊原峰,你们两都可以挑十来个勇士跟刘三一起护送他们回日月山。” 后面这话,李承乾是对普勒勃勃和伊原锡说的。 至于伊原峰,他们部落里就剩下这十来个人了,让他挑十来个人跟着一起回去,那是打他脸。 伊原锡和普勒勃勃倒也没拒绝,一个是不放心自己的族人,一个是需要给自己头人汇报一下情况。 当下,两个都开始挑选了起来。 普勒勃勃倒是没挑太多人,就把几个受了轻伤的族人挑了出来,既能回去跟普西偌汇报他们的情况,也顺便回去养养伤。 伊原锡则是实打实的挑了十来个人,显然,他还是不太放心。 对此,李承乾也不在意,挥手让刘三就带着人护送这些家伙先去汇合伊原峰的人,最后直奔日月山。 之所以让刘三带人回去,其实也是有压制普西偌的意思。 免得普西偌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看了看剩下的,居然还有两百来号人。 “公子,我们这会儿该去哪儿?”普勒勃勃笑着问道。 李承乾想都没想,反问道:“不应该是去追杀楼宁么?” “追杀楼宁?”众人一愣。 李承乾也是一脸的疑惑,道:“你们不会真以为楼宁走远了吧?我敢打赌,他就在不远处盯着我们,若是我们不去追杀他,你说,他会不会去追杀刚刚送走的老弱妇孺?” 卷二 第111章 杀心起! 不是李承乾学不会普西偌那故布疑阵的法子,只是情况不一样,这会儿要是学普西偌那法子,和东施效颦无异。 当然,他也料定了楼宁不会走太远。 说到底,他们才是这草原上的霸主!暂时的退却不过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并非是畏惧。 再说了,真要走远了,他们这些人不就都跑了么?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楼宁都不会走太远。 “公子,楼宁的探马离我们最近的只有五百步,他则带着其余人,一路朝西边去了,不过速度并不快。”恰在这时,马业骑着马从黑夜中跑了过来。 李承乾很少让马业加入到战局中去,他是斥候,斥候就该做好斥候的本职工作。 点了点头,李承乾问道:“能解决那些探马么?” “能。”马业说道,“但这次他们很谨慎,距离拉得很开,估计只要我们一动手,楼宁就能立马收到消息。” 楼宁也不是傻子,吃一堑长一智,他还能放任探马被吃掉不成。 “无妨,就是让他知道。”李承乾无所谓地说道。 到了这会儿,知道不知道,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李承乾要做的是骚扰楼宁,让他无暇多顾,为刘三他们争取一些时间。 楼宁要做的其实也简单,就是不能让李承乾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可以说,他们两人是各怀鬼胎却又不谋而合。 “这,我们要是追上去,把楼宁逼急了,和我们死战怎么办?”普勒勃勃有些忧心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于他而言我们是啥?充其量一群丧家之犬,而他呢?他还有着大好未来!常言道,瓷器不跟瓦片斗,他犯得着跟我们拼命?” 这话说起来的确不怎么好听,但还真就是事实。 一瞬间,众人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不过听李承乾把他都囊括进了丧家之犬中,再看看这少年,却是多了几分自己人的感觉。 “追吧,做做样子也得追一追。”李承乾说道,“刚好,真把他们撵跑了,我们也好找个机会脱身,否则后面一直吊着个尾巴,这日子还怎么过。” 众人闻言,也是这么个理,当下就跨上战马,直接奔着马业说的方向追了去。 这一次,普勒勃勃和伊原锡带人打头阵。 还别说,这一百多人冲起阵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们这边刚动没多久,楼宁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楼宁也是一愣,你们还真敢追上来?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将军,这些家伙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吧!”副将说道。 楼宁一愣,诧异道:“拼?为什么要拼?等我们缓过劲儿,将手底下的部众都召集起来,到时候再对付他们不行?为什么非要在这個时候和他们拼?你觉得我们最近死的人还不够多么?” 他从没想过这个时候和伊原锡他们硬碰硬,没必要。 练兵的时候死一些人,死也就死了,但真要把这么多人全交代在这里,他还真没法交代。 “撤,让他们追,我们去收拢部下,就怕他们不敢真的追上来。”楼宁很无所谓地说道。 骑兵就这点儿好,来去自由。 李承乾自然也不会下死手追他,没必要,达成目的即可。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李承乾便带着人追到了另一条路上。 有伊原锡、伊原峰还有普勒勃勃三个赤水源的土著,李承乾也不怕走丢,他们现在要做的反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修整一番,连夜的大战,人困马乏的,必须休息了,否则再遭遇楼宁,他们哪还有力气与人对敌? 这会儿,李承乾一行人正猫在一个前天刚刚被楼宁给屠戮了的一个部落里,虽然这里经过一场大战,哪怕过去了两天,但那股子刺鼻的血腥味还是很浓重。 但这对李承乾等人来说,却是无碍,毕竟,他们刚刚是从血腥味儿更浓烈的地方过来的。 “都自己找个地方修整一番,记住,不能使用明火。”李承乾简单的吩咐了一句,自己也找了个帐房休息了起来。 他也是熬了一宿,这会儿也累了。 赵岩等人则是分别在李承乾的帐房里外和衣而眠。 另一边,楼宁也带着人来到了一个熟识的部落。 赤水源大大小小的部落百多个,有人反对慕容顺,自然也有人支持,这个部落就属于慕容顺的支持者。 说起来比较讽刺,作为大宁王,慕容顺在赤水源的支持率居然连一半都没。 你要说慕容顺在赤水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那也说得过去,但最讽刺的事,慕容顺还真没干出这样的事儿!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基于赤水源大大小小的部落所着想,从这一点儿来说,他慕容顺的确没有任何的私心。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慕容顺在汉人的领土上生活了太多年,早就是一副汉人的思维模式,有些政策甚至是照搬的大唐或者前隋政策。 这些政策在大唐或者前隋的确实用,但放在草原上,可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你去给大宁王传个话,就说那人出现了。”帐房里,楼宁小声的跟自己的亲兵说道。 有些东西,是不能用书信呈现的,万一出点儿意外,那就是滔天大祸。 亲兵点了点头,也没多言。 作为楼宁的亲兵,他自然知道那人是指的谁。 “对了,再问问大宁王怎么处理,是杀还是俘?”楼宁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亲兵赶紧去。 等亲兵走后,帐房里只剩下了楼宁一个人,他用手小心地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 算不得多疼,但对他来说,却是难以磨灭的耻辱。 如果说,在以前,是慕容顺要杀李承乾,那么,从现在开始,就是他楼宁要杀李承乾了。 “来人。” 很快,又一个亲兵走了进来。 楼宁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回一趟赤水城,之前不是抓到了一些普氏部落的废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这些家伙的嘴给撬开! 我要知道,普氏一部的藏身之地究竟在哪里!” ps:这两天感冒,见谅一个…… 卷二 第112章 楼宁 帐房里,楼宁的副将走了进来,犹豫了半天,他才说道:“将军,楼宽他们……” 慕容顺的亲随说是楼家军都不为过。 当初慕容顺到赤水源就任大宁王的时候,楼氏部落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的,所以这些年,楼氏部落发展得也很迅猛。 当然,慕容顺私底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力量,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会儿,楼宁听副将这么问,不耐地摆了摆手,说道:“如实相告吧……” “可这样一来,部落里那些老人怕是会借机发难……”副将摇了摇头。 一说到这个,楼宁也是头疼异常。 像他们人口上万的大型部落,内里也并非都是一条心,有支持他辅佐大宁王的,自然也有反对的,最近他接二连三的折损人手,肯定会给部落里那些反对派留下口实。 “无妨,就如实相告,如果那些老家伙折腾狠了,早晚给他们来一把大的。”楼宁说道,“想我贺楼氏昔年何等风光,若非内斗,何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昔年,楼氏也的确是鲜卑一族的贵族阶层,其地位于当今的崔卢郑王等有过之而无不及…… 彼时,凡楼氏子弟出仕,不可授卑官,可见其影响力。 “那需要再填补人手么?”副将问了一句。 楼宁想都没想便说道:“不让他们冲锋陷阵,难道全部留在族里当牲口一样养起来么?你看看如今他们哪儿还有一丁点草原勇士的模样?哪儿还有我们先辈带领我们披荆斩棘,在这草原上为了一处草场和人拼命的悍勇? 这些年,他们养尊处优惯了,是不是忘了,这安逸的生活是怎么来的!” 说到这个,楼宁是越想越气,越说越激动。 他是真的想重现祖辈的荣光,否则他何至于攀附慕容顺? 仅仅是为了在这赤水源作威作福么? 扯淡,真要想在这赤水源作威作福,他何必攀附慕容顺? 说句不该说的,在这赤水源反对慕容顺,那叫政治正确! 别忘了,慕容伏允可从来就没信任过他这個儿子。 当年李渊之所以把慕容顺送回吐谷浑也未必就安了什么好心。 他当时攀附慕容顺,一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借助慕容顺的威势,将楼氏发展起来,从这些年来看,其实他已经做到了。 其次,也是他最无奈的地方,相较于慕容顺,不管是如今吐谷浑名义上的皇太子达延芒结波还是慕容伏允手下的诸多心腹之臣,他都没有门路。 不投靠一方力量,他楼氏一族未必就比伊氏几部要强一些。 毕竟楼氏和伊氏其实都一样,都是后期才加入的吐谷浑。 “将军,我们真的要对付那人么?”副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承乾,那可是大唐太子啊,他不敢想象,如果他们真弄死了这大唐太子,楼氏一部将受到怎样的影响。 楼宁摇了摇头,说道:“谈不上对付,他要是真摆出身份来,我肯定退避三舍。但他会么?不会的,他要是摆出身份来,就他身边现在围着的那些人,第一个就会弃他而去。 于他而言,身份其实是一把双刃剑,就看他怎么用了。 至于说,我们真要是趁乱杀死了他,麻烦肯定会有,但也未必有多大的麻烦。这些年,大唐对东突厥用兵,虽然说是打赢了,还活捉了颉利可汗,但仗打完了,才是大唐真正头疼的时候。 教化一方,可比打下一方要难得多。 至于说我们,不管有没有那个人,大唐早晚都会对我们动兵的。” “就因为可汗这几年一直骚扰大唐边境?”副将不解地问道。 楼宁笑了笑,还是摇了摇头,说道:“那都不是事,你以为我们那位可汗不知道这么做会触怒大唐?他清楚,他比谁都清楚,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副将有些不解。 今天的楼宁可能兴致很高,说道:“当然是故意的,我们这位可汗就是想试一试大唐对我们动兵的决心。 你不会真以为大唐对我们动兵只是因为我们袭扰了他们边境吧?别想了,当我们立足于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就注定了有无数人会打我们的主意。 至于说原因,可能就是这片土地既不姓隋也不姓唐,它姓吐,吐谷浑的吐,而不是大唐国土的土。 所以说,有没有那个人,大唐都会对我们出兵,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要知道,这些年可汗可是屡屡犯边,但大唐却是一直在隐忍,我记得,昔年唐皇登基之时,也是这般隐忍,和颉利可汗在渭水定下渭水之盟,如今呢?颉利可汗又在什么地方?” 楼宁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透,很清晰。 事实上也的确如他所言,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不改变,也就两三年后,李二就会派出绝对豪华的阵容一战灭其国。 至于为什么打,不管找出的理由怎样合情合理,其实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之所以要打,无外乎吐谷浑的地理位置太过于优越了,被李二看上了。 北上接着西突厥,南下就是吐蕃,西出是西域三十国,东进便是大唐。 这样的地理位置,谁看到不得眼馋一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副将问了一句。 楼宁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记住,一切按照大宁王的吩咐去做就成,但一定要按照大宁王的吩咐去做,这一点很重要。” 副将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等副将走后,楼宁闭着眼睛在琢磨最近发生的事情。 帮慕容顺整合赤水源的各大部落,这是必须的。 这很符合他的利益,毕竟真要整合完毕后,他楼氏部落依然占有很大的话语权。 然后就是对付李承乾,这个就有点儿麻烦了。 杀吧,不合适,不杀吧,这小子又老是蹦跶出来添乱。 别看他跟副将那么说,就真以为他不把李承乾的身份当回事儿,那不可能,否则,他怎么可能派人去去问慕容顺的意见。 当然,慕容顺要说杀的话,那他就啥都不怕了。 ps:持续感冒中…… 卷二 第113章 两个太子 赤水城,大宁王府邸。 当李承乾和楼宁各自心照不宣的进行修整之时,慕容顺也收到了消息。 “他要干嘛?”慕容顺有些疑惑。 他是真的有些弄不明白了,如果说之前李承乾和普氏一部搅合到一起,可能是察觉了他的意图,毕竟之前楼宁有一个探子落到了李承乾手里。 但即便如此,李承乾最多怀疑他可能起了什么心思,绝对想不到他曾经打算对李承乾下死手。 加上之后又传来一些消息,又刚好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和普氏一部搅合在一起的人就是李承乾! 邱博闻也是皱了皱眉头,盯着来送口信的人问道:“消息属实?” “我家将军是这么说的。”来人是楼宁的亲兵。 “不太对。”邱博闻摇着脑袋说道,“按理说,这会儿他既然察觉到了什么,就应该和普氏一部躲起来,等待草原上乱了起来后,趁乱逃回去才对。 他怎么还跟着掺和了进来?真把这赤水源当他大唐境内了不成?” 说着,邱博闻看了看慕容顺,问道,“殿下,他来我们吐谷浑究竟所谓何事?” “说是要借道去西域……”慕容顺也摇了摇头,说道,“但就他这般折腾,真要走到西域还不得猴年马月?而且,此行西域何止万里之遥,就他那点儿人,走到西……不对,不对,你说他是不是想收编一些人口,跟着他一起走西域?” “收编我们牧民?”邱博闻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们草原上的牧民逐水草而居,这是多少年养成的习惯,谁愿意跟他去西域?再者说,他拿得出什么样的利益,能打动那些牧民?最后,他这么做,就是在挑衅步萨钵可汗的无上威严,步萨钵可汗岂能让他带着自己的子民离开自己的土地?” 慕容顺沉默了,良久没有言语。 弄不清楚李承乾的目的,是他此时最为被动的。 “对了,殿下。”邱博闻说道,“当初传消息过来的人有线索了没?” 慕容顺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也安排人去调查过,但那些人好像从没出现过一般,消息传出后,人也就消失了。 下面,楼宁的亲兵见这两人越聊越起劲儿,赶忙说道:“殿下,我家将军问,对于那人是杀还是俘?还请殿下明示。” 他可不想再听下去了,这年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惨。 慕容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是一愣。 他突然发现,李承乾这么蹦跶出来,好像让他犯难了。 “你先下去,等我们商量完了再喊你来。”邱博闻说道。 怎么处理李承乾,绝对不是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等楼宁的亲卫离开后,邱博闻说道:“要是我们能找到在大唐给我们通风报信的那个人就好了。” 慕容顺也有些惋惜,真要能找到那个人,他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二。 从此人的行径来看,分明就是想害死李承乾。 “不过也无妨,有动机,且能做到这一步的人其实不多。”邱博闻思虑了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人在大唐的身份绝对不低,这是其一。其二,李承乾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他就算不是直接获益人,也绝对是间接获益人之一。” 慕容顺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一点儿,他这太子之位,极有可能被人盯上了,换句话说,唐皇那么多儿子,不一定非要他做这個太子。 从他带着二十来人摸到这苦寒之地来看,在唐皇心中,他并非不可舍弃的。” “但这依然支撑不了谋害一国太子的罪名。”邱博闻摇了摇头,慕容顺说这些是个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么?当下说道,“哪怕在大唐境内有人觊觎他的太子之位,哪怕他真的不被唐皇所喜,但真要让他死在了吐谷浑,大唐一定会兴兵。 不论是觊觎他太子之位的人,还是你猜测厌恶他的唐皇,都会怒而兴兵,殿下信不信,哪怕是接替他登上太子大位的人,都不会对我们有半丝感谢,有的只是深深的恨意。” 慕容顺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这个他最懂,最能体会。 真的! 昔年,他不过未满十岁就被他父汗送到了隋朝当质子,他前脚刚走,慕容伏允就把他弟弟立为了太子。 讽刺吧? 相当讽刺,李承乾说什么皇家无亲情,他其实还不够资格!慕容顺才真正有资格说这个话! 也不知道若是让慕容顺得知了之前李承乾在太极殿上大放厥词的内容,是否会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殿下,伏俟城有急报。”就在慕容顺沉默的时候,门外有人说道。 一听到是伏俟城的消息,慕容顺当即让人进来。 片刻,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进来,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慕容顺说道:“殿下,这是王城内传出来的消息。” 慕容顺接过信封,检查了一下后,这才将里面的信件给取了出来。 看完信件的时候,慕容顺愣了一下。 邱博闻没急着开口,他知道,该他知道的,慕容顺不会瞒着他,不该他知道的,问了也没用。 一直等慕容顺缓过神儿,这才挥挥手,道:“来人,带他去用膳。” 等那送信的人走了,慕容顺直接将信件递给了邱博闻,语气萧索地说道:“你自己看吧,我那父汗,恐怕一直就在等着这一天呢。” 邱博闻不知所以,但看完了信件后,也是一愣。 信里说,慕容伏允得知慕容顺在赤水源整合部落,很是不满,欲派慕容顺的弟弟,也就是现如今的皇太子达延芒结波前来赤水源安抚那些部落。 “我就说嘛,父汗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在赤水源做什么,原来,他早就在这里等着我。”慕容顺摇了摇头,语气多了些自嘲。 邱博闻对此其实并不意外,作为吐谷浑的可汗,慕容伏允要是连这点儿能耐都没有,早被人生吞活剥了,想了一下,他这才说道:“其实,这事对殿下即是危机,也是机遇。” “这话怎么说?”慕容顺问道。 邱博闻笑道:“殿下忘了?若是达延芒结波殿下也到了赤水源,那我们赤水源可就热闹了,光太子殿下就有两位。” “两位太子?” 卷二 第114章 各方云动 李承乾尚且不知道达延芒结波也将来到赤水源的消息,更不知道,慕容顺几人想用达延芒结波来做套。 此时,见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带众人先回洮源。 不过他刚露出这样的想法,赵岩就皱着眉头说道:“公子,这怕是不合适吧?他们可都是吐谷浑人,我们要是带着两百多全副武装的吐谷浑骑兵入关,怕是会引来误会。” 李承乾一想,得,还真让他忽略了。 如今坐镇洮州的统军是牛进达,真让这家伙发现有两百来全副武装的吐谷浑骑兵逼近边城,天知道他会干什么。 “但还是得回去……”李承乾头疼,主要是洮源还有长乐在,若是没有长乐……好吧,没有长乐他也要回去一趟。 说到底,吐谷浑太穷了,他还真得从大唐想想办法。 “其实我们可以回日月山的。”赵岩说道。 李承乾有些疑惑,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了,公子。”赵岩解释道,“之前我们出来,是因为日月山虽为险地,但我们要啥啥没有,守在那里被慕容顺的人一堵死,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但现在不同了啊,伊氏两部、加上普氏一部、再加上我们自己的人,能战之士已经多达三百余人。 不管他们抱有什么样的心思,可面对慕容顺的时候,至少都是一个立场。 最关键是,有这些壮劳力,我们可以打通日月山到洮源的路,到时候我们进退两可。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公子就应该在日月山,就算公子不在,普西偌也不应该留在日月山。” 如果说赵岩前面的话,李承乾还没有动心,那最后两句话,李承乾却是动心了。 “不是,你们之前不是说日月山那边没有路通洮源么?”李承乾没急着下结论,反而问道。 赵岩说道:“让公子通行的路的确没有,但是让我们这些人通过的路还是有的。只是太过于危险,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懂了。 不是悬崖就是峭壁。 “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得赶回日月山邀买人心,免得被普西偌钻了空子?”李承乾想了想,这的确是个问题。 听到李承乾这话,赵岩搜肠刮肚了半天,才说道:“公子这怎么叫邀买人心呢?这明明就是礼贤下士。” “得了吧,没读过两本书就别拽文了。”李承乾笑道,“去通知一下,马上回日月山。” 的确,刚刚收拢了这么些人,他的确要回去稳固一下战果,再说了,赵岩说得没错,总不能桃子熟了被别人给摘了吧。 说到要回日月山,众人心思各异,刚收到消息的普勒勃勃就直接找上了李承乾,有些不满地说道:“之前公子让人送伊氏两部的老弱妇孺和伤员回日月山,我们没说什么,但此时,公子带这么多人回日月山我普氏一部绝不答应!” “你不答应?”李承乾笑道,“说说,说说你为何不答应?” 普勒勃勃气呼呼地说道:“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日月山乃我部最后安身立命的希望,岂能轻易和他人共享?公子去唤来两部头人,就问问他们,他们有没有这么一個地方?为什么不提出来?不就是还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么?待我日月山后继无力之时,他们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安身立命。” 对于这个,李承乾考虑过,但他的考虑和普勒勃勃的考虑注定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听他这么说,当下笑着问道:“那之前我让他们那些老弱妇孺回日月山的时候,你为何不阻止?” “都是草原上讨生活的,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冻死在这草原之上。”普勒勃勃说得大义凛然。 李承乾笑道:“是这样么?我还以为是你看上了别人马车上的粮食和赶在最前面的牛羊,既然普世一族有此大爱,我现在就让赵岩带人去追上那些老弱妇孺,让他们去日月山就好,我让伊氏两部带着粮食和牛羊,重新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就是。” “这……”普勒勃勃不说话了。 没有那些粮食和牛羊,要这些老弱妇孺做甚? 之所以之前没反对,就是因为那些粮食对于他们普氏一部太重要了。 不在提这茬,普勒勃勃小声地说道:“公子就不怕他们这些人到了日月山后反客为主?” “怕,怎么可能不怕。”李承乾说道,“鸠占鹊巢这种事儿,没见过也听过。但现在这个阶段,没有人会这么干,别忘了,伱们都有一个共同敌人。” 这个情况,李承乾怎么可能没考虑过,但他想把这些人融合到一起,强大自己的势力。 换句话说,慕容顺在干的事,他也想干。 只是他的手段更加温和,更加无形罢了。 见普勒勃勃还有些不愿意,李承乾又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想漏了一个问题,你就没想想,万一将来日月山守不住了,你们普氏一部可还有退路?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不论怎么说,到了那个时候,是不是轮都轮到他伊氏两部了?难不成,他们还会丢下你们独自逃命? 不可能的,就你们三方势力,加在一起都不是人家的对手,真要分开了,连保命的机会都没。” 普勒勃勃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反对的理由来。 李承乾知道,这家伙是唬住了,但普西偌那个老狐狸怕是没这么好糊弄。 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回去再说。 很快,一行人朝着日月山出发。 与此同时,伏俟城,慕容伏允坐在自己的帐房里和其子达延芒结波说道:“此次去赤水源,收服当地部落是其一,其二便是寻摸到大唐太子李承乾的踪迹,父汗收到消息,大唐太子如今就在赤水源一带。” 此时的慕容伏允,虽然年近六十,但精神尚佳。 达延芒结波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话。 他是慕容伏允的次子,仅比慕容顺小了一岁而已。 和慕容顺不一样,达延芒结波就完完全全是鲜卑族后裔,慕容顺的娘,可是汉人公主。 这也是慕容伏允不喜他的原因之一。 “赤水源那边,这些年对我们本就不满,我之所以让你大哥去那里,就是等这一天,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记住,去了之后,收心为上,但又切莫太过相信他们,总之,一切小心一些,你大哥也绝非是善辈,小心落进了他的圈套。” 话是这么说,但慕容伏允知道,达延芒结波一定会中慕容顺的计。 卷二 第115章 成年人分什么黑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达延芒结波准备前往赤水源,李承乾准备回日月山的时候,慕容顺也终于做出了决定。 其实也谈不上决定,伏俟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这就是慕容伏允曾经给他画的一个饼。 一个很大的饼。 当初他为什么愿意落脚赤水源,不就是因为这里部落繁多,但又不服王化么。 王化指的是谁?指的就是慕容伏允。 赤水源这个地方比较特殊,在过去的几百年的时间里,这里几度易主,不过神奇的是,不管这里的主人变成了谁,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是那些人。 就说慕容伏允吧,他复国其实也没多少年,到如今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年。 你指望他复国十来年,就对曾经的故土做到百分百的掌控,那怎么可能! 而且,当初他们跑的时候,那叫一個狼狈。 要说你慕容伏允跑也就跑了,你倒是招呼一声啊,哪怕是喊上大家伙一起跑也好啊。 可慕容伏允当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带着自己的亲随就跑了,留下这些部落傻不拉几的抵抗前隋的大军。 其结果是什么也就可想而知。 如果不是前隋自己玩崩了,慕容伏允想复国,这辈子怕是没什么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赤水源的部落不服王化的原因,不是不服,关键是你们也不中用啊! 慕容顺当初正是看重这一点,想来赤水源发展自己的势力,毕竟他也久不在吐谷浑生活,加上母亲是隋朝的宗室女——光化公主,所以他在吐谷浑几乎就没有自己的势力。 如果能吃下赤水源这一片的势力,对他来说,也算是多多少少有了些本钱。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慕容伏允给他挖的一个坑。 等的就是他和这些部落起冲突,然后他在跳出来主持大局。 就和现在一样一样的,冲突刚刚爆发,就让达延芒结波来安抚那些部落,不就是让他来邀买人心的么? 坏人我都做了,眼看着桃子要熟了的时候,得,来了个说两句漂亮话就准备摘桃子的! 这换了谁,谁愿意干? 这些年,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多少心血才让那些部落愿意支持他,敬畏他! 凭什么你达延芒结波一来,说两句好听的,就想把这桃子给摘了! 凭什么? “博闻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慕容顺思量了一下,直接将问题抛给了邱博闻。 邱博闻其实在看完信件内容之后,心里也是凉了半截,这说明慕容顺是一点儿机会都没了,否则,步萨钵可汗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完全是让达延芒结波殿下踩着大宁王收服赤水源附近部落的心。 到了这时候,他就不得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作为慕容顺的亲信,左膀右臂,将来达延芒结波上位后,他的日子可未必就会好过,毕竟,这世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着李世民那样的心胸。 “我们这位殿下此行,只怕不单单是为了安抚那些部落而来。”沉吟了片刻,邱博闻说了一句。 他说完,慕容顺笑了。 的确,如果是为了安抚部落,那么显然就是为了摘桃子来的,但要摘桃子的话,现在可不是最好的时机,以慕容伏允的老辣不可能不知道。 唯一的原因,就是有其他的事儿不能再拖了。 至于是什么,其实也很清楚,无非就是大唐太子,毕竟他都能收到的消息,慕容伏允没道理收不到。 “你说,我父汗对这大唐太子是个什么想法?”慕容顺笑问道。 “杀是不可能杀的。”邱博闻先是摇了摇头,跟着又说道,“不过这大唐太子要是落到可汗手里,确实要价值更高。 这些年,可汗一直在袭扰大唐的边境,有些时候我都想不明白,可汗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看看大唐对我们的忍耐极限在哪里?”慕容顺随口说道,“自从当年被前隋大军击溃后,我这父汗其实早就不具备当年的神勇了。” 对于这一点,邱博闻其实是知道的,就连楼宁那样的家伙都能猜到,他没道理猜不到,只不过有些话,并不适合在任何场合之下说。 “当然,试探大唐是其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虚张声势,时不时的像大唐表露一下我们的实力,麻痹一下对方,让大唐误认为我们还像先辈那般,敢战,能站,善战,说白了,也就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毕竟狼要是很久不出去捕猎、吃肉的话,很多人都会怀疑这匹狼是不是老了。” 慕容顺别的不行,但对他父汗的心思却是摸得透透的。 还别说,这还真就是慕容伏允的心思。 自从当年他被隋炀帝如丧家之犬一般撵跑之后,他就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和中原大国的实力究竟有着多大的差距。 所以复国之后,他一边袭扰四方,一边励精图治,想要让吐谷浑强盛起来。 只是这些年,连年雪灾,让他很受伤。 “殿下也认为我们和大唐必有一战?”邱博闻问了一句。 慕容顺笑道:“伱这话都多此一问,不说别的,就说你邱家放牧的草场外,突然出现了一支狼群,你怎么办?” 邱博闻没说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那如此说来,可汗只怕是想要一个活着的大唐太子,这对日后两国交战大有裨益。” “未必。”慕容顺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唐朝内部想谋害李承乾的人和我父汗达成了合作,那就难说了。若是对方以除掉李承乾,换得吐谷浑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想必我父汗会答应的。” “可汗就不怕汉人背信弃义?”邱博闻有些不解。 慕容顺说道:“他怕什么?那人真要背信弃义,他到时将真相公之于众,大唐内部都得哗然一片,到时候,他最多拍拍屁股继续跑就是。”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慕容伏允在大唐打来的时候,还真就拍拍屁股又跑人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邱博闻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慕容顺说道:“敌人,这世上哪儿来永远的敌人?通知楼宁,从现在开始,尽可能的遮掩大唐太子在赤水源的一切消息,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告诉大唐太子,他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不管慕容伏允是要死的还是活的,总之不让他找着人就对了。 至于之前他也想杀李承乾来着,这并不冲突,如果有机会,他依然会下手。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弄清楚慕容伏允的意图之后。 卷二 第116章 人的心思 李承乾以为回日月山最大的阻碍是普西偌,结果,等他们到了日月山后,普勒勃勃不过是简单的跟普西偌交代了两句,普西偌就满脸堆笑的将众人迎了进去。 这倒是让李承乾很意外,普勒勃勃都能看到的危机,没道理普西偌想不到。 眼瞅着普西偌很热情的招待着伊氏两部,李承乾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 “公子辛苦了,此番着实解决了我们眼跟前的粮食危机。”等伊原峰和伊原锡两人各自去寻早他们一日到的族人时,普西偌很是殷勤的对李承乾说道。 对于他来说,此番收获良多。 一来是他已经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不单单他们,大宁王连伊氏部落都没放过,单就这个消息,就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二来是粮食危机暂时的确可以缓解一下了。 虽然伊氏两部的粮食也不多,也就勉强两个部落过冬而已,但好巧不巧的是,两个部落都死了不少人,尤其是伊原峰他们部落,几百人如今就剩寥寥数十人,这就使得他们的粮食瞬间充盈了起来。 至于李承乾担心的那些事,普西偌压根就没当回事。 他比普勒勃勃,甚至比李承乾看得更远,更细致。 “头人说笑了,这次要不是有普氏一部的勇士,想必我们还没有这样的成果。”李承乾客气道,“只是这大宁王着实可恨,如今赤水源,怕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想那伊氏一部,原本也是数百人的部落,如今却是这般惨状。” “是啊,这大宁王着实可恨!”普西偌跟着嚷嚷了两句后,说道,“公子一路辛苦,我就先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说完,普西偌就带着普勒勃勃回到了自己帐房。 “头人,你如此轻易答应让伊氏两……” 一进帐房,普勒勃勃刚开口,普西偌就摆手打断了他,道:“你先把这几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我细细说来,任何细节都不要漏。” 普勒勃勃一愣,倒也老老实实的交代了起来。 另一边,李承乾回到自己帐房,刘三、马业、赵岩、李勤俭等人也都跟了上来。 “巢正呢?”李承乾没看到巢正,问了一句。 刘三说道:“我们昨天一回来,巢大夫就帮那些人瞧病去了。” “先把他喊来,我有事情要交代。”李承乾点了点头,那的确是巢正的性格,一個医痴,除了对医术有兴趣,对其他的都不感兴趣。 刘三刚出去喊巢正,李承乾就问道:“你们说说,这普西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么多人涌入日月山,他一点儿反应都没?” 众人还在疑惑,李勤俭却是说道:“他该有什么反应?” “他不该有反应么?”李承乾有些好奇地说道,“伊氏两部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他们强,他们就不怕被伊氏两部吞并?或者被这两部鸠占鹊巢?” “有这个可能,但现如今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在没解决这个敌人之前,他们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只能说明他们的路走到头了。”李勤俭说道,“这就跟我们做生意一样,这些年要不是我们抱团取暖,估计早被崔家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这个道理李承乾懂,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回事儿,你没明白。” “我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李勤俭说道,“很正常的,对普西偌来说,如今日月山就只有我们和他一部,很多时候,他还受制于我们,加之还得担心大宁王的人找到这里来,其实这几天你们走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日夜三班岗,四个时辰一班,晚上睡觉都是和衣而眠,所有的家当其实都打包好了,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的,随时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跑路。 这突然多了几百人,不说别的,至少他们晚上睡觉都要睡得踏实一些。 至于说担心这担心那,完全没必要,说白了,在他们的眼里,可能只有我们才是外人。” 我们才是外人? 听到这话,李承乾瞬间明悟了。 原来是这样。 弄清楚了这个问题,李承乾也就不再纠结了。 刚好,这会儿巢正也来了,先是给李承乾施了一礼,这才问道:“公子唤我来可有要事?” “要事没有。”李承乾说道,“就是问问昨日送回来的伤兵,情况如何?” “除了有几个有些麻烦,其他的倒无大碍。”巢正现在对外伤,很是在行。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巢大夫,这些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一定要尽可能的保住他们一条命,哪怕是缺胳膊少腿都可以,命要留住,明白么?” 一听这话,巢正哪里还不懂,当即说道:“公子放心。” 说完,巢正调头就又去忙活了。 等巢正一走,李承乾看了看马业,说道:“你待会儿找刘三从那些糙汉中挑些精明的,去草原上活动活动,捞点儿消息的同时,再放一个消息出去。” “放什么消息?”马业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想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这样,弄了我让他们三部每部都给伱派两个人,在草原上多和那些不满慕容顺的部落活动,他们遇到的问题,小问题能帮就帮,大问题你知道怎么做的,对吧?别人要是问你们从哪里来,就说从日月山来。 记住,一定要说日月山,而且要让你们一行的每个人都这么说。” 马业不明白李承乾这么做的道理,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很简单。 既然你们有民族的排他性,这我没办法改变,但我可以给你们来个地域的共融性啊。 扬日月山之名,以此来淡化伊氏和普氏的名头,慢慢的让大家只知日月山而忘却伊氏普氏,一直到最后,不管是你伊氏两部,还是普氏一部,出门在外都下意识的说到,我来自日月山。 当然,这个操作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见成效的,但对李承乾来说,他现在最缺的是时间,最不缺的也是时间。 当李承乾、普西偌都在交流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时,另一个帐房里,伊原峰和伊原锡几人也是神色难明的商议着什么。 不大的日月山,在本该喧闹的今日,却是出奇的安静。 卷二 第117章 立人设 如今的日月山其实是非常畸形的,本就不多的几百人却分出了好几拨势力。 这种情况,通常有个词形容他们最为恰当——乌合之众。 如今,李承乾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乌合之众揉捏到一起,形成一个哪怕不够强大但也至少能做到齐心协力的攻守同盟。 说到这一点,那就不得不感谢慕容顺之前的将计就计。 若非慕容顺担心截杀李承乾的事情泄露出去,他也不会临时决定强行整合赤水源的这些部落。 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个局面。 可以说,如今的这一切,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当天晚上,李承乾就通知了三部,让他们每部都派两個人跟着马业等人去草原上探听消息。 对于这一点,哪怕是部落里仅剩下寥寥数十人的伊原峰都没有拒绝。 信息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当夜,马业就带着人,消失在了日月山。 等马业走后,李承乾又和众人商议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几乎都是围绕着日月山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的在琢磨。 在这方面,李勤俭自然就成了话事人,他就是主管这个的。 跟着,就是赵岩等人的岗哨问题。 赵岩最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他们的人手愈发不足。 洮源留下几人、马业带走几人再加上李承乾在草原上留下的后手又去了几人,七七八八下来,目前他们的人手是真有些捉襟见肘了。 最终无奈,李承乾只得让他们每个人带几个李勤俭带来的那一群糙汉,那群糙汉虽然不是军伍出身,但不管是胆气还是身手,其实都不一定就比军伍出身的家伙差多少。 “对了,平日里,你们大可和那些草原上的汉子混熟一些。”安排完这些,李承乾说道,“草原上的人直爽,有啥说啥,跟他们相处,直来直去就好。 到了这个地方,暂时就把你们骨子里的民族傲气给我压下去。 没什么胡人不胡人的,听话的,都是自己人,明白不?” 李承乾这话说得就过于露骨了,但他没法子,跟这些大老粗打交道,说隐晦了怕他们听不懂不说,还曲解了自己的意思。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其实也明白了李承乾想干什么,只不过心照不宣的没有说罢了。 “李掌柜,你这一块也疏忽不得。”李承乾又看了看李勤俭说道,“这么多人,一定会有发生矛盾的时候,别的不说,就说这粮食的分配,绝对就不是那么简单的。 如果有人找着你,你就记住一点,公平、公正、公开,做到这三点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要做。哪怕和那些牧民发生矛盾的是我们的人,你也要做到这三点。 要慢慢的在他们心目中树立起我们公平、公正的形象出来,使得以后他们就算有矛盾也会找我们主持公道,伱明白么?” 李勤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嗯嗯……”李承乾咳嗽了两声,说道,“记住了,我们是来帮他们的。” 众人沉默不语…… 你这帮得真的够彻底的。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李掌柜,如今日月山哪项物资是最急缺的,我问的是最急缺的。” 李承乾问道。 说到这个,李勤俭想了想,说道:“之前是粮食,不过这次运回来的粮食虽然不多,但当下倒也不着急。 真要说着急的话,那就是取暖用的碳炉,这玩意儿是真的稀缺。 这大冷的天,没有那东西,晚上睡被子里都觉得冰寒刺骨。” 古时候的冬天那是真的难熬,尤其是这西北苦寒之地,冬日又漫长无比,就更难熬了。 别说人了,牲口有些都顶不住这严寒。 没有取暖设备,没有保暖设施,纯纯的跟老天爷拼命,能拼赢的又有几个? 其实这个问题,李承乾真要解决也能解决,但现在解决起来太麻烦了。 首先就是这矿。 既然说到取暖的问题,怎么都逃不过煤矿,那玩意儿才是取暖的利器。 当然,现如今李承乾也不是说没办法解决这个矿,毕竟赤水源一带还是有些露天煤矿的,开采风险也不大。 但要命的是,这碳它有毒啊! 这年年又岁岁的,没少听人说谁谁谁中了碳毒死了。 哪怕到了李承乾后世那个年代,偶尔也能看到这样的新闻。 而要遏制碳毒的话,那需要的东西可就多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做一个回风炉子。 这玩意不难,关键是,这里面需要的那种铁皮,这年代的铁匠要是能打出来,他还做什么铁匠?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现在搞这些有些得不偿失。 “缺到了什么地步?”李承乾问了一句。 “要说缺到了什么地步,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上来,毕竟普氏部落的事情,还由不得我样样都插手。 不过这几天,普西偌已经不允许他们的人在修筑工事的时候,随意的烧火融地了,每次烧火都顺带着做了个饭,从他这抠抠搜搜的劲儿来看,怕是够呛了。 而且昨天我也看了,伊氏两部带来的干牛粪也不多,很难撑过这个寒冬。” 说完,李勤俭也是一脸的哀叹。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曾经何尝没做过将一个铜子掰成两半来花? “有出现冻死冻伤的没?”李承乾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了,当下就问道。 李勤俭摇了摇头,说道:“冻伤的有,还是巢大夫给瞧的,至于冻死的有没有,那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刚说完,李勤俭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普西偌之前好像说过,说过几天可能还会有大雪。” 麻烦,这是李承乾第一次觉得管理几百人居然是件如此麻烦的事儿,这一瞬间,他有些理解那些皇帝了。 开玩笑,他管几百人就快崩溃了,一个皇帝,谁不是管理着整个天下的大忙人? 想到这里,李承乾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这样,这个问题你别管,这几天留意一下几个部落。”说完,李承乾看向了赵岩,道,“你们最近只有一个任务,知道是干嘛吧?” 卷二 第118章 章程 赵岩自然知道他们最近主要任务是什么,当下也是点点头,并没多言。 等大家都走后,李承乾准备休息的当口,刘三又钻进了帐房,小声地说道:“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啥事?”李承乾好奇地问了一句。 刘三小声道:“再过不久,就是陛下的寿辰,公子理当准备一份寿礼才是。” 李二的寿辰在大唐算不得什么秘密,尤其是这些军伍中的汉子,刘三知道倒也正常。 正是因为知道,见自家公子还没半分准备,这才开始着急。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李承乾一愣,好家伙,他是真忘了。 他跟李二本来就没什么亲情可言,要不是刘三提起,就算知道他啥时候的寿辰,也不会刻意去留意。 这一下,倒是让他坐蜡了,关键是,这会儿去哪里给李二找合适的礼物? 作为帝王,一般的礼物李二能看得上? “公子,陛下喜欢骏马,我见伊原锡他们部落里有几匹成色不错的青海骢……” 一听刘三这意思,李承乾瞬间秒懂。 李二喜欢好马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这马是人家伊原锡的,不太好开口啊。 “行了,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处理。”李承乾摆了摆手。 等刘三出了帐房后,李承乾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一直到深夜,他才睡下。 与此同时,楼宁也在头疼。 亲兵已经带回了慕容顺的交代,但正是因为慕容顺的交代,才让楼宁格外头疼。 他也有所担心的! “将军,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啊。”亲兵小声道,“族里那些老人对我们此次折损了这么多人,本就不满,不少人都吵吵着要去报仇,殿下却是让我们反而帮着那人,怕是会让那些老人借题发挥。” “这都是小事。”楼宁摆摆手说道,“族里那些老家伙,还当是早年我们最强大的时候,报仇,真让他们报仇了,明日我们就族灭人亡了!” 对于部落里的内部矛盾,楼宁反而不是太过于担心。 他最担心的还是慕容顺的态度,如果慕容顺为了缓和与李承乾的关系,他很大程度会成为弃子。 弃子是个什么下场,谁都清楚。 “殿下有没有说那位什么时候来?”思量了良久,楼宁这才问道。 亲兵摇头道:“没有,就让我转告将军,必要的时候,可以告诉大唐那位,就说我们可汗对他很感兴趣。” 楼宁一只手很有节奏的敲着矮踏,一只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慕容顺一个吩咐轻飘飘的传了过来,但对于楼宁来说,那真就是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关键是跑断腿都没关系,这玩意儿还要命! “这样,放弃寻找那些人,把所有人都给我集结起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整个赤水源不服的部落都给打服!” 楼宁思索了一下,说道,“通知所有人,这一次可能事关我们楼氏一部的生死存亡,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到了这时候,楼宁也顾不得什么练兵了。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他都不会支持慕容顺和李承乾和解。 这要是两边一和解,最倒霉的就是他。 但他也知道,慕容顺要是倒霉了,他也没好日子过。 所以说,拖住达延芒结波成了他唯一可行的方法。 而达延芒结波此行明面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抚赤水源的这些部落,那我就趁着你还没到的时候,先把这赤水源搅得天翻地覆。 叹了口气,楼宁有些无奈,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现状,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 次日一早,李承乾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巢正的帐房里看看。 说来也巧,李承乾一进巢正的帐房,就看到了普西偌、伊原峰和伊原锡三人,当下说道:“三位头人早。” “公子早。”三位头人没想到李承乾会来,当下也有些意外。 随便找巢正了解一番情况后,李承乾就跟三位头人一起走了出来。 刚一出来,伊原锡就说道:“这巢神医真是神了,我都以为我儿此番定是难逃一死,没想到今早我来看的时候,那小子的呼噜声比我都大!哈哈哈……” 说完,伊原锡豪爽地笑了起来。 恰在这时,巢正从帐房里出来,听到伊原锡这话,连忙说道:“神医之名不敢当,不过是昨晚公子特意交代了一番,让我一定要治好每一個伤员,又亲自指导过我如何处理这样的伤口,否则,就令郎君的情况,神仙下凡也是生死难料。” 巢正本来就不是留恋虚名之人,这话一出口,顿时就让伊原锡愣住了。 片刻后,伊原锡拱手道:“公子大恩大德,我记下了!” 普西偌和伊原峰也是拱手感谢。 这没得讲啊! 人家自己的大夫,还特意交代治好每一个伤兵,这就是把他们当自己人啊! 有这样的大夫在,就他们这些厮杀汉,都等于多了一条命! 李承乾乐了,没想到巢正这个耿直人,有些时候耿直起来居然还有如此奇效。 “应该的,都是自己人。”李承乾和颜悦色地说道,“既然都是自己人,何必分彼此?你们说是吧?” “对对对,都是自己人。”伊原峰最先嚷嚷了起来。 昨晚,他和伊原锡交涉过,结果不是很理想。所以这会儿,他成了日月山里势力最薄弱的一方,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人。 “对,都是自己人,日后公子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伊原锡和普西偌也嚷嚷了起来。 李承乾听他们这么一说,当下就乐了,说道:“还别说,我还真有事想请几位头人帮帮忙。” 几人一愣。 这么巧? 倒也没拒绝,都让李承乾说来听听。 李承乾也不客气,对着伊原锡说道:“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部落里有几匹成色上好的青海骢,不知道头人是否愿意割爱,当然,我不白要。” 说到这个,伊原锡有些为难,思量了半晌,最后还是说道:“行!也就几匹马,这样,公子待会儿就让人去我们那里牵。” 相较于族群的繁衍生息,几匹马倒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账,伊原锡会算。 “那就感谢头人了。”说完,李承乾又看了看几人,说道,“左右没事,不如去我的帐房里坐坐?刚好很多事情我们也需要商议一下,你们觉得呢?” ps:最近感冒恼火……不管是更新还是情节都有些不给力,抱歉了。 卷二 第119章 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李承乾的帐房里,几人围着一个炭炉坐了起来。 整个日月山也就李承乾他们有炭炉,这还都是之前带来的。 “三位头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怕是不行啊!总得拿个章程出来吧? 如今日月山少说也有几百人,吃喝拉撒若是没有一個制度,就算没有外患,迟早也生内忧!” 李承乾说完就看着几人。 普西偌也叹息了一声,说道:“确实该拿出个章程出来才行,虽说这地儿是我们的,但如今大家都是遭了难,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这老狐狸多贼,如今日月山上,就他们最缺粮食。 你们两部都有不少粮食,这还不得给我们匀点? 要知道,他们普氏一部当时跑路的时候,除了极少数老人外,可都还在这里。 而伊氏两部可就不一样了,哪怕是损失最轻的伊原锡部,前前后后也损失了将近两百来人,至于伊原峰部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他们是有充足粮食的。 再说了,伊原锡部本来就比他们几部要大也要富裕一些。 “确实,如今大家都不容易。”伊原峰说完,转身看着李承乾开口道,“之前若非公子相救,我部也难以幸免,这样,我将我部所有财物,统统交由公子处理,以公子之心胸,想必不会亏待我部那些苦命人。” 伊原峰也不傻,如今日月山四股势力,怎么看就他们部落最弱,但反观起来的话,却也是他们部落最富裕。 所以说,这些东西他们本就守不住。 昨夜虽然和伊原锡交涉过,但伊原锡的条件是他无法接受的,既然守不住,还不如交给李承乾。 不管怎么说,李承乾都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伊原峰这么说,伊原锡眼轱辘一转,当即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公子处事公道,对我部也有救命之恩,交由公子处置,我们也放心。” 他又不傻,左右他们部落人口最多,粮食虽然多一些,但在其他方面,却明显不足。特别是在就医方面,不说别的,就李承乾救活了他儿子这件事,就值得他赌一把了。 而且,他还答应了要替李承乾征战一年,这会儿哪儿还拎不清这些。 这么一来,所有人又把目光看向了普西偌。 普西偌更光棍,直接就说道:“我看此法甚好,就按大家的意思来。” 他怕什么? 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这会儿都给了李承乾又如何,给了你,你就得负责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怎么的?你还能拿着跑了不成? 开啥玩笑,日月山几百人,还能让你几十人拉着这么多东西跑了? 现在的情况摆明了就是谁当家,谁头疼,这跟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当然,也就是给李承乾,如果伊原峰提议交给伊原锡的话,普西偌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他们三人其实很默契,别看他们都是草原人,其实谁都信不过谁,这些年在草原上也没少为了草场起过纷争。 反而是李承乾这个汉人,对他们三部落都有些恩情,关键是彼此没有龌龊,更值得他们信任。 至少,在他们的认知中,李承乾不会吞并他们的部落。 再说了,哪怕他们没问过李承乾的年纪,但就身高体胖地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五六七的样子,在他们眼中,这还是个孩子!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李承乾要的就是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当下就受宠若惊地说道:“三位头人如此信任,实在是让小子惶恐。” 说到这里,李承乾话锋一转,道,“小子定当尽心竭力,管好我们日月山的家!” 李承乾要的是什么? 就是这个名义。 他们三以为这是个烫手山芋,但在李承乾眼中,这就是个香饽饽。 只要有了这个名义,他能做的就很多了。 “那就有劳公子了。”三人拱手道。 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李承乾又说道:“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们就一次性把目前日月山存在的问题,都拿出来聊聊,看看能不能有个解决方案。” 几人点了点头,这其实也是他们的想法。 “现在我们首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冬天怎么熬过去。”普西偌第一个说道,“这几天是越来越冷了,云也是越来越厚,估计要不了几天就要下大雪了。到时候别说我们的牛羊,就连我们自己都未必能熬得过去。” “是的。”伊原峰说道,“这天气,的确是有大雪的预兆。还有,我们这日月山虽然还算隐蔽,但真要是让楼宁的人寻摸到了,扛不住的。” “这倒是。”伊原锡也点了点头,说道,“再有下次,楼宁肯定不会只带那么点儿人了,真要让他追到这里来,就我们现在的实力,真扛不住。” …… 等他们说完,李承乾道:“既然现在大家都在一艘船上,我出个主意,伱们看怎么样?” “公子有话直说便是。”伊原峰说道。 李承乾见另外两人也看了过来,这才开口道:“现在日月山的危险主要来自四个方面,一是外敌,二是后勤补给,三是过冬御寒,四是城防问题。” 这四个方面还是李承乾搜肠刮肚临时整出来的,不过每个问题倒也确实有这样的情况。 “我是这样想的。”李承乾见几人都没插话的意思,又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想在这日月山生存下去,那这些问题就是我们必须要解决的。” “问题是怎么解决?”伊原峰等了好一会儿,没见李承乾说个具体方案,当下就问道。 “齐心协力。”李承乾说道,“只有我们都把力气往一个地方使,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 李承乾说完,几人都沉默了,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太正常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李承乾这话一说出来,他们就猜到了李承乾的意图。 但如果他们愿意这样的话,又何必跟楼宁拼个你死我活? 之所以逃到这山沟沟里来,不就是为了部落的独立性么! 哪怕是只有寥寥几十人的伊原峰,这会儿都不再帮李承乾搭腔了。 伊氏部的伊原峰,和普氏部或者什么别的部落的伊原峰是不一样的…… 卷二 第120章 权利 保持自己部落的独立性,这是他们唯一的诉求。 而李承乾此举,无非就是让他们联合起来,形成一个新的整体,这跟被吞并有什么区别? 见几人迟迟不肯吱声,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三位头人曲解我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这日月山就是我们今后的家! 就跟赤水源一样。 以前你们是赤水源伊氏部落、赤水源普氏部落对不对? 以后不是了,以后你们是日月山伊氏部落,日月山普氏部落! 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持自己部落独立性的前提下,还要守住这日月山的根基!这是我们最后的落脚地,如果连这里都没了,那我们就只能成为这草原上的孤魂野鬼。 我知道伊氏两部肯定都有自己的后手,可是你们想想,慕容顺要是能找到日月山,你们的那些后手真的就靠得住么?” 问出了这个问题后,李承乾不再言语,三人都需要时间来衡量。 这也是李承乾一早就料到了的,整合他们肯定不现实,还不如在他们头上再套一个框。 给予你们部落最大的自治权,但同时又将你们牢牢的拴在一起。 这其实就跟他们之前的状态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日月山可没赤水源,更没吐谷浑大! “公子是怎么個意思?”伊原峰第一个问道。 其余两人也看了过来。 李承乾见几人都松了口,这才说道:“之前我也说了,我们现在的主要问题出现在四个方面,刚好,我们四个人一人负责一个方面。 先前几位头人也都将各部的物资交由我来统一处理,那么后勤补给这一块,就交给我。 然后就是过冬御寒,这一块交给头人伱如何?”说着,李承乾看向了伊原锡。 伊原锡当即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个我做不好。” “头人放心,我有安排的。”听李承乾这么说,伊原锡才勉强的点了点头,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普西偌,说道,“那城防的事情,就交给头人了,无论如何,我们的确需要在山谷外面建起一座堡垒来抵御骑兵的冲锋。” 普西偌没拒绝,这活他其实做了有几天了。 最后,李承乾便看向了伊原峰,说道:“虽然我们有斥候在草原上打探消息,但还缺一支精锐骑兵,解决突发情况,这一块就由头人你来负责吧。” 伊原峰一听,摇头道:“我们部落目前还能上马作战的勇士就十来人,怕是难当大任。” 李承乾却是笑道:“之前我就说了,到了这一步,我们需要齐心协力,一定不能各自为阵。我知道大家其实对彼此都有怀疑,这个正常。 我是这么考虑的,这四块,我们每个都要派人进去,就好比我主管后勤补给,三位头人也要安排人来,哪怕我不会偷偷摸摸的把粮食什么的运走,更不会厚此薄彼。但你们没人了解,时间久了,难免会心生猜忌,还不如直接透明,让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觉得呢?” 几人点了点头,这确实没拒绝的道理。 虽然说几人都将部落的物资都交给了李承乾处理,但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已,是因为他们都清楚,李承乾吞不下这些东西。 但如果他因为跟谁的关系亲近一些,在物资分配上有所倾斜,这就难说了。 李承乾继续说道:“再说这一支必要的精锐骑兵,如果全都是我的人,你们安心么?肯定不安心啊,所以说,这支精锐骑兵,一定要大家的人都有,我们才能安心。 还有过冬御寒,城防问题,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们只有对方方面面都有所了解,才安心,但是以我们某一部的能力又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齐心协力就成了我们目前唯一的可行之法。” 李承乾的这个安排其实是很有讲究的,就拿伊原峰负责的精骑来说,伊原峰自己部落才多少人?能上马作战的也就十来人,他想有私心估计都无能为力。 这要是换了伊原锡,那可就难说了。 几人都不是傻子,只是听李承乾这么一安排,瞬间就明白了。 “我看这样行。”伊原锡说道,“就是过冬御寒这件事儿,我可真没什么好主意。” 李承乾点头道:“这一点头人放心,我还有安排,一定让大家都满意。” “那就这样,再这么拖下去,都不用大宁王打来了,我们自己就给自己个拖垮了。”普西偌也点了点头。 这个法子,他也没多大意见。 既能解决问题,又能最大程度的保持自己部落的独立性,关键是对整个日月山的方方面面都能有所了解。 很快,四人就达成了共识,统计起了各部人口。 不统计不知道,如今整个日月山人口仅仅七百四十七人,能上马作战的也只有三百八十三人,就这还是算上了马业他们。 得到这样的数据,众人又沉默了起来。 就他们这实力,想要抗衡大宁王,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分配完了人手。 普西偌几人也准备回各自的部落交代一番。 等他们走后,李勤俭才说道:“公子,我们这是不是亏了?” “亏?”李承乾笑道,“哪里亏了?行了,准备安排人去将他们三个部落所有的物资都给我拉回来。既然决定当这个管家了,那就得把这个家管好。” “这个家可不好当啊,公子。”李勤俭摇了摇头,对于李承乾此举,他怎么都理解不了。 “真要好干,能轮到我们?”李承乾道,“无妨,你只要记住我之前跟你说的,公平、公正、公开,秉承着这三公原则,你就立了一大功。” 很难给他解释清楚,李承乾干脆搪塞了两句。 说到底,李勤俭终究还是一个商人,做事情太过于看重得失。 这是能用亏或者赚来衡量的么? 这是分配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认可他的分配权,然后慢慢的让大家信服,习惯他执掌这个权利。 这才是他看重的。 卷二 第121章 李承乾的改变 李勤俭不知道该怎么当这将近八百号人的家,李承乾其实也不知道。 大家都一样,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但李承乾知道一点,用真心换真心。 当然,这也是相对的。 草原人性格直爽,用这个法子能收到奇效,但并不是适用于任何阶段。 李承乾说道:“我有个章程,之前就写好了的,你拿去看看,如果没有更好的法子,就按照我那个章程来做。” 说着,就把昨晚写好的东西交给了李勤俭。 李勤俭接过来一看,脸上的反应很精彩:“公子这是早有准备?” “谈不上准备。”李承乾淡淡地说道,“现如今,我们必须学会接纳他们,信任他们。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还要一起面对更多的危险,甚至成为彼此的臂膀,明白么?” 以前,在他的信任梯队里,刘三他们绝对是排第一的,其次是李勤俭他们,再然后是虎头山救下来的这些人,最后才轮到伊原峰他们。 亲疏有别在之前他表现得很明显。 但在昨晚刘三提议给李二准备寿礼后,他就想了很多。 刘三这些人说是效忠于他,其实还不如说是效忠于李二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李二的儿子,这些人会追随他远赴千里来西北? 别开玩笑了。 人家远在千里之外,都还记挂着李二的寿辰,不管他们是出于任何原因,都说明这位皇帝在他们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一瞬间,李承乾就明白了,哪怕他现如今身边围绕着这么多人,但没多少是真的折服于他的!哪怕是李勤俭这些人,也只是折服于他背后的李家。 可能除了巢正那個医痴是真心实意的信服于他,再也难找出第二个。 所以,他才有了这个决定。 既然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改变我自己,尝试着去接受,融入这个世界,去相信眼前还没有伤害自己的一切,然后一一甄别。 不局限于他的民族、性别、年龄、出身,去接纳他们,认可他们。 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信服于自己! “明白了。”李勤俭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 他看得出来,李承乾给他写的这个章程是真的用了心的,条条框框都做得很详细。 李勤俭刚出去,伊原锡又进来了,说道:“公子,我们那边人手都分配好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弄啊。” 李承乾站起身,说道:“走,我之前在山谷里转悠的时候,瞅见过一个好地方,我先带你去看看。” 伊原锡倒也没拒绝,跟着李承乾就出了帐房。 见两人出来,刘三和伊原锡带来的其他几人屁颠屁颠的跟在两人身后。 沿着山谷往里走了几里地的样子,就是整个山谷地势最宽的地方。 “我准备把所有的住房都统一安置在这里,你觉得咋样?”李承乾指着面前最宽阔的地方,说道,“这里是整个山谷地势最宽阔的地方,安置下我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地方的确是够安置我们这些人。”伊原锡说道,“可是我们这么多人,安置在一起,是不是有些……”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我考虑的是生存问题,首先,这个地方足够大,别说我们几百人,就是再多一些人,也容得下。 其次就是大家都在一起,很多时候,不说彼此有个照应,就是在资源上,我们都能节省很多。 不说别的,几百人人吃马嚼的,我们需要多少燃料?折腾来折腾去的,损耗得有多少? 最重要的是,大家聚在一起,对我们熬过这个寒冬也有一些保障……” 听李承乾说了半天,伊原锡问道:“那我这就让人把帐房往这里面搬?” “不着急,我这里有个图纸,你先看看。”说着,李承乾就把昨晚准备好的图纸递给了伊原锡。 伊原锡虽然看不懂,但就这图纸的工程量来看,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真要弄成这样,得多久?” “这个简单。”李承乾说道,“你分配的人手里不是有汉人么,伱问他们,他们多多少少都会一些,实在不会就去找李掌柜,让他帮你协调一下人手的问题。” 李承乾本来就没打算搞多复杂。 主要是,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 如果说还有几个月时间,他倒是能想到办法,这不是没有么。 “那我试试。”伊原锡也不敢保证,反正他是看不太懂。 但这玩意儿,不懂归不懂,却也能看出李承乾是用了心的。 交代完伊原锡这边,李承乾和刘三朝山谷外走了去,路上,李承乾问道:“赵岩他们出发了?” “出发了。”刘三说道,“之前几部的头人分配完人手后,赵岩带着人就走了。” “给我留下了多少人?”李承乾问道。 刘三道:“八十三人,而且马业,包括他带走的几个部落的人也算在内,这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贼。” “无妨。”对于这一点,李承乾早有预料,这些人怎么可能全然相信自己? 防一手这不是很正常? “你觉得赵岩他们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李承乾没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问起了赵岩他们的情况。 说到这个,刘三悄悄瞅了一眼李承乾,说道:“其实,就他们要从那里回洮源的话,几乎是肯定的。” “嗯?”李承乾有些疑惑。 刘三说道:“我们上次探过,就一段路比较危险,约莫一里地的样子,只是过于危险,不敢让公子尝试。” “在悬崖之上?”李承乾问道。 刘三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悬崖,好像是一条河结冰了。” “河结冰了?”李承乾一愣,急忙问道,“胡闹!冰有多厚?” 这要是走到一半,冰裂了,这还有人! “公子放心。”刘三也是急忙说道,“我们之前试过了,用石头砸都纹丝不动。” 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才算松了口气,但还是说道:“走,带我去看看。” “现在?”刘三有些诧异。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对,现在。” “可现在就我一人啊?其余人不是跟马业去草原上了,就是跟跟赵岩走了,剩下的也都分到了三个头人那边。”刘三觉得不靠谱。 李承乾问道:“给我们分配的不是还有那些三个部落的么?” “这……”刘三摇了摇头,倒也没有说什么。 在他看来,那些人可没自己人靠谱。 “不要这啊那的。”李承乾说道,“今后我们更多的时候,还要倚仗他们,不管是我还是你们,在他们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之前,都要学会信任他们。” “可那是前往大唐的路啊?如果日后他们翻脸,凭借此路奇袭大唐,我们该如何面对大唐的百姓?”刘三还是想不明白。 这样至关重要的路,为什么要暴露给这些异族人!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刘三,先不说我们还回不回得去的问题,也不说这条路我们走通之后,大唐军队会不会有所反应,就说一条,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会翻脸?如果你待他们如大唐子民,他们为什么要翻脸? 如果你打心底里就看不起他们异族人,他们凭什么不跟你翻脸? 你瞧瞧阿史那思摩,他还是突厥人…… 心胸,心胸要开阔一些,只要认可我们的,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的,那都是自己人,在他们没有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情之前,那就要绝对相信他们,哪怕是在战场上,都是如此!明白么?” 说到这里,李承乾是由衷的敬佩李二。 前世他最崇拜李二的就是李二的心胸。 不管怎么说,那些真心投效他的异族将领,终究还是得到了善终的。 不管是现在已经归降的阿史那思摩,还是未来将要归降的阿史那杜尔、契苾何力这些人。 想起这个,李承乾一拍脑门儿。 擦,差点儿把契苾何力给忘了。 之前为什么将目标定在吐谷浑,定在洮州,不就是因为契苾何力今年要自带干粮过来投降大唐么,差点儿把他给忘了。 “说得好!”就在李承乾懊悔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伊原锡的声音。 他本来带着人在山谷里研究李承乾的图纸,这会儿正准备出去找人商量一下,刚好听到李承乾这番话,当即叫了一声好,“如果公子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想法,我伊氏一部甘愿为公子的马前卒!” 其他几人也是满脸的笑意,不过碍于身份倒是没有多言。 “头人说笑了。”李承乾笑道,“将心比心罢了,我相信,头人也不会辜负我的,对吧。” 哈哈哈……伊原锡豪迈地笑道:“那是自然,既然我伊氏一部说过,在未来一年的时间里,为公子的马前卒,必不食言。” 这一次,他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了之前的委曲求全。 “那头人先忙,我这就带人去看看那条路是不是真的能通往大唐,若是可行,我们今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公子请。”伊原锡说完,就静静地看着李承乾两人离开。 等两人走远后,伊原锡身边的人才问道:“他是不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这是他自己部落里的人,伊原锡瞅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我之前一直看着他们,他们的确没有发现我们。而且,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信,别忘了你的那些兄弟是怎么救回来的。” ps:今后将写大章,几乎是把两到三章的内容写到一到两章里面,不是三千字,就是四千字,嗯,这跟上架无关,上架还早,三十万字之前,不上架…… 卷二 第122章 洮河,黄金商道 山谷外,当李承乾带着人骑马离开后,普西偌和伊原峰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有些目瞪口呆。 “他说他找到一条路可以从日月山去大唐?”普西偌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伊原峰也有些不敢确定,但还是说道:“是这么说的……” “真的假的?” “真的。”恰在这时,伊原锡也来了。 伊原峰疑惑地问道:“你也知道?” 摇了摇头,伊原锡把刚刚他们听到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遍。 “若是他真有如此心胸,我伊原峰就此为他横刀立马又何妨?”伊原峰颇为感慨。 他们是鲜卑人,还有一个名字叫胡人! 哪怕他们祖上亲近汉家文化,改汉姓、习汉字、说汉语、着汉服,但在汉家王朝眼中,他们依然是异族! 如今,听到一个汉家子说这般话,怎能不让他动容! “若是文皇帝听到这番话,怕是也该瞑目了!”普西偌也感慨了一声。 深呼了一口气,伊原锡说道:“行了,行了,都忙活吧,再看看,再看看……” …… 与此同时,李承乾正骑着马带着数十人朝着刘三所说的河道而去。 一路上,那些吐谷浑人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他这是要带我们去大唐? “吁吁吁……”很快,跑在最前面的刘三停住了马,说道,“公子,就在前百十步的样子,我们走过去吧?那上面,马蹄子站不住,之前……” 不用他说,李承乾都能猜到,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杀胚,肯定在上面吃过亏,当下也点了点头,说道:“下马。” 还没到河边,只见一个吐谷浑人挽弓撘箭警惕地看着他们,打前的刘三当即喝道:“普禄勃齐,你要干嘛!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我家公子!” 普禄勃齐也是一愣,当即放下手上的弓箭,抱拳道:“不知道是公子前来……” 他也不会说什么道歉的话,就这么尴尬地拱着手。 李承乾一看,有些眼熟,问道:“就是你当初救了伊原峰他们?” 普禄勃齐点了点头。 看了看普禄勃齐身后拴着的马,李承乾马上明白了他留在这里的目的,同时,也感慨了一下赵岩这家伙是真会挑人。 如果让他去挑的话,他第一個也会挑这个普禄勃齐。 “他们都过去了?”李承乾看了看不远处的河面,的确,到了这里就没路了,除了从河道里走,还真没更好的选择。 普禄勃齐说道:“刚过去一炷香的工夫,百夫长让我在这里看着马。” 说话的语气中,普禄勃齐多多少少带着几分不悦。 想想也是,让一个真正的勇士看马,换谁估计都有些不悦。 李承乾倒是没在意他的语气,赵岩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 正当他准备走到河面上去试试的时候,刘三一下子蹿到了他的身前,说道:“公子,我来。” 他还是担心李承乾出现什么意外。 李承乾闻言也不拒绝,看着刘三小心翼翼地踩在冰面上。 他倒不是怕冰裂开,而是怕滑…… 之前他们可没少在这上面摔跤,不管你身手多好,这滑不溜丢的冰面都能把你制得服服帖帖的。 “什长这也太胆小了,看我的。”后面,伊原锡部落里的一个汉子见刘三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当下就嘲讽了起来,说着就跑了下来。 普禄勃齐看他跑下来,连忙护在李承乾身前,朝着那人说道:“这跟草原上的冰渣子可不一样!” “啥一样不一样的!”那人说完就朝河面上跳了下去。 看到他跳下来,刘三吓了一跳,嘴里骂骂咧咧的,两只脚不停的在冰面上跳来跳去,身子也是歪歪扭扭的保持着平衡,就是为了躲开这粗胚! 砰! 果不其然,这粗胚一跳下去,双脚顿时没站稳,直接一屁股墩儿就坐在了冰面上,疼的他哇哇的怪喊…… 这也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活该!”刘三一边努力维系着自己的平衡,一边笑骂道,“人家普禄勃齐都说了,这跟草原上的冰渣子不一样,你个犟驴非不信!” 唯一没笑的是李承乾,他看着普禄勃齐一脸担忧地问道:“赵岩他们怎么过去?” 很显然,这些人都没有在冰面上行走的经验。 “百夫长他们走的是边上,一路都是摸着河道边的山岩过去的。”普禄勃齐说道,“其实只要注意一些,也还能走。” 李承乾这才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敲了敲被冻得硬邦邦的河面,嘴里呢喃地说道:“洮河居然结冰了?还这么厚……” 这让他有些意外,洮河是地下水补给为主,按理说不易结冰才对。 当然,这会儿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也是喜出望外,既然叫洮河,沿着洮河自然能到洮源,这个结果让他很满意,当务之急就是就是解决冰面防滑的问题。 这要是在后世,能解决的手段可就多了,可在这年头,说实话,还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不单单是人,还有马! 要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条黄金商道不能用,李承乾估计能被气死。 “勃齐,伱们部落里有没有人用草编绳子?”突然,李承乾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的法子。 那时候也没什么防滑鞋,家里的老人还穿着草鞋,虽然他没穿过,但是到了冬天,家里的老人都会给他们鞋子上用草绳绑着。 “草绳有。”普禄勃齐说道,“现成的不多,当时逃出来的时候,大家都顾着弄粮食那些东西去了,谁没事去拿草绳,不过这活简单,族里十来岁的孩子都会。” 李承乾点了点头,看向身后,说道:“谁回去拿些草绳来?速度要快。” “我去,我去。”刚刚摔在地上的那家伙,急忙嚷嚷道。 很快,这家伙就从河面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爬到河岸边,然后咻的一下就骑马跑了。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等他走后,李承乾走到河边用脚蹭了蹭冰面,倒不是怕冰面不结实,而是不想跟刚刚那家伙一样丢脸。 试了一下,的确站不稳,估计只能等那家伙带着草绳回来后再说。 “你们之前骑马上来的?”李承乾问道。 听李承乾这么问,刘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当时是个啥情况?说说。” 刘三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当时赵老大跑最前面,马的前蹄刚落在冰面上,就翻了……摔得那叫一个惨啊,比刚刚那家伙嚎得还凶一些!” “百夫长怎么说是你跑最前面的?”普禄勃齐疑惑地问道。 刘三顿时反驳道:“你晓得个屁!人家是百夫长,当然要在你们面前维护他百夫长的脸面!” 李承乾一听就晓得是这家伙在拿赵岩当挡箭牌,赵岩的性格,可比他要稳重多了。 只不过这会儿也懒得拆穿他,而是好奇地看向刘三,说道:“去把马牵来?” “不是,公子,这马真的在冰面上站不住。”刘三急忙说道。 “我让你牵马来!” 见李承乾有些不悦,刘三小心的将马牵了过来,正准备骑上去的时候,李承乾说道:“谁让你骑马了。” 说着,李承乾把披风解开,直接扔在了冰面上,说道:“踩着我披风,慢慢地牵马走上去,我要看看。” “别别别。”刘三闻言赶紧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又将李承乾的披风捡起来说道,“用我的,用我的。” 这要是让赵岩知道他的那双蹄子踩着李承乾的披风,估摸着没他好果子吃。 李承乾也不拒绝,就看着刘三慢慢的踩在冰面上牵着马往前面走。 事实上,马走还是能走,就是站不稳,有些打滑。 没走多远,李承乾就让刘三把马给牵了回来。 “把马蹄给抬起来,我看看。” 刚穿上披风的刘三,闻言立马就把马的前蹄给抬了起来。 这一看,李承乾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捡了一根枯树枝在马蹄上扒拉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没有马掌! 正当他准备脱口而出的时候,才想起他记不得马蹄铁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但他记得马蹄铁的确有防滑的功效才对,按理说,刘三那种情况就不应该发生,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好奇的原因。(马蹄铁最早的历史不好判定,但大面积普及,普遍认定是元朝。专业人士手下留情!)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找到了原因,李承乾让刘三把马蹄放下来,问道,“勃齐,你们部落里有铁匠没?” 普禄勃齐摇了摇头,李承乾正准备问后面那些人,结果那些家伙也是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像他们这种小部落,有铁匠的不多。 这一下子,又让李承乾为难了。 没多久,之前跑回去拿草绳的家伙终于赶来了,气喘吁吁的将草绳递给了李承乾。 接过草绳,李承乾给其他人分了一些,说道:“都绑在自己鞋上试试。” 说完,自己绑完就踩在了冰面上尝试了一下,果然,比之前要好多了。 其余人也是有样学样,一个个都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赵岩等人也回来了,看到李承乾等人,一个个都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们在冰面上如履薄冰,结果这些家伙居然还能朝着他们跑过来。 虽然不时也有人摔跤,但比他们强太多了。 等赵岩走到李承乾跟前的时候,有些愧疚地说道:“公子,前面的路还要再探,主要是太滑了。” 说着,他就眼巴巴地看着李承乾的脚下。 李承乾一摆手,故作豪气地说道:“不用探了,我知道了,走,回去,准备一下,我带你们回一趟洮源。” 开玩笑,洮河如果不能通往洮源,还叫什么洮河? 卷二 第123章 再临洮源 山谷里,三个头人虽然各有分工,但这会儿却都聚在了一起,无他,就因为李承乾真的找到了从日月山去大唐的路!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普西偌有些意动。 伊原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等等吧,既然人家愿意相信我们,也带着我们的人去了,这会儿跑过去,我丢不起那人。” 伊原锡也点了点头:“确实,要不你派人去看看?” 叹了口气,普西偌也不再多言。 这条路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可以依靠这条路逃生! 如果慕容顺真要赶尽杀绝,投了大唐又如何? 阿史那思摩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 不得不说,李二在这方面,真的做得很好,不管怎么说,至少他展现出来的胸怀,足以让很多异族心甘情愿的投奔。 不管是现在的阿史那思摩,还是今年的契苾何力,都是明证! 这也是他能被尊称为天可汗的一个原因。 就在他们苦苦等待结果的时候,山谷外突然有人喊道:“回来了,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一瞬间,众人立马打起了精神,朝着山谷外跑了去。 李承乾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几位这是要干嘛?大宁王的人打来了?” 他这话顿时让几位头人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没有,这……” 一看他们这表情,李承乾懂了,说道:“路找到了,具体情况让你们族人跟你们讲,先帮我把所有会编草绳的人还有一应家伙事儿搞好,准备一下,我要去洮源一趟。” “真找到了?”普西偌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 “真的,真的,赶紧的吧。”说完,李承乾就骑马奔着自己帐房而去,他还忙着呢。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顿时就捶了捶自己的手掌! 这事儿成了,他们的退路无疑又多了一条! 当下,几人也是赶忙去找人,这是正事,相较于这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公子这是干嘛去了?”李勤俭看到李承乾火急火燎的,也是问了一句。 看到李勤俭,李承乾说道:“刚好,我马上准备回一趟洮源,估计要在洮源开一家店,你跟我一起回去?” “赵岩他们找到路了?”李勤俭也有些兴奋。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路找到了,但估计不怎么好走,你要回去不?” 说到这个,李勤俭认真的琢磨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就不回去了,这边事情还多,如果公子想在那边做点儿生意,我建议别在洮源,洮源实在太小了,放在临潭吧。” “不用。”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我做生意又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临潭太远了,鞭长莫及的,就放洮源。” 眼见劝不动,李勤俭也就不再劝了,又问道:“那公子打算做什么生意?” “就开個酒楼。”李承乾说道,“能赚钱最好,赚不到钱也无所谓,今后就当一个据点用。” “行吧。”李勤俭说道,“那几个小崽子手里还有我们三家一起准备的一千贯钱,本来就是长明商号在这边做生意的本钱,公子尽管去用。” 李承乾一愣,他倒是不知道。 李勤俭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公子回来的时候,把老杨和老王的两个儿子带过来,答应了他们好好调教一下这两崽子的。至于酒楼那边,公子可以交给我家那个,他跟我也学了这么多年,应该问题不大,庄子里还有些我们的老伙计,也能帮衬一二,如果实在不行,公子看着办就是。”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没多言,李勤俭这家伙,还是可以的。 先不说他愿意留在这边的事,起码他没有忘了杨林和王德全。 要知道,他一直以为这是朝廷要对吐谷浑动兵,这可是灭国之功,把杨林和王德全的儿子带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公子,公子,人都给你找齐了。”帐房外,普西偌几人叽叽喳喳地嚷嚷着。 李承乾闻声急忙出去一看,好家伙,乌压压一片啊…… 顿时,他也是头疼。 “用不了这么多人,百十人就够了。”李承乾吐了一口气。 一听他这么说,三个头人赶忙挑选了百十个经验丰富的,然后说道:“公子伱安排,要是谁敢不尽心,我打断他腿!” “对,公子你吩咐就是。”伊原锡也跟着嚷嚷道,“要是他们不尽心,我连第三条腿都给他打断!” 李承乾那个头疼,摆了摆手,就把自己的要求给他们说了,临了,才说道:“要快,一个时辰内,能行不?” “听到没?”伊原锡急乎乎地说道,“超过一个时辰,三条腿都给你打折!” “你个憨货,要把谁三条腿打折?还没完了!我没有三条腿儿,你个憨货难道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正在伊原锡叫嚷的凶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汉上来就是一脚,踹在了伊原锡的屁股上。 众人哈哈大笑…… 伊原锡一愣,回头一瞅,好家伙,惹不起惹不起,赶紧躲到了一边。 妈的,咋把这个老家伙给忘了。 老汉也没搭理他,拱手说道:“就这点儿活,要不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李承乾看了个乐呵,马上也反应过来了,这老汉居然是伊原锡的爹,当下拱手道谢。 等这些人忙活的时候,李承乾又让赵岩去把伊原锡送来的几匹青海骢给牵了过来,这次回去,刚好把这几匹马给带回去。 李二要过寿了,也该送回长安了。 不到半个时辰,李承乾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 一时间,山谷外,聚集了不少人。 此番成行,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意义重大。 “行了,我先走了,日月山这边,就请诸位多尽尽心,短则三五天,最长不过八天十天的样子,我一定回来。” 伊原峰马上说道:“公子大可放心,日月山也是我们的日月山,定当尽心!” “对!公子大可放心。”伊原锡和普西偌也急忙说道。 如果不是此番前往大唐的人中,以他们的族人居多,他们反而担心李承乾一去不返。 当即,李承乾也不再多言,打马而去。 不多时,众人再次来到那条冰河之前,李承乾手一挥,众人下马,开始将用草编织的马蹄鞋给马套上。 刘三那个粗胚,动作最是麻利,刚套完就准备上马。 “不怕摔死你就骑上去!”李承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说完,继续给自己鞋子上绑草绳。 “都听好了,冰面上,马都给我牵着,慢些走,感觉脚底开始有些滑的时候,就把草绳换了。如果前面有路可以走,我们就沿着河道走大路。”说着,他就小心的在冰面上试了一下,还行,“刘三,牵着你马下来,试试。” “没问题。”刘三试了一下,马没问题,他也没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牵着马下来了。 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好使,至少比赵岩他们之前的速度快了许多。 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众人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一下,在歇息的时候,李承乾把赵岩喊了过来,低声说道:“你派几个自己人,跑前面,万一遇到了牛进达的部下,知会一声,记住。”说着,李承乾回头看了看那些吐谷浑人,“要让他们知道,但又不能让他们什么都知道,明白不?” 赵岩当即点了点头,就走到刘三那边活动身子骨去了。 歇息了半刻钟,李承乾起身喊道:“行了,继续出发。” 就在众人起身的同时,赵岩喊道:“刘三,你带几个人去前面探探路。” “为什么又是我,我还要留下来保护公子呢,你让普禄勃齐去不行?”刘三一脸的不乐意。 赵岩当即说道:“废话那么多,普禄勃齐去,要是被大唐的军队发现了,还以为是吐谷浑来袭,赶紧的!” “不是,我的命就不是命是不?”刘三嘟囔道。 “赶紧的,真发现了边军,就回来报个信,磨磨唧唧的,王八都没你活得久!” 两人一唱一和,将大伙都逗乐了。 最终,刘三把一条缰绳往普禄勃齐身上一扔:“我家公子的马就交给你了,磕着碰着了,我回来叫你好看!” 还不等普禄勃齐反应过来,这家伙带着俩人牵着马就跑了。 走了整整一天,有路的时候,众人骑马狂奔,没路的时候,就在河面上如履薄冰,一直到天色渐暗的时候,刘三才折了回来,说到:“公子,还有不到五里地,就到我们庄子了。” “这里已经是我们洮源了?”李承乾有些不敢置信。 刘三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已经是洮源了,好家伙,公子是不知道,这条河就在我们庄子后面没多远。” “前面发现边军了没?”赵岩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就算真的有,现在也没了。 “没有,天知道我们会从这大山里摸下来,走走走,我带你们回庄子!”说完,刘三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抢走了普禄勃齐手上的缰绳,一脸狗腿的将缰绳又递给了李承乾,道,“公子,上马,前面的路骑马没问题,半炷香就能到。” 李承乾心里那个恨啊,我上你大爷!走了一整天,他这会儿腰酸背痛的,恨不得能躺下,哪跟这个粗胚一样…… 不过这家伙都这么说了,为了争口气,这马也得骑! 一瞬间,众人打马扬鞭。 还没到庄子,就看到一个小家伙,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那一瞬间,李承乾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这点儿酸痛,好像没那么痛了。 “呜……” 李承乾一下马,小家伙就扑在了李承乾的怀里,也不说话,就是哭。 ps:为了增加点儿动力,下周,也就是明天起,推荐票当周累积一千票,加一更,嗯,追读怎么都有百多,一人一票,一周都最少能加一章,对了,现在都是最低三千字章,虽然改成两更了,但是量不变。 最后,感谢诸位的月票,拜谢! 最最后…刚写完断电了…离大谱!万幸自动保存了一大半! 卷二 第124章 意外来客 “什么?你确定?”正在吃饭的牛进达,直接蹦了起来。 亲兵再次说道:“确定,刚刚我们的人看到殿下带着数十吐谷浑骑兵进了庄子,听殿下的亲兵说,他们是从赤水源回来的。” “胡闹!”牛进达气得脚把矮桌上的饭菜都踹翻了,临了,问道,“殿下什么时候去的赤水源,你们一点儿风都没收到?” 亲兵尴尬地说道:“殿下的庄子,我们也不...…” 他也很无奈,一来李承乾的庄子,别说上门了,就连盯梢都不敢,二来又不能暴露李承乾的身份,他们能做什么? “算了算了。”牛进达摆了摆手,别说他们为难,他自己何尝不为难?来洮源也有一段时间了,连李承乾的面都没见着,“殿下是什么意思?” “听殿下亲兵说,这些都是殿下在赤水源的人。”亲兵低声道。 牛进达听得脑瓜子都疼,按理说,吐谷浑的骑兵进了大唐境内,作为守将,他应该立即出兵才对,大唐境内哪儿容得这些家伙来去自如? 但关键是,这些人是李承乾的人。 不过,听到这些人是李承乾的人,牛进达也松了一口气,这些年幕容伏允没少袭边,李二对吐谷浑也是一忍再忍,若非如今时机不对,早就兴兵讨伐了。 “这样,你们就等在庄子外面,最迟明天,殿下应该会派人再和你们接触,到时候问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牛进达琢霜了一下,也只能这样。 他不知道李承乾到底在赤水源做了什么,更不知道李承吃此番的意图,做起事来难免就有些畏手畏脚。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亲兵说完,就退了出去。 庄子里,李承乾牵着眼泪婆娑的长乐,有些感慨。 这一次,他出去十多天,可把这小家伙吓坏了,人生地不熟的,哪怕有小花她们这些小伙伴,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害怕。 “这么大的姑娘还哭鼻子,会变丑的。”李承乾坐在正厅里,揉着小家伙的脑袋逗着她。 长乐嘴一瘪,气呼呼的,也不说话,脚底下,几个白白的小家伙在长乐的脚下转来转去的,李承乾见状,当即抓了一个放在膝盖上,说道:“这個叫啥?白毛?” “难听死了。”长乐一把从李承乾手里把那小狐狸给抱了过去,“它叫白小白。” “还不如叫小白。” 长乐哼了一声,道:“它姓白,名字叫小白。” …… 废了好大劲儿,终于把小祖宗哄睡了,李承乾轻声吩咐道:“刘三,去把张二牛还有方铁匠喊来,赶紧的。” 在刘三去找方快匠他们的时候,李承乾抱着睡着的长乐伏在桌案上,用炭笔小心地画着图纸。 等方铁匠他们过来的时候,李承乾刚好画完。 “公子,有什么吩咐?”张二牛当即问道。 李承乾把图纸递给他,说道:“你们看看,这个能不能做。” 接过图纸,两人看了半天,这才疑惑地问道:“公子,这是马车?” 点了点头,李承乾问道:“能做么?” “做是能做“”张二牛又看了几眼,说道,“但是四个轮子的马车,确实没见过,而且我看这马车,马是在中间吧?这样的马车,跑不起来的。” “不用它跑。”李承吃说道,“这是在冰面上用的马车,四个轮子是为了稳定性,就是避免马蹄打滑后翻车,还..…” 听李承乾说完要求后,张二牛点了点头,道:“那行,我们这就去研究。” 等张二牛两人也走后,李承乾把长乐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又把赵岩他们找来了。 “普禄勃齐他们都安排好了?”李承乾问道。 赵岩说道:“安排好了,都住在庄子前院。” “他们都什么反应?” 刘三抢着说道:“能有啥反应?一个个跟没进过城一样,啥都要多看一眼。” “你闭嘴。”说完,李承乾看了看赵岩。 赵岩说道:“他们不敢相信这么顺利就进来了,除此外,倒也没有什么反应。” “嗯,让他们暂时就待在庄子里,不要乱跑。”说完,李承乾又说道,“明天约一下牛进达,估摸着他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带了这么多吐谷浑的骑兵入境,这会儿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刘三闻言,道:“他敢!” 李承乾都懒得搭理他,看了看王进,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了。”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王进为人就憨厚多了。 “最近有发生什么事情没?” “没有,自从公子走后,我就没让人出过庄子。” 他最近的压力属实不小,整个庄子里就他们几个人守着,是真不敢大意,真要出点儿什么事,没法交代。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辛苦了,这几天让大家放松放松。对了,王玄策那边怎样?” “他倒是没啥,每天给一群孩子上上课,倒也轻松。” “行,都去休息,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明天让厨房弄点好酒好菜,大家放松一下。” 等所有人都走后,李承乾一个人坐在那儿开始沉思。 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解决御寒过冬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好解决,一个是燃料。 燃料他的想法是瑞典火炬,制作简单,燃烧时间长,就是大量使用的话,可能会破坏环境,当然,破坏就破坏了,他这会儿可没什么不能乱砍乱伐的想法。 然后就是保暖。 有一说一,异族人的针线活赶汉人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他有想过让普西偌他们的族人缝制手套来着,但那针线活李承乾看了一眼,立马打消了。 简直就是浪费东西。 完全不可取! 不过他庄子里现在的妇人可不少,这个交给他们来做就是。 如此来看,御寒过冬的问题,差不多能解决了,具体就要看具体情况。 除此之外,回来的第二件事就是给李二送寿礼,这个他有两条途径可以做,一是让长孙的商队来做,二就是让牛进达,具体用谁,到时候再说。 三嘛,就是因为契苾何力,这个人,他不可能放弃,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目前唯一能招揽到的名将。 契苾何力这人,只要真的招揽过来,忠心都不用考虑,好家伙,那可是宁愿割了自己耳朵,也要效忠李二的狠人,怀疑他的忠心,简直就是脑子有问题。 关键是,人家自带干粮啊,有人,有兵,有钱,有粮! 这样的名将错过了,那真就是该天打雷劈了。 “是得派一个人过去了,不然等他投了唐,那说什么都晚了。”李承乾嘀咕了一句。 合适的人选他也有,王玄策。 这家伙可是用一张嘴就灭了国的存在,他做这个说客的话,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致将回来的安排理了一遍,李承乾熄灯休息。 次日,一大早。 原本清净的庄子再次热闹了起来。 一群妇人大清早的就开始杀鸡宰羊,因为李承乾吩咐过,庄子里有异族人,少不得荤腥。 而普禄勃齐他们,也是一个个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混进大唐了,关键是,他们这公子,在大唐境内,还有这么大一个庄子。 “昨晚休息得如何?”李承乾看到普禄勃齐东张西望,笑着问了一句。 普禄勃齐连忙拱手道:“休息得很好,这里比我们部落,强多了。” 李承乾笑笑,这不废话么? “伱们这几天就待在庄子里,洮州的守将牛进达就在洮源,被他的人发现了你们,有些麻烦。” “公子放心,一定不给公子添麻烦。”普禄勃齐正色道。 这个他懂,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吐谷浑的骑兵,要是被大唐的军队发现了,肯定会有些麻烦。 “行,我让人准备了一些好酒好菜,你们待会儿自己用饭,我要去一趟洮源城。” 说完,李承乾就让人找来李勤俭他们的几个儿子和王玄策。 就在刘三给李承乾牵来马车的时候,长乐眼巴巴地望了过来。 得,带上吧,这小家伙好长时间没出过庄子,估计也憋坏了。 长乐一来,王进几人自然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他们之前的任务就是保护长乐,既然长乐要出去,他们当然也要跟上去。 不多时,一行人就到了洮源县城。 洮源虽然不大,但总归是一个县城,还是有几分县城的模样。 一到县城,李承乾直接找到县城最大的酒楼钻了进去。 本来他是在这里等牛进达的,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牛进达还没到,却是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意外的人。 关键是,人家还是专门找上门来的。 这就让他有些惊奇了。 ps:不好意思,今天停电了……用手机码字不习惯,抱歉,正在努力拼命赶,还有一章。每天保底六千字。 最后,给自己一点儿动力哈,推荐票单周累积1000票,加一章! 卷二 第125章 吹牛者,李承乾是也 “老夫冒昧造访,还望公子海涵。” 听着面前这人的话,李承乾有些疑惑。 人他不认识,但这名字他还真听过,陈定安,洮源知县。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到洮源这人就找上门了,关键是,在洮州,除了牛进达,不应该有人知道他身份才对。 可若是不知道他身份,这陈定安没道理找上门来啊。 “你认识我?”李承乾有些疑惑。 陈定安笑道:“不认识,陈某虽然为官数十载,却从未踏足过长安。” “有意思。”李承乾也笑了,很显然,这人的确知道自己的身份,当下挥了挥手,说道,“李家大郎,你们先去外面随便吃点儿东西,我和咱们这位父母官有事商议。” 等李大郎他们出去后,李承乾给了王进一个眼神,王进也立马带着两人开门出去,守在了雅间门口。 当房间里只剩下李承乾和长乐、刘三几人的时候,他才开口道:“说吧,谁告诉你的,牛进达?” 听到李承乾这么问,陈定安心中也是一震,他没想到还真让他猜中了。 本来,他心中只有八分把握,但现在,却是完完全全可以确认了。 当然,宦海浮沉数十载,虽然官位没爬上去,但城府还是有的,当下说道:“倒也没人说,只是猜测罢了。” “猜测?”李承乾冷笑道,“那我倒也听听,陈大人究竟是怎么猜的?” 这话你糊弄鬼呢? 没人说,就这么猜,谁信? 陈定安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他之所以宦海浮沉数十载还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是因为上面没人,这会儿就是想来攀个高枝,可没想得罪人,关键是,面前这個少年,他还真得罪不起。 “公子恕罪,下官真是猜测。” 别说牛进达没有跟他说,就算是说了,他也不能说。 “怎么猜的?”李承乾玩味儿地看着陈定安,今日他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承乾不介意收拾他一番。 陈定安眼见李承乾语气越来越重,当下急忙说道:“朝廷发了明旨,太子奉命替天子巡狩天下,体察民情,赐天子剑,路遇不法,可先斩后奏。 原本我也不敢相信殿下来了洮源,但就在这道明旨下发不久,不但崔明远大人调任洮州,就连牛进达将军也调任洮州。 加之牛大将军刚到洮州,就来了洮源县,而在这之前,公子也刚到洮源不久,这才有此猜测。” “发了明旨?”李承乾愣了一下,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陈定安能猜到他的身份,倒也解释得通。 只是,这家伙也太贼了吧? 就这么些零零散散的线索,他都能联系到一起,要说他没脑子,李承乾都不信。 “是的。”陈定安说道,“否则下官无论如何也猜不到。” 点了点头,李承乾问道:“那陈大人今日找我所谓何事?” “这个……”陈定安尴尬了,他其实还真没啥事。 之前有了这样的猜测后,他就让人一直盯着西城门,只要李承乾进城了就通知他,他也就是想先混个脸熟,看看日后有没有机会攀上这截高枝。 李承乾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见他吱吱呜呜的,当下笑道:“若是陈大人没事,我这里倒是有些许小事,倒是希望陈大人帮忙一二。” “公子请说。”陈定安心里一喜。 李承乾道:“我想在洮源盘一家酒楼,但陈大人也知道,我刚到洮源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陈大人可有介绍?” “公子要在洮源逗留一段时间?”陈定安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承乾,虽然这样做有些失礼,但也说明了他心中的震惊。 “逗留多久不知道,不过这跟开一家酒楼无关,怎么,办不到?” “不不不,能办,能办,明天之前就能办好。”陈定安急忙说道。 这对他来说,可是天赐良机。 “公子,牛大将军来了。”就在这时,王进推门进来说道。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那这件事儿就有劳陈大人了。” 陈定安一听牛进达来了,当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立马躬身道:“那下官先行告辞,明日再去庄子上拜访。” 说完,陈定安转身出去。 刚下楼的时候,就和牛进达打了个照面。 牛进达也是一脸的好奇,问道:“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 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各自离去。 “见过两位殿下。”一进雅间,牛进达拱手施礼道。 从他的言语来看,武人的确没有文人会来事。 陈定安哪怕什么都不知道,但也知道学着刘三等人,喊一声公子,不喊殿下,牛进达哪怕知道很多东西,可这一开口,顿时高下立判。 “牛叔叔可别这么称呼,叫我高明就是。”这一声牛叔叔,李承乾喊得特别顺口。 在后世,孙子也不是没装过,这会儿不过是喊一声叔叔罢了,小意思。 牛进达也没当回事,他们这些秦王府的旧臣,谁不是看着这些皇子皇女长大的,这一声叔叔他倒也当得起。 当然,称呼高明还是不合适,也就只能跟着刘三他们称呼了。 “公子为何要冒险去赤水源,若是稍有差池,老夫万死难赎啊!”牛进达很是忧心地说道。 李承乾笑道:“牛叔叔此言差矣,昔日你们和我父亲一起打天下的时候,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咋到我们身上,就不行了?” “不一样的,当初天下大乱,我们不得不如此,如今天下承平,何须公子犯险?我大唐百万军卒,自当可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牛进达还是摇了摇头。 李承乾才多少人啊,就去冒此奇险,真要是在吐谷浑出了什么差池,那将动摇国本。 “他们能冒险,我就不能冒险?”李承乾摇头道,“算了,这个话题就不讨论了,今日叫牛叔叔过来,主要还是商议一下别的事情。 如今赤水源大乱,我在那边也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盘,这次带回来的那些吐谷浑骑兵,也是我的人,有些地方,估计还得请牛叔叔通融一下。” “赤水源大乱?”牛进达问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李承乾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但没说慕容顺想对付他,估计说了,牛进达更不能让他去了。 “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派兵?”牛进达琢磨了一下,说道,“这的确是个机会,这些年慕容老儿屡屡派兵袭边,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不过我要先请示陛下,怕是要耽误些时间,若是能借赤水源的变故,一战灭其国不是难事。” “赤水源是我的。”闻言,李承乾正色道,“不单单是赤水源,整个吐谷浑都是我的。牛叔叔不会忘了吧,当初我在大殿上就说过,我想要的,必定是我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他怎么可能让李二掺和进来,真要是李二掺和了进来,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牛进达一愣。 你是真敢想啊? 就伱这二十来人,别说整个吐谷浑了,就是赤水源的一个部落都能吃定你。 当然,李承乾以前也不敢想。 但慕容顺这么一折腾后,他还真敢想了。 如果能趁此机会,把反对慕容顺的部落都拉拢过来,再把契苾何力也招揽过来,那他凭什么不敢想一想? “公子怕是想得太简单了。”牛进达摇了摇头,说道,“不说别的,慕容顺手底下有两万之众的控弦之士,就是我洮州守军,也不敢说百分百能吃定他,更别说公子这二十来人的亲卫了。” “二十来人么?”李承乾笑道,“牛叔叔可能不知道,如今我在赤水源却有一块自己的地盘,也收纳了数个部落,如今人口数千,控弦之士也有将近千余,若是慕容顺带着他的两万之众来围剿我,我坐守坚城,以逸待劳,不敢说能轻松退敌,但动员全部人御敌,固守坚城倒是没问题。” “这么多?”牛进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道。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确实。 守城和攻城可是两回事。 不说固守,但至少还是有些本钱的。 “还是不够。”不过,冷静下来后,牛进达还是摇了摇头,道,“千余精骑对阵慕容顺的两万之众,就算动员所有人,也坚持不了几天。” “不急,慢慢来就是。”李承乾说道,“别忘了我这也才去了没几天,现在只有千余人,再过一段时间呢?” 吹牛逼又不犯法,李承乾这会儿可劲儿的吹。 他之所以带普禄勃齐他们回来,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吹的牛逼可信度更高么? 回一趟大唐,带了半百之数的吐谷浑骑兵,说他在那边有将近千余人的精骑,好像也说得过去。 “可稍有差池……” “没有什么差不差池的。”李承乾直接打断了牛进达的话,道,“好男儿,本就该纵横沙场,躲在叔伯们的羽翼下,如何成长?牛叔叔不用再说了,我说过,我要的,必将是我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这一次,我找牛叔叔帮忙,只为两件事,牛叔叔就说能不能帮?” 牛进达一愣,他突然发现如今的李承乾虽然言语上还算客气,但却没了往日那般温和,整个人多了一些别样的气质。 具体怎么说,他不知道,就是觉得,此刻的李承乾倒是有些像早年的秦王。 “公子请说?”牛进达决定先听听。 卷二 第126章 契苾何力 “牛叔叔也知道,最近几年,吐谷浑连年雪灾,不论是粮食还是防寒保暖的东西,都缺。”李承乾可不会客气,直接说道,“牛叔叔这边能不能帮帮忙?” 一听李承乾这话,牛进达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是公子要,但这毕竟是把粮食运到吐谷浑,在别人看来,这可是资敌。” 他真要这么干了,还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弹劾。 也就今年大唐的日子松快一些,但也没富裕到有粮食支援异族啊。 “牛叔叔误会了。”李承乾说道,“可没让牛叔叔白给,咱买。” “不是买不买的问题。”牛进达为难地说道,“这件事本身就不能做。”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牛叔叔可还没听我出价呢,咋这个着急?我用战马买,难道牛叔叔也不愿意?” “战马?”牛进达愣住了! 如果用战马的话,那这生意做得,哪怕是闹到朝堂上去,他也不怕。 粮食确实精贵,但和战马相比,那算个事儿? 李承乾笑道:“对,战马。” 他岂能不知道,要从大唐弄这些东西去吐谷浑有多麻烦,但他也不是没办法。 如今日月山有三个部落,每個部落都有不少马匹,匀一些出来,倒也没问题。 虽然说战马他也需要,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这个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 哪怕是普西偌他们也不会拒绝。 “不知公子要多少?”牛进达当即问道。 战马他是不会拒绝的。 达成了一致,两人很快就商议好了具体的交易内容。 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谈妥了交易,牛进达也是笑容满面,总的来说,这一笔生意,他不亏。 大唐有养马,真要说起来,大唐的马政在历朝历代来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不过在贞观初年,战马依然是稀缺资源。 “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见了陈定安,不知道他……”谈完了正事,牛进达问了一句。 点了点头,李承乾问道:“你没跟他透露我的身份?” “没有。”牛进达当即摇头道,“公子放心,这个轻重我明白。” 对于牛进达的话,李承乾还是相信的,一般来讲,武人的心思不多,当然,这也是相对文人来说。 “那是个聪明人,通过朝廷下发的明旨,加上牛叔叔和崔大人的调任,居然猜到了我的身份。”李承乾笑道,“牛叔叔对这人有多少了解?” 他这话其实也有试探的意思,相信归相信,这跟试探没有关系。 “是这样?”牛进达一愣,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那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了,没什么背景,否则不至于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小小的知县。” “这倒是的。”李承乾说道,“流内官里这么年还混了一个下县知县的,估计满大唐都找不出几个。” 别看陈定安和崔明远都是知县,但唐朝分上中下三县,上县和下县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一是人口,二是品级。 崔明远虽然之前也是知县,但人家品级高了陈定安好几级。 一个从六品上,一个从七品下,根本就没可比性。 “他一点儿背景都没?”李承乾问道。 牛进达摇了摇头,说道:“这人吧,倒也不是个坏人,真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最开始,是洮源的书吏,然后又是主簿什么的,这才慢慢熬到县令。 就这,还都是因为洮源这个地方实在没人愿意来,这才轮到他。” 对于陈定安这个人,牛进达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而且,这人确实不坏,至少在洮源这地,官声还算不错,他也怕这家伙冒犯了李承乾。 “确实不是个坏人。”李承乾笑了笑,却是没说话。 他确实动了心思,但具体是个什么心思,可就没人知道了。 “对了,公子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事是什么?”不知内情的牛进达赶忙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个,李承乾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事简单,只要牛叔叔帮我佐证一下我的身份即可。” “嗯?”牛进达一愣,就这么简单? 李承乾说道:“我手底下除了刘三他们,没人知道我的身份,这样也确实避免了很多麻烦,但坏处就是,这会儿我要说我是李承乾,估计也没几个人相信。” 他也很无奈,扮猪吃虎的事干起来的确很爽,但这扮得久了,就怕真被人当成猪了。 “这事儿简单。”牛进达爽快地答应了。 这才多大个事儿? 李承乾呵呵一笑,道:“刘三,去把王玄策喊上来。” 王玄策之前跟李大郎几人下去了。 没多久,王玄策跟着刘三走了进来。 “见过公子。” 李承乾指了指牛进达,说道:“这是洮州统军,我朝名将,牛进达,牛大将军。” “见过牛大将军。”一听李承乾这么说,王玄策也是一愣,赶紧躬身施礼。 虽然牛进达的名气没有程咬金、李靖、尉迟老黑他们那么出名,但作为一心想扎进宦海浮沉的人,又岂能不知道? 真正让王玄策惊讶的是,李承乾居然能和牛进达坐在一张桌子上。 李承乾才多大啊,就算是陇西李氏的嫡系,又凭什么能跟牛进达这样的当朝重臣同席? 对于王玄策,牛进达自然不用太过客气,点了点头也就算是回应了。 “那牛叔叔先忙,之前说好的事,晚点儿牛叔叔再派人来和赵岩交涉就是。”李承乾起身笑道。 牛进达也是一愣,这是送客还是在催我? 不过李承乾都这么说了,牛进达也只得起身道:“那太子殿下安坐,下官这就去给殿下准备。” “那就有劳牛叔叔了。”李承乾装模作样的起身准备送送。 一旁,王玄策整个人都懵逼了。 刚刚的震惊还在心底,又来了一个更猛的料! 太子? 一直到牛进达离开后,王玄策都没回过神。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过于震惊了!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也是。 商铺叫什么? 长明啊! 太子是谁? 李承乾字高明! 他说他是陇西李家的。 有问题么? 没问题啊! 当朝皇室本就出自陇西李家! 这一瞬间,王玄策整个人都快疯了! 什么叫惊喜?这他妈就是惊喜啊!跟着当朝太子,何愁日后没有机会步入朝堂? 等当今陛下百年之后,他是谁?他是从龙之臣! 就这会儿,他几乎都想到了日后他位列三公的场景! “王玄策?”送走了牛进达,李承乾喊道。 王玄策一个激灵,急忙躬身施礼道:“在,在,下官在。” 话一出口,王玄策脸都红了,这话说得,做梦做上头了,居然自称下官,要知道,如今他可还是一个白身,连功名都没。 李承乾倒也没笑他,这正常,任何人都有失态的时候,想当初他第一次见他丈母娘时也差不多,一激动起来,冲着他丈母娘就来了一句,老婆新年好…… 当时的他比如今的王玄策可还要年长一些。 “想入仕?”李承乾淡淡地问道。 王玄策虽然尴尬,但听李承乾这么问,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想,寒窗苦读十数载,不就是为了学得文武艺,授予帝王家么?说不想,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冷静下来,王玄策还是很聪明的。 读书人想当官,为民请命,算不得错。 跟在李承乾身边也有些时日了,大致也了解一些李承乾的性格,当下也没啥好隐瞒的。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此话在理,满腹经纶,若是不能一展心中抱负,大好人生岂不可惜?” 王玄策没接话,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后,也想了很多。 既然李承乾专门把他喊上来,又不再对他隐瞒身份,这就说明肯定有事情交给他去办。 否则,何须对他这样一个穷酸书生暴露身份? “我这里有个差事准备交给你,能否办好?”李承乾也不弯弯绕,直接步入正题。 王玄策一听,正色道:“殿下只管吩咐,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做到。超出能力范围之外,我拼了命也要替殿下做到!” 王玄策多精明一个人,尤其是这张嘴,漂亮话说得那叫一个好听。 李承乾闻言笑道:“都是自己人,无需喊什么殿下,还是跟以前一样。” 王玄策点了点头,李承乾又说道:“事情也不难,更不用你去拼命。 是这样的,我想招揽一个人,需要你去当说客。” “就这事?”王玄策一愣,这事简单啊!别说他有这个能力,就凭李承乾的身份,只要摆出他的身份,什么样的人招揽不来? “就这事。”李承乾笑道。 王玄策当即就说道:“公子大可放心,这事我一定替公子办好。” “别答应得太早。”李承乾说道,“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一来,这人不在我们大唐,在热海一带,此去路程倒也不近。 二来,这人是铁勒部的可汗,他一心想要投唐,但他想投的那人不是我,明白么?” “他想投陛下?”王玄策当即一愣,但还是有些疑惑。 至于远近的问题,他倒是真不在意,这都是小事。 要想建功立业,爬冰卧雪又如何?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是的,怎么样,还能办到么?” “公子。”王玄策说道,“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他想投唐,投陛下和公子,有何区别?” “不不不,有区别的。”李承乾说道,“投唐不一定就是投我,但投我就一定只能是投我,明白?” 王玄策当即一惊,道:“公子这是想跟陛下抢人?” 李承乾笑了。 和李二抢人,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不就是我抢来的? 再说了,和李二抢人,他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李二手底下猛将如云,不从他手底下抢两个过来,我拿什么在西北这片土地上争? “想必伱也知道我在赤水源的一些事,于我而言,继承一个大唐,远没有自己拓土开疆来得愉快。好男儿纵横一生,岂能心心恋恋着家里的那点儿家产,有志向的大丈夫,何不是自己建功立业,让子孙后代继承其家业?” 听李承乾说完,王玄策顿时一愣,又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是啊,好男儿当如是! 其实,李承乾这话,是真说到了王玄策的心窝子里去了。 他家徒四壁,也没家产让他继承,之所以勤学苦读,何尝不是想建功立业,挣下一笔家产,让子孙后代的生活好一些? “公子志存高远,玄策愿往!”没有过多的犹豫,王玄策当即说道。 李承乾笑了,对于王玄策的性格,他拿捏得还算准确。 之前安排他教书,一来是为了安置庄子里的那些孩子,二来嘛,也是为了磨炼一下他的心性,只不过还没磨炼多久,就不得不提前启用他。 主要还是契苾何力那边拖不得了,真要等他投了李二,那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现在也是他用人之际,不管是王玄策,还是契苾何力,对他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人才。 要知道,契苾何力之所以迁往热海一带,就是因为经常和吐谷浑发生冲突,可以说,他和吐谷浑那是世仇!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再给你支个招。”李承乾说道,“你要说服的人是铁勒部的可汗契苾何力。 他有心投唐,这一点儿你放心。 至于说,如何让他投我,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其中有几点,你注意一下。 第一,他们铁勒部和吐谷浑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停的,你可以直接告诉他,我可以给他机会,一雪前耻。 第二,他投我,有个好处,就是他有两次机会。就算我失败了,他还可以继续投唐,大唐上下,都不会觉得有啥。说到底,我和大唐本身就是一体的。但万一成功了,除了可以一雪前耻,未来他能获得的更多。 第三,投唐和投我之间,他的机会更多。 大唐猛将如云,作为一个武将,他不可能不想领兵出征,但大唐论资排辈,什么时候才能到他?是李靖提不动刀了?还是程咬金年老体衰了?又或者,尉迟敬德沉迷温柔乡了?更别提还有侯君集、牛进达、秦琼、段志玄、刘弘基、张亮、李勣和我那些王叔! 他要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我是他最好的选择!” 对于如何拿下契苾何力,李承乾是真的很认真的动过脑子的。 仔细的推算过后,契苾何力投他的可能性很高。 就像他说的,投了他,就算失败了,契苾何力还有机会投大唐,对于契苾何力而言,完全不受影响。 但万一成功了呢? 那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投李二,契苾何力在大唐的武将中,也就是第二梯队。 但万一跟着他成功了,契苾何力绝对能上升到第一梯队。 这笔账,他相信契苾何力会算。 更别说,还有机会让他一雪前耻。 认真的将李承乾说的话记下后,王玄策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活能干。 别说契苾何力了,他都心动了。 ps:不好意思,今天整了一天的电,二合一大章了。 再来点儿动力加更! 六月份开始: 月票三十章,加一更!包括我每天的福利月票,也就是说,24票加一更。 打赏累积万点加一更,月票可叠加。 推荐票,一千票加一更! 嗯,没上架……但我想一天更两万,早点捶慕容顺! 卷二 第127章 阴魂不散 正事安排完,李承乾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虽然一开始就猜到了结果,但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时,谁又敢百分百放心? “走,出去转转。”吃完饭,李承乾说道。 桃源虽然不大,但转转还是无碍,当然,李承乾之所以愿意在桃源四处看看,一是为了之后的生意。 他虽然说是不在意赚钱不赚钱,但没谁愿意亏钱。 再说了,他开这个酒楼最重要的目的还不是赚钱,而是情报。 酒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是最容易在无意间透露出种种信息的,只要留心,这绝对是一個非常实用的初级情报站。 这对于他日后,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其二便是想听听陈定安的官声,对于陈定安这个人,他还是有些想法的。 在官场上,像陈定安这样的无根浮萍其实很少,甚至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临近中午,李承乾转得也差不多了,长乐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兴趣,众人这才回庄子。 庄子里这会儿可热闹了。 李承乾他们回来的时候,众人正在吃饭。 赵岩知道李承乾的心思,所以招待起普禄勃齐他们也是极为用心。 李承乾也没去打扰他们,特意绕了一段路,回到了自己书房。 他去的话,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拘谨,反而放不开。 既然想笼络人心,就没必要如此。 回到庄子后,长乐撒腿儿就跑了,之前是好久没见李承乾,心里有些挂念,不过如今李承乾回来了,她又有些怀恋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玩闹了。 人就是这样,无关年纪。 “当初虎头山跟我们来的那些妇人,现在是谁主事?”李承乾琢磨了一下,问道。 服侍在一旁的春花说道:“是张大娘,之前李掌柜让她管理好这些人。本来李掌柜当初是让冬雪去来着,但是冬雪要照顾小主子,就没去。”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行,你去把张大娘叫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对于谁管理这些人,李承乾是没意见的。 而且在他看来,由她们自己人管理更好。 毕竟,没有谁比她们自己更了解自己人。 没多久,张大娘就跟着春花一起进来了,很是恭敬地说道:“见过公子。” 在她们这些人眼中,李承乾就是她们的大恩人,是把她们从泥潭中拉出来的人。对李承乾,她们都是心存感激的。 而且,李承乾也从没亏待过她们,不论吃的用的、穿的住的,都没少了她们,就连她们的孩子,也能如大户人家的孩子一般进学。 这在之前,是她们想都不敢想的。 “在庄子里生活得可还习惯?”李承乾笑着问道。 张大娘急忙道:“习惯,习惯,活了这么一把岁数,就没过过这么舒坦的日子。” “习惯就好。”李承乾道,“就怕你们背井离乡的,不适应。” “公子客气了,若非公子搭救,我们这些人现在还在强盗窝里,哪儿有现在这般自在。” 吃过苦的人其实真的容易满足。 只要有一口安生饭吃,她们就没什么可抱怨的。 “有个事要问一下你们的意见。”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张大娘当即说道:“公子直接交代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公子救的,哪儿需要问我们的意见。” “不不不。”李承乾说道,“这事不一样,我准备带人去吐谷浑那边,庄子这边,未来可能留不下几个人,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去吐谷浑?”张大娘当即一愣。 来洮源对她们来说就已经是背井离乡了,但洮源好歹还是大唐的地界,但要去吐谷浑,那可就不是大唐的地界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去吐谷浑。未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重心都在那边,至于什么时候会回来,不好说,也许不回来了,也说不定。” “我们也要去么?”张大娘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李承乾道:“是的,其实,我也需要你们去,当然,去不去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意思,如果不愿意去的话,我可以给伱们一些盘缠,安置你们在洮源生活。” 张大娘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既然能被李勤俭选做管事,那肯定还是有些能耐的,一听李承乾这话,她就懂了。 当下整个人也是有些犹豫,半晌才问道:“有危险么?” “危险肯定有,别说在吐谷浑,就算是在大唐,也未必就没危险。”李承乾道,“不过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真要是太过于危险,我也不会去冒险。” “那行,我们去。”张大娘闻言,很果断的就同意了。 她其实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去,李承乾就算给她们盘缠,帮她们在洮源安家,但她们一群妇人如何为生? 更别说,李承乾对他们真的有救命之恩,人家都开口了,就算是报恩,她们也应该去。 “成,你也去给其他人通知一声,如果有人不愿意去,我一样给一笔盘缠,安置她们在洮源生活,不过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在那边,我们也有一块地盘可以安家立业,相比这个庄子而言,更大,人更多。” 李承乾说完,又说道,“对了,弄了你去找赵岩,我们这次回来带了一些羊皮牛皮,这段时间多缝制一些我们这样的披风,到了那边,用得上。”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张大娘说完,躬身告退。 等张大娘走后,李承乾又说道:“去把王进喊来。” 王进和普禄勃齐他们不算熟悉,所以跟李承乾回来后,就没跟刘三去掺和。 “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王进一进书房就问道。 李承乾道:“姚大和姚二最近怎样?” 之前因为带走了刘三,调教姚大和姚二的差事就落到了王进头上。 “这小子是个好苗子。”王进说道,“能吃苦,也有毅力,关键是脑瓜子是真聪明,之前刘三跟我说这小子来路可能有些蹊跷,让我套套他话,结果,这段时间,差点儿没被他给绕晕了。” “他在市井上厮混了这么多年,若是脑瓜子不好使,早被人生吞活剥了。”李承乾笑道,“怎么,王玄策也没摸到他的跟脚?” 摇了摇头,王进说道:“这小子贼精贼精的,我估摸着,除非他自己开口,估计很难弄清楚。” “算了。”李承乾道,“暂且不管他,谁还没点秘密,只要他对我们没有抱有恶意,先由着他,不过对他,要多上点儿心,别在他面前马失前蹄,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对了,你现在没事,带上春花去一趟临潭,我这次带回来几匹上好的青海骢,得送回长安,问问他们那边可能行。”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王进当即点了点头。 这事儿他也听说了,李二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是得抓点紧。 “让秋月去吧。”春花在一旁说道,“皇后娘娘派来的管事,是秋月的远房亲戚。” “那行,就让秋月去。”对此,李承乾倒是没意见。 他之前之所以没问牛进达,就是因为得先问过这边。 不管怎么说,这边都是长孙的人,这种事,跳过长孙找牛进达,总归是不合适的,当然,如果这边处理不好,再找牛进达倒是无碍。 处理完这些事,李承乾又开始扑在桌案上画图。 如果不是因为穿越,他很享受作为一个手艺人的快乐。 与此同时,陈定安直接找到了李承乾他们先前去过的那家酒楼的东主家。 既然李承乾要在洮源开一家酒楼,那自然得开最大,最好的。 至少陈定安是这么认为的。 一开始,这酒楼的东家并不想卖,毕竟这也是赚钱的生意,他又不急用钱,确实没卖的必要,但最后,也不知道陈定安给他许了什么样的好处,竟然还真让他谈成了。 搞定了这件事的陈定安,倒也没急着去找李承乾。 他的的确确是一个聪明人,若非在朝堂上没有人帮衬,他何止是一个县令这般简单? 就拿这事来说,虽然他现在去找李承乾,能让李承乾看到他的能力。 但这对他来说,可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一来,现在就去邀功,反而会让人觉得这件事过于简单,太简单的事,怎能体现出他的能力? 二来,他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如果下次李承乾交代的事不那么好办,但他做得和第一次差距太大,难免给人留下一些不好的印象。 人很奇怪的。 第一次交代你的事,你办得很漂亮。 第二次交代你的事,你办得也很漂亮。 但第三次交代你的事,你办得没那么漂亮了,别人就容易质疑你的能力是不是下降了。 这就是人,很奇怪。 回到县衙的陈定安其实也在琢磨。 当朝太子突然出现在边境,这就很值得让人深思了。 崔明远他的确不认识,更不熟悉,但牛进达他却是知道的,能和牛进达搭班,说明这崔明远也不是一般人。 这样的组合,再加上当朝太子,他确实看不懂朝堂到底是何用意。 你要说对吐谷浑动兵吧,不至于。 两军交战,总会有些意外的,怎么可能把当朝太子派来?这但凡出个意外,绝对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朝堂诸公谁敢这么做? 就在陈定安疑惑不解的时候,牛进达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回到自己临时住所的牛进达,怎么也不敢相信李承乾真的在赤水源打下了一块自己的地盘,这才多久啊? 他才多少人? 满打满算二十来骑! 真要是李承乾现在就在赤水源打下了一块自己的地盘,还收服了千余人的铁骑,那比当年李二率六骑与颉利可汗定下渭水之盟都有得一拼了! “他带回来了多少吐谷浑骑兵?”牛进达疑惑地看着自己亲兵。 亲兵说道:“半百之数,当时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们远远地看了一眼,着实也让我们吃惊了一下,而且,我见他们的队伍中,还带了不少牛羊皮,这都不是最让我们吃惊的,最让我们吃惊的是,他们队伍中,居然还有好些上好的青海骢! 要知道,就这青海骢,哪怕是在吐谷浑都是稀罕物。” “还有这事儿?”牛进达一愣。 他现在倒是多多少少相信了一些李承乾的话,就算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估计悬殊也不会太大。 夸大其词,在两军作战上面,那是稀松平常的事,就这事,还真没啥好说的。 亲兵点头道:“确有其事。” “看来我们这位殿下,还真的不简单。”牛进达无奈地笑道,“你派人去军营里统计一下,准备一些上好的松木,再准备一些粮食,真要是能换回一些战马,这生意倒也做得。 对了,松木的话,陈木就行,又不是用来修房子的,都是拿来烧的。” “那我这就去安排。”亲兵说道,当即就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牛进达摇了摇头。 他是愈发看不懂这位太子殿下了,年岁虽然不大,但是胆气却和陛下昔日有得一拼,关键是,他好像还真成事了,虽然有些运气的成分,但这也反应了出了他的机变无双。 作为一个武将,本身就应该善于抓住一切机会。 在这一点上来说,李承乾哪怕不是武将,但也做得够好了。 回想当日,李承乾在太极殿上说,他有二十一骑,纵横西域又有何难? 当时,大家都认为他年少轻狂,但谁知,哪怕他此时尚且没有纵横西域,但却也实实在在的纵横了吐谷浑,这消息要是传回大唐,估计朝堂上的那些人下巴都得惊掉了。 摇了摇头,牛进达实在无法想象,就李承乾那二十来人,是如何做到他说的那样的。 刚刚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哪怕是他,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他又哪里知道,为了达到目的,李承乾其实是没多少底线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西城外的庄子里,李承乾也终于等回了王进等人。 没有李承乾,哪怕带着秋月这个丫头,他们都是快马加鞭的,怜香惜玉这四个字,好像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们的字典里。 “一切妥当。”王进回到庄子,片刻不歇的就来找李承乾汇报情况,“他们说随时可以把那几匹青海骢送回长安,一定会在陛下寿辰之前送到。” “辛苦了。”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事解决后,只要等牛进达和陈定安那边搞定,他随时都可以回赤水源。 说来也奇怪,在赤水源的时候,虽然每天都挺紧张的,但在赤水源,他整个人的状态却是最放松的。 回到了桃源后,虽然安全暂且无虞,可他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对了,公子。”王进说道,“刚刚听那管事的说,最近临潭来了很多陌生人,都是来行商的,听那管事的说,其中有崔家人。” “崔家人?”李承乾冷哼一声道,“怎么?他们还阴魂不散了不成?咋的,泾阳那一次没把他们打疼?” “不单单是他们,最近临潭还多了一些生面孔,听说这些生面孔,武艺都不赖,我怕他们是想……” 王进欲言又止。 李承乾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后,说道:“不管是不是奔着我们来的,你通知下去,最近庄子里戒严,莫真是奔着我们来的,被人悄摸摸的摸到庄子里,可就不好了。” “那行,我现在这就去安排。” ps:月票加更哈,三十张加一更,包括我的福利月票也算在内。 打赏,累积万点币,加一章。 推荐票1000,加一章。 卷二 第128章 长明轩 次日,临潭。 作为洮州治所,崔明远的官衙也在这里。 官邸中,崔明远看着一桌子的公文,叹了口气。 从他的内心来说,他是不愿意离开泾阳的。 如果他想升迁,其实早就能升迁了,之前吏部不是没打算过,但都被他拒绝了。 不问出身,单纯的从一个官员的角度来看,崔明远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这一次,他之所以愿意离开泾阳,一是因为泾阳的情况的确较前些年好多了,二是李承乾当初的话,时不时的在他耳旁回响,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他也想知道,有些问题到底有没有个答案! 其三,便是对士族彻底的失望。 当初,崔浩他们占据上风的时候,一個个恨不得弹冠相庆,可最后面对李承乾的反击时,他们又是什么反应? 说实话,那段时间,他真的是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 最终,当朝廷调任他任洮州别驾的时候,他没再婉拒。 当然,这也是因为调任的地方是洮州,如果是长安,他可能依然会婉拒。 别人千里当官只为钱,他不是,他是真想做点儿什么,一展胸中所学。 洮州虽然比不得泾阳那些地方,但对他来说,更有施展自己抱负的空间。 可就当他准备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时候,那些士族的人又找来了。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士族这个圈子的,这个标签,他一辈子也没办法摘下来。 本来准备随便应付应付就得了,有了泾阳的前车之鉴后,他并不打算再和这些家伙合作。可这些人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 李承乾也在洮州! 这个消息让他一惊,难怪,难怪牛进达居然被调任洮州统军。 按理说,就牛进达的地位,调任洮州统军其实不合适,这都属于贬职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原因。 “去打听一下,最近是不是有长安那边的人来了我们洮州。”叹了口气,崔明远吩咐了一句。 他倒不是想打听李承乾的行踪,只不过是人既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地头上,总归是要了解一下的。 而且,士族那边也来了人,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次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但也担心他们再起什么冲突。 他是真不喜欢这些破事,他就想好好的为老百姓做点儿什么,就算是能让治下黎民冬日里多喝一口热粥,都要比掺和到这些事里面来得起劲。 另一边,洮源。 李承乾刚陪长乐吃完了早饭,刘三就来了,说是陈定安在庄子外。 陈定安来能有什么目的,李承乾心里门儿清,当即就直接来到庄子外面。 当然,他出来可不是迎接陈定安的,陈定安可还没这么大的面子让他亲自相迎,主要是庄子里还有普禄勃齐他们在,他不想在这些人面前暴露太多。 见李承乾出来了,陈定安也很震惊,他当然知道自己没面子让李承乾亲迎,当即拱了拱手,正准备开口,李承乾手一摆,说道:“陪我走走吧,这洮源在陈大人的治理下,倒也不错。” “公子见笑了。”陈定安这样的人精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就跟在了李承乾身后,对此,他也没什么怨言。 哪怕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子,但是里面住的可是当朝太子,想迈进这个门,没那么简单。 “我昨天交代的事儿,都弄好了?”李承乾走在前面问道。 点了点头,陈定安说道:“都已经处置妥当。”说着,就从袖笼里拿出一份契约,道,“只要公子签个字就好。” 接过契约看了一眼,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陈定安这么快就搞定了这件事,他是一点也不奇怪,作为洮源当地的父母官,这点小事儿,对他来说,没难度。 将契约递给了身旁的刘三,李承乾说道:“这事办得不错。” 他说的是价格。 陈定安不愧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李承乾要的,在价格方面,他也是再三斟酌过的。 换做一般只会溜须拍马的人,肯定是把价格压得越低越好,但陈定安却是没有,严格按照市价走的。 当然,他这可不是什么不畏强权也要维护自己治下商人的利益,说白了,他这就是在拍马屁。 只是手段比别人更高明一些罢了。 就李承乾的身份,真要用低于市价的价格拿下酒楼,省不了几个钱不说,万一事后被人知晓了,虽然于他地位无碍,但终归会有些闲言碎语。 这就没必要了。 一千贯和一百贯,对李承乾而言,没啥区别。 “公子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陈安定一听李承乾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下笑道。 李承乾笑道:“刘三,李大郎那边银钱可准备好了?待会儿你安排两个人,给陈大人送去。” 他昨天本来准备跟李大郎几人聊聊的,不过遇到了陈定安,也就把这个事给耽误了。 毕竟让陈定安去做这个,要比李大郎几人来得轻松一些。 “准备好了。”刘三说道,“回去我就安排。” “银钱不急。”陈定安笑道,“等公子酒楼开业再送去也不迟。” 这钱,他还真不着急,李承乾真要是不给,他就算变卖了家产,也不会来李承乾这里问一句。 “你不急,别人急啊。”李承乾说道,“这事儿,还得多谢陈大人,等酒楼开业后,我让他们给陈大人留上一个雅间。” “那就多谢公子了。”陈定安多会来事的一个人,当即就躬身说道。 李承乾笑道:“陈大人客气了,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件事想麻烦陈大人,不知陈大人方便不方便?” “公子请讲。”陈定安心里一喜,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 李承乾道:“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就是我这边需要几个教书先生,倒也不需要什么大儒,只要教些简单的识文断字即可。” 王玄策要去帮他做说客,那教书的事,自然要找人顶上。 不论是庄子里的这些孩子,还是日月山的那些孩子,都急需教书先生。 他想培养自己的班底,这些人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而且,对于赤水源那边,最好的侵入手段,一定是文化。 所以说,教书先生,他很需要。 “如果公子对于才学没有过高的要求,这个倒是不难。”陈定安说道,“说到底,我们洮源终究是个小地方,真要找一些有点儿才学的还真是为难我了。” “能教人识文断字即可。”对于这个,李承乾是真没啥要求。 教他们四书五经? 呵呵,李承乾可没这个打算,别到时候教出一个个书呆子,反而不美。 只要能做到识文断字,其余的道理,总是能在生活中慢慢领悟的。 再说了,就现阶段,他去哪里给他们找那样的大儒教他们那些? 就算有,又有谁愿意跟他去赤水源吃那个苦。 “那行。”陈定安笑道,“我家刚好有几个不成才的后辈,指望他们科举高中倒是不容易,但就是单纯的教一个识文断字的话,那倒是没多大问题。” 这样的机会,陈定安怎么可能给别人。 若不是他身份的问题,他都愿意去当一个教书先生。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对于陈定安这个人,他其实动过心思的,不过人家现在是朝廷命官,他倒是不好直接做什么。 之所以提出这么个要求,就是想看看陈定安的反应,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一个顺杆爬的主。 “陈大人还是得再考虑考虑。”李承乾说道,“实不相瞒,这些教书先生可不是留在庄子上的,真要决定了,我可是要带走的。” 陈定安闻言,心里大喜,这是要带去长安?那可是好事,当下就笑道:“没什么可考虑的,公子只管带走就是。” 他这会儿是高兴过了头,都忘了,如果李承乾真要回长安,需要在洮源找教书先生么? 怎么的? 长安的读书人死绝了不成? “还是要考虑考虑,此番我要的这些教书先生,教的可不是我们汉人,而且,此行,也未必就没有危险。”李承乾笑道。 他说完,陈定安的脸色顿时一变。 他懂了。 洮源是什么地方啊? 李承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不懂? 不过,他倒也没有过多的后悔和懊恼,而是在琢磨,这朝堂难道真的要对吐谷浑动手了? 如果如此的话,那就更得去了。 此去虽然危险,但是回报也绝对是惊人的。 不说能不能在这灭国之战中立下微末功劳,单单就是靠上李承乾这棵大树就值得拼一拼了! 他被困在洮源这么多年,吃够了势单力薄的亏。 做官讲究能力,但更讲究关系,他但凡在朝堂上有点关系,如今,最差也该混到一州刺史的级别了,怎么可能还窝在一个下县当知县? 有了这样的思量,陈定安立马说道:“公子大可放心,身为大唐子民,世受皇恩,为国尽忠也是我们的本分。” “那行,这两天准备一下,然后就让他们来吧。”李承乾笑了,这样挺好。 陈定安说道:“不用,我今晚就让他们准备好,明天就让他们过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李承乾便让刘三安排人送陈定安回洮源,顺便也把酒楼的银钱,一并送去。 回到庄子后,李承乾让人喊来李大郎几人。 李勤俭他们当初做好决定后,几人都把自家的后辈派来了一些,有自己的儿子,也有家里的侄子,之前,他们也就是帮着李勤俭处理一些杂事。 去赤水源的时候,李勤俭多多少少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就没带他们去。 当然,也是怕他们成为累赘,毕竟赤水源是吐谷浑的地盘,真要发生了什么意外,还要照顾他们几个,反而麻烦。 所以,当时就把他们留在了庄子里。 他们这些人里面,又以李大郎为首。 倒不是因为李勤俭偏心,没办法,李大郎是李勤俭的嫡长子。 在这个长幼有序的年代,长子的地位就是比其他人高。 你像杨林和王德全,他们送来的虽然也是自己的亲儿子,但都不是嫡长子。 这样一来,大家伙自然而然的就以李大郎为首。 “公子。”李大郎一行人一进书房,就连忙拱手施礼。 不管是李勤俭还是杨林,都叮嘱过他们,对李承乾要客气一些。 加上他们也经历过当初泾阳的风波,对李承乾其实也是佩服得紧。 “最近在庄子里憋坏了吧?”李承乾放下手上的书,随口问了一句。 李大郎笑道:“还好,就是一天无所事事,不知道干嘛。” 让他们跟着长乐他们去学堂读书吧,他们自己都觉得丢人。 学姚大跟着王进习武吧,他们也吃不了那个苦,再说了,最小都十五六岁的人了,用王进的话来说,也过了习武的年龄。 当然,他们自身不愿意也是主要原因。 “之后你们就知道干嘛了,我打算在洮源开一个酒楼,到时候就由李大郎负责。”说完,李承乾看向李大郎,又说道,“你可以在他们中间挑选几个人给你帮忙,不过杨二郎和王二郎我要带走,李掌柜说了,要亲自调教伱们两人。” 李大郎一听,就知道自己爹是个什么打算,当下就从剩下的人中挑选了三个,都是三家的子侄,一家一个。 见他这般,李承乾笑了,这家伙,倒是聪明。 “行了,既然李大郎挑好了人,其余人就去准备准备,过几天跟我们一起走。”等其余人都走后,李承乾说道,“酒楼那边,赚钱不是最重要的,而且,在这洮源做生意,其实也没多大的利润。” 对于这一点,李大郎几人其实都懂。 洮源才多大? 整个县城也就几千人,初来乍到的,不亏钱就算不错了。 “不过,既然把你们留在这边,自然是有原因的。”李承乾说道,“洮源这个地方,的确不大,但因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他有着一些得天独厚的条件。 你们要做的,就是尽量收集能收集到的所有消息,不管是吐谷浑那边的,还是大唐这边的,都要留意。 当然,不用太刻意,只要留意一些酒楼里客人留下的只言片语即可。 能做好么?” 让他们做这个,李承乾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但总归是要做的。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太清楚信息的重要性了。 李大郎点了点头,说道:“能。” 这又不是多难的事,又没让他们专门去刺探什么情报,不过是收集一些来往客商的消息而已,这个倒是不难。 “放心,我们的酒楼,生意自然是没问题,弄了,我再给你们准备一些东西,保证酒楼绝对客似云来。”李承乾说道,“当然,如果碰到有人故意捣乱,你们直接去找桃源县令陈定安,他如果解决不了,就去找洮州统军牛进达,些许小事,他们还是能替你们解决的。” 李大郎几人顿时一愣,这就打通了官面上的关系? 而且还是军政两边都打通了? 这得什么样的能力? “知道了。”李大郎心里震惊的同时,急忙说道,“公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他觉得自己需要出去消化一下,不过话刚出口,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当下又有些犹豫。 见他这般,李承乾说道:“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这般拘谨。” “是这样的。”李大郎问道,“我们的酒楼能卖我们之前酿造的那些酒么?” “为什么不能?”李承乾笑道,“你想卖就卖,那个酒在长安可能没什么市场,但在这边,的确是一个利器,利用得当,能收到奇效。 当然,具体怎么弄,你是生意人,你比我懂。” “不敢不敢。”李大郎说道,“论起做生意,家父说过,普天之下,能与公子比肩者,实属罕见。” 他当然知道他爹这话恭维的意思大过实际意思,但恭维话多说两次,又有何不可? 李承乾苦笑一声,道:“行了,恭维的话就不用说了,你父亲他们才是真正的生意人,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先去准备准备,尽早准备开业才是正理。 对了,酒楼开业后,留三个雅间,一个留给洮州统军牛进达,一个留给洮源知县陈定安,还有一个留给洮州别驾崔明远。” “崔大人也来洮州了?”李大郎当即又是一愣。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是的,等长明轩开业后,估计你们的那位崔大人也会不请自来,到时候我可能不在这边,你们自己招呼好。” 对于崔明远来洮州这事,李承乾也没想到,不过对于崔明远这个人,李承乾还是有些好感的。 不管怎么说,这的的确确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官员。 在这个大家都一心往上爬的官场里,这样的官员,真的很少见。 至于说崔明远会不请自来,这也是他的猜测。 连士族那些家伙都来了,崔明远不可能不知道他也在洮州。 既然到了人家的地盘,以后少不了打交道,提前结一个善缘,倒也不错。 而长明轩,自然就是李承乾为酒楼取的名字。 只不过,这注定是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名字,哪怕是在厚重的历史文献中,也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ps:老规矩30月票加一章,含每日福利月票,当前18/30。 明天端午节,祝各位端午安康。 卷二 第129章 死士 安排好李大郎等人后,李承乾也没闲着,对于他来说,一天都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这不,他又把张大娘等人召集到了一起。 昨天张大娘就把要搬去赤水源的事儿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也没啥意见。 都是吃过亏的苦命人,对于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能安生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之所以将这些人都喊到一起,其实很简单,李承乾准备教他们炒菜。 要想将长明轩安安稳稳的开下去,还要保证客似云来,炒菜这个利器的确该放出去了。 再说了,他自己也吃不惯唐朝的饭食。 这年代,吃的东西倒是不赖,但是烹调的手艺,那就呵呵了。 万物皆可煮,就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不管炒菜的味道咋样,单单就是这一股子新鲜劲儿,也能保证长明轩的生意不会太差。 虽然他一直说,赚钱不赚钱不重要,但是长明轩的生意要是太差,一天客人都没几个,怎么收集各方的信息? 所以说,推出炒菜也是必然的。 教这些东西,倒也简单,加之张大娘她们本身就会做饭,简单的学一些炒菜,确实算不得什么。 一直忙活到下午,这事儿也就算完了。 “我在洮源开了一家酒楼,到时候你们留下几人,在酒楼里帮忙。当然,至于是谁,你们自己看着安排。” 教完了这些,李承乾又说了一句。 张大娘等人点了点头,也就离开了,她们也想回去试试。 这炒菜,看着是新鲜,但具体怎样,还得实践。 “公子,牛大将军那边让人传话,说是东西都准备好了,问我们什么时候要。”等张大娘等人走后,赵岩进来说道。 李承乾一听,顿时乐了,武将做事就是这样,干什么都讲究一個雷厉风行,不过话说回来,他这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确实也该启程了。 可一想到启程,他又有些头疼。 这一次,他是准备带走所有人的,包括张二牛他们这些人。 洮源就留下李大郎他们就好。 可关键是,长乐怎么办? 带走吧,赤水源还是有些危险的。 不带走吧,长乐留在这边他也不放心。 见李承乾半晌没说话,赵岩问道:“公子这次是准备把大家都带过去?” “带过去是必然的。”李承乾头疼道,“我们要想在那边发展,就必须将大家都带上,不然普西偌、伊原峰他们永远都不会彻底的信任我们。 而且,在那边发展,还是太缺人了。” “公子是在烦恼长乐小姐的事?”赵岩说道,“其实公子无需担心这个才是,真要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我们可以从洮河将长乐小姐送回来,安全倒是无虞。 现在,最棘手的反而不是这些事,而是公子真要将大家都带走,缺了一个理由。” “缺了一个理由?”李承乾一愣,问道,“什么理由。” 赵岩道:“公子忘了,普禄勃齐他们也在,我们明明在大唐的境内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举家搬到赤水源去?” 经赵岩这么一提醒,李承乾顿时就站了起来。 的确,他之前疏忽了。 他只想带着人去赤水源,却忘了,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正常人谁不是希望过安生日子,谁愿意拖家带口的背井离乡,而且还是去另一个国度过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确实,确实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李承乾这会儿,反而不纠结长乐的事情了。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理黑暗了那么片刻,当时甚至打算利用长乐来着,但现在,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普禄勃齐他们最近咋样?”李承乾问道。 赵岩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可能来之前,普西偌他们也交代过。”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那行,你先去忙,我琢磨一下,牛进达那边暂时让他们等等。” 等赵岩走后,李承乾坐在软塌上,也是一脸的苦恼。 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大唐和后世是不一样的,他的思维还是没能完全的转换过来。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心,只要发现了问题,总是有解决的办法。 而且,他都已经想好了解决的方法。 其实,方法也简单,只要牛进达配合一下就好,到时候让牛进达派人装模作样的来袭杀他们,他就能顺势带着所有人跑路。 保证让普禄勃齐他们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样做,会让牛进达发现那条河道,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说,这条河道牛进达早晚会发现,可早一天和晚一天还是有区别的。 深呼了一口气,李承乾没再纠结这件事,吩咐道:“把王进和王玄策喊来,我有事找他们。”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说到底,还是现在自己的实力有限,如果他现在麾下真的有数千控弦之士,他哪儿会担心这么多? 服侍在旁的春花当即就出去让人喊来了王进和王玄策。 两人一进来,李承乾就说道:“玄策,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去铁勒部,我们这边也马上准备回赤水源了。” “好的,公子。”王玄策当即躬身道。 对于他来说,他还宁愿早点去,能早点把这件事敲定,也能证明他的能力。 总的来说,王玄策还是一个相当上进的人,真要是能说服契苾何力投奔李承乾,那么他在李承乾这里,可算是立了大功。 “王进。”李承乾说道,“这次又要辛苦你了,王玄策此次去热海,肯定会有诸多不易,到时候就由你带人护送他,记住,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都要把他给我安生的带回来。” “公子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能把他带回来。”作为军士,王进对于李承乾的任何吩咐都是不打折扣的去完成。 相较于如今有些吊儿郎当的刘三,他要稳重太多了。 李承乾说道:“不管成与不成,我都给伱们记上一功。”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虽然心里对这件事,有着很大的把握,但具体情况到底如何,他还真不好说。 如果不是他现在真的太缺人了,其实他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让他们动身,这日子,跋涉千里本就是受罪,尤其是去热海那个地方,更是苦不堪言。 “那你们去准备一下。”李承乾说道,“该带的东西,只管带上。” 安排完王玄策和王进的事情后,李承乾又转到了张二牛这边。 张二牛他们最近都在忙活马车的事情,李承乾虽然一直没有过问,但还是比较关心的。 就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能启程,说白了,还是要看他们这边。 他们这边的马车要是不搞好,一切都是白瞎,不说牛进达那边准备了很多物资需要马车转运,就说庄子里那么多妇人孩子,也需要这些马车。 冰面上,终究不是那么好走。 “公子来了。”正在忙活的张二牛和方铁匠看到李承乾,也是放下手中的活打起了招呼。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过来看看,怎么样了?” “弄好了一些,在隔壁院子里,我带公子去看看?”张二牛随口说道。 李承乾一愣,道:“这么快?” 哪怕是有方铁匠帮忙,也不该这么快才是。 张二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那个,我没有重新打造马车,知道公子赶时间,所以就是在以前的马车基础上改的,这样一来,速度就快多了。” 当时他是准备重新弄马车来着,但是问过赵岩才知道李承乾在赶时间,所以当下就决定用以前的马车改造,这样一来,就省了不少时间。 “可以的,带我去看看。”李承乾对此倒是不介意,说着,就朝隔壁院子走了过去。 院子里,十来辆四轮马车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倒是让李承乾看了个新鲜。 “还是公子的脑子好使,我们试过了,这样做的话,马就算想摔跤都摔不下去。”张二牛说道,“就这根梁,只要把马套在上面,就算马蹄子在冰面上打滑,它也能支撑马稳稳的站住。”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不错,加油干,这一次庄子里的人都跟我过去,要带不少东西。所以你们的工作量可不低。 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去找赵岩,让他安排些人帮帮你们,手艺活他们可能不会,但下一把子力气还是没问题的。” “赵老哥没少带人来帮忙。”张二牛憨厚地笑道,“若是没有他们帮忙,我们也没这么快。” “那行,你们继续忙。”临走前,李承乾停了下来,问道,“对了,你们愿意不愿意跟我走?真要不愿意也无碍,我这边给你们安排。” “瞧公子这话说得,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公子管我衣食无忧,不管去哪里,我可不得跟着公子?”张二牛的心思其实蛮简单,李承乾说过的事都做到了,现在就到了该他履行自己的承诺了。 再者说,李承乾真没亏待过他们爷俩,不管是他还是他闺女,都没亏待过。 大小姐带的手套,披风,他闺女哪一样没有? 碰到这样的主家,在他看来是他祖上积德了。 方铁匠倒是淡然一些,说道:“我这条命是公子搭救的,公子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现在看得倒是淡然,自从被李承乾从大牢里捞出来后,他也没啥特殊的追求了。 对于他们两人的回答,李承乾很满意。 别看他这么问了,但真就是意思意思。 时间一晃而过,两天后,王玄策几人走了,赵岩也把几匹青海骢送到了临潭,张二牛改良的四轮马车也全部弄完了,陈定安也送来了几个家族的后辈充当教书先生,回赤水源就不得不提上日程。 不过,关于用什么借口带着一庄子的人跑路,李承乾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终,无奈之下李承乾只得寻求牛进达的帮助。 对此,牛进达倒是很乐意。 这段时间他也派了不少人,想找到李承乾回来走的哪条路,不过效果都不怎么理想。 想想也是,作为大唐边军守将,有人带着一大批精骑突然就跑到了大唐境内,哪怕这个人是李承乾,也让牛进达感到后怕。 这要是来人不是李承乾,而是慕容老儿的精骑,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对这一条路,他其实很在意,也就是李承乾,换一个人这会儿只怕被他弄到小黑屋,用尽手段也要弄清楚。 “将军,等他们走后,我们要不要悄悄跟上去?”手底下的亲兵问了一句。 牛进达摇了摇头头说道:“殿下身份尊贵,我等怎能行如此之事?不过,也正因为殿下身份尊贵,不管是作为臣子还是作为长辈,我安排几个人去互送一下,总没问题吧?” 大唐的文臣武将其实都挺不要脸的……不管什么样的事情,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总是有道理的。 亲兵也笑了,的确,牛进达的身份,做这样的事情倒也挑不出理。 这天夜里,李承乾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开始安排启程的事情。 先是交代普禄勃齐等人押运粮食那些东西,就在李承乾等着牛进达的人来制造一些动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来了! 李承乾当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正准备吩咐普禄勃齐赶紧带着东西撤,毕竟普禄勃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别真和牛进达的人厮杀了起来,闹出死伤了不好给牛进达交代。 “普禄勃齐,赶紧带人出来。”就在这时,赵岩冲了进来说道,“杀,一个不留!” 李承乾一愣,什么情况? 赵岩跑到李承乾身边小声说道:“四十多人,全是死士。” “来杀我的?”李承乾呆住了。 赵岩摇了摇头,道:“暂时不知道,刚刚以为是牛大将军的人,一个照面就吃了点儿亏。” 说完,他冷笑一声,“不过他们以为我们就这点儿人,派了四十来人就以为吃定我们了?” 妈的,庄子里还有五十多吐谷浑的精骑,你当他们是吃素的? 李承乾也是心中一紧,急忙说道:“普禄勃齐,带人出去支援,我们偷运粮食的事暴露了,赶紧的!” 普禄勃齐一听这话,手一挥就带着人冲了出去,这些物资可是他们部落救命的,到嘴的肉还能吐出来不成? ps:抱歉,昨天下大雨停电了,等了一天还没来电,下午才进城更新。 昨天的,明天补。 月票加更进度25/30。 卷二 第130章 再回日月山 此时,李承乾才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死士? 他听过,但他妈的没见过啊! 这一下蹿出来的死士,要说没惊到他,那都是开玩笑。 “公子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赵岩见普禄勃齐带人冲了出去,小声说道。 在他看来,这些死士就是来找死的。 虽然来了四十多人,确实比他们人多,但他们哪里知道,庄子上还有普禄勃齐这些家伙。 除了一开始刚一接触的时候他们吃了点儿亏,再后来,他们就是压着那些家伙再打,否则赵岩哪儿机会回来? 在他看来,就这些死士也想攻破庄子,那真是痴人说梦。 李承乾一听,倒也冷静了下来,毕竟之前在赤水源比这更紧张的场面他也见识过,当下就让赵岩安排所有人准备撤离。 这可是天赐良机。 至于那些死士,呵呵,想要活着离开,可能性不大。 不管是他,还是牛进达,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有机会,抓个活口。”临了,李承乾吩咐了一句。 他很想知道,这阶段究竟谁想要他命。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李承乾是不应该也不可能在这個时间段出事的,除了后面李承乾离奇的将腿摔断外,李承乾的一生,其实还是相当安稳的。 哪怕最后李承乾造反了,也没有因此被杀。 如今发生的一切只能说明,暗中有人看见了机会。 当然,他从没怀疑过牛进达。 这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而已。 赵岩点了点头。 他这会儿也把人都调了回来保护李承乾等人,前面,有普禄勃齐他们就足以。 别人不好说,但普禄勃齐是个什么家伙,他们还是见识过的,当初在赤水源的时候,能凭一己之力救下伊原峰等人的猛将,带人对付那些死士,属实不算多大个事。 关键是,他们有着充分搏命的理由。 毕竟,在他们的身后,就是他们部落接下来生存的希望。 再说了,牛进达的人马上也要到了,届时,腹背受敌之下,这些死士压根就没有蹦跶的资本。 别人不知道李承乾的身份,牛进达还能不知道? 很快,庄子里就开始运作了起来,大家早就准备好了随时撤离,一听赵岩招呼,也没人迟疑。 而像李大郎他们已经确定要留下来的那些家伙,这会儿也都是在洮源,李承乾给他们在洮源安置了住处。 其一是方便,其二是庄子里撤离的时候,不出现差错。 所以这会儿,要离开的人都在这里。 “大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么?”长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哥哥。 外面的厮杀声她其实听见了,这会儿心里也是害怕得紧,只不过懂事的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罢了。 李承乾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有些歉意地说道:“嗯,我们要去更远的地方,你想去么?不想去的话,我让赵岩送你去临潭,那里有人能送你回长安。” 他其实也舍不得长乐,当然,也不单单是舍不得,有长乐在,对于他在日月山的发展其实是有很大帮助的。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只要长乐点头,他一定让人送长乐离开。 长乐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手中的小狐狸和小花一起上了马车。 她年岁的确不大,但从小生活在帝王之家,总是要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懂得太多,所谓的早熟,可能说的就是她这样的孩子。 李承乾叹了口气,也没多言。 在赵岩等人的护送下,一行人从庄子的后门,渐渐的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至于普禄勃齐,李承乾不担心,其实也没必要担心。 真要是死了,那也就死了。 是的,就是这么残酷。 没谁能对谁的生命保证。 真要是他们对付不了这些死士,但只要拖住一些时间,牛进达定能让这些死士生死两难。 这会儿,他想的,不过是自己这些人的安危罢了。 他之前说,不要有什么亲疏有别的思想,但事实上,这样的思想,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说到底,这些人就是亲一些,就是熟悉一些。 仅此而已。 不过,普禄勃齐等人倒是没让他失望,在刘三等人的配合下,那些所谓的死士,真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死士虽然悍勇,但真要和这些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相比,还是差了些。 不多时,除了被刘三抓了个活的外,其余人等,全被他们斩杀当场。 当然,普禄勃齐那些人也有一些死伤,约莫二十来人左右。 除了当场战死的几人无力回天之外,只要还有一口气吊着的,刘三都让他们带着跟了上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就这样淹没于黑夜之中。 而李承乾在赤水源的庄子,也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当牛进达的人赶到的时候,一个个那叫一个呆愣。 不是说演一场戏么?结果一地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直接让他们看了个胆战心惊。 倒不是因为现场的环境,而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他们都是牛进达从长安带来的家将。 自然知道今天所来是为了什么,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牛进达不可能交给外人来处理,结果,刚一到庄子,就看到了如此一幕,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有吐谷浑人?”有人急忙大声喊道。 这是他们最担心的,如今,整个庄子里静悄悄的,但是庄子外却俨如修罗场,而且还出现了吐谷浑人,他们岂能不知道,李承乾的庄子里,就有吐谷浑人。 于他们而言,谁都能死,哪怕是整个洮源县的人都死绝了,他们都不在意,但是李承乾可千万别出事。 李承乾要是出事了,他们的家主可就真的万死难赎了! “进庄子看看?”有人急忙说道。 这时候,每个人都有些紧张,他们来的人其实算不得多,而牛进达的官阶也带不了太多的家将。 一行人很快分工合作,一边确定已经死掉的人身份,一边朝着庄子里摸了进去。 万幸,庄子里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也没发现任何一具尸体,这是唯一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事。 经他们统计,李承乾的庄子里,如今最少都有百多人,而他们找到的尸体,最多半百之数,这可能是他们今晚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这里还有个吐谷浑人活着,还没死。”就在这时,有人喊了一句。 为首的那家伙急忙跑了过去,大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吐谷浑人可能是之前受了伤昏迷了,这会儿见到还有这么多人,顿时撕心裂肺地喊道:“快跑!” 喊完,他一把抓起身旁的弯刀就准备朝着为首那人劈了过去。 为首那人顿时握住他拿刀的手腕,手一番,弯刀直接抹向了他的脖子。 两人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一个不过是因为大战过后的精神高度集中,猛然醒来,想要殊死一搏。 一个是因为多年从军,养成的职业习惯。 谈不上对错,也没有对错,上了战场就是如此。 “没收住手……”等吐谷浑人彻底躺在地上的时候,为首的人才尴尬地说道。 “通知家主吧,让人把这些人的尸体都运回去。”深呼了一口气,确定了没有发现李承乾等人的踪迹后,为首之人无奈地说了一句。 同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与此同时,洮河的冰面上,李承乾等人正架着马车玩命的狂奔。 李承乾之所以没太过于担心,就是因为只要上了冰面上,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追上他们的。 死士又如何?你的马还带翅膀不成?能在冰面上撵上我? 他的这些马车,经过张二牛的改良后,跑是跑不快,但是在冰面上,那至少比别人快就是。 “公子,都解决了,还抓了个活的。”就在李承乾琢磨着是谁派来死士的时候,刘三赶着马车不要命的追了上来,然后就是一脸嘚瑟的邀功。 李承乾虽然说是死命的在跑路,但其实速度并不快,只能说是其他人追不上,但同样改良过的马车,真要玩命的追,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刘三这么说,李承乾有些好奇,道:“这么快?” “就一群泼皮,要不是刚开始误会了,都不用普禄勃齐他们来,我们就能给他们收拾了。”刘三不屑地说道。 他倒不是瞧不起这些所谓的死士,只是他们这些人,谁不是身经百战?否则怎么可能选拔护卫东宫,哪怕是在大唐的军队体系里,他们也属于精锐中的精锐。 对付这些家伙,他们还真不在话下。 “伤亡怎样?”李承乾点了点头,对这些家伙的战力,他还是有个了解的。 刘三闻言,说道:“就普禄勃齐他们伤亡了一些,我们还好,都是轻伤。” “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李承乾皱了皱眉头。 这要是损失太多,回去也不好和普西偌他们交代。 “就几个吧,受伤的我都让他们安置在粮车上拉回来了。”刘三说道,“其实他们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损失,也是因为他们彼此不熟悉,配合不默契,当时老赵就不该让他们来,就我们自己这些人,对付那些家伙都绰绰有余。 他们来了,反而有些添乱。” 他这话倒是实话。 有些时候,还真不是人多就好。 像他们自己那些老兄弟,配合那叫一个默契,而普禄勃齐他们那些人,本身就是三个部落掺和到一起的,彼此也不是很熟悉,配合起来肯定赶不上他们。 不过,李承乾一听损失不大,倒也松了口气,这点儿损失回去还是能交代的。 “行了,你不懂。”李承乾说道,“抓紧时间,就在马车上审审那个活口,在回到日月山之前,不管有没有结果,都……” 说完,李承乾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活口是不能带回日月山的,万一出现什么差池,那结果一定不是他现在能承受的。 至于说赵岩为什么要让普禄勃齐等人掺和进去,李承乾懂,只不过刘三这个憨货,从来不动脑子罢了。 刘三一听李承乾这话,立马懂了,点了点头,就钻进了自己马车。 等刘三钻进自己马车后,李承乾也放下了马车帘子,开始了琢磨。 泼皮,那也就是乌合之众。 谁会派这么些人来袭击自己? 真要他死了后,获利最大的绝对是自己的那些兄弟。 也就是说,他们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李恪?还是青雀? 除了他俩,其他的兄弟年岁都还小,还掺和不到这样的斗争里面来。 而且,之前就已经有人将自己的行踪散布到了吐谷浑,那和这死士的背后,究竟是不是一拨人? 李承乾有些难以理解,按理说,他都到这里了,不应该还有人想对他下手才对,但事实上,好像还真有一只黑手,一直在幕后推动这一切。 砰! 重重的一拳砸在了马车上,李承乾有些无奈。 出生皇家,可能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值得羡慕和嫉妒的,但只有他知道,出生皇家,真就未必是什么好事。 李二十多个儿子,真正得到善终的,其实寥寥无几。 哪怕现在蹦的欢的李恪,最终不也落了一个赐死的下场? 翌日清晨,当天光大亮之时,李承乾一行人再次回到了日月山。 而正带着人在日月山外围警戒的伊原峰见到这一支队伍的时候,当即一愣。 一开始,看到车队后面拉着的粮食和一众物资,他还是很激动得。 虽然说暂时日月山无粮食之忧,但那也只是暂时罢了。 不过,当他看到粮车上躺着的那些人时,顿时就是一惊,这是遇到危险了? “可是大唐的边军追来了?”伊原峰急切地问了一句。 如果大唐的边军追来了,那他们就真的是前有狼后有虎,这还打个屁。 赵岩在一旁说道:“不是,这些东西我们就是和大唐边军买的,袭杀我们的人暂时不知道是谁,但肯定是因为这些东西。” 普禄勃齐也点了点头,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些东西他们刚准备运走,那些死士就来了,怎么可能这么巧? 马车上,李承乾还在打盹,听到外面的动静,这才拉卡帘子,看了一眼,睡眼惺忪地问道:“回日月山了?” “公子一路辛苦了。”伊原峰赶紧打马过来说道。 很奇怪,看到伊原峰,李承乾居然心里踏实了些许…… ps:明天补更,今天回家太晚了。 月票加更25/30。 上架了 很突然,刚刚编辑说,上架了,那就上架了。也不卖惨,没什么好卖惨的,最穷不过要饭,嗯,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二十万字签约,三十万字上架,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到这里,谢谢大家了。 而走到这里,有些朋友可能就要离去了,没关系,若不是生活的重压,谁不愿意花钱看正版,无妨。 能支持正版的,就支持一下,量力而行,仅此而已。对了,如此说,不是说订阅不重要,只是想告诉愿意订阅的朋友们,请安心,成绩好,我会写完本,成绩不如意,依然会写完本。 谢谢! 《贞观无太子》上架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二 第131章 屠夫楼宁 在伊原峰的接应下,众人再次回到了日月山。 当普西偌和伊原锡看到李承乾带着长长的车队回来之时,两人都是颇为惊讶。 对于李承乾会回来,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惊奇,能带这么多物资回来,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唯一超出他们预料的则是李承乾还带回了不少人。 “公子,此行不顺?”看到粮车上,那些受伤的族人,伊原锡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前面都还算顺利,但是临走前出了些岔子,可能是我侵害了谁的利益,并不想我把这些东西带走。 抱歉,没有照顾好你们的族人,让一些勇士永远的留在了大唐的土地之上。” 听李承乾这般说,普西偌也好,伊原锡也罢,都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无碍,他们是最好的勇士,我们的族人永远都会铭记他们。” 自从和慕容顺发生冲突以来,他们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抱歉,这一次我不得不把我庄子里的人都带来,你们也看到了,大多数都是妇孺,如果没有我们保护她们,将她们独自留在大唐,我担心她们的安危。”李承乾很是诚恳地说道。 这会儿,众人也看到了,的确,这些人里面,妇孺最多,这倒是让他们放心了不少。 有了家业在此的李承乾,其实更值得他们信赖,这也是李承乾为什么要带这些人来的原因。 “无妨。”伊原锡笑道,“我这就让人给她们安置帐房。” 帐房有很多,当初伊原峰一部死伤惨重,他们部落里的帐房如今闲置了很多,别说就这么百来号人,就是再多些人,也能安置下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次,我还带了一些教书先生回来,到时,让日月山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去进学,超过十二岁的孩子,在闲暇之余也去进学。” 说完,李承乾看了看那些孩子,道,“日月山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他们才是我们的未来。” 说这话的时候,李承乾全然没有想过,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伊原峰几人一听这话,倒是一愣。 对此他们是没意见的,虽然他们自身都是莽夫,但并不抗拒自己部落里的孩子进学,尤其是李承乾并没有将他们这些异族的孩子排斥在外,这让他们对李承乾的好感,顿时大增。 “还有,我带回来的这些妇人,可不是一无是处。”李承乾说着,取下自己的手套,说道,“这些东西,就是她们做的,弄了安置好后,你们也让部落里的妇人跟她们学学,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内,让日月山的每个人都有这手套和披风,这对于我们抵御这寒冬,也是一个助力。” “真的能人手一双你们这个手套么?”普西偌有些激动地问道。 这玩意儿,他一早就看上了,也让自己部落里的女人试着做过,但做出来的东西跟李承乾他们手上的差距太大了。 这才没拿出来丢人现眼。 “这个应该没问题。”李承乾说道,“不单单他们,我还带来了一个木匠和一个铁匠,你们都可以挑些人去跟他们学学,未来,我们想要安稳的发展,少不了这些人。” “那行,我这就去安排。”话说到这份上,伊原锡不再迟疑。 要想在日月山安身立命,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很多。 很快,整个日月山再次忙碌了起来,李承乾牵着长乐来到了自己的帐房。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日月山已经被他当做了自己的大本营,所以容不得他松懈。 刚一回到自己的帐房,李勤俭就走了进来,说道:“公子,庄子上的人都来了?” 他也没想到李承乾会把庄子里的人都带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嗯,要想让他们彻底的相信我们,这是必须的,而且还远远不够。” 作为一个后世人,见多了薄情寡义的事情,他不是太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情义。 于他而言,能把人紧密联系到一起的,一定是利益。 李勤俭也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商人,跟李承乾一样,相信利益大于情义。 “李掌柜,你负责把所有人都安置好,但是要记住一点。”李承乾吩咐道,“千万莫要厚此薄彼,公平是第一位的。” 其实在这个年代讲公平跟扯淡无异。 别说现在,就算是在后世,又何时有过真正的公平? 但现在他必须把这话讲清楚,绝对的公平肯定没有,李承乾的吃穿用度肯定会比其他人的更好,但普通人的公平,尤其是汉人和吐谷浑人之间的公平,却是要严格执行下去的。 “我明白。”李勤俭说完,就出去继续忙活。 而与此同时,三个头人暗中将此次跟随李承乾前往洮源的那些族人都叫到了一起。 其目的就是详细的了解整个过程,尤其是他们出现伤亡的原因。 说到底,对于李承乾的信任,那是有限度的。 他们最信任的,还是自己的族人。 等他们从普禄勃齐等人的嘴中了解到实情后,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李公子倒是真想做点儿什么。”伊原峰听完,颇为感慨地说道。 普西偌却是摇头道:“想做点儿什么是肯定的,但具体想做什么?谁又知道呢?” 他认识李承乾的时间最久,从第一次接触到现在,总的来看李承乾都是在帮他们,哪怕每次帮他们的理由都有理有据,但总让他觉得李承乾另有深意。 每一个人总任何一件事,都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李承乾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到现在都不敢确定。 按理说,既然李承乾找到了一条暂且安全撤回大唐的路,他还有什么理由留在日月山冒险?带着他的人回大唐不好么? 而且,他都回去了啊,居然还要回来,这是为何? “行了。”伊原峰说道,“谁还没点儿自己的小心思,你普西偌就没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这李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普西偌尴尬一笑,好吧,混到他们这一步的果然没有几个是傻子。 李承乾想要的是什么,就他们这些家伙,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不说其他的,就李承乾做的这一系列的事,哪怕是傻子,只怕都有些感觉了。 有些话,他们从来没说,但不代表他们就真的什么都不懂,尤其是这次,李承乾带回来的物资可都是大唐边军提供的。 哪怕这是用战马和边军交易的,但要知道,战马可还没交付给大唐边军,要是李承乾在大唐边军没有强硬的背景,有几个人能先从大唐边军手里拿走东西? 当初,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有威慑他们的意思。 摆明了告诉你们,我背后还有大唐的边军做后盾,你们也悠着点。 这一手,李承乾玩得贼溜。 “就这么着吧。”伊原锡说道,“好歹人家暂时没有把我们当异族看,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就走呗,说到底,不都是为了部落的繁衍。” 伊原锡有些意兴阑珊。 对于李承乾的回归,他的感觉很奇怪,有些欣喜,也有些失落。 欣喜在于他们获利颇丰,失落在于李承乾真的所图甚大。 至于说李承乾在大唐遇到的危机,这倒也能理解。 而与此同时,赤水源却是陷入了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楼宁是真的不客气,集合了所有人之后,就在赤水源大开杀戒。 什么臣服不臣服,现在都晚了,只要被楼宁盯上的部落,直接就是族灭人亡的下场。 他太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了,不将赤水源搅个天翻地覆,他的处境只会更惨。 正带着人在赤水源搜集情报的马业也是一脸的呆愣。 “这楼宁真疯了不成?”骑在马上,马业再次带人钻进了一个不大的部落,可惜,这个部落此时尸横遍野,没有一个活口。 “这畜牲,早晚会遭报应的。”身旁,一个伊氏部落的人说道。 马业笑了笑,道:“报应?这世上真要有报应,哪儿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都仔细搜索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作为一个军卒,马业从不相信什么报应。 用他的话说,真要有报应这个说法的话,他第一个就应该遭报应。 从军这么多年,他杀过多少人? 难道说,他杀的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的不成? 众人没再言语,仔细的在部落里搜寻了起来。 这部落其实不大,也就比当初普西偌他们的部落稍微大一些罢了,但在楼宁带着将近千人的精骑突袭下,也没有撑过几分钟。 “什长,没活口,都死透了。”不多时,有人说道,“楼宁这疯子,完全就没想过抓俘虏,我检查过,好些人都有最后补刀的痕迹。” “他这么做图什么啊?”马业有些想不明白。 你说慕容顺要整合赤水源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他能理解,但是你这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屠下去,就算最终让你整合了一些,但也无济于事啊,因为人都让你杀完了。 那还整合个屁? 如今,赤水源的那些部落称呼楼宁什么? 屠夫楼宁! 折腾了这么久,难道就为了一个屠夫的名头不成? “他是不是想威慑其他人?”有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卷二 第132章 搅得周天寒彻 此时,楼宁正带着人在一个刚刚被他屠灭的部落里安然地坐着,一脸戏谑地看着对面的一个老人。 如果李承乾或者普西偌也在这里,两人一定会感到惊奇,这老人,正是当初普西偌故布疑阵时,留下的那些老人。 谁能想到,这老人居然没死,反而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不想说点儿什么?”楼宁就这么看着老人。 之所以要屠灭这个部落,就是因为他收到消息,说这个部落里藏着一个普氏部落的余孽。 老人倒是淡然,看着面前的家伙也不紧张,无所谓地说道:“说什么?以楼大将军如今的威势,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他绝望了,这比当初普西偌让他们做诱饵,还让人绝望。 要知道,当初他们走了后,衣食无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 若不是被这个部落里的人无意间给救了回来,他早就死在了茫茫草原之上。 可是,就是因为救他回来,这一个部落里的人,不论老弱妇孺,一个不剩的全部被楼宁给杀死了。 他还有活的希望么? 看不到啊……此时,他只求速死…… “不想活了?”楼宁笑道。 老人蜷缩在地上,也笑了:“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这话实在,哪怕是到了他这个年纪,说是风烛残云也不为过。 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却同样适用于他的身上。 “普西偌抛弃了你们,也背叛了你们。”楼宁说道,“当初,他宁愿带走那些汉人,也没有选择你们,你就不怨? 这些日子,我见多了你们这样的老人,真的。 我记得之前看到的一个你们普氏部落的老人,当我的人发现他的时候,骨头架子都被那些草原上的饿狼给啃食得所剩无几。 这就是你们的头人?他难道就不知道,如此做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老人恍惚了一下,他当然知道。 在当时,他其实并没有太过于抗拒,毕竟当时事关部落的生死存亡,他也想在生命的尽头为了部落做一些什么,但真当他经历了那些的时候,他其实是认可楼宁所说的。 这是背叛! 当然,怎么想不重要,面对楼宁,老人很清楚,自己没有活路的。 一个部落的人,楼宁说杀就杀了,哪怕是襁褓里的孩子他都没放过,自己又如何能够幸免? “知道我为什么要屠了他们整个部落么?”楼宁很是随意地说着,说完还接过亲兵递过来刚刚烤好的一只羊腿,顺手就递给了老人。 老人一愣,接过羊腿当下就如饿狼一般疯狂地啃食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虽然获救了,也没让他饿着,但这几年整个吐谷浑都遭遇了连年的雪灾,吃食方面自然还是要节省的。 再说了,都要死了,能做个饱死鬼,总比做个饿死鬼要强吧。 至于楼宁问他的问题,跟他有啥关系? 看着老人狼吞虎咽,楼宁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我在整个赤水源屠灭了十多个部落,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老人正吃着羊腿,听楼宁这么一说,顿时就愣住了。 楼宁点了点头,顺手又接过亲兵递来的一只烤羊腿,咬了一口这才说道:“是啊,就是为了你。你不会以为我是今天才知道你在这里吧? 不不不,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当初知道你在这里的人,还都活着,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来找你。” “知道我在这里的人,都死了?”听楼宁这么说,老人顿时就呆住了,手上的羊腿也掉在了地上。 他好像明白了,但好像又没抓住关键的东西。 楼宁很无所谓地说道:“是啊,都死了,所有知道你还活着的人,都死了。” 谁也没想到,楼宁在赤水源屠杀了十数个部落,居然是这个原因! 他疯了么? 他没疯! 此时的他,冷静到了极致。 “你到底要做什么。”哪怕是烤着火,老人也感受到了一阵阵的寒意。 面前这个家伙,真的疯了,就为了找到他,活生生屠杀了十数个部落。 “你还不明白么?”楼宁笑道,“我要你活着。” “要我活着?”老人顿时一愣。 这是什么说法? 要我活着,这些人就都得死? 关键是,我又不是你爹,为什么要我活着? 只是一瞬,老人懂了,一脸惊恐地说道:“你要我带你去找我们部落?” “怎么?你不愿意?”楼宁说道,“你应该愿意的,如今,你们普氏一部勾结汉人,抛弃了你们这些为了部落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难道你忘了,当日他们是怎么抛弃你们的?” 说完,楼宁手一挥,手下的亲兵不知从何处抬来了一些奄奄一息的家伙。 老人一看,全都是当日的那些老人和伤兵,可是这会儿,一个个那叫一个惨,有些人身上还有着明显被野兽啃食过的痕迹。 “别看我,跟我无关,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是如此。”楼宁耸了耸肩,说道,“我倒想救活他们,可我也无能为力。 看看吧,这就是你们的头人,若非他,你们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据我所知,如今的普氏一部,就剩下一些妇孺了,那些精壮的勇士都已经战死沙场,倒是那些汉人,却是一个个活得好好的。” 说完,楼宁手一挥,亲兵再次将那些人抬走,等身边只剩下几个亲信的时候,楼宁又说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你们部落里的那个年岁不大的汉人是谁么?” “是谁?”老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楼宁没卖关子,直接说道:“李承乾,大唐太子!怎么样,想不到吧!哈哈哈,你更想不到的是,你们的头人其实早就投奔了他!不然,你以为我们当初是来干嘛的?真以为我们是来对付你们的么? 笑话,就你们普氏部落,真要对付,需要如此谨慎? 我们当初就是来搜寻大唐太子的! 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愿意帮你们?为什么主动请缨去劫杀我们的人?因为他比你们更清楚更了解我们的目的。 为什么之后普西偌会把你们这些老人留下来让你们自生自灭? 不就是因为你们思想古板,担心你们不肯臣服于大唐太子,不过想想也是,我吐谷浑的勇士,怎会臣服于汉人? 所以,你们被抛弃是早就注定的,现在,明白了么?” 老人听傻了! 他信么? 其实还是有些相信的。 楼宁太贼了,如果全部都是假话,很难骗到人,但三分假话,七分真话,就让人难以分辨了。 再说了,老人对普西偌真的没有怨言么? 扯淡,一开始他是没有怨言,毕竟是为了部落的繁衍嘛,在那个情况下,被紧张的氛围一刺激,热血上头了,他确实没什么怨言。 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作为一个勇士,不就该是如此么? 但真正让人绝望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当你亲身经历过一次生与死之后…… 那种绝望才是最让人感到痛苦和无奈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楼宁继续说道,“达延芒结波殿下如今正带着人来赤水源,你猜他来是干什么的? 想必你也猜到了,没错,他也是来劫杀大唐太子的。 至于你们普氏部落,注定要从这片土地上消失,因为你们背弃了这片土地,背弃了伟大的吐谷浑。”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老人疯狂的摇着头,他怒声道,“大唐太子身份何等尊贵,岂会来我们赤水源冒险,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对于生死,他怕过,也无畏过,但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反而是背叛。 哪怕他之前对于楼宁的言语多多少少都有些将信将疑,但他还在为自己的部落找着借口,找着理由。 说到底,那是他曾经的家,是他昔日的信仰和寄托。 “不可能?”楼宁戏谑道,“你们的头人都能背弃吐谷浑,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放心,你说与不说,不管是我们,还是达延芒结波殿下,都能找到他们的,吐谷浑,是我们的吐谷浑,何时能轮到汉人来撒野! 我会让你活着的,好好的活着,活着去看这一切。” 说完,楼宁手一挥,亲兵就把已经恍惚的老人带走了。 等老人离开后,楼宁脸色瞬间就变了,说道:“想办法让他开口!” “要用刑么?”亲兵问道。 楼宁那个气啊,愤愤地说道:“之前你们用刑,他们开口了么?” 说完,楼宁也是摇了摇头,普西偌调教这些人的手段,他还是很惊讶的。 之前,他们可是用尽了各种手段,可那些老家伙就是不肯开口,这让他不得不换了一个法子。 “让所有人都收拾一下,准备继续。”楼宁说道,“既然现在别人都喊我屠夫了,不继续屠下去,怎么对得起这个名字。” “大宁王那边对我们这么做,已经有意见了。”亲兵小声地说道。 这两天,大宁王可没少派人来让他们收敛一些。 “哼。”楼宁冷哼一声,道,“收敛?我们要是真收敛一些,届时,我们整个部落都会成为替死鬼。” 对于楼宁来说,他首要做的是保全自己。 而且,赤水源越乱,对他的好处就越大。 至于说为了那个普氏一部的老人屠杀了这么多人,其实也只是顺带罢了。 一来,他的确不允许任何人知道这个普氏老人的事情,毕竟这跟他要做的事情关系太大,容不得透露半分风声。 二来,他也需要一个屠夫的名头,最好让人闻之生畏,这样才没有人敢随意的打他的注意。 人都是自私的,他当初投奔大宁王本身就是带着强烈的目的,这并没什么好说的。 如今,只有搅得整个赤水源周天寒彻,他才有更多的本钱。 另一边,老人还有些呆愣,他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这会儿,他也在仔细的分析所知的一切信息。 不过他也有些迷糊,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变化太快了。 楼宁是好人么? 呵呵,楼宁要是好人,这世上哪儿还有坏人? 可,他如今的坚持还有意义么? “将军,我们接下来对哪一个部落动手?”不远处,副将问了一句。 楼宁想都没想,道:“叔孙部。” 这个部落是李承乾进入赤水源后,接触的第一个部落,他也派人暗中观察了许久,但一直没见李承乾的人再来这个部落,估计李承乾要不是忘了这个部落,就是没被他们发现。 既如此,那拿他们开刀,倒也合适。 如今,他带着将近千余精骑,只要不是赤水源那几个数得上号的大部落,哪一个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很快,众人就朝着叔孙部而去。 而此时,叔孙部,马业等人正在这里修整。 楼宁的人一直没有发现他们,虽然不能说明他的人是废物,但也能说明马业是真的专业。 当然,一个专业的斥候,做到这一点其实也正常。 “头人,我看你们也跟我们一起撤吧,如今赤水源危机重重,继续留在这里,我怕你们的日子不好过啊。”帐房里,马业对叔孙菖蒲说道,“最近楼宁都快杀疯了,只要他们路过的部落,问都不问直接就是屠杀,老人孩子,全都难以幸免。” 叔孙菖蒲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带着人离开,可这么多人,怎么离开啊。” 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抱有侥幸的。 这么久了,楼宁也没杀到他们部落,他总是渴望着楼宁会放过他们。 而且,赤水源大大小小部落上百,谁又没抱有三分侥幸? “部落里的勇士,我就姑且不说了。”马业说道,“但是那些孩子怎么办?真要等楼宁的人杀来么?言尽于此,头人自己决定吧,我们也该撤了。” 说完,马业起身就离开了。 他是想带着叔孙部一起走的,可是叔孙菖蒲不愿意,他也不能逼着他们离开。 而就在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匹快马跑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大声喊道:“楼宁的人来了,赶紧跑!” 如今,楼宁的行踪是最受赤水源各个部落关注的,几乎每个部落都派了人去盯着楼宁的行踪。 楼宁其实也知道,但全然不当回事。 一听来人这话,不管是叔孙菖蒲还是马业都是一愣。 不会这么巧吧? 这他们才刚说完,楼宁的人就已经到了? 卷二 第133章 恶战,援兵? 楼宁为什么要拿叔孙部动刀,说到底,他还是想找到李承乾的跟脚。 对于他来说,慕容顺是绝对不能和李承乾缓和关系的。 所以,他准备再添一把火。 利益这个东西,如果做不到均衡,有些时候真的就不如没有。 叔孙菖蒲这边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哪怕是刚刚他答应了马业一起离开,这会儿也赶不上了。 说到底,他们部落可不是楼宁的对手。 加上部落里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跑都没楼宁跑得快。 只不过是希望破灭的一瞬间,叔孙菖蒲就绝望了。 而马业这会儿也不敢说带他们跑路的事情了,自己等人现在跑路估计还来得及,真要带上叔孙部,那可能连他们自己都回不去了。 “头人,抱歉,我们得走了。”说出这句话,马业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他也很想帮叔孙部,毕竟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在叔孙部休整,但他没这个能力啊,总共就十来人,怎么可能抗衡楼宁的大军? 首发域名m. 叔孙菖蒲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我早听你的话,何至于此?” 马业也很无奈,之前李承乾就交代过,有机会就把叔孙部带回去,毕竟是第一个打交道的部落,他还是愿意帮他们一下的。 再说了,日月山如今真的缺人。 就在马业准备招呼人撤离的时候,叔孙菖蒲终于说道:“马业兄弟,我求你一件事,可行?” “头人请说。”听叔孙菖蒲说到求字,可见他如今是多绝望,马业也是当下收回了准备上马的脚,问了一句。 叔孙菖蒲道:“你看,能不能将我们部落里的那些孩子一并带走。”可能是看到了马业脸上的迟疑,叔孙菖蒲继续说道,“放心,我们剩下的这些,一定拼死拦下楼宁的人,尽量为你们争取时间。 草原人,跨上马就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哪怕是楼宁,想要一时半会儿就拿下我们,也不可能。” 到了这一步,叔孙菖蒲不准备退却,其实也没路可退了。 最近楼宁在草原上是怎么做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也没给任何人一条退路。 “行。”马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叔孙部和楼宁的实力悬殊颇大,但如果他们真要拼了命为部落里的孩子争一条活路,那还是能挡住楼宁等人一时半会儿的。 而且,李承乾很看重这些孩子,这一点儿马业是知道的。 见马业答应,叔孙菖蒲很是感激地道谢,然后就将部落里的孩子全部给送了过来。 要说叔孙菖蒲一开始没有这个打算,马业都不相信。 很显然,这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总之是有所准备。 其实想想也是,否则他为什么允许马业等人在他们部落休整,不就是为了给部落留下一些希望么? 而且,这些孩子大的十五六岁,小的还要大的抱在怀里,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坚毅,很明显知道自己的处境。 不过好在草原上的孩子,不管男女,骑马对他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那就拜托马业兄弟了。”看到孩子都到齐了,叔孙菖蒲催促道,“走吧,快走吧。” 马业也没多说,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当下也不迟疑,招呼一声,道:“撤!” 一动起来,马业就发现了,那些抱着孩子的女娃,大多冲在前面,而那些十五六岁的男娃,却都是刻意的落在后面。 看到这一幕,马业哪里不知道,他们落在后面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万一楼宁的人追上来,他们就是负责断后的。 这就是战争,残酷而血腥。 只要一旦卷入进去,没有任何人能独善其身,哪怕是孩子。 等看到马业等人离开,叔孙菖蒲怒声道:“今天,是我叔孙部族灭人亡的日子,不过好在我们部落的种子已经散落出去了,今日,就让我们为了他们,为了部落的繁衍,战这人生最后一场吧! 所有人,上马,被动迎敌从来不是我草原勇士该有的样子,既然敌人已经杀到了我们跟前,那就跟我一起杀出去,今日,不管是老人还是女人,都是我叔孙部的英雄,上马,杀!” “上马,杀!” 所有人怒声咆哮。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今天,就是他们人生的终点。 这一刻,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是老人,哪怕是爬都爬上了自己的战马,今天,他们要为了那些孩子,为了部落的希望,战至生命最后一滴血。 跑? 他们想过的,但是跑能跑到哪里去? 没有部落的庇佑,他们哪里都跑不了。 只有战,战至最后,才能让他们的孩子多一丝活命的机会。 “冲!”叔孙菖蒲见众人都准备好了,当下也不迟疑,指着楼宁的人所来的方向,就冲了出去。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冲,他们就是必死无疑,但这一刻,却是没有一个人迟疑。 一切都是为了部落。 而就在他们冲出去后,留在最后面的族人,却是将一个火把扔进了自己生存了数十年的部落之中。 烧了,一切都烧了,既然我们保不住,那也不会留给楼宁来捡这个便宜。 而烧掉了自己的部落,也就意味着他们再无退路。 今天,唯有死战。 说实话,叔孙部的冲击其实非常搞笑。 虽然他们部落有着五百多人,这会儿孩子们都离开后,也还有四百来人的样子,但是真正跨马提刀就能作战的勇士,其实也就勉强一百来人,那些妇人、老人,终究受限于年纪和性别,差距太大了。 这一冲,就能看出来。 四百多人的队伍,愣是拉成了几个阶梯。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跑的原因,跑不掉的…… 不多时,叔孙菖蒲就看到了楼宁的探马,弯刀一挥,道:“杀,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冲!” 他不会说什么渲染士气的话,只知道最朴实的冲杀,说完,就带着人冲了上去。 那些探马也是一愣,他们这几天屠灭了这么多部落,这是唯一一个敢对他们率先举刀的,见状,立马就调头回奔。 探马就几十人,对上这乌泱泱的一群人,谁敢保证有几分胜率? 看到探马回逃,叔孙菖蒲大笑道:“瞧瞧,他们也会跑,也会怕,也会死,给我追,别让这些小崽子给跑了!” 一追一逃之间,倒是无形的提升了叔孙部的士气。 而这种追击其实是很短暂的,因为楼宁的大部队就在后面,还没等叔孙菖蒲他们追上这些探马,两拨人就打了个照面。 楼宁的副将为先锋,看到这一幕,顿时也是一愣,不过只是片刻,就举起弯刀,怒喝道:“杀!” 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到了这一步,说别的都没什么用。 叔孙菖蒲也是如此,很快,一阵箭雨过后,两拨人就交战到了一起。 可能是因为知道结局,所以叔孙部的人打法很残暴,真就抱着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的想法在作战。 宁愿挨刀子,也一定要将自己的刀子扎进敌人的胸膛。 尤其是叔孙菖蒲,本来就是一米八的大汉,又是冲在最前面,这会儿身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交战没多会儿,耳朵就少了一只。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依然在挥刀作战。 而后面跟上来的那些妇人和老人,他们的作战方式就更简单了,直接一个飞扑,拼着命也要将敌人拖下战马,一时间,战场上尸横遍野。 就连楼宁这样的屠夫看到这一幕,都是颇为惊讶。 他清楚的知道,他没疯,但是叔孙菖蒲绝对是疯了。 这会儿,这家伙就如疯狗一般,在战场上肆意的袭杀着他的族人。 “拿刀来。”看到这一幕,楼宁也是战意大起,直接从亲兵手上接过弯刀冲着叔孙菖蒲就去了。 另一边,马业带着人同样在草原上狂奔,他不知道叔孙菖蒲他们能坚持多久,所以他们不敢停。 可就在他们急速狂奔的时候,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却是朝他们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马业当即停住了马。 而对面,那数百骑兵也是一愣,正在他们准备挽弓撘箭的时候,却是有人制止了他们。 马业也有些紧张,这数百骑兵,他们可不是对手。 “准备绕路。”马业说道,“都小心点儿。” 草原上,碰到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平时还好,但如今,赤水源风声鹤唳,谁敢掉以轻心? 而就在他们小心的戒备之时,对面一人单骑却是朝他们走了过来。 马业当下也是迎了上去,别人都敢,他没道理怂。 “不知道诸位所谓何事?”隔着老远,马业就问道。 那人说道:“你们可是叔孙部的人?” 这里距离叔孙部最近,他有此一问倒也正常。 马业不知道他们是谁,没有回答。 “是这样的,我们探知楼宁带着人来到了这一片,估摸着不是对付我们,就是对付叔孙部,正打算前来救援。” 那人见马业没说话,又说道。 马业倒是愣住了,赤水源的部落,向来是各自为政,救援这个话,真能信? 不过若真是前来救援的,他倒是有了些想法。 当下,就和对方交谈了起来。 这一交谈,对方好像还真是来救援的,这是马业没想到的。 不过仔细一想,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好像并不难理解。 只是他哪里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谁的人…… ------题外话------ 总是要给自己一些加更的借口。 月票加更42/30明天加一更。 打赏加更5300/10000。 最后,感谢所有打赏和订阅的朋友,万分感谢。 卷二 第134章 贺鲁 “如果你们想要去支援的话,那就赶紧,我这里还带着孩子,肯定是去不成了,如果没事儿,我们就先撤了。” 哪怕马业觉得他说得没问题,但他还是不会冒险。 听他这么说,那人也就不再多言,转身便回去了。 等他走后,马业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绕路。 不管是敌是友,小心一些总是没大错。 很快,一行人就远远的从这些骑兵身边绕了过去。 不过刚跑没多远,马业又停了下来,吩咐道:“你们带人回山,我带几个人去看看。” 作为一个斥候,身旁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他无论如何也要去摸清情况,至少得分清楚是敌是友。 而他带走的几人,也都是三部落的人,加上他一共也就四人。 而与此同时,就在马业等人刚刚离开的那个地方,那支骑兵还在原地没动,为首的人看着马业他们离去的方向,吩咐道:“安排几个人跟上去,小心些,弄清楚他们的落脚点。” 不多时,几匹快马就冲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刚刚跟马业打了个照面的那人问道:“我们还要不要去救援叔孙部?” “去,为什么不去?”为首的人说道,“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我们都必须要去。” 说完,大手一挥,众人再次前行。 而这边,马业刚刚带人折回来,可是没跑多远,就发现了对面有人跟了上来,当即又停了下来。 看到这些人,马业哪里不知道对方没安好心。 “小心些,既然他们派人尾随我们,怕是想摸清楚我们的去向,待会儿见机行事,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直接杀了。”马业从来不是一个好人,他也不认可自己是一个好人。 从军这么多年,该死不该死的,他可杀了不少。 不管他们抱有什么目的,既然尾随他们,那就必须解决掉。 对面那些人也认出了马业他们,见状也停了下来。 “几位跟着我们有事?”马业笑嘻嘻地问道。 对面,那几人其实也尴尬,我们只不过想跟上来看看,结果谁知道这都能打一个照面,不过说辞他们倒是有,当下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没有,刚刚我们头人让我们追上来问问,楼宁带了多少人来,毕竟真要是带了太多人,我们也得安排一下部落里的妇孺先撤离。 最近楼宁都快杀疯了,要是抱团都不能取暖,那就得先想好退路了。” 说辞倒是没啥问题,但马业不信。 不管你们出于任何原因,既然跟了上来,那就是死。 日月山现在还不能暴露,说到底,还是他们如今的实力不济。 “巧了,我们商量了一下,正准备回来通知你们。”说着,马业就带着几人慢悠悠地打马过来,朝几人靠近。 对面那些人其实也很警惕,毕竟尾随别人被抓了个现行,要说不心虚,那都是扯淡。 不过见马业就四人,倒也没太当回事。 他们来了九人,二对一还他妈有富裕。 “走吧,我给你们带路。”马业笑呵呵地说道。 他这话一说,几人尴尬了。 而就在他们迟疑的片刻,马业笑呵呵的就举起了马槊,直接将近前一个家伙扎了个对穿。 跟在他身旁的三人,也是毫不迟疑,见马业动手,当下就朝着身前的人杀了进去。 “跟踪我们?”马业怒声道,“说,你们究竟意欲何为?”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剩下的几人也是连忙绰起弯刀就开始还击。 “我们好心来救援你们叔孙部,你们竟然是非不分!” 哼!马业冷哼一声,虽然对方人数要多一些,但他还真就浑然不惧,这么多年的斥候生涯,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在意这种小场面。 只见他马槊在手,使做长枪,一挑一刺之间,已将两人拉下马。 “别下死手,留他们一条命。我倒要去问问他们头人,什么时候做了楼宁的走狗。”马业又高声喊了一句。 听到他这话,对面几人其实松了一口气。 刚一打照面,他们就发现了这些家伙虽然人少,但真的难缠。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不愿意和这样的家伙缠斗。 说到底,还是赤水源承平太多年,他们早已忘了该如何作战了。 再加上自慕容伏允继位以来,吐谷浑对外作战几乎是逢战必输,他们这些草原上的勇士也早已不负当年的悍勇。 而马业他们不同啊,最近连连大战,一个个士气正盛,还真不是这些久别沙场的家伙可以比的。 再说了,他们如今还真没拼死一战的决心。 一支军队的士气和战意,绝对是不断征战杀出来的。 不多时,哪怕几人都努力的反抗过,但很快还是被马业等人给打服了。 马业也是贼精贼精一个人,初一接触,就说要留他们一条活命,所以受伤坠马的人当即就开始装死。 而马业他们就算受伤了,却也还在厮杀,两相相比,高下立判。 不过,真当他们束手就擒后,马业可没再跟他们客气。 一个眼神,几人顿时就将倒地的几人全部给解决了。 他们到死都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解决了他们,马业当即说道:“走,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说着,众人再次打马而去,只留下九具尸体在这荒原之上等着饥饿的狼群。 留活口,他不需要,别人说的任何东西,都不如亲自去看看。 而另一边,这支骑兵也赶到了叔孙菖蒲和楼宁交战的地方。 战况不可谓不激烈,不大的战场如今已经是遍地的尸体。 既有楼宁的人,也有叔孙部的人。 当然,更多的还是叔孙部的人,他们当初四百来人,这会儿剩下的人已经不足一半。 哪怕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给楼宁带来的损伤其实也是极其有限。 说到底,叔孙部真就是一群老弱妇孺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若非他们用命搏命,楼宁甚至能毫发无伤的解决他们。 也就是他们的人到了后,才缓解了叔孙菖蒲的压力,毕竟战场外出现了这么一支奇兵,楼宁总是要分出一些人防备着他们。 说来也有意思,他们到了后,也没遮掩自己的行踪,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战场之外,但同时也没进攻。 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而这时,楼宁也不管叔孙菖蒲了,直接打马朝着这支骑兵走了过去。 “贺鲁,你什么意思?”对于这群人,楼宁其实很熟悉,一过来就是一脸不满地问道。 真要说起来,他们还是一个老祖宗,当年孝文帝推行鲜卑人汉化之前,他们叫做贺楼氏。 因为推行汉化,改汉姓,这才分出了楼氏和贺氏。 而贺氏一部当年刚进赤水源的时候可比楼氏要庞大。 因为楼氏当年做了两手准备,不管是吐谷浑还是中原,他们都有安排。 哪怕是如今,楼氏在中原依然有着不小的势力。 但贺氏不同,当初鲜卑政权彻底退出中原的历史舞台后,他们就迁徙到了同样是鲜卑政权的吐谷浑。 但谁知道,自从楼宁投奔了慕容顺后,楼氏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一举成为了赤水源最大的部落之一。 这就让贺鲁为首的贺氏一部及其不屑。 别忘了,他们作为吐谷浑这片土地的后来人,早些年的时候可没少受到慕容家的针对,这也是他们这些人和慕容家不和的原因之一。 见楼宁过来,贺鲁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来看看。” 面对楼宁,贺鲁表现得很随意,“不过你这张口贺鲁,闭口贺鲁的,是不是有些过了?不说我是贺氏一部的头人,就论辈分而言,你也得喊我一声阿祖才是吧?” “阿祖?”楼宁笑了,“你倒是真会想。” 他们两族虽然是一个老祖宗,但这都多少年了?谁还跟你论这个? “别绕弯子了,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楼宁不想跟他纠缠,哪怕曾经是一家人,但如今时过境迁,加上历史悠久,那点血脉中的亲情早就所剩无几了。 别说是他们,就算如今在大唐的那一支楼氏族人与他们的亲情又真的有多深厚? 贺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刚刚也不过是想占占楼宁便宜罢了,见楼宁这个数典忘宗的家伙不吃这一套,当下也是说道:“叔孙部我要带走。” “你还真是来救叔孙部的?”楼宁很奇怪,问道,“贺氏一部不是不掺和草原上的任何纷争么?咋地,忘了你们老祖宗的交代了?” “这个你不得问你自己?若不是你最近在赤水源倒行逆施,搞得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你当我愿意来掺和这挡子破事?” 楼宁没说话,他很疑惑。 贺鲁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家伙做事向来都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这一点他俩人其实很像。 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贺鲁会干这种事? “你是谁的人?”思前想后,楼宁如此说道。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贺鲁不屑地说道,“别那么多废话,就直说,人让不让我带走?” “凭什么?”楼宁也是极其不屑。 如果是其他人,他其实不介意给贺鲁一个面子,但是叔孙部不行。 贺鲁听他这般说,当下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动嘴不行,那我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楼宁是真的有些懵逼,至于么? 贺氏部其实完全没必要掺和进来,毕竟他们的体量摆在那里,不说他们之间还多多少少有些香火情,就算没有,他还真敢拿贺氏部开刀不成? “你认真的?” 贺鲁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楼宁。 卷二 第135章 高筑墙,广积粮 当马业等人悄悄的潜伏在战场附近时,看到的一幕让他们直接愣住了。 真的愣住了。 他们来的时候,贺鲁的人刚刚加入战斗。 原本马业觉得这几百人怎么说,也能给楼宁制造一些压力,然而事实上,这几百人一上去,就被楼宁给打残了。 那是真的打残了。 双方的战力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给马业的感觉就像是在欺负一群小孩子一般。 别看他们有七八百人,但楼宁分出一半的人对付他们,居然都稳站上风。 不过,他们的到来,倒是给叔孙菖蒲等人缓解了不小的压力,要不然叔孙部早就全灭了。 “这时候,叔孙菖蒲就应该带着人跑路。”一个普氏族人说道。 马业摇了摇头:“难,楼宁宁愿以少打多,都没有给他们跑路的机会,如果那些家伙给楼宁制造的压力大一些还有希望。就现在的话,机会太过于渺茫。” 事实上的确如此,叔孙菖蒲这会儿已经是浑身鲜血淋漓,当他看到贺鲁带人赶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借机跑路,但贺氏一部太废了,七八百人被不到五百人压着打,他们真要敢跑,楼宁绝对是衔尾追杀。 不过现如今赤水源的部落可能都是如此,多年没有大战过,大家的战斗力早就大不如前。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本的历史上,贞观九年,李二一战可灭其国的原因。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一打,就是一天,哪怕所有人都已经是精疲力尽,但却没有一人退缩。 最让楼宁不解的是,贺氏部都被打成了这个破德行,居然也是一步不退。 当然,他们双方其实还是很克制的,并没有像叔孙部杀得那般惨烈。 与此同时,日月山。 李承乾也得知了叔孙部所发生的事情。 那些叔孙部的孩子,如今都已经安全的抵达了日月山。 忙活了一天的李承乾不得不为此再次将伊原锡几人找了过来。 其实就算李承乾不派人去喊他们,他们也要过来了,毕竟回来的斥候中,他们三个部落的人都有,这会儿,大家都了解到了情况。 “楼宁太狠了,短短几天时间,十数个部落就不复存在,简直就是一个屠夫!”一进李承乾的帐房,伊原锡就一脸后怕地说道。 当初若不是李承乾带着人及时来救援,他们只怕也成了赤水源上的孤魂野鬼。 “你们几位都什么意思?想去救援叔孙部?”李承乾有些意外地看着几人。 按理说,这些家伙可没这么高尚才对。 “真要去救援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普西偌说道,“我听回来的人说,如今赤水源上人心惶惶的,若是这个时候我们带人去救援,拉起一支人马反抗楼宁的暴行,我想还是能招揽到不少人的。” 他们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想去救援叔孙部,其主要原因还是想制衡李承乾,毕竟李承乾的背后是大唐,哪怕他们最终走了慕容顺的老路子,也希望自己的底气足一些。 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日月山就我们这些人,短时间内,倒是能隐藏行踪,可一但再接纳更多的人,你们谁敢保证这里面没有人暗中投奔了慕容顺和楼宁?届时我们的藏身之地一但暴露,就以我们如今的力量,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这条路李承乾没明说,但在坐的都是聪明人,谁又能不懂? “但也总比现如今这般坐以待毙的强吧?”伊原锡说道。 李承乾道:“不是这么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高筑墙,广积粮。如果诸位相信我,那就请放心,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自会带大家走一条活路。” “什么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伊原峰问了一句。 他其实无所谓,整个日月山,就他部落的实力最差,而且他还答应过今后替李承乾卖命,严格的来说,他如今就是李承乾的人。 “事不可为之时,便是万不得已。”李承乾说道,“到了那时,我自会给诸位指一条明路。” 伊原锡却是问道:“不知公子想做何事?” “想做什么?现在说了也只是笑话。”李承乾道,“再看看吧,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强大自身的实力。” 众人见李承乾不肯松口,倒也没有再劝。说到底,真要让他们带着人现在就去跟楼宁硬刚,他们也觉得不太靠谱。 人家多少人,他们才多少人? “对了,那些投靠了大宁王的部落有哪些,你们可了解?”李承乾问道。 说起这个,伊原峰道:“这有什么了解不了解的,稍微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那行,接下来我们的目标就放在这些部落身上,一是能劫掠粮食,其次也能保持我们的战斗力。 一支远离战场的军队,哪怕看上去再精锐,也不过是纸糊的老虎。 再说了,我们现在缺少大量的劳动力,可以的话,倒是可以俘虏一些,弄回来帮我们修建城墙也不错。 而且还能削弱大宁王的实力,扰乱楼宁的计划。 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对于李承乾的这个想法,众人倒是没有意见。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缺人,如今,连他们各个部落的勇士都投入到了建设的浪潮中,真要是能多些俘虏来干活,那也不错。 再说了,都是慕容顺的狗腿子,他们还真没什么下不去手的。 等几人离开后,李承乾却是把赵岩喊了进来。 对于楼宁这种几乎屠城的做法,他其实是看不明白的。 慕容顺的目的是借此整合赤水源的部落,而楼宁做的却是两回事。 这要是都屠完了,慕容顺还整合个屁。 赵岩也是皱了皱眉头,说道:“确实看不太懂,不过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我也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说到底,我们的情报系统太滞后,就靠马业等人在赤水源探听一些消息,真就是聊胜于无。”李承乾也很无奈,他现在真的分不出太多的人手来做这个。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情报的重要性,但知道又如何,知道他也无法短时间内打造出一个完善的情报系统来。 而就在这时,李勤俭走了进来,见李承乾一脸的苦恼,便问了两句。 得知原因后,李勤俭笑道:“公子是当局者迷,要说探听消息,何必一定要靠斥候呢?” “嗯?”李承乾刚有疑惑,但一想到李勤俭的身份,便也了然,当下说道,“现如今,我们哪儿有多余的人去组建商队。” 他岂能不知道商队也能达到这样的目的,可他手底下现在满打满算就这么些人,一支能在赤水源行走的商队,少说也得数十人,真要组建这么一支商队,他手底下的实力又将大损。 顾头不顾腚的事,他可不想干。 说到底,还是得熬,至少得熬过这段时间。 “不说这些了,今天刚到的那些叔孙部的孩子可安置好了?”李承乾不再忧心这个问题,先把眼跟前的问题给解决了再说。 李勤俭说道:“都安置好了,年岁大的,我让他们跟着赵岩等人,年岁小的,全都安置到了学堂,跟其他孩子一起进学。” 说是学堂,其实就是几个大一些的帐房罢了,上午伊原锡就把这个事情给搞定了。 “不过,取暖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虽然公子这次带回来不少柴火,但是我看了一下,要想熬过这个冬天,怕是不容易。” 说起这个,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个你不用管,明天我来解决,之前让伊原峰他们弄的弄好了没?” “都弄好了,全都是按照公子图纸上所画的弄的,这两天就可以全部搬过去。”李勤俭说道。 李承乾道:“这也只是应急之法,真要长久的解决问题,还是得建房子,先这么着吧,把这个冬天熬过去了,再慢慢来。 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早点去休息,明天还有得忙。” “那公子也早点休息。” 等李勤俭走后,李承乾又对赵岩说道:“明天你安排人把该给牛进达的战马,给他送去。派几个机灵一点儿的人去,顺便问问牛进达,之前袭杀我们的死士是什么人。” 虽然之前他们抓了一个活口,但一路上刘三用尽了手段,也没能从他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 这些家伙虽然实力不济,但幕后人调教他们的手段还是不差的。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没到日月山就被刘三给弄死了。 但这件事,对于李承乾而言,可没打算就此揭过,都派死士来了,不管这人是谁,和他都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对了,我这里还有几张图纸,你拿给张二牛,让他根据图纸打造出来。”说着,李承乾又将几张图纸递给了赵岩。 上面画的都是一些桌椅板凳,这席地而坐他是真的受够了,左右现在张二牛也没什么事,倒不如给他找点儿事儿做。 至于说叔孙部,呵呵,别说他现在实力不济,就算有实力,他也不会去救。 这些人不死绝了,叔孙部的那些孩子怎么和楼宁那些人接下血海深仇?他怎么将这些人收为己用?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叔孙部他都不会去救的。 卷二 第136章 威信 第三章加更 次日清晨,李承乾起了一个大早。 今天,他要教这些人制造瑞典火炬。 说白了,还是为了节省燃料,否则他还真没这个心思折腾这些东西。 作为昔日的手工达人,做这个玩意其实很简单。 为了专门制造这个,李承乾将伊原锡和他的人都聚在了一起,手把手的教他们制造瑞典火炬。 “这东西做起来简单,但是用起来要比劈成柴耐用,像这样碗口粗的一个火炬,烧一个多时辰,一点问题都没有。当然,越粗越大的火炬,燃烧的时间会更长。” 一边说着,李承乾一边动手。 众人围在一旁,也是不太相信。 就这么一块木桩桩,给他们劈开,其实烧不了多大会儿,事实胜于雄辩,谁相信谁是傻子。 李承乾看着他们质疑的神色,也不恼。 无知的人,总是有着各种无知的理由,这有什么好说的。 首发域名m. 不多时,一个火炬做好。 李承乾也不多言,直接让人从下面的小孔里点燃了这根火炬。 “就这点儿火力,怕是都扛不住我一泡尿。”有人见到火炬艰难的燃了起来,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一旁,伊原锡一脚就踹了过去。 甭管有用没用,李承乾真的在想办法,这时候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踹他一脚都是轻的。 李承乾笑了笑,倒是没在意。 有你们惊讶的时候,当即就说道:“就是我这么做,你们也可以试试,不着急。”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又迟疑了。 不是,这两斧子劈了不就得了,搞这么麻烦,真的有必要么? “赶紧的。”伊原锡可不管这些,他倒不是想巴结李承乾,只不过人家真的在做了,这时候要是再拖他的后腿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伊原锡一开口,他们部落里的那些人当下就动了起来。 这一幕,李承乾都看在眼里。 他清楚,自己在这些人心中还是缺了些声望,没办法,大家接触时间不长,要想短时间做到让他们令行禁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情报很重要,但现阶段却没安排更多的人去做这些的原因。 他真担心,自己的人都走了后,这些人他一个都使唤不动。 要想树立威信,还得慢慢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正在忙活的众人惊奇的发现,之前李承乾的那个火炬越燃越大。 而乍一眼看过去,那火炬好像还真没烧多少。 李承乾笑着看着这一切,招呼伊原锡坐到了火炬边上,又让刘三弄了个水壶过来,直接在火炬上烧起了开水。 “公子这个真有用?”伊原锡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笑道:“有不有用的看看就知道了。” 真要说有多大个用,李承乾其实也不敢肯定,但至少比劈了当茶烧更节约柴火就是。 “想必公子在大唐也是非富即贵吧。”伊原锡看了看火苗,还将手伸过去烤了烤,这才笑着说道,“不知道公子为何要来我们赤水源遭这个罪?” 李承乾瞅了这家伙一眼,这是要套我话?当下说道:“如果能在大唐安生的活着,谁又愿意来淌你们这趟浑水? 不用套我话,说白了,大家都是苦命人,你们是,我也是。 如果慕容顺当初不打你们的主意,你们会来这里么?很显然不会,但这是你们自己能决定的么?也不是。 活在了这人世间,很多事情就是如此,生不由己,又不得不做。 当初我在普氏部落跟他们做买卖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想过会走到现如今这个天地。 但我有选择么?没有的。 普西偌一直觉得我另有所图,但你问问他,让他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当时我要是不帮他,他会不会跟我翻脸? 估计他也跟你说过,当时是我率先领着人去应付的楼宁的探马吧? 但他一定没跟你说,当时我连属于自己的物资都不敢带走,知道为什么不?” 这些话,伊原锡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正如李承乾所讲,普西偌跟他们说了很多,但这个还真没说。 “为什么?” 李承乾笑了:“为什么?因为我不敢。讽刺吧?我怕我当时带走那些东西,普氏一部会对我动手。你真以为我愿意去给别人当急先锋? 一切,不过都是被逼无奈罢了。 当时没人知道那些人是楼宁的人,普氏怀疑我,也并非没有道理的。可就是如此,一步步的,我不得不和赤水源的主宰者站到了对立面,这也导致我如今不得不出现在这里。” 伊原锡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部落里刚来了一些汉人,外面就有探马出现,换他他也会怀疑。 “后面的事情你大致也就知道了,我当时想潜回大唐来着,甚至都带走了我绝大多数人,走之前,李掌柜和巢大夫为了能让我顺利离开,全都主动留了下来,可就是这样,我还是没有走掉。” 李承乾自嘲地笑道,“你也知道,真正救下伊原峰他们的是普禄勃齐,而至于救下你们,说句不该说的,虽然当时我带人去了,但我还真没打算出手,只不过是被逼无奈做个样子罢了。 可是,当我见那个楼宽接连将孩子扔进火海,那一刻,我终究还是冲动了。 换句话说,当日楼宽若是没有如此做,哪怕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部落覆灭,我也不会出手。说到底,当时,我只是想逃回大唐罢了。 可就是这个楼宽。” 叹了口气,李承乾这才又说道,“活生生的将我摁在了这日月山。 如果不是因为楼宽,我就不会救你们,更不会再回日月山,也就不会回洮源,更不会让我起了一些本不该起的心思,一切,都是命啊。” 说完,李承乾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不得不说,他不当演员真的可惜了。 言辞之真切,表情之精彩,哪怕是伊原锡这样的老狐狸,都没多少怀疑。 其实这也正常,李承乾撒谎了么? 没有。 他说的超过百分之九十都是真的。 在当初普氏部落的时候,他有想过今天这个场景?扯淡,当时他就是来熟悉情况的。 救援伊原峰本来就是普禄勃齐干的。 至于说救援伊原锡他们,这点儿伊原锡比谁都清楚,还真就是楼宁的行为刺激了李承乾,这才让他出手的。 当时,不管是伊原峰还是普勒勃勃又或者是赵岩等人,一上来,全都是盯着楼宽,哪怕是最后,楼宁都放跑了,可楼宽还是留在了那里。 他们都是亲历者,怎么可能不了解。 李承乾唯一的谎言,其实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他的心思,这才是他唯一的谎言。 可事实摆在这里,心思你还能看透不成? 伊原锡苦笑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我们反而应该感谢楼宽才是。”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一愣,当即大笑道:“你这么说,倒是没错。若非是楼宽的行为太过卑劣和残忍,我还真没想过出手。 如此说来,他倒是真的救了你们……” 伊原锡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一定好好感谢感谢他,可惜,当初族人盛怒之下没留住手,回头我问问,问问族人有没有收捡他的尸骨,要是有的话,怎么说也得拿他的头颅做个酒杯,日夜抚摸。” 说到这里,伊原锡的表情就有些变态了,明明说的是如此恶劣之事,但他的表情却是极其的享受。 好在李承乾也不在意,对于楼宽这样的家伙,他是没任何好感的。 杀人可以,哪怕你屠城李承乾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别让他看见。 就像楼宁最近在赤水源如此屠杀,他知道后也就是嗯了一声,仅此而已。 战争嘛,向来都是残酷的。 而就在他们闲聊之际,火炬越烧越旺,上面的茶壶也开始呜呜呜的叫了起来。 正在忙碌的众人闻声看了过来,一个个的都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 “有半个时辰了吧?”有人问了一句。 “有了。”另一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以往,他们也烧过柴,就这么一根木桩桩,半个时辰灰都剩不下多少,但如今从外部看,就跟没烧过一样。 李承乾见众人看了过来,就让刘三将茶壶提了下来,这才说道:“想看就凑近了看。” 众人闻言,当即就凑了上来。 再一看,众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火势不小,隔着一米远也能感觉到这边暖和一些,但内里却只是烧开了一个手腕粗的洞罢了。 “这东西真能烧一个多时辰?”有人惊奇地问道。 李承乾起身,说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行了,我也该去忙别的了,你们也都抓点儿紧。” 见众人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李承乾知道,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这一次,没等伊原锡开口,这些人马上就回去继续干活了。 他就是要在这些人面前树立一些威信,虽然这点儿威信显然不够,但慢慢的,他总是能树立起足够的威信来。 届时,这些人才是真正属于他的部下。 现在,现在大家就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等李承乾离开后,伊原锡从刚刚的问题中回过神儿来,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这火炬。 说实话,他之所以配合李承乾,并非是因为相信,而是因为李承乾真的在做,仅此而已。 但这会儿,看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他有些恍惚。 做火炬难么? 不难,这不,大家伙都在做,可为什么之前就没一个人想到这法子呢? 离去的李承乾并没有在意他们的想法,甚至是他们的目光。 就在刚刚,刘三悄悄告诉他,马业回来了。 他现在需要知道更多的情报,所以也就没再跟他们耽误时间。 帐房里,马业已经等在了这里。 这一次,回来的就他一个,剩下的三人,还都在赤水源。 “叔孙部如何了?”一坐下,李承乾就问道。 马业摇了摇头,说道:“全死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听到这样的消息,李承乾并不奇怪,更不意外。 很正常,就叔孙部那实力,族灭人亡是注定了的。 “那些人呢?”李承乾道,“既然你回来了,肯定是有什么发现了对吧?” 他问的是马业他们之前遇到的那支骑兵,也就是贺鲁等人。 “就是因为那贺氏一部,我才赶了回来。”马业说道,“昨天叔孙部的大战,一直持续到了半夜,贺氏一部也的确前去救援了。 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贺氏一部的实力明显不如楼宁,但他们还是掺和了进去。而且,两边一打起来,贺氏部就被楼宁压着打,可是打了一整天,两边的伤亡还不如叔孙部的人造成的多。 我们远远地看着,总感觉怪怪的。”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也皱了皱眉头。 贺氏一部? 这说明马业把最基本的情况还是摸清楚了。 但出现这样的情况,确实让人奇怪。 按理说,既然都开始救援了,贺氏一部没道理不拼命啊? 救援了半天,叔孙部还是被灭了,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那贺氏一部最后怎样了?”李承乾问道,“就是叔孙部灭了之后。”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马业说道,“当叔孙部全军覆没之后,贺氏一部居然撤了,撤得那叫一个果断,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还不是这个,是楼宁明明有追击他们的实力,但楼宁也让人撤了。 对于贺氏部的突然出现和突然离开,好像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关键是,他们两边在这一场上面,居然还没有多大的伤亡,我仔细的清算过,两边加起来的伤亡,可能不到百人。 就这,还是轻伤者居多。 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两边商量好了的,极其有默契的在妆模作样的打了一场。 而且,在我们一开始回来的时候,贺氏部还派人尾随过我们。 我怀疑,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叔孙部,而是我们。” 是我们? 李承乾愣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可就有意思了。 卷二 第137章 孤魂野鬼的怒意 贺氏部李承乾还真的没听过,当下就让刘三去把普禄勃齐喊了进来。 普禄勃齐一进来,李承乾就问道:“那些受伤的可都安置好了?” “全都送巢大夫那里去了,问过了,都无大碍,就是要将养一段时间。”对于此,不管是普禄勃齐还是其他人,其实都蛮感激的。 有巢正这样的大夫在,他们在战场上只要不死,总还是有机会捡回一条命的。 这比之前可要强了太多。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回头你去找张大娘,就说我说的,伤兵营的饭食用心些。他们受了伤,身子虚弱,营养得跟上。” 虽然不知道李承乾说的营养是什么,但听李承乾这么说,普禄勃齐当即拱手道:“我替那些兄弟谢过公子了。” 对于之前分派到李承乾手下,他们其实都有些担心,毕竟谁都知道亲疏有别,就怕脏活累活都他们干,好吃好喝的却轮不到他们。 可如今看来,这位李公子好像还真没把他们跟汉人分得太清楚。 “行了,就别说谢不谢的了。”李承乾笑道,“对了,贺氏一部你知道多少?” “贺氏部?”普禄勃齐说道,“这个部落可不小,比我们现如今的日月山都要大。” 说着,普禄勃齐小声问道,“他们招惹到公子了?” “谈不上招惹,你也知道,叔孙部被楼宁盯上了,现如今,赤水源已经没有叔孙部了。 不过,之前贺氏部却是去救援过叔孙部,所以我想多了解一些。” 李承乾虽然愿意信任他们,但这个信任终究是有限度的。 “贺氏部救援叔孙部?”普禄勃齐有些疑惑地说道,“不应该啊,贺氏部以前和楼氏部是一家的……” 贺楼两部的渊源赤水源几乎没人不知道,当下,普禄勃齐就把情况介绍了一下。 这一听,李承乾都愣住了。 难不成他们真在演戏不成? 可要说他们在演戏,这代价也太大了,直接拿人命演,图啥? 不过,成大事者,有几个在意人命的?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就乱了起来,哪怕在帐房中,众人都能听到外面乱哄哄的。 “什么情况?”正当李承乾准备喊刘三去看看的时候,赵岩跑了进来说道,“伊原峰派人回来说,山谷外突然冒出来不少人。” 嗯? 李承乾一听这话也是急忙站了起来,难不成楼宁的人找过来了? “走,去看看!”这事不能马虎,李承乾当即就钻出了帐房。 而帐房外,此时已经乱做了一团,众人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害怕么?自然是怕的。 随着更多的消息传回日月山,大家都知道了楼宁在赤水源的暴行,谁敢说不怕? 在他们眼中,那家伙已经疯了,动不动就是屠灭整个部落。 其实李承乾知道这样会让整个日月山都人心惶惶。 但他并没有阻止。 他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绷紧心里的那根弦,如此一来,他们才会少了许多关于他的胡思乱想。 同时,还能将大家拧成一股绳。 综合来看,利大于弊。 “都别乱,真要是楼宁杀来了,就跟他拼了。”伊原锡故作镇定的在人群中嚷嚷着,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恐惧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岂能是你两句话就能消磨的? 再说了,你们部落的人听你的也就是了,我们凭什么听?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大声吼道:“想活命的,都安静!” 一听他这话,大家顿时安静了。 倒不是大家愿意听他的,而是他抓住了关键点,活命。 没有人想死,这是最基本的道理,所以一听到这两个字,大家都停了下来。 见众人停了下来,李承乾说道:“都不要慌,别说是楼宁,就算是大宁王亲自带人杀来了,我也有把握带你们逃命。 但是我想问一句,我们还要逃么? 我们已经逃过一次了,难道还要逃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未来的人生都在无休止的逃命中度过么? 我们做错了什么? 既然老天爷让我们生于这天地之间,凭什么这天地之间就没有一块能让我们安居乐业的土地!” 众人愣住了。 一开始听到李承乾的第一句话,他们升起了希望,但李承乾后面的话,却让一部分人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是啊,凭什么! “老天爷不给啊!”这时,一个老妇人一脸悲戚地说道。 听她这么说,李承乾勃然大怒,咆哮道:“老天爷不给,那就去抢!去夺!我们都是人,凭什么要等别人施舍,哪怕是日了狗的老天爷也不行! 都给我站直了!挺起你们的胸膛,直起你们的腰板,拿起你们的武器,告诉我,现在有群强盗要抢你的婆娘,打你的孩子,扒你身上的衣服,告诉我,你们该怎么办!” “干他老母!”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 只是片刻,更多的人跟着他一起喊道:“干他老母!” 这话很糙,但李承乾听着却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军人嘛,要那么斯文干嘛。 “现在,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拿起你们的武器,骑上你们的战马,跟我走,让我们去见识见识那些一心想打劫我们的强盗!” 话一出口,李承乾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大意了。 他本来是想提提士气来着,谁知道一激动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办法反悔,又看了看那些妇孺,说到:“不用担心,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我自会带你们找一条活路,哪怕那条路并不好走,但终归是一条活路。 现在,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用收拾什么,真到了那时候,什么都不用收拾。” 对于这些妇孺,他语气又温和了一些,听得这些人,心里踏实了些许。 有战的勇气,也有活命的机会,众人顿时就感觉轻松了些许。 其实李承乾还是太稚嫩了,真要提士气就不该说最后这话…… 不过,谁又是生来就什么都懂得? 很快,山谷里除了留下赵岩等人,其余还能跨上战马的男丁都奔着山谷外而去。 然而,当他们抱着决绝之心前往山谷外面的时候,李承乾却是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顿时就让他皱起了眉头。 “公子。”看到李承乾,方平也是急忙打马赶了过来。 这人就是当初他留在赤水源的两人之一,本意是希望他们藏在暗中,真要自己在吐谷浑遇害了,能将消息传回去。 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就是他当初的想法。 当初在他想来,只要这两人还在,哪怕是慕容伏允也不敢真的对他怎样。 但他哪里能想到,这才过去没多久,这方平居然回来了。 “你怎么出现在了这里?”李承乾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 方平急忙凑到李承乾跟前,小声的在他耳旁说了一番。 一听他说完,李承乾顿时一愣。 你敢信?那些引得整个日月山人心惶惶的家伙,居然是他带回来的。 就现在,还在山外和伊原峰一伙人对峙着。 没办法,伊原峰对方平也不熟悉,突然出现了这么大一群人来到日月山附近,他不敢掉以轻心,也就只能放方平一个人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有些纳闷。 方平说道:“当日公子不是让我和王青找个地方先藏起来么,我就找了一个部落混了一段时间,结果就前天,楼宁发了疯的在赤水源搞屠杀,我和部落里的一些人因为有事外出,这才躲过一劫。这几天,我们在草原上居然收拢了百来人,都是楼宁屠杀他们部落的时候,恰巧不在部落躲过一劫的家伙。” “身份都确定了?”李承乾一脸疑惑地看着方平。 方平点了点头,说道:“都确定了,身份不确定的,我在半路上就……” 说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听到这里,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这万一里面混了几个楼宁的人,日月山可就暴露了。 别看他之前说得激情澎湃,但真要遇到楼宁的人,这会儿要么灭口,要么跑路,就日月山如今的实力,还真不是跟楼宁硬刚的时候。 “但你真不应该把他们带回日月山。”李承乾还是有些不满地说道。 这一群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家伙,如今就是一群丧家之犬,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方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带他们回来,是因为他们给我提供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李承乾一愣,问道。 “达延芒结波可能已经到赤水源了?”方平左右看了看,这才小声地说道。 达延芒结波? 一开始,李承乾还没想起这人是谁,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来吐谷浑搞事情,怎么可能没了解过这个人。 这不就是抢了慕容顺太子之位的那家伙么! 他要来赤水源? 不对不对,他既然要来赤水源,那就说明极有可能是慕容伏允安排的。 难道我在赤水源的消息暴露了? “能确定么?”李承乾问道。 方平点了点头,说道:“能确定,在得到这消息后,我又想办法去核实过,就在之前,我亲眼见到伏俟城那边过来的使者进了贺氏部。” 贺氏部? 达延芒结波的消息还没缓和,新的消息又把李承乾镇住了。 这一刻,李承乾懂了。 搞了半天,这贺氏部要不是慕容伏允的人,就是达延芒结波的人。 如此一来,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贺氏部救援叔孙部,十有八九还真是为了他们,毕竟他们之前和叔孙部有过交易,可能被有心人给察觉到了。 而楼宁之所以动叔孙部,搞不好也是为了他。 好家伙,这吐谷浑好像和他八字犯冲。 “我把他们带回来,是想着要不要对他们用用刑,看看还能不能弄到更多的消息,同时也能确定之前他们给我的消息到底属实不属实。”方平见李承乾没说话,又提了一嘴。 而他话说完,李承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感情你救人家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可关键是,这里面还有些人曾经庇佑过你啊。 这就让李承乾不得不对这家伙多上点儿心了。 一见李承乾这眼神,方平哪里还不知道李承乾在想什么,当即说道:“我之前待着的那部落,就剩几个人了,这几人没问题。父母孩子都被楼宁杀了个干干净净,而且他们部落我已经摸得清清楚楚,我说的是其他部落的那些人。” 对于那些人,方平谈不上对不对得起。 李承乾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了,没必要,都是被楼宁屠了部落的可怜人,就放过他们吧。” 倒不是李承乾心善,同情他们,而是这样一群人折在他手上真的可惜了。 本来在赤水源反抗楼宁和慕容顺的人就不多,实在没必要折在自己手上,一百多人丢进赤水源,多多少少还是能给楼宁制造一些麻烦。 再说了,有这么一群人在整个赤水源甚至吐谷浑帮楼宁扬名,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公子,昨日你不是说要对那些投奔了慕容顺的人动手吗?他们不就刚刚好?”一旁,刘三出了个馊主意。 李承乾一听,也是一喜,这倒是不错,当即就问道:“这些人能不能听你的?” 方平说道:“干别的不好说,但要是报仇的话,那一准儿没问题。之前其实人更多,但好些着急报仇就走了。” “他们的仇人是楼宁、是慕容顺!劫杀那些投奔了楼宁、慕容顺的人难道不是报仇?毕竟,他们如今的实力,真要碰上楼宁,估计连逃命都不够,还不如先讨点儿利息回来。”李承乾笑道,“你去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只要愿意,我倒是不介意支援他们一些,兵器粮食他们不缺,只要屠灭了一个部落就够他们用一阵子的。 不过其他的,比如援兵什么的,我倒是能支援一些,还有就是伤员,受伤了,也可以派人送来日月山救治一二。” 真说起来,有这么一支心如死灰一心只想报仇的丧家之犬去做这件事,倒是比他自己派人去要划算。 当然,他也必须要派人,不管怎么说,练兵还是很有必要的。 正如他之前所说,真正的勇士绝对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为什么乱世出名将,不就是这个道理? 至于说李承乾为什么不接纳这些人,这不开玩笑吗? 一群父母孩子都死绝了的家伙,谁人敢轻信? 他为什么要带上一个庄子的人回日月山,甚至还要带上长乐? 不就是为了让伊原峰他们看到自己在此有家有业有羁绊吗? 没有羁绊的人,你不敢保证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的。 再说了,李承乾也不敢赌,日月山是他在吐谷浑打开局面的基本盘,输不起的。 而这些失去了部落,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的家伙,此时胸中满满的怒意,可能也正需要杀戮来释放这一切。 卷二 第138章 杀意起!再战! 方平这么一搞,直接让李承乾坐蜡了。 好不容易鼓舞起这些家伙的士气,却是犹如蓄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样一来,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虽然没带过兵,但士气可鼓不可泄这话他还是听过的啊。 一旁,马业说道:“要不带他们去屠灭一个部落?刚好在山外五十里处有个部落,跟钉子一样扎在那里,搞得我们每次回来都得避开他们。” “那部落实力如何?”李承乾问道。 “整个部落七百来人,而且,那个部落早些年就投奔了慕容顺,听说现在还有一些族人在慕容顺账下听用。”马业脱口而出。 作为一个斥候,蹲在家门口的部落,他肯定了解过。 一听他这么说,那还犹豫什么?李承乾当即说道:“就他们了。” 长刀出鞘,岂有收回的道理? 再说了,这个部落确实该清理掉了,就在自己家门口,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一些。 “刘三,你去通知方平,如果他那边能定下来,那我们马上就动起来。”方平已经折回去问那些人的意见去了,所以李承乾才有此一说。 这些人还是有用的,至少在这时候,李承乾就发现了他们的大用。 不说别的,背个黑锅啥的,那一准儿好使。 否则,他在家门口灭了这个部落,还容易招惹别人的怀疑。 刘三哪里不懂李承乾的意思,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就骑马撵上了方平。 有些时候,真不是他想做什么,而是现实在一步一步的推着他必须做什么。 另一边,方平也赶到了山外,两拨人如今正箭拔弩张相互对峙。若非方平走之前交代过,这是自己人,就伊原峰挽弓撘箭,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早就引得他们直接冲上去了。 妈的,婆娘孩子老爹老娘都没了,就剩这一条命了,谁怕谁? 看到方平回来,当即就有人问道:“怎么说?” 他们此行还真不是来投奔李承乾的,只不过因为和方平共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加上方平曾经搭救过他们,这才送他回来。 在他们的意识中,还了方平这个人情,他们就得去给妻儿老母报仇。 草原上的汉子,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一点儿他们分得很清楚。 “我把大家的遭遇都跟我家公子说了。”方平朗声道,“我家公子听了也是义愤填膺,他说了,若是大家真想去报仇,有任何需求都尽量满足大家,不管是粮食兵器,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怕是受伤了,也可以安排大家回日月山。” 漂亮话方平自然也会说。 其实,这些人能有什么需求?爹娘孩子死得一个不剩,杀了楼宁和慕容顺就是他们唯一的追求,但谁人不知道楼宁势大慕容顺更是赤水源的坐地虎,真要提这个摆明了就是为难人。 “你家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有人当即说道,“我们的仇,我们自己报!” 方平笑道:“别急着拒绝,我家公子说了,大家伙真想报仇的话,还得从长计议,就我们这些人,现如今还真不是楼宁的对手就更别提对付大宁王。” 哼…… 有人冷哼道:“那就让你家窝在这高山之上吧,就是不知道,等楼宁和慕容顺率领大军杀来的时候,这高山到底能不能庇护他。” 这人倒不是对李承乾有意见,相反,他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只是因为最近情绪有些失控,说话语气有些不对头。 “我们虽然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你要是这样说我家公子,可别怪我翻脸。”方平语气一变,那人顿时闭嘴。 不说别的,这段时间大家的确是出生入死,这样说也的确不对。 见那人不再多言,方平语气又平和了些,说道:“你们以为谁愿意窝在这高山之上,但是你们部落里的人死完了,我们还有很多日月山的族人需要我们庇佑。真要是到了你说的那时候,你自会看到我日月山的勇士,也是宁死不屈的主!” 他这话就有意思了,先刺激一下你们,让你们别忘了那血海深仇,同时又说出了日月山的难处。 不远处,伊原峰一群人听到这话是深表认同,谁愿意窝在这里?不正是因为这里有他们的羁绊么? 这话一出,众人倒也没再多言。 的确,如果不是他们的部落就剩下他们这些糙汉了,谁又愿意真的去搏命。 报仇? 开玩笑,别说他们就百来人,就是再多百来人,不管是找楼宁还是慕容顺报仇,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刚刚我的话还没说完。”方平见众人没说话,又说道,“我家公子所说的从长计议,不是说不报仇,而是有计划的报仇。 现在我们去对付楼宁肯定不够,对付大宁王,更是笑话。但那些早些年就和楼宁一样投奔了大宁王的那些部落,我们不能对付么? 他们和楼宁一样,都是大宁王的狗腿子,对付不了大的,小的我们也没办法么?” “对啊!”有人猛然一惊,道,“我知道一个部落,这些年抱上了楼宁的大腿,在我们面前没少趾高气扬的,之前还抢过我们的牧场。” “对对对,这些年那些投奔了慕容顺的家伙,平日里没少欺负我们,每次和他们交易,都克扣了我们不少。” ……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 不管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儿,但现如今他们脑子里早就充满了仇恨,昔日里一点点的小事,都能被他们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 而对于这些楼宁和慕容顺的狗腿子,也慢慢升起了怒意。 这也就是所谓的迁怒。 “可就我们这些人,哪怕是对付他们,也不够啊……”突然,有人冷静了下来,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是的,不够。 就算他们拼命,但别人就会束手就擒么? 还是不够的。 见他们如此,方平这才说道:“之前我就说了,我家公子会尽全力帮助大家复仇,包括人手。” 恰在他这话说完,刘三也赶了过来,刚好听到了方平的话,当下就接茬道:“此去五十里,便有一部落,早些年就投奔了慕容顺,我家公子说了,如果你们敢去,那我日月山倾尽全力也会帮你们,待拿下此部落,一应战利品,你们能拿走多少拿走多少!” “你说的是邱林部?”有人知道这个部落,当即说道,“邱林部的确早些年就投了慕容顺,我听说给慕容顺提出整合赤水源所有部落的,就是他身边的邱博闻,若非这邱博闻,我们何至于族灭人亡!” 说完,他一拳打空,显然内心是极度的愤怒。 至于这邱博闻是不是邱林部的,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反正姓邱就让他厌恶。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是满脸的怒意。 这还有什么好讲的,弄他! 左右还有人帮忙。 刘三见状,给方平使了个眼色,就急急忙忙地跑了。 他还要回去知会李承乾。 至于方平这边,其实众人不在意对谁出手,换句话说,他们现在都不在意杀谁,就是想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 根本就不用方平怎么动员,他们自己就把自己动员好了,还一个个士气如虹。 自从得知自己部落就剩下自己这些人后,他们的每一天都是活得无比煎熬的,有些时候,他们甚至在想,活下来的人为什么是他们! 死亡也许很痛苦,但大家都没死过,也无从说起。 但比死亡更痛苦的一定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走在了自己前面而无能为力。 当然,本来就冷血无情的人不在此列。 还没回到山谷,刘三就碰到了正带着人赶来的李承乾,也没多言,不过一个眼神大家就都明白了。 李承乾一抬手,转过身问道:“我之前说过,这日了狗的老天爷都没资格决定我们该怎样的在这天地之间活着,不管是属于我们的,还是不属于我们的,但凡是我们想要的,就该靠我们手中的弓,腰间的刀,去争,去抢!” 说着,李承乾指了指山外的方向,“就在山外五十里,有一个不小的部落,他们早年就投奔了慕容顺,如今,他们又卡在了我们进出日月山的咽喉之处。今天,我们的人从外面冒死传消息回来,就是他们,一路围追堵截,险些暴露了我们的藏身之地,你们告诉我,面对这些甘愿做慕容顺走狗的家伙,我们该怎么办!” “杀!” 有人高呼,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高呼! 李承乾见气愤起来了,又说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们如此努力的活着,却只能窝在这山谷之中,你们睁大了眼睛看看,我们连一块像样的牧场都没有! 但他们呢?他们只是慕容顺众多走狗中的一条罢了,但就是这样一条走狗,却霸占着那般肥美的牧场,凭什么!就凭他们给慕容顺当狗么! 那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给慕容顺,给楼宁当狗么!” “不愿意!”这一次,不需要人带头,众人齐声高呼。 开玩笑,谁愿意? “既然不愿意,今天,我们就宰了这条狗!” 卷二 第139章 一部灭,血风起 60月票加更 日月山下,数百骑兵浩浩荡荡。 方平带着他的杂牌军冲在最前。 别看李承乾说了那么多激怒人的话,但要说到士气,还得是他们最盛。 无他,发自内心的愤怒,真不是几句话能比拟的。 当然,这也归根于李承乾的战前动员算不得合格,真要是当年那位元首,估计几句话就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 不过他倒也满足,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也没经历过,一切都如某位伟人说的,摸着石头过河,他相信,再多来几次,他会做得更好。 而跟在队伍中的伊原锡几人,却是唏嘘不已。 哪怕李承乾的战前动员在他看来是不合格的,但是在这几人的眼中,却是极其的惊艳。 不说别的,就当时,亲身经历着这一幕的伊原锡和普西偌都听得热血沸腾。 那一瞬间,他们真的觉得,生在这天地之间,就应该如李承乾所说的那般活着,这他妈才叫人生! 可现在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事儿就有些恐怖了。 首发域名m. 他们发现,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好像失去了对自己族人的控制权。 大家伙的耳朵中只能听到李承乾那振聋发聩的质问,无视了他们,虽然这样的时间很短,但还是让他们感到了惊讶。 他们哪里懂,这就是语言的魅力。 它能蛊惑人心…… 而在前面,方平带的那些人,此时也是一个个激动异常,这段时间,他们跟草原上的耗子一般东躲西藏,像今天这般大鸣大放,无所顾忌的在草原上狂奔,还是头一次。 而且,今天就要开始他们的漫漫复仇路了。 哪怕邱林部不是主谋,但那也是帮凶! 正如李承乾所言,大的我打不过,小的还打不过? 柿子捡软的捏,真不丢人,楼宁不就是这么做的么? 不过片刻,打头的方平等人便遇到了邱林部的人,想都没想,搭弓射箭,一时间草原上再次掀起了血雨腥风。 紧随其后的李承乾,直接下令。 “杀!” 简单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憋了这么长时间的日月山众人,当下也是毫不迟疑的冲了出去。 他们有恨么? 有的,如果不是慕容顺,不是楼宁,他们何至于猫在山谷里? 山谷里的日子真的很安逸? 放屁! 山谷里真要是安逸的话,为什么赤水源上百个部落都在草原上生活? 而且,这段时间,他们一个个都如惊弓之鸟,就今天,伊原峰不过是派人回来传信,就让整个山谷都乱做了一团,不就是因为怕? 这种日子,他们真的受够了。 加上李承乾的一通胡说八道,更是让他们满腹的怨气,这怨气,只有杀戮可以消弭。 不多时,众人就杀进了邱林部。 四百多满腹怨气的骑兵,对于邱林部来说,简直就是遇到了一群魔鬼。 哪怕他们也组织了反抗,但承平已久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对付他们。 要知道,如今在赤水源掀起血雨腥风的楼宁,可是他们自己人。 相比那些还在苦苦煎熬的部落,他们反而没有任何的担忧。 “楼宁是疯了么!我们都是大宁王殿下的人,你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大宁王追查!”邱林部,有人怒声吼道。 真的很讽刺,他们还当这些人都是楼宁的人。 也是,如今能在草原上干这种事的人,好像也就楼宁了! 而听他这么说,杀在最前面的那些孤魂野鬼顿时笑了,有个缺德带冒烟的还大声吼道:“混账东西,我家将军说了,他看上了你闺女,结果你不主动把你闺女送去给我家将军享受享受,岂不是看不起我家将军。” “对对对!”又有人开口道,“我家将军说了,要是你现在把你婆娘和闺女交出来,饶你不死!” 虽然嘴上说个没完,但手上却是丝毫没停。 落在后面的李承乾也笑了。 杀吧,杀吧。 杀得越多越好。 对于邱林部,他没想过要什么俘虏,太近了,真要到时跑掉一个,他们可就麻烦了。 这些人宛如钉子一般钉在他们出山的路上,早就该死了。 这跟对错无关,怪就只能怪他们的部落安错了地方,怪就只能怪他们是慕容顺的狗腿子。 “伊原锡,居然是你!”就在这时,刚刚还在以为是楼宁的那人不敢置信地说道。 伊原锡倒是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都刻意躲着你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这话刚说完,伊原锡脸色一变,道:“杀,一个不留!”说完,他又看了看邱林部的那人,道,“你要是没认出我,真当我们是楼宁的人,兴许我们还会放你们一条活路,可你好死不死的居然喊出了我的名字,那就真的只能屠了你邱林部了。” 听伊原锡这么一说,那人也是脸色一变,他好像明白了。 一瞬间,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其实,他哪里知道,不管他认没认出来,他们今天都死定了。 “废话那么多作甚,杀就对了!慕容顺让楼宁杀了我们那么多人,屠了那么多部落,今天,我们就用邱林部,祭奠我们死去的族人!” 来这里的,谁不是跟楼宁、慕容顺有着血海深仇? 哪怕是李承乾也不例外。 邱林部的众人绝望了。 他们虽然有七百多人,但并不是他们有七百多控弦之士,真正上马就能作战的,其实也不多。 而且,被这些家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更是让他们苦不堪言。 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工夫,大战就已经步入了尾声。 真要说起来,还是方平带回来的那些人最疯狂,可能是压抑的时间太久了,他们一个个都杀成了血人。 哪怕是对那些妇人孩子,他们都没放过。 相比之下,普西偌他们就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对孩子,他们几乎没动手。 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身后,有个深恶痛绝此举的人。 “你们如此倒行逆施,终将不得好死!”邱林部还活着的那些人,绝望地咆哮着。 今天,是他们邱林部有史以来最为黑暗的一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屠杀。 “不得好死?”有人笑了,满脸的血污配上他这诡异的笑容,多多少少有些可怖,“楼宁屠杀我们部落的时候,我也说过这话,可你睁开眼睛瞧瞧,他不得好死了么?” 大战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半炷香的工夫,整个邱林部再没一个站着的人。 而伊原锡还是不敢大意,当下就派人上前补刀。 不管死没死,都补一刀。 他们冒不起这个险,真要有人活着,天知道会给日月山带来怎样的危机? 对此,李承乾没阻止,哪怕他们对那些孩子补刀,他都没阻止。 战争就是如此,对错? 有对错么? 没有的,大家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着。 就在众人补刀之际,突然,一个趴在地上的人突然就站起来,拔腿就跑。 普禄勃齐见状,挽弓撘箭,一箭就追了上去。 这还不算完,距离那人倒下去最近的人,也是骑马过去,再补一刀。 这就是补刀的重要性。 当战事彻底结束的时候,李承乾终于踏足了这片修罗场。 是的,修罗场。 此时的邱林部,尸横遍野,大大小小估摸着得有将近八百来具尸首。 此一战,他们的损失也不小。 生死存亡之际,别人也会搏命的。 而损失最大的,反而是方平带回来的那些人,本来就百来人,这会儿,更是只剩下半数多立于马上。 这也正常,就他们杀得最凶,最狠,自然也就最惨烈。 再加上他们这些人比李承乾他们还杂,大家的配合更陌生。 这会儿,他们和李承乾的人,各站一边,泾渭分明。 “我之前说过,战利品你们先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看着这些现在还双眼血红的家伙,李承乾叹了口气。 仇恨果然是最好的源动力。 方平还没开口,他身旁的一人就说道:“不用,这些战利品你们都拿走,我只希望你能帮我们安置这些受了伤和那些战死的兄弟。 哪怕是死,我们也不要和这些仇人死在一起。” “这个没问题。”李承乾说道,“战死了的,我来安葬他们,还有一口气的,我尽最大的努力救活他们,这是我早之前就说过的。至于战利品,还是你们先挑,未来你们的路,还长,总还是需要的。” “真能救活他们?”这一战,他们死了三十来人,但还有几十人只是受伤,用他们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就等于是死了。 李承乾说道:“不敢说一定能救活,但有很大的把握,去挑战利品吧,别耽误时间了,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怕是瞒不了太久。” 听李承乾一再这么说,那人也不再犹豫,当下就和众人去挑战利品了。 李承乾吩咐人将所有自己人的尸首和伤员都送回去后,就这么看着他们挑选战利品。 从他们挑选的战利品来看,李承乾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怒火还在。 这就好,这样他们就还会在赤水源搞风搞雨。 试想一下,一群无家可归又满腔怨气的刽子手游荡在赤水源,将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一个人最具破坏力的时候,不是他真的拥有的时候,而是失去了一切,了无牵挂的时候。 这样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题外话------ 月票加更进度62/30,30月票加一章已加2。 打赏加更8500/10000。 卷二 第140章 曙光 与此同时,洮源。 陈定安都快疯了,无他,就因为李承乾的庄子遭遇了袭击,如今庄子方圆五里地都被牛进达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压根就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别说去看一眼,就连他的县衙外都有牛进达的家将守着。 对此他倒是能理解,谁让他好死不死的猜到了李承乾的身份,牛进达怀疑他自然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现在最担心的压根就不是被牛进达怀疑,而是李承乾的安危。 别以为他是在担心大唐没了太子会怎样怎样,他是在担心他自己! 李承乾真要是在桃源的地界上出事了,别说他这知县做到头了,有没有命都两说! 相较于他,牛进达倒是要镇定许多。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牛进达就派人将还在城里准备酒楼开业的李大郎送回了庄子,什么都不干,就是让他辨别尸首。 万幸的是,经过李大郎一番辨认,死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直到此时,牛进达才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他倒是真的希望李承乾逃到了赤水源。 “将军,赤水源那边来人了。”就在这时,亲兵走了进来。 一听这话,牛进达当即就站了起来,问道:“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亲兵说完,只是看了一眼牛进达,当即就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他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卑职吴安参见牛大将军。”这人也是最初追随李承乾的二十一人之一,昨天李承乾吩咐后,赵岩就把这差事交给了他。 牛进达直接问道:“你家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这人他之前是见过的,的确是李承乾的亲兵,之所以这般问,倒也不是为了打听李承乾的准确方位,就是想确认一下李承乾的生死。 “我家公子无碍。”吴安说道,“这次公子让我来,是为了交付之前的马匹。另外,公子让我问问将军,在这洮源的地头上,究竟是谁想对我家公子动手?” 面对牛进达,吴安倒也不算紧张。 怎么说曾经也是东宫的亲兵,什么样的大人物没见过? 不过他这话倒也让牛进达彻底的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要确定了李承乾的安危,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行了,你先下去休息会儿。”死士的事情他现在都没有摸清楚头绪,能说啥? 吴安倒也没说什么,闻言也就躬身告退。 来之前他就知道从牛进达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要想获取一些消息,还得靠自己。 等吴安走后,牛进达说道:“查,不管牵扯到任何人,都给我查下去!” 自从得到消息以后,牛进达一直都是提着一颗心,除了派人封死了李承乾的庄子,还真没去追查过死士。 说到底,在没有确定李承乾生死之前,他也没心思去做这些。 可现在不同了,确定了李承乾还活着,他这暴脾气也就上来了。 在他眼跟前派死士刺杀李承乾,这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啊! “听说那些世家的人也到了洮州,我们……”亲兵闻言问了一句。 牛进达想都没想,说道:“查,彻查,不管涉及到谁,都给我查!” 士族,士族是很牛逼没错,平日里牛进达也不会去招惹这些老牌士族,但在他眼跟前刺杀李承乾,这可就是把他往死里整,都撕破脸了,谁还管那些? 要知道,李承乾真要是在他眼跟前被人刺杀了,哪怕他也扛不住。 就这事,他现在还得琢磨怎么跟李二汇报。 别看李二对于李承乾在外面的情况不闻不问,但谁不知道,李二其实很关注这边? 当牛进达在洮州准备搞风搞雨的时候,李承乾在赤水源也没闲着。 一边等着那些家伙挑拣战利品,一边对普禄勃齐说道:“怎么样?” “舒坦。”普禄勃齐下意识地说道,“草原上的汉子,就该如此。” “杀胚。”一旁,伊原锡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李承乾也笑了,刚刚的大战中他就发现了,普禄勃齐就应该属于战场之上,这家伙的杀心比赵岩等人还重。 想想也能理解,压抑了这么久,一但爆发出来,很难让他收住刀。 “我打算派一支轻骑,跟他们一起去草原上驰骋,怎么样,有想法么?”李承乾笑道。 一听李承乾这话,普禄勃齐顿时就心动了。 他喜欢战场,发自内心的喜欢。 大老爷们儿的,天天跟在一个公子哥身后,算怎么回事。 一看他这表情,李承乾就知道了他的心思,当下说道:“不着急,等我们修整好后,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 普禄勃齐这个人,李承乾还是很看重的。 从他之前只身救下伊原峰他们来看,这家伙还勉强算得上有勇有谋,他现在也需要培养一些自己的心腹。 听他这么说,普禄勃齐激动的拱了拱手,倒也没有多言。 一旁,那些家伙也收捡完了战利品,当即就冲李承乾拱手道:“公子,我们就要这些,其余的于我们也无用,还请公子记得之前答应我们的事。” “你叫什么什么名字?”李承乾没急着回答,反而是问道。 这些家伙除了带上了少许的粮食,收捡的战利品大多都是以箭矢为主,这说明他们此刻的心中只有杀戮。 “万(mo四声)俟(qi二声)璞。” “万俟璞?”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行,之前我答应你们的,自然会做到。如果今后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也可以通过方平来找我,他之前跟我说过要陪你们一起去报仇,虽然他是我的人,但我尊重他的选择。 但有一点儿你们得记住,他如果是跟着你们一起战死了,那没得说,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因为起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害了他,那就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是自然。”万俟璞说道,“方平兄弟虽然不是我们的族人,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出生入死,怎会害他。”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于方平也就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态度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 方平背靠日月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大助力。 如果之后遇到他们啃不动的部落,倒也不妨再和日月山合作一把。 从邱林部的人认出伊原锡以后,他们就知道,这些人至少在对付楼宁和慕容顺的问题上,是肯定值得信任的。 伊氏两部什么情况,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那行,我就不送你们了。”李承乾说道,“虽然之前说过,会派一支骑兵支援你们,但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我们损失也有些惨重,还需要回去修整一二。 不过日后你们如果有计划对谁出手的时候,不妨让方平来通知一声,能支援的,一定支援。 当然,还是老规矩,伤员都能帮你们救治,但下一次战利品可不是这么分。 至于这次的伤员,治好伤后,只要有你们的消息,我就会让他们去找你们。” “那就谢过公子了。”万俟璞说完,手一招,就带着众人离去了,方平自然也跟了去。 他明白李承乾的意思,这些人,李承乾虽然不要,但该利用还是得利用的。 尤其是灭了邱林部,这支人马还真就得在赤水源搞些动静出来才行。 等他们的人一走,李承乾立马让所有人来打扫战场。 只要他们能用上的,没的说,全部弄回去。 这一刻,才是大家最激动的时候。 邱林部可不比他们这些部落,一个个的穷得跟什么一样。 这一战下来,他们可是捞着了不少好处。 不多时,众人打扫完战场,也就绕道回了日月山。 当他们再次回到日月山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了。 头前回来报信的人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这会儿,李勤俭也是组织着虎头山的那些女人埋锅造饭,今晚上,注定是日月山这么久以来最为痛快的一天。 自从众人落脚日月山,哪一天不是活得战战兢兢的。 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风声鹤唳起来。 可就在今天,日月山的勇士一出,旗开得胜不说,还弄回来了不少的东西。 哪怕分到每个人的头上并不多,但这却也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的,这就是希望! 这一夜,日月山在狂欢! 为了他们压抑许久的不甘和恐惧在狂欢。 李承乾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现人其实很奇怪。 不管他们处在怎样的绝境之中,可一旦他找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他们就能看到曙光。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本就应该的胜利,却让这山谷里久违的轻松和欢快,犹如那春天的野草,神奇的复苏了。 此时,在日月山众人的脸上,多了些笑容,少了些忧愁,多了些光明,少了些绝望。 以前,山谷里的人,虽然偶尔也会笑,但那笑总是透着一股子的死气。 但今天,大家的笑容却是多了一些发自内心的愉悦。 良久,李承乾懂了,人啊,只要能看到一点儿希望,他就能活下来。 哪怕这希望很渺茫,但却总是在激励着他们不要放弃。 想到这里,李承乾突然笑了,将李勤俭叫来,在他耳旁小声的吩咐了一番。 既然如此,那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了希望,就差这该死的凝聚力了。 不过,他已经安排好了。 卷二 第141章 血的渲染 时间这个东西,最是没说法。 有些时候度日如年,有些时候光阴如箭。 自那一夜的狂欢结束后,日月山的众人总算是多了些生机。 也不再像以往那般绝望,哪怕是天上飞过一只鸟,都能让他们感受到莫名的恐惧。 勇气这个东西,是在不断的征伐中,慢慢建立的。 李承乾其实明白,别看他们现在好像活过来了一样,但真要是楼宁带着大军来袭,他们又会一个二个的人心惶惶。 很正常,也很无奈。 现在的日月山,最缺的是凝聚力。 大家无法做到真正的拧成一股绳。 所以,那一晚,他给李勤俭吩咐了一些事情。 刚好,今早李勤俭告诉他,弄好了。 “走吧,通知山谷里的所有人,我们去山谷深处。” “所有人?”李勤俭有些疑惑。 李承乾点了点头,但马上改口道:“让赵岩几人去山谷外巡逻,其余人包括伤兵营里的那些家伙都去。” 得到了李承乾的确认,李勤俭当即就出去通知去了。 如今的李承乾,在日月山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像这种事,倒也没有人会跳出来拒绝。 至于普西偌几人,他们知道是干什么,倒也没有拒绝。 当李勤俭去通知其他人的时候,李承乾则是牵着长乐慢慢的朝着山谷里走去。 渐渐的,人是越来越多。 虽然众人都不知道这是要去做什么,但也没多言。 伊原峰和普西偌三人倒是聚在了一起,有些不解地问道:“需要这么做吗?” 另外两人也是摇了摇头,谁知道呢。 将近花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才来到山谷深处的一座山半山腰的一块极其开拓的地方,只见这半山腰用无数的石头,垒砌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石堆。 众人看着这些小石堆,一个个都是万分不解。 有些开始小声的议论,这小石堆究竟是用来干嘛的? “很好奇是么?”李承乾看着众人,问道。 站在最前面的人,疑惑地问道:“公子,这些石堆是用来干什么的?” 李承乾回过头看了看那些小石堆,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这段时间,我们日月山经历了很多。为了让大家活下去,很多昔日里我们熟悉的亲人,朋友,兄弟,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甚至,有些人连尸骨都没有找回来。 刚刚你们问我这些石堆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些石堆就是他们曾经来过这人世间,为我们日月山拼过命、流过血、丢过命的见证! 现在,你们可知道这些石堆是用来干什么的?”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愣住了。 他们的确没想到,这些石堆居然是干这个的。 这会儿,再看一眼这些多到他们数都数不明白的石堆,众人又是一阵恍惚。 原来这段时间,为了日月山,已经战死了这么多人…… 而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李承乾高呼一声:“立碑!” 一旁的李勤俭早就知道这些流程,马上就带着人抬来了一块块用木板制作的墓碑,很简陋,但很用心。 每块木板上除了有他们的名字外,还记录着他们是在何时何地为何战死,如果能求证到他们生前有何战绩的,也会一五一十的记录上去。 当然,这一批的都有,哪怕真有那种倒霉蛋还没建功立业就稀里糊涂死了的,李承乾也用春秋笔法给他润色了一些。 李勤俭带着人在前面立碑,李承乾就在后面高声的为大家介绍着墓碑上的内容。 众人听着那些熟悉的名字,曾经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了他们,为了日月山奋不顾身的作战,神情一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尤其是他们的那些父母妻儿,听到这些更是泣不成声。 “哭什么哭!”听到哭泣声,李承乾怒声道,“他们都是我日月山的英雄,盖世英雄!他们不顾一切的战斗,甚至抛却生命,就是让我们能好好的活着!充满欢声笑语的活着!” 说完,李承乾指了指身后一座座坟头,叹了口气,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他们埋在这里么?因为当初,有个家伙死之前跟我说,他不怕死,但他怕他死了,再也不能保护他的家人、他的部落、他的日月山!” 说到最后,李承乾完全就是在咆哮,不知不觉的,他自己也已是眼中带泪,“所以,我把他们都埋在了这里,因为这里他们还可以看着我们,看着日月山。” “抬头看看吧,这里面有普氏的族人,也有伊氏两部的族人,甚至还有汉人,他们在临死前,都在为了我们日月山而战。 活着的时候,我们没能为他们做什么,如今,他们死了,可能除了他们各自的亲人,大家都会渐渐的淡忘了他们。但是,请你们记住,有那么一座山头,上面埋葬着曾经为了我们日月山奋不顾身的英灵。 是他们,用他们单薄的血肉之躯,为我们争取了来之不易的希望。 我们吃的每一粒粮食,穿的每一件衣衫,享受的每一天的太平,都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我们争取来的。 告诉我,他们是不是我们日月山最英勇的战士!” “是!”这一刻,无数人撕心裂肺的咆哮。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老人还是孩子,都在咆哮,都在呐喊。 他们凭什么不是? 哪怕是那些被送来没多久的叔孙部的孩子都在呐喊,他们也想起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而因为方平被带回来的那些孤魂野鬼,此刻也在咆哮,他们想到了自己的族人。 李承乾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此山名为勇山,但凡为了我日月山而战亡的英灵,都将埋葬于勇山之上,他们是真正的勇士!从此,勇山将是我日月山的圣地,它将是勇士的安息之所。 我在此起誓,无论任何人,毁我勇山,灭他王庭!” “毁我勇山,灭他王庭!” 无数人跟着一起高呼。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日月山…… 他一直不停的在加重日月山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他需要这些人认可日月山,而不单单是他们的部落。 单一的认可各自的部落,是很难形成凝聚力的。 而在人群中,普西偌几人是越发的感觉到了不安。 李承乾的话语就像魔咒一般,让人听了不自觉的就有些热血翻涌的冲动。 这件事他们其实是知道的,不知道的是李承乾还能整出这么一出来。 这个年代,哪像后世,如果他们经历过李承乾的那个年代,这样的小场面,还真的蛊惑不了人心。 可是他们没经历过啊。 所以当下,一个个都有些心惊。 尤其是普西偌。 李承乾可不管这些,当下继续说道:“李掌柜,从今天起,安排人专门负责,只要我们日月山一天不灭,这里的血食就一天不断。” 李勤俭点了点头,马上就开始了安排。 他心中其实也是很震撼的,这一切,都是李承乾交代他做的,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这么做有什么用,但这会儿一看,属实让他吃了一惊。 不过这一次,李承乾没有搞什么形式主义,等李勤俭安排完,又对李勤俭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李勤俭就带着人搬来了不少的祭品。 “想去祭奠自己亲人的,都去祭奠吧,东西我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如果不认识字的,就找李掌柜,他会安排人带你们去的。”说完,李承乾也拿了几份祭品去祭奠那些从泾阳跟着他来赤水源的糙汉了。 之前,在邱林部的时候,有两个倒霉蛋死在了战场上。 见李承乾都开了头,大家也就不再拘谨。 纷纷上前拿着祭品就找李勤俭打听自己家的男人埋在了哪里。 虽然都有墓碑,但奈何他们几乎都不识字。 李勤俭倒也没有多言,很耐心的将他们带到自己亲人的坟前。 不多时,这半山腰已经是哭泣声一片。 哪有不哭的,死的不是你家的孩子,你是不哭…… 而那些没有亲人埋在这里的人,也受这氛围的影响,一个个的都表现得很沉默。 有人发现有些坟墓没人去祭拜,不用想,一家都死绝了,当下也不管埋的那人认识不认识,也是上前拿起一份祭品就凑了上去。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临近下午,众人这才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从山上走了下来。 此时,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他们以往倒是没这么多破事,人死了,一把火一烧也就是了。 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忘了。 不得不说,他们的这种做法,其实也不错。 死了的人无论如何都活不过来了,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不是。 不讨论他们的做法是对是错,今天李承乾的举动,倒是让他们对亲人的哀思有了个寄托。 刚走到李承乾当初让伊原锡修整过的那里,也就是山谷最开阔的地方,李承乾又停下了,因为他是走在最前面的,他一停下,众人也是跟着停下。 回过身,李承乾看着众人一脸的沉重,突然笑道:“回头看看。” 众人一回头,突然也笑了。 虽然看得不是太真切,但是大家都知道,勇山就在那里。 他们的亲人,依然还在那里守护着他们。 这一下子,众人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们生前守护着我们,如今,我们守护着他们的英灵不被人打扰,不用觉得亏欠,也不用觉得哀伤,未来我们的路还很长,也很难走,在场的包括我在内,都有可能在明天,或者某一个明天,在勇山长眠。 如果,有一天我也在那里长眠,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充满欢声笑语的活着。因为,所有奋不顾身,来保护我们的人,都是希望我们好好的活着。” 这一次,李承乾说得很平淡,但越是平淡的话,越是有力量。 他在不断的拔高勇山在众人心中的地位。 “我今后也会埋在勇山的!”恰在这时,一个不大的小男孩,紧握着拳头说道。 没人笑话他,反而,还有人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会的,你是我们日月山最勇敢的孩子,配得上勇山。” 这话其实过了,但孩子的父母听到这话,却是没有生气。 葬于勇山,并不是一种辱没。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笑了,尤其是当听到那人说“你是我们日月山最勇敢的孩子”时,李承乾笑得最为灿烂。 他们开始在认可日月山了。 这是一个好现象。 “对了,从今天起,我们所有人就搬到这里来住,一来是这里地势宽阔一些。二来这天气也愈发的寒冷,都在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这是一开始大家就知道的,倒也没人说什么。 李承乾继续说道:“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还是继续在学堂进学,不管男孩女孩,超过十二岁又尚未婚配的孩子,可以去医馆给巢大夫帮忙,顺便学习一些医术之类的。 对此没兴趣的,可以去工坊跟着张二牛和方铁匠学学打铁。 对这也不敢兴趣的,那就去找李掌柜,学学管理日月山的日常事务和经商。 如果这些都不感兴趣的,可以来找我。” 当李承乾提到这些孩子的安排时,众人都听得很认真,见李承乾的确没提到什么汉人孩子、异族孩子之类的,大家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是如此,妇人都可以去找张二娘,学学针线活,张二娘那边手套和披风都还差一些,等足够人手一套的时候,就发下去。” “每个人都有?”有人还是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每个人都有,不过目前张二娘她们那里人手也不够,还有其他的事情耽误工夫,所以现在还差一些,也就没发下来。 这种事大家也要理解,我们是之前就有,但现在发下来,出现谁有谁没有的情况,大家心里难免有疙瘩,索性就在等几天。” 正准备问李承乾为什么不先发下来的众人,一听也就明白了。 的确,大家都没有倒也无碍,但真要出现有的有,有的没,还真有人心理不服气。 女人孩子都安排完了,李承乾看向了一群老爷们儿。 前面都是铺垫,他们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卷二 第142章 怨军! 李承乾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做。 在他看来,这般做的确是太急切了,但他还是想试试。 犹豫了片刻,李承乾说道:“之前人手我们都分配好了,本不该这么说,但经历了这么多,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些改变了。” 一听他这话,普西偌就知道,正题来了。 认识李承乾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家伙。 他做任何事情,都一定有一个原因的。 今天折腾了一天,搞不好就是为了这一刻。 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嘴上还是说道:“公子直言就是。” 没办法,如今的李承乾在日月山已经有了一些话语权了。 不管是他从大唐弄回来的粮食那些,还是之前教大家做的火炬,又或者拔掉了邱林部这颗钉子,都让众人是愈发的认可他。 不过他也想好了,只要李承乾提出过分的要求,哪怕是得罪人,他也会拒绝。 首发域名m. “是这样的,之前大家也看到了,勇山之上埋葬了不少勇士,但仔细想想,我们其实没打过几次硬仗,但还是有着如此巨大的伤亡。 如今,整个日月山,控弦之士不过三百余人,如果未来一直这么下去,我们如何守住自己的根基?” “那公子是什么意思?”伊原锡也是问道。 李承乾道:“日月山是我们所有人的日月山,既然大家都愿意为了日月山而战,我们何不成军?” “成军?”伊原锡不解地说道,“就我们这几百人,成什么军?” “一支军队的确看人数,但也不全是。”李承乾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如今虽然有三百多勇士,但大家也看到了,之前在邱林部的时候,我们就像一群散沙,若不是万俟璞他们悍勇,加上大家都有一肚子的怨气,想要拿下邱林部,可能会伤亡更大。 而在洮源的时候,你们问问普禄勃齐,他们为什么在巨大的优势下还会折损那么多人?不就是大家彼此不熟悉么?” 李承乾的话,说得有理有据,就连伊原锡都不再多言。 大家之前都经历了邱林部那一战。 那一战是怎么打赢,众人心里都有数。 的确,支撑他们打赢那一战的不是实力,而是他们心中的那股子怨气。 要说战术,扯犊子吧。 都他妈闷头杀人,有个球的战术,也就是邱林部承平已久,没想到会有人敢在赤水源对他们动手,这才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否则,换一支真正的骑兵来试试,死伤翻倍都可能说少了。 “那我们成军,谁来领兵?”普西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李承乾敢让他的人来领头,那他绝对不答应。 李承乾怎么可能不懂普西偌的意思,说道:“伊原峰如何,在我们这些人里面,最为悍勇的莫过于伊原峰了,就让他来领兵。 不成军不行了,令出多门,本身就是战场大忌,未来,我们总是要面对楼宁的,是时候该做一些准备了。” 这个人选,李承乾也是认真琢磨过的。 他倒是想让赵岩领兵,但可能么? 不可能的,普西偌绝对不会同意。 但伊原峰就不一样了,还是那句话,他们部落的实力太弱了。 实力弱,有些时候也未必是坏事,就好比此时,反而能让伊原峰捡一个大便宜。 至少,大家都放心他。 至于说伊原峰是最悍勇的。 呵呵,那就扯淡了。 要说悍勇,包括赵岩他们在内,整个日月山最悍勇的莫过于普禄勃齐。 可你要让普禄勃齐领兵,李承乾没意见,可这家伙身份太低了。 果不其然,听到是伊原峰,几人倒是深思了起来。 如此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确实,他们的确该有些准备了,要是楼宁摸过来,他们还像之前那样,这还打个屁。 “既然诸位都没意见,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李承乾也不等他们,既然不说话,就当你们默认了,“伊原峰为将,普禄勃齐和赵岩还有伊原振都可为一先锋。” 说到这里,李承乾看了看普西偌和伊原锡说道,“如果你两位也有想法,可为副将。” “算了,我本来就不是带兵打仗的料,就别瞎凑合了。”伊原锡当即说道。 的确,他确实没有任何带兵打仗的经验,真要说起来,赤水源也承平太多年了。 再说了,伊原振不就是他们部落里的人么,李承乾这碗水端得那叫一个平,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真要让他给伊原峰当副将,他可丢不起那个人。 普西偌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是,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怎么打仗了,如果不是楼宁和慕容顺逼得太紧,我可能连怎么握刀都不记得了。” “那行,两位之后做什么,我们再商议,成军的事,可能定下?”李承乾哪里不知道这两人啥意思。 刚刚那话就是揶揄他们的。 都是一部的头人,谁愿意给别人当副将啊。 这身上脸面的问题。 普西偌叹了口气,本来他是有心拒绝的,但这个他着实没办法拒绝。 一来李承乾说得在理,事情的确是这么个事情。 二来,至少在这件事上,李承乾一碗水端得那叫一个平,看不出他任何的私心。 三来嘛,也是最让他绝望的,他刚刚听到自己的族人中,有人小声嘀咕着,他今后也会葬在勇山…… 至于伊原锡,他其实不介意,当初就答应过,要为李承乾征战一年,那还说什么? 别说李承乾成军是为了守护这日月山,就算不是,他也得硬着头皮去。 草原上的汉子,一口吐沫一个钉,说出去的话,怎可食言? “只是不知道我们成军,以何为名?”想了想,伊原峰还是问了一个问题。 妈的,从说起成军开始,他稀里糊涂的混了个领兵的差事,就没怎么参与过,这要是再不参与下,总感觉自己可有可无。 当然,对于李承乾点名让他领兵,他还是很激动的。 不管多少人,好歹也是领兵的将领。 “我想了一下。”李承乾说道,“我们这些人之所以困局这日月山,心中都有一口怨气,成军就是为了将这口怨气释放出去,所以,就以怨为名。” “怨军?”不远处,听到李承乾这话的人,默默的念叨着。 还别说,这名字倒是深得他们的喜欢。 的确,在场的谁心中还没有点怨气? 既然大家心中都有怨气,以怨为名,倒也说得过去。 “我看这名字不错,老普,你觉得呢?”伊原锡说道。 普西偌也点了点头,该说不说,李承乾这名字,倒真是取到了他们的心里去了。 “就怨军!这名字,听着就提气。” 这话说得,听着提气么? 名字敲定了下来,李承乾又看向众人,说道:“刚刚我们说的,你们也听到了,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们,从军以后,行军法,如有违背,军法处置,不管你是谁,哪怕将来我的孩子从军,也是如此。 听清楚没?” 众人一愣。 他们虽然善战,但真要说起来,他们还真没从过军。 以前有什么问题,部落里头人来处置,但猛然说到军法,倒是让众人有些恍惚。 “这一次跟之前不一样,这一次,你们自己选择,愿意从军的,那就自己站出来,不愿意的,也所谓,全凭自愿。 毕竟,从了军,今后你们可能会战死沙场,就像曾经的那些勇士一样,长眠于勇山之上,你们自己想清楚再决定。” 李承乾多缺德,你不说后一句,估计大家还都得想想,但你提到后一句,众人脑子一热,刷刷刷的就站出来了一大片。 有几个反应慢的没站出来的,还有人提醒道:“不是,你想啥呢,不从军,今后不能葬在勇山你没听到啊? 你不想葬在勇山了?” 一听这话,那些脑子反应慢的也是马上就站了出来。 刚刚他们还在勇山的时候,就聊过,男人这一辈子,死了就死了,但要是能葬在勇山,那也值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捍卫亲人,捍卫日月山,这有什么好怂的。 说实话,就今天那场面,看得他们都羡慕,有些人甚至在想,要是之前他们也死了,这份殊荣是不是有他们一份。 人的思想,就是这么操蛋。 “都想好了?”李承乾又问了一句。 “什么想好不想好的。”有人说道,“草原上的汉子,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左右是要跟楼宁他们硬拼,难不成束手就擒。” 这才是他们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至于因为想埋在勇山的二愣子,终究还是少数。 稍微动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和楼宁、慕容顺,他们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要不是掀翻了他们,要不就被他们掀翻。 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我也要参军。”就在这时,一个不大的声音从一边传了过来。 李承乾转过头一看,是个孩子,有些陌生。 “我是叔孙钰,我也要参军。” “我们也要参军……” 这叔孙钰说完,更多的孩子也一起叫嚷了起来。 最让李承乾意外的是,姚大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道:“我也参军。” 这一幕,瞬间就让在场的人大为震动,他们突然发现,希望真的存在! 卷二 第143章 长安的震惊 当李承乾开始逐渐的掌控日月山的时候,草原上却是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 万俟璞他们从邱林部离开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有多大的能耐就做多大能耐的事。 在邱林部吃到甜头后的众人,终于学聪明了。 找楼宁报仇?急什么! 现如今他们实力不济,报哪门子仇。 别说找楼宁的晦气,就算想再次上演邱林部的神迹,也都成了痴人说梦。 所以,他们学聪明了。 如今,纵横于草原的他们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人。 只要是投奔了慕容顺的人,不管是哪个部落的,只要被他们在野外瞅见而且还能打得过,那就没的说,冲过去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戮。 顺带着,还收容了更多被楼宁杀得无家可归的人。 一时间,他们的队伍居然越杀人越多。 这使得整个草原上如今都是人心惶惶。 一个他们,一个楼宁,双方就像是开启了一场血腥的杀戮比赛,整个赤水源,再也无人能置身事外。 而关于阴兵的传说,也终于在赤水源蔓延开来。 至于楼宁,他也没闲着,随着邱林部被惨遭屠灭的消息传开,加之不断有投奔慕容顺的人在草原上被人屠杀,而阴兵的传说也逐渐在大家的耳朵里传得沸沸扬扬。 慕容顺便给他下了一个新的命令,围杀这支阴兵! 对此,楼宁倒是无所谓,他想做的不过是将赤水源这摊死水给它搅起来,至于是谁在搅合,他倒是不在意。 而此举,也让那些本来战战兢兢的部落,松了一口气,楼宁既然去围杀那些传说中的阴兵了,至少短时间的他们是安全的。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等着这两支以杀人为乐的屠夫究竟孰强孰弱的时候,白灾来了…… 漫天的飞雪,看似平静,但谁都知道,这是要吃人的。 第一个感受到白灾的,恰恰就是日月山的众人。 当时他们正在搬家,家还没搬完,漫天飞雪就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他们知道,这是新的考验,来自老天爷的考验。 普西偌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来了。” 他一早就知道白灾要来了,但真当漫天雪花飞舞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担心。 这些年,雪灾带走了太多人的生命。 “这些年的白灾使得我们部落里的牛羊十不存一,这老天爷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其他人也没说话,这是事实,没啥好说的。 这些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大一些的部落还好,在光景好的年头里,总是有些存货,可就苦了他们这些小部落。 本来一年两年的雪灾还能抗,但接连几年不断的雪灾,都快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二之所以能在之后一战灭了吐谷浑,其实也跟吐谷浑连年的雪灾使得他们实力锐减有关。 “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去争,去抢!”李承乾在一旁说道,“真正让我们在这片土地活下来的,从来都是我们自己顽强不屈的意志,这片土地上,我们说了算,人这一辈子,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于一切敌人斗!老天爷?老天爷算个屁!” “对,老天爷算个屁!”有人深以为同的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间,他们喜欢上了李承乾的这种态度,不管面对什么,都永无畏惧。 普西偌摇了摇头,也没多言,与天斗? 咋的,你还能给天捅个窟窿不成? 李承乾也没在意,他们两个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自然无需多言。 来到了地方,李承乾让伊原锡将之前众人做好的火炬搬了出来。 此时,偌大的山谷腹地聚集着上百个帐房,都是贴近山谷两边。 而在地上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圆坑,不深,也就几公分而已。 “让人给每个火坑里放一个火炬,都给点了。”李承乾直接吩咐道。 伊原锡一听,楞在了那里:“都给点了?” 这活是他之前带人干的,地上大大小小的火坑得有小一百个,这要是都给点了,不知道得浪费多少木材。 “点了吧,我算过,一天也就六百多个火炬。”这日子,属实是太冷了,几百人,这才刚刚下雪,之后还不知道多冷。 伊原锡听着牙疼,一天也就六百多个…… 这也就俩字怎么就听得这么不得劲儿! 不过这些都是李承乾折腾出来的,既然他开口了,也就这么干就是。 很快,一个个火炬燃烧了起来。 虽然火炬早就弄出来了,但是之前倒也没拿出来用过,所以知道的人很多,但真正见识过的人,其实没多少。 这火炬一点燃,一群小屁孩就三三两两的凑了上去。 胆子大的,居然还用手去摸。 “这么烧也没啥用啊,解决不了啥实际问题。”普西偌走过来,摇了摇头。 一旁,伊原锡也是点了点头,别看这玩意好使,烧得也多,但这地方大啊,根本就没啥效果。 “急啥?”说着,李承乾说道,“我们不是还有不少多余的帐房么?拆一些。” “拆一些?”普西偌当即跳了起来。 帐房就是他们的家,咋能说拆就拆。 李承乾却是点了点头,说道:“拆一些,你们也看到了山谷两头搭建的那些架子了,就是为了把两头的风给堵住的,这样做,总归是要暖和一些。” 他本来还准备给这里做一个巨大的顶棚,可一想这年代的木头架子可能还真扛不住积雪,别到时候被积雪压垮了,反而得不偿失。 虽然不愿意,但普西偌还是默认了,确实,堵住了两头的风,他们的日子总归是要好过一些。 就在他们为了白灾而焦虑的时候,长安城皇宫里,李二却是勃然大怒。 无他,牛进达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了李二的手上。 李承乾在洮源被死士刺杀的事情,终究被这位千古一帝所得知。 哪怕如今李承乾安然无恙,但李二的怒火可想而知。 据说,太极宫的太监宫女都给吓得大气不敢出! 不多时,长安城里数得上名的勋贵世家,朝廷大员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炸了。 真的假的? 当朝太子居然被死士刺杀,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但消息是从皇宫里传来的,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紧跟着,大家都纷纷在猜测,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李世民的那些儿子,毕竟李承乾真要出事了,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便是他们。 所以,在收到消息后,李泰和李恪不约而同的进宫了。 他们也怕啊。 李承乾要是真死了,那也就算了,可李承乾没死,这才是最要命的。 当两个在皇宫外碰到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看了对方一眼,很明显,他们都在怀疑彼此。 不过就是这么一眼,两人瞬间了然,跟他们没关系。 可就是这个发现,更是让他们心里一惊。 就连他们都在怀疑对方,外面会怎么想? 但如果不是他们的话,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这说明暗中还有一个人盯上了李承乾,关键是其目的,他们还不知晓。 甚至胆子比他们更大,也比他们更果断和疯狂。 苦笑了一声,两人一道进了皇宫。 太监通报后,两人一起给李二请安。 瞅着自己两个儿子,李二倒也没急着开口,他其实知道,这事大概率和他们无关,但在没有彻底弄清楚真相的时候,他不愿意随随便便的下结论。 他这辈子,没啥不能面对的,哪怕是当年玄武门之变,他都不觉得有什么,真要说起来,他还真没把这事当一回事。 从他的做法来看,也的确如此。 至少,他没有美化自己,而是如实的将玄武门之变实实在在的记录了下来,让后人对这一段历史,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真要美化,他难道做不到么? 不管别人信不信,他非说李建成和李元吉是谋反,他是来救驾的,不可以么? 可以的,彼时的他都登基称帝了,用嘴讲不通天下人,用刀难道不行? 千百年后,又有几个人知道真相? 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这个道理难道他不懂? 所以说,他自己做过的事,他真的不在意。 他能面对,但他唯一不能面对的,就是他的儿子步了他的后尘。 这才是他一直担忧的事情。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也怕啊。 这就跟女人能接受自己老公和他兄弟反目成仇,但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一般。 作为男人,也是如此。 他能允许自己和兄弟反目,但他真不想看到自己儿子亦是如此。 李二不开口,李泰和李恪就有些尴尬了,偷摸看了两眼,发现李二好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愤怒,仗着自己平日里比较受宠,李泰便大着胆子说道:“阿耶,大哥那事真跟我无关。” “也跟我无关。”李恪急忙说道。 如果是以往,他们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但自从李承乾走了后,李二对他的这些孩子,好像变了一些,平日里给他请安的时候,也不像以往那般一板一眼的,反而多了些温情。 李二的孩子,有几个不是人精,一瞅见这变化,当即就明白了。 “真不是你们?”李二故作疑惑地问道。 点了点头,李泰说道:“我是喜欢和大哥争,但也就是争罢了,都是亲兄弟,还真能下死手啊,真要是大哥出了事,长乐不也跟着倒霉。 那样一来,母后也不高兴,阿耶也不高兴,我图啥啊。” 李泰很擅长打亲情牌,不过有一点儿没说错,真要这么做了,长孙肯定是最伤心的一个人。就单凭这一点,李泰也不会这么做。 事实上也是如此,在长孙去世前,他们兄弟虽然也有纷争,但都在一个度里面,真正让他们兄弟彻底撕破脸皮的,还是长孙离世之后的事情。 李恪也说道:“自从上次过后,我对大哥可是佩服得紧,别的不说,就大哥敢只身一人去闯荡的勇气我就心驰神往,若非是害怕惹得阿耶不高兴,我都想请命跟大哥一起去闯荡,大哥说得没错,男子汉,大丈夫,想要什么,就自己去拼,去挣。” “他是这么说的么?”李二乐了。 李恪想了想,说道:“记不住了,差不多就是一个意思。” 其实李二也不相信是自己这两个儿子,原因很多,倒也不一一赘述。 “你们大哥现在可了不得了。”说到李承乾,李二也是一脸的笑意,道,“他现在还真在吐谷浑的地头上扎根了下来。 听牛进达说,这小子如今实力还不俗,之前那些去刺杀他的死士,都被他的鲜卑骑兵所杀。关键是那些鲜卑骑兵对他还忠心耿耿,临死前误以为牛进达的人也是死士,还不忘催促他们逃跑。” 说到这里,李二笑得开怀,“你们是不知道,牛进达说,他的人去的时候,你们大哥早跑没影了。” “大哥真去了吐谷浑?”李泰和李恪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才多久啊! 别看刚刚李恪说什么佩服李承乾,其实那都是在李二面前卖个乖,还请命跟李承乾一起去,李二真要答应了,他能把肠子都给悔清了。 之前,他们都认为李承乾最多就是在边境混一段时间,然后找个由头,或者李二招他回来,但现在谁知道,人家还真的去了。 “那是自然。”李二说道,“牛进达说,你大哥现在手底下控弦之士有千余人,收拢了好几个部落,此次,还卖给牛进达不少的战马,听说,那小子还弄到了好几匹上好的青海骢,听得朕心里都痒痒的。” 李二是个爱买之人,自然听不得这些。 不过,他的话是真的把李恪和李泰给惊住了。 上千控弦之士? 不是,吐谷浑这么好混的么? 他这才走了多久啊,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吧,你确定不是再逗我们? 看着这俩家伙的反应,李二心里就舒坦多了。 妈的,天知道朕刚看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震惊,若非借着发怒的由头,搞不好也会和他们一般丢人现眼。 满打满算四个月! 这小子居然就在吐谷浑站稳了脚跟! 手底下还有千余控弦之士,这他妈说出去,谁信啊! 可这消息居然是牛进达传回来的,有理有据。 这一刻,李二都恨不得亲身去吐谷浑瞅瞅,这吐谷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卷二 第144章 排着队瞪眼 李泰和李恪又如何不震惊。 也就是现在消息还没传出去,真要传出去了,估计满朝没有一个不震惊的。 别忘了,李承乾走的时候,仅仅只有二十四人! 这二十四人还得算上巢正和长乐再加上他自己! 但就是这样的二十四人,在短短四个月时间,居然在吐谷浑拥有了一块自己的地盘不说,手底下还有千余控弦之士。 谁敢信? 就算这里面有水分,打个对半折,那也足以让他们惊掉下巴了。 “陛下,宿国公求见。”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进来禀报。 李二点了点头,不多时,程咬金迈着那豪迈的步子就走了进来。 手上还套着一双手套。 “见过陛下。”施了一礼,程咬金又和李泰几人彼此见了礼。 李二直接问道:“说吧,你又想干嘛?” 对于这些老伙计,李二向来都很随便,一来是显得亲切一些,二来也的确是一起经过很多风风雨雨,倒也摆不起什么架子。 程咬金撮着牙花子只笑,一瞅他这般笑,李二就没好气地说道:“赶紧的。” “不是听说太子殿下在洮源遇刺了么,我想着让我家处默、处亮也去洮源……” 程咬金多精明的一个人啊,虽然这事跟他肯定没关系,也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来皇宫里跟李二表态。 李二一听,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当下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没事儿就别折腾你几个儿子了,说起来,你几个儿子也是倒霉催的,怎么摊上了你这么个爹。” “陛下这话说得。”程咬金撇了撇嘴,说道,“我这个爹咋了,好歹也是当朝国公,摊上我这么个爹还委屈他们了?” 李二脑瓜子都疼,说道:“得得得,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跟这个匹夫,真没什么好争论的。 程咬金却是没走,积蓄说道:“不是,我给我俩儿子求官呢。” “你有完没完?”李二是真那这货没啥办法。 这家伙,忠心不消说,能力也摆在那里,就是脸皮贼厚,属实不是一般人能抗衡的。 果不其然,程咬金还是站在那里,动都不带动的。 今天这事传出来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 好家伙,刺杀李承乾,关键是老牛还在那里,李承乾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老牛能跑了?他们和老牛又是一体的,难说不会牵连到他们。 伴君如伴虎,可不就这么来的。 所以,他当机立断,直接来找李二撒泼了。 李二是真拿他没辙,只得说道:“行了行了,就你家那几个儿子,如今还真起不到什么作用。” “陛下这话说得。”程咬金道,“我家那几个崽子怎么说都是我的种,哪怕没有继承我全部的优良血统,但怎么着也有我一半的勇武,些许蟊贼都对付不了,都对不起他们跟我姓程。” “赶紧打住。”李二说完,疑惑地问道,“不是,牛进达就没给你们传个信儿?” “传什么信?”程咬金愣住了。 李二一愣,牛进达还真没给他们传信? 平日里这些家伙可是好得穿一条裤子。 不过转念一想,懂了。 事关李承乾,牛进达也不敢乱来,估摸着也是怕牵连到他的这些老兄弟。 还别说,真让他给猜中了,牛进达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怎么敢乱来,所以这才没给程咬金他们传信,真要是日后出了什么差池,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李二之所以把这消息放出去,也是想看看长安这些人的反应。 只是,他想看的这些人里面,绝对不包含程咬金,这货是个什么德行,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清楚? “行了,可别折腾你几个儿子了,那边的事儿你不用管。”李二说道,“都不知道你操的哪门子心,人家过得可能比你都滋润,还一天天的这啊那的。赶紧的,还指望着我给你安排晚膳不成?” 一听李二这话,程咬金听出了其中的门道,不过还是搓着手,嘿嘿笑道:“如果陛下真要安排晚膳,那老程就不走了。” 李二那个气啊,绰起一个垫子就砸了过去。 见状,程咬金麻溜的就跑了,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 李二看着这一幕,是又气又笑。 作为一个帝王,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是这样的,也就是和这些老伙计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如此表现。 而刚刚跑出宫殿的程咬金,却是松了口气。 这活真他妈累。 是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些失礼么?屁,他比谁都清楚,但他真要是在李二面前表现得谨小慎微的时候,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具体可以参考参考李靖。 李靖绝对不会在李二面前如此表现,但相对李靖而言,李二绝对更加信任程咬金。 程咬金能活到将近八十岁寿终正寝,几个嫡子都捞到了一个公爷的爵位,可不单单靠的是他的战功。 还有他的智慧。 真要把他当做一个五大三粗只会打打杀杀的匹夫,那可就真的成笑话了。 不过,今天此行,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从李二的口中得知了李承乾如今至少过得很安逸,能在被死士刺杀的前提下还过得很安逸,那就有些意思了。 他都忍不住想去信问问牛进达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这个念头刚升起,也就被他打消了。 得,这一遭混过去就得了,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宫殿里,李二的心情好了些许。 当然,他心情其实一直都不坏。 对于李承乾遇刺这件事,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人不是没事儿么。 他这一辈子,遇刺啊、被下毒啊,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这才哪儿到哪。 当然,主要还是李承乾在吐谷浑发展得太快了,快得都让他有些嫉妒了。 “行了,你两个没事儿的话,也下去吧。”李二说道,“多读读书,一天天的,别想着胡混。” 李泰和李恪今天被打击得不轻。 同样是李二的儿子,虽然李承乾要大一些,但他们几个的年纪其实相差也不大,以前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今天这么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刚刚程咬金撒泼的时候,两人也在脑子里琢磨,如果换做是他们的话,能不能做到李承乾做到的一切。 但思前想后,两人一点儿头绪都没,这就让人比较绝望了。 等他们也走后,李二一挥手,一个内侍走了出来。 “是不是他?” 李二直接沉声问道。 没将其当回事不假,但你要说李二一点儿都不在意,那又错了。 内侍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 “查,十天之内我要知道结果。”李二当即说道。 内侍说道:“那燕王殿下……” 一说到这个,李二就头疼,他就是怕跟燕王扯上关系,深呼了一口气,李二说道:“查清楚,只要没牵扯到燕王,就不管,既然高明想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那么所有的一切也应该让他自己解决。” “明白了。”内侍不再多言。 懂了啊,如果查出来跟燕王有关系,那就跟太子无关了。 等内侍离开后,李二又让人拿出了堪舆图,仔细的观摩了起来。 他主要看的还是吐谷浑。 慕容伏允这老东西,这些年连年犯边不说,关键是不怎么给他面子,要不是这几年大唐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早就想动手收拾他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李承乾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居然在赤水源站稳了脚跟。 这就让他有些意外了。 当下,他就把让人把李靖和房玄龄请了来,又把长孙无忌给请了来,最后想了想,还是请来了魏征和程咬金。 嗯,程咬金是刚刚表忠心表到他心里去了,所以才让人喊他来,至于魏征嘛,那就是给程咬金作伴的。 不多时,众人都到了。 不知内情的众人还以为是因为李承乾遇刺的事情,一个二个也没急着开口。 “诸位应该都知道高明遇刺的事了吧。”李二直言了当的说道。 房玄龄点头,说道:“陛下,这事是该严查,但……” “行了。”李二知道他想说啥,不还是老一套,当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是这个事儿,遇刺就遇刺了,屁事没有,没啥好大惊小怪的。” 众人闻言一愣,你这是打算放弃太子了? 就连略知内情的程咬金都有些看不懂了。 “你们是不知道。”说到这里,李二的恶趣味来了,说道,“猜猜,猜猜高明现在在干嘛?” “老臣不知。”众人都摇了摇头,这他妈怎么猜? 李二笑道:“打死你们,你们也猜不到,这小子,现在在吐谷浑当山大王。牛进达传消息回来说,他手底下现在有千余控弦之士……” 一通明显带着显摆的语气将李承乾的情况介绍完,李二就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一个二个的大眼瞪小眼。 这感觉是真他妈的爽! 对嘛,朕当时估计不是借着怒火发泄了出去,应该就是这个表情了。 “陛下,不会是真的吧?”长孙无忌就差站起来了。 李二笑道:“牛进达传回的消息,你说呢?” 众人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程咬金呢喃的嘀咕着:“四个月?三个月?不对不对,两个月,我的个乖乖,可能都没两个月!” “什么四个月、三个月、两个月的,你再说啥。” 卷二 第145章 邪性…… “我说太子离开长安四个月,离开泾阳三个月,进入吐谷浑可能不超过两个月!”程咬金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站了起来,道,“我的个乖乖,不到两个月,二十来人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慕容伏允是吃屎长大的么?” 说完,程咬金眼睛一亮,当即激动了起来,拱手道:“陛下,老臣请命,给我一支大军,趁此灭了吐谷浑。 这些年,吐谷浑屡屡犯边,早就该灭了。” 程咬金这话一出,李二顿时笑了。 为什么喊来程咬金,不就是这个作用么。 虽然李靖也是军方的人,但李靖这家伙,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哪儿有程咬金上道。 房玄龄一见李二这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下急忙说道:“不可!陛下,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还没得知,匆忙就对吐谷浑动兵,我们可没做什么准备啊。” 说完,房玄龄还瞪了程咬金一眼,心说,你不知道现在大唐是个什么光景么? 成天的拾掇陛下动兵,你以为打仗跟你吃饭睡婆娘一样,说来就来。 也就今年大唐稍微好点了,有了些存粮了,咋的,不败家不舒服是吧? “确实。”长孙无忌也说道,“殿下在吐谷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尤其是对吐谷浑的情况,我们就更加陌生了,就算要对吐谷浑动兵,也得先做好准备,不急于一时。” 首发域名m. 长孙无忌是真的精明。 他已经看出来了,李二是真的动了心思,拒绝的话,不合适,但不拒绝的话,又于他身份不合,所以这话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又给了李二一个思路,反正就是好赖话都让他给说了。 李二其实也知道此时不可能动兵。 发起一场灭国之战哪有那么容易,虽然他是皇帝,但真正想要做到一言而决,那还是很难的。 再说了,你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啊。笑了笑,李二说道:“你们多心了,我是惊讶于高明在吐谷浑的发展,本来我对他深入吐谷浑腹地还是有些担心的,但没想到,不到两个月,他竟然就有了如此成果,这属实让我感到了惊讶。” 何止是他,就再坐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惊讶? 当然,李二话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他此时其实就是在显摆。 程咬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李二说人家现在不需要他的几个儿子,搞半天原来是这样。 不过,对于此,众人还是有些怀疑的。 说到底,李二不怀疑,那是因为李承乾是他儿子,在他看来,李承乾有着他强大的基因,做出什么事儿,都正常,这是一个当爹的理所当然的骄傲。 再说了,还有牛进达背书,有什么好怀疑的。 而他们怀疑也很正常,又不是他们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怀疑。 仔细想想程咬金的话。 两个月,可能还不到两个月,就在吐谷浑打下了一块地盘,而且还有千余控弦之士,这可能么? 就算是换做他们,他们也不敢说就能比李承乾做得更好! “陛下,这事怕是有些夸大的成分。”良久,长孙无忌还是说道。 别人是不会开这个口的,也不好开这个口。 唯独长孙无忌能开这个口,毕竟,他是李承乾的亲舅舅,说两句还是可以的。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有没有夸大的成分,但高明确实是去了吐谷浑,而且还卖给了牛进达一批战马,手底下也的确有异族的骑兵随从。” 他没反驳,只是拿事实说话。 一说到这个,众人也是一阵肝疼。 真他妈邪性,别的好说,但这些事情,牛进达绝对不会弄错。 “这才是我们现在急需弄清楚的。”长孙无忌说道,“殿下年轻气盛,就怕他报喜不报忧啊。” 当初,李承乾大闹太极殿的时候,他刚好不在,等他知道的时候,李承乾都走了。当然,对于他来说,谁当太子无所谓,只要是长孙的几个儿子,谁当都行。 而且,就算李承乾真的自己把太子之位玩脱手了,那也没事,长孙不是还有两个儿子么。 再说了,就他的立场来看,他还真不觉得李承乾就是最好的太子人选。 毕竟,如今的李二春秋鼎盛,等他驾崩的时候,李承乾羽翼早已丰满,届时,他能作甚? 要知道,房玄龄现在的位置,本来是他的,就是因为长孙皇后一句话,他才赋闲在家,虽然赐了一个开府仪同三司,但他要的是这个么? 谁人不知道,他长孙无忌想要的是把长孙家也打造成千年的世家! 所以说,李承乾当太子,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的这个担忧,倒是提醒了众人,的确,就怕李承乾报喜不报忧。 天知道他究竟在吐谷浑过的什么日子。 毕竟天高皇帝远的,加上那里还不是大唐境内,想了解,也无从了解。 “这确实,慕容伏允虽然不值一提,但也的确没那么好对付。”李靖也在一旁说道。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不是好不好对付的问题,殿下真要在吐谷浑占据了这么一块地盘,慕容伏允怎会让他安安稳稳的?按照牛进达的说法,殿下如今控弦之士千余人,附庸人口数千,说实话,这实力,比我们一个下等的州府都差不多了,慕容伏允岂能放任殿下发展。 所以我觉得吧,这事,不对头。 十有八九殿下是碍于面子,报喜不报忧,搞不好殿下如今的处境极为不妙。” 有一说一,长孙无忌的分析还是到位的。 牛进达当初跟李二汇报的时候其实也琢磨过,但最后一想,李承乾怎么说他就怎么写,至于信不信就跟他无关了,不过他倒也把自己的意见一并写在了里面。 至于李二为什么没把牛进达的看法说出来,那就是出于他的私心了,他想动兵。 不过现在长孙无忌这么一说,他也好奇了起来。 确实,慕容伏允的确不会放任李承乾在他的地盘上这般折腾,哪怕他是大唐的太子,也不会。 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说道:“陛下,皇后娘娘说,太子殿下为陛下准备的寿礼到了。” 明天,就是李二的寿辰,长孙的那支商队的确是踩着点儿将那几匹青海骢给送了回来。 “寿礼?”李二一愣,问道,“是何寿礼?” “皇后娘娘说,是九匹上好的青海骢。” 李二一听,顿时一愣。 好家伙,他之前还在惦记着这几匹马,没想到转眼就成了李承乾给他准备的寿礼。 其他人也是一愣。 这事整得。 我们刚在分析你是不是在吐谷浑过得水深火热的,结果你给我来这么一出。 “走,去看看。”李二当即说道。 他现在对李承乾的信息是越来越在意,主要是长孙无忌把有些大家都不愿意捅破的窗户纸给捅破了。 这会儿,九匹青海骢就在御花园,李二带着几个文武大臣赶来的时候,一看见这些青海骢,都是惊讶得不行。 尤其是李二和李靖、程咬金。 青海骢可不是一般的马可以比拟的。 站在马边上的商队管事当下躬身道:“见过陛下。” 这家伙也是宫里出去的,本来就是长孙那边的内侍。 “这些都是太子让你们送回来的?”李二问道。 这话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管事地说道:“回陛下,这是殿下给陛下寿辰的贺礼。” 说着,管事的还从马背上挑出了两张上好的皮子,说道,“豹子皮也是殿下给陛下的,还有一张是给皇后娘娘的。” “不错,好皮子。”李二接过豹子皮摸了摸,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当初李承乾本来打算就送几匹马得了,但最后发现伊原峰那里居然有几张不错的皮子,就给弄了回来,顺便送给长孙皇后,至于李二的这张纯属就是顺带的。 “太子最近如何?”李二问道。 这些内侍都是长孙调教的,忠心自不必说。 管事的一听,立马说道:“殿下最近在吐谷浑征伐,这几匹青海骢就是殿下在吐谷浑征伐所得的战利品,当时殿下就是为了这几匹青海骢,和慕容顺手底下一个叫楼宁的,在草原上厮杀了一天一夜,最终险胜,才将这些马给抢了回来。” 这些话,自然是当初王进他们吹嘘的,他知道这是送给谁的,自然会将其来历说得艰难一些。 当然,事实上也算不得吹嘘,这还真就是事实! 马是伊原锡部落的,如果没有救援伊原锡部落,这些马可不就被楼宁给抢走了?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众人一惊,李承乾还真在吐谷浑跟他们干起来了? 慕容顺是谁,他们自然知道,在场的几乎都认识甚至见过这个人,可不就是慕容伏允的儿子么?还在大唐生活过几年来着。 “你说的可是事实?”长孙无忌问道。 管事的一愣,连忙说道:“的确是事实,就连这皮子也是那一战的战利品。” “那太子现在如何?”李靖也问道。 “在吐谷浑啊。”管事地说道,“殿下现在手底下有好些异族骑兵,对殿下的话唯命是从,我之前去过殿下的庄子,见过那些吐谷浑的骑兵。当时殿下说,他在吐谷浑已经站稳了脚跟,要把整个庄子都迁徙过去,为此,还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派一支商队进吐谷浑,不过这事我们做不了主,这才回长安问问皇后娘娘的意见。” “真站稳脚跟了?”众人不敢置信地说道,“慕容伏允就屁都不放一个?” 而长孙无忌,脸上却是火辣辣的,我刚刚还说他可能报喜不报忧,可能过得并不如意,结果,这管事是专门来打我脸的么? ------题外话------ 月票加更进度74/30已加两更。 打赏加更进度10100/10000这章就是加更。 卷二 第146章 请我上门。 回到宫殿,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想不明白,就二十多人,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李承乾是如何做到在别人的地盘上,还和别人打了个有来有回的。 别说他们,就连李二这个当爹的也想不明白。 可能么? 但接二连三的消息传回来,却一直在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他们又哪里知道,李承乾所做的一切其实是不可复制的。 一切说到底,都只是一系列事件的机缘巧合,而恰巧李承乾每次都找准了最合适的时机,这才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换句话说,就连李承乾自己都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推着他一直走到今天的,其实是当下变换不断的局势。 而也正是这样的局势,在一步一步的堆积着他的野心。 “想这么多干嘛,现在紧要的是派人去支援一二,真要是我大唐太子殿下在吐谷浑遇害,这我大唐的脸面往哪里搁?”程咬金说道,“而且殿下如今发展太快了,身边又都是些桀骜不驯的异族,你们就不担心吗?” 程咬金其实大致猜到了李二的心思,当下就咋呼了起来。 “慕容顺不敢吧?别说他,就算慕容伏允也不敢吧?他难道不知道这般做,我大唐绝对会兴师问罪?”长孙无忌说道。 其实,这也是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敢让李承乾孤身犯险的一个原因。 “什么敢不敢的。”程咬金说道,“战场上的事情谁说得清楚,瞬息万变,一支流矢就能要了人的命。 再说了,死士可不是那些异族人,真要是有死士在吐谷浑刺杀了殿下,我就问问,到时候咋整?”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众人的肺管子。 不过这种事,注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得出个结果的。 与此同时,长安西城,长明商铺内。 王德全和杨林看着李勤俭捎回来的信件,两人都是一脸的茫然。 最近,他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钱也没少挣,在泾阳的口碑也是与日俱增。 之前每天都盼着西北那边来信,想看看还有什么赚钱的生意。 生意人嘛,不就是为了赚钱。 结果,这都几个月了,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都快把他们急疯了。 可就在今天,李勤俭的信回来了。 原本以为是有什么大生意的他们,一看到信的内容时,顿时就愣住了。 信里,李勤俭告诉他们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把李家的重心全部迁徙到洮州去,现如今,洮州缺人,尤其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还让他们尽可能的多置办一些粮食给运过去。 “老李这是疯了?”王德全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虽然商人千里行商只为钱,可他们在泾阳多少年才扎下根来,说不要就不要了? 杨林却是陷入了沉默,他在思量。 老李是个什么人,他太清楚了,毫不夸张的说,那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 既然他有了这样的决定,那就意味着在洮州,真的有着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这家伙又没有明说具体是什么机会,只是让他们自己考虑,这就让他们坐蜡了。 放弃吧,这样的机会未来究竟还有没有,难讲。 不放弃吧,这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赌输了,这才刚刚过上的两天舒心日子,可能就到头了。 想到这里,杨林忍不住嘀咕道:“你说,我们两家的那几个臭小子怎么就不知道送个信回来?这搞得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咋做这决定?” 他是真的有些头疼。 作为一个商人,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的机会。 但如今这机会,不好抓啊。 “你怎么说?”王德全问了一句。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真要说的话,他也知道杨林比他要强。 “我想试试。”杨林说得很实在,“老李肯定在那边吃到了甜头,具体的不好说,但肯定不单单是做生意这么简单。 按照我们当初的合作,真要是生意的话,那也得是以长明商号的名义做,没道理瞒着我们。” “你的意思是……”王德全也不傻,当即想到了什么,说道,“是了,西北那一带一直是陇西李家的传统势力。” 就是如此,除了这个,杨林实在想不明白李勤俭为什么要近乎豪赌的放弃泾阳的基业。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可能性。”杨林说道,“那就是老李和那位李公子在设套准备对我们动手。 但我思来想去,实在又想不明白我们有什么好值得人家惦记的。” 就这一点来说,他还真是冤枉了李勤俭,李勤俭之所以没明说,其实是因为这件事就没法说。咋的,他还能在信里说,大唐要对吐谷浑发起灭国之战了,赶紧来抢功? 这不扯淡么!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德全脑门儿都疼。 赶紧拿个章程出来吧,李勤俭既然给他们捎了信,肯定也给自己家里捎了信,搞不好这会儿家里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咬了咬牙,杨林说道:“赌了!本来我们都快一无所有了,要不是李公子搭把手,哪儿有我们东山再起的机会,真要是赔了,就当是报恩了。” 别看他话是这么说,其实他是想说的是,人家真不一定能看得上他们的那点家业,毕竟他们现在的风光,还是人家一手铸就的。 王德全当然也懂这个意思,当下点了点头,就说道:“那就回泾阳,拾掇一下,这一次,我把大郎也弄过去。” 他自己是不会去的。 泾阳是根,长安是枝叶,哪怕真在西北吃了大亏,但只要守住泾阳的根,那就一切好说。 杨林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说粮食,那也是个麻烦事,不过他们现在倒也不缺粮食。 不多时,两人就回泾阳安排了起来。 而他们一回泾阳,顿时就让崔浩等人如临大敌。 上一次这三家人如此般的大动作,使得他们损失惨重,这一次又来,莫不是李承乾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说的就是他们。 而像黄嵩这些泾阳本地商贾,一个个也是盯着三家人的大动作。 羡慕啊,自从当初长明粮铺开业以后,这三家简直是名利双收,到了现在,谁人不知道长安城如今风头最盛的长明商铺是他们的买卖? 再看看崔家,当初的崔浩是怎样的意气风发,随便走在大街上,街坊四邻的谁不把他们当做恩人一般看待。 可如今呢? 崔家粮铺门可罗雀,关键是,粮食还不敢降价。 当初杨林可就说了,只要他们敢降价,那他就会帮崔家扬名。 崔家,可不紧紧是泾阳崔家。 而长明粮铺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从长安运来,哪怕这样让长明商号实际上会少赚半成到一成的利,但对此,不管是杨林还是王德全,都没意见。 钱赚够了,但这气可还没出够。 在家里折腾了一番后,杨林和王德全不约而同的去了李勤俭家。 如今,李勤俭不在家,长子也跟他一起走了,剩下的几个儿子正在不遗余力的完成他交代的事情,所以,招呼两人的便成了李勤俭的发妻。 “两位也看到了,家里正在忙活,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招呼两位,倒是怠慢了两位。”李勤俭的发妻年岁三十多,谈吐倒也说得过去,据说昔年也是泾阳城数得上号的美人,若非身份低了,估摸着也轮不到李勤俭。 “嫂子说笑了。”杨林笑道,“我们也收到了老李的来信,这不,家里也在忙活,只是很多事情我们知之甚少,也就来找嫂子问问情况。 老李在信件里说,李公子让我们此次过去的时候,尽量多置办一些粮食,可也没给个具体章程,这要是我们贸然从长明粮铺抽走粮食,怕是昔日的骂名又会卷土重来。” 一听杨林这般说,李勤俭的发妻也笑了,不过没急着答复,而是再次问道:“两位也准备将家里的重心放在西北?” 他虽然不知道李勤俭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但在信里,李勤俭说得明明白白,这是他们李家千载难逢的机会,搞不好还能封妻荫子。 在这一点上,李勤俭其实还是有些私心的。 说到底,没有谁是圣人,怎么可能事事都与人分享? 他能提点杨林两人一句,已经是相当够义气的了。 “那是自然。”杨林笑道,“我们如今的一切荣耀都是李公子赋予我们的,投桃报李的道理,自然是懂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漂亮话得说出去。 再三确定后,李勤俭的发妻从袖笼中拿出了一个信封,说道:“我家夫君交代过,如果二位也愿意如此的话,就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二位。” 两人一听,顿时一愣,好家伙,李勤俭居然还有后手。 今天他们要是不来这一趟的话,怕是还真不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 接过信函,杨林直接撕了开来。 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杨林顿时是叹为观止。 什么叫谋,这才叫谋。 “怎么了?”看到杨林的反应,王德全好奇地问道。 杨林没有多言,直接将信函递给了王德全。 王德全看完信,也和杨林差不多。 “这么说来,昔日李公子就已经料到了今日?” 信是李勤俭写的没错,但是内容却跟李勤俭无关。 整封信只交代了一件事,也是他们如今最棘手的一件事,那就是粮食。 这一次,他们左右是要组织人手去洮州,所以顺便带些粮食过去,也就成了顺带的事。 但问题是,这粮食从哪里来。 长明粮铺的确有粮食,可从长明粮铺走粮食的话,那长明粮铺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可李承乾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方案,刚好能解决粮食问题。 看着王德全拿着信件不知所措,杨林问道:“你去还是我去?” “你去吧。”王德全摇了摇头,说道,“对付他们,你还是有经验一些。” 对此,杨林也没拒绝,说实话,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有了些许商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当然,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可不是他,他只是这一环的执行者罢了。 “那我们先行告辞,如果不出意外,两日后出发。”到了这一步,杨林也就没再过多的停留。说起来,他们也有得忙。 在李勤俭的信里,李承乾让他们尽可能的弄一些技术性的人才,而且还不局限于某种技术。 这也正是李承乾目前最为紧缺的。 刚走出李勤俭家,两人无奈的摇头一笑。 王德全甚至感慨道:“还是老了啊。” 看到李承乾的安排后,他是真觉得自己老了,总有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当然,他也算不得英雄,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消沉。 “行了吧,就别瞎感慨了。”杨林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终究只是商人,所做所为,都只是行的商人之道。但李公子不一样,他出身名门,今后也定当出仕入相,所以他的想的根本就不是行商。” 是这么个理,李承乾的行商手段其实算不得高明,只是他掌握着一些这个时代没有的技术和知识,加上他目的性格外的强烈,又不局限于某种手段,这才让人有了一种他很厉害的错觉。 点了点头,王德全笑道:“也是,有些人费尽了心思,拼了一辈子就想闯进长安一展心中所学,可有些人生来就在长安,这怎么比?” 感慨了一番,王德全说道:“你呢?想好了没?虽然李公子这法子不错,但是你要登门的话,估计难免被人奚落。 他们对李公子还算客气,那是因为李公子的身份,我们?说白了,我们有什么身份?” “我是去做生意的。”杨林笑道,“你还别说,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以这样的方式登门拜访,想想还是蛮带劲儿的。” 他没王德全想得那么多。 商人的确没什么地位可言,可要是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这世上还有谁能高看你一眼,再说了,他也没想过直接登门。 “今天,我可是贵客,他们要是不专门请我上门,我都不带亲自去的。”这般想着,杨林嘚瑟了起来。 而一旁,王德全听楞了,掏了掏耳朵,说道:“我没听错吧?他们会请你?” “你不信?”杨林笑道,“瞧好吧,他们一准儿请我。” 说完,也没管王德全,径直就朝着长明粮铺的方向走了去。 今天,这大爷他当定了! 不说别的,就从他走的方向,其实就不难看出,他是真的抓到了一个软肋。 要说做生意,他确实要比王德全精明一些。 卷二 第147章 还真来了? 可能因为思维方式不一样,杨林的确跟不上李承乾的节奏,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恰恰相反,他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知道了李承乾的安排后,他当即就找到了最薄弱的那个点。 崔氏粮铺。 按照李承乾的安排,这批粮食自然不能从长明粮铺出,毕竟这要是一动,很有可能使得崔家缓过劲儿来。 毕竟,长明粮铺要是没有粮食供应,不就给了崔家机会? 所以,李承乾便将主意打到了崔家身上。 其实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有的打算,当初为什么要逼着崔家粮食卖不出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他要想在吐谷浑落脚,粮食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之前他也试探过,哪怕是牛进达,也需要用战马去换。 偶尔为之倒也无妨,但他还能一直用战马跟牛进达换粮食? 他也需要战马的好吧! 没办法,他只能在将主意打到了崔家身上。 这是他之前就给自己准备好的,现在不过是来收割罢了。 当然,收割的人自然就是杨林他们。 崔家不把粮食卖给李承乾,那就真的只能让粮食在粮仓里发霉。 如今,泾阳的新粮比他们几年的陈粮都便宜,你让他怎么卖?而宣扬把粮食运走的人又是他们,这使得他们想把粮食运到别的地方这条路,都让他们自己堵死了。 至于说酿酒,你酿一个试试! 真当李二是老好人呢,你敢酿酒,他就敢把你们一锅端了! 再说了,崔家也背不起这样的名头。 所以,崔家的粮食,还真就只能卖给李承乾。 不过,杨林倒是没有按照李承乾的交代,直接登门找崔浩商议,而是来到了崔家粮铺找粮铺的掌柜。 要说如今谁最是坐立不安,自然是这位崔掌柜。 他才是崔家粮铺负责人,粮食的问题,逃不过他,或者说,崔家的粮食滞销,他脱不了责任。 看着崔家粮铺前门可罗雀,杨林就没来由的觉得舒坦。 而对面,自家粮铺的伙计见自家掌柜进了对面的店铺,一个个也是满脸的疑惑。 “崔掌柜,好久不见啊。”走进粮铺,杨林笑道。 崔掌柜那叫一个恨啊! 好久不见? 每天都要打个照面,你跟我说好久不见? 而且,这杨林是真的小人得志,每天打个照面也就算了,但他总是会在他开门的时候,故意跟他打个招呼。 如果不是崔家丢不起这个人,崔掌柜都想把店铺给关了。 “杨林,你莫要太过嚣张。”见杨林这般笑,崔掌柜那叫一个气。 面对李承乾,他能低头,但是面对杨林,你算个屁! 也就是如今他们攀上了李承乾这条大腿,加上明眼人都知道不管是长明商铺还是长明粮铺,都是李承乾的产业,否则他们早就将这些家伙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对于崔掌柜的话,杨林倒是不怎么介意,笑道:“瞧你这话说得,我今日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而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生意人嘛,脸皮都厚。 不管哪个年代,做生意的脸皮薄了几乎都难混。 杨林就是这种脸皮奇厚之人。 当然,崔掌柜也不遑多让,一听杨林是来谈生意的,虽然疑惑,却也好奇地问道:“谈生意?我们之间有什么生意可谈?” “你们粮食不是卖不出去么,我想着,这些年,你们对我们泾阳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段时间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帮帮你们,总不能真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粮食烂在粮库里吧?”杨林说得是云淡风轻。 但听在崔掌柜的耳朵里,那叫一个刺耳,指着杨林,你你你的吱吱呜呜半天,才说道:“若不是你们,我崔家粮铺何至于此?” “崔掌柜这话可就不讲道理了哈。”杨林笑道,“昔日若非是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又何至于此,莫非崔掌柜忘了,这崔家粮铺之前是谁家的产业了?” 说起这个,杨林就难免想起这些年的不容易。 若非李公子阴差阳错的来了泾阳,还不知道他们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说这些了。”崔掌柜也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又问道,“既然杨掌柜说是来帮我们的,不知道杨掌柜打算怎么帮?” 说那些没意义。 成年人的世界,谁跟你谈对错? 既然说到了粮食的问题,崔掌柜也不介意跟他寒暄一番。 这不,连称呼都改了。 杨林早就见识过这些人肮脏的嘴脸,当即说道:“无所谓帮不帮,在商言商,既然你们粮食卖不出去,不如卖给我好了。” “你要买我们粮食?”听杨林这么一说,崔掌柜顿时一愣,心中略有疑惑,难道说他们也缺粮食了?不过仔细一想,不应该啊,长明粮铺的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他们还是知道的,就他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至少今年,长明粮铺是不会缺粮食的。 这就让人不解了。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左右你们也卖不出去,真要是把这么多粮食烂在粮库里,那可真就造了孽,怎么样,卖不卖?别怪我没提醒你,就一天时间,过了今天,到时候就算你找上门来,我也不会要。” 说到这里,杨林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我们还是不够心狠,真要是心狠一些,就你粮库的粮食,能卖出去一粒我都算你狠!” “你真要?”崔掌柜还是有些迷糊,问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杨林说道,“我要的好处你能给么?得了吧,如果真想卖,让崔浩来找我吧。” 说完,杨林也就不再逗留,直接出门,回了自己店铺。 崔掌柜一脸懵逼。 他究竟要做什么?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这生意他是真想达成! 没办法,他才是崔家粮铺的负责人,要是粮食全都烂在了粮库里,他没法交代的,当下也是急急忙忙的去找崔浩了。 崔浩府上。 自从李承乾走后,崔浩几乎不怎么出门。 无他,如今崔家的名声在泾阳不说烂大街吧,但也不复昔日。 他实在不愿意出去丢人现眼。 是的,他真觉得现在出去就是丢人现眼。 瞅着崔掌柜急急忙忙地跑进来,崔浩眉头一皱,说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有人要买我们的粮食。”崔掌柜哪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就嚷嚷了起来。 不过,一听他这话,崔浩倒是一愣,问道:“谁?” 按理说,这时候谁会买他们的粮食啊,长明粮铺又没关门。 不过,既然他这么匆忙的跑来,想必也不是小宗买卖。 “杨林。”崔掌柜说完,还看了看崔浩的脸色。 对于他来说,粮食的问题必须解决。但是对于崔浩来说,可就未必了,他就怕崔浩为了一口气,宁愿把粮食烂在粮库里也不卖。 虽然说这些粮食对于崔家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但是相较于面子,崔浩还真有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毕竟,要承担责任的又不是他。 “杨林……”崔浩呢喃着,之前听说这几家有什么大动作,这转眼就来买粮食,倒是让崔浩有些想不明白。 按理说,如今的杨林不缺粮食才对。 难不成是给李承乾准备的? 但也不对,就他们那点人,这些粮食他们还真吃不下,再说了,费时费力的从泾阳运粮食过去,这一路上人吃马嚼的估计都比他们需求的多。 还不如在当地买。 “这事儿你可得帮帮我啊,这粮食要是都烂在了粮库里,我到时候如何跟族里交代啊。”见崔浩犹豫,崔掌柜急忙开始卖惨。 一听他这话,崔浩也无奈,的确,这是事实,但他想不通啊。 这么做图啥? 可崔掌柜不管,就一直搁旁边卖惨,最终,崔浩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要卖你就去卖……” “可是杨林要你去跟他谈。”崔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就有些得寸进尺了,不过说完,崔掌柜又赶忙说道,“谈谈吧,说不定还能摸清楚他们是个什么意图。” 他现在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轻易不肯松手。 这要是粮食真的烂在了粮库里,作为粮铺的负责人,他肯定会承担主要责任不说,就连族里的一些便利从此都会对他关上大门。 这关系可就大了,甚至会影响自己的后人。 崔浩一听,倒也来了兴趣,他有句话没说错,也许借此能弄清楚他们的意图。 最近,他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在思量之前为什么会输得一败涂地,按理说,泾阳是他们的主场,没输的道理才是。 可最终,就是以他们崔家差点儿沦为笑话收场。 这会儿,有机会摸摸他们的意图,崔浩倒也想听听。 “去请他来。”上门是不可能上门的,一来杨林没那么大的面子,二来他许久不出门了,也不愿意出门。 不过,他这话一出,崔掌柜当即激动地点了点头,一溜烟的就跑了。 他就怕崔浩不答应。 既然答应了,那一切都好说了。 只要能将粮食卖出去,哪怕是亏些钱都无所谓。 不多时,崔掌柜就来到了长明粮铺。 这会儿,长明粮铺可热闹了,这一幕看得崔掌柜不禁摇头。 昔日他们店铺里何尝不是如此? 而看到崔掌柜上门,不管是王德全和店里的伙计,还是来买粮食的老百姓,都是一愣。只有杨林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 “杨掌柜,我家崔先生有请。”崔掌柜无奈,他怀疑杨林这是故意的。 毕竟他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愣住了,崔浩请杨林一个商人? “还真来请了?”王德全更是不敢相信。 卷二 第148章 迟来的阴谋 加更 来到崔家门口,杨林看了看曾经自己连仰望都不敢仰望的地方,如今,却是被人当做贵客请了上门,说来多少也有几分讽刺。 不过对于崔掌柜这么快就来了,他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倒也不怎么意外。 做什么都好,只要找到了对方最薄弱的那一环,总是能出奇效的。 来到崔浩府上,准确的说,这也是杨林第一次被请到崔浩的府上。 以往,他可不够这个资格,哪怕是他是泾阳首屈一指的富商,也不够这个资格。 说到底,这就是阶级。 崔浩是读书人,出自崔氏,哪怕并非是崔氏的嫡系,但对杨林这样的人来说,已经是值得他们仰望的高门大户了。 既然是他亲自邀请的,崔浩倒也没有故意刁难,很正式的在正厅招待了杨林。 在礼节方面,挑不出毛病。 “听说杨掌柜想要买我们崔家粮铺的粮食,可有此事啊?”面对杨林,崔浩有着与生俱来的高傲,该端起来的架子,也是丝毫不含糊。 这和平日里的崔浩,判若两人。 首发域名m. 当然,这种傲气,也是他和诸如杨林这类人谈判的一种手段。 “杨某也是听说崔家粮食卖不出去,这才想为崔家排忧解难。”如果说以往崔浩的这种气势还能压倒他,但此时的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昔日,他纵使颇有家财但也如无根浮萍,可如今,他背靠陇西李家,又有何惧? 哼……冷哼一声,崔浩道:“笑话,些许粮食,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我崔家岂会在意?” 虽然一开始答应了崔掌柜,但杨林这语气,让他很是不爽,怎的?还要让他对一个商贾低头不成? 一旁,崔掌柜那叫一个着急,但他此时还真不敢开口。 大家族的规矩就是如此。 杨林也不急,笑了笑,说道:“崔老先生自是不在意,可是崔掌柜也不在意么?” 说着,他还戏谑地看了崔掌柜一眼。 当然,对于这笔生意,他是胸有成竹,因为在李勤俭的信里,怎么对付崔浩,李承乾都给他安排好了。 “不用挑拨离间。”崔浩不屑地说道,“崔掌柜既然是我崔家人,自然知我崔家的规矩,行了,我见你也并无诚心,且去,我崔家的粮食,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他这话一出,崔掌柜面如死灰,但他确实没有办法,虽然他是粮铺的掌柜,但粮食卖不卖,还得崔浩点头。 可问题是,这责任却得他来承担。 说白了,崔浩的地位比他高,就是这么现实。 杨林也知道崔掌柜决定不了什么,之所以先去找他,无非是不想主动登门拜访罢了,这自己登门和被人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既然崔浩这么说,杨林也是起身,笑道:“对了,李公子让我转告崔老先生一句,这些年,关内连年灾荒,饿殍满地,不知届时天下人得知崔家的陈粮烂在了粮库里,该如何看待崔家。” 他这话一说完,崔浩如遭雷击! 要不是这自身定力足够,只怕都直接站了起来。 李承乾是真的狠毒!完全不给人活路! 他既不让你把粮食运出去,也不让你把粮食卖出去,最后,他甚至都不允许你粮食烂在粮库里! 到了这会儿,他也终于明白了杨林哪来的底气。 这一手,太毒了。 真要是这么干了,别说是在泾阳,就是在整个关内,估计崔家的名声都得臭大街! 陈粮啊!陈粮是什么? 好几年的陈粮烂在了粮库里,意味着什么? 连年的灾荒,饿殍满地,又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崔浩是强憋着一口气,否则他都快气吐血了。 原本,他以为这些粮食最坏的结果就是烂在粮库里,但现在看来,连烂在粮库里都做不到!真要出现这样的事,让有心人一宣扬,他们崔家无数年积累的声誉也将毁于一旦。 看着崔浩的震惊,杨林也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当时他看完信函的时候,也觉得李公子这一招真的是太狠了,但也太爽了。 你敢让这些粮食烂在粮库里,我就敢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崔家宁愿将粮食烂在粮库里,也要眼睁睁地看着饿殍满地! 你们不是诗书传家么? 你们不是道德高士么?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地说着读圣贤书是为了济世安民么? 我就让全天下的人看看你们光鲜亮丽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资本何时又真的慈眉善目过? 哪怕就是老百姓,又有几个不知道高门大户有着充盈的粮食。 有人说过什么吗?可能有,但真不多。 毕竟那是别人的,再穷再饿终究还是自己能力不济。 但你要说他们心里就没有怨言?扯淡吧,农民起义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底层的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么。 真要把底层的老百姓逼迫到了一个极限,你看他会怎么做? 这些年,大唐虽然连年遭灾,但却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造反,只能说明朝廷真的在做事,并没有将百姓逼迫过甚。 可一旦让老百姓知道有些人宁愿将粮食放到烂掉,也不愿意拿出救济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算不能做什么,但是唾骂你一辈子,绝对干得出来! “你们公子回来了?”想到这个,崔浩又想起了那个说话总是带着一脸笑意的少年,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凉。 这也就是李承乾提前说了,要是一直不说,一直压制着他们粮食滞销,最终等他们粮食彻底的烂在了粮库后,再引爆此事,估计崔家千年积攒的声望,会在一瞬间毁于一旦。 “没。”杨林笑道,“不过我家公子倒是说了,粮食他要了,至于卖不卖,你们自己考虑。” 噗…… 一听这话,崔浩终究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崔掌柜急忙过去搀扶着他。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从李承乾进泾阳开始,他们崔家的粮食就被他盯上了。 只不过他当初还在洋洋自得,压根不知道,人家早就把他给算死了。 有选择么? 到了此时,他有什么选择? 难道发动在泾阳的崔家人没日没夜的吃?这他妈可是全泾阳城一年有余的口粮,就算把他们撑到死,也吃不完! 卖,卖不出去的,长明粮铺堵死了他们发卖的路子。 运?他敢么?当初就是他们自己为了防备李承乾屯粮运走,散播了谣言,他敢这么做? 其实,还是有别的路子的,但他不敢尝试了。 因为每当他以为看懂了李承乾的路数的时候,李承乾却总是不断的再给他惊喜。 他担心,就算他想到了别的路子,也会掉进李承乾的圈套。 就现在,李承乾人都不在泾阳,就让他如此的恐慌! 他不敢赌…… 一旦赌输了,崔家千年积累的声望就将毁于一旦! 他赌不起! 这,其实也是李承乾的算计。 如果当初他离开泾阳之前就这么干,崔浩可能还会犹豫,但现在他不会了。 因为几个月的时间,他真的以为自己看透了李承乾的一切阴谋诡计,可就当他以为自己已经看透的时候,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到来。 摆了摆手,对崔掌柜示意自己没事后,崔浩这才说道:“说吧,出什么价?”终于,他放弃了。 没必要在挣扎了。 看着崔浩如此,杨林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心里是真他妈的爽!这些年,他又何尝没被气吐血过?不过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得意,没有过多的迟疑,说道:“我们公子说了,就这个消息,值得五成粮价,其他的,就按市价来好了。” “你说什么?”一直恪守本分的崔掌柜再也忍不住了,直接问道,“这直接就少了一半,还不如送你们得了!” 生意人嘛,赚少了都叫亏,更何况直接被人砍了一半,崔掌柜没跳起来骂人,就算不错了。 “送的话,大可不必。”杨林笑道,“不过,我们公子说了,除了我们,这粮食可能送都送不出去。我先告辞了,希望今天日落之前,能给个明确的答复,我家公子还说了,过了今天,这粮食送我没们,我们都不要了。” 说完,杨林就准备转身离开。 今天这个气出得那叫一个爽快,这么好的消息当然得回去跟王德全分享分享。 “八成,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崔掌柜还在挣扎。 不过这也是谈判的正常步骤。 杨林回过身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 “七成,不能再少了。” “粮食都快烂了,我们出这价,都得回去东拼西凑,若不是公子特意交代,实话实说,高于三成我都不想要。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粮铺的粮食,每天都有人从长安源源不断的运来。”杨林还是拒绝。 其实,要不是李承乾交代了,七成他都想要! “行了,就按你们公子说的价格。”就在杨林准备离开的时候,崔浩终于开口了。 他一开口,杨林都没来得及说什么,崔掌柜就撕心裂肺地说道:“五成啊?” “行了。”崔浩摆了摆手,“回头再说吧。” 说完,他就看向了杨林。 杨林倒也不意外,点了点头,便拱手告辞。 今天,大胜而回! 至于怎么交易,自然有下面的人操持。 卷二 第149章 不寒碜 “五成!”杨林走后,崔掌柜不甘的嘶吼着。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赚钱也就忍了,这次倒好,甚至还要赔钱。早知道,他宁愿让粮食烂在粮库里。 这比生意传出去,将是他作为商人终身的耻辱! “行了,五成就五成吧,跟崔家的声望相比,就是全送给他又何妨?”崔浩将嘴里的血水吐尽,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苍老了些许。 再斗下去不是不行,那一瞬间他想过很多破解的法子,能试一试,可是,不能赌啊。 崔家的千年声誉赌不起! 如果因此葬送了崔家千年的声誉,不管是他还是崔掌柜,都将是崔家的罪人。 这一刻,崔浩笑了,略带着一些无奈地笑了。 哪怕李承乾走了,哪怕远隔千里,但人家真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笑他们还屁颠屁颠的派人追去想找回场子,能找回么…… 与他们不甘而惆怅的心情相反,此时的杨林是真的意气风发。 这么多年的一口恶气,在今天出了个淋漓尽致。 那叫一个爽。 没得讲! 回到粮铺的杨林,愣是在大冬天喝了两碗凉水,不过还是难以遏制他心中的激动。 “咋样了?”王德全随意地问道。 其实结果早在他看到那封信函的时候就猜到了,可不亲耳听听,他属实有些不甘心。 “还能咋样,搞定了。”杨林说道,“剩下的事你去处理吧,我这口恶气是出了,不知道你那口恶气还想不想出。” 王德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哪儿还有什么恶气,不得不说,李公子看得是真远,只怕当初他就料到了今天的一切。” 这话,王德全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说了,但每一次都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不服不行啊。 至于杨林说的出气,说实话,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看开了,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比杨林要强一些。 “说那么多作甚,今后好好跟着李公子干。”杨林说道,“这一次,我也要把家里的重心全部弄过去,泾阳也好,长安也好,留下一些够用的人手就行,就连佃户,我都准备动员动员。” 这一次,他也服气了。 主要是李承乾真让他把这些年的恶气都给出了,这会儿正热血上头。 一听他这么说,王德全倒也不意外,说道:“成,左右我们三家现在是一体的,大家共进退。” “那长安和泾阳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把我们家给看好。”杨林笑道。 王德全一愣:“你也要去?” “去看看。”杨林说道,“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就交给那几个臭小子,我还真不放心。既然都决定了,干脆就自己去看看,婆婆妈妈的,瞻前顾后的,哪儿像个做大事的。” 王德全点了点头,也是。 这次他们要带走的人可不少,加上那么多粮食,确实需要有个经验丰富的人领队。 “收拾一下吧,这两天还要给崔家凑足钱,近期长安那边,少收点儿粮食。”杨林又说了一句。 对此,王德全却是笑道:“这个你就别操心了,钱的事没问题。” 可能没人比他更清楚,长安的商铺如今一天能赚多少钱,手套现在在长安城可是供不应求,没办法,别人想仿制来着,而且也的确仿制出来了。 可是,他们手里没皮子啊! 长安周边的皮毛都被他们当初收购一空。 甚至还派了人满大唐的收购,所以今年的手套市场,他们吃定了。 两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总之,一晃之间就过去了。 至于崔家的粮食,交割得很顺利。 哪怕全泾阳城的人都知道,崔家将之前的陈粮卖给杨林他们了,但也没人过问什么,毕竟现在长明粮铺的粮食早已是供不应求。 就这,还说什么? 当然,这里面还有个小心机,那就是杨林他们只买陈粮。 新粮他们是不要的。 很简单,如果他们真的把崔家的粮食搬空了,老百姓就得担心他们也学之前的崔家一样,搞限量发售那一套。 这是他们不想再经历的了。 而崔家还有粮食,老百姓也就能安心,哪怕是长明粮铺买不到粮食了,他们也还有一个备用的选择。 这也是李承乾之前就安排好的。 当杨、李、王三家将凑足了人手,押送着大量的粮食从泾阳出发的时候。 赤水源上早已是一片茫茫白雪。 白灾如期而至。 极致的严寒无时无刻不在摧毁着人们活下去的信心。 相较于草原上,日月山却是更加的严重。 本来地势就高,加上物资匮乏,若不是李承乾将所有人集中到了一起,又弄出了火炬,再加上披风手套什么的,这日子只会更加的艰难。 披风手套都发下去了。 虽然没有做完,但李承乾还是发下去了。 这一批,优先满足孩子,其次是伊原峰麾下的怨军将士,满足了他们后,才是那些需要白日里依旧冒着严寒去垒城墙的汉子,至于其他人,自然就落在了最后。 没办法,事有轻重缓急,大家倒也能够理解。 加上之前李承乾有意无意的给大家灌输日月山的思想,大家也渐渐认可了这日月山,虽然有些时候还是亲疏有别,但至少比以前好多了。 也就是在白灾来临的时候,李承乾第一次尝试性的对所有人下达了一个命令。 听清楚,是命令,不是通知。 命令的内容很简单。 因为柴火不足的原因,从即日起,禁止任何个人私自生火做饭,一日三餐统一供应,节省下来的柴火和牛粪供所有人取暖。 刚好山谷里的火炬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正好可以利用起来烧水做饭。 先告诉你为什么,然后再说怎么做。 命令很清晰,原因很简单,保证每个人都能听得懂,所以也没人反对。 说到底,大家只要能吃饱饭不饿肚子就行。 哪怕普西偌他们对此都没意见,毕竟这日子一天比一天冷,谁也不知道这该死的天气会在什么时候好转起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一个或者一群人,只要开始服从另一个人的命令后,就会慢慢的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甚至慢慢的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当成他们的领导者。 这一切,李承乾做得悄无声息。 为了尝试发出这第一个命令,他可是做足了准备的。 当然,为此,李承乾还专门让张大娘等人组织了一支厨娘班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做好日月山将近千余人的一日三餐。 是的,没听错,就是一日三餐。 原本还是一日两餐来着,但略一琢磨,泾阳那边的粮食到之前,他们的粮食还是很富裕的。 如今,大家干的都是体力活,饿了肚子可不行。 而众人一听一日三餐,也着实吃了一惊,就连伊原锡都跑来说这是糟践粮食。 可李承乾却惊奇地告诉他们,如今一日三餐所消磨的粮食,和当初各做各的所消磨的粮食相差无几。 这让几人顿时哑口,临走时还在嘀咕,那要是一日两餐的话,岂不是能更省粮食。 李承乾懒得搭理他们,账是这么算的? 这天,李承乾正在帐房里跟张大娘交代,在吃饭的问题上,一定要做到公平,绝不能因为汉人和鲜卑人而区别对待。 这个问题,李承乾几乎每天都会叮嘱。 民族矛盾就是从这种细微的小事上,慢慢拉扯出来的,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就在这时候,李勤俭推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他像是有话要说,李承乾便让张大娘先去忙活,临走前,还不忘再叮嘱了一句。 “出什么事了?”等张大娘走后,李承乾这才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开水。 这几天,张二牛也把他要的桌子给打了出来,这玩意儿,如果不求奢华和极度美观的话,弄出来也快,顺便还给他弄了几把椅子,如今总算是不用在地上撅着了。 李勤俭有些尴尬,说道:“之前跟我们来的那些老伙计,有些不满意。”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懂了。 按照之前答应他们的,这次收益的皮毛可有他们一份,结果,李承乾全给做成了披风手套,本来这也没啥,可李承乾就这么发了下去,这就让他们有些不乐意了。 他们为什么愿意拼命?不就是为了这些么? 要是没有这些,他们拼啥命啊?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李承乾也头疼,这事儿还真是他没想到的,当初进入赤水源的时候,只当是探探路,顺道做点儿生意,谁知道来的时候好好的,临了回不去了? “这样,你统计一下子,核算一下他们每个人大概能分到多少铜钱,顺便也告诉他们,现在是非常时期,之后我都给他们算成铜钱补给他们。” 这些家伙人也不少,得安抚好了,真要是为了这么一丢丢的利益,闹出点儿隔阂,到头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关键是,这事儿他也理亏。 毕竟是事先答应了人家的。 你说要没答应吧,人家也不惦记。 “行,他们就是想要个说法,只要有个说法就行。”李勤俭太了解那些人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现在他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其实他也是那些人中的一员。 拼命是为了挣钱,不寒碜。 “楼宁来了。”而就在这时,刘三急急忙忙的钻了进来,一句话就把两人都给听楞了。 卷二 第150章 一触即发 刘三的话可是把两人吓了一跳。 楼宁来了? 就如今的日月山可没和楼宁硬拼的实力。 “带了多少人?”李承乾问道,如果真要是太多的话,他就得考虑带众人先撤回大唐。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不可能赌的。 如今的日月山连个像样的工事都没,等着楼宁来大肆屠戮吗? “一百多人,这会儿就在邱林部的旧址。”刘三说道。 “邱林部?”李承乾问道,“没有来日月山?” “没有。”刘三摇了摇头。 李承乾那个气啊,恨不得站起来踹他一脚:“你说话能不能别大踹气!能不能一口气将事情讲清楚!” 楼宁到邱林部和到日月山,这区别很大的! 不过李承乾也有些疑惑,楼宁为什么会突然到邱林部? 按理说邱林部的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之前也不是没人来过,咋楼宁还亲自来了? “你知会赵岩他们一声,让他们去亲自盯着点,记住,千万千万别暴露了。”说到这里,李承乾猛然之间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冲出自己的帐房,大声喊道,“赶紧都把火灭了,楼宁的人就在山外,今天所有人一律不准用火。” 山谷里这么多火炬,燃烧产生的烟雾还是不小的,哪怕邱林部距离比较远,但难保楼宁不会派出探马在四周巡逻。 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日月山可就危险了。 众人一听,当下也是急急忙忙的用各种方法灭火。 有些人为了不让烟雾散发出去,甚至直接用衣服去裹住火炬。 一时间,山谷里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慌乱。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倒也没说什么。 这一切其实也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大家有着相同的恐惧才能更好的形成凝聚力。 等他们折腾完了,李承乾才说道:“都不用紧张,就算是楼宁真的带人来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今天我们的日子是要难熬一些,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加光明的明天。” 最近,他一直在琢磨如何用语言的魅力来让这些人信服自己,但效果甚微,毕竟,他不是专业干这个的,也没这方面的天赋。 不过,在这个年代,暂时来看,够用了。 话说回来,今天这日子是真的难熬了,就如今这天气,没有火取暖,那真是要了人老命。 这边交代完,李承乾小声地问道:“能联系到方平么?” 刘三一听,立马说道:“能,马业和他一直有联系,如今草原上的人都称他们为阴兵,着实给慕容顺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赶紧去通知方平他们,就说楼宁带了一百多人在邱林部旧址,别的也不要多说。”李承乾立马吩咐道。 邱林部终究还是距离日月山太近了,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派伊原峰围杀这些家伙,不过伊原峰麾下也就三百来人,如果楼宁是来钓鱼的,那他们损失可就惨重了。 既如此,还不如让那群阴兵去试试深浅。 就他们的话,听到楼宁只有一百多人,那还不得跟疯了一样的扑上来。 同一时间,邱林部。 楼宁看了看身边的邱博闻,摇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节哀吧。” “若不是你,岂会发生这样的事!”邱博闻怒不可遏。 他虽然不是邱林部的,但他妻子是啊! 而且,就在邱林部惨案发生的时候,他妻子带着几个孩子都回到了邱林部,这一遭直接给他杀成了孤家寡人,使得平日里温文儒雅的他,也到了临近疯狂的边缘。 现在,整个草原上都在传言是楼宁屠戮的那些人化成了阴兵,在向他们报复,他能不把矛头直指楼宁? 楼宁也是颇为无奈,如果不是慕容顺让他护送邱博闻,他才不想掺和这档子破事儿,跟一个死了老婆孩子的讲道理,完全行不通。 不过,邱博闻这般言辞凿凿的指责他,他还是有些火气的,顿时就不满地说道:“你动脑子想想,邱林部多少人,要屠灭他们又得多少人?那什么阴兵,至今为止,谁见过他们?见过的都死了,就算是那些部落的漏网之鱼,但他们凑起来都没有能力屠灭邱林部!” 如果是以往,楼宁不会这样跟邱博闻说话,不过最近,人杀得多了,戾气也变得越来越重。 邱博闻只是愤怒,但并非失去理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妻儿惨死,总是有些怒气。 “邱林部被屠灭,无外乎三个结果。 一、达延芒结波出手了,都说他已经到草原了,但一直没露过面,搞不好就是他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之前我对付叔孙部的时候,贺氏一部居然也掺和了进来,我怀疑,贺氏一部早就投奔了达延芒结波。 二、就是有人将那些不愿意臣服大宁王的部落联合了起来,如此一来,对付一个邱林部倒也不足为奇。 三、那个人出手了。” 这段时间,楼宁还真没闲着,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最近草原上发生的事情。 从贺氏一部鬼使神差的来救援叔孙部开始,到邱林部被神秘人屠戮殆尽,跟着就是阴兵在草原上如幽灵一般,肆无忌惮的屠戮着他们这边的人。 这一切看似没有关联,但隐隐约约间,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头的地方。 邱博闻愤怒地说道:“不管是谁,杀我妻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对了,叔孙部的孩子全都失踪了。”楼宁说道,“那一战结束后,我让人仔细清点过,不管是战场上还是他们部落里,都没发现那些孩子的踪影,我怀疑有人在暗中帮他们。” 为这个事,他可没少费心思,毕竟叔孙部是李承乾进入吐谷浑接触的第一个部落。 他怀疑就是李承乾干的。 同样也在找这些孩子的,便是贺鲁。 他比楼宁还懊悔,主要是当初他还派人跟了上去,结果,去的人全死了。 早知道就多派些人好了。 邱博闻微微闭眼,吐了口气,便着手吩咐人安排祭品。 他要祭奠自己的妻儿。 没办法,如今茫茫大雪,尸首都找不着,也就只能如此。 而这茫茫大雪,不单单掩盖了尸首,更是将当初大战留下来的所有痕迹,一并淹没了。 当邱博闻祭奠自己妻儿的时候,万俟璞正带着人玩着命的往这边赶。 楼宁,一百多人,邱林部。 单单这三个信息,就值得他们拼命了。 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错失了这样的机会,他们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遇到。所以,当得到消息后,众人都疯了。 连多余的思考都没,直接就朝着邱林部狂奔而来。 如今,他们比之前人更多,一来是又收容了一些无家可归的倒霉蛋,二来之前在邱林部一战中伤势较轻的一些家伙在日月山稍作休养后,也重新回来了。 所以说,这是他们唯一和楼宁势均力敌的时候,这样的机会他们愿意放过吗? “方平兄弟,待会儿你就回日月山吧,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快到地方的时候,万俟璞说道。 今天这一战必是不死不休,他也不想拖方平下水,这段时间方平对他们确实也够意思了。 “行了,都自家兄弟,说这些做甚。”从马业派人送信来,他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单单是万俟璞他们的机会,也是日月山的危机。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他都不能离开。 万俟璞没再多言,他们其实什么都懂,包括为什么会将消息传给他们。 可他们还是来了。 不是没得选择,而是对他们来说,不需要选择。 报仇是他们活下来唯一的驱动力。 “楼宁就在不远处,今天,死战到底!”万俟璞高声怒喝。 最近,他俨然成为了这些人的领头者。 “死战到底!”百多人齐声怒喝。 他们这些家伙,谁身上没有背负几条血债? 谁又不想手刃仇人。 没有过多的渲染,万俟璞带着众人就朝着楼宁冲了去。 如今,大家人数相当,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当楼宁听到有一支人数百多人的骑兵朝他们狂奔而来的时候,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他今天带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最近表现最为悍勇的一群人。 “弄清楚是什么人没有?”楼宁问道。 副将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清楚,不过极有可能就是那些传说中的阴兵。” “阴兵?”楼宁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会遇到那个人,没想到还真有阴兵? 通知下去,所有人做好准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些家伙留在这里。” 他倒是没动,既然找上门来了,他可不介意给这些家伙一些教训。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日月山里,李承乾却是皱着眉头。 楼宁此举,他属实有些看不懂。 他不知道如今他在草原上多招人恨?带百来人就敢在草原上晃荡,还真不怕被人惦记上? “马业有没有说楼宁其他的部下在哪里?”李承乾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刘三点头道:“他们都盯着的,因为最近大雪,楼宁其实也不怎么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突然带人出来了。” 不对头,楼宁虽然莽,但还真不蠢。 如今茫茫大雪,草原上潜伏几个人还好,这百多人在草原上晃荡,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就连万俟璞这些家伙都知道先躲起来,没道理楼宁不知道。 卷二 第151章 无声的绝望 就在李承乾想不明白的时候,万俟璞他们已经和楼宁的人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很奇怪,楼宁既没跑,也没有人带着人迎上去,哪怕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的挽弓射箭,但这对骑兵的冲锋来说,其实作用很有限。 更别说万俟璞等人的骑射那也不是哄孩子的。 猫在不远处的赵岩等人完全看不明白。 这是要干嘛? 楼宁这等于是放弃了最好的机会。 骑兵打阵地战么? 接下来,他就看到了自他从军以来,见过最惨烈的一幕。 最多三百来人的小规模冲突,能用惨烈来形容,可想而知。 他听不到楼宁在说什么,只见楼宁这边虽然没有出击,但也是早已列阵,当万俟璞等人出现在了射程范围内的时候,众人齐刷刷地挽弓射箭。 而万俟璞等人也早已做好准备,虽然不明白楼宁这是什么意思,但箭雨也是如乌云蔽日一般的袭来。 首发域名m. 最让赵岩想不明白的便是楼宁这边,他的手下但凡后退一步,立马有人从身后一刀将其斩于马下,然后迅速补上去。 一时间,双方都有不少人被射于马下。 原本雪白的大地,也不过是片刻就被鲜红的血液沾染成了成片成片的红色,仿佛一片血海一般。 而这还不算完,当双方近身开始贴身肉搏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惨烈。 不管是楼宁这边,还是万俟璞这边,没有任何人想着防御,都是以命搏命。 只是片刻功夫,便已经厮杀成了一团。 不断有人跌下马,不断有人永远的倒下。 但唯一不变的,则是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 一个都没。 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尽全力,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带走一个。 如果说万俟璞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复仇,赵岩能理解,但楼宁图什么? 他不懂,但如果换做牛进达,或者程咬金、李靖在此,他们会毫不犹豫集结所有人趁此机会杀了楼宁。 不断的征伐,已经让楼宁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将军了。 这样的人,不借此弄死,他日终成后患。 然而,战场上,楼宁纹丝不动,骑着马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虽然万俟璞等人无数次的想冲过来杀死他,但总会被楼宁的手下给挡住。 哪怕有些时候会因此葬送自己的性命,但他们依旧没有犹豫。 “何必呢?”一旁,邱博闻叹息了一声。 他也在楼宁的身旁,看着这一幕总是有些不忍心。 其实真不至于,如果楼宁愿意,就这些人,不可能让他有如此巨大的伤亡。 现如今,以命搏命,双方都跟疯了一样,战况之惨烈,一言难尽。 楼宁看着这一切,淡淡地说道:“挺好的。” 未来的赤水源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发生什么,手底下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那就只能任人摆布。 自从他察觉到慕容顺对李承乾的态度摇摆不定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他想让手下白白牺牲么? 不想,但他更想拥有一支真正彪悍,而且绝对服从他的力量。 为什么不能退,因为这是他的命令。 退一步,杀! 只有在最恶劣的战场中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未来混乱的赤水源。 战事愈发激烈。 双方都杀红了眼,到了这一步,谁都没法退。 不多时,原本雪白的大地再想看到一片洁净的雪白时,居然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山谷外,李承乾和伊原锡几人焦急的在这里等着那边的结果。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带人将楼宁拿下。 不单单是他,伊原锡几人都是摩拳擦掌,尤其是伊原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他一个部落被楼宁屠得就剩下数十人了,要说仇恨,他的仇恨并不会比万俟璞等人少。 “公子,让我带人去吧。”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伊原峰说道,“左右他们就一百多人,我们再加上万俟璞他们,一定不会放跑任何一个人。” “再等等。”李承乾摇了摇头。 伊原峰不满地说道:“还等啥啊,难道真要等万俟璞他们都死光了不成!” 李承乾没法给他解释这些,就像楼宁没法给邱博闻解释一样。 跟一个被仇恨迷失了心智的人,说什么都不好使。 要不是没办法,李承乾是不会让他领兵的。 “我们都想去报仇,但还是再等等吧,这事关我们日月山将近千来号人的生死存亡。”普西偌也在一旁劝道。 杀楼宁的确很爽,但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日月山这么多人怎么办? 他不知道,在潜移默化中,他也开始渐渐认可了日月山。 “欸……”沮丧地叹了口气,伊原峰不再多言。 他懂,他什么都懂,但是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就在这时,赵岩派来传信的人到了。 一下马,马上就将那边的情况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他要做什么?”李承乾想不明白。 不过这也正常,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军事天才。 其他人也差不多,要说起来,他们如今就缺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将军。 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输少赢多,但真不是他们就具备这方面的能力。 “恐怕有诈。”普西偌说道,“我虽然不会领兵,但楼宁这个人绝不是一个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人。 就现如今这种情况,他不应该还留在那里才对。毕竟双方实力悬殊不大,随时都有些出现各种意外的可能。” 虽然没有在现场亲眼看见,但听这传信的人一说,普西偌就摇了摇头。 对于楼宁,他不陌生,就他知道的楼宁,绝对是那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家伙。 就现在这种情况,双方已经战到以命搏命的地步了,楼宁岂会还留在那里? “什么意外不意外,战场上拼的就是一个勇字!”一旁,伊原峰不耐烦地说道,“他楼宁能跑么?作为将主,他要是跑了,他手底下的人还愿意拼命么?要我说,你们一个个不懂领兵就闭嘴,现在,直接出兵,借此机会宰了那王八蛋,我就不信他还能活过来不成!” “让你领兵你还真把自己当将军了?”伊原锡可不惯着他,说道,“说得像是你领过兵一样,来来来,你跟我说说,楼宁来邱林部干嘛?他不知道他现在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带着百多人跑这么远,真不怕死?” 伊原峰懒得跟他多言,冷哼了一声,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也就是麾下的将士没几个自己的心腹,否则,哪儿还用跟他们啰嗦? 李承乾也不明白,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有什么消息再通知。”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这边争论不休的时候,战场上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说到底,被逼出来的勇武终究比不过暴怒之下的无畏。 在这样的无畏之下,万俟璞等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一场恶战厮杀了这么久,双方早已是精疲力尽,这时候,拼的就是耐力和毅力。 而很显然,被楼宁压制的众人拼不过万俟璞等人发自内心的愤怒。 终于,有人冲破了防线,直奔楼宁而来。 到了这时,楼宁倒也没有闲着,而是打马上前,直接跟那人厮杀了起来。 以逸待劳,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还真斗不过全盛时期的楼宁,不多时,就被楼宁斩于马下。 不过这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杀不了楼宁,所以在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就抱住了楼宁胯下战马的马腿。 马被抱住腿会如何? 当然是乱蹦乱跳想将其甩出去,但这人却是死死的抱着马腿就是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楼宁只得俯身一刀将这人的两条手臂砍了下来。 而就在他俯身之际,又有两人朝他冲了过来。 就当两人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之机的时候,楼宁却是一个翻身,整个人就落在了马背的另一边,使得两人扑了个空。 抽出空来的楼宁见来人越来越多,遗憾地说道:“总以为都这样了,终究能钓一条大鱼,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们这些余孽来送死。” 说完,只见楼宁回过头,喊道,“老邱,可以了。” 邱博闻一听,顿时大喝一声:“杀!” 众人都听傻眼了,不是,你一个人也想改变这局势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今的楼宁这边已经是强弩之末,咋的,你还能翻天不成? 可他话刚说完,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邱林部的旧址上,雪地翻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地龙翻身。 这一幕不单单他们看傻眼了,就连远处的赵岩等人都看呆了。 而不多时,仿佛被撕开的大地中,突然蹿出赖了一个又一个手握弯刀的勇士! “不好,有埋伏!”方平大声喊道,“撤!” 这楼宁还真的有后手,只是谁能想到,邱林部底下居然还藏着人。 看到这一幕的赵岩立马对身边的一人说道:“你赶紧回去通知公子,楼宁有埋伏,切莫出兵。” 既然楼宁是有备而来,天知道地底下到底有多少人。 万俟璞等人也看愣了。 这眼瞅着就要大仇得报,这要是跑了,得多不甘心。 当下,万俟璞怒吼道:“不管其他人,杀了楼宁再跑!哪怕是死,今天也要把楼宁给我宰了!” 没有人能理解此时的他们是有多绝望。 当他们拼尽了全力,正以为马上就要大仇得报的时候,对方居然还有伏兵。 可这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下次,他们甚至都不可能这么近地接触到楼宁。 所以,没人愿意放弃。 死? 死他们在意么? 不在意的,如今他们家没了,部落没了,父母妻儿都没了,一个个都是这赤水源上的孤魂野鬼,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杀我?”楼宁嗤笑一声,道,“你们也配!” 说着,一刀就把一人给结果了。 整场恶战,他一直没掺和,就是想看看还能不能钓到大鱼,为此,他甚至连自己都拿出来做鱼饵了,可谁知道,打到现在,也就是这些漏网之鱼。 “配不配的,你会知道的。”有人说道,“兄弟们,杀,怕他作甚,我们本就是草原上的阴兵,哪怕是死了,也将化成恶鬼,将这个屠夫生吞活剥!” 跑?他们不愿意跑,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没了。 再说了,那些埋伏在地下的伏兵出来也需要时间,只要在他们出来之前,杀掉楼宁,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方平叹了口气,这些家伙不跑,他没法跑。 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为了灭口,他可能也会对这些家伙下杀手。 没办法,日月山不能暴露。 其实,这会儿逃跑是最好的,因为只要他们一跑,楼宁绝对会带人追杀他们,那样日月山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别说什么义气不义气。 大家各为其主,如果这些家伙都是李承乾的人,那他方平一定跟你讲义气,但不是。 面对万俟璞等人的疯狂反扑,楼宁也是浑然不惧,强弩之末罢了,只要等邱博闻的人都出来了,这些人想跑都迟了。 是的,这些所谓的伏兵全是邱博闻的人。 他的妻儿都死在了这里,自然想为他的妻儿报仇,刚好楼宁现在已经是草原上的众矢之的,所以他才找慕容顺让楼宁配合他。 虽然他不知道邱林部的事到底是谁干的,但有一点儿可以肯定,但凡想杀楼宁的人,都有可能。 这一刻,眼瞅着楼宁和他们乱战一团,邱博闻怒声问道:“邱林部的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万俟璞听到这话一愣,不过马上反应了过来,当即疑惑道:“不是楼宁干的么?” 本来他是想挑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对付楼宁,但谁知道碰到了猪队友,他话刚说完,就有人接茬道:“对对对,听说楼宁看上了邱林部头人的闺女,结果人家不干,他恼羞成怒,就把人家部落给屠了。” “杀!”邱博闻本来在听到万俟璞的话后,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是一听到后面这人的话,顿时就知道了,就是这群家伙。 因为,他妻子,就是邱林部头人的闺女! “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方平见地底下爬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当即喊道,“赶紧的,非要都死在这里么,今天杀不了改天还能杀,但今天要是死在这里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报仇了!” 不能再拖了。 真得跑了。 ------题外话------ 月票加更进度82/30已加2。 打赏加更进度10200/100已加1。 推荐票加更进度1841/1000已加1。 卷二 第152章 长安故人来 当李承乾他们得知楼宁还在邱林部地底下藏有伏兵的时候,一个二个都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阴谋之所以让人忌惮,是因为未知,可一旦知道了,便也就没那么忌惮。 当然,相较于他们的松了一口气,伊原峰却是露出了一脸的后怕。 刚刚,他真要带兵冲上去,这会儿麻烦可就大了! 回头瞅瞅山谷的方向,伊原峰更是冷汗连连。 “戒备吧,如果万俟璞他们见势不对,搞不好会把楼宁他们引到我们这边来。”李承乾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会吧?”伊原锡也是一脸的骇然。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不管会不会,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现在就只能看方平的了。” 随着李承乾的话音落下,伊原峰没再迟疑,赶忙让众人准备了起来。 万幸的是,一直到天快暗下来的时候,山外都没有任何动静。 李承乾知道,方平做到了,要么把万俟璞等人带走了,要么和万俟璞等人一起战死了,这是最大的两个可能。 就在这时,赵岩等人也回来了。 看到他们并不算太过焦急的神情,众人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危机解除了。 “具体怎么样?”李承乾问完,有些不安的等待着答案。 万俟璞等人今天是他忽悠着去送死的,虽然他并没有多言,更没有直说。但对于万俟璞等人来说,这就是催命符,而且是一道他们无法拒绝的催命符。 说来说去,李承乾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新时代的新青年,何时玩过这般肮脏的手段? “战况惨烈,方平带着不到三十人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楼宁的追杀。”赵岩也是感慨万千。 一百多人,一战下来就剩个零头,若非他们真的足够的悍勇,可能连零头都剩不下来。 其实杀到最后的时候,真没人愿意跑,大家都想找机会弄死楼宁,但实在是没有机会,眼瞅着更多的人从地底下钻了出来,他们这才不得不跑。 当然,这里面也有方平的原因。 “楼宁在邱林部埋伏了多少人?”李承乾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低于五百人。”说起这个,赵岩也是一阵的胆战心惊,也就是一次性出来的人不多,要是一拥而上的话,方平他们怕是跑都跑不了! 这要是李承乾带人去围杀楼宁,突然来这么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李承乾一直很冷静,并没有被之前的几场胜利冲昏头脑。 “马业他们是干什么吃的?”李承乾愤怒道,“不是说楼宁的人都被他们盯着么?这些人难道真是从地里爬出来的不成?” 说到这个,李承乾就火大! 他不是没考虑过趁此机会拿下楼宁,但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才放弃了。 也幸好放弃了,否则,如今的日月山就彻底暴露了。 “这事可能和马业无关。”赵岩看了看李承乾的脸色说道,“我们之前听到有人问万俟璞他们,是不是他们屠杀了邱林部。 而且,埋伏在邱林部的那些人,也是在听到那人的话后才从地底出来。” “不是楼宁的人?”李承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想起来,当初的确是听说邱林部目前还有人在慕容顺身边听用。 可问题是,邱林部都死绝了,哪怕是有邱林部逃过一劫的幸存者来复仇,但他哪儿来这么多的人? “会不会是邱博闻?”伊原锡说道,“慕容顺身边能一次调动五百多敢战之士的,其实不多,还要和邱林部扯上关系,可能就只有邱博闻了。” “邱博闻?”李承乾没听过这名字,当下问道,“他是邱林部的人?” “那倒不是。”伊原锡说道,“这邱博闻和楼宁一样,都是慕容顺的左膀右臂,只不过一个从文,一个从武。据说,慕容顺要整合赤水源大大小小所有的部落,就是这邱博闻提出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有印象了,之前屠戮邱林部的时候,好像有人说过这话。 “这邱博闻又不是邱林部的,干嘛要帮邱林部出这个头?”李承乾难以理解。 你要说这部落还在,那可能是为了利益,但部落人都几乎死绝了,你还这么做,图什么? 他哪里知道,人家是来为自己妻儿报仇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伊原锡说道,“我只知道邱林部之所以投靠了慕容顺,就是因为邱博闻,是他一手促成的这件事。 但这些年邱林部虽然投靠了慕容顺,行事却是极为低调,不像其他部落会仗着慕容顺的势力对我们这些小部落盘剥。” “你这话是不是有点矛盾?”李承乾不解地说道,“不是说整合赤水源大小部落的事就是邱博闻整出来的? 既然邱林部和邱博闻走的近,又还有族人在慕容顺身边听用,你管这叫低调?” “哎,我说不明白,总之邱林部在投靠了慕容顺的那些部落中,相对来说是要低调一些。” 伊原锡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承乾也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通的事,不会过分纠结。 “对了,邱林部到底怎么回事?能藏那么多人?” 这个问题李承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从地底爬出来的,糊弄谁呢?难不成万俟璞他们的阴兵没这些家伙合格不成? “应该是邱林部下面有个类似暗室的地方,这些人应该就是藏在下面的。”赵岩说道,“他们走后我们本来准备去探查一番,但又担心那下面还有人埋伏在里面,也就只能作罢。 不过我们认真思量过,结合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样。 而且,这些人应该都是最近几天晚上悄悄藏进去的,刚好一夜大雪后,什么痕迹都没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只能是这样,否则没法解释。 至于赵岩等人没去探查的原因,他倒是能理解,不是他们怕死,而是怕暴露。 楼宁整这么一出,分明是想钓鱼,否则何至于以身犯险? 而且,他也是真的狠,为了把戏演得真实一些,那是真拿人命去填啊! 愣是整了一出他随时都会溃败的戏码出来! 这成本不可谓不大! 当然,付出越多收获也就越多。 毕竟,他想钓的鱼可不是一般的鱼。 对此,李承乾心里了然。 简单的来说,楼宁要钓的鱼不是他,就是屠灭了邱林部的真凶,可这两者与他而言有区别么? 想通了这些,李承乾对着伊原峰说道:“伊将军,最近怕是要辛苦你了,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巡逻的工作却是马虎不得,这关系着我们日月山近千人的身家性命。” 虽然此时李承乾给普禄勃齐三人下令,他们也会听,但他没忘,伊原峰才是怨军的将主。 哪怕如今的怨军也就三百来人,但规矩不可破。 “公子放心。”伊原峰拱手说道。 其实他这会儿也有些尴尬,刚好借此安排巡逻的事情缓解一二。 这边事了结,李承乾、伊原锡几人便转身回去。 这会儿,山谷里还不知道咋样…… 火也灭了,又冷又饿的,真担心熬死几个。 等李承乾他们回来的时候,聚在山谷里的众人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用问,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今晚大家再坚持坚持,楼宁的人虽然暂时被引走了,但难免没有暗中留下探马。” 见众人都还在帐房外的空地上,李承乾说道。 其实,不管楼宁的人走没走,他都不会让大家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 大家一起受着冻挨着饿恨着楼宁,才能更好的形成凝聚力。 现如今,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一群人,如果不能凝聚在一起,那和一盘散沙有什么区别? 对于李承乾的话,众人都没有反对。 相比小命不保,受点冻挨点饿算得了什么?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 自从楼宁的突然出现使得众人连火都不敢烧了后,众人对于一道能给他们安全感的城墙是愈发的渴望。 自那天后,只要手头上的活做完了,大家都会去山谷外帮着修城墙。 哪怕是十多岁的孩子,也踊跃的参与其中。 相比城墙,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一直到第三天,李承乾才再次下令全面恢复了之前的生活状态。 而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是一直都是如此,而是有计划有阶段的放开一些,这也是他在尝试逐渐对众人下达命令的一种手段。 好在收获颇丰,至少这几天他的命令,的确没人违背。 而就在他逐渐开始真的掌控日月山的时候,从长安出发的一群少年人,正玩着命的往这边赶。 作为一个父亲,李二又怎么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在吐谷浑孤军奋斗? 哪怕他对李承乾的某些行为有着诸多的不满。 但父子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却是实打实的。 当然,这里面到底有几分亲情,又有几分帝王心思,那就难说了,唯一能弄清楚这个问题的,恐怕也就李二自己。 可不管怎么说,李二终究还是有所安排的。 不单单是他们一群少年人,就连朝堂上,最近也是变动颇多。 最为震动的,便是目前就任襄州都督的吴国公尉迟敬德,奉旨回京了! 卷二 第153章 他乡遇故知 这一段时间,楼宁很忙,他在忙着围杀万俟璞等人。 哪怕他很遗憾没有钓到大鱼,但万俟璞等人既然暴露了,总是要解决的。 没办法,这些家伙也着实不当人子。 这段时间没少在草原上祸害那些投奔了慕容顺的部落。 搞得不少人都跑去找慕容顺诉苦。 慕容顺自然不可能亲自来解决这种事,那就只能交给楼宁。 不过,围杀万俟璞哪儿有那么简单? 在邱林部的时候没能将万俟璞等人围杀当场,再追上去其实多少有几分徒劳。 如今的大草原早已变成了一片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 跑在前面的人还好,追在后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适应。 再加上还有草原上那些部落暗中的帮助,以及来自日月山几乎不遗余力的物资支援,这使得万俟璞等人的境遇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要知道,哪怕在日月山都没达到人手一双手套,一件披风的时候,万俟璞等人却是都有了。 哪怕日月山上也不是天天有高度酒驱寒的时候,万俟璞等人却是人手一壶。 这也使得他们比楼宁的人更能抵挡住严寒。 对此,日月山的人知道么? 知道的,那么多物资都运走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没人有怨言,因为他们都知道,那些人是在给他们争取时间! 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是真希望万俟璞等人能继续缠住楼宁,这样他们才有充裕的时间! 除了日月山,草原上的部落也给予了万俟璞等人最大程度的帮助,他们也不傻,只要万俟璞等人多蹦哒一天,他们就多一天的安生日子。 甚至还有人偷偷的为他们祈福,希望他们能多熬几天。 而日月山也没闲着,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后,众人也是不遗余力的修建城墙、打造武器、等等一系列为将来抵抗楼宁大军来袭做准备。 李承乾为此还将本来就不多的糯米给贡献了出来。 无他,糯米在这个年代除了是粮食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搞建设。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随着大本营里日日夜夜的燃烧火炬,使得整个日月山就这一片最好取土和取石头,没多久的功夫,这一片已经下降了将近半米的深度。 说来奇怪的是,高强度的工作,虽然使得日月山的这些家伙每天异常的辛苦,不过每个人的脸上却是流露着异常兴奋的神情。 尤其是看到山谷外的城墙一日比一日高了起来,众人更是情绪高涨到了极致。 如今的日月山俨然就是一个扭紧了发条的机器,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能做到的极限。 当将近千来人奔着同一个目标,同一个方向,开始努力,开始拼搏的时候,其产生的成果自然是不敢想象的。 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李承乾将伊原锡几人喊到了自己的帐房。 这段时间,几人都有些茫然。 日月山还是那个日月山,从未变过。 族人也还是那些族人,和以前一样。 但他们总觉得在有些他们察觉不到的地方,一切都变了。 他们当然不能理解,因为这就是慕容顺一直想做却又没做到的事情。 融合! 部落与部落,民族与民族之间的融合! 不过这一切也得益于慕容顺,如果不是他们把这些人逼得没了活路,哪能让李承乾捡到这么大一个便宜? 不管是部落还是民族,要想真的快速融合只有一个方法,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 当大家开始同仇敌忾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有了融合的基本条件。 当然,这样做其实也有很多隐患,往往这样的融合到后期都会出现一个通病,那就是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 不过这一点对于李承乾而言,压根就不是事。 不管将来能不能共富贵,先把患难一起共了再说,也许患难见真情也说不定。 真要到了不能共富贵的时候,到时候再说。 日子还长,先顾着眼跟前儿才是紧要的。 “今日喊几位来,是有事情要跟几位商议一下。”人都到齐了,李承乾也就说道。 如今,李承乾帐房里弄了一张长桌,大家倒是都能入座。 不过,哪怕位置是有的,但这会儿真正落座的也就伊原锡三人。 像赵岩、普禄勃齐等人都是站着的。 这是规矩。 “公子有事直接吩咐就是。”伊原峰乐呵呵地说道。 他现在是怨军将主,在这日月山也算是一实权人物。 这段时间,就怨军的事宜,他没少来找李承乾咨询。 虽然从年纪上来看,他给李承乾当爹都差不离,但在一些大事上,他还是习惯性地问问李承乾的意见。 至于为什么问李承乾而不是伊原锡两人,原因就简单多了。 咱们地位相当,问他们不是自降身份么? 而李承乾在他们眼中,哪怕是普西偌都认可他身份高贵。 说到底还是因为李承乾在大唐军方有背景。 对于此,李承乾只是感慨了一句,果然,哪个年代的二代都吃香啊,尤其是还有能力的二代! “是这样的,万俟璞最近的处境极为不妙,他们人少了,好几次被楼宁的鹰犬发现了踪迹。”李承乾说道,“大家都知道,万俟璞等人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如果万俟璞真要被楼宁解决了,难保楼宁不会着手搜寻我们。 从上次他们在邱林部埋有伏兵就能看出来,他们可能已经怀疑到我们了。” 对于李承乾的话,几人都是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么回事。 “公子想怎么做?”这一次开口的是普西偌。 李承乾说道:“以前我们都是在各种资源上支持他们,这一次,我打算直接派人去支持。 壮大他们的实力,同时也为我们自己争取时间。” 伊原锡想了想,看向了伊原峰,他才是如今主管军事的家伙。 “我也觉得该如此。”伊原峰说道,“那件事后,我派人去邱林部探查过,的确如赵百夫所言,邱林部地下被他们挖了一个大坑,能藏兵最低七百。 而那天,楼宁显然是想以身犯险然后引蛇出洞,说明他已经大致猜到是我们动的手。 要不是万俟璞等人最近缠住了他,估计他早就大肆搜寻我们的踪迹了。” 这件事李承乾和他商议过,所以他当即就站出来表示支持。 别看现如今所有的兵力都在他手里,他才是日月山军事方面的最高掌权人。 但要是不跟这两家伙沟通一下,这两家伙难免心存芥蒂。 至于说楼宁搜寻他们的踪迹,这是必然的,哪怕现在,楼宁也在搜寻他们。 “那行,派人就派人。”普西偌也点了点头。 这事其实不难理解。 万俟璞现在不能死,换句话说,阴兵现在不能灭。 他们是一支旗杆,也是一根刺,扎在了楼宁等人的心头。 不把这根旗杆,这根刺连根拔起,很多人都没有安全感。 而真要等万俟璞等人死了后,想再立这么一根旗杆那就难了。 所以,这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选择题。 “谁去?”李承乾说着,看向了赵岩三人。 如今怨军就他们三个百夫长充当先锋官。 “我去!”普禄勃齐闻言,立马说道,“公子,你上次可是答应过我的。” 普禄勃齐的确是一个为战场而生的人。 “行,就你去。”李承乾其实也希望他去。 他是真想把这家伙培养出来。 接到命令,普禄勃齐一脸的兴奋,躁动不安的心,恨不得让他现在就带兵出征。 而就在这时,刘三却是匆匆跑了进来,小声的在李承乾耳边嘀咕了一句。 一听刘三说完,李承乾顿时蹦了起来,说道:“这王八蛋怎么来了?” 众人顿时一惊! 好家伙,这位平日里可是斯斯文文的,这是咋了? “楼宁来了?”普西偌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来了,能让他们这位斯斯文文的公子如此反应。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是,是我表哥来了。你们先去忙,我处理一下家事。” 一听是这回事,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当即一群人离开,各自继续忙碌。 而帐房里,李承乾脸色一变,问道:“长孙冲在哪里?” 他是真想不明白,我这是干了啥,你居然还追了上千里,是拐了你媳妇还是咋地?好吧,好像还真把他媳妇给拐跑了…… “洮源的庄子里。”刘三说道,“他们找到了牛大将军,牛大将军就把他们交给了吴安。” “他们?还不止他一个?”李承乾不敢相信地问道。 这样的祸害,一个他都脑壳疼,还来了一群不成? “嗯……”刘三小声地说道,“听吴安传信回来说,来了不少小公爷。” 李承乾那个头大。 长安那边是疯了不成? 把这么一群祸害全部扔到了西北来,咋想的啊! 不过,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些家伙没有直接来赤水源,不然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他还没法交代。 “行了行了,备车,回一趟洮源。”李承乾也没办法,这些王八蛋来了,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回去一趟。 总不能让这些家伙直接来日月山吧,还别说,他还真信不过这些家伙。 卷二 第154章 来自长安绿帽王的仰慕 相比之前,如今回洮源倒是没那么麻烦。 改良了马车后,也没了之前那般辛苦。 跟普西偌等人打了个招呼后,李承乾就出了山谷。 这一趟,是必须要回去的。 别看来的都是一群二世祖,但他们身后代表的可是大唐最顶级的一群大佬。 面对这些家伙,李承乾一贯都是小心翼翼。 刚走出山谷,伊原峰就追了上来,说道:“我让赵百夫带人护送公子回去。” 投桃报李的事,伊原峰还是做得很熟练的。 李承乾仔细一想,带上赵岩的人一起回去倒也有必要,万一再遇到死士怎么办? 而且,有赵岩等人在一旁护佑,装逼也装得有底气些不是。 当下,李承乾也没拒绝。 首发域名m. “我应该快去快回,最迟也就明天的事儿,这边盯好了,尤其是万俟璞那边,千万不能出事。”临走前,李承乾又叮嘱了一遍。 对此,伊原锡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自从上次邱林部的事情过后,他处理事情的时候谨慎了许多。 等上了马车后,李承乾就趁此机会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给捋了一遍。 楼宁肯定再找他们,这一点是肯定的。 其实,不管万俟璞等人的结局怎么样,都不会影响楼宁搜寻他们。 这是两码事,更不会因为解决完了万俟璞,楼宁的搜寻规模就会大一些。 不会的,这种事永远都是悄悄摸摸的做,毕竟因为他的身份,楼宁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来。 至于说他要帮万俟璞,当然不是他说的这个原因。 因为这个原因根本就说不通。 只不过普西偌等人知道的不多,加上他的刻意引导,会下意识的往这方面去想。 事实上,他之所以要派人去支援万俟璞,还是看重了他这支旗杆。 如果说以前李承乾没有收编这些人的想法,那么,现在有了。 别看他们人数不多,但如今俨然成了赤水源上反抗楼宁、慕容顺的标杆。 在赤水源有着极高的声望。 这样的人,要是再不收编,那就可惜了。 未来,如果赤水源大乱,有这样一支标杆,可以避免很多的麻烦,甚至能引得不少人来投奔。 这才是他要支援万俟璞的真正原因。 当然,这一切,普西偌等人自然不知道。 就算是当事人万俟璞这会儿也不知道。 不多时,李承乾的马车再次停在了洮源的庄子外面。 而早就得到信的长孙冲等人,这会儿也都在庄子外面候着。 没办法,当朝太子为了赶来见他们,都能舟车劳顿,他们还不能等一会儿了? 不过,当他们看到护佑在李承乾马车周遭,一百多异族精骑时,一个二个也是一脸的震惊! 还真是的! 能被家里送到这里的来的,谁还不知道点内情,来之前,大家也是将信将疑。 李承乾他们又不是不认识,像长孙冲还和李承乾沾亲带故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我……”人群中,有个家伙可能是因为之前等得太无聊,不知道从哪里整了一根棍子在手上,看到李承乾的这些骑兵后,震惊之下,不小心将手中的棍子给掰断了,发出了嘎吱一声。 而听到这动静,李承乾身后的异族精骑也是瞬间抽出了弯刀。 他们虽然不是汉人,但百夫长却是赵岩,最是讲究规矩。 只是片刻,一百多人抽出刀,那白花花的一片,顿时就将众人给看呆住了。 李承乾听到动静,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头都不回,抬了抬手道:“收刀。” 仅仅两个字,众人再次将刀收鞘。 这一幕,彻底把众人镇住了。 其实,他们震撼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些异族人对李承乾命令的服从性。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李承乾实实在在的掌握着这样一支力量。 回趟洮源的随行护卫都有一百多人,那在吐谷浑,李承乾说有千余精骑,估计也不足为奇。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李承乾这是打肿脸了充胖子,故意威慑他们的。 他又不傻,长安那边把这样一群二世祖弄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摸摸他的底细。 只是,我的底细真就这么好摸? “诸位可是稀客,来,里边请。”李承乾见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故意吓唬他们。 这些人,背景确实强大,凑到一块的话,估计还真没人敢招惹。 可背景再强大,那也是家里给的,那见过李承乾这阵势? 再说了,真要论背景,在场的谁比他的背景更加强大? 所以,这才被他给镇住了。 “赵岩,带兄弟们先去休息,另外通知李大郎,今日庄子里开宴,让他安排一下。”进门前,李承乾又吩咐了一句。 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庄子。 而长孙冲他们进门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这些吐谷浑的捍卒! 心里满是震撼! 男人嘛,不管多大,都有一颗热血澎湃的心。 他们有些人甚至在幻想,如果这些吐谷浑的捍卒是他们的手下,那带回长安不比逛青楼抢老鸨更有面子? 回到庄子上,正厅之中,李承乾问道:“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这么久了,李承乾的记忆他差不多也继承完了,人还是认识的。 刚刚瞅了一眼,虽然来的都是一些二世祖,但论身份的话,还真就长孙冲最高。 在场的,除了他之外,也就长孙冲是家里的嫡长子。 “殿下有所不知……”长孙冲刚开口,李承乾就摆了摆手,说道,“都是自家兄弟,什么殿下不殿下的?再说了,在这个地方,称我殿下的,那都是要害我的。” 他一句话,正厅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至于啊。 不过他们也知道,之前有死士刺杀李承乾,当下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虽然这些家伙未来都必将在灿烂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就现在来看,还不够。 说破大天,大家也都还是十多岁的孩子,嗯,放在后世,就是孩子,都他妈未成年。 当然,放在大唐的话,这年岁其实已经能顶门立柱了。 “开玩笑的,大家莫要介意。”李承乾笑呵呵道,“你们可能也知道,上次我离开洮源,可是被人一路追杀出去的,哎,说起来也怪心酸的。” 众人有些茫然,今日的李承乾和他们昔日认识的李承乾好像不太一样。 见众人不知道怎么开口,李承乾又问道:“对了,你们还没说来干嘛呢?好端端的待在长安不好么?跑到这西北之地,天寒地冻的,图啥啊。”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更是无语。 亏得你也知道这西北是苦寒之地,可要不是你来了,哥几个犯得着受这个罪么? 说到这里,就得说说李二的小心思了。 李承乾在吐谷浑,支援肯定是要支援的,别说这是他儿子,关键这还是大唐太子,真要在吐谷浑出了什么事儿,那还得了? 可怎么支援,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的。 但同时,李二干了另一件事,就是秘密调查李承乾遇刺一事,说是秘密调查,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他这么一搞,大聪明程咬金立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当下就把自己儿子拾掇拾掇撵到了西北。 众人见他这么一搞,懂了。 李二这是在让我们自证清白,这不,就都把自家儿子赶了过来。 “不要拘谨嘛,就像小时候,我也不是太子,你们也不是什么国公的儿子,咱就各论各的。”在场的人虽然几乎都不是家里的嫡长子,但身份也不低,清一水的都是嫡子,“处亮,你说,宿国公让你来干嘛的?” 程处亮苦着一张脸,说道:“我爹让我来给你挡刀的,他说我个头大,再有死士刺杀你,就让我扑在你身前。” 李承乾笑了。 程咬金肯定不是这么说的,虽然这语气颇有几分程咬金的风格,但他绝对不会这么说。 “挡刀就算了,你也不瞅瞅我那些护卫,那个不比你个头大。” “就是就是。”有人起哄道,“挡刀这差事,房遗爱干都比你强。” “遗爱也来了?”李承乾一愣,刚刚倒是没注意。 这家话他还是知道的,流传千古的绿帽王啊! 据说这家伙力大无穷,天生的武将,也不知道是老房的基因跑偏了,还是他妈的基因太强了! “我在这呢。”房遗爱也是苦着一张脸。 刚刚就是他把手中的棍子给掰断了,这才引得那些吐谷浑的骑兵拔刀。 看到这些人,李承乾脑壳都疼。 这他妈都是我未来的妹夫啊! 对,没错! 就露了名字的三个,都是未来的驸马都尉。 “都是一家人,就别折腾了,说说吧,让你们来干嘛的?”李承乾也是颇为无语。 “外面那些吐谷浑骑兵真的都听你的?”没回答李承乾的问题,房遗爱反而问了起来。 他这么一问,众人顿时来了兴趣。 李承乾一愣,说道:“不听我的听谁的?在赤水源,我如今也是一方霸主好不好。” “那长安传的都是真的?”房遗爱直接站了起来。 李承乾疑惑道:“长安传什么了?” 当下,众人就添油加醋的给他介绍了一番。 李承乾一听,哦豁,都传这么邪乎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不满诸位兄弟,不出三年,整个吐谷浑都是我的。到时候,我就是吐谷浑的王,就是吐谷浑的天!” “你就糊弄我们吧。”从吹牛开始,众人就没那么拘谨了。 本来就是一起穿开裆裤混过来的,哪儿有那么多讲究。 再说了,吹牛的场合里,谁还分大小。 “忽悠你们?”李承乾说道,“我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很快,我手底下就要再多一支万人铁骑!” “万人铁骑!”这一下,长孙冲都直接站了起来,一脸的不敢置信。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之前说手下控弦之士千余人他们还勉强能接受,但又来一支万人铁骑,那可就真让他们不敢置信了! “真的假的?”房遗爱也不坐在自己位置上了,直接凑了过来。 而就在这时,吴安进来说道:“公子,李大郎已经准备好了酒宴,这就让送上来?” “你亲自安排人弄。”李承乾说道。 长孙冲这些家伙的身份太敏感了,而且这些家伙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为了不让他们暴露李承乾的身份,自从来了洮源后,就一直待在庄子里的。 而像李大郎这些人,压根就没见过这些家伙。 吴安点了点头,很快就带着人去准备酒宴。 大唐就这德行,只要是男人,凑到了一起,难免就要吃吃喝喝。 很快,酒宴安排妥当,众人看到端上来的一盘盘炒菜,顿时眼睛都直了。 他们哪见过这玩意? 炒菜这个东西,要一直到宋朝才渐渐开始传开,在唐朝出现,就那股子新鲜劲儿,都能让人胃口大开。 大唐的时候,不管啥美食,都是一通煮,总之一句话,世间万物皆可煮!当然,你说炖也行。 “表弟,你们平时就吃这个?”长孙冲有些惊讶地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不然呢?” “吴安!”一旁,房遗爱一声怒吼,道,“为啥我们来了之后,你就让我们吃那些狗都不啃的!难道是我们不配?” “你家阿耶听到了,估计能打死你。”有人嘀咕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就一份吃食,鬼叫个甚,想吃以后天天吃。” 房遗爱其实也就是装装样子,他还真能和吴安过不去? 毕竟都是一群人精的种!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房遗爱笑呵呵的就开始拿筷子。 得先尝尝。 这一尝之下,更是惊喜。 炒菜的口感跟炖煮的是真的有着十足的区别。 再加上新鲜,顿时爱了。 “表弟,你刚刚说的那万人铁骑?”长孙冲毕竟年长些,还没忘这个事儿。 李承乾放下筷子,笑道:“自然是真的,我来吐谷浑,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当初我就说过,我想要的一切,那一定是靠我自己去拼,自己去挣! 常言道,好男不吃分家饭,真正的英雄豪杰,谁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我们的父辈不都是如此?他们可以,难道我们就不可?” 众人一愣,这话,听着提气! “要不,我也跟你去吐谷浑。”房遗爱一脸仰慕地看着李承乾。 试想一下,自己打下一个地盘,那说出去,多牛逼? 在长安的时候,听说了李承乾的事儿,他就羡慕得很! 卷二 第155章 长安二世祖的梦 别看他们之前都是苦着一张脸,其实从他们的内心来讲,能出来放放风,那是他们求之不得的。 都是十多岁的半大小子,一个二个的谁不是心比天高? 以前在家里,老是听自家老子想当年这啊那的,听得他们心驰神往却又黯然神伤。 这些家伙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说一句,如果当年我也在怎样怎样的废话…… 能不是废话么? 如今天下初定,哪儿有他们大展拳脚的时候? 就算偶尔对外作战,轮的上他们么? 只要他们敢开口,他们的老子保准就一句话。 “吾还挥得动刀!” 一句话,这些家伙立马蔫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去吐谷浑太危险了,别看我在那边确实混得风生水起,但其中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的?”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些家伙前来的目的,但说实话,对于那些大佬们究竟想做什么,他还是一知半解。 说破大天,他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些见识和知识罢了。 单单要从个人能力和谋略布局来讲的话,他还真不是这些老家伙的对手。 所以,一直到现在,他其实都不知道这些家伙为什么会来。 这里面一定是有深意的,只是他看不懂而已。 对于李承乾的话,众人心中也是了然。 他们虽然心比天高,但还真没谁是傻子,不管怎么说,李承乾能在吐谷浑站稳脚跟,其中的过程一定是无比艰辛的。 这一点大家都认可。 “哎,都不容易。”长孙冲说道,“表妹呢?也在吐谷浑?” 一听这话,李承乾懂了。 这家伙搞不好还真的是千里追妻来着! 历史上,长乐最终就是嫁给了长孙冲,二十多岁便香消玉殒。 还别说,长孙无忌之所以让长孙冲来,还真有长乐的原因。 这是他内定的儿媳妇,也是他长孙家与皇室联姻的一个关键人物。 毕竟,长乐是李二的嫡长女,在众多公主里面,那也是身份最高的,无人能出其右。 结果,被李承乾这个当兄长的给拐跑了,当时差点儿没气死长孙无忌。 这也是长孙无忌对李承乾不满的地方。 所以这次,长孙无忌借机就把长孙冲安排了过来,此行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长乐带回去。 至于其他的,那也得看机会,有机会肯定得做点儿什么。 临来之前,长孙无忌叮嘱过长孙冲,不管成不成,都不准踏出大唐国境一步。 “是啊。”李承乾笑道,“虽然说那边过来也不远,但舟车劳顿的也就没折腾她。” 说完,李承乾就盯着长孙冲,别看长孙冲比他年长,但终究还是少年人,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就露出一脸失望的表情。 相比长孙无忌的老辣,此时的长孙冲,显然还达不到那样的高度。 没等长孙冲继续开口,李承乾说道:“行了,见也见识过了,没啥事的话,玩两天就回长安吧,这西北苦寒之地,哪儿是你们能待住的?” 这倒不是逐客令,而是一种试探。 对于他们背后的那些老家伙,李承乾暂时的确不是对手,但对上这群大概毛都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也许未来他们可能成长为他们父辈那样的人物,可现在不还没成长么? “能回去么?”当下,有人说道,“家里说了,你不回去,我们也不能回去。”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拿手指敲了敲自己脑袋。 道德绑架? 还别说,乍一听还真有这个意思。 这是要逼我回长安? 很快,李承乾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对。 既然长安现在都收到了牛进达的传信,也知道了他在这边的情况,虽然他的确吹牛逼了,可吐谷浑的衰败大家也应该能看见才对。 一群老狐狸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扯淡,别看朝堂上大家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真要碰到这种灭国之功,这些老狐狸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随着前些年突厥被灭,如今大唐想要捞到这种级别的军功其实很难了。 也就高句丽、吐蕃、吐谷浑……这些,但在这里面,吐谷浑无疑是最软的那个柿子。 所以说,别看在长安,大家都很克制,但实际上,一个个都动了心思。 李承乾在吐谷浑的所作所为,也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不然一群老狐狸哪儿会把自己儿子送来? 哪怕不是嫡长子,就算是庶出也不行。 不过,这么一群二世祖既然送来了,不利用利用,那倒是真可惜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说到底这地方还是太过危险了,诸位叔伯怎可如此……” “危险啥啊?”房遗爱当即说道,“在座的谁不是英年才俊,也就是晚生了几十年,要是早生几十年,这公爷的爵位,咱自己就能挣!说到底也不过是时势造英雄罢了。” 时势造英雄这话,其实还真没毛病,而且,他这话也正说到了大家的心窝子里。 大家都是十来岁,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这样的幻想,他们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 真要说天不怕,地不怕,说的就是他们。 “对!也就是如今天下初定,枉费吾等一身材学武艺,却是无用武之地,在长安喝个花酒还被人说成是膏粱子弟!真真的气煞吾也,真以为吾等愿意如此?还不是因为报国无门,这才借酒消愁……” “说得对。”有人立马捧起了臭脚,道,“想吾等也是自幼勤学苦读,打磨武艺,苦有一身本领却是无处施展,哎……” 一时间,酒宴上众人纷纷诉苦。 李承乾都听傻眼了。 妈的,我已经是够不要脸,够能装的了,跟这些家伙比起来,咋总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还报国无门,这话要是让你爹听到了,估计能让你回家都没门! 这是真真的不要脸啊! 当然,想归想,但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当下也是迎合道:“这的确,诸位兄弟都是出自名门望族,自幼得名师指教,说是一身才学那是丝毫不为过。 只不过如今我大唐人才济济,诸位想一展胸中所学,怕还要些时候。” “哎……”一说起这个,众人也是沉默。 的确,他们的父辈太猛了,虽然心里都觉得他们占着茅坑不拉屎,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啊。 说出来,那就叫大逆不道。 见到众人这个神色,李承乾笑道:“不过你们刚说的,我也不是完全认可。” “有啥高论?”房遗爱问道。 李承乾膈应殿下这个称呼,他们自然不敢乱喊。 “时势造英雄不假。”李承乾笑道,“但为何不英雄造时势?我想成事,哪怕时势不允,那我就造一个时势助成事!如此,方为真英雄!” “英雄造时势?”众人呢喃自语。 这话霸气啊! “说得好!”房遗爱大喝一声! 程处亮也说道:“对,咱们兄弟想成事,没有时势,咱就造一个时势出来!” 都是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最是热血上涌的时候,哪听得这个话,一瞬间,众人立马就心驰神往起来。 其实,除了长孙冲,众人此行都想跟李承乾去折腾一番。 他们都不是家里的嫡长子,是没法继承家里的爵位的,要想拿到属于自己的荣耀,那就只能自己去拼,去挣。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初唐功勋的后人,其实没出过像样的人才。 一来是他们的父辈成就太高,难以望其项背。 二来就是他们真的缺少出头的机会。 初唐时期,大唐人才济济,文官武将那都是名垂千古的人物,要想超越他们,何其难? 哪怕这些家伙有些能力,但和其父辈一比,也是个渣渣。 但正如他们所说的,早生个几十年,跟着李二南征北战,这些家伙未必就挣不来一个爵位,当然,这是假设,当不得真。 所以,如果给他们换一个活法,也许还真有几人能冒出头来。 “行了,你们先吃着喝着,暂时就先在庄子里住下,想吃什么就跟吴安说,洮源城里的长明酒楼也是咱自己的产业,到了我的地盘上,一应花销就记在我头上好了。 就是有一点儿得记清楚,在洮源没有太子,也没有小公爷,能明白么? 丑话我得说在前面,咱们熟归熟,但真要有人暴露了我的身份,那也别怪我翻脸。” 李承乾说完就看着众人,这是必须要有的态度。 这群小王八蛋,干啥都不知道轻重,真要是暴露了他的身份,那才是麻烦事儿。 众人也是一愣,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搞这么严肃了? 不过再一想,也对,终究是太子嘛。 当下,大家都点了点头。 见众人点头,李承乾也就起身离开。 该埋下的种子也埋下了,至于能结出什么样的果,那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太子殿下变化好大啊。”李承乾一走,就有人说道。 程处亮说道:“你要是也在吐谷浑厮杀一番,变化也大。别看殿下如今确实在那边站稳了脚跟,但这个过程肯定没他说得那般风轻云淡。” 众人点点头,的确。 带着二十来人就敢闯荡吐谷浑的,确实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怎么说呢,他们有可能不服气自己老子,觉得那都是时势造英雄,但他们绝对服气李承乾,因为大家都是同龄人,他做出了同龄人做不到的事,那就值得他们服气。 长安城的那些老狐狸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此举,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 “吾要去吐谷浑!”房遗爱一脸认真地说道,“殿下说得对,好男不吃分家饭,吾等想要什么,就应该靠自己去拼,去挣!” “对,都说时势造英雄,但咱就要反着来,谁说英雄不能造时势?”李景仁也说道,他是任城王李道宗的儿子。 长孙冲叹了口气,说道:“行了吧,酒都没喝多少就醉了?还英雄造时势?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什么意思?不服气?不服气来干一架!”房遗爱一听长孙冲这么说,立马就跳了起来。 老子们吹牛逼吹得正舒服,你来泼冷水? 草,又没吹你家的牛逼! 长孙冲那个气啊,跟房遗爱干一架?他傻了才会这般做。 就他们这群人里面,还真没几个打得过这家伙的,这家伙,力大如牛,身材也是极为魁梧,有些时候,他都搞不懂,房仆射那么斯文儒雅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 “长孙冲,你到底是咋想的?”程处亮不管他们打不打的,直接问道,“来的路上,大家都说了想去吐谷浑见识一番,就你一直没表态,如今都到地方了,该说说了吧。” 长孙冲无奈地说道:“我就不信你们出发之前家里没交代。” “交代是交代了,可人都出来了,谁还听他们的啊。”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长孙冲无言以对。 “别管他了,爱去不去。”李景仁说道,“咱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混过去吧,这要是我那堂兄不答应,说啥都是白瞎。 跟你们讲,刚刚看到那些异族骑兵时,我都想到了带着他们回长安耀武扬威的场景了。” “哼,你真要这么干了,你阿耶估计能亲自带人把你射成筛子。”长孙冲在一旁不屑地说道。 他其实明白这些家伙的心思,但于他而言,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他家的爵位,铁定是他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去冒险? 当然,这也和长孙无忌的教育有关。 “关你屁事。”李景仁说道,“咱说咱的。” 很快,一群人就分成了两个小团体。 不过很显然,反差很大,房遗爱他们这边,聊得那叫一个火热。 一个个都已经幻想到了马上封侯的场景,那叫一个乐呵,做梦嘛,那肯定是越大越好。 不得不说,李承乾那些蛊惑人心的话,还是很有作用的。 既然这些人已经来了,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而出去的李承乾,立马就让吴安去通知牛进达。 对于长安究竟是个什么目的,牛进达肯定要比这些二世祖知道的清楚一些。 卷二 第156章 我的,谁也不给! 牛进达其实用不着通知。 当李承乾回到庄子的时候,牛进达就知道了。 毕竟,这么一群二世祖都来了洮源,他这个洮州统军的压力还是蛮大的。 真要是有一个出了什么事儿,那都是他的麻烦。 所以在庄子外面,他也是安排了不少人手。 当时李承乾带着人回来的时候,别说镇住了长孙冲他们,把牛进达安排的人也给吓了一跳。 这比上次带回来的人更多啊? 关键都是异族! 在牛进达到来之前,李承乾问道:“上次那些死士的来历,有跟脚没?” “没有。”吴安说着,摇了摇头,道,“一开始我怀疑他们和那些世家有联系,但是我让人盯了临潭那些世家的人一段时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最近倒是听说他们准备在临潭开一家酒楼,而且,我发现他们暗中接触过我们酒楼里的厨娘几次。” “这是准备挖人?”李承乾笑道。 吴安也笑了,说道:“那厨娘和我们说了,不过她说对方虽然给的工钱高,但做人不能忘本。”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着来大唐的时间长了,他也发现了大唐人的可爱之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放在后世可能就是一个乐子,但在这个年代,可能真的会发生。 “应该不是他们,不过他们既然想在生意场上找回面子,那陪他们玩玩就是。”李承乾说道,“暂时不用你不管他们,你主要还是负责调查清楚死士的事情。” 相较于生意,李承乾其实不太在意,他在意的,还是死士这件事。 “明白。”吴安说道,“我们找到了他们当初刚到洮州的落脚地,听周围的人说,这些人说话带有凉州口音。” “凉州口音?”李承乾皱了皱眉,凉州这地他知道,但具体是后世哪里,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可问题,他什么时候又招惹到了凉州人? “那之前散播消息的人查到是谁没?”李承乾继续问道。 吴安道:“没有,那些人更加警觉一些,一点风都没透。对了,最近洮州地界冒出来了不少人,也在调查那些死士。” “这个不用管。”李承乾摆摆手,说道,“做好我们自己的就行,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干涉到我们,尽量不搭理。” 有人来调查很正常,毕竟他是当朝太子,遇刺这么大的事儿,朝廷不可能不管不问的。 “可这些人不单单在调查死士的事情,还在探查我们庄子。”吴安又说道。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让他们探,应该都是长安的人,无妨。但提前跟他们打个招呼,庄子后面,谁敢踏足一步,杀无赦!” 就在两人商议的时候,有亲兵来报,牛进达已经到了庄子外不足五里地的地方。 李承乾当下也就不再说这个事儿,而是说道:“庄子里的那些家伙,看好了,只要他们不暴露我们的身份,由着他们在洮源折腾,也不用多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 “公子这是又要回日月山?”吴安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见完牛进达就回去,谁有空陪他们折腾,不过你看好就是,看看他们此行究竟想干嘛,尤其是长孙冲,给我盯死了。” 吴安点了点头。 而这会儿,赵岩也带人走了出来。 李承乾手一挥,众人就朝着牛进达的方向走去。 按理说,带这么多吐谷浑骑兵在大唐境内行走,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李承乾还是这么干了。 他隐约间已经猜到了长安那边想干嘛,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也是他露露肌肉的时候了。 不多时,李承乾就和牛进达打了个照面。 手微微一抬,身后的吐谷浑骑兵齐刷刷地挽弓撘箭,李承乾一听那个声音,那叫一个尴尬,老子的意思是让你们停下来…… 不过对面,牛进达却是看楞了,手下正准备拔刀的时候,他立马瞪了一眼。 我草,这要是拔刀了,传出去还不知道咋样。 不过,他也是格外的震惊,李承乾的确对这些吐谷浑的骑兵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行了,收起来吧。”李承乾都不敢说放下,就怕这群家伙听到放字就放箭了,真要出了这种误会,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们等着,我去跟这位大唐的将军聊聊。” 说完,李承乾打马就往前面走去。 牛进达见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打马上前。 在他看来,李承乾刚刚的举动,无非就是在向他证明自己对这些异族骑兵的控制力,他倒是没觉得李承乾会真的想对付他。 “许久不见,公子倒是愈发的成熟了。”牛进达不会吹嘘拍马,说出来的话,尬得要死。 李承乾却是笑道:“许久不见,牛叔叔却是风采依旧。” 两人寒暄了两句,李承乾问道:“不知道长安那边是个什么意思,竟然把他们都送了过来。” “这个……老夫倒也不是太过了解。”说起正事,牛进达却是摇了摇头。 对于他的话,李承乾将信将疑,牛进达如今的身份,的确涉及不到朝廷的核心,但你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也是扯淡。 毕竟来的人里面还有他老兄弟的儿子,怎么可能一点儿内情都不知道。 “既然牛叔叔也不知道,那就把他们送回去得了,这洮州终究是边境之地,但凡出个什么意外,对牛叔叔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李承乾继续以退为进。 不过这话,也的确是站在牛进达的角度在考虑问题。 毕竟这些家伙的身份背景摆在那里,真要出事了,牛进达难免招人迁怒。 说起这个,牛进达也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说道:“倒也无碍,老程马上就要到河州任都督了,这大唐的地头,乱不了。” “朝廷要对吐谷浑动手了?”李承乾一愣。 这下子,他彻底明白了。 难怪这些家伙来了,感情是朝廷对吐谷浑有想法了。 按理说,应该是在贞观九年,大唐才对吐谷浑动手来着,这才贞观六年,难道说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进程? “那倒没有。”牛进达摇了摇头,说道,“朝廷并没下发明文提及此事。” 话是这么说,其实牛进达也知道,朝廷这是要动手了。 而这一切,他也是其中的主要推手。 别真以为他把李承乾的情况汇报给长安,就一点儿自己的想法都没。 怎么可能? 那他为什么会如实的将李承乾告诉他的全都一字不漏的告诉李二? 其原因还不就是想让李二看到吐谷浑的虚弱么? 那话,仿佛就是在说: 陛下,你看看吧,这可是天赐良机,太子殿下带着二十来人就能在吐谷浑成事,我们还在等什么?出兵吧,如此虚弱的吐谷浑,一战足以灭其国! 你若是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那更简单,他是洮州统军啊! 只要大唐对吐谷浑动兵,他这个洮州统军难道还不能跟着捞点军功? 要知道,哪怕他随李二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但如今不过是个开国男!他也想弄点儿军功把爵位弄上去。 否则一众老兄弟喝酒,左一个国公爷,右一个国公爷,他不要面子的? 哼…… 一听牛进达这话,李承乾懂了。 朝廷没发明文,但的确是在做准备了。 果然,一旦让长安的那些家伙嗅到机会,一个二个的都蹦出来了。 看来,自己得抓点紧了,别到时候真让李二给摘了桃子,真要那样,他估计能气死。 “吐谷浑是我的。”这般想着,李承乾说道。 他必须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公子的不就是大唐的。”牛进达却是笑道,“大唐的不也就是公子的。” 他认为自己这话说得一点儿毛病都没有,按理说,李承乾应该认可才是。 谁知,李承乾眼睛一瞪,道:“不,吐谷浑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我的!谁也不给!” “公子说笑了。”牛进达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到时真要拿下了吐谷浑,公子当居首功,也足以风风光光的回长安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吐谷浑是我的!”李承乾很严肃地说道,“如果你们想从我手里来抢,那你们就得问问我麾下的勇士答不答应!” 直到此时,牛进达才逐渐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李承乾想要独霸吐谷浑。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但不敢问。 李承乾没管牛进达是什么反应,只是当他知道了长安那些老狐狸的想法后,他就知道,他必须表态。 在那些老狐狸的眼里,什么你的我的,就连你李承乾都是我大唐的。 “对了,再提醒你们一句,别以为我在吐谷浑混得风生水起,你们就真觉得吐谷浑没有一战之力。你们只看到了我风光无限的时候,却是不知道我被撵得抱头鼠窜的时候。 我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实在不相信,你们也可以去尝试一下,只要不来我赤水源即可。” 这话,李承乾说得还是蛮中肯的。 在大唐人的眼中,他现在的确风光,想想也是,率二十余骑,纵横草原,怎不风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风光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言尽于此,牛叔叔请回吧,告辞。”表明了态度,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直接转身就走。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卷二 第157章 从今天起,我就是王! 李承乾连庄子都没进,直接奔着日月山而去。 在确定了长安的目的后,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说,以前他还有时间慢慢陪慕容顺玩,那现在,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加快速度。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哪怕大唐要对吐谷浑动兵,也不是说动兵就动兵的。 一定得提前准备一番。 而这个时间差,就是他可以利用的唯一机会。 其实,在回日月山的路上,李承乾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什么时候想要拿下整个吐谷浑了? 我难道不是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求存么? 一时间,他都有些恍惚。 首发域名m.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想法的。 落脚日月山?还是让王玄策去说服契苾何力? 摇了摇头,他想不明白。 最终,他自欺欺人地想着,我就是不想回长安! 对,就是如此,这吐谷浑要是被李二给打了下来,他要么回长安,要么继续往西边跑。 不是,凭什么啊! 深呼了一口气,李承乾脑瓜子都疼,哪怕是在千里之外,都逃不过那些老狐狸的算计。 不过,这么一来,李承乾就真的明白了。 长孙冲那些家伙,感情不单单是他们对李二表的态,还是顺便来捞功劳的。 琢磨了一下,李承乾笑了。 既然你们想摘我桃子,那可就别怪我忽悠你们的儿子。 忽悠你们这些老狐狸,的确是不容易。 但是忽悠这些热血上头的半大小子,那真不是多大个事儿。 当即,李承乾拉开马车的帘子,对着护佑在外的赵岩说道:“你派人回去,告诉吴安,安排个人,啥事儿也不干,每天给那些家伙讲讲我们在赤水源大杀四方的故事,夸张点儿没关系,只要能自圆其说就行。”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赵岩就知道自家公子一定是在憋着坏,当下就去安排了起来。 李承乾一开始并不想这么干,充其量也就是利用他们一番,毕竟都是当朝大佬的儿子,真要是出个什么岔子,很难交代。 可是这些家伙居然准备摘桃子,那就别怪他不讲武德了。 回到日月山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不过如今大家都住在一起,加上帐房外点着上百个火炬,大家也都坐在外面烤火。 哪怕是小长乐也是如此,坐在旁边抱着自己的小狐狸和张小花几个小家伙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让李承乾没想到的是,长乐到了日月山后,整个人倒是活泼了不少。 “大哥。”看到李承乾回来,长乐抱着小狐狸就跑了过来。 李承乾摸了摸她的头,怜爱地说道:“咋样,最近在学堂可有听话。” “我可听话了。”说到这个,长乐非常骄傲地说道,“几个先生都说我是最厉害的。” 能不厉害么,跟你一起进学的,有几个识字的? “嗯,我们长乐一直是最厉害的!”说着,李承乾伸了伸手,赵岩就提溜着一串野鸡走了出来。 这些都是吴安他们平日里打的,因为知道长乐喜欢,就给留了下来。 当然,长乐喜欢的其实是野鸡毛…… 女孩子嘛,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着实没什么抵抗力。 果不其然,当长乐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野鸡时,直接将把小狐狸扔到地上,招呼来了自己的小伙伴开始精挑细选了。 在日月山,长乐应该是最受宠的一个小姑娘。 一来她是李承乾的妹妹,二来是这小丫头真的懂事,嘴巴又甜,很难不让人喜欢。 瞅着长乐忙活她的羽毛大业,李承乾笑了笑,就走到了一边。 帐房外,百十来个火炬,每个火炬边都围着人,有的在吹牛,有的一边缝制着手套,一边吹牛。 反正大晚上的,这帐房外倒是比帐房里热闹多了。 “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见李承乾回来,普西偌几人凑了上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哎……你们有没有想过,未来我们该怎么办?” “未来?”众人一愣,这问题他们还真没想过。 或者说这个年代的草原人,谁没事儿想还没发生的事儿? 尤其是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的人,能混一天是一天呗? “是啊,未来。”李承乾说道,“这次我回去,听到了一个消息,对我们来说,可算不得太友好。” “什么消息。”几人一愣。 李承乾说道:“大唐宿国公程咬金将上任河州都督。” “什么!”几人顿时一惊,引得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 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知道吧?” 这一下,几人不说话了。 程咬金的名字他们还是听过的。 加上之前的洮州统军牛进达,大唐已经在极短的时间派了两名猛将坐镇吐谷浑的边境了。 “所以,我才问几位,对未来有什么想法没?”李承乾继续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他没有直说大唐准备对吐谷浑动兵,没必要,而且,也不需要。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公子可否为我们引荐。”良久,普西偌说出了他此生自认为最屈辱的一句话。 当然,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李承乾为首的主要原因。 就是希望到事不可为的时候,他能带大家走一条活路。 李承乾说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们想过没,你们可以,慕容顺也可以。难道,我们就永远要被他欺压一头不成?” 忽悠这群家伙,其实要比忽悠房遗爱他们难多了。 房遗爱他们少年心性,还一个个的热血上头。 但这些家伙,哪怕够不上老狐狸他们,但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公子是什么意思?”普西偌问道。 李承乾看了看四周,说道:“看看吧,就几百人,大唐的一个村子都比我们人多,哪怕有我引荐,但别人真的又会高看你们几眼么? 在赤水源,你们只不过是一个小部落,到了大唐,你们也充其量是一个小村落。 甘心么?生而为人,我们凭什么走到哪里都要比别人低一头?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挺直了腰板,站直了身子,让那些看不上我们的,欺负我们的,甚至想屠戮我们的人,高看我们哪怕那么一眼?” 他这话,几人听了都略微有些不舒服,哪怕是事实,但往往让一个人不舒服的正是事实。 “我们能怎么办?”伊原锡无奈地说道,“老天爷不公啊!” “老天爷、老天爷、什么都是老天爷!”李承乾怒吼道,“命是自己的!尊严也是自己的!要想堂堂正正的活得像个人,那就拿命去争! 他不给,咱就抢! 凭什么啊,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咱凭什么就要比别人低一头! 慕容伏允是王,慕容顺也是王,就连达延芒结波也是王,凭什么我们就不能是王!” 说到这里,李承乾站了起来,怒声问道:“你们告诉我,凭什么!” 一瞬间,原本正在吹牛的近千人,顿时安静了。 王? “我们哪敢当什么王啊!” 普西偌摇了摇头,他没想过的,真的,他就是大半夜做梦都没做过这样的梦。 他只想带着自己的族人,在这不安分的世道里苟且偷生罢了。 伊原锡也是摇了摇头,王?哪儿有那么简单! “你们不敢,我敢!”李承乾怒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王!带你们在这乱世,杀出一条活路! 从今天起,我将不遗余力,庇佑我王庭下的每一个子民! 从今天起,屠我一人,灭他一城!这是王的承诺! 从今天起,我将带着你们一起站直身子,挺直腰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王!可服!” 急了,李承乾知道自己急了,但他不得不如此。 如果真等到大唐对吐谷浑动兵后,一切都晚了。 他现在必须给自己加持一个吐谷浑的身份,否则,从法理上来说,他就是大唐的太子。 大唐的太子,就该为了大唐着想。 大唐要吐谷浑,他就应该要配合。 但如果他是吐谷浑某一个王庭的王,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众人愣住了。 你这就给自己封王了? 不是,称王可不是儿戏! 你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活见鬼了…… 就连普西偌等人也是一个个楞在了那里。 他们不认为李承乾是看重了一个虚有其名的什么什么王,也正是如此,反而无法理解。 这一下,场面极其尴尬。 众人哑口了…… 纵使李承乾脸皮奇厚,这一瞬间,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没他妈这么丢人过! “我再问一遍!”李承乾那个尴尬啊,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王,可服!” “参见吾王!”当李承乾问到第二遍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愣神的赵岩,立马单膝跪地。 而刘三他们、李勤俭他们、包括虎头山的那些妇人们也是立马有样学样。 “参见吾王!”最让李承乾意外的是就连普禄勃齐都跟着喊道。 有了第一个,立马就有第二个,一时间,帐房外就没几个坐下的。 伊原峰见状,苦笑一声,也是屈膝道:“参见吾王!” 到这时候,剩下的普西偌几人猛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李承乾在日月山的影响力已经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不再挣扎,剩下的人也是齐齐单膝跪地。 “参见吾王!”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笑了。 这么久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他本来不想这么早称王,没意义。 但现在却是为了一个名义,必须这般做。 ------题外话------ 月票加更进度99/30今日已加完。 卷二 第158章 大明王廷! 人这一生可能贫穷,亦有富贵。 然有几人可得顺遂一生? 纵使天之骄子,又岂能风帆如意? 哪怕是贵为大唐太子的李承乾,何不是如此? 李承乾其实并不想过早的称王,前面他还高举高筑墙、广积粮的核心思想,但转眼之间,他就不得不如此。 所谓原因,不过是长安的那些老狐狸按耐不住了。 他们想对吐谷浑动手了。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盯上了这灭国的泼天之功。 没办法,他只得先给自己加持一个身份。 没有这样一个身份,当大唐真要动兵的时候,他如今辛辛苦苦创造的一切有利条件,都将成为别人的嫁衣。 无他,就因为他是大唐太子。 这个身份于他而言的的确确是一把双刃剑。 关键时候能为他所用,但同时,也能为别人所用。 所以,他称王了,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来得那么不可思议。 别说大家没想到,就连李承乾自己都没想到。 他原本是想先酝酿一下来着,总得先和伊原峰三人沟通一番,然后让李勤俭私底下去了解一下大家的想法,再从长计议。 但就在刚刚,话赶话说到那里,一时情绪激动,李承乾直接就嚷嚷了出来! 急了,他很清楚,自己急了。 但那又怎样呢? 最终的结果还是成了。 这都归功于这段时间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尝试给他们各种命令,当然,也有赖于这段时间李勤俭勤勤恳恳地管理着日月山的日常琐事,同样离不开张大娘带领的厨娘子们,不偏不倚的操持着大家的一日三餐,更离不开李承乾这段时间对他们所做的一切,包括所说的一切。 同样离不开的还有慕容顺、楼宁给他们制造的压力。 他们太需要一个领头羊了。 带领他们从黑暗直至光明!让他们看到希望,看到曙光。 可以说,成功从来没有偶然,李承乾觉得他很仓促,是的,是着急了一些。但他其实忘了,大家都在渴望着有一个人站出来,振臂一呼,带着他们去迎接每一个明天的朝阳! 就是这样,很草率也很荒诞的一次占山为王成功了。 没有欢呼,没有激动,有的仅仅是大家热情高涨后的议论声。 讨论得最多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王该叫什么王? 听到众人的讨论,李承乾笑了,他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当下两只手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等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们这位新的王发话的时候,李承乾看了看其实啥也看不清的山谷两旁,说道:“当日,我为此取名日月,是因为日月都象征着光明,也寓意着我们终将走出黑暗,直至光明! 既如此,我们当以明为尊!故,今日起,大明王廷当立!” 活了两辈子,李承乾也没干过自封为王的事儿,是以牛逼都吹得不圆润。 当然,日月山这个名字,的确就是这个深意。 当初取这名字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在为今天做准备了。 毕竟,他小字高明。 “明王!明王!” 无数人齐声高喊。 这名字,他们很满意。 这年头就是如此,名字取得再好听,不如它有一个美好的寓意。 这一夜,日月山充满了欢声笑语,这一夜,普西偌几人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搞不明白。 按理说,这位李公子在大唐的身份一定很尊贵,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问题也出在这里,大唐的人其实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异族的草头王的! 就这什么大明王廷,说句不该说的,跟闹笑话似的。 出了日月山都没几个人认…… 换句话说,在他们看来,这位李公子折腾了半天,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一切李承乾却是不在意。 是不是笑话他更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有了一个明确的立场可以拒绝长安那些老狐狸提出来的条件。 这才是他看重的。 封王? 什么王能比他大唐太子身份尊贵?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罢了。 而且,他也的确需要加快进度了,大唐已经动了心思,他再这么磨叽下去,到时候吐谷浑都没了,他怕是汤还没喝上。 不管怎样的狂欢总有落幕的时候,当所有人都抵挡不住沉沉睡意的时候,李承乾让人将伊原峰喊了过来。 “明王殿下深夜喊我过来,可有要事?”伊原峰对李承乾还是很恭敬的。 不管心里怎样疑惑,该有的礼仪不能丢,他知道汉人最是看重礼仪。 “将军客气了。”李承乾笑道,“深夜喊将军来,只是想问将军一句,当日之言,可还算数?” 伊原峰一听,立马明白了,当下拱手道:“自然算数。” “那将军对拥护我为王,可有异议?”虽然之前这些人都没反对,但李承乾可不敢马虎。 没有这三个头人心甘情愿的臣服,李承乾也不放心。 “公子问我其实都多余。”伊原峰苦笑道,“我们部落的情况公子也知道,当日若非得公子相助,只怕如今真的就是草原上的孤魂野鬼了。 只要公子别忘了昔日的承诺,我们愿意永远追随公子,不论生死。” 伊原峰其实没太多选择。 他们部落沦落至此,能有这样的结局,他其实满意了,更别说这还是他昔日和李承乾的约定。 李承乾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当下就让人春花把伊原峰送了出去。 跟着,李承乾又让人把伊原锡喊来。 和伊原锡的沟通同样简单,伊原锡当日可是答应过替李承乾征战一年的。 对于这个承诺,伊原锡从没想过反悔,不过他还是说道:“如果公子能在这一年内,让我们真正地看到希望,那我们追随公子又何妨?” 他不是伊原峰,如今整个日月山要说起来,就他们部落的实力最为强大,别看李承乾用手段在众人的心里埋下了种子,但真要他们这些人不答应,开始搅和的话,那注定又是一番极限拉扯。 “那是自然。”李承乾说道,“既然尊我为王,我也自然要庇护我的人,这是身为王的责任。” 对于此,李承乾真不介意。 王,从来都不是好当的。 “既然明王殿下有信心,那我们拭目以待。”伊原锡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当下也改口道,“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面,若是一年之后,殿下的确没有能力庇佑我等,到时候我们离开,也希望殿下届时不要为难我等,更不要介怀。” “若真如此,那只能说明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王,你们如此行事也是理所当然。” 李承乾笑道,“但你看不到的。” 这话,他说得极为自信。 “但愿如此。”伊原锡说道。 搞定了伊原锡,李承乾就剩下最后一个普西偌了。 这家伙可能是最难搞的。 伊原锡和伊原峰在之前都有承诺于他,不管怎么说,都是能够利用的。 唯独这普西偌,两人交集时间最长,但交集程度却又最浅。 从始至终,两人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明王殿下深夜还不休息,实乃我日月山之福。” 普西偌一进来就笑呵呵地说道。 在嘴上,他从不愿意得罪任何人。 这就是普西偌。 李承乾看着他,笑道:“你们普氏一部支持我么?” 听到李承乾提及这个,普西偌一愣,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思量了片刻,普西偌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要称王? 实不相瞒,这般举措其实于我们无益,更是让我等难以理解。” 弄不明白这个问题,普西偌连觉都睡不着。 “我是大唐人,但如果我仅仅只是大唐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不?”李承乾反问道。 对付普西偌肯定不能像对付那两个一样。 普西偌一愣,道:“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只是大唐子民,那就意味着我只能以大唐的利益为主。”李承乾道,“实不相瞒,当然,可能你们也有所猜测,我在大唐的身份不低,按理说,的确瞧不上这个草头王才对。 如果,有一天当你真的知晓了我在大唐的身份,你就会知道,这个草头王于我而言,耻辱大于荣耀。 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为了我们日月山共同的利益,我有一个说辞,能拒绝那些在我看来不合理的要求,仅此而已。 现在可能理解?” 听李承乾这么一解释,普西偌懂了。 这就能说得通了,否则像之前那样,他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从李承乾对日月山的态度来看,这家伙就是把这里当做了他自己的地盘,如此一来,也的确不愿意拱手送人。 “公子有心了。”普西偌拱手道,“只要公子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普氏一部定当拥护公子!” 这就是要效忠了。 其实,李承乾搞错了一个问题。 伊原峰没得选择,他们又何尝有过选择? 弱小在任何时候都是原罪。 李承乾好奇地问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事不可为之时,可否将我们部落的那些孩子,送去大唐?” 这是普西偌唯一的要求。 只要部落的血脉不断,很多事情,他也就认命了。 “没问题。”这个简单,李承乾没道理不答应。 当搞定了这三个部落的头人后,大明王廷也算是真的登上了历史舞台。 卷二 第159章 机会面前,我选梭哈! 当普西偌也走后,李承乾终于松了一口气。 很多时候你不逼自己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对于普西偌三人,他说不上了解,但总归是知道一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们也不例外。 因为长安的动静,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给长安造成的错觉,他不得不提前如此。 这打乱他计划的同时,也让他感到了危机感。 没有人会等着他成长,也没有人会等着他一步步做大,这就是现实! 次日,李承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普禄勃齐去支援万俟璞。 到了这时候,收编万俟璞等人就成了当务之急。 大明王廷需要一支标杆立在草原之上。 “记住,你此行,只管杀戮!”在普禄勃齐临走前,李承乾对他说道,“但在杀得他们胆寒的同时,别忘了告诉他们,你们来自日月山,来自所有被楼宁、慕容顺所屠戮的幸存者集中营。 我们日月山,欢迎所有有心反抗楼宁如此暴行的任何人。 至于万俟璞,不用逼迫他们,你不是一个善于言辞之人,有些时候,行动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普禄勃齐点了点头,他也不喜欢这些动脑子的活。 换句话说,这家伙,天生就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猛将,但绝对不是一个统帅三军的将军,至少现在不是。 等送走了普禄勃齐,李承乾又把刘三叫来。 对于刘三,李承乾只有一句话,就是让他去通知马业,是时候给日月山造势了。 以前,为了避免被楼宁察觉到,李承乾一直很低调。 低调到几乎都快被人遗忘了。 但如今,李承乾却是改变了态度。 低调的本质,并非是为了让人遗忘,而是为了在每一次高调的时候,都能让人为之一振。 再说了,也不过是暴露一个名字。 关键是这日月山的名字还是李承乾取的,就算暴露了又有几人知道? 他要做的,不过是告诉草原上的部落,有一个地方,有一群人,和楼宁有着血海深仇,但就是这群人,正在奋力的抵抗楼宁。 换言之,就是给所有不服楼宁、不服慕容顺的人,指引了一个方向。 至于大明王廷,得了吧,没必要。 虽然说打出大明王廷的名号更唬人一些,但也更招人恨一些。 搞不好慕容顺都坐不住,会派人来镇压。 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李承乾永远也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之后,李承乾一连几天都扑在了张二牛和方铁匠的工坊里。 如今他们工坊也有二十来人,有想学门手艺的半大孩子,也有因为受伤再也上不了战场的勇士。 而他们这几天,只做一件事,就是制作一把连弩。 图纸自然还是李承乾画的,对于这个,他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 其实,连弩的制作工艺不难,哪怕是制作连弩的材料也不难,真正让他们折腾了这么几天的,是连弩的射程。 别看连弩能连发十来箭,听上去吊炸天,但他们做的这玩意儿,射程不过百步,而且百步就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以前李承乾做的时候,只想着做出来就行,谁考虑过射程啊,所以这会儿,倒是让众人作难了。 “公子,杨林到洮源了。”就在李承乾几人商议着如何解决这个难题的时候,刘三走了进来,说道。 一听刘三这话,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你们再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提升一些。” 说完,李承乾就跟着刘三走了出来。 杨林会来,这是他没想到的,这说明他们都有了选择。 说实话,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杨林的老道,这会儿到来,倒是能帮他解决不少问题。 而且,很多时候,商人的胆气也并不比上阵杀敌的将士低。 于他们而言,只要利益足够,他们敢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来了多少人?”李承乾问道。 刘三一脸贼兮兮地说道:“五百有余。” “这么多?”李承乾又是一愣,这同样是他没想到的。 “听吴安派人回来说,杨林、王德全还有李勤俭三人把自家的佃户都带来了! 这一次三家属实下了血本,不过也正常,这可是灭国之功,真要让他们捞着了,这笔买卖怎么都不会亏!” 刘三倒是觉得正常,这可是灭国之功啊! 说到这里,刘三看了看李承乾,有些吱吱唔唔地说道,“那个,我们也想通知家里,让家里人都来,公子你看可以不?” 李承乾还没来得及消化杨林带来的惊喜,刘三一句话又让他愣住了:“你们想把家人也带来?” “是啊,不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将来我们大抵也要在这里征伐一段时间,还不如把家人都接来,就是不知道公子怎么看?” 哪怕现如今大家都称呼李承乾为殿下,但刘三等人却是一如既往的称呼为公子。 这也是表示身份更加亲近的一个方式。 至于说要把家人都接来,其实是他们看到了危机,如今的李承乾,和刚刚离开大唐的李承乾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在以往,像这次普禄勃齐的差事就算落不到他头上,最次也得落到赵岩头上。 可以说,普禄勃齐的冒头让他们察觉到了危机感。 信任危机。 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可大可小,马虎不得的。 最终,他们才有了这个决定。 其实有这个决定不难理解,毕竟在日月山就他们没有家眷在此,换句话说,他们没有拼命的必要。 哪怕他们都知道自己绝对会怎样怎样,但别人会相信么? 思前想后,又经过综合评定,他们这才决定将家人也接来。 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让李承乾安心罢了。 当然,综合评定后,他们惊奇的发现日月山的未来有无限可能,这也是他们做此决定的重要原因。 “对于这件事,我不反对也不赞同,你们自己做决定。”李承乾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未来我会不会回长安,两说,但至少十年内,我不会回去。” 李承乾其实知道他们的意思,但他并不认同。 他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他想信任更多的人。 这就像后世的渣男语录,我只是想给每一个女人一个家…… 但对李承乾而言,这是必须要经历的。 一味的任人唯亲,那么他最大的极限也就是当一个山大王,真要想有所作为,学会信任或者说学会用更多的人就成了必然。 刘三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言,其实李承乾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 不再扯这个问题,李承乾道:“既然杨林来了,那说明崔浩那边应该妥协了。 这样,让赵岩带人去把他们接回来。”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那个,庄子上那些小公爷成天地缠着吴安他们表示想来日月山。”刘三继续说道。 他现在宛如李承乾的私人秘书一般。 只不过吧,这秘书不太能干的样子。 李承乾仔细想了想,说道:“算了,暂时别管他们,晾他们一段时间,先把杨林他们接回来,这才是正事。” 五百多人,还带来了大量物资,他们的到来绝对能让日月山的众人愈发地看见希望。 与此同时,杨林也是目瞪口呆。 这会儿,他正坐在洮源的长明酒楼,看着一桌子见都没见过的菜肴,问道:“李大郎?这是李公子教你们的?” 雅间里,李大郎一边给杨林倒酒,一边说道:“在洮源就算了,到了日月山可不敢喊李公子了。” 杨林也是刚到洮源就被吴安给安排到了这里,至于剩下的人,直接被他丢到了庄子外面。 哪怕长孙冲、房遗爱他们也在庄子里,但注定了是两个阶层的人,轻易没有打交道的机会。 “怎么说?”杨林问道,“难道李公子恩荫入仕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极限,当下也是心中一喜。 “不是的。”李大郎笑着解释了一番。 “明王?”杨林直接站了起来,说道,“这……” 李承乾自立为王的消息,自然不需要瞒住大唐这边,尤其是自己人,别说李大郎了,现在就是牛进达都知道了。 牛进达刚听到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也是相当无奈。 别人不懂李承乾这是什么意思,他却是懂的。 原本他还指望长安那边有人能说服李承乾,结果,直接传来了李承乾称王的消息。 这一番举动,直接将牛进达整蒙圈了。 这代表着李承乾的态度。 换句话说,李承乾称王,其实就是做给他们看的。 “你把具体的再详细跟我说说?”杨林继续问道。 李大郎没有隐瞒,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一一道来。 当杨林听到李承乾麾下有上千吐谷浑人的时候,他猛然一惊。 懂了! 这是大唐要对吐谷浑动兵了啊。 他和李勤俭一样,都只当这是朝廷的手段,顿时就激动得直搓手。 这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真要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他们将彻底摆脱商贾的束缚,甚至可以一跃成为勋贵阶层。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老李还是谨慎了。”杨林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我现在手书一封信,你让人送回长安,我杨家变卖除了长明商号和祖宅以外的所有产业,筹集钱粮,让他们火速给我送来。” “需要这样么?”李大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杨林。 这可不是做生意了,这完全就是一场豪赌。 万一输了,那杨家真就几代人都翻不了身了。 要知道,这年头,土地才是硬通货。 “若非长明商号不是我说了算的,否则,我连商号的份子都变卖了。”杨林说道,“你不懂,这样的机会,我们这种商人,一生能遇到一次,那都是祖坟着了! 但这一次,足以改变我们子孙后代的命运。 值得的! 要知道,这是公子成事之初,现在投资越大,收益也就越大。 对了,钱粮直接换成物资,我想想啊,既然公子要在吐谷浑成事,那就需要兵器,对,就弄铁料,能买多少买多少。 难怪之前公子要我们找些匠人,原来如此。 我估摸着朝廷也不会管,之前朝廷还给我们赐了一块牌匾,应该也是李公子的缘故,就用长明商号的名义去采买。” 精明的商人,胆气从来都不缺。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从这点儿来看,杨林其实比李勤俭更有魄力。 “那这样,日月山那边应该马上会来接伯父,伯父到时可以和我阿耶商量一下。”李大郎说道。 的确,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杨林摆了摆手,说道:“不妥不妥,现在争取的是时间,谁也不知道日月山那边什么时候来接我们,这时间,耽误不起。就算不耽误时间,主动和被动也是两回事。 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一道将信送回去,还得赶快。 晚了,估计喝汤都得喝别人剩下的!” 这种机会出现在了眼前,杨林要是错过了会抱憾终身的。 李大郎犹豫了一下,当即也是一咬牙,就喊人拿来了文房四宝。 还别说,这家伙也是胆气足,就不怕他爹知道了打断他的腿。 很快,两人就将书信写好,临了,杨林又给王德全写了一封和当初李勤俭给他们写的内容差不多的信,这才算完。 都是自家兄弟,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只是能不能领悟到,那就得看王德全自己的了。 就在李大郎拖吴安将书信送回长安的时候,赵岩带着一百多人来了。 这一次运送的东西多,所以只得派他们来。 当杨林看到一百多异族骑兵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啊。 李承乾如今的实力越强,他越高兴,这说明他的投资就越是稳妥。 “有劳将军了。” 赵岩笑道:“杨掌柜可别瞎喊,我也就是公子麾下一百夫长罢了。如果杨掌柜这边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公子听闻杨掌柜亲自来了,甚是高兴,嘱咐我一定要安全的将杨掌柜护送到日月山。” 在赵岩来之前,杨林就跟他带来的这些人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直言了当的告诉他们,这一次,他们捡到大便宜了,封妻荫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当大家伙看到赵岩等人的时候,倒也没有太过惧怕,相反,还有点儿小激动。 而赵岩的麾下,见到如此庞大的物资车队,也是震惊了一下。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希望! 这一刻,他们是真的相信了,他们的王是真的在不遗余力的为日月山添砖加瓦。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百夫长,随时可以出发。”杨林笑道。 他也想早些去日月山见识一番! 赵岩手一挥,众人再次朝着日月山出发。 卷二 第160章 接连不断的震惊…… 日月山,当李承乾让李勤俭整理一些库房出来的时候,众人就猜到又有粮食要运进来了。 对于他们而言,粮食就是命! 只要物资充沛,他们就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决心和信心。 人啊,其实很奇怪。 绝望的时候,哪怕细微的打击,也会让一个人濒临崩溃。 但能看到希望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言语上的鼓励,也能让他斗志昂扬。 李承乾要的就是他们保持高昂的斗志! 只要这股气还在,那他们就还有希望。 当赵岩派人回来通知他们快到了的时候,李承乾将伊原振也派去接应。 这一次,他们带来的粮食可不少,那可是足足够泾阳一个县城吃一年的口粮,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亏大发了。 “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没?” 首发域名m. 李勤俭整理库房,伊原锡则准备安置的帐房,闻言说道,“真要是有五百多人的话,怕是不够,估摸着得挤挤了。” 之前帐房确实不缺。 可因为最近这啊那的,折腾了不少。 还要弄些帐房做库房,所以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无妨。”李承乾说道,“都是大老爷们儿,大冬天的,挤挤还暖和。” 伊原锡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言,的确,大老爷们儿讲究哪儿有那么多。 只是,他也没想到,李承乾还真就不遗余力的在打造日月山。 “殿下,这些人到了,可否招入军中?”一旁,伊原峰满脸期待地说道。 五百多人啊! 而且都是大老爷们儿,这要是全部入伍,日月山真就有了近千的控弦之士,就算是楼宁亲自带人来了,他们也不怵! 一旁,普西偌和伊原锡也是有些兴奋,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到时候再说,这批人里面应该还有不少工匠,这些人我是不会把他们送上战场的,你就别想了。 至于剩下的,只要他们愿意,我当然没意见,但记住,必须是他们愿意。 从军不是做别的什么,如果他们不愿意,肯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强行弄上战场,有些时候反而不能成为助力,相反,可能还是累赘。” 伊原峰点了点头,说道:“明白。” 这个道理他懂,当下也没多言。 这一天,日月山每个人都有些期待。 一直到中午,有人喊道:“来了!” 不管是在干活的人,还是在休息的人,一水的跑到了山谷外,都想看看五百多人到底运送了多少粮食。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只见那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连绵不绝。 最前面的马车都快到他们山谷外了,山路上依旧不断的有马车从后面追上来。 “老天爷啊,这得多少粮食!”有人忍不住惊呼道。 “殿下,你这是把哪座粮仓给抢了么?”伊原峰也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太多了,多到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 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说话。 还别说,真就差不多是抢了一个粮仓。 当然,这般做其实也是他故意为之。 他就是要让大家都亲眼看着,从今往后,我们日月山不缺粮食! 他要用这种方式,让大家重拾信心。 只是,真要说不缺粮食吧,那也是扯淡。 如果契苾何力带着人过来,这点儿粮食还真不够。 看到赵岩和杨林一起过来,李承乾问道:“怎么样,此行还顺利?” “参见明王殿下。”杨林很懂事,没有急着回答李承乾的问题,而是先施礼,他这其实是做给伊原峰他们看的,说白了,就是给李承乾造势。 “参见明王殿下。”随着杨林的微微躬身,跟着他而来的那些糙汉也是齐齐躬身道。 数百人,齐声高呼,还别说,倒是颇为壮观。 就这一手,还真把伊原锡等人给镇住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杨林的安排。当他得知了整件事后,就开始思索着如何给李承乾造势。 甭管这明王是真的假的,有没有朝廷的认可,这些异族人,一定得见识到李承乾的实力,否则很难真的镇住这些家伙。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笑了。 所以说,还是杨林会来事,在这方面,还真不是李勤俭能比拟的。 “诸位不远万里,辛苦了!”李承乾笑道。 一番作秀后,赵岩才绕到李承乾身边,说道:“此番牛大将军没有阻拦,我听杨掌柜说,他们此行也没遇到什么麻烦。” 李承乾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长安那边应该是默认了。 要知道,将这么多粮食从泾阳运到日月山,动静肯定不小,朝廷也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们还是顺利的到了。 以往,李承乾还真不敢这么做。 毕竟,如今的大唐,也不能说家家户户都能填饱肚子,将大唐的粮食运到吐谷浑,难免被人诟病。 一开始,他也只是想先弄到洮源,在慢慢的向这边转移,只是时不我待。 他既然称王了,必须要让这些人看到他的能力和决心。 很显然,这么多粮食,这么多人,已经让日月山的众人看到了他的想表达的东西。 这会儿,日月山的众人一个个都是吃惊地张着嘴吧,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过了良久,才有人欢呼道:“殿下英明!” 不多时,整个日月山仿佛就只能听到这四个字。 李承乾心说,这他妈跟英明有什么关系? 不过,听到这些话,他还是很满意的。 众人已经渐渐的认可了自己,这才是最重要的。 剩下的,无非就是将粮食入库。 这个活,就用不着杨林他们了,日月山的众人干得一包子的劲儿。 哪怕都被粮食压弯了腰,他们一个个也是笑颜逐开。 这他妈可是粮食啊! 粮食就是命! 为了它弯腰,不丢人! “李掌柜在山谷里拾掇仓库,你要不要先休息休息,找他叙叙旧?”李承乾笑道。 他没急着和杨林商议什么,这从泾阳到日月山,说不远万里夸张了,但几千里地还是有的。 杨林看着那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异族人,满脸堆笑,说道:“不着急,我在得知了殿下在吐谷浑的所作所为后,就已经让人传信回去,变卖了所有家产,准备采购一些铁料过来,殿下以为如何?” “可以啊!”李承乾是真的惊到了,这杨林的魄力,真不是一般商人能比的,“这一遭,你要是表现得好,加官进爵跑不了你,记住了,我说的!” 以前觉得李勤俭做事本分,也确实无可挑剔,但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 今儿一见杨林,他懂了,李勤俭就是没有杨林的这股子狠劲儿。 至于说加官进爵,呵呵,那还不都是他说得算。 “那就承蒙殿下吉言了。”杨林顿时哈哈大笑。 做这么多,不就是图这个么? 当下,就带着自己带来的人先去休息。 这一路,也确实累着了。 他们从洮源出发是昨天下午,就这一段路,硬生生走了一晚上有余,可想而知这一路究竟吃了多少苦。 进了山谷,对于山谷的环境,众人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在伊原锡的安排下,都钻进帐房休息。 但你要真以为杨林就休息了,那就大错特错。 这家伙,在和李勤俭聊了几句后,就钻进了一个帐房,直接问道:“想出人头地不?” 他这话把众人都问愣住了。 谁不想? “想出人头地,明天都给我去参军。”杨林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马上封侯,封妻荫子,你们这群糙汉,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都好好想想! 看看人家马岩,几个月前不过是殿下身边的随从,如今都是百夫长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对了,匠人就别想了,你们殿下另有安排。” 说完,杨林又去下一个帐房,继续把这话重复给其他人。 这一天,整个日月山,估计就他杨林最忙。 而那些跟着杨林一起来的人,却是一脸懵逼。 参军? 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过在吐谷浑参军。 “咋个说啊?”有人问道。 “我要去!”有个年岁不大的说道,“杨掌柜说得不错,马上封侯,封妻荫子的机会,我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次,我想去赌一次!万一赌中了,马上封侯,封妻荫子。” “活着的才叫马上封侯,死了都是马下生蛆。”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巴掌拍在了这年轻人的头上。 “那我也要去。”年轻人不服气道,“难不成让我一辈子给人当佃户?” 其实,众人都心动了,他们只是没文化,又不是傻。 这一路,他们听说牛进达上任洮州统军,又听说程咬金出任河州都督,再加上这吐谷浑的地头上,居然还有一个大唐的王爷,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他们不知道,李承乾的这个明王,是他自封的……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一个个情绪高涨啊。 到了第二天,当李承乾准备安置这些家伙的时候,出人意料的是,五百来人竟然有三百多人要参军! 这一下又把日月山的众人给镇住了。 要知道,如今的怨军其实也就三百多人,他们的王不仅仅一次弄来了数年都吃不完的粮食,还直接将他们的军事力量给翻了个翻! 将近七百的控弦之士,哪怕是楼宁真的带人来了,如今他们也有信心一战! 这一刻,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王好像真的能带他们走出黑暗,直至光明! ------题外话------ 为帅哥加更! 卷二 第161章 情报系统 在这个年代,人力就是生产力。 这一点李承乾从不怀疑。 所以当杨林带着他们三家近乎大半的人手来到日月山时,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 这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助力。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居然大多选择了参军。 这里面固然有杨林的原因,但也并非是全部。 真正让他们下定决心的,是张二牛和方铁匠。 来的人中,有人认识他们,见这两个昔日里在泾阳一个饭都吃不饱,一个甚至是阶下之囚,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兵器作坊的主事。 再加上杨林的话,众人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来都来了,不搏个前程出来,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也有胆小的,这很正常。 并非每个人都有上阵杀敌的勇气。 说破大天,他们这些人不是庄稼汉,就是行商的脚夫,终究还是普通人。 当然,他们的选择,倒是让整个日月山都震动了。 这是希望! 为此,伊原峰最是振奋! 作为怨军的将主,麾下三百多人,说出去多多少少是有些丢人了。 但现在不同了啊,麾下七百来人,对外宣扬千余人,一点儿毛病都没。 不过,略微有些尴尬的是,这些人的骑术着实是对不起胯下的宝马。 怎么说呢,就他们这骑术,在大唐穿州过府确实没问题,可要是放在草原上百里突袭,那怕是得掉链子。 还有,就是兵器。 战马的确不缺,但是兵器却是要了老命,好在之前收缴的战利品不少,但大家手里的兵器都是五花八门的。 说句实话,就从他们手里五花八门的兵器来看,那就活脱脱的一支杂牌军。 看着这一幕,李承乾感慨道:“怨军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可以了,可以了!”一旁,伊原峰搓着手,龇着牙笑嘻嘻地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这家伙,注定不是带兵打仗的料,比之普禄勃齐,更是有勇无谋。 普禄勃齐只是不愿意动脑子,可不是真没脑子。 “这段时间好好操练一下,人数不代表绝对的战力,这事儿赵岩他们拿手,就让他们去做。”李承乾不得不叮嘱道。 对此,伊原峰倒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再管他们这里,李承乾看了看不远处没有选择参军的众人,径直走了过去。 众人见他过来,有些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见他们这般,李承乾立马就懂了。 “大家不必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很正常。”李承乾说道,“选择参军的,当他们站出来的那一刻,他们就是我们的英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没有选择参军的,难道就不能成为英雄? 不,不是的。 他们为了我们日月山,为了我们大明王廷,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血战。 那我们能做什么呢?” “我们连拿刀的勇气都没,能做什么啊……”有人不甘地说道。 他也想参军来着,但是他不敢。 当兵打仗,那是要死人的,他怕…… 李承乾笑道:“为什么没呢? 他们为什么而战?为我们,为我们日月山,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的每一次奋勇杀敌都显得有意义,有价值!” “那我们怎么做才能让他们的奋勇杀敌显得有意义,有价值?”杨林在一旁大声地问道。 这家伙,是真的很不错! 捧哏的节奏把握得很好。 “很简单,做好后勤工作,比如制造弓弩、刀剑、枪槊让他们无后顾之忧。”李承乾说道,“如果这些也不会,那就修建城墙、开矿采石、哪怕是开荒种地,放牛牧马都可以,总之我们能做的很多!” 众人一听,都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也是脑子没转过弯,那些参军的家伙一心马上封侯,所以拼命还说得过去。 哪怕是那些工匠,有张二牛和方铁匠的前车之鉴,也能看到希望。 至于其他人,去搞建设算怎么回事? 当苦力吗? 但这会儿被李承乾几句话忽悠得,好像自己不做点啥都说不过去。 也就是这年头民风淳朴,真要到了后世,这种话糊弄鬼,鬼都不信! 一阵忽悠以后,李承乾直接将所有的工匠全部划归到了工坊里。 这样一来,工坊就成了日月山目前人手最充足的一个部门。 加上本来就有的人,工坊一瞬间高达近百人。 如此庞大的部门显然就不是张二牛和方铁匠能管理好的了。 这俩,搞点技术活都没问题,但要说管理上百人,那可真就难为他了。 为此,李承乾不得不把李勤俭给抽了出来。 干这些,李勤俭是一点儿问题都没。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杨林,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抽出了李勤俭,那么李勤俭的位置自然得有人顶上去,当然,这个位置也不会是杨林的,而是普西偌。 说到底,日月山还是以他们这些人为主,如果把他们这些昔日的部落头人都排除在外了,会让他们有种不安的感觉。 抽掉李勤俭其实就是给普西偌挪位子。 相对来说,工坊的重要性,可比管理日月山的日常要紧要得多。 安排完这些,其他人暂时被李承乾闲置了起来,倒不是没有安排,而是他还在琢磨。 将杨林喊道自己帐房,李承乾才问道:“对于你的安排,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没?” “我就一个生意人,哪懂这些,殿下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杨林倒也实在,他知道自己对于这些确实欠缺了很多,所以轻易也不开口。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我这里的确有件事儿需要你去做,不过可能很危险,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 对于杨林的安排,李承乾其实是有想法的。 有些计划是一早就有的,只不过当初人手不够,他也就没有弄,但现在杨林带人来了,他就觉得有必要重启这些计划了。 “殿下请讲。”杨林不在意危险不危险,他只想知道这件事利益几何。 利益足够,那就是顶着掉脑袋的风险,那也可以干。 光耀门楣是这个年代绝大多数人都渴望做的。 “杨掌柜也是自己人,实不相瞒,我们有心取代吐谷浑,能理解么?”李承乾笑道。 这话里,即透露出了内容,但又很隐晦。 隐晦的地方在于‘我们’两字,这就让杨林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他还当是大唐要对吐谷浑动手了。 只当这是灭国之功,当下就压住内心的喜悦,说道:“能理解,殿下但有吩咐,只管说就是。” “嗯。”李承乾道,“我们现在缺一个完善的情报体系,我的想法是你带人去伏俟城和赤水城经商,顺便收集情报,想必你也见过洮源的长明酒楼了,就按照那个模式做下去。 收集到的情报,马业会派人来取的。” “就开个酒楼?”杨林说道,“这事不难,只是这长明酒楼会不会暴露什么?” 他还是很小心的,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当即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个无妨。”李承乾说道,“我已经了解过,在吐谷浑内经商的汉人不少,尤其是伏俟城这样的城郭,更是不少,这一点无妨。” 长明这个名字,懂的人自然懂,但不懂的人,就真的不懂。 当然,之所以继续用这个名字,其实也有做给长安那些人看的,如果真有人想害他,这也是给别人的一个靶子。 换句话说,在这件事上,李承乾其实做得不地道。 但换名字却是不行。 到时候他们的酒楼,也要推出炒菜和烈酒,和洮源的长明酒楼菜品相近,与其欲盖弥彰,还不如大鸣大放的好。 至于危险,干啥没有危险? 如果能借此将死士背后的势力吸引出来,损失一些人,李承乾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吐谷浑这边的人不太可能通过这样一个名字,就联系到他的。 “那行,我这就去准备。” 杨林思量了一下,这活能做。 洮源的长明酒楼让他耳目一新,也就是当初被李承乾的消息给惊住了,否则,他还真想和李大郎聊聊这门生意。 “如果按照洮源那边的长明酒楼来经营,别的不敢说,就新奇一道,就能保证店里客似云来,搞不好,还能赚不少钱。”杨林说完,顿时乐了。 能赚钱,还能收集情报,关键是这活还不难,那他为什么不去做? 李承乾却是说道:“不用你去刻意收集情报,只要留心酒楼里往来的客人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情报即可。 你们终究不是专业的,太过于刻意,容易暴露自己。 还有,到时候在这些地方开酒楼,可以和吐谷浑的那些勋贵合伙。 赚钱不是我们的目的,明白么?” 虽然有钓鱼的嫌疑,但李承乾也没真的想让他们去送死,他心还没那么狠,当下又指点了几句。 杨林一一记下后,说道:“我明白了。” “那行,你去准备吧,对了,那些剩下的人都可以带去,他们干别的不行,干这个应该问题不大,但记得,让他们嘴巴严实点儿,别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多的我也不说了,只要你们做得好,待事后,我为你们一一叙功。” “那就多谢殿下了。”听到这个,杨林顿时就笑了。 所作所为不就是图这个么? “这与我无关。”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毕竟是要你们付出风险的,换句话说,也是你们应得的,到时候,具体侧重哪方面的情报,马业会告诉你们的。 我弄了让张大娘给你们找几个好一点儿的厨娘,你们这就出发。 对外,你们就宣称自己是大唐的商队,具体的流程,我都有个计划,你拿去看看。” 说着,李承乾就把之前做好,但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的一个计划书递给了杨林。 杨林接过去一看,连连称奇。 李承乾真的是事无巨细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包括出去以后该怎么做,都一个不带少的。 当然,说到这里,李承乾最应该感谢的就是叔孙菖蒲。 那家伙,在他们和楼宁大战之前,把自己部落一把火给烧了,如此一来,知道高度烈酒出自李承乾之手的,也就长安的那些人了。 只要他们不搅局,吐谷浑这边暂且是不知道的。 看完了详细计划后,杨林就准备出门,不过在临出门之前,杨林停住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说道:“殿下,这一次我把我家大朗也带来了,殿下能不能……” “明天,明天让他去帮普西偌管理整个日月山的日常事务,听说老王家的大朗也来了?让他两个一起去。” 李承乾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安排了起来。 了解了心头事,杨林当即拱手告辞,他还得先跟那些家伙商议一下,这种事,还是秉承着自愿的原则好。 毕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不过,李承乾的计划却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按照李承乾的计划,他们不会直接就去开酒楼,而是以大唐的商队贩酒为由,在吐谷浑经商,至于能不能开酒楼,那还得创造时机。 吐了一口气,杨林就去找剩下那些人商量去了。 等杨林走后,李承乾也离开了自己帐房,直接去了工坊。 如今工坊这边,那真的是人满为患,为此,伊原锡不得不又临时给搭了几个棚子。 自从伊原锡接手了督造这个营地的活后,如今的伊原锡俨然就成了日月山的包工头。 虽然普西偌去管理日月山的日常事务,就连之前督造城墙的事,也一并交给了他。 来到工坊,李承乾正见李勤俭在登记每个工匠的具体工种。 别说,就这些事,李勤俭干得比杨林要认真负责得多。 “现在什么情况?”转悠了一圈,见李勤俭忙活完了,李承乾才问道。 李勤俭道:“回殿下,虽然工匠不少,但像铜匠、铁匠、木匠这些技术要求比较高的,还是不多,最多的还是泥瓦匠,对我们来说多少有些鸡肋。” 现在,日月山最缺的就是铁匠、铜匠和木匠。 毕竟这些起码能打造兵器。 “不是这么说。”李承乾说道,“这些泥瓦匠可以去帮着修建城墙,日后修房子,他们也是主力军。 现如今的日月山,正是用人之际,哪怕他们现在无事可做,就算养着也无碍,总好过真要用的时候,无人可用的好。”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看得很开。 卷二 第162章 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自从杨林等人来后,日月山的众人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的。 只要能看到希望,他们就还有信心。 而他们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李承乾为日月山带来的变化。 最有意思的是,最近大家都在说,他们的王为了日月山,废寝忘食,深更半夜还在帐房里忙碌。 对此,李承乾听了也就是笑笑。 说实话,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快来了。 还是最近的日子轻快了一些,大家放松了下来。 反正这一晚上那嗯嗯啊啊的声音,此起彼伏,李承乾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少年人,睡得着个屁! 为此,他还专门给长乐的帐房做了一个隔音,就怕吵着小姑娘睡觉。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大家反倒是认为他是在为日月山操心,这倒是让他被折磨得有些躁动的心,多多少少收获了一些安慰。 按照惯例,李承乾在日月山四处转悠了一下后,见众人都在忙碌,也就转头去了学堂。 相对来说,学堂才是他最在意的一个地方。 如今,学堂里的孩子可不少。 不单单有长乐他们这样的,还有姚大他们那样的,尤其是当初叔孙部送来的那些孩子,如今都在学堂。 因为孩子多了,之前陈定安送来的几个充当教书先生的子侄就明显的显得不够用了。 总之,最近最累的就是他们了。 “明王殿下。”李承乾一道,叔孙钰就凑了上来。 当初他们这些半大孩子也想从军,但李承乾最终还是没同意。 日月山日子是不好过,但还远没有到将这些半大孩子也送上战场的必要。 本来,他们应该去学些手艺,或者在山谷里看看能干些什么活,帮着干一些。 不过李承乾仔细琢磨了一下后,还是把他们丢在了学堂。 不求别的,至少认识几个字。 “最近学得咋样?”李承乾笑道。 对于这些其实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半大孩子,李承乾是真的很看重。 “殿下,我都认识一百多个字了,什么时候让我也去参军啊。”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姚二说道。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你就这么想参军?” “那是当然,横刀立马,沙场征伐,好男儿当如是!” 听姚二这么一说,李承乾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最近倒是真的读书了。” 四处看了一眼,李承乾问道,“你哥呢?怎么没见着他?” “他课业完成了,先生就让他出去玩。”姚二小声道,“不过我知道他去哪里玩去了。” “额,去哪里了?”李承乾问道。 姚大这个人,他一直觉得这家伙的身份不简单,肯定不是普通乞儿那么简单,对此,他还上过心,哪怕是到现在,其实他也在猜测。 不过如今姚大没有透露自己的底细,他也没有过分的去探究。 “他去练功去了,之前刘大哥他们教了他不少,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偷偷去练功。”姚二小声地说道。 对于李承乾,他很信任。 其实也不难理解。 曾经,他们不过是小乞儿,直到遇到了李承乾,他们的人生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衣食无忧不说,弟弟妹妹还能进学,这是他们以前根本就没想过的。 别看他一听吵吵着要去参军,但是当李承乾让他来进学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 进学啊? 在他看来,自家祖上往上数八代,认识的字加起来都没他认识的多。 这样的生活,在以往看来,绝对是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没多言。 姚大的事情,慢慢再来,只要他不影响到自己的计划,这个倒也不急,再说了,现如今,他也没办法调查这家伙的来历。 在大唐,他如今的势力还不如在这边。 “殿下,我们想参军。”一旁,叔孙钰见李承乾没接这茬儿,也问了一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我能明白你们的心思,但是参军不行。 你们都才十多岁,从各方面来说,你们都还不具备参军的条件。” “可……” 叔孙钰刚开口,李承乾抬了抬手,说道,“不用多说,参军肯定不行,不过你们可以组建少年军,年满十四岁的都可以。 在学习完文化知识后,你们也可以操练军阵,如果你们能做到两不耽误。未来,我可以尝试让你们接手山谷内的治安巡逻。 当然,如果我们日月山真遇到了危险,你们也有可能被派上战场。” “每个人都可以么?”姚二在一旁问道。 李承乾点头,道:“每个人都可以。” 得到了这个答案,两人兴高采烈的就忙活去了。 半大的孩子,如今日月山最多。 就在李承乾准备去听听孩子们上课的时候,伊原峰急急忙忙找了过来,说道:“殿下,不好了,之前来的那些人,好些都病倒了。” 李承乾一听,顿时一愣,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都送去巢大夫那里了,一开始就一个两个的,大家还以为他们是舟车劳顿,累着了,可现在一下病倒了几十人。”伊原峰一脸的焦急。 几十人啊! 不夸张的说,要不是这些人补上来,几十人都占了他麾下一小半了,他能不紧张? 李承乾也是一愣,赶紧就跟着伊原峰去到了巢正的医馆。 虽然大夫只有巢正一人,不过如今给巢正帮忙的人却是不少。 好多十六七岁的姑娘都来他这里帮忙,毕竟谁还没个头痛脑热的,哪怕学不到精髓,但多多少少学会一些,有些时候就能救命不是。 “什么情况?”李承乾一进来,就问道。 巢正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 当了这么多年大夫,这种病症他见过,但却是说不上来。 “他们就是头痛、心悸、气短,按理说我也对症开药了,可效果不佳。” 说完,巢正自己都有些迷糊,这种情况,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心痛、心悸、气短?”李承乾听巢正说完,当即一愣,一拍脑门儿说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殿下知晓此病?”巢正顿时愣住了。 李承乾在外伤方面,的确比他更有造诣,但这情况,显然不是外伤啊。 “如果只是你说的这些症状的话,问题不大。”李承乾说道,“也不用开什么药,让他们休息几天,然后跟张大娘那边说声,这些家伙要少吃多餐,吓死我,还以为多大个事儿。 小事情,休息几天就好了。” “不是,殿下,他们这开了药都没效果,休息几天就能好?”一旁,伊原峰一脸的不相信。 你逗我呢? 这是生病,不是累着了! 巢正也是一脸的疑惑。 心说,我这大夫难道白当了不成? 多吃几顿饭,休息几天就能好,那要我这个大夫干嘛? “说了你们也不懂。”李承乾说道,“他们这个叫做高原反应,就是从低海拔的地方,突然到了高海拔的地方,出现的不适应,只要他们渐渐适应了就好了。” “什么叫海拔?”伊原锡有些不明白。 李承乾琢磨了一下,这玩意儿怎么解释?想了想,说道:“就是从山脚到山顶,可以理解么?高度不一样。” “那他们刚来的时候都没事啊,而且,我们来的时候也没事啊。”巢正也是有些疑惑。 李承乾揉了揉头,说道:“不一样的,我们来的时候,一路走得不快,加上还在洮源停留了一段时间,所以我们也就慢慢的适应了这个高度。 至于他们刚来的时候没事,其实他们也是在慢慢适应,这一次病倒的,是不是参军的较多,没有参军的反而不多,对不对?” 巢正点了点头。 李承乾继续说道:“因为他们本身身体底子都不错,其实都不应该出现这个情况,结果我们疏忽了,他们还没完全适应,就让赵岩几人带着他们操练,高强度的运动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他们以后岂是跑都不能跑了?这还怎么打仗?”伊原锡顿时就是一脸失望的神色。 操练几天就成这样了,那要是打起仗来,还不得直接给人送人头。 “不会地。”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只要等他们完全适应了之后,这都是小问题。你看,我们现在不也能跑能跳,他们不过是没有完全适应罢了。 这都是小事情。” 弄清楚原因后,李承乾也是松了一口气。 高原反应,他没有,也忘了别人没有。 还好,发现得早,没有酿出大祸。 “对了,让赵岩别再那么操练了,先整一些劳动强度不大的,让他们适应一阵再说。”李承乾跟着说道。 伊原峰马上点了点头。 只要能解决,他就没那么担心了。 事情就是这样,能解决的都是小问题,就怕解决不了。 当然,这会儿,巢正也在思量李承乾说的那些东西,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当初刚到的时候,其实也有这些症状,只是很轻微,可以忽略到不计,所以也就没当回事儿。 当下,巢正便决定找大家都了解一下,他发现,他好像又发现了一个医学难题,但顺手就被人给破解了。 这般想着,看向李承乾的目光,总是多了几分惊异,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卷二 第163章 王玄策的外交首秀 贞观六年,三月初。 时间一晃又是半个多月,当日月山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候。 西行的王玄策终于迎来了曙光。 他们一路西行将近两个月了,十来人的队伍还折损了一人。 这一路,顶着西北风,可是让几人糟了不少的罪。 要知道,前往热海的路,他们也不知晓,只能跟着堪舆图走。 但这年头的堪舆图能有多靠谱? 说他们是一路风餐露宿也不为过。 不过,好在今天,他们终于遇到了铁勒部的人。 说起来,这都是命。 按照历史的进程,贞观六年十一月契苾何力就率领着自己的六千户族人投了李二,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一直在朝大唐这边迁徙。 首发域名m. 否则,整个部落不可能那么快就从热海到大唐。 “王兄弟,待会儿我一个人过去,如果我一炷香的时间没出来,你们就跑,回去告诉殿下,契苾何力不可收。” 深呼了一口气,王玄策说道。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王进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我答应过殿下,一定要把你活着带回去,除非我死了。” 王玄策还想再劝几句,不过终究还是放弃了。 这一路上,大家一路走来,对王进的性格,他还算是了解。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他就一定会这么做。 这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 “那我们简单地方洗漱一番吧。”王玄策说道,“就这一身,去见铁勒部的可汗,多多少少有些施礼。” 对此,王进没意见,当下就让人准备。 干净的衣服,大家都有。 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做准备的。 不多时,众人洗漱完毕,穿戴一新,王进留下了一个人远远的离去后,说道:“出发。” 随着王进一句出发,众人朝着铁勒部的临时营地走去。 还没到铁勒部的临时营地,就被铁勒部的探马给拦了下来。 见状,王进怒喝道:“我等乃大唐太子使者,奉太子殿下之命,出使铁勒部,谁人敢拦?” 铁勒部的探马顿时一愣。 大唐太子的使者? 一听这话,立马有人问道:“可有凭证?” “书信为凭。”王玄策当即拿出了一封李承乾的书信,交由探马。 说实话,这年头的凭证,是真的不靠谱,李承乾当时写这封信的时候,本想着盖上自己的太子印,结果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太子印当初望了带出来。 当时走得急急忙忙的,谁带那玩意。 最后只得盖上自己的私章,天知道契苾何力认不认。 接过书信,探马也不再多言,留下几个人继续看着王玄策等人,当下就返回了营地。 大唐太子的使者,这可不是小事。 营地里,契苾何力正在感慨着这都三月初了,天气还是这么冷,就在这时,探马回来了,说道:“可汗,营地外有人自称大唐太子使者,求见可汗。” “大唐太子使者?”契苾何力顿时一惊,他此行的确是打算投奔大唐来着。 毕竟热海那边的环境太过恶劣,而他们铁勒部又不是吐谷浑的对手,不投大唐,只得一路向西,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是大唐太子给可汗的书信。”说着,探马就把书信递给了契苾何力。 接过信件,契苾何力检查了一番后,也是当即打开,看了一遍后,契苾何力想了想,对身边的人说道:“沙门,你去把他们请来。” 契苾沙门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本来帐房里也就他们两人。 闻言,契苾沙门当即就起身说道:“我这就去。” 等契苾沙门走了后,契苾何力却是皱了皱眉头。 如今的契苾何力也才二十来岁,这年纪放在后世也不算大,不过他九岁就继承铁勒部可汗,这么多年下来,倒也颇有威名。 但对于李承乾突然派信使来访,他还是很意外。 他的确有投大唐的想法,但暂且还没知会大唐那边,刚刚跟契苾沙门也在商议这个事。 结果,还没商议出个结果,大唐的人反而先到了。 至于说让其弟去请王玄策等人进来,说白了,只是给大唐太子一个面子罢了。 正在他琢磨的时候,契苾沙门带着王玄策和王进走了进来。 至于其他人,则被契苾沙门安排在了别的地方。 这也正常,契苾何力怎么说也是铁勒部的可汗,起码的安全保障还是要的。 “外臣王玄策,见过可汗。”王玄策微微躬身道。 一旁的王进也是如此。 契苾何力闻言,哈哈大笑道:“大唐贵客不远万里而来,倒是某待客不周,来人,杀牛宰羊,今日当好好款待一番大唐的贵客。” 王玄策欣然接受,倒也不多言。 在来的路上,他就仔细的琢磨过铁勒部。 当得知铁勒部已经朝着大唐而来的时候,他对于此行的把握就更大了。 “不知使者此番来我铁勒部,所谓何事?”当酒菜端上桌后,契苾何力问道。 王玄策不答反问:“我家殿下知道铁勒部这些年一直被吐谷浑所欺,殿下让我问问,可汗可有心复仇?” “大唐要对吐谷浑动兵了?”契苾何力顿时一惊。 这是好消息啊! 这些年,他们要不是屡屡和吐谷浑发生冲突,怎么可能一直迁徙到热海。 王玄策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要对吐谷浑动手的是我家殿下。” “什么意思?”这话倒是让契苾何力想不明白了。 你家殿下不就是大唐太子? 王玄策道:“我家殿下如今已出长安,就在吐谷浑,换而言之,我家殿下看上了吐谷浑这片土地。” “我还是不太明白贵使的话。”契苾何力说道,“大唐太子代表的难道不是大唐?” “话不是这么说。”王玄策道,“殿下依然是大唐的殿下,但是想要吐谷浑这片土地的只是我家殿下,而并非大唐。” 契苾何力隐约懂了,问道:“你家殿下想凭自己的能力拿下吐谷浑?” “对。”王玄策说道,“我家殿下曾言,他想要的,他会靠自己去拼,去挣。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太子,等日后继承皇位,这是他不愿意的。” 我草…… 契苾何力那叫一个气啊! 你不愿意我愿意啊! 来来来,咱俩换换,你看看我愿意不! 真他妈的生在福中不知福。 什么玩意儿! 一旁,契苾沙门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么好的事儿,你还不愿意? 冷静了下来,契苾何力问道:“那贵使此行是和用意?” “我们知晓铁勒部和吐谷浑有着不可调停的矛盾,所以……”王玄策话没说完。 他相信契苾何力能懂。 果不其然,契苾何力笑道:“想让我投靠大唐?” 他想投那是他的事儿,但你找上门来,这让他觉得,多多少少有点儿看不起我的意思。 人啊,就是这么矫情。 王玄策却是不以为意,道:“不,是单纯的投靠我家太子。” “有何区别?”契苾何力有些不耻。 王玄策早就料到了,认真的给契苾何力分析道:“投效我家殿下,其利有三。 一、我家殿下能为铁勒部提供复仇的机会。 这些年,若非吐谷浑的不断侵袭,铁勒部不会远蹿热海,而单以铁勒部的实力,定然不是吐谷浑的对手。 所以,我家殿下能让可汗痛击吐谷浑,一雪前耻。” “那还不是你家殿下自己想要的结果。”契苾何力可不傻。 王玄策笑道:“的确如此,但可汗就敢说你真的不想一雪前耻么?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才更好合作,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帮可汗一雪前耻,可汗自己可信?” 这倒是,契苾何力点了点头,有着共同的目的,的确更有合作的基础。 “继续。” 闻言,王玄策道:“其二、铁勒部从热海回来,总归是得有一片土地立足,但如今,每一片土地都是有主的,所以铁勒部必须投效一方。 如今,能让铁勒部投效的,莫过于三方,我大唐、吐谷浑还有西突厥。但我相信可汗已经有了打算,对吧。” 点了点头,契苾何力说道:“继续。”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三方,不管可汗投了谁,都只有一次机会,但唯独我家殿下不一样,投了我家殿下,纵使在吐谷浑的战事上有所失利,但可汗还可以归唐。 毕竟我家殿下是大唐太子,随我家殿下归唐,名正言顺。 等他日我家殿下登基,可汗还是从龙之臣,可不美哉?”说到这里,王玄策看了一眼契苾何力,又说道,“当然,其实还有第四条,就是不知道可汗是个什么意思。” “嗯,说说。”还别说,契苾何力真的动心了。 这第三条,确实不错。 “我家殿下年前带着二十一亲随孤身进了吐谷浑,如今虽然麾下有数千人,但缺名将。当然,只是我家殿下缺名将,大唐可不缺。 所以,此时投效我家殿下,可汗可知其深意? 可若是投唐的话,莫说李靖、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就是阿史那思摩不也比可汗资历更深,要想建功立业,不知得何时。 但若是随我家太子拿下吐谷浑,届时,可汗的地位,可想而知。” 这话说完,王玄策不再言语。 他知道,得给契苾何力时间,让他自己去想。 卷二 第164章 普西偌的绝望 这一段时间,日月山名声大噪。 至少在赤水源,很多人都知道有这样一群人不肯屈服于楼宁、慕容顺的压迫,并且在不断的反抗。 而这一切,普禄勃齐当居首功。 就是他,配合万俟璞等人,硬生生在赤水源将日月山的名声散播到了草原上的每一个角落。 日月山,阴兵,也成了草原上最近被提及最频繁的两个词。 楼宁无数次的想要围剿他们,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没办法,草原上的人,愿意帮他们。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知道只要这些人还活着,还存在,楼宁就没心思找他们的麻烦,至少不会专门来对付他们。 而在暗地里,马业也在散播着日月山的种种神奇。 什么麾下精骑数千,什么城郭里衣食无忧,他是可着劲儿的吹。 一时间,搞得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对日月山心驰神往。 但是,哪怕大家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但没人知道这个地方究竟在哪儿。 这也使得日月山成为了一个传奇。 至于日月山,因为有着普禄勃齐等人不断的给楼宁制造麻烦,牵制着他们,所以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时机。 利用这段时间,日月山的城墙已经修得将近一丈高,每每看到这一丈来高的城墙,大家都会会心一笑。 这就是他们的保障。 而杨林让人捎回去的书信,也起了作用。 当然,这个过程又把王德全给整蒙圈了。 毕竟这样的信,他收到了两封,第一封还好,当时有杨林在,大家还可以商量了一下,结果,杨林估摸着也就是刚刚到,就让人快马送回来了第二封更加夸张的书信。 初见到信的时候,王德全直接就傻眼了。 要这么拼么?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杨李两家连地都卖了。 这一下,可把他整慌了。 最后一咬牙,自己也掺和了进来。 这杨李两家都不怕,而且杨林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当年哪怕被崔家逼到那个地步,他也没干出这样的事,当下,也是变卖家产,大肆的收购铁料和药材之类的。 虽然说,贞观年间盐铁尚未纳入朝廷专卖制度,但如此大规模的采购铁料,还是让王德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不过,随着长明商号收购的越来越多,他胆子也就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 这肯定是李公子背后的势力在出力! 其实他想得也没错,这出力的人正是李二,可不是李承乾背后最大的靠山吗? 当李二得知长明商号在大肆收购铁料这些的时候,就猜到了这必是在为李承乾服务。 为此,他还让人暗中关照王德全。 毕竟,如今李承乾在吐谷浑混的风生水起,而李承乾的势力越大,也就说明距离他拿下吐谷浑的时机越是成熟。 这样的事他能不支持? 只是吧,一想到自己这个儿子,高兴是高兴了,也是真给自己长脸了。 就李承乾干的事儿,满大唐别说同龄人,就算是他们也不一定能比他干得更好,这就让他有些沮丧了。 虽然大家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但长江后浪推前浪其实就是前浪的无奈…… 当然,他还不知道李承乾已经在吐谷浑自立为王,否则估计会直接暴跳如雷。 不过,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王德全的收购变得异常顺利。 再说回日月山,因为王德全将铁料送来了,工坊这边每天都显得很忙碌。 最近,工坊是通宵达旦,全力以赴的打造各种兵器。 也亏得有方铁匠这个曾经私造兵器的家伙在。 不然这活还真不好做。 不过其他诸如张二牛这些工匠虽然以前没打造过兵器,正所谓一法通百法,学起来也只是转瞬间的事情。 总的来说,最近的日月山颇有几分热火朝天的架势。 除了兵器工坊,还新建了一个酿酒工坊,皮货工坊,医馆也比往日扩大了许多。 而且巢正在李承乾的授意下,还特意培养了一支医护队,虽然把脉这些肯定不会,但处理外伤倒是无虞。 尤其是对卫生的要求,巢正苛刻到了极致。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标志着日月山渐渐步入了正轨。 但真要说起来,也得亏今年的雪灾是这些年吐谷浑经历过最小的一场雪灾。 而且,在李承乾解决了御寒和温饱的问题后,雪灾对于日月山的影响微乎其微。 真正受苦的,还是草原上的那些部落。 连年的雪灾使得他们的牲畜锐减,尤其是那些小部落,完全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几年的雪灾已经将他们的底子都掏干净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顺遂如意。 当李承乾正在感慨日月山的发展欣欣向荣的时候,马业急急忙忙地从草原上回来了。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走大唐然后绕路走那条冰河回来,但这次,他没有。 当时李承乾正和普西偌还有伊原锡两人商量着下一步日月山该如何如何时,马业走了进来。 看到马业,李承乾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特别重要的事,马业是不会亲自回来的,这个他清楚。 “发生什么事儿了?”李承乾问道。 马业先是看了看普西偌,这才说道:“我们的人在赤水城发现了一个人。” “什么人让你这么慌张?”李承乾有些疑惑。 马业说道:“公子可还记得当日普氏一部撤离的时候?” 李承乾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恍惚,突然,他直接站了起来,也看向了普西偌。 普西偌还没反应过来,马业便问道:“不知当日被你用做疑兵的那些老人,可知日月山的具体位置。” “他们还活着!”普西偌也是一脸地震惊。 要知道,当日他之所以选择那些老人,就是因为他们上了年纪,时日无多,借此给部落里的年轻人争取一些时间。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活着! “我们只发现了一个人,经过再三确认,的确是当日你们部落留下的那些老人之一。”马业说道。 普西偌顿时不满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回来,不论生死,他们都是我日月山的英雄,若非他们当日的牺牲,我们如何能坚持到日月山?” 一想到自己族里的那些老人,普西偌就有些愧疚。 毕竟当初就是他的决定,才使得这些人全都留在了草原之上…… 所以一听到马业的话,顿时就是满脸的愤怒! 你都发现他了,为什么不带他回来! 马业却是一脸冷笑,说道:“如果可以,我倒也想,可只要他出门,他身边全是楼宁的人护卫左右,你想不到吧,他现在就住在楼宁在赤水城的府邸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听马业这话,普西偌直接就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一脸的不信,“我普氏一部,自我记事以来,从没出现过背叛自己部落的叛徒!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更是没有…… 没有,不可能有……”说到最后,普西偌的语气渐渐低迷了下去。 他不相信! 昔日,他们连死都不怕,岂会背叛自己的族人? 众人没有说话。 大家都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的确,猛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他情绪激动是正常的。 一起生活、战斗了几十年的老伙计,谁又愿意相信他背叛了自己? 良久,等普西偌的情绪稳定了一二,马业才说道:“当初我也怕弄错了,所以事后,我又派了斥候里的普氏族人去确认过。”说到这里,马业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这个消息,就是他最终确定下来的。” 听到这个,普西偌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李承乾赶忙喊道:“来人,赶紧把普主事送医馆去。” “不用……不用……”普西偌摆了摆手,一脸痛苦地说道,“赶紧,赶紧做好准备,昔日,族里的老人大都知道日月山,因为这日月山就是他们最先发现的。” 不得不说,普西偌的确是一个合格的部落头人。 对于他而言,这件事定然打击很大,但此时却依然挂念着日月山的安危。 哪怕他心里依然不相信自己的族人居然会成为叛徒,但他没有再多言。 只是因为日月山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 李承乾也是叹息了一声。 当日,他亲眼目睹那些老人为了部落,为了族群,驾驶着马车毅然决然的神情还有那孤独却又坚毅的背影。 他也不愿意相信,但他同样不敢用信任二字去赌日月山的未来。 他赌不起! 如今的日月山看似步入了正轨,一切蒸蒸日上。 但事实上,日月山依旧脆弱,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 沉吟了片刻,李承乾问道:“你把详细情况说一遍,越详细越好。” “是这样的……” 马业将事情详细介绍了一遍。 当时他们的人正在赤水城盯着慕容顺,恰巧就碰到了普氏族人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 因为当初那些老人给他们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所以也就第一时间认出了这个人,马上就把消息传给了马业。 马业本着谨慎一些的心思,毕竟这样的消息出错,会影响日月山的内部团结,所以当即就让一个普氏的斥候前去确认。 待那普氏族人确认后,他才快马回来。 而那个普氏族人,如今也正在朝日月山赶,具体的情况,他更清楚。 听马业说完,普西偌绝望地低下了头。 “拖不得了。”一旁,一直不怎么插话的伊原锡说道,“让人喊伊原峰回来,该做准备了。” 的确,拖不得了。 日月山的准确坐标要是暴露了,他们可就危险了。 “刘三,赶紧,通知伊原峰、伊原振、赵岩、李勤俭、都过来。”李承乾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虽然如今日月山的实力比之以往,要强太多。 但真要对上楼宁,对上慕容顺,还是没什么胜算的。 很快,几人都来到了李承乾的帐房。 李承乾示意众人自己找地方坐下后,说道:“马业,你把情况给大家说一下。” 马业当即又把事情给重复了一遍, 等他说完,李承乾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说道:“现在,我们日月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但也不要过于恐慌。 这一路走来,我们的路,何时走得平静安宁过?哪一步,不是我们用命去拼的。 就算日月山真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只要我们众志成城,齐心协力,也一定会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顺利的度过。” 一上来,李承乾就先给众人鼓起了气。 这段时间发展得太过于顺利了,他真怕众人的这股子气,因为这样一个消息,就给彻底的湮灭了。 还别说,李承乾的这话,倒是让众人想起了这一路走来的艰辛,也正如李承乾所说,这一路走来的每一步,虽然都充满了艰辛,但终究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从一开始,日月山不过三百人,即缺御寒的物资,又缺基本的粮食,再看现如今? 日月山人口虽然暴增,但却是解决了许多问题。 甚至还有余力派出一支骑兵在草原上骚扰楼宁,为他们的发展争取时间。 至于温饱问题,如今人手一双手套,披风在肩,粮库里的粮食满坑满谷,那是以往能比拟的么? “这一次的事情,是我普氏部对不住大家。”普西偌一脸愧疚地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人与人是不同的,个人的选择,不能责怪到一整个部落,汉人有句老话,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普主事不用过于自责。 我们仍然相信,普氏一部的其他人,哪怕是他的亲人。” 李承乾很清楚,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如果让普氏一部因为这件事,和日月山离心离德,说实话,那比他们出一个叛徒都更加可怕,“还有你们,也要约束自己的人,莫要因为这件事,让大家对普氏其他族人有任何看法,更不准背后指指点点。 这话我只说一次,这有关我日月山的团结和稳定,谁要是敢在背后或者私底下因此迁怒于普氏一部的其他人,杀无赦!” 众人点了点头,他们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这时候,团结和稳定的确是最重要的。 而普西偌则是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承乾,他是真的感激。 一个族人的背叛,他哪怕是吐血,但也硬撑着接受。但这一个族人的背叛对他们整个部落来说,带来的影响,才是他最不敢面对的。 幸好,李承乾提前将这样的影响,用最暴力直接的手段,掐在了萌芽之际。 卷二 第165章 日月山的危机应对政策 面对危机,有些人手足无措,有些人忙里出乱。 但李承乾这个并不算高大的身躯里,终究还是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 面对这样的危机,倒也没有慌乱。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秉承着,怒时不言,恼时不争,乱时不决的基本原则。 所以冷静是他赋予李承乾最大的变化。 “好了,这事儿先不提了。”李承乾看向李勤俭,问道,“之前方铁匠他们研究的连弩如何了?射程有没有明显的进步?” 李勤俭立马说道:“能勉强达到百步的最大射程,但有效杀伤也就将将五十步有余。”(之前资料错误,李世民定一步为一点五米,三百步一里,一里地四百五十米,我之前记错了,弄成一步零点四五米了,前面会改。) 吐了口气,李承乾还是有些失望。 弓箭的最大杀伤能达到百步以上。 这差距可就太大了。 不过毕竟是连弩,优势还是有的,至少射速要比弓箭快太多。 当下,李承乾就说道:“这样,工坊分出最少六成的人,全力督造连弩和箭矢,我们终究是守城,居高临下,总是有些优势的。” 李勤俭点了点头。 这的确,守城和攻城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其余人,继续打造各种兵器,同时抽掉几人,全力研究床弩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安排完李勤俭的差事,李承乾继续说道:“伊主事,你暂时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务,在我们修建的城墙外,五十步的位置,依托山势再修一道城墙。” “现在还来得及么?”伊原锡有些不解,“毕竟,我们现在这道城墙都还没修好。”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现在这道城墙你不用管,至于来不来得及,这样,伊原振,你带上你的人,全力配合伊主事,另外,普主事,你也动员山谷里的其他人,全力配合他们,一定要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将城墙修好。 我们的实力不够,两道城墙是一个保障,哪怕第一道城墙破了,敌人也无法短时间组织骑兵冲锋。 别忘了,我们身后全是老弱妇孺,如果骑兵冲进了山谷,他们可还有活命的希望? 而且,两道城墙立起来,我们就还多了一个瓮城,五十步的距离,刚好是我们连弩的最大射程,到时候兴许还有意外之喜。” “可如果他们从两边的山头过来怎么办?”伊原峰有些担忧的问道。 而提及这个,李承乾则看向了赵岩说道:“这就是你的任务,从今天起,你带着你手下的人,将两边山上的树木全部给我砍了,山崖的石头能开采的也都开采了,如果到时候实在来不及,那就一把火全烧了,简而言之四个字,坚壁清野!” 赵岩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职业的军人,他没那么多的问题,只知道,李承乾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服从命令,是他的信条。 “伊将军,这段时间,你就带着你手下的亲兵,向前再推进十里地,如果真发现楼宁带着大队人马来了,立马放狼烟预警,同时你们要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如果发现山谷这边也升起狼烟,那么你们就迅速撤回来,如果没有,那就死战待援! 这是最危险,也是最艰巨的任务,伊将军,可有把握?” “早就想和楼宁那屠夫大战一场了!”伊原峰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实话,他不缺勇气,但有些时候太勇了也不是啥好事就是。 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伊将军,届时切莫义气用事,如果看到了狼烟,就一定得撤,莫恋战,做无谓的牺牲。” 伊原锡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很快,一群人开始忙活去了。 而刘三和马业却是留了下来。 当帐房里就剩他们三人的时候,李承乾却皱起了眉头。 他在想,要不要送长乐回洮源。 但如此一来的话,对于整个日月山来说,就太打击士气了。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早知道,为嘛将长乐带来啊。 这要是最终战事失利,生命倒是无虞,但终究会给小姑娘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走不能走,留不敢留,李承乾真的快崩溃了。 “不行,一定要赢!”李承乾红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去把巢正喊来。”李承乾又吩咐道,既然要准备,那就准备得全面一些。 刘三闻言,很快就出去了。 在刘三去喊巢正的时候,李承乾一脸决然的对马业说道:“你现在立即去通知普禄勃齐,让他给我拼了命的去袭击那些背靠慕容顺的部落,短时间内,我要草原上血流成河!” 马业顿时一惊,很快,他就懂了,这是要牵制楼宁,当即就说道:“我马上就去。”说完,他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最近,想投奔我们日月山的部落也有不少,要不要?”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不好甄别,而且,达延芒结波据说已经到了赤水源,但是这么长时间一点儿风声都没,一准儿在憋着坏。 这样,你告诉那些想要投效我日月山的部落,想来投奔我们没问题,但必须要有投名状。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想投奔我们,凭啥? 而且,真等他们拿到了投名状,你再告诉他们,我们优先接纳他们的孩子,至于其他人,可以先跟着普禄勃齐或者就由你带着他们在草原上给我继续袭杀慕容顺的人。” “这个我可以试试。”马业说道,“不过他们那些部落,现在急需粮食,有好些部落已经出现了饥荒。” 这个李承乾懂,毕竟连年大雪,牛羊损失太多,的确让一些小部落遭受了灭顶之灾。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那就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揭竿而起,粮食我日月山还拿得出来,但想拿我们日月山的粮食,就得拿人头来换!” 这一刻的李承乾,凶狠而又暴戾,在死自己和死别人之间,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别人。 再说了,慕容顺的那些附庸,早晚也会成为他的对手,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提前将未来的对手,消弭在萌芽之际罢了。 马业点了点头。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打仗又不是请客吃饭,死人是必然的。 打赢了,老子吃香的喝辣的,谁敢吱声? 打输了,阴曹地府总有爷们儿的容身之地,那又如何? “那我现在就去。”说完,马业当即就出了帐房。 如今时间紧任务重,大家都是一刻不得闲。 而就在马业刚走,刘三就和巢正一起走了进来。 看到巢正,李承乾说道:“弄了我会动员山谷里近半数的妇人,去你医馆里学外伤的包扎和简单的处理,你到时候挑几个激灵点儿的,教教他们。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他们最基础的清理伤口这些。” 一听这话,巢正就知道,大战要来了,当下也是点了点头。 行医嘛,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李承乾又说道:“除此之外,你回去再看看,你们医馆现在急需什么,所有急需的一切,山谷里都优先供应给你们那边。 别小看你们医馆了,你们医馆就是我们日月山的生命线,和敌人相比,我们虽然有着不可弥补的人数差距,但只要你们医馆运行正常,这个差距我们哪怕不能弥补,但总是可以渐渐地缩短这个差距的。” 这个道理巢正懂。 只要伤兵的生还率大大提高,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底气。 毕竟战事一起,不可能只有他们会死伤,敌人也会。 “我们现在主要缺少的就是酒精和纱布,还有剪刀这些,虽然现在不缺,但真要遇到大战的时候,就目前的库存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巢正想了想说道,“还有就是病床,如今整个医馆的病床其实不多,大多数都是回自家养伤,但这样一来麻烦,二来浪费人力。 之前伤患不多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可一旦伤患多了起来,这也是个问题。 至于其他的,我还要回去仔细检查一下才能得知,目前就这些。” 李承乾听他说完,点了点头,道:“行,我马上安排,你现在就回去,着手准备培养更多的医护人员。” “遵命。”巢正说完,也就转身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李承乾立马又让人喊了张大娘。 如今酿酒工坊那边也是她在负责的。 酿酒算不得什么,但是纯度能达到医用酒精程度的东西,李承乾一般是不准其他人插手的,自然是要交给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而张大娘她们显然就是他信得过的人。 其实想想也正常,都是孤儿寡母的,还全都在日月山,怎么可能信不过…… “殿下有什么吩咐?”张大娘一进来就躬身道。 李承乾笑道:“张大娘客气了,如今好歹也是我日月山的女主事了。” “都是殿下看得起老妇。”张大娘也笑了。 如今在日月山的生活,她是相当满意的,两个儿子每天都在学堂进学,自己也有两个差事可以做,别说现在日月山吃的是大锅饭,就算不是,她也有能力养家糊口。 对此,他是相当感激李承乾的。 “酿酒工坊那边可还顺利?”客气了两句,李承乾便直接问道。 张大娘道:“有殿下教我们的法子,一切倒是顺利,就是有些……” “靡费粮食对吧?”李承乾笑了,这话张大娘不怎么好开口,“无妨,以后你们就知道了,这点粮食的付出是值得的。 对了,今后酿酒的事情先缓一缓,现在需要酒精,大量的酒精。 不过酒精终究属于易燃品,处理起来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张大娘点了点头,对于李承乾的吩咐,她和赵岩一样,从不打折扣。 临了,李承乾又低声在张大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李承乾说完,张大娘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卷二 第166章 坑一把妹夫们 酒精的事情好解决,毕竟是自给自足的东西。 但诸如剪刀啊,纱布之类的,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倒不是方铁匠打不出来,只是让现在的方铁匠打剪刀,显得有些浪费了。 “公子,可以去大唐采购啊,这玩意儿,大唐多的是,直接买现成的不就得了。”一旁,刘三小声道。 李承乾其实也知道这个,但他刚刚想的还真不是这个问题。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回一趟洮源。 别忘了,洮源的庄子上,可还有一群二世祖,估计最近也是每日无所事事。 之前吴安几次传信来,说这些家伙按耐不住了,想来吐谷浑找李承乾,可都被牛进达给骂了回去。 如果,把这些二世祖都弄来了,到时候大战一起,真要出现了危机,牛进达搞不好会不顾一切的擅开边衅。 毕竟,半个大唐的国公嫡子可都在这里。 还别说,这还真是条路。 首发域名m. 只不过,这么一干的话,李承乾能把长安那些老家伙给得罪完。 哎,得罪谁好呢? 不管了,先过去再说,妈的,总得忽悠点儿人来才行。 他现在,太缺经年的老卒了,而这些家伙出门,身边一定带了家里的亲随。 就算一人带个十来人,这么多人,那也得带了数百人吧! 这些家伙,给他们一把刀都是猛将,不借来用用,真的是太可惜了。 “走,回洮源,妈的,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慕容顺加上个楼宁能把我怎么着?”李承乾说道。 刘三一听,当即说道:“那要让谁的人护送?” “从赵岩和伊原振的队伍里,各抽一百人,全要吐谷浑的骑兵。”李承乾想都没想,就说道。 回去就是诓人的,自然要威慑一番,如此一来带汉人就不合适了,再说了,汉人干那些活,要比吐谷浑人熟练太多,有些时候就连李承乾都看不上他们干的活,太糙了。 刘三闻言,立马就去安排了。 在刘三安排人的时候,李承乾也分别找了伊原锡几人,原因也简单,就是问问他们还急需什么东西,他要趁着这次回洮源,一并都弄过来。 一个人有些时候总是会有些疏忽的,他还是相信大家群策群力之下,总能查漏补缺。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李承乾再次带着人回了洮源。 虽说这个时候抽走这么多人,对于日月山的守备力量是一个考验,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时间楼宁是来不了的。 毕竟不说他集结大军需要时间,就算赶路也要时间。 看着李承乾风风火火的离去,伊原锡感慨万千。 谁能想到,最终愿意保全他们的人,竟然是一个汉人。 而向他们挥出屠刀的人,却是自己昔日的同胞。 李承乾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慢慢的淡化了日月山上这些人的固有思想。 想要改变一个或者一群人,从来都不是高压的威迫,而是小事情上的点点滴滴。 当李承乾回到洮源的时候,天都快黑尽了。 正在庄子里把酒作乐的众人,听到有数百全副武装的骑兵冲进了庄子时,一个个都是吓了一跳,急忙绰起武器就准备御敌。 而猫在四周的亲随,也是一个接一个的拿着武器蹦了出来。 至于李承乾带回来的这些骑兵也是直接挽弓撘箭,搞得就如同大战一触即发一般。 “干嘛呢你们?”李承乾顿时怒道,“在本王的庄子上,还想对本王出手不成?” 这一次他回来,没有派人提前通知。 见李承乾的马车从骑兵后面走了出来,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吐谷浑扣边了。”有人长舒了一口气。 李承乾走到骑兵前面,冷冷说道:“就这点儿胆气,大唐的将来还能指望你们!” 这话可就有点儿严重了,顿时将众人给整蒙圈了。 李承乾他们从小就认识,以前可不是这得理不饶人的性格,挺和善的啊。 “还不把兵器放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承乾又是一声大喝。 这一下众人懂了,赶紧把兵器给丢了,刚刚情急之下,忘了。 拿着武器对着人家,人家能不生气? 放下武器后,众人有些尴尬,不知所措,而这时,跟着李承乾而来的伊原振,顿时不满地说道:“这是我们明王殿下!” 来之前,李承乾本来没打算带他来的,不过想着两百来人总要有个领头的,这才把他带了来。 还别说,这家伙倒也还行,一句话就让众人懂了,顿时,齐齐躬身道:“见过明王殿下。” 见到这一幕,李承乾笑道:“本王如今已在吐谷浑自立,建大明王廷,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哪敢见笑啊…… 明王的名头他们早就听说过了,为此,房遗爱和长孙冲没少来一场嘴炮。 “行了,你们继续,我要去一趟洮源,不过你们也知道,我的这些部下,不太适合在桃源县城露面,不知道谁愿意带上自己亲随,陪我一起走一趟?” “殿下,我呀,我呀。”李承乾话刚说完,房遗爱就蹦了出来。 程处亮也是不甘落后,道:“还有我还有我。” “堂兄,我也去。”李景仁也站出来说道。 …… 长孙冲也想去,但是见大家这般,他拉不下面子和众人争。 结果,李承乾大手一挥,说道:“行了,就你们几个,走,一起去。” 他早就从吴安那里得知,就这几个对于去日月山最积极,那当然得带上。 至于长孙冲,别说他没站出来,就算站出来了,他也不会带。 那家伙,跟他老子长孙无忌一样,阴险得很,这种事儿可不能带上他。 而且,他还是长孙无忌的嫡长子,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长孙无忌能记恨死他。别看他管长孙无忌喊舅舅,对于长孙无忌这样一心在权利的王座上勇敢攀登的人来说,别说是外甥,真要招惹到了他,亲儿子估计也没个好下场。 家族越大,亲情越淡薄,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 “你就带着人在庄子里守着,轻易不要出庄子,知道么。”敲定了人选,李承乾对伊原振说道。 伊原振犹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带几人乔装一下护送殿下吧?” “不用。”李承乾笑道,“他们会保护好我的,对吧?”说着,李承乾还看向了房遗爱等人。 “那是自然。”房遗爱大大咧咧地说道,“有人敢对殿下出手,我一定亲自掰开他的脑袋。” 自从李承乾称王后,他们称呼李承乾那就舒坦了许多。 像之前,喊啥都不合适,除了长孙冲和李景仁,一个表亲一个堂亲,但你让他们喊什么?喊高明?能被李承乾打死! “若是我家殿下安然回来,诸位的恩情我大明王廷自当谨记,但倘若是我家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们是汉人,我也会杀了你们全家!”伊原振还是不太信得过这些人,当下冷冷地说道。 如今的李承乾,对于日月山太重要了,出不得半点意外。当然,给自家殿下造势,他也懂的。 而他这话一出,众人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是一惊。 这么死忠的么? 至于说杀他们全家,众人只当听了个笑话。 开玩笑,这些人的家里不是当朝仆射就是王爷国公,就你这几百人,你能杀谁的全家?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幕还是让他们很震惊的。 这些人终究是李承乾凭自己的实力使其折服,跟他们身边的这些亲随可大不同。 男人嘛,不管多大年纪,谁不想得到一群真正的勇士追随,当下,就让众人更加的向往。 对此,李承乾笑了笑,说道:“我这部下性子直,大家别介意。对了,你们在哪搞的酒肉,给我这些部下也安排上啊,除了不能饮酒,大鱼大肉的都给我招呼上。” 对于伊原振的表现,李承乾很满意,嗯,只有那么满意了。 安排完这边,他就和房遗爱等人奔着洮源而去。 这一路也没多远,因为李承乾坐的马车,所以众人也没多少言语。 不过,一路上,房遗爱却是不停的朝着李承乾的马车方向瞟,几乎是每走几步都瞟一眼。 赶车的刘三小声地在外面说道:“公子,这房家小郎君,估计是真的想跟着我们去。” “想去就去呗。”李承乾也笑了。 对于房遗爱想去,他能接受的。 房玄龄虽然是当朝仆射,但这人总的来说,比长孙无忌的心胸要宽广太多了,换句话说,算得上是一个君子。 君子好啊,君子可欺之以方。 “对了,刚刚我没注意,他们带来的亲随咋样?”李承乾小声问道。 他其实就坐在马车临近帘子的地方,为的就是方便和刘三交流一些东西。 对于身手这个玩意儿,他听过,也见过,但真看不出来。 所以说什么刚刚没注意,那纯属吹牛逼…… “都是捍卒。”刘三说道,“我看程小公爷身边的那几位,好像都是他们家的家将,别看年纪不小了,但在战场上最难缠的就是他们这样的。 还有小王爷身边的那些,也不简单。 不过最厉害的,还得是房家小郎君带来的,那些人我见过。” “见过?在哪里见过?”李承乾有些好奇,按理说,李景仁和程处亮带来的人厉害也就算了,毕竟他们的老子都是武将,房遗爱身边的人更厉害就让他不敢置信了。 毕竟,房玄龄可是文臣。 文臣豢养武夫可是大忌! ------题外话------ 月票123/30120票的进度已加更。 打赏加更进度12000/10000 卷二 第167章 被卖了还得帮忙数钱 “皇宫啊。”刘三小声说道,“他们以前都是陛下身边的,不知道是不是陛下念及房仆射劳苦功高,特意赏赐的。” 还别说,真让这家伙猜对了。 李承乾其实也猜到了这个可能,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按理说,就房玄龄那么精明的人,是不可能犯这种错的,所以除了李二,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答案。 洮源虽然没有宵禁一说,但也是会关城门的,不过这对于房遗爱这些人来讲,都是小事。 就在关城门前一炷香的时候,众人来到了长明酒楼。 这会儿,酒楼里倒是有不少食客。 虽然说洮源是个小地方,但有一点请放心,那就是不管多小的地方,都有一批富人,就跟不管多大的城池都有穷人,这是一个道理。 所以长明酒楼从开业开始,生意就没差过。 其主要原因就是酒楼的菜品新奇,加上烈酒,让洮源一众土地主心甘情愿的掏腰包。 烈酒这个东西,在长安可能真没啥市场,可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一口下去那暖洋洋的舒服劲儿,顿时就折服了很多人。 “公子来了。”听说李承乾回来了,李大郎急急忙忙地从酒楼里跑了出来。 如今,他对李承乾可是佩服得紧。 当初以为简简单单地开个酒楼,而且是在洮源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谁知道,酒楼一开,那叫一个客似云来,甚至还有人专门从临潭过来,就为了来长明酒楼小酌一杯。 “嗯,安排三个安静一点儿的雅间,要连在一起的。”李承乾下了马车说道。 李大郎多精明的一个人,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有事情要商量。 “那公子跟我去后院,那以前是这酒楼东家自己住的地方,现在是我们休息的地方,简陋了一些,倒是安静,平日里除了我们也就吴安他们会去。”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顺便给我们安排点儿饭食,酒就不要了,有点饿了。” 这酒楼开业后,李承乾还是第一次来,当下就在李大郎的带领下来到了后院。 还别说,整得挺别致的,居然还有个小院子。 进了后院正厅,李承乾又让李大郎弄了几个碳炉进来,才对他说道:“我这次回来,要采购一些东西,明天一早你就派人去采购,如果洮源没有,就去临潭,记住,要快。” 说着,就把采购的单子递给了李大郎。 李大郎看完后,都是些寻常物事,除了量大了些外,倒也不难,当下便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李大郎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公子,临潭那边有客人让我们去临潭也开一家分店。” “那就开,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不忘记我们开这店的初衷是什么,随便你开,就算你把长明酒楼开遍满大唐都无碍。 对了,杨掌柜他们最近也在吐谷浑的伏俟城和赤水城准备开两家分店,如果店里有吐谷浑的食客,你不妨放放风出去。 他们现在还没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店。” “好的。”李大郎点了点头,杨林他们要开店的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之前杨林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商议过具体的事宜。 如今,非必要情况,不管是日月山进赤水源,还是赤水源回日月山都会走大唐绕一下,左右耽误一些时间罢了,但却让日月山变得愈发的神秘。 “那行,你先去忙。 至于开分店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厨娘我不能再给你了,再把厨娘给你们,日月山那边都得嚼生肉。不过你要是有信得过的人,倒是可以送到日月山或者你们自己教,这都无所谓。 只是有一点儿我要提前说清楚,谁举荐,谁负责。” 对于开分店,李承乾肯定是想的啊。 毕竟这些都是情报的来源。 他没有一个正规的情报渠道,那就只能另辟蹊径。 至于厨娘,那是真不能给了,其中原因,也没法细说。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得到了明确的答复,李大郎就躬身离开了。 等李大郎一走,房遗爱他们几人就躁动了起来,一个个搓着手,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行了,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一个个大老爷们儿的,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一样。”李承乾不耐烦地说道。 这年头的人就这点儿不好,含蓄。 半大小子愣是装得跟个未过门的大姑娘似的。 当然,他们也就在李承乾面前如此,主要还是因为李承乾的身份,换一般人这么说,那还不得回骂两句? 不过,李承乾这话倒是让他们愣了一下,在他们的印象里,李承乾一直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性子,那像今天这般粗鄙? 见他们一脸诧异的神色,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莫要见怪,跟一群杀胚待一起时间长了,多多少少还是受了些影响的。” 这就是李承乾当初担心的地方,在日月山待习惯了,加上没有了大唐的束缚,几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也就自然而然了。 说句实话,虽然如今每天都过得可以说是提心吊胆的,但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真就比在长安过得自在。 长安那鬼地方,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多,有些时候放个屁你都得按照规矩来。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我倒是羡慕殿下的生活。”房遗爱由衷地说道,“要不殿下回去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回去吧?别的不说,就我这一辈子力气,怎么也得勇冠三军吧?” “你?勇冠三军?”李承乾乐道,“你当你冠军侯呢,还勇冠三军,上了战场,就刘三这样的,一个能打你俩,想啥呢,带你去,本王是去开疆拓土的,又不是带娃的。” 李承乾这话是真缺德。 啥叫带娃啊? 人家房遗爱那是志在沙场!想不靠老子,就凭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被李承乾这么一说,居然成娃了,这让房遗爱很是不满,若不是碍于李承乾的身份,一准儿邀他来场一对一。 “堂兄在吐谷浑大展神威,不如给我们讲讲异域风情吧。”李景仁笑呵呵地说道。 他年岁不大,比李承乾还小一岁,李道宗之所以把他弄过来,其实就是给李二、也给李承乾卖个好。 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乐了,当即很是陈恳地说道:“真不是我不愿意带你们去,那边没你们想得这么好,而且最近我在肃清赤水源的一些势力,草原上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你们这会儿真要过去的话,搞不好会有性命之忧!如今的吐谷浑,凶险异常!” 他想弄走这些家伙,但得讲方式方法。 “怎么个凶险?”房遗爱一听就来了劲儿,不单单他,程处亮和李景仁也是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 他们仨,两老子都是武将出身,另一个又生来孔武有力,对打打杀杀的事情,那叫一个狂热。 “那是相当凶险。”李承乾说道,“就说现在吧,慕容顺正在集结大军,准备和我们做一场,真要从实力上来说,那肯定是敌众我寡,但不是我吹牛,咱是一点儿不带怵的! 刚刚不是说我在肃清赤水源的一些势力么,就是因为他们想打我大明王廷的主意,所以我就派了人先下手为强。 被动挨打从来就不是我的风格!谁敢伸出爪子来,我就敢剁了它! 想当初,我仅仅二十来人,不一样纵横草原如入无人之境。 仅是短短数月,闲庭信步之间,便闯下了如今偌大的基业,我会怕他?他就是倾巢而来又如何? 男子汉大丈夫,不敢说所向无敌,但纵使战至最后一人,本王也敢跨马上前,怒喝一声,何人来犯,速速报上名来,本王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牛逼吹着吹着就吹嗨了,李承乾一时间还真没收住,不过却是听得几人心痒难耐。 要想利用他们这些人,不可能用骗,毕竟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哪怕是半大的孩子,那也不是傻子。 再说了,他们身边那些亲随,更是没一个傻子。 真要用骗的法子将人骗过去,那就是把人往死里得罪。 虽然李承乾不在意,但到时候人家心怀芥蒂,出工不出力,反而坏事。 所以说,对于日月山的情况,他大多会如实相告。 对于这些年轻气盛,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来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多大的亏,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这样的性格,其实就是最好忽悠的。 李承乾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心中的血性。 “对了,我手底下还有一支少年军。 都是和你们年纪相仿的半大小子,好家伙,那些家伙比你们还莽,一个二个都嚷嚷着要上阵杀敌,听说最近操练起来比赵岩他们还狠,其中有几个那骑射,你们就根本没法比。 尤其是姚大和叔孙钰,这两家伙,那骑射说是百步穿杨都不为过。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叔孙钰要强一些,毕竟人家是马背上长大的,姚大不过是我当初在泾阳捡到的一个小乞丐,骑术这方面,确实赶不上人家。 不过跟你们比的话,那倒是绰绰有余。”说到这里,李承乾就像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一般,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上阵杀敌啊,真要比家世的话,他一个小乞丐,哪儿有资格和你们比!” 几人那个气啊。 都是热血上涌的年纪,听李承乾这话,他们这些公爷王爷的儿子,还不如一个小乞丐,关键是李承乾临了还补了一刀,啥意思? 我们只配拿家世和他们显摆呗? 我呸! 咱也是爷们儿好吧! “不行,殿下,这次说啥都要带我去,我就不信了,咱需要和他们比家世?就算不靠家里咱也不比他差!”房遗爱顿时就嚷嚷了起来。 他在长安可是打遍同龄无敌手,如今被一个小乞丐给压了一头,他能乐意? 乐意个屁! 关键是,这个叫姚大的小乞丐,居然还只能屈居第二! “就是就是……” “就是个屁!”李景仁话都没说完,就被程处亮打断了。 李景仁顿时转头看向他说道:“咋的,你不想去?” “这跟去不去有关系么?”程处亮说道,“亏得你俩还读过书,什么就算不靠家里咱也不比他差?那明明就是比他强了太多好不好!” “我不管,反正我也要去见识见识,输给房老二能忍,但我好歹也是从小打磨筋骨,连个小乞丐都比不上,那我可忍不了。”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你们跟他比什么?一个个不是国公家的就是王爷家的,犯得着和一个小乞丐较劲儿么? 再说了,人家战场上厮杀一辈子所得的,估计还没你们生来就得到的多,何必去为难人家呢?” 他是不停的拱火。 看吧,人家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来的,你们呢?你们除了靠家里还能干嘛? 见几人都快气爆炸了,李承乾又说道:“再说了,就算我答应带你们去,你们能去么?家里让你们去么?别跟说我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们那些亲随可不是吃素的。 更别指望我悄悄带你们去,我真要这么做了,你们家里能记恨死我,我可不敢。” 几人一听,顿时蔫了。 “行了,别想这些了。”李承乾说道,“实在闲得无聊,邀上一些熟悉的去打打猎,我跟你们说,这一片可是有不少好猎物,之前刘三他们还打了一头豹子。 不过庄子后面不要去,那里没啥猎物,都被吴安他们闲着给祸祸完了。” 正说着,李大郎带着人把饭菜送了上来。 李承乾看几人若有所思的模样,也就没再多言,顿时就招呼几人吃饭,还别说,他是真饿了。 不过那几人哪儿有心思吃饭啊,一个个都在琢磨怎么说服李承乾。 主要是,吐谷浑那边的生活太刺激了啊!这着实让他们动了心。 都是半大的孩子,正是坐不住的时候,也正是热血上涌的时候,怎么可能坐得住? “殿下我……”房遗爱正准备再挣扎一番的时候,程处亮却是急忙打岔道,“殿下,这炒菜吃着确实新鲜,味道也不错……” 说完,他还不忘对房遗爱摇了摇头。 这一切,自然都被李承乾看在眼里,心里笑了笑,还得是老程的种好使,就是聪明。 他还就怕这几个家伙转不过弯来,那才麻烦。 “来,好吃就多吃点儿。”当下就笑着说道。 卷二 第168章 都以为自己是聪明人 李承乾等人刚吃完饭,李大郎又来了。 “公子,牛大将军得知公子来了,想要拜访公子。” 自从被李承乾忽悠到洮源来了之后,牛进达几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洮源,再加上房遗爱这些家伙的到来,他索性就留在洮源办公了。 所以,李承乾回来,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请进来吧。”李承乾吐了口气。 他不喜欢和这些老狐狸打交道,上次的事情,他事后琢磨了一下,这些老狐狸,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多时,牛进达就笑着拱手道:“现在倒是得应当应分地喊上一声殿下了。” “牛叔叔就莫要笑话我了。”李承乾道,“一个草头王,可当不得牛叔叔如此。” 另一边,程处亮几人也是急忙起身给牛进达施礼。 虽然如今的牛进达爵位还不高,但是人家资历老啊!跟这些家伙的父辈那也是相熟得很,有些甚至是至交,所以行晚辈之礼也就是应当应分的。 “牛叔叔吃过没?”程处亮笑着道,“没吃过我这就喊人去弄。” “得了吧,指望你小子,老夫早饿死了。”牛进达摆了摆手,说道,“你几个先出去玩会儿,我和殿下说点儿事儿,别走远了,看着点儿,别让人来打扰。” 房遗爱顿时嘴一撅,这就是他不乐意的地方。 明明人高马大的,但只要真有正事就得把他撵出去,这让他很不爽。 当然,不爽归不爽,牛进达这么说,他也只得起身嘟着嘴出去。 这是规矩。 “牛叔叔这是要面授机宜啊?”等房遗爱几人离开后,李承乾笑着说道。 牛进达却是在几人走后,露出了一脸的无奈,道:“殿下这是真的自立为王了?” “那是当然。”李承乾笑道,“怎么,不可以吗?我在吐谷浑的土地上自立为王难道犯了大唐的那条律法?” 这话说得……牛进达那叫一个无奈,良久才说道:“殿下可知,此举定会遭到慕容伏允不余遗力的围剿,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容忍别人在他的领土上裂土封疆,自立为王。” 这倒是实话,哪怕再小的政权,当权者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去分裂它,但凡有这样一个人,那定是生死大敌,不死不休。 这一点李承乾也懂,当下笑道:“让牛叔叔担心了,倒是我的不是。不过牛叔叔也莫要多虑,我自立为王的消息除了大唐这边知道,就我自己人知道。 真要说起来,暂时大唐朝廷这边好像就告知了牛叔叔一人,牛叔叔总不会通知慕容伏允吧? 那可就辜负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了。” 牛进达那叫一个心累,得了吧,你可别信任我了! 这他妈就是个坑好吧,这要是以后慕容伏允知道了,难不成是我通知他的? 虽说程处亮他们也知道,但你让牛进达把他们扯进来,他丢不起这人啊! 不过他也知道,李承乾这是在钓鱼,毕竟之前有死士的存在,李承乾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所以,他倒也没和李承乾计较。 “纸是包不住火的。”牛进达说道,“不说殿下的实力会越来越强大,单单就说殿下麾下这么多人,难免会有走漏风声的时候,届时慕容伏允一定会大举来犯,殿下又当如何?” 这是必然的,这种事情其实当你开了个头,很多时候就不受某一个人的控制了。 这个道理李承乾懂,当下说道:“那不是还有大唐吗?” “殿下愿意么?”牛进达无奈地问道。 从之前的种种,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李承乾如今已经将吐谷浑看做了自己的禁脔,旁人沾染不得。 为此,牛进达没少垂足顿胸,满心的遗憾。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借此机会,再立一功,怎么着也能把爵位再提上一提,可李承乾这么一折腾,他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功劳好似随风而去了一般,能不懊恼么? “不愿意。”李承乾很干脆地说道,“废了这么大的劲儿我才有如今的局面,别说慕容伏允就是他祖宗从地里爬出来,我也能把他打回去!” 说道这里,李承乾叹息了一声,“但有时候是我们愿意不愿意就能决定的吗?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又岂是某一个人能说了算……” 对此,牛进达倒是点了点头,的确,这是大实话。 “好了,不说这个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们搁这商量得一包子劲儿,再说了,就算慕容伏允带大军来了又如何?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准备,要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李承乾倒是真不在意。 就慕容伏允那性格,打得过的时候,跟你死命磕,但只要你把他打疼了,这家伙跑得比谁都快。不过,有一点儿得注意,就是不能被他抓到一丝丝的机会,否则这家伙还真能如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 毕竟,这事儿他干过,堪称经验丰富。 听李承乾这么说,牛进达很是意外的说道:“殿下还有后手?” “后手不后手的,到时候就知道了。”李承乾说道,“本来,我是没打算动吐谷浑的,毕竟当初在朝堂上我就说了,此番我是奔着西域去的。 不过走到半路上,我一想,吐谷浑这些年屡屡犯边就不提了,关键是慕容伏允还屡次三番冒犯天颜,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李唐子嗣,怎能容得他们这般放肆。 哪怕我远离了长安,可怎么也得在去西域之前为父亲大人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牛进达听得只想笑,李承乾这话啥意思他还不知道么? 无非就是想通过他,将这话告诉李二。 瞅瞅,我可是为了给你出这口恶气才对吐谷浑动手的,这个你得记在心里才行。 那样一来,父慈子孝,倒也是一桩美谈。 “殿下有准备就好。”牛进达说道,“最近赤水源那边的情况我也略知一二,知道殿下派人正在草原上大肆征伐,不过这终究只是小道,两军交战,最终拼的还是硬实力。殿下还是早做准备的号,真要是事不可为,殿下只管派人来送信,老夫定当横刀立马前来救驾。” 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你说小道就小道吧。 很显然,因为李承乾的原因,牛进达最近也给赤水源安排了不少斥候。 不过显然这些斥候得到的消息不咋的。 这也正常,如今赤水源上打得一团糟,没有一点儿跟脚的斥候,还真的在赤水源进退两难。 再说了,在那边,李承乾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行踪,斥候想探听到李承乾的消息,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毕竟,他们也不可能跟人打听大唐太子现在在哪里,真要那么干了,估摸着牛进达都会弄死他。 当两人在正厅里聊得正嗨的时候。 外面,程处亮几人也是小声的交谈着。 “程老二,你刚刚拉我作甚,你不想去吐谷浑建功立业了?打算老死在你家阿耶的功劳本上,了此残生?”房遗爱不满意地嘟嚷着。 刚刚被牛进达给撵了出来,也是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撒。 程处亮摇了摇头,说道:“你懂个屁,殿下都说那么明白了,他不可能带我们去的。你用屁股想一下,也会发现殿下的确没办法带我们去。 我们这些人,最次都是国公家的嫡子,真要是殿下带上我们去,出了任何一点点的意外,殿下都有麻烦,所以,殿下根本就没有骗我们,他的确不会带我们走。” 两人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这些人的背后,代表着近乎半个大唐的新贵,真要出了岔子,也确实麻烦。 “那我们就一直窝在这洮源?我他妈都快窝出病来了。”房遗爱小声地叫骂着。 确实,贼没劲儿。 “你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啊?”程处亮是真的纳闷了,心说你爹那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聪明人,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儿子。 房遗爱一愣,顿时怒喝道:“程老二,你几个意思?是不是想一对一?” 程处亮那叫一个心累,这家伙,明明是文官之后,但所作所为跟他一比,程处亮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房老二做自己阿耶的儿子合格…… 说句不该说的,他觉得房老二但都比自己更像自己爹的儿子。 “得了得了,别瞎扯了。”程处亮说道,“你们还想去不,想去就听我的。” 听他这么一说,房遗爱当即:“肯定要去啊,怎么娶,说来听听。” “我们自己去啊!”程处亮摇着头说道,“我们又不是没长双腿,自己去不就行了,到时候我们都到了,殿下总不能赶我们回来吧? 这样既不给别人添麻烦,也顺便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可我们咋知道怎么走?”房遗爱还是很细心的。 不知道路,才是最麻烦的。 说到这个,程处亮会心一笑,道:“你们没注意么,刚刚殿下允许我们去任何地方,但就唯独后山不允许,这说明什么?” 几人都是聪明人,一听程处亮这么一说,顿时都明白了,眼睛皆是一亮。 卷二 第169章 真没傻子 次日一早,李承乾和众人吃过早饭便回了庄子。 本来,他今天是准备见见陈定安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今长安那边局势不明,有些事还是得收敛一些。 李二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挺大气的,但偶尔也会矫情起来。 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自己伸手。 这也是掌权者的通病。 所以思虑再三,李承乾放弃了。 回到庄子,李承乾也没和其他人寒暄什么,哪怕是长孙冲几次找他,都被他借故推脱了。 一来他是真的忙,二来是他对长孙冲也没啥兴趣,再者说,长孙冲的目的他大致也猜到了,那他就更没兴趣和他扯什么犊子了。 至于程处亮几人,一回到庄子就开始拉拢着他们的小圈子窃窃私语。 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 首发域名m. 当然,除了他们那个小圈子还有不少人。 这些人则以长孙冲为首。 要说他们这群人最特立独行的,莫过于李靖的次子李德奖。 这家伙和两边都说得上话,但两边的事情他都不掺和。 全然秉承着他父亲李靖的一言一行。 对此,李承乾却是不在意。 无所谓,能忽悠多少就忽悠多少呗,反正他是不会带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 又过了一天,当李大郎将所需物资全部准备好后,李承乾便准备启程。 不过在启程之前,他特意让刘三通知了牛进达,是以,牛进达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庄子外。 “牛叔叔,此去一别,难讲什么时候会再回来,牛叔叔可要保重身体。”李承乾寒暄道。 牛进达有些愣神,这几个月你回来少了? “殿下在外也得保重身体,开疆拓土何其不易,若是事不可为,大唐终究是殿下最坚实的后盾。”没招,牛进达也只能寒暄两句。 他也搞不明白李承乾喊他过来是什么意思,总不能就是互相吹牛逼吧? 李承乾笑道:“对了,庄子里那些家伙,可不本分,还得牛叔叔费心了。之前,这些家伙三番五次的缠着让我带他们去吐谷浑,可是把我吓了一跳。 该不会是朝廷对我大明王廷有了什么想法吧?” 牛进达心里那个苦啊。 不是,你那大明王廷比得上大唐一州一府么? “殿下放心便是,不日老程也要到了,到时候这群家伙,自然有人镇得住他们。”牛进达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拱手告辞。 很快,就带着伊原振等人离开了。 牛进达看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有些茫然,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这么两句话,完全没必要把他喊来啊! 带着这样的疑惑,牛进达回到了洮源着手自己的公务。 而就在李承乾回去的路上。 程处亮、房遗爱等人喊上了一群人去打猎。 对于他们来说,狩猎算不得什么稀奇事,那怕是在长安的时候,众人也会邀约一起狩猎,倒是没人起疑。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本该寻常的狩猎,却是给他们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程老二,这么干靠谱么?”骑在马上,李景仁心里有些没底。 房遗爱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去?废话忒多!真还要在家里混吃等死啊,任城王的爵位怎么也落不到你头上,你瞅瞅,我们这一群生来就当老二的,有得选择么? 殿下都敢去拼,去争,咋的,你比殿下身份还金贵? 妈的,就你这磨磨唧唧的性格,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程处亮笑了,说道:“房老二说得没错,殿下都敢去拼,咱凭什么不敢?我们这些人,除了长孙冲命好,嫡长子,齐国公的爵位早晚都是他的。但我们不行啊,我们不拼一把,将来最多也就是个门荫入仕,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其实,程处亮不知道,他要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再过一年,也就是明年,他也会因为程咬金的功劳册封为县公,不过,册封县公后,他就必须娶李二的一个闺女。 “就是,论身份之金贵,咱这一群老二怎么都比不上殿下,说这些干甚,赶紧的吧,找到路跟上去。” 其他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没办法,在这年头,长幼有序还是被看得很重的。 这是礼法,也没人敢轻易挑衅。 不远处,负责守卫这条河道的几人看到这一幕,也是笑了。 他们没有出来阻拦,这是李承乾提前交代过的。 不管这些家伙带多少人,都让他们来。 但有一点,就是不允许他们插手。 要知道,这日子从冰面上走,又没有李承乾他们那些家伙事,那是真的磨人。 不过,也可以借此考验他们一番,如果连这点儿苦都受不了,那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公子,真不管他们啊?”刘三驾着马车,小声地说道,“他们可从没遭过这个罪啊。” “不管。”李承乾道,“不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还真以为我在日月山做的一切,谁都可以做到。” 说完,李承乾又想了想,“这样,你让大家无意间给冰面上落下一些草绳,总得让他们比自家那些亲随快些才行。 否则,被他们亲随给追上了,全部抓了回去,那真就功亏一篑了。” 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李承乾是真不想帮他们。 从这些人带来的亲随,他其实看出来了,可能他们家里没有明说,但估计也有让他们去吐谷浑复制李承乾所作所为的想法。 一想到这个,李承乾就好笑,真有那么简单么? 没多久,李承乾等人再次回到了日月山,众人见他们又带着不少东西回来,一个二个也是一脸的兴奋。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希望。 “这两天有什么异常没?”李承乾随口问道正在督造修建城墙的伊原锡。 伊原锡摇了摇头:“没啥异常,最近大家干劲儿十足,就是很多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承乾点头道:“瞒其实是瞒不住的,这样,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大家讲两句,一味的隐瞒,其实并不能解决问题。” 伊原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越是隐瞒,大家越是好奇,这两天,私底下交头接耳的颇多,就是因为不知道实情。 而就在李承乾回洮源的这两天。 赤水源彻底的疯狂了起来。 以往也就是普禄勃齐和万俟璞带着人偷袭那些落单的,每次都是来去如风,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但这次不同了,这两家伙半夜偷袭人家部落,也不局限于部落的大小,反正只要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就带人突进去,什么都不干,就是杀人。 等对方组织起人手反抗的时候,他们又会迅速的撤离,消失在黑夜之中。 反正就一句话,杀一轮就跑,但等你真以为把他们撵跑了,刚刚放松警惕之后,他们又来了,依然是杀一轮就跑,绝不恋战。 而且,这一次,万俟璞和普禄勃齐偷袭的都是和楼氏交好的部落。 这把楼宁气得,正准备派兵去围剿他们的时候,另一个噩耗传来。 他老丈人的部落被人屠戮了! 稍微比邱博闻强一点就是他的妻儿幸好没有回去探亲。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愤怒,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将军,出兵吧!”副将极力的劝说道。 但楼宁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拿堪舆图来。” 对方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他心里其实是有数的,而能做到这一切,又需要多少实力,他也很清楚。 副将见他不说话,也是一跺脚,就把堪舆图取了下来。 “一南一北两个方向。”楼宁看着堪舆图说道,“这说明对方至少有两拨人,有意思。” “将军,如今草原上人心惶惶,出兵吧!”副将还是劝说道。 楼宁却是摇了摇头:“不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出兵么?但你想过没,他们为什么要我们出兵?” “拖延时间?”副将倒也不是真没脑子。 楼宁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达成目的?而且,日月山这么做,也暴露了他们实力不济的事实,否则完全不必要如此。” 说到这里,楼宁笑道,“看来,我们攻打日月山的时机已经到了。” “可我们……” 副将刚张嘴,楼宁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日月山一定是知道普世琦在我们这里,他们慌了,慌了好,慌了我们才有机会不是。” “可草原上那些部落怎么办?如今草原上都人心惶惶的,再这么搞下去,谁晚上还敢睡觉啊?”副将还是有些担忧。 楼宁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你派五个百夫长带人去围剿他们,既然对方想我们跳进去,我们要是不跳进去,倒也不合适。 不过暗地里,你让其他部落都准备一些人手,派到我这里来听用。 抽走了我的人去给他们拼命,如果连些人手都不舍得出的话,那就管他们去死。” 刚说完,楼宁又说道,“对了,这段时间把普世琦给我伺候好了,还有,他出门的时候,护卫再加二十,要是出城,再派一个百夫长带人护卫。” “不至于吧?毕竟他……” “照做就行。”楼宁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 卷二 第170章 先下手为强 李承乾在做着大战来临前最后的动员,房遗爱一行人爬冰卧雪正在感受生活的不易,楼宁却在等待着最后的时机,一举捣毁日月山这颗毒瘤。 一切都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同一个目标在推移。 然而,就在他们各自做着最后的准备时,贺氏部,那位传说中已经到了许久的达延芒结波终于露面了。 “殿下。”帐房中,贺鲁十分恭敬地候在一旁。 达延芒结波坐在原本属于贺鲁这个头人的位置,微微点头,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慕容伏允觉得达延芒结波绝对会在慕容顺手上吃亏,这也是有原因的,因为慕容顺基本就是在汉人的土地上长大的,不管是大唐还是前隋,他都待了不少年。 汉人的奸猾和狡诈他学了个十足十。 但达延芒结波却不这么认为,这些年,慕容顺之所以在赤水源收效甚微,其实也有他的原因,很多不满慕容顺的部落都是他在暗中扶持。 就好比这贺氏一部,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投效到了他的门下。 “谈不上辛苦,为殿下尽忠,本就是我等的荣耀。”贺鲁说完,有些歉意地说道,“不过还是辜负了殿下的信任,上次殿下让我们去救援叔孙部,终究是功亏一篑,楼宁势大,叔孙部也悍不畏死,最终族灭人亡。” “这事儿就不用说了。”达延芒结波摆了摆手,道,“这也怪不得你们,还是我小看了楼宁,没想到他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无妨,叔孙部全员战死,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对于达延芒结波来说,只要叔孙部的人不落在自己的那位王兄手中,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对此,他倒是看得挺开。 毕竟,叔孙部是当时整个草原上,唯一有可能知道李承乾线索的一部,大家都没得到,倒也公平。 而且,当日的事情,其实也有试探的意思。 或者说是让贺氏一部递上一份投名状的意思。 当然,结果他是很满意的。 “不过,当日那些逃离的叔孙部孩子,一定要找到。”达延芒结波说道,“就算我们找不到,也不能让他们找到,明白么?” 贺鲁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那些孩子会不会也去了日月山?” “不好说。”达延芒结波道,“到目前为止,日月山虽然闹腾得很厉害,但没有任何线索将他们和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对了,最近你们也小心一些,那些家伙彻底疯了,怕是非要将赤水源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殿下放心。”贺鲁很是从容地说道,“我们贺氏一部虽然比不上楼氏,但也绝非任何宵小之辈敢染指的。 这么多年,大宁王都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这一点上,贺鲁那是相当自信。 说到底,他们也是赤水源上首屈一指的大部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达延芒结波才最后造访他们部落,闻言,便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次,父汗让我来赤水源,其一是为了安抚各个部落,其二便是为了探寻那个人的下落。 大部分的部落我都去过了,但还有些小部落却是没来得及去,这样,弄了你将那些小部落的头人都请来,我要见一见他们。” 提及这个,贺鲁迟疑了。 “怎么,很难办?”达延芒结波皱了皱眉头。 贺鲁说道:“倒不是难办,但现在这个阶段,怕是很难将人请来了,据我所知,很多小部落已经断粮了,虽说还没有达到易子而食的地步,可已经相当严重了。 自从今年入冬以来,除去楼宁大肆屠戮的那些部落以外,已经有不少小部落已经名存实亡了。 这几年的雪灾,确实给赤水源上的这些部落带来了灭顶之灾。” “这我也听说了。”达延芒结波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道,“这些年,的确是苦了大家了,何止赤水源,整个吐谷浑都是如此,这次,我也带来了不少粮食,但依然是杯水车薪。 请来吧,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听达延芒结波一再坚持,贺鲁便知道,这是要开始拉拢人心了,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对他而言,真正能将赤水源搅得天翻地覆的从来不是什么大唐太子,而是吐谷浑的这两位殿下。 在这里,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 …… 赤水城,大宁王的府邸。 他也收到了消息,不过却是没有丝毫的动容。 草原上的变故对他来说,的确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作为上位者,他有着完全符合他身份的冷酷和无情。 “我那身为太子的弟弟如今又到哪里了?”相较于草原上的惊天之变,他更关心达延芒结波的下落。 听他这么问,立即有人回道:“昨天有消息来报,太子殿下已经动身朝着贺氏部前去。” “贺氏部?”慕容顺笑了,说道,“看样子他已经见完了所有投效他的人了,把之前他去造访过的部落名单给楼宁,日月山那边最近不是在搞风搞雨么? 让他的人把日月山的人往这边撵,要是有机会,趁乱屠戮两个部落也无妨。” 对于日月山,他还真不在意,左右不过是一群孤魂野鬼,不管它背后有没有李承乾的影子,对他来说都够不上太大的威胁。 贺鲁有一点没想错,要想在这片草原上真的掀起风浪,李承乾不行。 只有他们两兄弟可以。 相较于李承乾,他们两个都有不少自己的拥趸,争斗起来,哪怕那些旁观者,也会适时的选择一方加入。 至于李承乾,除了那些孤魂野鬼,谁敢投奔他? 就算如今的日月山是他在坐镇,真到了大战一起,每一个吐谷浑人都有一招必杀技对付李承乾,没办法,这是他们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优势,也是李承乾生来就注定的劣势。 怪就怪李承乾选错了战场。 之所以之前想对付李承乾,那不过是他想把大唐也拉进来,为的也只是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不过如今达延芒结波来了,他不得不暂停这个计划罢了。 可以说,不管是在他看来,还是在达延芒结波看来,这草原上真正的棋手都只是彼此。 李承乾,在大唐他是太子,但是到了草原上,他啥也不是! 只是,他们如何又能想到,是人就有自己的私心。 赤水源的这场大戏,注定了不是他们两人能左右的,慢慢的,将有更多的人投身到这场大戏中来。 不过,随着他们之间的博弈,赤水源的局势将变得更加的迷幻。 …… 而此时,普禄勃齐带着一群人在草原上狂奔,自从楼宁派人再次劫杀他们之后,那日子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这会儿,众人都是满身的血污,显然是刚刚从一场血战中脱身。 不过,众人倒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笑意。 只不过因为满身血污,这也使得他们的笑容多多少少有些瘆得慌。 “咋样,杀舒坦了吧!”摆脱了追兵后,普禄勃齐打趣着万俟璞等人。 万俟璞也是一脸的大笑,道:“舒坦!还是你们会玩,弓配连弩被你们玩得那叫一个熟练。” 说着,万俟璞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腰间的连弩。 虽然射程赶不上弓箭,但效率值那完全不是弓箭可以比拟的。 “这算啥,也就是现在日月山也才刚刚装备这些弩箭,不然我们明王殿下说什么也得给你们也配上。 瞅瞅你们手上的手套,肩上的披风,腰间的酒壶,哪怕是胯下战马的马蹄铁,哪一样不是我们日月山智慧的结晶。” 和万俟璞一起合作这么久了,两人很对胃口。 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勇士,心心相惜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一旁,方平见追兵已经被他们甩得不见了,说道:“回叔孙部吧,先修整一下,这杀了一天一夜,大家伙也都累了。 完事还要把伤兵送回日月山,事可还不少。” 说到伤兵,万俟璞那是感慨万千:“你们日月山真这么神奇?我发现不管多重的伤,只要到了你们日月山好像都没多大问题。 上次普老六两只脚都被马蹄踩烂了,听你们说送回日月山还捡回了一条命。” “那是自然。”说起这个,普禄勃齐一脸的骄傲,“我们殿下说了,只要是自家的兄弟,能救就一定得救,哪怕明知道耗资巨大,知道救回来以后也无法再上战场,那也得救,老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方平笑着搭腔道。 普禄勃齐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话,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你瞧瞧,我麾下这些家伙,为什么一个个敢战,而且敢死战,那就是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如今的日月山算不得强大不错,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日月山的光明,终将照耀在这赤水源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李承乾带给这群人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就是信心。 日月山一天一个模样,一天一个惊喜,总是在不断的加强他们的信心。 以往,他们要是被楼宁的人劫杀,一个个也敢战,但那一定是悲壮而惨烈的,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的,说白了,那种战斗是充满了绝望的,哪怕是战死,脸上流露的也是遗憾和愤怒。 但如今不同了,如今的他们虽然依旧敢战,敢死战,但和以往的心境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区别。 他们依旧悍不畏死,但绝不是绝望。 他们很清楚,只要不死,日月山都会倾尽全力救治他们,哪怕是死了,勇山之上,也将有他们的一座丰碑,四时不漏的屹立在那儿。 所以,哪怕如今他们被楼宁的人不停的截杀,但众人没有一个人面露惧色,也没有一个人吵吵着要回日月山躲避。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受了伤,就会被送回去,但众人还是没有选择如此卑劣的手段逃离战场。 他们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也太清楚他们如今的所作所为对日月山意味着什么,换句话说,他们已经有了初级阶段的信仰! “日月山啊,真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万俟璞感慨了一句。 他想起了那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人,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万俟璞这么说,普禄勃齐哈哈大笑,道:“向往就加入我们啊,日月山永远对那些不愿意屈服于楼宁、慕容顺的人敞开着大门。” 这话,方平没法说,但普禄勃齐说起来倒是一点儿也不避讳。 听他这么一讲,万俟璞吃惊地问道:“我们也可以加入日月山么?” “为什么不可以?”普禄勃齐一脸惊奇地说道,“日月山就是为了给我们这些人一条活路的!等战事结束,你们不单单可以加入我们日月山,还可以在日月山成家立业,要是你能干,就是再建你们万俟一部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得看你到时候还干不干得动就是。”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普禄勃齐知道李承乾想招纳这些人,之前李承乾说他嘴皮子工夫不好使,他还非得跟李承乾证明一下,咱不光能打,咱嘴皮子也滑溜得很。 还别说,他这话倒是让万俟璞等人动心了。 日月山啊!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所有的援助都来自日月山,很多人甚至去日月山养过伤,毫不夸张地说,那在他们心中,就是一圣地。 甚至,还有人参加过当日勇山之行,回来后,没少跟他们说日月山的种种神迹。 说话间,众人也回到了叔孙部。 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猫在叔孙部。 不过,就在众人刚回来没多久,伤员都还没动身回日月山。 马业派人来了。 “出什么事情了?”见到马业的人,普禄勃齐问道。 “我们的斥候探查到楼宁在暗中调集人手,就在昨夜,从楼氏本部又抽离了一千多人,我们百夫长怀疑他们准备进攻日月山了,但如今的日月山还没准备好,我们百夫长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让我来问问你们的意见。” “这么快?”普禄勃齐顿时一惊。 这才几天啊?楼宁就准备进攻日月山了? 真要如此的话,日月山的确危险了。 “怎么个先下手为强?”他当即问道。 卷二 第171章 疯狂的想法 对于普禄勃齐来说,怎么打都没问题。 他清楚自己来草原上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当马业那边提出先下手为强后,他没有任何的迟疑,就差问一句,目标是谁,什么时候动手? 至于成败,他反而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他们就不是为了打胜仗来的。 “我们百夫长准备奇袭赤水城。”送信的很平静地说道。 他虽然平静,但听闻此消息地普禄勃齐却是直接站了起来。 不是,什么我都想过,可就算我无限放大了想,也没想到你们要打赤水城啊! 确定这他妈不是天方夜谭? “你们不会以为大宁王手下只有楼宁这一支人马吧?”普禄勃齐属实不敢相信。 奇袭赤水城?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真的,说送死都是抬举他们了…… “知道,慕容顺手下还有一支宁王军。”送信的显然什么都知道,但是丝毫不惧,嘴上那语气平静得就跟说去赤水城吃个饭一般。 普禄勃齐这哈彻底坐不住了。 你们知道啊! 不是,谁给的你们勇气啊! 这都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这完全就是疯了! 多少人啊,就让你们有了奇袭赤水城这般疯狂的想法? 他不解地看向了方平,那意思仿佛是在问,你们都这么疯的? 其实这会儿方平也是一脸的蒙圈,他知道个屁! 马业就是一斥候出身,什么时候组织过如此大规模的攻城?这方面,他也没经验啊! 在场听得最是神情振奋的莫过于万俟璞了,为了让万俟璞和他们少一些隔阂,一般这种事都不会刻意避着他。 “要我们怎么做?”听得来劲儿了,万俟璞直言问道。 送信地说道:“倒是不用做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百夫长的意思是你们去袭杀那些小部落,也不用杀人,只要把他们往赤水城的方向赶就是。” 听他这么说,众人有些愣神,这是啥讲究? 方平更是直接问道:“马业打算怎么做?” “我们百夫长也是这么做的,最近我们收拢了十来个小部落,已经着手将他们的孩子都送回日月山,现在杀人为辅,劫掠粮食为主,一路朝着赤水城推进。” “流民!”听他说完,方平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他是要裹挟所有人,吞了赤水城么? 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百夫长,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会全力配合他!” 到了这一步,方平已经全然知晓了马业的计划。 只能说,这丫的心够脏也够狠的! 流民啊! 这丫真的是抓准了时间,如今草原上,除了那些大型部落还没为粮食犯愁,但小部落早就扛不住了。 分开来看,他们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要是被有心人汇聚到了一起,这些人可是比什么都凶猛。 饿疯了的人,别指望他们跟正常人一样。 只是如此一来,赤水源大大小小的部落,怕是没有几个能独善其身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普禄勃齐有些不解地问道,“真能攻下赤水城?” 摇了摇头,方平说道:“他压根就没想过攻城,他是要这些人去送死。这丫是真的疯了,可能他们获悉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报,逼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不明白?”万俟璞也是一脸的不解。 方平说道:“你们想啊,如果草原上那些都不能吃饱肚子的家伙,一窝蜂的去了赤水城会怎样?一群饿死鬼,难道会跟你讲道理?肯定是逮着什么抢什么啊? 但赤水城敢放他们进城么?肯定不敢,这些流民要是进了城,整个赤水城几乎就完了。 可他们知道城里有粮食,有吃的,他们会心甘情愿的被拒之门外? 也不会,所以冲突是必然的。 而且,慕容顺一时之间还拿不定主意怎么对付他们,杀?这可是他赤水源的子民,被这连年的雪灾折腾成了这德行,你不想着办法救灾就算了,还杀人,届时他还有何脸面在这赤水源立足? 谁还会服他? 不杀,他要是有粮食救灾,会等到现在? 早八百年就干了,还能顺便捞一波民心,搞不好早就彻底整合了赤水源的部落。 所以说,这一手,慕容顺不管怎么应对都不划算。 但不管他怎么应对,流民饿了就会疯狂的攻城,想要抢夺粮食。 还没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不过,这也要看方平能裹挟多少人,如果人少的话,效果其实不怎么样。” “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去把那些人也往方平的队伍里赶,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希望不是。”万俟璞一听,顿时就来劲儿了。 他才不管死谁不死谁,我他妈部落里的人都死得只剩下个位数了,谁还关心别人啊? 只要能看到慕容顺和楼宁倒霉,赤水源的人死光了他都不在意。 “不着急,先修整一下,兄弟们这段时间天天作战,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而且,战马也着不住你这么使。”方平摇了摇头。 他还在琢磨,方平凭什么觉得他能裹挟起一支能威胁到赤水城的流民。 普禄勃齐也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吧,接下来也是一场硬仗,而且,伤员也要先安排送回日月山。” 大家都这么说,万俟璞倒也没在坚持,其实,他就是情绪亢奋,所以不觉得累,可一旦松弛下来,睡意也是紧跟着就袭来了。 在他们这边开始休息的时候,马业这边却是异常的宁静。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一般。 而马业看着眼前的人,却是无奈地说道:“殿下,你不该来的,如今草原上风起浪涌,但凡出个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这样的事,随便派个人通知我一声也就是了。” 是的,李承乾来了。 这个流民的方案就是出自他手,马业哪儿想得到这么恶毒的法子。 没办法,他必须为日月山再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是必须的。 “行了。”李承乾说道,“我还有一个东西要亲自给你们。” 说着,刘三就把一个不大的酒坛递到了他的手上。 看到这玩意儿,马业也是一愣,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给我们送酒? 断头酒? 李承乾仿佛知道他的想法,说道:“行了,别想了,这和你们平日喝的酒不是一个东西,还记得巢大夫给你们清洗伤口的酒精么?” “这是酒精?”马业更加蒙了。 “对,不过比当初给你们清洗伤口的酒精浓度更高。”说着,李承乾看了刘三一眼,刘三赶紧端起了一个碗,直接在碗里倒了一碗酒精,跟着,又用火折子将碗里的酒精给点燃了。 这一幕把马业看傻了。 李承乾不管他的反应,说道:“如果要裹挟更多的人,就一定要另辟蹊径,而且如果单单只是这些不顺从慕容顺的人,我怕到时候慕容顺下死手,你明白? 我的确是利用了他们,但我也不希望他们出现太惨重的伤亡,未来的大明王廷还需要人。” 马业点了点头,一开始,他听了李承乾这个计划,虽然能理解,但心中还是有些凉意的。 太狠了,不过他是真能理解,毕竟事关日月山的生死存亡,作为一个领导者,也需要这样的恨绝。 不过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他的心里没来由的舒服了许多。 这其实也是李承乾来的目的之一,必须安抚住人心。 “那我们要怎么做?”马业问道。 “烧了他们的粮食。”李承乾说道,“我这次把你们当初追随我来吐谷浑的人,几乎都带上了,就是做这个的,他们会配合你,在你们前面把那些归附了慕容顺的部落,用这些给烧了,主要就是烧他们的粮食。 有酒精的配合,要做到这一点不难。 不过你要记住,等你们到了之后,除了冥顽不灵的那些家伙,少杀人,裹挟着他们,一起去赤水城,但这个人数比例你一定要控制好,既能让慕容顺投鼠忌器,又能完全被你们压制。” 烧粮食…… 马业没说话,只能说真的够狠的,这是要遭天谴的啊! 但不得不说,这是唯一的法子。 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手底下的这些人。 虽然说恶毒了一些,但李承乾是真的在想办法保全日月山的同时,还在保全这些人。 “告诉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他们的孩子在日月山生活得很好,每个人都会进学,除非日月山覆灭,否则在他们长大成人之前,我必将让他们远离战火。 这是我能给他们唯一的承诺。” 李承乾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 作为一个后世人,他的心终究狠不起来。 这是他的弊端,但也是目前众人信服他的原因。 对自己人狠不下心无所谓,只要对敌人狠得下心就行。 交代完了,李承乾也就走了。 如今的赤水源对他来说,还真的算不得友好。 天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 而李承乾刚走,一小队人马也是快马离去,他们要在今夜,将马业他们明天路上会遇到的几个部落全部焚烧。 否则,这些衣食无忧的家伙,是不会加入到流民之中的。 卷二 第172章 让房遗爱震惊的事 疯狂的想法总是要一群疯子来执行。 而如今马业收拢的部落,就刚刚合适。 他们经历了连年数年的雪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落一天比一天衰败,直至部落里的孩子扒开雪窝子刨草根充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疯了。 如今,孩子安排好了,部落的繁衍也有了交代,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做自己一直以来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一个人可能想都不敢想,十个人可能会惧怕,百个人依然还会犹豫,但当成千上万人的时候,他们将无所畏惧。 若是天不让我活,我就撕了这天! 若是地不让我活,我就劈了这地! 若是人不让我活,我就杀了这人! 绝望与求生之下,人力无穷! …… 当李承乾回到山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首发域名m. 不过,就在他准备休息的时候,伊原锡派人来报,说是山谷外来了一群乞丐。 李承乾一愣,顿时就想到了,那群家伙来了,当下就让刘三赶忙去安排,这要是双方因为误会,打了起来,那才真的是闹了个大笑话。 很快,他自己也赶到了山谷外。 这会儿,伊原锡正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当李承乾看到房遗爱他们的时候,也跟见了鬼一样。 “你们咋搞成这个德行了?”这真的如一群乞丐一般,身上那叫一个脏,一个个全都躺在地上,跟死了半截没埋一样,就连他们身旁的马,也是瘫在了地上,李承乾说完,突然恍然大悟地问道,“不是,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么,这边危险,谁让你们来的!” “哎呀,殿下,一言难尽啊,我们打猎打着打着迷路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房遗爱躺在地上,一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是他们早就想好了的说辞。 反正来都来了,我不走,你还能把我们绑回去不成?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一路上他们的确是吃了不少亏。 尤其是在冰面上,一个二个摔了个没完没了。 到现在,他们都在好奇,为什么李承乾每次回洮源的时候,屁事都没有。 “真是服了你们。”李承乾一脸嫌弃地说道,“刘三,喊人把他们弄回去,一个个的,跟叫花子一样,像什么样子,赶紧的。” 刘三闻言,笑笑,当即招呼人来,把这些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二世祖给弄了回去。 等这些人都被刘三弄回去后,李承乾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还以为这些家伙半道上坚持不下来回去了,没想到还是来了。 “这些都是我在大唐的兄弟,知道我在这边不容易,专门来帮忙的。”李承乾对伊原锡说道,“欸,我说了让他们别来别来,谁知道这群家伙一点话都不带听的,算了,后面可能还有他们的护卫,你看着点儿,别闹出什么冲突来,真来了,你就让人去把那些家伙喊来,让他们自己处理。 忙活了一夜,我先回去休息会儿。” 听李承乾这么说,伊原锡倒是吃了一惊。 刚刚那些家伙虽然一个个像个乞丐不假,但刚刚从他近前经过时,他还是多看了几眼,就从衣着上来看,这些家伙怕是非富即贵。 而且之前伊原振也跟他说过这些人,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因为支援他们这位殿下,就真的从大唐来了。 “殿下放心,这里我盯着,殿下早些回去休息。”伊原锡心里感慨万千。 自从李承乾称王以后,他对日月山的上心程度比他们这些人还要多。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没多说什么,的确是累了,得回去休息了。 至于房遗爱等人,不用管。 让他们自己慢慢了解就是了。 当李承乾在休息的时候,房遗爱等人吃饱喝足,洗了个热水澡后,一个个又生龙活虎起来。 其实,他们这会儿也很累。 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总是有些新奇的。 “那什么,叔孙钰和姚大在哪里?”刚吃饱,房遗爱就嚷嚷了起来。 他可没忘来这里要做什么。 刘三看着这群二世祖,有些无奈地说道:“诸位,我劝你们吃饱喝足了,赶紧回去,叔孙钰和姚大和你们不一样,要是打架,兴许人家打不过你们,但要是搏杀,你们中间大多数人撑不过十个回合。” 在日月山,刘三自然不会喊他们小公爷,这一点大家也都知道,倒也不怎么在意。 可是听刘三说自己等人在叔孙钰和姚大的手上撑不过十回合,众人顿时就怒了啊! 看不起谁呢? 当下就嚷嚷着要去比一比。 听他们这般坚持,刘三笑了,当下也不多言,直接将众人朝着学堂带去。 一路上,房遗爱等人都很震惊。 那些异族人不管男女老少看到刘三都是恭恭敬敬的,这种恭敬可不是地位上的差距而带来的,给人的感觉颇有几分发自内心的样子,每个人跟刘三打招呼的时候,都是满脸的笑意。 “他们怎么对你也这么恭敬?”有人不解地问道。 刘三笑道:“那没办法,我是殿下身边第一护卫,大家觉得我把殿下保护得好,自然就对我多了几分恭敬。” 他这话还真没说错。 大家的确就是这么个想法。 不过,他的话却是让众人一惊。 李承乾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这么高的么? 这才多久啊,民心如此之盛? 都是高官子弟,他们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李承乾在这边是用强权统治着这一切,但现在看来,仿佛有些不一样。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学堂。 一进学堂,他们又愣住了。 这个学堂居然有女孩子! 不是,整个大唐都没几个学堂如此大规模的教授女子学业吧? “这要是在大唐,殿下能被那些老顽固的弹章给淹了……”房遗爱小声地说道。 其余人也点了点头。 “得了吧,这里是大明王廷,可不是大唐。”刘三听到后,不屑地说道,“在这里,殿下说的,就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 虽然各位身份尊贵,但我还是要说清楚,如果各位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我劝诸位还是早点儿回大唐。 大明王廷,只有一个声音,哪怕是咳嗽,那个声音也应该是明王殿下在咳嗽。” “对,明王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刘三刚说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半大小子就说道,“明王殿下说了,真正的勇士都在勇山,所以将来在勇山也将有一座属于我的丰碑。” “你这臭小子,瞎说什么呢?”刘三笑骂道,“殿下想让你们都长命百岁,倒霉鬼才埋在勇山。” 这话刘三可以说,因为在众人的心中,他是真正的勇士。 但这话要是房遗爱他们说,这家伙可能会当场跳起来,跟房遗爱他们扭打成一团,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哼,今后你要是战死了,我就把你埋在勇山的最下面,让你看不到我们。”小家伙不满地说道。 这话,在日月山说起来,一点儿不犯忌。 战死,是一个勇士最高的荣誉。 刘三拍了一巴掌这小家伙的头,没好气地说道:“行行行,真当我战死了,你爱埋哪儿埋哪儿。赶紧的,把叔孙钰和姚大喊来,有人想找他们过过招。” 小家伙一听,看了看房遗爱等人,不屑地说道:“就他们?不用喊叔孙钰他们,就我吧,你说,是打死打活?” 他这话,直接把房遗爱等人气炸了,当即有人说道:“你这小子,好生狂妄,赶紧把叔孙钰和姚大找来。” “就你?”小家伙看了看说话的李景仁,道,“地上较量还是马上较量,你说!” 都是半大的小子,谁会服谁啊。 一旁,刘三看得津津有味,听他这么说,便开口道:“就地上吧,比骑术他们不占优。” 李景仁那个气啊,这是看不起我?当即怒道:“既然是草原上的勇士,那自然得马上较量。” “行,跟我来。”小家伙那叫一个乐呵,如果不骑马的话,他还真担心打不赢。 但要是骑上了马,那就呵呵了。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学堂后面专门为他们少年军开辟的演武场,这会儿,不少人都在这里练习弓箭。 可这一来,就让众人傻眼了。 这些疯子,居然拿着弓箭射自己人。 这万一失手,那是真会死人的! “别看了,都没箭头的,殿下不准我们用带有箭头的弓。”小家伙不屑地说道。 作为马背上成长的民族,骑射是他们的必修课,大家从小就会,区别只在于准不准而已。 不过,如今这般练习的人也不多,只有极个别变态这么练。 说着,小家伙就牵来了两匹马,顺带还拿了两把弓和两桶箭矢,都是没箭头的。 李景仁咬了咬牙,便爬上了马。 不多时,两人的较量开始了。 不过,从跨上战马之后,刘三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这小家伙的骑射,在整个少年军里,仅此于叔孙钰,那是真能做到百步穿杨的地步。 本来为了公平起见,他还准备让两人在地上比划拳脚,谁知道李景仁不乐意,那家伙也鸡贼得很,这还比个屁。 不过是片刻功夫,李景仁就被一箭射下马。 房遗爱众人大惊! 这无名小子也这么厉害的么! 那叔孙钰、姚大这些被李承乾夸上了天的人,该是何等厉害? 难道说,这天下之大还真有他们不知道的少年英杰? 卷二 第173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当房遗爱他们在日月山受挫的时候,赤水源却陷入了近年来最大的慌乱之中。 到处都是浓浓的黑烟,久久不散。 而一支由饥荒引发的流民正在不断的扩大。 从一开始的数千人,渐渐发展到了上万人,乃至数万人。 人一上万,无边无沿。 他们所过之处,说句鸡犬不宁寸草不生都不为过。 但凡被他们盯上的部落,没有一个能逃脱他们的魔爪。 不是被他们所屠戮,就是彻底和他们融入到了一起。 刹时间,整个赤水源犹如一副人间地狱图! 那些还幸免于难的部落,一听说这些饿死鬼朝他们的方向而去,二话不说奔着赤水城就跑。 如今,整个赤水源也就赤水城能给他们一丝丝的安全感。 要知道,如同滚雪球一般的数万饿死鬼,就算楼宁带人来也只能避其锋芒。 唯有赤水城两万宁王军能依托城池与之抗衡。 然而,在这一群流民中,却不断有人在提醒着大家赤水城有着吃不完的粮食…… 当第三天时,哪怕新加入的流民也已经到了看到一粒粮食便两眼放光的地步。 他们的脑海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赤水城! 到了这会儿,很多人其实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只知盲从,完全就是机械的赶路。 心中唯有一个目标,赤水城! 当慕容顺得知这一消息时,整个人都蒙圈了。 数万饿死鬼朝着赤水城而来,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考验。 关键是,已经有不少部落拖家带口的进城了,虽然他们不是那些流民,但也给了赤水城不小的压力。 当即,慕容顺就召集了众人商议。 没办法,这事儿真超乎了他的预料,不妥善处理,还真容易闹出事端来。 “殿下,可能开仓放粮?这些人说到底,也只是受了这几年的灾荒影响,走投无路方才如此,若是能开仓放粮,定当能平息此乱。” 有个上了年纪老人说道。 他当年跟着慕容顺一起被慕容伏允送到了前隋,学习了不少汉人文化,所以说话颇有几分汉人的风韵。 慕容顺回来后,他也跟着回来了,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自然也跟着慕容顺水涨船高。 听他这么说,慕容顺皱了皱眉头,道:“若是有粮食,我何至于等到今天。这些年,整个吐谷浑都在闹灾荒,哎……”说到这里,慕容顺叹了口气,“若是他们早听我的,大家一起共度难关,何至于此?” 有一说一,慕容顺想要整合赤水源的大大小小所有部落,虽然有私心,但也的确是为了他们好。 只是他忽略每个部落都渴望独立自主的信念,使得那些部落对他怨声载道。 通俗点儿来说,那些部落不满他的,恰恰就是打着为他们好的旗帜,却干着吞并他们部落的事。 又有人说道:“要我说,他们真要是敢冲击赤水城,那就派军队镇压就是,说实话,他们要是死绝了,赤水源倒是不缺粮食了。” 这也是一个好战分子,最近楼宁的名声太大,使得他都有些羡慕。 慕容顺真要是同意,他还真愿意带人如此做。 不就是一群刁民?杀了也就杀了。 “胡说什么呢?”可他话刚说完,邱博闻就开口道,“这些都是殿下的子民,岂能随意屠杀?传出去你让其他人怎么看待殿下?” 邱博闻也很无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动不动就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殿下,还是得以安抚为主,问题总是能找到办法解决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行此险招。” 说白了,他不反对杀人,但不能办法都不想,直接就用杀人来解决问题。 难不成以后遇到问题都如此不成? 慕容顺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杀人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名声。 其实,在他心里是有一个法子的,但是那法子过于阴毒了一些。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这个法子的。 “在城外设置粥棚吧,不管怎样事情都是要解决的。”慕容顺一脸愧疚地说道,“动员一下城里那些商户,都给我去城外开设粥棚!说到底,那些都是我们的同胞。” “他们会去吗?”刚刚提议大杀四方的那个家伙说道,“行商的都是无利不起早,这赔本的买卖他们能做?” “告诉他们,若是不去,我就纵流民入城,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倒霉!” 慕容顺的语气种带着几分怒意。 对付这些家伙,他还是有办法的,什么救灾减税的事儿,想都别想,你敢不尽心,我就真敢放流民入城。 “对了,你们关注一下,谁家要是敢敷衍了事,都给本王记着,有跟他们算账的时候。” “那要不要把宁王军调回城?如今的城内就剩一千多的城防军,那些家伙真要攻城,就这些人怕是守不住。” 慕容顺摇了摇头:“不可,真要弄大军回防反而容易引起冲突,再说了,那些都是我们的同胞,你难道还真能对他们举起屠刀? 行了,就按照我安排的去做。” 慕容顺刚说完,邱博闻就接话道:“不管如何,流民不得入城。” 这是底线,流民不入城,啥都好说,可一旦入城,后果不堪设想。 “对,流民不得入城!”慕容顺也说道。 随着众人散去,慕容顺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没想到真是你在搞鬼,这一次,我让你万劫不复!” 其实,刚刚众人都有意无意的在忽略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么一群流民,肯定是有人暗中操纵的。 而这个人,大家心里都清楚。 达延芒杰波! 吐谷浑的太子。 他们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会是李承乾的安排! 因为李承乾在吐谷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影响力。 而且,达延芒杰波要想坐稳吐谷浑太子之位,慕容顺这个前太子是他必需要要迈过去的一道坎,有了这样的想法,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草原上,楼宁傻眼了。 之前慕容顺亲自下令让他将日月山的人撵到那些地方去,结果他还没开始,草原上就出现了一支庞大的流民。 这让他直接懵逼了。 别看他带着一千多人,但是对上这些流民,也只有被瞬间湮灭的可能。 而日月山的那些人,一夜之间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般。 他又哪里想得到,日月山的那些人,就在他避之不及的那群流民附近,有些,甚至就在那些流民之中。 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去触碰这个眉头。 这显然不是他能对付的。 “将军,日月山的那些余孽怕是被这些流民给吓到了,躲了起来。”副将无奈地说道。 赤水源这么大,一旦这些人真的躲了起来,那还真不好将他们找出来。 楼宁也是摇了摇头。 他也不相信这些流民和日月山有关。 在这片土地上能组织起这么多流民的,除了慕容顺就只有达延芒结波,别说日月山做不到,就算是他楼宁也同样做不到。 “不管怎么说,找吧,既然殿下交代了,总是要做一些事的。”叹了口气,楼宁也有些无可奈何。 慕容顺的交代,还是要完成的。 “那这些流民怎么办?就放任不管么?”副将有些心惊,之前他们远远看到这些流民涌入了一个不小的部落,不过片刻钟,那部落就像遭了天灾一般,彻底的消失于草原之上。 楼宁摇了摇头,道:“管?怎么管?谁去管?”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再说了,这些流民对他来说,可算不得坏事,他现在巴不得赤水源越乱越好,这样他才好浑水摸鱼。 大宁王?大宁王就真靠得住? 自从他察觉到大宁王对李承乾的态度有所缓和以后,他就不再信任这个昔日追随的主上了。 毕竟,没有谁想成为弃子。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明白,这年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更何况,昔日他投靠慕容顺,也不过是为了借着慕容顺的势力来发展自身罢了。 两人的关系说好听点儿,叫做彼此成就,说难听点儿,就是互相利用。 “走,继续找。”这般想着,楼宁打马带着人继续在草原上狂奔。 流民,于他何干? 说句实话,若非他担心流民的背后有达延芒结波的影子,他都想把这支流民掌控在自己手中。 有这样一支流民,足以让他做成许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在他们继续做无用功的时候,流民这边,马业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这是第几波了?”马业问着身边的人。 “今天第二波,不过这些天加起来,这已经是第八波主动加入我们的了。而且,他们的目标和我们一样,也是赤水城。” 马业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劲,这些人来得不对劲。” 他们这几天,人数之所以会发展得如此之快,就是因为不断的有人主动的涌入进来,而且人数都不少。 这才使得他们短时间内,人数膨胀到了一个极点。 关键是,这些人还都是那些一直不肯屈服于慕容顺的人,让他们一开始就放松了警惕。 第一波慕名而来的人到来时,着实让马业激动了一下,但是当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到了第六波、第七波、第八波的时候,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可能,不可能一下子踊跃出这么多人,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但当他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迟了。 这些人已经占据了绝大多数,已经开始不受他们控制了。 不过好在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这才到现在没有发生什么实际的冲突。 “这一次怕是要辜负殿下的厚望了。”马业叹了口气,他还记得李承乾走之前就说过,人数一定要控制好,尤其是比例,但没想到,事情根本就不随着他的计划而进行。 “这样,你通知大家,暂时莫管,先看看。”事已至此,马业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的直觉是对的,当他们以流民的形式进入到众人视线的时候,第一个察觉到他们的便是达延芒杰波。 当时他正在准备召集各个小部落的头人碰面,一听到这消息,当下就是一喜。 碰面什么的也不弄了,直接安排自己手下的部落逐一的混进了流民大军。 他要冲击赤水城! 于他而言,能不能顺利的继承慕容伏允的可汗之位,慕容顺是他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谁让这家伙是前太子,而且还有一批不小的拥趸,就连国相天柱王都和他私下有秘密往来。 这就使得他不得不小心应付了。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血腥而残酷的,这一点从来不是中原王朝的特例,几乎每一个王朝都是如此。 至于会不会死人,在大业之下,谁会在乎死人? 要成大事者,又有几人不是尸山血海中淌过来的? 只要能搬到慕容顺,他有什么不能或者说不敢做的? 而且,这一招够毒也够狠,不管慕容顺怎么做,都是一个坑。 你敢开仓放粮,我就敢继续组织流民上门,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有多少粮食可以放出来。 就算有,那些依附于慕容顺的人能同意么?他们才是既得利益者,慕容顺的那点粮食本就是为了笼络他们的! 到时候,慕容顺两头不讨好。 然而对达延芒杰波来说,除了折损一些人手外,毫无损失。 他才是这幕后最大的受益者!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父汗其实看不上他,在父汗的眼中,他其实更欣赏慕容顺。 若非慕容顺母亲是汉家公主,若非慕容顺昔日差点谋夺了可汗之位,慕容伏允会把大位传给谁还真说不清楚。 但如今,他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比他更强,更有资格和能力来继承吐谷浑! 然而,他也想不到,慕容顺其实比他做得更狠,更绝! 慕容伏允昏庸了一辈子,唯有在自己两个儿子身上没看走眼。 别看慕容顺永远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什么都是为了大家好作为出发点,但那只是他的表象。 在他温文儒雅的背后,却是藏着天底下都少见的蛇蝎心肠! 正应了那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卷二 第174章 惊天之变 贞观六年,三月十七。 赤水城。 经历了几天的推进,数万的流民终于堵在了赤水城的城门之外。 早就准备好的粥棚,在他们到来的第一瞬间,就将热乎乎的粥给安排好了。 这让一众流民意外的时候,也是真的惊喜。 赤水城真有粮食! 一切原本都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但不过是一顿粥过后,无数的流民吵吵着要进城。 双方爆发了第一次冲突。 其理由也是让人无可指摘,毕竟这年头,睡在城外,夜里容易冻死。 这段时间,他们可是冻死了不少人。 不过大多数人还真就是为了一口吃食来的,一路的绝望和疯狂,都被赤水城外的一碗热乎乎的粥给填平了。 认真的说,老百姓还是朴实而知足的,只要能让我们吃饱肚子,谁愿意折腾? 所以第一次的冲突,最终在不了了之之后,草草结束了。 “今天吵着要进城的不是那些人?”流民之中,马业被一群人围在最中间,其目的就是为了他们的谈话不被外人听见。 手下说道:“不是,都是那些早早归附了慕容顺的部落,不过之前我见那些人接触过他们,可能是他们在使坏。 而且,他们和守城的官兵聊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嗯,多留意一些。”马业也是颇为无奈地说道,“现在事情已经不受我们所控制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了,私底下跟那些早就归附了我们的人说一声,不想死,还想见自己孩子的话,就少和他们掺和,告诉他们,时机成熟后,我会带他们离开。” 他已经察觉到了危险,但是现在不能带人离开。 现在就带人离开的话,搞不好会动摇这支流民的根本。 说到底,他们就是来给慕容顺制造麻烦的,不管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他不在意,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可以。 唯一要注意一点儿的就是别给人家当了炮灰。 除了这一点儿,其他一切尚可。 城里,大宁王府,慕容顺正在听着来人的汇报,听完后,他说道:“这才刚刚开始,不着急,你去准备马车,越多越好,可以去各家各户征用,这些流民总是要解决的,就说我要马车出城寻粮。” 手下闻言,当即离去了。 而慕容顺却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对手是谁,更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但是我会轻易的折服么?显然不会。 他在等,等对方继续出手! 因为他清楚,对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他混过去。 果不其然,不到晌午,越来越多的流民从四面八方的涌来了。 当看到这些流民的时候,马业都愣住了。 他们的人已经全部到这里了,居然还有流民涌入,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流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看到这一幕,马业当即吩咐道:“通知我们的人,全都从城墙边撤回来,撤到最外面。” 他察觉到了危险! 这不是一个友善的信号。 而城内,慕容顺得知这一情况后,心中了然,又吩咐道:“暗中通知我们的人,准备收拾东西,但一切要做得隐蔽一些,城里不安全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得放弃赤水城。” 手下听他这么一说,也惊住了。 但一想到外面那群跟饿死鬼投胎一般,仿佛永远也喂不饱的流民,当下也是一阵后怕。 而到了下午,更多的流民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因为突然来了这么多流民,施粥的粥棚显然就不够了,一时间,下午的施粥时间是一拖再拖。 一直到了天色渐渐暗去,都还没有开始。 而城内,慕容顺下达了一条命令。 宵禁! 本来负责城防的一千人大军,超过半数从城门处撤了回来,全部在街上巡逻。 而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条,胆敢开门上街者,杀!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诸如慕容顺、邱博闻这些人府上的亲兵,也都参与到了上街巡逻的队伍中去。 这一条命令其实大家能理解,如今,城外还有数万流民,若是有不轨之徒晚上去打开了城门,整个赤水城就完了。 这一天他们本来人心惶惶的,但随着慕容顺的这一道命令,反而安心了。 莫说城内的力量如今不弱,城外还有两万宁王军,只要这些流民不进城,他们为何不安心? 而就在宵禁后没多久,不少高门大户却是悄悄地打开了门,不断的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在巡逻的城防军护卫下有序的朝着另一个城门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城里除了留下一些普通老百姓,就是一些和慕容顺不对付的家伙,包括一些今天开设粥棚推诿再三的商户。 至于城门外,这会儿却是爆发起了冲突。 冲突的原因很简单,施粥的人接到了慕容顺的命令,说是要先给后来的这批流民施粥,早上来的毕竟吃了两顿了,晚上就优先最后来,还一顿没吃上的。 可就是这个举措,却是让城外顿时混乱了起来。 那些早早就来了的流民自然不干。 大家都是流民,他们来得晚于我们何干?凭什么要我们让着他们? 一时间,城外躁动不安。 尤其是那些归附了慕容顺的部落,更是不满。 别说咱先来,就说咱是自己人,也不该如此对我们才是? 而看到这一幕,马业当即说道:“通知我们的人,准备撤,他妈的,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就在他们准备撤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喊了一声:“大宁王倒行逆施!我等奉达延芒结波殿下之命声讨大宁王!” 说着,那人当即就把近前的一锅粥砸在了施粥人的身上,怒喝一声,道:“杀,杀进赤水城,有粮有肉还有酒!” 他这话说得简直一点儿道理都没,真要冷静下来想想,这里面问题可不少。 但就算如此,这会儿被群情激奋所裹挟的众人,已经疯了。 啥话他们都不想听,也不想去琢磨。 他们就知道赤水城里有粮、有肉还有酒! 既然喝你一碗粥,都得不到一个基本的公平待遇,屁事还这么多,那咱就自己抢! “撤,赶紧撤!”马业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当即就带着人趁着混乱借着夜色就跑了。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赤水城,怕是要出大事。 而就在他们刚撤没多久。 本来就没什么城防力量的赤水城城门,直接被这群人攻破了。 很简单,好像也很轻松。 这一幕让众人都看傻眼了。 赤水城这么废物? 而一冲进城,众人愣住了! 只见那些原本还在城中巡逻,不允许任何人上街的城防军和各府亲兵,看到他们后,打马就跑,头都不带回的! 而他们要跑,这些流民也追不上啊,两条腿怎么也赶不上人家四条腿。 不过,这些城防军和亲兵一跑,这赤水城对他们来说,基本上就是一座空城! 一瞬间,众人疯了! 只要看到一户人家,他们就会一拥而上的冲进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通抢。 而一边抢,还有人一边高呼。 “大宁王倒行逆施,奉达延芒结波殿下之命,声讨大宁王!” 一时间,整个赤水城宛如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尤其是那些之前在开设粥棚一事上对慕容顺阳奉阴违的那些商户,更是惨不忍睹。 直接被那些流民冲进了家里,不但被抢了,房子都被烧了。 不过是片刻工夫,整个赤水城已经是火光四起。 而已经跑远的马业等人看到赤水城方向的冲天火柱,一个个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从没想过能攻破赤水城的! 真的,从没想过。 哪怕是当人数达到数万之巨的时候,他们都没想过能攻破赤水城! 但现在,赤水城破了! “跑,赶紧跑!”马业当即喊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天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正跑就对了。 这事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而循着火光而来的普禄勃齐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茫然地问道:“你们真把赤水城打了下来?” “打个屁!”马业看到来人,没好气地说道:“给我们几匹马,我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帮我把这些人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如果可以,帮他们搞点粮食,别真给饿死了。” 马业是真的纳闷。 斥候出身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思来想去,他发现自己好像被人利用了! 会是谁呢? 达延芒结波还是慕容顺? 他哪里想得到,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有朝一日竟然被两位皇子给算计了。 而在另一边,慕容顺等人也远离了赤水城,这会儿都停下来看着赤水城方向的熊熊大火。 一些商户更是捶足顿胸! 他们的产业可都还在城里! 这一把大火下去,还剩下多少啊? 而邱博闻更是痛心道:“若是早知道会被破城,还不如早早将这些流民在城外屠戮殆尽!” 相比流民,他更心疼赤水城里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百姓。 他们何辜? “我早就说了,你们也不听我的啊!”之前提议大杀四方的家伙,顿时不屑地说道。 咱没说么? 唯有慕容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脸上却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殿下,回援吧!”有人说道。 慕容顺摇了摇头,道:“不急,再等等。” …… 卷二 第175章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还等什么啊!”邱博闻顿时大吼道! 这些可都是你的子民啊! 他们如今糟了难,身为他们的王,你居然不第一时间救援,你还要等等? 你告诉我,你等什么! 他知道的,他知道慕容顺有能力救援的。 不说别的,两万宁王军随时都可以回援的! 只要两万宁王军回援,再加上他们,那些流民何来胜算,终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慕容顺没说话,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他在等一个谁也不可指摘的理由! 他在等赤水城里的老百姓,更惨一些!更绝望一些!更无助一些! 首发域名m. 他在等达延芒结波的名声更臭一些! 这一次,他要一棒子彻底把他那个废物弟弟给砸废!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吐谷浑未来的希望! 不多时,一条火龙蜿蜒而至。 看到这些人,慕容顺笑了,说道:“时机到了!所有人准备,收拾收拾,我们要回城杀敌了!” 众人一愣,也想知道慕容顺等的究竟是什么,等那一条蜿蜒的火龙走到近前时,众人傻眼了。 粮食! 他们拉着的全是粮食! 问题是,慕容顺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粮食? 如果早知道有这些粮食,那些流民其实是可以安抚的! 真的! 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他们不会闹事的! 就算有达延芒结波在中间挑事,但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 再加上有两万宁王军镇压,这些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 这般想着,众人不解地看着慕容顺。 “不用想了,这些都是宁王军的军粮。”慕容顺淡淡地说道,“我只不过是借用一下,事后还得还回去。”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正准备点头,毕竟宁王军要是断了粮引起的哗变可比流民恐怖多了。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有几个脑子聪明的家伙,顿时就愣住了。 大宁王这是故意的! 他从一早就知道了要发生的一切,所以他才早早的让人从宁王军借来了军粮! 为何? 因为他要给自己不在城里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他寻粮去了! 如此一来,当他真的带着大批的粮食杀回去的时候,不管是流民还是那些城里的老百姓,没有人可以指责一个不辞辛劳为他们解决问题的王! 但这些粮食是给他们的么? 屁,就是给他们看看罢了! 真要有人敢打这些粮食的主意,慕容顺会第一个要了他的命。 想通了这一点的邱博闻,沉默了。 楼宁的确够狠,但楼宁也就是狠在打打杀杀罢了。 大宁王够善,仿佛永远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但他不过是一个心思,就将数万人的性命弃之不顾。 这才是王么? 现在想想,邱博闻觉得胆战心惊,若是今晚慕容顺离开的时候,不带上他们以及他们的家眷,那他们此时也一定如那些城内的老百姓一般,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回城!杀敌!”当粮队彻底和慕容顺等人汇合后,慕容顺大手一挥,刚刚跑出城的众人再次杀了回去。 其实,慕容顺还是不够狠。 他当时如果就只带着自己的亲兵出来,其他的人谁都不管,那才叫做真的狠。 而且,他的心思谁都猜不到,毕竟他真的带着粮食回去了。 哪怕有人怀疑,他也可以说是临时抽掉的军粮,然后慢慢的想办法找补回来。 这样一来,一切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但他没有这样做。 当然,与其说他是心不够狠,还不如说他目前不能这么做。 毕竟真要是死了几个心腹,那他就太亏了,尤其是邱博闻这种的,本来实力就赶不上达延芒结波,真要折损一些心腹,那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而且,他此举也有意清除一些城内不受他控制的家伙。 放流民入城,毁了一个不太干净的赤水城,但他却可以得到一个干干净净的赤水城,何乐而不为?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借此打压一下达延芒结波,这才是最重要的。 虽然说是回城杀敌。 但是众人的速度并不快。 慕容顺是真不着急。 多乱一会儿,多绝望一会儿,你们日后才会知道我这个王是多么的重要。 同时,也能对达延芒结波多一丝丝的怒意。 等慕容顺等人回到城外的时候,宁王军已经杀进去了。 不管宁王军的战力如何,对付这些大多数手无寸铁的流民,还是不再话下的。 加上是骑兵冲阵,一路杀来跟砍瓜切菜一般。 但凡只要流窜在街上的流民,都难逃一刀的结果。 “大家莫慌!大宁王殿下已派我等来杀贼,赤水源的勇士们,拿起你的武器,跟我们一起剿灭这些污蔑达延芒结波殿下,污蔑大宁王殿下的乱臣贼子!” 宁王军的主将不停地大声吼叫着。 听他这话,顿时就有人从绝望中欢呼道:“大宁王派人来救我们了!” 不断的有人接着喊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赤水城都知道,大宁王派兵来救他们了! 职业的军队,对付这些流民,不要太轻松。 而等慕容顺他们进城的时候,也是看呆了。 哪怕已是深夜,但是就着火光也能看到四处都是残肢断臂,幽深的巷子里还有衣衫不整的女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遭遇了什么可想而知。 一家粮铺门口的台阶上,三五具尸首跟叠罗汉一般的叠在一起,最上方,倒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 “这群畜牲!”邱博闻悲痛欲绝。 这般说着,他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慕容顺,只见他脸上依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一瞬间,邱博闻有些茫然。 他尝试着问自己,自己真的认识他们的这位殿下么? 这一刻,他觉得慕容顺有些陌生。 “大家莫慌!殿下带着粮食回来救援了!” 身边,慕容顺的亲兵顿时一声高呼! 那些正在茫然的老百姓看到蜿蜒不断的粮食,以及慕容顺等人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欢呼了起来。 “殿下回来了!我们得救了!” “杀!杀了那些乱臣贼子!” …… “殿下!”这时,有个满身血污的老妇跑了过来,悲痛地说道,“达延芒结波殿下为何要屠我们赤水城啊!” 老妇这话,立即引起了大家的共鸣,顿时四周都有声音讨论着。 他们听清楚了的,就是达延芒结波! 更有甚者,直言道:“那是什么殿下?那是畜牲!畜牲都做不出如此行径!” “住口!”他这话一出,当即有人呵斥道,“谁说是达延芒结波殿下做的,这都是那些乱臣贼子的满口胡言!若是再敢胡言,小心我一刀给你!” “感情你家没死人是吧!”那人也是立马怒声道,“我就说了,有本事你给我一刀?我一家老小就剩下我一个了,我还怕死不成! 他能做,我还不能骂他两句!别说在这里骂,他要是在我眼跟前,我也一样敢骂! 我呸,还是我吐谷浑太子,竟做这种牲口行径!” 他说完,刚刚呵斥他的人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拔刀,慕容顺却是说道:“行了行了,激愤之下,口出狂言也算无心之失。”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让他死? 这样的人就得好好的活着啊! 只要他多活一天,别人就能多听一天,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殿下,有些流民已经降了,他们说自己没杀人,也没抢粮食,就是被其他人裹挟进来的,还请殿下恕罪。”就在这时,宁王军的副将跑来回禀。 慕容顺点了点头。 这一点儿他当然知道。 这流民中既然有他达延芒结波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他慕容顺的人? 当初,在城门外第一次冲突的时候,他就和自己人交涉好了。 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他提前安排的。 什么施粥、不满、冲突,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从知道达延芒结波打算利用流民开始,他就在策划这一切。 既然你们想破城,那我帮你们就是。 哪用那么麻烦? 当然,如果不是最后还有流民涌入过来,他也不会执行这个计划。 当时,他一共制定了几个计划,这是最后一个。 也是最狠的一个。 一切,其实都要看达延芒结波想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如果没有达延芒结波后面的配合,他其实想发动这个计划,也不太现实。 毕竟人太少,裹挟起来不太好弄。 “先扣押起来,调查清楚后,若是真如他们所说,再另做打算,对于那些在我们赤水城烧杀抢掠的,一个别放过!就地格杀!” 慕容顺一脸怒意地说道。 那些家伙就算不是达延芒结波的人,也不是良善之辈,杀就杀了。 流民趁乱破城,烧杀抢掠,杀这些人,一准儿没有任何人会说什么。 哪怕是传到慕容伏允那里,他也无可指摘。 至于说他的那些人真就无辜? 呵呵,城里那些商贾怎么死的? 不就是那些人做的么? 只不过他们做得比较隐蔽罢了。 对于慕容顺来说,这些商贾必须死。 一来是他们不配合自己,那就说明就算不是达延芒结波的人,也至少不是自己人。 二来,他们不死,他哪来的粮食进行接下来的救灾? 今夜,赤水城损失惨重,他总要想办法安抚这些人。 可以说,今天赤水城发生的一切。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搞出来的罢了。 至于他什么时候给流民里面安排的人,呵呵,他从来不需要安排。 不是马业和达延芒结波将这些人裹挟进来的么? 只要到了城外,他们有个沟通交流的机会,这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 卷二 第176章 大军开拔! 当马业看到宁王军突然回城的时候,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慕容顺! 到了这时候他哪里想不到是慕容顺在捣鬼。 如果不是他,怎么可能这边刚破城,宁王军就来了。 再说,赤水城怎么着也有上千的守军,别说是全副武装的守军了,就算是一千多头牛羊堵在城门口,也没这么容易破城! 再看看城内,火光冲天,这说明那些流民将烧杀抢掠干到了极致! 守军都是吃干饭的? 想到这里,马业一阵阵的心惊,若是当时他们不撤,这会儿怕也成了慕容顺的刀下亡魂。 不得不说,慕容顺是真的狠。 选择一个最直接也最凶残的方式,一举就解决了他眼前最大的难题。 流民不能杀,但破城的流民难道还不能杀? 打了个激灵,马业当即安排人把这个消息送回日月山。 殿下的计划,失败了! 慕容顺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狡猾和狠辣。 这一夜,赤水城就是一副人间炼狱图,杀人和被杀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当李承乾次日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为震惊。 他是真没想过慕容顺居然这么狠! 引流民入城,放任他们烧杀抢掠,然后举大义屠之!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太过于阴毒了一些。 当下,李承乾就把伊原锡几人喊到了自己的帐房。 是时候敲打敲打这些人了。 如此阴毒的慕容顺,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说实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承乾其实都看不起慕容顺。 毕竟,这家伙可是历史上有名的倒霉鬼,比他的原身还要倒霉。 这也让他轻视了此人。 但经过这一次之后,李承乾发现,就历史书上那春秋几笔,真的不足以他完全的去了解任何一个人。 慕容顺此人,绝对有成为枭雄的基本条件。 很快,除了伊原峰外,日月山头头脑脑的几人都到了。 而刚刚来寻李承乾的程处亮也凑巧来了。 这一次,李承乾倒是没把他排除在外,刚好,也需要他们知道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群怎样的敌人。 “好了,大家都到了,简单的给你们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李承乾说着,就把赤水城发生的事情详细的给大家介绍了一番。 李承乾话都没说完,众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还能如此? 引流民入城,屠之? 像赵岩、程处亮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但伊原锡他们这些人,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就是大宁王。”普西偌更是说道,“永远都是一副伪善的模样,但却是比任何人都狠!” 除了震惊,他们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哪怕在以往,他们并不清楚大宁王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对这人的看法。 真要说起来,原因也很简单,毕竟如今他们反的是大宁王,大宁王越是不堪,他们越有底气去反抗。说白了,就是众人不断的再给自己寻找一个反他的理由。 “不说这些。”李承乾说道,“刚刚你们也了解到了情况,你们觉得那些暗中混入流民队伍里的人,会是谁的人? 这些人不可能是大宁王的人,你们也明白。” 伊原锡点了点头,说道:“的确,那些人不可能是大宁王的人,但如今草原上除了我们以外,还想对付大宁王的人,只有一人。” “谁?”李承乾其实猜到了是谁。 不单单是他,就连后知后觉的马业都猜到了。 “达延芒结波。”伊原锡叹了口气,说道,“吐谷浑的太子殿下。” “这些皇子皇孙,何时把我们当做过人?”一旁,普西偌也是感慨道,“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把这些人陷入绝境么?他知道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只要能动摇慕容顺的根基,他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说到底,我们只不过是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李承乾故意让他们自己来猜,就是想看看他们的态度。 毕竟达延芒结波在大义上,是他们的太子,他也担心这些家伙在知道达延芒结波出现之后,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 这会儿,其实也是让他们认清这些人的真实面目。 很显然,这一招还是奏效的。 “接下来,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李承乾说道,“慕容顺如此倒行逆施,却也让我们看到了他狠辣的一面,对付我们的时候,他怕是不会手下留情。 再加一个窥伺在侧的达延芒结波,未来的路,一定不好走。 你们准备好了么?” 李承乾低沉着声音问道。 他必须再三确认这些人的态度。 莫要到时候大战一起,不说慕容顺,达延芒结波派两个人来,这些家伙就屁颠屁颠的降了,那他才真的尴尬了。 “殿下放心,我们知道该如何做。”伊原锡哪里不知道李承乾的意思,当下说道,“如今的我们都是大明王廷的臣子,定当为明王殿下效忠。” 漂亮话他也说不来几句,也就只能这样。 一旁普西偌也是急忙附和道。 其实,他们也没了选择。 慕容顺和他们已经结下了死仇,至于达延芒结波,呵呵,因为慕容顺的缘故,他们也不敢轻信。 再加上大唐已经有了对吐谷浑动兵的迹象,那还不如归附背靠大唐的李承乾,至少李承乾他们信得过。 从一开始到现在,李承乾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看在眼里,起码比慕容顺靠谱不是。 李承乾笑了笑,道:“不是为我效忠,而是为大明王廷,为你们自己效忠。” “是,为了大明王廷,我等战死无悔。” 李承乾看向伊原锡问道:“城墙还需要多久能完工?” “最快也要五天。”伊原锡叹了口气。 “好了,都去忙吧,大战就要来了。”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了。” 听李承乾这么说,两人也是当即离开了他的帐房。 大战的确要到了,这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 而他们一走,赵岩等人也是跟着离开,帐房里就剩下了程处亮。 看着程处亮,李承乾说道:“你也听到了,接下来,日月山有一场恶仗,不好打,说到底,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哪怕是我想尽了办法,但给我的时间太少了。 哪怕再给我多一年的时间,这一仗我也不惧,但如今,很难说的。 回去问问他们,若是想回去,我现在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殿下这话说得。”程处亮一听就不乐意了,说道,“我等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再说了,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殿下有危险,还要离开,真回去了,莫说上面会不会怪罪,就是家里也不会让我们好过啊!” 他其实并不担心,毕竟出身将门,多多少少有点儿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战争可从来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怎么样,这几天在叔孙钰和姚大身上吃了不少亏吧? 连他们都对付不了,如何能上阵杀敌? 要知道,哪怕是姚大他们,也是没资格上阵的。” 说起这个,程处亮就尴尬的摸了摸头。 确实,他们最近没少在那些家伙身上吃亏,别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将门出身,武艺自然不缺。 但那些家伙练的根本就不是武艺,而是杀人! 方向不一样,结果自然就不一样。 “行了,回去问问其他人的意见,你能做你自己的主,还能做其他人的主不成?”李承乾说完,就摆了摆手。 程处亮一想,也是,当即就离开了。 这些人,现在用处不大。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半大小子,李承乾真正看上的,其实是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 好家伙,就这些家伙的亲兵,加起来小两百人,用刘三的话来说,都是百战的捍卒。 他们要是临时组织起来,到时候也是一个助力。 毕竟如今的日月山,满打满算,也就千余精骑。 而与此同时,楼宁也是一脸的震惊。 他也收到了赤水城那边的消息,但他也没想到大宁王会如此疯狂。 此刻,他看着冰雪逐渐融化的草原,茫然地笑道:“世人都说我楼宁是屠夫,谁又知道,他大宁王比我更配得上这个名号!” 说完,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 哪怕是作为屠夫的他,也干不出引流民屠城的勾当啊! 对于自己人,他是真下不去手,尤其是那些普通的老百姓。 “不能等了,确定了日月山的跟脚没。”缓了缓神,楼宁问道。 手下的副将说道:“已经确定了,这几天,我们的探马发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而且他们的方向都是同一个地方。” “通知下去,集结大军,开拔!我要踏平日月山!”楼宁顿时说道。 副将有些不解,说道:“殿下只是让我们在草原上驱赶那些日月山的余孽,可没让我们踏平日月山,我们这样做,会不会……” “你还没看出来么?”楼宁摆了摆手,道,“我们这位殿下为了达到目的,已经不择手段了。这一次,赤水城的大屠杀,不过是他和达延芒结波之间的一次交手罢了。 与他而言,如今对他威胁最大的不是大唐的那一位,而是达延芒结波。 我怕啊,我怕他为了对付达延芒结波而选择和大唐的那位联手! 到时候,我们整个楼氏一部都将是他的弃子。 但你别忘了,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劫杀那位? 到时,作为弃子的我们可还有活路?” 不得不说,楼宁的担忧是正确的。 慕容顺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上,慕容顺也的的确确干过这样的事儿。 那是贞观九年,慕容顺为了投唐,杀了国相天柱王。 他楼宁难道比天柱王更有牌面不成? “殿下真会这么做?”副将有些不解。 楼宁没回答他,只是指了指赤水城的方向,说道:“你可知道昨夜,赤水城死了多少人?有多少人都是他大宁王的拥趸?至少那些生活在赤水城的老百姓,绝大多数都是支持他大宁王的!如今,他们又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别想了,传令吧! 如今我们只有彻底让大宁王和大唐的那位对立起来,我们才有一丝丝活命的机会。” 楼宁还是很清醒的。 要想活命,必须得自己去争! 指望别人,呵呵,这年头,真就是谁都靠不住! 副将闻言,也就不再多言,的确,楼宁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大宁王连赤水城的老百姓都不在意,会在意他们? 真要是大宁王想联合李承乾对付达延芒结波,他们就真的坐蜡了。 届时,大宁王只需说一句,劫杀李承乾都是楼氏一部好大喜功,自作主张,想必为了眼前的利益,李承乾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做大事的,有几个在乎脸面的? 等他下去做了安排后,又急忙回来说道:“将军,若是大宁王殿下问起来,我们该如何说?” “就说我们找到了日月山跟脚,这些家伙自立为王,我楼氏一部愿为殿下先锋,荡平不臣。”说辞楼宁早就想好了。 这一遭,他势必要斩断大宁王和李承乾直接所有可能存在的联系。 既然当初选择了,那就一条道走到黑! 朝三暮四的,让人看着就心烦。 很快,草原上再次动了起来,无数的骑兵朝着楼宁本部靠拢。 而楼宁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正在草原上搜集情报的马业,当下又派人将这个消息快马传回了日月山。 自从得知普氏一部的老人落在楼宁手中后,大家其实都知道日月山暴露了。 不管是之前普禄勃齐等人的行径,还是马业组织的流民,其目的都是想拖住楼宁,拖住慕容顺。 只是谁也没想到,慕容顺竟然如此狠毒,二话不说,直接将流民全部屠戮殆尽,一劳永逸的解决了问题。 这使得李承乾的种种计划也都被打破了。 而从那以后,知道已经暴露了的日月山,进出虽然也有遮掩,但却不像以往会从大唐绕路。 加之情报紧急,大家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他妈居然还是计…… 卷二 第177章 坑人 当李承乾收到消息的时候,当下就叹了口气。 还是来了。 不管他怎么想办法拖住楼宁,这一切还是来了。 “擂鼓,敌袭。”没有任何犹豫,李承乾对身边的刘三说道。 说完,两人当即走出了帐房,刘三二话不说,直接爬上了一旁用木头搭建的高台上,高台上,只有一面大鼓。 咚咚咚! 咚咚咚! 不多时,鼓声震天。 原本还在忙碌的众人,一听见这震耳欲聋的鼓声,霎时间就呆住了。 当鼓声响起,便只有一个原因。 敌袭! 一瞬间,山谷里的所有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朝着李承乾这边而来。 而敲完鼓的刘三也是赶紧爬了下来,站在李承乾的身侧。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连在山谷外修建城墙的众人都赶到以后,李承乾这才打起精神看着众人说道:“草原上传来了消息,楼宁已经在集结人马,正朝着我们日月山而来,这意味着什么,想必大家都知道。” 没人开口,只是安静地听着李承乾的安排。 “最迟明天下午,楼宁的大军就会抵达我们日月山的外围,这将是我们大明王廷建立以来的第一战,我想问问,你们害怕么!” “不怕!”无数的声音顿时咆哮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李承乾不断的给他们培养着信心,就是为了今天。 “你们还敢死战么!”李承乾扯着嗓子问道。 “死战!” “死战!” “死战!” 听到众人的回答,李承乾偏过头指了指勇山的方向,他说道:“在那里,有我们昔日的勇士在看着我们,在守护着我们!甚至在嘲笑着我们! 他们也想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勇士,才配和他们共眠在同一片土地! 我相信,这一次,我们中间会有无数人将长眠于勇山,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但无所谓,自从我们被楼宁、被慕容顺逼迫到了这日月山之后,我们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今天,我们就要让那些昔日看不起我们、压迫我们、轻贱我们的人看看,只要我们还能挥得动刀!拿得起弓! 他们就要付出血的代价!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马上封侯! 今天!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此战过后,统计功勋! 让你们马上封侯的愿望,得偿所愿! 若是战死,功勋亦可由其子继承! 这一战,必是荣耀的一战! 为了大明王廷,为了日月山,为了荣耀,这一战,我们将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听到李承乾这般说,那些军卒不管是汉人还是吐谷浑人,一个个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兵器。 马上封侯不正是他们这些厮杀汉最渴望的么! 哪怕是死了,也能给自己后人博一个前程! 这一刻,整个日月山都陷入了疯狂。 “殿下,我们这些妇人也能挽弓撘箭,不知能否上阵杀敌?”等他们欢呼过后,有一个妇人问道。 草原上哪怕是妇人也鲜有不会骑马的。 尤其是伊原锡他们部落里,有些妇人比男人还猛…… “为何不可?”李承乾笑道,“到了战事胶着之际,莫说是妇人,哪怕是老人都能上阵杀敌! 记住,你们不是为了我在战,你们是为了自己在战! 日月山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那我们杀敌的功勋也可由我家孩子继承?”又有一妇人问道。 李承乾诧异道:“为何要让你孩子继承?难道我大明王廷就不能出一个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我大明王廷,哪怕是女子,也要比其他女子更加优秀!” 其实,李承乾这般做,在这个年代是相当不合时宜的。 但他没得选择。 他很清楚,到了关键时候,别说这些女人和老人,就是孩子,他也得动员他们参与守城。 说到底,如今的日月山,人太少了。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而随着他话音落下,一时间众多吐谷浑的妇人激动了。 女将军? 她们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大家安静!”李承乾见气氛已经烘托完了,当即说道,“李勤俭,你现在带着工坊所有人,全力打造一切战事需要的兵器,工坊所有其他的工作,全部放下,只为战事服务。战事结束后,工坊当记一大功!” “领命!”李勤俭说完,就带着工匠们离开了。 等他走后,李承乾又说道:“张大娘,你带着厨娘们开始准备,大战一起,众将士体力消耗大,别让人饿着肚子打仗,能做到么?” “能做到。”张大娘说完,也带着厨娘离开了。 “巢正,你之前培养的医护队,派一支十人小队现在就去支援伊原峰将军,他们那里是我们的前沿阵地,但实话告诉你们,那里一定是最危险的,所以,具体谁去,你们自行安排。” 李承乾刚说完,巢正说道:“那我亲自……” “我去。”巢正话都没说完,一个吐谷浑十八九岁的小姑娘站了出来,说道,“我带着我们医护队去。” “行,就你去。”李承乾可不想让巢正去,巢正的任务还很多,当即说道,“巢正,你就算了,这两天你先休息,大战一起还有你忙的时候。” 当下巢正也没多言,的确,大战一起伤患众多,的确还有忙的时候。 好在之前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 “伊原锡、普西偌,你二人现在放下手里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全力带人把城墙给我修起来,伊原振、赵岩,带人全力配合,停下一切操练。 包括少年军的众人,也都去帮忙,只有这道城墙修起来以后,我们才有底气和敌人抗衡!” “那伊原峰那边不需要支援么?”伊原锡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最紧要的是城墙,我们没有城墙的依托,别人一个骑兵冲阵,就能直接杀到我们山谷来。 说到底,是我们的时间不够,要是有个一年的时间,我能把日月山修得跟铜墙铁壁一般!” 伊原峰?伊原峰他们的作用本来就是拖延时间的。 就算要支援,也得是明天的事。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抢时间。 当下,伊原锡和普西偌也就没再多言。 的确,他们太需要一堵城墙来抵御骑兵的冲阵了。 虽然之前也修了一堵城墙,但对他们来说,不保险啊。 地势太过开阔了一些! “其余的孩子,该进学进学,该干嘛干嘛,战争暂且和你们无关。”李承乾说完,当即吩咐几个教书先生把那些孩子给领走了。 而等这些人都走完后,场下就剩下了房遗爱等人和他们的亲兵。 看着这些人,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回去吧,现在大战一起,我也没时间管你们了,赶紧回去。” 房遗爱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突然大笑道:“殿下这话说得,身为臣子,岂能不战而逃?真要是回去了,让我家阿耶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对对对,我不回去。”众人纷纷附和。 开啥玩笑,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种大战,能回去? 在大唐,就他们的身份,这一辈子都未必能掺和到这样的大战中来。 这才刺激,这才好玩不是。 “殿下,老夫等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也还有一战之力,若是殿下不弃,我等也愿意为殿下战这一场。”程处亮的亲兵站出来说道。 刚刚李承乾的那番话,唤醒了他们昔日里征战四方的回忆,那一瞬间,仿佛感觉血液都在颤抖。 他们昔日,何尝不是如此? 再说了,他们现在真能回去么? 真要是跑回去了,让李二得知他们在李承乾大战来临之前跑路了,李二能把他们的祖坟都给刨了。 而且,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啊! 怯战的名声,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羞辱。 “对,殿下。”又有人说道,“我等是老了,可还没死,这一战,我等也想出力。 说实话,打了半辈子仗,就是没和吐谷浑人交过手,我们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何成色。” “对对对,殿下,就让我们留下吧。”程处亮也是急忙说道,“这要是逃回去了,真怕我阿耶给打断腿。” 听他们这么说,李承乾笑了,说道:“行,既然诸位都愿意留下,那便留下。” 说实话,就算他们想走,李承乾也不会放他们走。 伊原峰那边自然是要支援的,这不就是最好的援兵么? 让他们去修建城墙,这说不过去,但让他们去支援伊原峰,那完全没问题啊。 “需要我们做什么,但请殿下下令。”有人问道。 不等李承乾开口,房遗爱就抢先说道:“让我们去支援伊原峰他们吧,不是说他们那里最危险么?最危险的地方正需要我这样的英才!” 他话说完,那些亲兵恨不得打死他! 不过都这么说了,那些亲兵当下也说道:“不错,殿下,就让我等去支援伊原峰将军,想必能为日月山争取一些时间,不过……” 说完,他看了看那些小公爷。 李承乾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当下说道:“房老二,你们要是想留下来,就老实一些,暂时跟在我身边。” 说完,他才看向那些亲兵,说道,“那就有劳诸位了,刚好,顺便帮我送一些兵器和补给给伊原峰将军。” 卷二 第178章 争前恐后的去送死 贞观六年,三月二十。 楼宁终于率领大军来到了日月山外。 看着这一片连绵不绝的大山,楼宁也不得不说道:“那些家伙,是真的会挑地方,想必当初邱林部之所以被屠戮,就是堵住了他们的出路。” 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这一层,但是如今已经摸到了日月山,自然就把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副将也是感慨万分:“谁能想到,他们真的藏在了这大山之中,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故意虚张声势,毕竟好巧不巧的,我去过日月山。” “派人通知邱博闻吧,告诉他,我们找到了屠戮他妻儿的凶手。”楼宁笑着说道。 没想到,找到日月山还有意外之喜,不知道让邱博闻知道杀他妻儿的就是日月山,会不会派人来支援? 不过不管会不会派人来支援,至少在慕容顺那里,他会帮着打圆场就是。 对此,副将也是笑了笑,他早就派人去通知了。 “那边是谁?”楼宁问道。 副将说道:“探马回来说是伊原峰,人数不多,也就四百人左右。这里应该还不是日月山的内围,除了他们,倒是没看到其他人。 首发域名m. 不过听探马回报说,那边有不少汉人。” “汉人?”楼宁笑道,“大唐太子倒是舍得啊,用自己人来保护他们眼中的异族。” 在他的认知里,汉人是汉人,鲜卑人是鲜卑人。 就好比汉人眼中除了汉人外都是异族,而在他眼中也一样,除了鲜卑人都是异族。 “那我们现在就进攻?区区四百来人,一鼓可下!”副将说道。 他们如今集结了两千来人,对付这四百来人还真不在话下。 “不急,先派一些人,就在他们不远处安营扎寨。”楼宁戏谑地说道,“弓在引而不发的时候,才是最具震慑力的时候。” 他想看看,看看李承乾还有什么后手没。 或者说,他想看看这是不是大唐的阴谋。 毕竟他已经堵在了人家家门口,就李承乾目前的实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如果大唐那边有所反应,那他就得深思了。 这一仗该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他都必须认真的琢磨。 毕竟事关大唐太子,由不得他不小心。 副将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 如何打仗,自然是楼宁比他更在行。 另一边,伊原峰也发现了他们。 这会儿也是紧张的进入备战状态。 哪怕是有房遗爱等人的亲兵来援,但他们之间的实力还是悬殊颇大。 这注定了是一场惨烈之战。 “还是有劳诸位来援了,如今我大明王廷初建,周遭又有歹人窥伺,在这举步维艰之际,诸位还愿意来支援我等,我代表明王殿下谢过诸位。” 伊原峰对着众人说道。 “伊将军说笑了。” 当即,就有人问道:“对面就是楼宁?” “对,就是他!”说到楼宁,伊原峰咬牙切齿,“我部落十之八九的人,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如果这一次可以,定要让这屠夫血债血偿!” “那伊将军打算如何应对?我看他们至少有两千来人,就我们这点儿人,不容乐观啊。” 确实,四百对两千,这仗怎么打都是一场硬仗,而且能打赢的几率太低。 虽然历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绩,但那都是些什么人打出来的?岂是他们这些无名之辈能做到的? “没什么乐观不乐观的。”伊原峰说道,“这一仗,就是死,也要坚持到城墙修起来之时,除非,我们全部战死在此!” 自从得知日月山暴露后,他就一直驻扎在此地,别的不说,工事倒是没少修,进攻可能难为他了,但要说到防守,呵呵,他还真不是一点招都没有。 只是,对于这些他不熟悉的汉人,他也不会交实底,汉人里面,除了那些和他们一起一路走过来的,他都信不过。 信任,本来就是慢慢建立起来的。 听他这么说,这些亲兵也有些无奈…… 死守? 四百多人硬抗两千人,怎么死守? 那真的是只能战死在此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异国他乡,以这种方式战死。 很无奈,但又没得选择。 戎马一生的他们,做不出当逃兵的事。 “那行吧,有什么吩咐,伊将军只管交代。” 等他们走后,伊原峰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密切注意他们的行迹,战事一旦开始,立马点燃狼烟。” 其实,他有想过现在就点燃狼烟的。 但他还是没有这样做,他害怕给山谷里制造太大的压力。 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也不点燃狼烟。 从这一点儿来说,至少此时的伊原峰,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什么压力不压力的,现在就应该让山谷里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 交代完了,他便去到了伤兵营,虽然如今一个伤兵都没有。 “何苦呢?”看着在伤兵营里指挥着众人忙碌的那个女孩,伊原峰叹息了一声。 女孩笑了笑,道:“阿耶既然在此,孩儿又何不能在此?” 这女孩,便是伊原峰的女儿,伊原晴。 伊原晴笑着说道:“放心吧阿耶,我和巢大夫学了很多医护方面的学识,定能做好的。” 事已至此,伊原峰也不再多言,只是多看了几眼自己的闺女,当下又离开了。 说再多都无用,只有击溃楼宁,才能保住日月山,保住自己的闺女。 可是,一直到了日头偏西的时候,楼宁的人马居然还没有进攻的迹象。 这就让伊原峰有些担忧了,当即就找人问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安营扎寨。”斥候说完,自己都有些蒙,他搞不明白楼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伊原峰想了想,说道:“不行,这样不行。虽然这样对我们来说,可以拖延时间,但一直拖延下去,我们的士气只会愈发的低迷,更紧要的是,我们必须得全神贯注的防备着他们,时间一长,我们拖都被他们拖垮了,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抵挡他们?” 虽然他算不得一个合格的将军,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来千日防贼的道理? “那我们怎么办?主动出击?”斥候不知所以地说道。 摇了摇头,伊原峰说道:“主动出击就是找死!我们才多少人?” 琢磨了一下,伊原峰问道:“对了,之前马业他们在草原上怎么烧毁的那些家伙的粮食还记得么?” “用的酒精。”斥候说道。 都是斥候,每次斥候回来传信的时候,他们这里是必经之地,自然也聊过一些。 “你现在回日月山,让殿下也给我们弄点儿酒精,今晚我要烧了他们营地!”伊原峰也是发狠了。 你想慢悠悠的磨死我们,那也得看看我答应不。 “不用了。”就在这时,刘三走了进来。 看到刘三,伊原峰顿时笑道:“刘兄弟怎么来了?” “殿下让我来了解一下情况,按理说楼宁的人应该到了,但你们这边一直没消息,就让我来看看,顺便给你们送点儿好东西。” 刘三也是笑道。 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过,关系也还说得过去。 “什么好东西?”伊原峰当即就问道。 刘三道:“就你刚刚说的那酒精,而且,不光光有酒精,还有两架小型的投石机,整个日月山如今也就四架投石机,殿下直接让我给你们送来了两架。 不过因为技术还不够成熟,投石机最大的投射距离不过三百步,你们将就一下吧。 对了,你不是想烧了他们部落么,那我这玩意儿送得刚刚好,你只要把这玩意推进到距离他们营地三百步的位置,一个抛投,就完事了。” 一听刘三这么说,伊原峰眼睛都亮了。 但看到投石机后,他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东西虽然是小型的,但还是太大了。 “对了,殿下让我告诉你,那些援兵可信,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真正的勇士,莫要因为他们是汉人就不敢轻信,只不过,打仗的事儿能信,其他的,就不用我多言了吧?”不管伊原峰怎么想,刘三先把李承乾交代的事情给办了再说。 伊原峰一听,就懂了。 当下也没再多言。 等刘三走后,伊原峰又把众人喊到了一起,袭营是必须的。 楼宁能拖,反而是他们不能拖。 “殿下刚刚让人送来了酒精……”简单的将事情介绍了一下,伊原峰说道,“我们现在拖不起,越拖我们士气只会越发的低迷,而且,一直高强度的防备着他们的偷袭,此消彼长之下,他们以逸待劳,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反击? 所以,今夜,必须袭营,哪怕楼宁不想这么快打,我们也必须把战事挑起来。 不过,此番去袭营的,十有八九一去不回,谁愿意去?” “我去!”伊原锡的儿子伊原林当即站了出来。 伊原峰摇了摇头,说道:“你给我坐下!伤势都没好利索你。” 这家伙,就是上次被巢正捡回了一条命的那小子。 “早好了!”伊原林却是说道,“大战在即,将军若是还顾及我的身份不敢让我涉险,那其他人怎么看?这一遭,就由我去,若是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勇山之上,也该有一块属于我的丰碑了!” “我也去!” “我也去!勇山之上,我连地儿都选好了!” 房遗爱等人带来的那些亲兵看傻眼了,这些人,送死都这么积极? 更让他们恐怖的是,这些人对于李承乾的忠心程度,已经到了一个难以让人置信的地步! 关键是,李承乾才来吐谷浑多久啊? 不过数月罢了! 卷二 第179章 火人 最终,还是伊原林带着人去了。 其实那些亲兵不懂,他们只以为这些人是忠于李承乾,其实不然,虽然这段时间李承乾对他们的影响很大,也愿意信任他,但你要说让他们义无反顾的为了李承乾去死战,并不现实。 当然,这个问题也许永远都没有一个答案。 任何人,愿意拼死一战的时候,总是有原因的。 伊原林他们也有,而且这个原因简单粗暴。 因为他们背后,是他们的家人,仅此而已。 不要说这些人对李承乾不忠,谈不上,左右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真要说忠诚到宁死一战,那才是扯淡。 夜幕下,伊原林带着十多人,每个人都是一脸的决然。 如果这会儿有月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定能看到他们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伊原峰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但在某些方面,他也有着自己的小聪明。 就比如伊原林这十多人组成的敢死队。 每个人都有至亲在日月山,像那种倒霉蛋死的全家就剩下一个单身汉的,他是一个没选。 只有这些心有羁绊的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距离他们营地还有五百步的时候,所有人都给我爬过去,不准抬头。”伊原林小声的跟众人说道。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他们到了差不多只有五百步的地方,一个个都是佝偻着身子,趴了下来。 草原上的冰雪虽然渐渐开始融化,但在日月山,依旧还有厚厚的积雪。 为了他们这次的行动能够成功,伊原峰特意给他们搜刮了十多件白色的披风,就是为了他们能够更好的隐藏自己的行踪。 就这样,十来个人一人抱着两个酒坛,艰难的朝着敌人的营地一步一步爬过去。 冰寒刺骨的气温却抵不过他们为了胜利而狂热的内心。 这一战不求胜,只求为日月山的争取更多的时间。 而在他们近乎于匍匐前进的时候,伊原峰也动了! 他带着营地里四百多人侵巢而出,只要伊原林得手,他就会带着人趁势杀进去,争取最大程度的扩大战果! 打死楼林也想不到,区区几百人的伊原峰敢主动出击! 在他看来,这会儿的伊原峰就应该在他的工事后面瑟瑟发抖,不停的派人催促李承乾派人来援才对。 队伍中,那些亲兵也是一个个的惊奇。 四百多人啊!就敢冲着两千来人的楼宁大军突袭,他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所谓的怨军都是这样一群疯子,哪怕人数不多,但想想都可怕! 而在前面,对于身后这些人,伊原林也不知道。 他这会儿正带着众人爬冰卧雪,远远的,还能听到营地里众人的议论声。 这使得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一时之勇每个人都有,但真到了事到临头的时候,紧张也是理所当然。 这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人之常情罢了。 “都给我听好了,可以紧张,甚至可以害怕,但待会儿到了关键时候,都给我胆子放大一些。 别忘了,在我们身后,是我们的家人! 战死了,勇山定有我等一座丰碑!可若是当了逃兵,我们的家人将永远也无法在日月山抬起头!” 伊原林的声音很小,但足够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 众人闻言也是紧了紧心神。 的确,战死了勇山就是他们的归宿,可真要当了逃兵,那日子也就到头了。 这般想着,众人再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又开始缓慢且小心地朝着目标爬了过去。 当他们距离营地越来越近的时候,伊原锡停了下来,说道:“再等等吧,等他们睡熟后,我们再行动。” 他倒是想早点儿行动,而且,原本的计划也是宜早不宜迟。 毕竟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待得越久,他们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可这会儿,这些家伙太活跃了,居然在营地里生起了火堆,天知道他们在干嘛? 他们要是现在冲出去,估计啥事还没干,就被人给射成马蜂窝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不管你的计划多完美! 而他们等待时机的时候,伊原峰快急死了! 他们大队人马在外逗留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不过这一切伊原林等人不知道啊,所以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冰天雪地的,又不能生火取暖,这份折磨可想而知。 待营地里大多数人都开始入眠的时候,伊原林等人终于开始动了。 只不过因为他们在冰雪之中趴了太久,手脚都冻僵了,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当然,这也就是他们,换一般人这会儿都未必能爬起来。 好在付出总是有收获的,虽然在冰雪中熬了一个多时辰,但好在是让他们还算轻松的进入了营地。 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得与失之间,谁又说得清楚呢? 当他们把装有酒精的酒坛浇在各个营帐之上后,众人也不迟疑,可就在他们准备点火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谁!” 这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当即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对此众人也是早有预料,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冲着那人杀了过去。 而就在其他人杀过去的时候,伊原林却是举着一个装满了酒精的酒坛,奔着他们之前烤肉、取暖的火团跑了过去。 因为他们没火! 这玩意儿怎么说都是易燃物,李承乾特意交代过。 伊原峰则是把这个交代执行得更加透彻罢了。 他是真怕这些家伙还没烧到别人的营地,先把自己给烧了。 为了能确保这个任务最大程度的成功,他特意不让任何带火种。 主语要引燃火,那真的太简单了。 任何营地在这日子大晚上的都会点燃无数个火堆,这是必然的。 这会儿,伊原林就是抱着酒坛奔着火堆跑去。 至于杀敌,根本就不是他此时的目的! “夜袭!”双方还没接触到,发现他们的那家伙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嚷嚷了起来。 这一声,直接将原本安静的营地给惊醒了,正在营地里巡逻的马上就跟着喊道,并同时朝这边杀了过来。 而伊原林却是不管不顾,直奔火堆而去。 哪怕是夜里巡逻的,也比他们人多,一时之间,就是一场恶战。 “十夫长,你冲,我们给你掩护。”说话间,众人都从腰间取下了连弩。 这玩意射程是不远,但是近距离一连十发,还是很具备杀伤力的。 伊原林闻言,也不做他想,依旧朝着火堆冲了过去。 可营地里巡逻的敌人太多了,就在伊原林快要冲过去的时候,又是一队巡逻的兵丁从旁杀了过来。 伊原林左突右冲,还是挨了两刀。 但他依然不做反抗,坚定的朝着火团冲了过去。 眼看着离火团不过十步左右的时候,伊原林振臂一挥,直接就将手里的酒坛砸了过去。 只是一瞬间,砰的一声,火光滔天! 刚触碰到火堆的酒坛炸了! 火星四溅。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运气好,四溅的火星居然点燃了他们之前浇过酒精的一个营帐,只是片刻,那营帐就被点燃。 而伊原林当即就忍着伤势,从腰间取下连弩反击。 同时,还是朝着火团在移动,哪怕这会儿他脸上已经被炸裂的酒坛划拉了一道不浅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却是没让他退缩,相反更加的精神! “杀!为了日月山,杀!”随着伊原林的咆哮,仅仅十数人皆是在疯狂地叫喊。 而这一声如闷雷的爆炸,也将整个营地给惊醒了。 但这和伊原林等人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在疯狂的厮杀,当伊原林得手后,大家都死命的朝着有多的地方杀了过去。 他们清楚,今日的他们,绝无幸免的可能! 十多人冲营,纵使他们个个身经百战,这一战,他们也必死无疑。 只是片刻,最惨烈的战斗便已经打响。 可惜,哪怕他们每个人都朝着火堆再不要命的疯狂厮杀,可敌人太多,哪怕敌人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依然将他们逼得死死的。 这也怪他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有经验,酒精是个好东西,但这好东西需要引子的。 眼看着众人被团团围住,伊原林有些绝望,不甘,他不惧死,可眼下这任务却是失败了。 就在这时,他们中间有一人顿时怒喝一声:“我跟你们拼了!” 这般说着,那家伙居然不管不顾的朝着就近有火星的地方跑了过去。 就在众人茫然之际,只见那家伙浑身都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家伙,之前把酒精浇在了自己身上! “来啊,都来啊!啊……”只是瞬间,他就被祝融所吞噬。 这一幕,看呆了所有人! “百夫长,我可算勇士!啊、啊……”哪怕这时,那人还强忍着剧烈的灼伤咆哮道,“我可算勇士!勇山可有我的一席之之之地!” “有!”伊原林眼眶都红了,咆哮道,“勇山之上,当有你一座丰碑!” 剩下的也是红着眼眶道:“有!” “啊、哈哈……啊……”被祝融吞噬的那家伙想笑,但剧烈的灼烧实在让他笑不出来。 靠着仅存的意志,他朝着之前众人浇了酒精的营帐就跑了去。 而这一幕,将营地里的众人看傻了! 这是疯子么? 他们从没见过自燃的人,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惊恐和不安。 人就是如此,对未知的一切,都有种莫名的恐惧! “兄弟们,杀,莫要让他白白牺牲!”伊原林害怕他们去堵截他,索性就带着众人给他打掩护。 他死定了,谁也救不回来。 但他的死应该有意义些,此刻,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他们打什么掩护。 营地里的人这会儿都傻眼了,谁有空搭理他们。 他们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傻了。 当那被祝融所包裹的家伙,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引发熊熊大火的时候,他们彻底的惊住了! 他们无法解释这一切! 而遇到无法解释的一切时,他们是慌张的,是惊恐不安的。 “他是祝融,他是祝融!”甚至有人不敢置信地喊着。 如果他不是祝融,为什么走到哪里就会把火带到哪里?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营帐被点燃,更多的兵丁从营帐里慌忙的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被大火包裹住的家伙时,一个个都是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无知使得他们见到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都不可控制的开始恐惧。 而就在这时,伊原峰终于带人赶到了。 当那一声宛如闷雷的声音炸响之后,他们就知道,伊原林等人终于行动了,当下也是马不停蹄的冲了过来。 哪怕是他们,看到那个人型祝融,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了然,哀叹了一声,伊原峰怒喝一声:“放箭!” 随着他话音刚落,密集的箭雨就朝营地飞了过来。 如果说以往的箭雨像一片乌云的话,那么今天的箭雨则像拖着尾巴的火球。 因为今天射的都是火箭! 一阵火箭过后,众人便换上了连弩,直接朝着营地就冲了过去,短距离,还是连弩更好用。 “袭营!”又是一声大喝! 这一次的动静太大,很快,刚刚睡下没多久的众人再次爬了起来。 其实,不爬起来也不行了,这会儿营帐就算没被伊原林他们浇上酒精,也被火箭给引燃了。 大战不过是在片刻之间,就爆发了起来。 好在楼宁这段时间不断的在整军,像作战时期,全军上下都是和衣而眠,否则就是等他们穿衣服的工夫,伊原峰就能带人将此营地凿穿。 伊原林见援军到了,当下也是喊道:“杀!” 有了援军,他们就有了底气。 说实话,他们能活下来,已经是难得的奇迹了。 若不是那家伙整出了一个火人,将这些人看傻眼了,他们根本就达不到这样的战果。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全部死在这里。 不过,哪怕是如此,当楼宁的人开始正式反击的时候,他们依然伤亡惨重。 说到底,他们人数太少了,根本就扛不住。 哪怕是伊原峰已经带人来援了,他们还是抗住! 卷二 第180章 围点打援? 当伊原峰冲进营地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整个营地里居然没多少人。 满打满算,不过五百来人。 “杀,半炷香的工夫,不管结果如何,撤!楼宁的人就在附近!”伊原峰的命令简单到了极致。 要的,就是在你们没有防备之下,突袭一番。 他不想被动的防御,尤其是无休止的戒备。 要打,你就搞快点儿。 整天这么耗着算怎么回事儿? 冲进营地的众人也是丝毫不客气,见人就杀。 尤其是房遗爱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杀人更是干脆直接。 单单从出手来看,伊原峰就知道,这一群人是老兵油子。 至少人家比他们杀得熟练,杀得洒脱。 而伊原峰自己,则是没急着杀人,他在找人。 他想看看之前那些敢死队,究竟还能活下几人。 所谓的半炷香的工夫,于他而言就是来找人的。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需要这些人活着,日月山而已需要这些人活着。 无他,大家需要一个英雄! 而就在他们这边厮杀的时候。 楼宁本部也察觉到了异常。 那边营地里火光冲天,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他不愿意相信这是伊原峰带着人袭营了,但这个念头却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赶紧派人救援。”楼宁对身边的副将说道。 五百多人啊,要是全部折损了,他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副将闻言,当即便开始集结人马。 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带着人准备去救援。 而在他们本部不远处,马业摸在雪窝子里,叹了口气,说道:“妈的,这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伊原峰这家伙,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他也想趁着夜色烧了楼宁本部的粮食来着。 可是随着伊原峰那边先动手,惊动了楼宁,使得他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那我们现在咋整?”身边有人问道。 马业叹了口气,道:“能咋整,都打起来了,咱怎么也得帮帮场子不是?我白天看过,他们这边也就一千多人,这会儿要是分出人去救援那边,这边可就空了。” 说着,他还挑了挑眉,“动我的意思吧?” 从楼宁开始朝日月山集结的时候,马业也没闲着。 当即就带人回到了这边。 关键是,之前他让普禄勃齐将那些流民找个地方先安置一下,普禄勃齐这家伙居然把他们都安置在了当初的邱林部。 要知道,邱林部下面都被挖空了。 安置他们绰绰有余,这会儿听说楼宁在这边,那真的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若不是马业一直压制着他们,白天的时候,大家伙就要和楼宁拼了。 他们为什么成为流民? 还不全都是因为楼宁。 当然,这种说法就有些扯淡了。 人祸还能怪在楼宁头上,但是天灾怪在楼宁头上那就属实说不过去了。 但愤怒的众人总是要找一个人为此负责的,而在草原上搞风搞雨的楼宁,好巧不巧的就被这些愤怒的众人给记恨上了。 马业的想法也简单,只要楼宁敢分兵去救援那边,他就敢带人冲击这边。 到时候看你们怎么办! 而普禄勃齐,万俟璞等人这会儿也在附近,大家都在等待时机。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的夜。 哪怕是楼宁也没想到,大战还没开始,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当楼宁的副将带人去支援那边的时候,马业也愣住了,这疯子,居然只给本部留下五百来人? 他是真不怕死啊! 自己这边流民千余,哪怕他们不是最合格的战士,但这么多人也够楼宁喝一壶的! “百夫长,怎么办?”有人小声地问道。 马业想了想,按道理来说现在突袭是最划算的,可他们要是突袭楼宁,伊原峰那边就危险了! 一千多援军过去,伊原峰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关键是没有地利,这一仗没法打! 而伊原峰又是日月山前沿的第一道阵地,不容有失。 如果伊原峰那边溃败,楼宁能携势直接杀到日月山前,这样一来,日月山也危险了! 如果,如果他们能一举攻破楼宁本部,阵斩楼宁,那么一切好说。 可万一他们失手了,这对日月山来说,就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而且,最关键的是,马业还真没把握对付只剩下五百来人的楼宁。 这段时间,大家虽然没有打过照面,但对彼此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楼宁可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置于险地的人! 尤其是见识过慕容顺的狠辣,马业就更加不敢小看这草原上的任何人。 “妈的,守了一晚上,倒是成全了伊原峰那家伙,通知所有人,打援。”最终,马业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很快,众人就在夜色的掩护下,沿着山势尾随着援军而去。 也就是因为他们领头的是马业这个职业的斥候,换别人,估计早就被发现了。 而在营地里,楼宁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总觉得今晚的事有些诡异。 自从驻扎到日月山外之后,他就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那感觉就如同小时候被草原上的恶狼盯住了一般。 可日月山为什么会给他这种感觉? 一开始,他将这一切归根于大唐。 不管怎么说,他围堵了别人的太子,大唐有所反应也是正常的。 但探马来报,大唐的边军一点儿动静都没。 而在他的副将带着人走到半道的时候,马业终于下令了。 他的命令更加的简单粗暴,只有一个字,杀! 一群流民瞬间就冲了上去,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抱着视死如归的决然,没有任何犹豫。 要说这些流民为何如此,这就得说到马业的高明之处。 这些流民,不论男女,不论老幼,都有孩子在日月山! 马业只给他们说了一句话。 如果日月山没了,你们的孩子也就没了,你们部落的希望也没了。 而这一次,只要能活着挺下来,那就送他们去日月山,和自己的孩子团聚。 说到底,他们不是为了马业更不是为了日月山在战,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副将看到这一幕,也是马上组织人手反击。 这一仗,绝对是惨烈的。 在正规军面前,这些流民哪怕悍勇,但终归不是对手。 但马业却不急。 在双方交战正酣的时候,马业让人在战场上点起了一笼熊熊烈火。 他要通知伊原峰,可以撤了,老子坚持不了多久。 而伊原峰那边见到远处冒起火光的时候,虽然不知道是为何,当即也是打马说道:“撤!” 这一仗,收获多少不好说,但终究是挫败了楼宁的锐气,也给自己人打出了士气。 你人多又如何,咱一样敢袭营! 今后,大家都防着点儿吧,别每次都来吓唬我。 而马业这边,也是颇为无奈,这熊熊烈火的点燃不单单通知了伊原峰,也通知了楼宁,可他没办法。 相较于这些流民的死活,他更在意伊原峰等人的死活,毕竟那是日月山的第一道防线,丢不得,也丢不起。 “杀!”怒喝一声,马业也加入了战团。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当这些流民杀出来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们的故事到此结束。 他不想,但他没得选择。 而在另一边,楼宁又愣住了。 那冲天的火光他看见了。 哪怕是在夜色中,他也知道援兵肯定没到就被人缠住了。 可问题是,有谁能缠住他千余人马? 日月山要是有这实力,夜袭他本部都够了啊! 这让他陷入了迷惑。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带人去看看的时候,一阵箭雨借着夜色的掩护如雨点般的落下。 普禄勃齐和默契等人来了。 他们也一直在等候时机。 不过见马业那边打了起来,他们倒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守在了楼宁本部外。 眼见楼宁发现了那边的异常,一阵箭雨不过是震慑罢了。 他们不会冲击楼宁本部的。 楼宁却是好似懂了什么,冷笑一声后,扯着嗓子说道:“不知道躲在外面的又是哪位勇士?” 从刚刚算不得密集的箭雨他就看得出来,外面的人不多,不超过两百。 不过短时间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这是对方的疑兵之际,那他就亏大了。 当然,他也不想动。 那边应该无碍。 如果他们真的扛不住,自然会有信号传来,到现在没有信号,这就说明他们能应付。 他只是好奇,今晚这一切究竟是谁在统筹。 围点打援再围点。 这种打法他是从没见过的。 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对方的战略意图是什么。 他哪里知道,今晚的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说破大天,就是伊原峰不想被动的防守。 外面,不管是普禄勃齐还是万俟璞,闻言屁都没放一个。 他们只是不想楼宁去再派人去支援罢了。 故意吓唬他的。 当然,这么长时间的作战,他们的胆气也是很足,要说惧怕,呵呵,估计他们自己都不信。 楼宁真要敢带人出来和他们血战一场,他们绝对是眉头都不带皱的。 但要让他们主动冲进去,那就算了。 楼宁这老小子,太贼了。 他们可没忘上次在邱林部的遭遇。 卷二 第181章 惨烈一战 没有得到答复,楼宁也不急。 他是真不着急,犹如稳坐钓鱼台一般,甚至还有工夫和手下闲聊几句。 只是他每次和手下窃窃私语几句后。 手下的人都会逐一离去。 而在他们僵持的时候。 日月山却是一副如火如荼的模样。 哪怕是到了深夜,大家都点着火把在紧赶慢赶的修建城墙。 他们知道,这城墙就是他们未来的生命线。 城墙越高,越厚实,他们就越安全。 哪怕是半大的孩子,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 而为了起到表率作用,李承乾也在这里。 首发域名m. 虽然没有干活,但只要他在这里,大家就莫名的觉得一阵心安。 “伊原峰他们刚刚突袭了楼宁的一个大营,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在李承乾检查着施工进度的时候,刘三快马赶了回来。 之前有斥候说了下面的动静,李承乾就让刘三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伊原峰还算尽心,如果楼宁一直引而不发,伊原峰又没有应对的话,不出数日,他们那些人就会不战而溃。” 这道理不难理解,大家都明白,哪怕是李承乾。 “折损如何?”李承乾又问道。 摇了摇头,刘三说道:“目前还不知道,但应该不大,伊原峰此举好像不是为了杀敌,单纯的就是想在楼宁面前露露脸。” “正常。”李承乾道,“好了,暂时不管他们,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修建好这一道城墙,有了这一道城墙,我们才有抵御的资本。 伊原峰那个阵地,真要遇到大部队,半天的工夫都挡不住。” 刘三点了点头,这倒是。 说到底,还是如今日月山的实力太差了。 若是有个几千控弦之士,李承乾就有把握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铜墙铁壁! 而在日月山如火如荼的搞建设工作的时候,马业等人却是陷入了一场血战。 虽然他们人数占优,但还是落入了下风。 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冲了上来。 其实这些流民心里都清楚,这一战他们十死无生。 但他们还是来了。 日月山是不是他们的希望,他们不知道,但日月山却有着他们的孩子。 马业也有些痛苦,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不希望这些人白白的在这里战死,但为了日月山,他也别无选择。 这会儿,他是一边厮杀,一边在心里把伊原峰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妈的,你搞事儿,我来帮你擦屁股! 要不是看在都是为了日月山的份儿上,他恨不得现在就提刀去找伊原峰拼命。 可关键是,他还不知道伊原峰等人撤了没,搞得他现在也不敢撤。 “杀!哪怕你们战死了,你们的功勋也将由你们的孩子继承!让他们享受和我们孩子一样的待遇! 不论男女,都可以进学!若是还有战功,保他一生衣食无忧!战功卓绝者,我们帮他重建部落!” 马业无奈地嘶吼着。 说实话,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卑劣。 欺骗敌人他不觉得有什么,但欺骗这些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他还是有些愧疚。 不过那些人一听他这么说,当下也是愈发的斗志昂扬。 不管马业说的是不是真的,这都是一个美好的希望。 人就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一时间,众人群情激愤! 哪怕是死,那也得为自家孩子博一个更好、更高的前路。 这可能就是为人父母的悲哀。 哪怕是到死,他们都想着自己的孩子。 看着更多的人不要命的冲上去,马业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不忍多看。 多看一眼,他都觉得心里就如被刀割了一般。 这会儿,只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被拖下马的家伙,大声地喊道:“快,我抱住他了!快……快……快杀……杀死……他。”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那家伙一刀给结果了。 但就算如此,她依然在催促着……且死死不肯松手! 而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却是比比皆是。 几乎入目之处,都能看见。 草原上的人的确善战,但真不是每个人都善战。 可一旦战事发生,却没有一个人能幸免于难。 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 或者说,根本就不是打仗,而是以命换命。 而这种交换,至少都是二比一,有些时候甚至三比一,四比一。 因为他们要先把人拖下马才有胜算。 而往往拖一人下马,就得付出一条生命作为交换。 这之后,才有了如同那个女人一般,死死的保住对方,然后呼朋唤友的来取人头。 别说马业看不过去,就算是楼宁的副将看到这一幕,也有些茫然。 这是打仗么? 不,根本就不是。 这是屠杀。 你在屠杀他们,他们也在屠杀你。 战争,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马业派出去的斥候终于回来了,见他点了点头,马业当即松了口气,同时大声喊道:“分开撤!” 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这不是战争。 这是送死! 还是他组织的这些人义无反顾的去送死。 他受不了了。 强烈的负罪感差点儿让他崩溃了。 这些人都是信任他的! 若非如此,他们不会来的。 可就是如此信任他的一群人,他却带着他们来送死! 再看一眼,当初千多人的流民,如今又剩下多少? 而那些杀疯了的流民哪怕听到了马业的话,但一时半会儿又怎么撤的出来? 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们早已陷入了敌阵,又如何能撤? “莫管我们!”有人怒吼道,“答应我,照顾好我的孩子……” 说着,他再次朝着敌人扑了过去。 更多陷入敌阵的流民也如他一般,既然撤不了,那就用命给孩子争取一些机会吧,希望日月山不会食言。 人啊,临死之际都还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看着这一幕,马业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众人做鸟兽散,看着那些陷入敌阵的家伙如飞蛾扑火。 一直到最后一人倒下的时候,他才一脸叹息的转身。 没有人知道他叹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刚刚的内心有多挣扎,更没有人知道,他的长弓刚刚在颤抖! “追么?”见众人做鸟兽散,有人问道。 其实,他也就是问问,他不想追。 这些人确实没什么战力,但他宁愿和天底下最强盛的兵马作战,也不愿意再碰上这些家伙。 他们是疯的! 刚刚的那种作战方式,让他们每个人都极其的不适应。 仗不是这么打的啊? 谁他妈像你们这样打啊? 副将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不追了。” 其实也没法追。 这些家伙做鸟兽散,大晚上的还真没法追,万一遇到了埋伏怎么办? 而在另一边,普禄勃齐得知马业等人已经撤了后,当即也带人离开了。 其实,他早就想离开了。 因为楼宁的本部里太过安静了。 五百多人的本部,就在刚刚,静得落针可闻。 这不对劲。 别说普禄勃齐,就连万俟璞都感受到了不安。 所以,当得知马业等人撤离后,普禄勃齐二话不说带着人就跑了。 留不得了。 而就在他们刚走没多久。 两支骑兵从楼宁本部的左右两侧出现在了他们之前埋伏的地方。 好在这会儿他们已经离开了。 否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跑了?”楼宁收到消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说明对方的目的达成了。 这一夜,输得莫名其妙。 楼宁到现在都不明白,这草原上会有谁的势力,能做到这一切。 日月山在草原上的势力,不过一百多人,按理说做不到如此才对。 不多时,副将带着那边营地的幸存者一起回来了。 看到回来的这些人,楼宁这才松了口气。 一千五百人,总共也就折损了两三百人。 要知道,他之前甚至都怀疑那边营地里的五百人全军覆没了。 所以这个死伤,他真的能够接受。 “谁袭击了你们大营?”楼宁问道。 一百夫长惊魂未定地站出来说道:“是祝融!祝融袭击了我们大营!” “胡说八道!”听他这么说,楼宁气不打一处来。 那百夫长急忙说道:“真的,真的是祝融!我亲眼看见来人中,有一人突然就化身祝融,浑身冒着火光,而且,不管他走到哪里,哪里都会被冲天的火光所笼罩,那火燃烧得太快了,就像奔驰的骏马一般,根本就停不下来!” 听他说得真切,楼宁也愣住了,再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看见了。 那祝融只要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冲天的火光。 再看看那些那些普通的士卒,士卒也是一起点了点头。 他们还真不是推卸责任,而是真的被祝融之威给吓到了。 任谁看见一个人突然就自燃了,也会吓个半死。 关键是,那家伙真的走到哪儿,那火焰就会蔓延到哪儿。 甚至有些时候,那火焰还在比着赛的跑,这能不让他们感到恐慌么? “营地确实差不多烧没了,而且在营地里,我也发现那具他们口中的祝融尸骨,我去的时候,那具尸骨还在烧。”副将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世间还真有祝融不成? 楼宁皱了皱眉头,今晚的事儿,愈发的怪异了。 卷二 第182章 燃烧弹 楼宁想不明白。 他不相信什么祝融下凡的鬼话。 越是统治阶级,越是不会轻信神神鬼鬼。 因为过于自信的他们,永远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对了,你们是怎么回事?”想不明白祝融,楼宁便看向了副将。 一听楼宁这么问,副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遇到了流民袭击。” “流民?”闻言,楼宁又愣住了,“达延芒结波和日月山还有勾结?” 他知道流民和达延芒结波脱不了关系,所以一听到流民,他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达延芒结波,但紧跟着,他又摇了摇头,说道,“不对啊,他弄出来的流民不是都在赤水城被大宁王屠戮殆尽了?怎么还有流民?” “这我也不知道。”副将也是一脸的疑惑,说道,“这些流民跟疯了一样……” 等他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后,众人都愣住了。 不对劲儿,今晚的一切都有些让他们看不明白了。 而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 伊原峰那边也是灯火通明。 他们在反思。 今夜的收获虽然不小,但对他们来说总还是有些遗憾的。 尤其是突袭到了对方营地后,他们居然没能最大化的扩大战果,要知道,当时他们的优势是极其明显的,而且在人数上,也并不比对方少多少。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全歼营地里的所有敌人,就是将其打残都没有做到,这就让伊原峰有些懊恼了。 他很明白,这是双方的差距。 仅仅是通过一次突袭就能看得出来。 他试想过,如果把双方的位置调换一下,那今晚他们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这样的想法,让他吓了一跳。 不过唯一庆幸的就是伊原林他们居然有好几个都侥幸活了下来,不管伤势多严重,总归是有几个还活着。 这会儿也都送回了日月山。 “将军无需忧心。”可能是看出了伊原峰的无奈,有人说道,“我们双方也是第一次合作,在配合上面,自然没有对方那么融洽,我相信只要多磨合几次,时间长了,效果自然会好很多。” 伊原峰没有说话,他知道有这个原因。 磨合,他也知道。 但谁又留给他们磨合的时间? 叹息了一声,伊原峰说道:“都去休息吧,天亮之后,又将是一场恶战,楼宁那人我太了解了,此人报复心极强。 这会儿可能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不敢妄动,但天亮之后,他一定会让人进攻试探一番的。” 说再多,都没啥意义。 而在日月山,此时也是灯火通明。 随着伊原峰他们胜利的消息传来,李承乾高声对着正在连夜干活的众人说道:“就在刚刚,伊原峰将军带人突袭了楼宁的营地,阵斩数百!我日月山,旗开得胜!” 一听他这话,干活的众人皆是一惊,随之大喜。 好消息啊! 一时间,众人放下手中的活,就开始欢呼了起来。 那一刻,他们发现,好像楼宁也就那么回事,伊原峰只是带人突袭,就阵斩数百,要是多来几次,楼宁还能剩下多少人? 他们自然不知道,伊原峰突袭的楼宁营地,本身也就几百人。 李承乾不过是想不断的刺激着大家伙的信心罢了。 每一场胜利,都能激励着大家的自信心。 见到众人情绪高涨,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而是给普西偌使了个眼色。 夜里督造城墙的是他,伊原锡早早就回去休息了。 “殿下。”普西偌走了过来。 李承乾说道:“虽然伊原峰这一遭算是旗开得胜了,但楼宁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城墙的修建,还是得抓点儿紧,否则伊原锡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普西偌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 伊原峰是怎么取得这一场胜利的,他也清楚,一次胜利,还不足以让楼宁胆怯。 见普西偌点头,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 他还有别的事,当即就回到了山谷。 回到山谷的第一时间,李承乾就对刘三说道:“去看看赵岩休息了没,没休息的话,就把他喊来。” 说完,就坐在自己的帐房中,琢磨着如今日月山的处境。 实话实说,如今日月山的处境并不好。 楼宁两千多人堵在了山门之外。 一旦让他突破了伊原峰的那道防线,整个日月山都有覆灭之危。 不多时,刘三就带着赵岩走了进来。 “坐。”李承乾说道。 赵岩笑了笑,但还是没有坐。 在李承乾面前,哪儿有他落座的资格? “现在什么情况,刘三应该也跟你说了。”李承乾见赵岩依然站在那里,也不在意,规矩这个东西,他们看得很重。 赵岩点了点头,也没多言。 “天一亮,你就带着人去支援伊原峰。我怕楼宁吃了这么大的亏后,会不顾一切的报复伊原峰。 他那里不容有失,至少现在不容有失,明白吗?” 李承乾也很无奈。 他确实担心,毕竟楼宁这家伙有些时候也是一个疯子。 “属下明白!”赵岩说道,“就不等天明了,我现在就带人去支援伊原峰将军。” “行了,暂且就不用了,你们也忙活了一天,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下。就算这会儿楼宁真要报复伊原峰,一时半会儿的伊原峰也扛得住。 反倒是你们最近都在忙着建设工作,太过疲惫,不休息好,怎么迎接接下来的恶战?” 李承乾摇了摇头,他不觉得楼宁现在就会报复回来。 一场恶战过后,他总是要弄清楚缘由的。 而且,夜袭的确是一条路,可夜袭对于环境不熟的他们来说风险太大,不多试探几次,楼宁不会冒这个险。 说到底,这是日月山的地盘,他也怕遇到埋伏。 所以说,就算要报复,也一定是天明之后。 这其实就是李承乾太过于想当然了。 若不是马业带着流民阻击了一波,加上普禄勃齐又带人威慑了一波,让楼宁有些摸不清日月山的深浅,他还真会派人立马报复回去。 打的就是一个认知差。 只不过这一夜接二连三的变故不得不让楼宁多了一分小心罢了。 “这一次辛苦你了。”李承乾说道,“伊原峰那边注定是一场恶战,一场血战,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殿下说笑了,我等从军就是为了上战场的,要是从军不打仗,那还当啥兵?”赵岩笑呵呵地说道。 恶战?血战? 他还真不在意。 李承乾也不多言,当下就让赵岩回去休息。 等赵岩走后,李承乾又去了巢正那里。 整个山谷里,大晚上还如此忙碌的地方,也就巢正这里了。 没办法,随着伊原峰那边的大战结束,不少的伤兵都送了回来。 并不是每个伤兵的情况,伊原晴都能处理的。 “都咋样?”李承乾一进医馆,就见病床上躺着十好几个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叫唤着。 巢正摇了摇头,说道:“有几个伤势太严重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尽力吧,能救回一个是一个。”李承乾无奈地说道,“他们都是为了日月山而奋勇杀敌的勇士,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 说着,李承乾去看了每一个伤员,先是赞扬他们此战的勇武,然后又鼓励他们坚强的活下来。 尤其是看到伊原林几人的时候,本来想多说几句,给大家鼓鼓劲儿,结果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刘三,你明天去学堂找个先生,将伊原林他们的英勇事迹给我详细的写下来,然后通报全军,不,通报整个日月山。” 李承乾随口对刘三吩咐道。 刘三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事儿给记了下来。 而那些还算清醒的伤员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一个二个羡慕得不行。 从医馆出来,李承乾又去工坊看了看,挺好的,这会儿工坊里大家伙也是加班加点的在干活。 其实打仗,有些时候打的就是后勤。 没有打扰他们,李承乾回到了自己的帐房。 他也需要休息了,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 次日天明。 赵岩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出了山谷。 这也意味着从今天起,干活的人又少了一些。 不过,众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此行是干嘛去的。 不过,赵岩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直奔伊原峰的营地。 与其帮着伊原峰一起守卫阵地,还不如做一支奇兵,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 而且,伊原峰这个阵地,就是当初他帮着伊原峰挑选的,而之所以挑选这个地方,就是因为在伊原峰阵地的右边不到两百步的位置有一绝地。 早在当初,他就知道,大战一起,他必定会来支援伊原峰,所以早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位置。 这位置好啊,居高临下不说,从楼宁那个方向想要上来,还必须经过伊原峰的阵地。 可以说,只要伊原峰的阵地不陷落,楼宁就算是有一万人都拿他没辙。 但他却可以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不断的给从他们下面经过的敌人,重重的一击。 这位置,唯一的劣势就是没有进攻的点,只要楼宁的人撤回去,那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而且,若是没有伊原峰堵死在那个位置,敌人只要愿意付出代价,能把他们堵死在这里,他们连退路都没。 天光大亮之际。 楼宁果然带着大军来了。 这一次,楼宁没搞什么分兵之计,直接是全军压了上来。 将近两千来人,乌压压的一片,也着实给了伊原峰不小的压力。 不过好在他的手下经过昨夜的一场胜利,胆子倒是变大了很多。 看到乌压压的一片,除了感慨以外,倒也没有谁面露恐惧之色。 再说了,被安排在这里,大家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打呗,打死一个保本,打死两个不亏,打死三个还赚俩。 这就是大家现在抱有的心态。 “都给我打足了精神,只要他们敢靠近三百步内,投石机就给我使劲儿的砸。”伊原峰其实也没多少担心。 他们驻守这片阵地也这么久了,自然也不是啥准备都没做。 “将军,投石机投石头可惜了,干脆给他们投酒坛。”有人当即说道。 这家伙也是昨天见到那家伙化作一个火人后,感觉不可思议。 这玩意儿,太狠了。 沾着就着! 伊原峰没好气的说道:“你去点火啊?” 好用是好用,可这玩意儿要点火的! 那家伙说道:“不用啊,我们先用酒精把布打湿,然后再用布把酒坛的口子堵死,要投的时候再点燃,那落下去,只怕原地就是砰的一声! 而楼宁他们的马匹绝对受不了这个。” 听他这么一说,伊原峰眼睛一亮,这是个法子,当即说道:“这样,这事就你去负责,赶紧的,所有投石机都听你指挥。” 那人瘪了瘪嘴,所有? 不就俩吗? 还所有…… 不过当下也是心中一喜,这倒也不错。 李承乾要是在这里,绝对得惊奇一下,好家伙,后世的燃烧弹就这么提前被人搬进了历史的舞台? 另一边,楼宁率领大军在昨日的那个营地停了下来。 他干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那个被他们说成祝融的尸骨。 只不过遗憾的是,这尸骨早就和营地里其他的尸骨一样,难以分辨。 “收拾一下吧。”楼宁摇了摇头,随口说道。 他之所以要来试试伊原峰的深浅,说到底,还是因为昨晚上发生的变故,在他的军营里引发了不少人议论。 他很清楚,如果这样的事情不制止,任由他们继续议论下去,慢慢的,整个军营里将人心惶惶。 虽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祝融的存在,但那些普通士卒相信啊? 这年代就这样,可与人斗,但安敢欺天? 神,那可是老天爷的使者! 哪怕是火神,那也是神! 所以,楼宁不管出于任何目的,都需要一场胜利来打消众人心中的恐慌。 否则这一战,他将不战而败。 这和他昨日的手段,其实如出一辙。 当然,这一点伊原峰等人不知道。 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联想到祝融的身上。 简单拾掇了一番,楼宁便吩咐自己的副将道:“你带五百人,先试试他们的深浅。” 虽然不相信什么祝融的鬼话,但楼宁还是很小心。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明白的东西。 副将闻言,马上点头称是,当下就出去集结人马,带着众人就朝着伊原峰的阵地而去。 其实,双方相聚算不得多远,也就几里地的样子。 他们这边一动,伊原峰就察觉到了,只是一瞬间,众人就做好了准备。 副将其实也很小心,带着人很谨慎的朝着伊原峰的阵地而去。 随着大战的一触即发,空气仿佛都突然凝固了起来。 “百夫长,待会儿我们要不要……”赵岩这边,有人问道。 赵岩仔细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就五百来人,伊将军能应付得了,我们先别动,再等等。 作为奇兵的机会只有一次,为了这区区五百人暴露了,不值得。” 赵岩很清楚,他们只有在第一次出手的时候,能获得最大的收益,他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既然要做奇兵,那就一定要将利益最大化。 再说了,就这点儿人,伊原峰能应付,真要是连五百人都挡不住,那他们的存在也就没了意义。 部下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很快,楼宁的副将带着人就到了距离伊原峰他们五百步的位置。 手一抬,众人停下,副将说道:“所有人,做好准备,还有差不多五百步,我们快马突袭,破阵杀敌。我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但我告诉你们,神灵从来不会庇佑乱臣贼子。待会儿你们就会发现,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都给我精神点儿。 这一战,首功者,重赏!”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一点儿错都没。 当听到重赏,大家顿时就打起了精神。 见众人都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副将大喝一声:“给我冲!” 一瞬间,五百来骑奔着伊原峰的阵地就冲了过去。 说是阵地,不过是伊原峰提前弄了一些掩体罢了。 而在投石机旁,有个家伙默默的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五百步,四百五十步,四百步,三百五十步,三百步,两百五十步。”一直数到两百五十步,他才大喝一声,“点火,放!” 而早就做好准备的几人,急忙将投石机上的两个酒坛用火把给点燃了。 紧跟着,操控着投石机的家伙也是手一松。 只见两个拖着尾巴的火球就朝着来犯之敌飞了过去。 投石机最大的优势就是射程要比弓箭远太多。 楼宁的人还才将将挽弓搭箭,头顶上两个冒着火的玩意儿就落在了他们中间。 砰的一声! 顿时马一惊,好些人直接被摔下马。 而随着酒坛的炸裂,大火就像长了腿一般的四处狂奔。 这给了他们很强烈的不安。 而这边,还没停。 随着两个酒坛落地,看到效果的众人顿时一喜,道:“继续,继续!” 一时间,楼宁那边人仰马翻,而他们这边则是不停的弄着燃烧弹。 这使得另一边的赵岩都看傻眼了。 他妈的,还能这么玩? 卷二 第183章 火雨(二合一章) 伊原峰这边是不要钱的砸燃烧弹,这玩意儿好使。 威力大不大的不好说,但这玩意儿够唬人! “祝融,真的是祝融!”有人惊恐地大叫着。 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场景? 片刻功夫一个二个就楞在了那里。 副将急忙喊道:“闭嘴,都给我稳住阵脚!莫慌!” 他也是烦躁不已,谁能想到伊原峰尽然还有这玩意儿。 关键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啥。 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恐惧的。 哪怕杀伤力不大,但这种未知的恐慌却是让他们的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而伊原峰见状,顿时一喜。 急忙跑到投石机那边,见几人还在准备投放燃烧弹,当即在那家伙头上敲了一把,说道:“败家玩意儿,够了,改用石头。 妈的,楼宁还没来,你就打算把这点儿家底儿全败光?” 那家伙尴尬地摸了摸头,赶紧吩咐众人换上石头。 石头的震慑力虽然没有燃烧弹来得恐怖,但杀伤力却不是燃烧弹可以比拟的。 伊原峰就是担心这败家玩意儿不知道轻重,一下子把所有燃烧弹都给用了。 见他们换上石头,伊原峰才回到自己的岗位。 “所有人听令,只要楼宁的人靠近一百五十步,仰射!” 这会儿,伊原峰也有些无奈,说到底,哪怕是弓箭的射程也太短了。 两百五十步的距离,哪怕是他们仰射,落点离他们也还是很远,除非极个别臂力惊人的家伙以外。 而楼宁的副将这会儿也是一脸的烦躁。 他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进吧,大家伙士气比较低迷,退吧,回去后大家伙士气更加低迷。 搞得他现在进退两难,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会炸裂的火球。 最终,见众人都是一脸的惊恐,他没办法,只得说道:“撤!” 如此低迷的士气,真要和伊原峰硬碰硬,他们会损失很惨重。 这是必然的。 与其损失惨重,还不如先撤回去再说。 看到他们撤走,伊原峰有些失望。 而赵岩硬是忍住了这五百来人的诱惑,愣是没下令出手。 当然,时机其实也不是很好。 如果这些家伙再进一百步,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时机。 可惜,这些家伙溜了。 在他们略感遗憾的时候,楼宁却是皱起了眉头。 刚刚的一幕,他多多少少还是看到了一些。 投石机不稀奇,也无法让他动容。 唯一让他动容的是那个会燃烧的罐子。 “末将无能。”副将一回来,就一脸歉意地说道。 楼宁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事儿怪不得你。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他很生气,但他也知道,这时候愤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副将将实情一五一十的给楼宁说了一遍。 听完后,楼宁皱了皱眉头。 这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解释的东西,最是让人头疼。 主要是,这玩意儿还没法解释!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就在他犯愁的时候,赤水城,大宁王府。 慕容顺听闻楼宁攻打日月山,暴跳如雷! “我什么时候让他攻打日月山了?嗯?他是要造反么?”听到慕容顺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不管慕容顺心思多狠,但在表面上,他永远都是一副还算和善的模样。 哪怕再生气,也很少见他红过脸。 这也说明了,此时的他究竟是有多愤怒。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 楼宁这么大鸣大放的攻打日月山,不就是在告诉达延芒结波,大唐太子就在日月山么? 而现在,他不管慕容伏允和达延芒结波有什么目的,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他们和大唐太子有任何交集。 不管他们是想杀人也好,还是想拉拢也罢,就是不能在他的地头上有任何的交集。 可现在,楼宁这个蠢货,这么做不就是将李承乾暴露在了他们面前么? “殿下,楼将军此次也是迫不得已。”邱博闻说道,“日月山自立王廷,若是我们不派兵清剿,其余人岂不是纷纷效仿?” 他已经知道了杀死自己妻儿的就是日月山,对于日月山,他是深恶痛绝。 “确实如此。”又有人说道,“殿下,出兵吧,清剿不臣,但凡让他们做大,传到草原上,恐成祸事。” 在任何地方,造反那都是让当权者最头疼也是最不可容忍的事情。 慕容顺也是烦躁。 他暂且不想和李承乾闹得太僵,尤其是在明面上。 私底下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抓不到证据就好。 但要是派大军围剿李承乾,天知道大唐会是个什么反应? 这个风险,他承担不起。 “行了行了,你们不懂,我再想想。”慕容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从他内心来说,他不想和大唐起冲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最多几年时间,大唐绝对会兴兵来犯。 吐谷浑绝对不是大唐的对手,加上慕容伏允也不信任他,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 要是现在围剿李承乾,呵呵…… 想想颉利可汗的下场吧。 他还没围剿呢,只是提兵南下,如今又是个什么模样? 见他这般,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自从见识过慕容顺引流民屠城之后,不少人都和慕容顺有了些离心离德的迹象。 若非当夜,慕容顺还知道带走他们的家眷,这会儿,众人怕是早就反了他。 离开大宁王府,邱博闻叹了口气。 他想报仇,如今看来,还得自己出手了。 大唐太子他也不想招惹,但杀子之仇又不得不报。 这般想着,他问到来接自己的亲兵:“我们的人出发多久了?” “这会儿应该到了。”亲兵说道。 “好,既然大宁王还在犹豫,那我们就给殿下增添一些筹码!” 早在楼宁传来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派了自己部落的勇士去援助楼宁。 不管是从国家还是私仇出发,日月山都应该拿下。 慕容顺一直想借用大唐的势力来牵制可汗和达延芒结波,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身为吐谷浑的人,怎能把希望寄托在别国? 而且,就算借势成功,彼时的吐谷浑还是吐谷浑么? 楼宁这边。 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有些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想明白。 这世上,就没一个人对什么东西都能做到明明白白。 就在他准备亲自带人上的时候,邱氏一部的人终于赶到了。 人不多,七百来人。 但这对士气低迷的众人来说,已经是一个惊天之喜了。 “将军,我家头人说了,让我等全力协助将军,拿下日月山。”领头的叫邱昊。 比起楼宁,人家邱博闻早已是邱氏一部的头人。 当然,楼宁虽然不是头人,但有些时候,他却胜似头人。 听邱昊这么说,楼宁大喜过望,说道:“来得好!我们正准备拿下日月山的第一道防线,不知你们可有兴趣?” “那就让我们来打头阵!”邱昊说道,“也让楼氏一部的勇士见识见识我们邱氏一部儿郎。” 他们没经历过昨夜的那场变故,也没见识到刚刚燃烧弹的威力,颇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楼宁笑了笑,倒是没隐瞒他,将情况大致和他说了一下。 他可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就和邱氏一部闹出什么矛盾来,真要让邱博闻认为他是在故意坑害他们邱氏一部,那才是大麻烦。 “无妨。”听楼宁说完,邱昊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没有见识过,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恐惧。 无知而无畏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楼宁就欣赏他的这种勇气,当下说道:“这一次,我们所有人马一起压上去,就算是用人命填,也得拿下伊原峰!” 很快,楼宁将众将士集结到了一起,说道:“我知道昨晚的变故还有之前的事儿,让大家心里都有些茫然和恐慌。 但我告诉你们,那只不过是对方的障眼法罢了! 他们一群乱臣贼子,不用点儿卑劣的雕虫小技,如何在这日月山立足? 我们将近三千人马,又是堂堂王师,岂能被一群只敢窝在小小日月山的鼠辈所耻笑? 听好了,今日一战,斩首一级者!赏牛羊钱粮!斩首十级者,升百夫长,斩首百级者,升千夫长! 我们都是草原上最英勇的勇士,岂能被区区鬼魅伎俩吓破胆! 这一次,邱氏一部的兄弟也将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而我,将亲自带着诸位杀敌!且问一句,可还敢杀敌!” “杀敌!” “杀敌!” “杀敌!” 众人齐声高呼。 甭管怕不怕,楼宁这么问了,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且,将近三千人,那是真不少了。 别说就伊原峰他们区区四百人,就算是小小日月山,也着不住他们这么多人。 “很好!”楼宁继续说道,“我相信诸位都是我草原上最英勇的勇士,但丑话说在前面,我没喊撤,谁敢撤退半步,杀! 这一条,适用于任何人,邱氏一部,可有意见?” 邱昊一愣,你说你们就好了? 还管上我们了? “有意见你们可以留下,我们自己上!大战一起,我不希望我的阵营里出现逃兵,那样只会打击我部下的士气!”楼宁根本就不等邱昊开口,继续说道。 邱昊那个憋屈啊,还没开打就说我们是逃兵,合适么? “将军莫要操心我们!”邱昊不屑地说道,“我邱氏一部还从没出过逃兵!” 没办法,邱昊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楼宁笑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见众人都准备好了,楼宁大手一挥:“出发!” 一瞬间,几千人朝着伊原峰的阵地就冲了过去。 而见到这么多人涌来,伊原峰终于感到了压力。 将近三千人啊! 一比十肯定夸张了,但一比五那绝对有富裕。 深呼了一口气,伊原峰说道:“起狼烟!” 不能不放狼烟了。 这一站,他心里没底。 不管胜负,他必须要让山谷里知道,大军来袭了。 狼烟点起后,伊原峰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也看到了,敌人已经来了,数倍于我们,今日这一战,必不是那么好应付,有极大的可能,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但你们回身看看,那是日月山,是我们的根! 我们的部落,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王都在那里!能放他们过去么!” “不能!”众人齐声大喊。 不能! “全军准备,敌人突袭一百五十步,仰射!” “投石机准备!敌人突袭三百步,投!” “医护队准备……” 一时间,伊原峰的阵地上,众人严阵以待。 而房遗爱他们的那些亲兵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将近十倍的兵力悬殊,如果不是他们的到来,甚至是十多倍的兵力悬殊,可这些家伙居然一步不退,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惧色。 这就让他们很是惊奇了。 另一边,赵岩等人也是严阵以待。 “待会儿第一轮齐射后,都给我换上连弩,妈的,这一仗,难打!”连弩的射程虽然不够,但居高临下还是能增加一些射程的。 而且,他们这个位置,本来就没办法短兵相接。 “我们这儿要是能有几个酒精坛子,那效果,简直不要太舒服!”有人忍不住的说道。 毕竟,他们就在别人头顶,都不用投石机,只要扔下去就能收到奇效。 听他这么一说,赵岩眼睛一亮,道:“你赶紧的,去伊将军那边弄些过来,娘希匹的,待会儿我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女散花。” “不用吧?”赵岩话以说完,又有人说道,“我们今天下山的时候,殿下不是让工坊那边给我们准备了很多兵器和箭矢么?我见那车上就有好些坛子。” 这个赵岩还真没注意,当即说道:“快去看看,都给我弄过来。” 李承乾知道他们要打一场硬仗,在后勤方面,那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人手上无法做出支援的地方,后勤却是一点儿不带差的。 不多时,就有人抱着酒精坛子走了过来。 赵岩一见,当即大喜! 而就在这时,楼宁带着人已经快马冲了过来。 相比起之前他副将带着五百人小心翼翼,楼宁胆子却要大得很多。 将近三千人,他还真没把伊原峰区区四百人放在眼里。 而就在楼宁他们距离伊原峰的阵地越来越近的时候,燃烧弹再次如约而至。 “不用管,给我冲,胆敢后退一步者,杀!”楼宁比他副将很多。 当下,一群人就拔出了自己随身的佩刀。 而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身前的人。 谁敢后退,他们真敢挥刀! 当下,众人咬了咬牙,也不管什么火不火的了,只要没烧到自己身上来,那就一溜烟的向前冲。 从这一点儿来说,楼宁的确比他副将要强太多。 “仰射!”另一边,伊原峰见燃烧弹并没有阻止楼宁等人的步伐,当即喊道。 一瞬间,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但楼宁依然是不管不顾的就带着人往前冲。 这种事,是没办法的,避免不了。 再说了,这他妈是打仗! 打仗死人不是很正常? 眼见楼宁的人半数从自己下面冲了过去,赵岩弯弓搭箭,对着身边的人说道:“点火,待会儿我喊你扔再扔!”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边立马有人将他的箭头给点燃了。 “扔!”赵岩高声道。 举着坛子的那家伙,二话不说就把坛子扔了下去。 赵岩一见,那就一个气,你他妈就不能扔近点儿? 眼看着坛子要飞到对面去了,赵岩急忙一箭射出。 片刻之后,只听砰的一声! 下面顿时传来了一阵惨叫! 有刚刚探出头的人说道:“百夫长,这玩意空中炸开效果更好!” 赵岩也是一愣,他也是第一次玩这个,对它的习性还不算太过了解,但这么一听,当即一喜。 开玩笑,酒精罐子在空中炸裂,从上而下的下一片火雨,那肯定比地上要强! “都给老子这样干!”赵岩当即大吼了一声,全然忘了刚刚还在埋怨别人扔得太远,他等不及酒坛落地的事儿。 不过,众人也是大喜。 两两一组就配合了起来。 这玩意儿,就他妈是一个利器啊。 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儿,楼宁等人头上就下起了一阵火雨。 这一幕,将众人都看愣了! 活久见! 天上还能下火雨! 一时间,下面哀嚎遍地! 那玩意,落在脸上,犹如跗骨之蛆! 别说人了,鬼遇到估计都得哭爹喊娘。 “都他妈分开点儿,挤在一堆儿干嘛,下面这么多人,你他妈的不会雨露均沾啊!还有那么多人没见过火雨!盯着一群人下是几个意思!”赵岩见众人都围在他这一块,顿时怒喝了一声。 妈的,浪费知道么! “上面有埋伏!”邱昊看傻眼了。 从天而降的酒坛子他知道,听说过嘛,但天上下火雨的奇观,大家都是第一次见。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和楼宁一样,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即就朝着上面打量而去,最终还是让他发现了端倪。 不过,就算发现了又如何? 天上的火雨也没停过。 一时间,在赵岩他们下面这一片,居然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一个人都没! 谁敢从这里过啊! 谁也不想尝尝那火雨的滋味…… 而在这两边,无数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滚,想借此把自己身上的火给扑灭。 卷二 第184章 都在拼尽一切(抱歉今天停电了) 赵岩的这一场火雨直接将楼宁的人马拦腰斩断。 而恰好看到这一幕的伊原峰,顿时大笑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么? 只能说,殿下身边的人,比他们更会玩! “勇士们,殿下派人来援了,都给我争口气!别让来支援我们的兄弟看了笑话。”伊原峰顿时大吼道,“满弓,射!” 虽然楼宁的大队人马的确给他们制造了不小的心理压力,但他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准备。 更何况眼下还有援兵在旁策应,这一下子就把士气给提了起来。 不过,楼宁在军中的威信也不是忽悠出来的,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家伙,顶着箭雨依然不做任何停歇,他们就一个目标,冲上去。 人只要足够多,敢拿人命去填,哪怕伊原峰的箭雨不停,其实对他们的威胁也有限。 很快,在丢下了一具具尸骸之后,他们硬生生的朝前面推进了不少。 而就在他们挽弓撘箭,觉得只要再多突几十步就能还击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几人的马突然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从后面看,只能看见连人带马消失在了原地。 首发域名m. 这一幕,让众人急忙拉紧缰绳准备把马停下来。 一时间,战场上就只剩下一阵阵战马的嘶鸣声。 而前面的人想停下来,可后面的人根本就刹不住,哪怕他们也在极力的控制自己胯下的战马,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了上去。 追尾了! 追尾的结果就是最前面的几人再次从原地消失了。 而在他们消失的地方,顿时雪花飞扬。 “怎么回事。”楼宁在队伍中间问道,语气及其不善。 大军突袭,你停在半路上,几个意思? 很快,前方有人回禀:“将军,前面有一深坑,约莫丈余深。” 这就是伊原峰的后手,从驻扎这里开始,他啥也没干,就带着众人在阵地前面挖了不少这样的坑,为的就是阻断楼宁的骑兵冲阵。 还别说,这法子虽然简单,但胜在实用! 你骑兵再凶,你能飞过来不成? 看到这一幕,伊原峰很是满意,顿时又招呼众人挽弓射箭。 既然停下来了,那他妈就是活靶子,可别怪我不跟你讲客气! 面对楼宁,伊原峰不会有任何心慈手软的想法,如果可以,他恨不得一箭结果了他! 而一侧的赵岩见到这一幕,也是一脸惊喜。 伊原峰这段时间没白折腾! “其他人听令!拿连弩招呼他们!刚好,前后夹击,我倒要看看楼宁还能咋整!”赵岩笑呵呵地,要是能顺便弄死楼宁,他肯定是乐意的!毕竟这家伙几次三番想对李承乾出手,这仇早就该报了。 说完,赵岩又看向那些还举着弓箭抱着酒坛的家伙,说道,“你们给我盯死了后面这些人,他们要是还敢冲,继续给他们下火雨!” 能用这玩意将楼宁的人马拦腰斩断,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众人一听,也是大笑。 没想到这酒精居然还有这个作用,当下就有人探头朝下面看了看。 只不过刚探出头,一支箭就擦着他头皮飞了过去。 这一下把他气得,恨不得再给他们下一场火雨,不过一看下面人确实不多,也就忍住了。 酒精毕竟不多,也得省着点儿用。 赵岩没管他们,而是看向了楼宁,见众人连弩都准备好了,手一挥。 霎时间,比伊原峰他们还要密集的箭矢就如雨点一般的朝着楼宁的后军飞了过去。 连弩的优势是射速快,但射程不够。 楼宁正在琢磨怎么冲阵的时候,听到背后唰唰唰的声音,顿时也是一愣。 “小心背后!”喊了一嗓子,他也是急忙躬身。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只有极少数的倒霉蛋,被无数的箭矢射中,不甘的落下马去。 躲过一劫的楼宁猛地回头,只见一侧的山头上,探出了无数个脑袋,刚想组织还击,那些家伙一低头,瞬间又看不见了。 这把楼宁给气得够呛。 自从最近驰骋草原以来,他还没这么憋屈过! 顿时就喊道:“邱昊,带着人冲过来,他娘的,你到底能行不能行!” 邱昊也无奈啊,这他妈怎么冲啊? 你一冲,上面就给你来一阵火雨,关键是这个玩意儿如跗骨之蛆,哪怕是落在刀上都不带熄灭的。 加之大家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也是吓得不轻。 琢磨了一下,邱昊想了一个笨主意,当即说道:“一个一个的朝楼将军那边去,他们那玩意儿肯定不多,真要烧死我们千多人,我看他们有多少。” 他这声音很大,在上面的赵岩也听到了。 当即一愣。 还别说,这法子还真不错,你要一个一个的过,赵岩还真舍不得这么干。 很快,就有第一人从下面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百夫长,这咋整啊?用一坛子酒精对付这么一个家伙,怎么都感觉亏得慌。”当即有人问道。 的确,对付一个人就用一坛子酒精,他们还是有些心痛。 说到底,他们配备的酒精的确不多。 赵岩咬了咬牙,说道:“让他们过!我倒要看看,他这一千多人,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全部过去!” 他这边刚说完,下面邱昊眼见刚刚那人顺利过去了,顿时一喜,又说道:“两个两个一起过去!” 山上,赵岩他们仍旧没有反应。 没法反应。 而随着他们的反应,邱昊胆子越来越大,一次从三个人渐渐发展到了六个人。 但他也发现,六个人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多的话,他不敢尝试。 主要是这条路没多寛,六个人还能错开并行,这要是再多一人,哪怕是错开,估计也得挤到一堆儿。 邱昊见状大喜,这份子虽然很简单,但是实用! 只不过,就算是六人六人的过去,也需要消耗不少时间。 “就这么放他们过去?”那些拿着弓箭抱着酒坛的人,顿时有些沮丧。 一开始,他们还觉得牵制住了邱昊这些人,可人家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方法,就破解了他们的火雨大阵。 这让众人多多少都有些唏嘘。 不过,楼宁却是不在意,笑着说道:“让他们过去就是,我倒要看看,等他们过去后,往哪里落脚!” 这的确是个问题,前面地势就这么大,楼宁他们还堵在那里了! 哪怕就是把后面的人全部放过去又如何? 他们连站的地方都没! 众人一听赵岩这么说,也笑了,笑得很轻松,这过去后,不还是他们的活靶子? 谁知道,就在这时,楼宁却是大声喊道:“填坑,用那些死尸死马填坑!今天,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破了他们这阵!” 随着楼宁的话音落下,众人都愣了,别说高处的赵岩等人,就连他们自己人也是一脸的惊异。 “都愣着干嘛?赶紧填坑!想都死在这里么!”他这话好似瞬间惊醒了众人。 众部下也是立马反应了过来。 “前军仰射,中军给我将弓对准山头上那些不敢露头的鼠辈!后军填坑!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鹿死谁手!” 楼宁疯狂起来,众人都是一阵的心惊。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家伙也是一个疯子。 而且疯得比较彻底。 既然暂时骑兵动不了,那他就和伊原峰对射,大家都会有所损伤,就看谁扛得住罢了。 一时间,空中的箭雨就跟闹着玩儿一样,你来我往的。 这种极其没有技术性的对射持续了一刻多钟,双方不时都有人倒下,这就让伊原峰他们难受了。 妈的,楼宁这是要以命换命。 这谁拼得过? 关键是,他们人多啊! 就算以命换命,他们也换不赢人家啊! 山头上,赵岩也皱了皱眉头,这不行,再这样下去,伊原峰他们扛不住的。 尤其是当后面这些家伙也过去后,楼宁巨大的人数压制,的确能堆死伊原峰。 “将石头都给我推下去!”咬了咬牙,赵岩说道。 他想用落石彻底将楼宁的这支人马一分为二。 但听他说完,有人立马道:“要是这样做,我们可就没掩体了,真就成了他们的活靶子了,退都没地方可退!” “退?”赵岩看了说话的家伙一眼,道,“我们本来就无路可退,到了这一步,谁还有路可退?赶紧的,别磨蹭,伊原峰他们要是死光了,我们更是一点儿退路都没。”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的确,伊原峰他们要是没了,这破地方,就成了一块绝地。 楼宁只要堵死他们上来的路,他们一点招都没。 任何地方都有他的优势和劣势,这是没办法的。 不多时,众人开始将挡在自己身前的石头推了一下去。 一时间,山石滚滚,刚刚从下面经过的人,被砸了个七荤八素。 而看到这一幕,邱昊也是急忙喊道:“停!” 不怕死归不怕死,但他绝对不会派人送死。 这动静也被楼宁听到了,当即就喊道:“中军,齐射!一群鼠辈也敢露头!” 瞬间,一阵箭雨就冲着赵岩他们而来,众人也是急忙趴在地上躲避了起来。 不过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一阵密集的箭雨虽然飞过了他们头顶,但根本就没有达到楼宁想要的那种效果,只听到无数金属敲击岩石的声音,跟着就很不情不愿的落了下来。 这让大家都是一喜。 这才发现,就他们这位置,哪怕没有掩体,只要不把头探出来,楼宁他们的弓箭拿他们也没招。 赵岩更是哈哈大笑,道:“这可是老天助我!不管他们,赶紧的,把石头都给我推下去,断了他们的退路。” 只是片刻功夫,众人又将无数的石头从上面推了下来。 一瞬间,仿佛整座大山都坍塌了一般,落石滚滚。 很快,就在楼宁的大军中间,出现了一个用石头堆积的小山头,这算是彻底把楼宁的大军拦腰斩成了两段。 看到这一幕,楼宁心中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当即就大吼道:“勇士们,如今我们退路已断!不杀光他们,我们都将被困死于此,给我冲!” 这一会儿的工夫,坑也填得差不多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拼的就是谁更勇,谁更猛,谁更不怕死! 而对于楼宁等人来说,这是绝境! 退路已经没了,他们只有不要命的突破前路方才是唯一的出路。 “冲!”顿时,有人暴喝一声,打马而去。 很快,无数人的人冲了出去。 他们知道,要想活下来,只有杀光了所有敌人才有一丝丝的机会。 哪怕是顶着箭雨,也没一个人退缩。 没路可退了。 赵岩也想不到,正是因为他段了楼宁等人的退路,彻底激怒了他们。 困兽犹斗说的就是他们! 绝望之下,他们爆发出了更加强烈的战意! 哪怕在朝伊原峰他们奔袭的路上,不断的有人跌下马,不断的有人踩中伊原峰早早准备好的陷进,但是没有一个人退却。 没路可退了。 看到这一幕,赵岩当即吩咐道:“你们几个守在这里,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清理这些石头,只要大队人马敢上前支援,就用酒精坛子招呼他们,我带人去支援伊原峰。” 看到楼宁他们不要命的往前突,已经不在他们连弩的射程范围内后,赵岩当即就带人准备下山。 伊原峰的阵地不能丢! 很快,众人就奔着伊原峰而去,左右不过两百步的距离,没人阻截,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而伊原峰这会儿,也是一脸的郑重,他知道,拼命的时候来了。 之前的种种,其实只是为了消弭楼宁等人的士气,最大程度的拉近双方人数上的差距,但想不在两军近战的前提下,就彻底依靠弓箭的齐射解决战斗,那是不可能的。 最终,解决战斗的,一定是双方一刀一枪的贴身肉搏。 只有在近战上面杀得他们胆寒,杀得他们心惊,他们才能拿下这一仗! “勇士们!”伊原峰大声地说道,“该到我们拼命的时候了,你们怕不怕?” “跟他们拼了!”有人顿时说道。 这一仗打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满意了。 伊原峰笑道:“对,跟他们拼了!在我们身后,是日月山,是我们的族人,是我们的妻儿,是我们的王! 今天,就算是怕,也要跟他们拼了!我日月山,我大明王廷,就是这草原上最后的一丝光,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战死于此! 让那些人瞧瞧! 在草原上,纵使他楼宁只手遮天! 纵使他慕容顺权势滔天! 那又如何?” 最后一句,伊原峰几乎是喊出来的,“因为我们从没屈服于他们!从没! 草原上的勇士,从来都是站着撒尿的爷们儿!卑躬屈膝那一套,我们以前学不来,现在也没学会,今后更加不会! 今天,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草原上真正的勇士该是什么模样! 哪怕他们人多势众又如何,勇士们,上马,让他们瞧瞧,瞧瞧真正的勇士该是怎样的!” 一瞬间,众人齐齐上马! 哪怕他们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跨上战马,但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的迟疑。 就连房遗爱他们的那些亲兵也是跟着一起上马,久久没人开口说什么,都是一脸决然的看着冲来的骑兵。 “这样的场面怎能少得了我们。”恰在这时,赵岩带人赶了过来,拱手道,“将军,末将请命,此战,末将愿为先锋!” “赵百夫还是一如以往的勇猛!”伊原峰笑道,“不过此战,我们皆为先锋,不杀退这些妄想染指我日月山的敌寇,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誓死不退!” 众人齐齐高呼! 退,没得退的! 哪怕是房遗爱他们的那些亲兵也没得退。 大家都有要守护的人在日月山,这一退,日月山危矣! “杀!”随着伊原峰一声令下,众人打马而出。 不过除了赵岩等人,大家都是抬起了手中的连弩,在双方人马不到百步的时候,那密集的而急促的箭雨再次奔着敌人而去。 等一连十箭射完,众人才换上了腰间的刀。 不过片刻功夫,两支杀意滔天的大军交战到了一起。 “楼宁小儿,今日必斩你!”伊原峰大吼一声,就冲着楼宁而去。 对于楼宁,他的恨意可想而知。 就是这家伙,当初带人屠戮了他们的部落。 看到伊原峰,楼宁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区区手下败将,安敢妄言?受死吧你!” 说着,楼宁也朝着伊原峰冲了过来。 真要说的话,伊原峰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但是个人勇武却也不差,和楼宁交手,倒也能打个你来我往的。 从他们的交手来看,他们之间的战斗就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而这战场上,要说谁杀人最快,最狠厉。 还就得数房遗爱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 这些家伙在大唐就是老兵油子,虽然看上去他们并没有多勇猛,但他们杀人的技术却是很多人都望尘莫及的。 尤其在配合一道上,更是高出了其他人不止一个层次,哪怕是赵岩他们,也比不过这一群老兵油子。 当然,其他人也很勇猛。 一时间,大家就战至了白热化的状态。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停电,十点才来电…… 卷二 第185章 房老二,该你上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场大战打到这个份上,就是见证真正血勇的时候。 谁都不想退,谁也退不起。 生与死之间,其实没有太多的选择。 说再多,也就一个字,杀! 谁能杀到最后,谁就能笑到最后。 一时间,双方人马都在拼命,没有一个人留手。 而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也就不断的出现伤亡,大家都是如此,没有谁能例外。 只要一个不留神,就有人落于马下,而落于马下的几乎没有例外的将自己的生命永远的交代在了这里。 他们都有拼命的理由,无从指责,也无法指责。 而在日月山,众人也在更加卖命的修建着城墙。 他们也知道,只要他们动作再快一些就能为伊原峰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时间就是大家的生命线! “殿下,点燃狼烟让伊原峰他们撤吧……”普西偌无奈地说道,“我们的城墙够了,能挡住楼宁的大军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看也就丈余高的城墙,忧心忡忡。 伊原峰那边如今有着日月山半数以上的军队,他们要是全军覆灭了,就算城墙修起来了,谁人来防守? 从大战一起,已经有不少伤员被拖了回来。 他们已经知道了伊原峰面临的局面是何等的危险。 哪怕就是加上赵岩等人也不过七百多人,如何扛得住楼宁将近三千的大军? 李承乾叹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哪怕我也希望他们现在能撤回来,但你看看身后,没有十足的把握,你愿意让他们面对楼宁的大军么?” 说完,李承乾回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众人,如今,整个日月山除了工坊里的工匠以及学堂里的孩子,哪怕是张大娘和少年军,就算是养尊处优的程处亮等人,都在这里帮着修建城墙。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咬了咬牙,说道,“我带人去支援他们!” 说完,李承乾大声喊道,“伊原振,清点你的人马,准备一下,我们去支援伊原峰!” 众人一愣。 这是日月山最后的一丝军事力量了。 带走他们去支援伊原峰,也就说明伊原峰那边的情况很不好。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了。 “我也去!”叔孙钰喊道。 他和姚大如今是少年军的领头羊,随着他一开口,不少少年军的半大孩子也叫嚷了起来。 哪怕是程处亮、房遗爱等人也叫嚷了起来。 李承乾听他们这么说,倒也没生气,而是笑了笑,走到他们跟前说道:“还不到你们上战场的时候,我们之所以不顾一切的反抗,战斗,就是希望像你们一样的半大孩子永远也不要走上我们的老路。就留在这里,老老实实的,等我们打退了那些想侵略我们的敌人,你们就在这接应我们。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们真的全军覆没了,那你们少年军,就是我日月山唯一的军事力量,届时,你们就要肩负起捍卫我日月山,捍卫我大明王廷的荣耀! 可能做到?” “能!”叔孙钰奋力地大声吼道。 这一刻,他想哭,但男子汉的骄傲让他硬生生的将不争气的泪水给憋了回去。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他们头人送他们离开之时。 那时候,他们的头人也是这么给他们交代的。 说完,李承乾也就不再管他们,而是对剩下的人说道:“今日,是我日月山生死存亡之际,所有人都在为了我们共同的希望而努力着。 我知道你们中间很多人都想拿起武器和我一起冲下去和楼宁拼了。 我能懂,更能理解。 但是我想告诉你们。 上战场的固然都是我日月山、是我大明王廷真正的英雄。 但你们何尝不是? 我们的勇士用生命和鲜血在抵挡楼宁的大军,不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共同的日月山么? 而你们的所作所为,不也是如此? 所以,这一战,大家都是英雄!只是我们的战场各有不同罢了! 不要放弃,也不要沮丧。 再困难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这一遭只不过是黎明前的一丝黑暗罢了。 我始终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只要我们还坚信希望就在眼前!光明就不会抛弃我们! 拼了!我的英雄们! 今日,就让这世间万物来见证我大明王廷的英雄是何等的不可一世! 拼了!我的英雄们! 总有一天,我们终将主宰这一片土地!哪怕如今的我们是如此的弱小! 拼了!我的英雄们! 没有任何的挫折和困难能打败我们!因为我们永不言弃!” “永不言弃!” “永不言弃!” “永不言弃!” 随着李承乾的一字一句,众人的情绪也被他渲染到了极致! 这一刻,大家没有恐惧,没有茫然,他们只想拼尽全力,为自己、为日月山、为大明王廷拼一次! 感受到众人激情澎湃的心情,李承乾大手一挥:“出发!” 伊原振瞬间就带着人走了出来。 前一刻,他们还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工人,这一刻,他们跨上战马、背上弓弩、别上宝刀他们就是最悍勇的勇士! 众人满怀一脸崇敬地看着众人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此时,他们好似忘了,他们的王,其实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半大孩子…… “都别愣着了!”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伊原锡说道,“赶紧的,我早一炷香的工夫修建好城墙,我们的殿下就能早一炷香回来! 我们是在为他们争取时间!” 是的,他们是在为彼此争取时间。 随着伊原锡的话音落下,大家愈发的卖力! 而见众人再次忙活起来,房遗爱回过神儿看了看程处亮。 自从来到日月山之后,他们好似重新认识了一遍李承乾。 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在他们的心头萦绕。 “走?” “走!” 两人简单而又干脆的交谈后,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很快,一群人离开了。 对于他们的离开,大家没感受到。 此时,大家都在全神贯注的干活,也没人管他们。 普西偌看到了,但也没在意。 说到底,他们不是日月山的人,再加上他们和李承乾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说啥。 另一边,李承乾带着众人打马狂奔。 他们都知道,伊原峰急需支援。 所以没人敢懈怠。 至于说为什么李承乾愿意冒险,这原因其实很简单。 因为需要! 没有什么比他出现在战场上更能激励大家! 不多时,众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战场。 “杀!”随着李承乾一声怒喝,伊原振带着早已是急不可待的众人就冲进了战场。 看到这一幕,楼宁眉头一皱。 他们的局势本来就算不得好。 毕竟还有一半的人被困在了后面。 加之这群人真的疯! 打起来不要命,虽然有着不大的人数优势,但也并没有占到便宜。 但这会儿,再来几百人的援军,他们的压力就大了。 “援军到了!”伊原峰见状,也是喊道,“兄弟们,杀光这些卑劣的强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伊原峰的心情却是很沉重。 他太清楚这些人就是日月山最后的力量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更清楚。 此时此刻,他很自责,如果他们能早一点儿击退楼宁,李承乾不用来的。 这般想着,他杀得愈发的疯狂。 而赵岩见到李承乾来了,也是勃然大怒,拼着挨了一刀也要一马槊将身前的对手挑飞。 他能死,但李承乾不能! “杀!” 一时间,厮杀声不绝于耳! 不过,也正是随着李承乾带人赶来,使得战场上开始逐渐的出现了优势。 “邱昊!赶紧带着人清出一条路来!”楼宁大声喊道。 他需要支援! 邱昊也是颇为无奈,他一直在清理落石,但在他头顶那些家伙,只要见清理落石的人多了,就会给他们来一场火雨,这让他一点招都没。 那破地方,弓箭射上去,也伤不着人,除非他们把头伸出来,可谁他妈没事把头伸出去给你当活靶子? 那些家伙也明白,不能让这些人加入战场,只要他们加入战场,局势瞬间又会大变! “楼宁,你不是想杀我么?”就在这时,李承乾大声喊道。 他虽然人来了,但并没有靠近战场,身边还有刘三几个人贴身的护卫着。 楼宁听到李承乾的话,也是一阵的郁闷。 他明白,李承乾知道了之前的事。 “没什么想不想的,各为其主罢了!”楼宁笑道。 都这功夫了,肯定要把慕容顺给指出来啊。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一切可都是慕容顺的意思,你可别找错人了。 李承乾也笑了,说道:“懂,各为其主,说得蛮好。” 他来这里,就是因为在关键时刻,他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 楼宁有些愣神,李承乾这话,他没听明白。 可就在这时候,伊原峰趁着他愣神,一刀就朝他劈了过来,猛然回过神的楼宁急忙用手格挡,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伊原峰有些遗憾,要是楼宁没回过神,这一刀就该落在他脖子上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的时候,一旁一把刀劈了过来,帮楼宁挡下了伊原峰。 而另一把刀却是从这人身后落下,片刻功夫,他就摔下马去。 不过,也正是他的死,给楼宁争取到了时间,让他迅速脱离了伊原峰的纠缠。 看着楼宁节节败退的邱昊也是心急如焚,要是他们再不支援,楼宁等人怕是要完了。 关键是,他们邱氏一部也有很多人在那边。 咬了咬牙,邱昊说道:“二十人一组,分五组,给我不停的朝上面放空箭!其余人,给我清楚一条路来!” 紧张的环境下,的确能激发一个人的急智。 至少,在这个时候,邱昊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哪怕放空箭射不到人,但至少可以压制一二,这也能为他们争取时间。 山头上,众人也是相对无言,有不间断的弓箭在头顶上乱窜,他们也不敢抬头,只得一个个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有人说道。 又有人说道:“那也不能让他们把这条路给打开!你们扔坛子,我来射!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群垫背的!” 说着,这家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其他人沉默了,只是见他准备好后,叹了口气,将一个坛子扔了下去。 在坛子飞出去的瞬间,那人便站起身,挽弓撘箭,一气呵成,可惜,他箭还没射出去,一支箭就插进了他的胸口。 踉跄一步,忍着剧痛,一咬牙,一箭飞去,不多时,又是砰的一声,跟着又传来了一阵惨叫声。 而就在他准备开怀大笑的时候,更多的箭矢插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片刻,他便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远处,李承乾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酒精已经被他们玩到了这个地步么? 火雨啊,他也是第一次见! 而就在这时,后面又有人大声呵斥道:“哈哈哈,小爷来了!” 听到这声音,李承乾一愣,好家伙,房遗爱他们来了? 都不用回头,光听这破锣嗓子,就知道是绿帽王房遗爱! 这家伙,不管能力如何,嗓门那绝对是在全场都算得上出类拔萃的! “你们来作甚?”李承乾顿时不满道。 房遗爱这个厚脸皮顿时笑呵呵地说道:“回殿下,吾等前来护驾!” 李承乾那个气啊,老子用你们护驾么?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李承乾也就没再多言。 这会儿,既然来了,撤是不可能让他们撤的。 这要撤回去,多少都得影响大家的士气。 压住了心里的火气,李承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房老二,你开弓能到三百步么?” “三百步?”房遗爱一愣,说道,“能是能,但射不射得准,那就难说了。” 这家伙,力大如牛,背的那副弓也不是一般人能拉开的。 可惜,他的准头实在不敢恭维。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也叹了口气,这就难办了。 就现在这情况,那些被落石拦住了来路的家伙,早晚也会过来。 别看他们现在占据了优势,可一旦等那边的援军过来,他们可就麻烦了。 毕竟,如今的怨军还真做不到以一当十的地步。 若是没有坚城可守,正面遭遇的话,他们挡不住楼宁的。 而且,楼宁还不断有援军,这才是最让他们无奈的地方。 “殿下,让我们上吧!”房遗爱小声地说道。 他是真想上,哪怕是程处亮等人,也是一个个蠢蠢欲动的模样。 从小就听家里那些老家伙吹嘘他们在战场上是多么勇猛,自然也对战场格外的向往。 可惜,因为他们的身份,哪怕从小就习武,可上战场的机会还真的挺渺茫的。 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是半大的孩子。 “上?”李承乾冷笑一声,道,“上什么上?去添乱么?没让你们回去就不错了,都给我好好看着,这就是战争,真以为跟你们以前闹着玩一样?” 李承乾说完,也不再搭理他们,这些家伙多多少少还是守规矩的,所以他也不太担心。 之前从山谷里出来,就是忘了跟他们说,否则他们还针不至于跟上来。 像他们这些二世祖,可能会干出很多荒唐事,这不奇怪,但也是真讲规矩。 不过,看到这些家伙,李承乾眼睛一亮,有主意了。 想着,他把房遗爱喊到了一边,悄摸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听李承乾说完,房遗爱瞪大了眼睛,说道:“不干,我不干!我干嘛要冒充他啊!” “人家是嫡长子,你是啥?”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听我的!废话那多,不听你就给我回去!” “那事后,我要加入少年军!”房遗爱当即提出了条件! 李承乾笑了,说道:“行,事成之后,让你加入少年军!” 这些家伙,他本来就准备安排到少年军的。 只是没想到,他自己提出来了。 当即,房遗爱点了点头,只是那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别扭,总感觉自己的老爹,好像没啥牌面啊! 而就在这时,邱昊也不计代价的终于将落石给清理出了一条路。 不管上面的人怎么不要命的给他们制造麻烦,但楼宁他们岌岌可危,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这条路也终于被他清理了出来。 “都把衣服脱了,披在头上给我冲过来!”楼宁见状,顿时大喜。 刚刚他也在琢磨怎么对付那些该死的火雨,还别说,真让他想出了法子。 一时间,随着邱昊等人的来援,战场上攻守转换。 原本被压着打的楼宁等人,顿时士气如虹。 伊原峰等人也只能勉强抵抗。 这是没办法的事。 人数的天平一旦被打破,就很难被填平。 以少胜多的案例有很多,但绝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至少现在的怨军想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 到了这时候,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房老二,该你上了。” 他说完,房遗爱嘟着一张嘴,有些不情不愿的。 太他妈丢人了好不好! 关键是还要冒充那个家伙! 但为了能进少年军,房遗爱还是打马冲了上去! 看到他打马冲上去,李承乾顿时大喊道:“刘三,追上去,杀了他,别让他落到了楼宁手上!” 卷二 第186章 房老二的高光时刻 李承乾这话顿时让人愣住了,哪怕程处亮他们都愣住了,正准备开口来着,就听到房老二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喊道:“楼大将军!救命!” 楼宁闻声看过去,我没听错吧? 哪怕是房遗爱的那些亲兵也傻眼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见楼宁没有反应,房遗爱继续吼道:“你耳朵聋了啊!我乃长孙冲,大唐齐国公长子,奉大唐皇帝之命出使吐谷浑,无奈路上被这群土匪所挟持,尔等还不快来救我?” 他说完,楼宁想吐血。 你他妈说什么? 你说你是长孙冲,好吧,我信! 可你说他挟持你? 你认真的么?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刘三一把就追上去把房遗爱给揪了回来。 而看到房遗爱被揪回来,李承乾笑道:“楼宁,做笔买卖如何?” “什么买卖?”楼宁有些看不明白了。 索性杀到了前面,想听听李承乾说啥。 李承乾看了看房遗爱,说道:“退兵,我把他给你们,否则,呵呵……” 他话刚说完,刘三就把刀架在了房遗爱的脖子上。 这一幕,属实让楼宁看傻眼了。 不是,就算他是长孙冲,那又如何,你忘了你自己身份了?还真敢杀了他? “这可不是什么好买卖。”楼宁笑道,“要杀你只管杀,用你们自己人威胁我,我也算是开眼了。” 他确实搞不明白李承乾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杀长孙冲?你杀呗?反正人又不是我杀的! “你不相信他是长孙冲?”李承乾笑了。 楼宁看了李承乾一眼,说实话,李承乾的话他还是信的,毕竟李承乾是大唐太子,而且房遗爱看上去的确是非富即贵的打扮。 “相信,别说他是长孙冲,你就算说你是大唐太子,我都相信!”楼宁揶揄了一句。 这话一出,战场上好多人都有些尴尬。 虽然知道李承乾身份的不多,可这会儿还真不算少。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李承乾,却是一点儿不在意,神秘一笑道:“信就好,就怕你不信。” 楼宁想以点破他身份让他自乱阵脚,呵呵,后世练出来的脸皮子,你当我是白练的? “刀!”李承乾刚说完,就从刘三手里接过刀,一刀就朝房遗爱砍了过去。 房遗爱身手还是敏捷的,见李承乾举刀,刘三又故意放水,当下就跳下了马,可还是被李承乾一刀给砍在了身上! 这一幕让好多人都愣住了,尤其是房遗爱的那些亲兵,纷纷大喊道:“不要!” 他们都傻眼了,这啥情况? 结果,刚挨了一刀的房遗爱顿时怒吼道:“楼宁!我乃大唐使者!你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里么! 我告诉你,我要是死在这里,我大唐必定提兵百万,灭了你楼氏一部! 别忘了,我乃齐国公长子!大唐皇后乃是我姨娘!此番我奉大唐皇帝之命出使吐谷浑!你见我落于贼手而不施救,别说我大唐,就算是你吐谷浑可汗也不会放过你们!否则,如何向我大唐交代!” 楼宁愣住了。 不是,你到底要做什么? 还没等他开口,李承乾却是喊道:“全军听令,撤!” 伊原峰他们自然是听李承乾的,李承乾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脱离战场。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也有点儿搞不懂啥情况了。 关键是,房遗爱说得好吓人。 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这还真要出大事。 看到李承乾的人都退了回去,楼宁顿时一惊! 上当了! 李承乾也好,那个自称长孙冲的也罢,他们说的那些就不是说给他听的! 是说给他这些部下听的! 顿时,他看向李承乾,眼神玩味。 这个年纪不大的家伙,心眼儿是真的多。 十多岁的年纪,至少有八百个心眼子! 李承乾却笑了。 他料定楼宁不会把他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幕。 这就跟打游戏找bug一样,他找到了。 楼宁信不信无所谓,因为楼宁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也料定了李承乾不会真的拿长孙冲怎样,可问题是,他的部下不知道啊。 长孙冲的身份多尴尬啊? 大唐皇帝的使者? 大唐皇后的侄子? 齐国公长子? 这样一个在大唐都绝对算得上显贵的家伙,真要在吐谷浑出了事情,就算为了给大唐方面一个交代,今天参与了这一切的所有人都得付出代价。 更别提大唐是什么反应了? 说到底,他楼氏一部也好,邱氏一部也罢,都不过是赤水源的一个部落而已。 对于整个吐谷浑来说,他们也是小部落! 牺牲一些小部落,换取两国的和平,这绝对是慕容伏允能做出来的。 所以,他们怕了。 “将军,那真是大唐的小公爷?”有人甚至还问了一句。 楼宁闭上了眼睛,今天这一遭,输得不冤! 李承乾比他更会拿捏人心。 从李承乾问他相信不相信那就是长孙冲的时候,他就掉进了李承乾的陷进。 到最后,李承乾又急速将人撤离了回去,给了他手下一个堂而皇之停战的机会,这更是将人心利用到了极致。 他知道,他的部下们已经无心再战了。 不能解决长孙冲的问题,他们都怕被人秋后算账。 而且,极有可能是大唐和吐谷浑一起秋后算账。 叹了口气,楼宁看向李承乾说道:“很不错,今天,你赢了。” “不是我赢了。”李承乾笑道,“是你们救了这位大唐的小公爷,不过,我还是得说一句,你们做了最正确的选择,可能你们对大唐不了解,对大唐的齐国公更不了解。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要是你们真杀了他的长子,从此天上地下,再无你们容身之地!” 李承乾还在加码,他也担心这些人不管不顾地继续冲杀。 就他们现在的人手,还真应付不了。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如果武力不能解决的时候,就只能智取了。 一开始他就有这个打算。 不过当时他是准备暴露自己的身份,谁知道房遗爱他们来了,那不得利用一下。 至于说让房老二冒充长孙冲,那也是无奈之举。 不是房玄龄没牌面,这也得看跟谁比。 至少和长孙无忌那老阴人相比,在吐谷浑就是比房玄龄有牌面。 吐谷浑没几个不知道齐国公长孙无忌的。 无他,长孙无忌这个姓氏就是鲜卑族的姓氏! 说是他们族人也不为过! “现在可以把那位小公爷放了吧?”楼宁懒得和李承乾斗嘴,他算是发现了,和大唐的家伙斗嘴,他天生就处于劣势。 不过,能恶心一下李承乾,那也不错。 左右他和李承乾之间,已经不可调停了。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下令继续的原因,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长孙冲。 说到底,他现在也不敢杀了李承乾。 而且,杀了李承乾也不符合他如今的利益。 他要做的是将李承乾和慕容顺放在对立面,保全自己。 真要弄死了李承乾,他就只剩下带着族人逃跑的命运了。 之前之所以想拿下伊原峰,那不是因为李承乾没来么? 说实话,刚看到李承乾的时候,他都愣住了。 一开始,陷入被动的局面,他没得选择,现在占据了优势,那他就得考虑更多了。 可以说,两人其实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停战也就成了必然的。 李承乾在等时机,他也一样。 只要将慕容顺和李承乾放在了对立面,慕容顺就没得选择,哪怕是到时候,慕容顺再让他拿下日月山,拿下李承乾都可以。 但前提是慕容顺必须派出自己的宁王军来。 甩锅,可不是后世的专利。 李承乾笑了,说道:“楼将军说笑了,现在将长孙冲交给你们,岂不是又要爆发新一轮的大战?没必要吧? 这一站,到此结束,我想,楼将军比我更明白其中的缘由。” 楼宁也笑了,挥了挥手,道:“撤!” 他确实明白其中的缘由。 从李承乾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今天这一战结束了。 说到底,李承乾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护身符。 至少,他不敢动李承乾。 之前他还担心手底下这些家伙杀疯了,真要把李承乾给误杀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现在看来,不用了。 不管那家伙是不是长孙冲,也都不重要了,李承乾已经给了他最好的台阶下了。 战争从来不是为了胜负,说到底,还是为了利益。 所谓的战争,其实都是利益的驱动。 古往今来,大多如此。 眼瞅着楼宁带人撤军,伊原峰问道:“要不要我带人追上去?”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行了,这一战就这样吧,起码能过几天舒坦日子了。” 说完,李承乾看了看还在地上的房遗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这动作也不麻利啊?以前不是老吹牛说自己多厉害吗?咋连我一刀都躲不过去?” “我不挨着一刀,他们会信?”房遗爱没好气地说道,“不是,殿下,你不是说最多在我腿上划拉一刀么?你瞅瞅这是腿么?都破相了!” 他话说完,程处亮几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从房遗爱自称长孙冲开始,他们就知道这是两人的计谋。 所以也没有担心过。 “行了行了,划破脸才叫破相,划破屁股破啥相?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学的些啥。”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那个,伊将军,让你们医护队的把他抬走,上点药,多大个事儿。” “我不要!”房遗爱一听,顿时说道,“送我回日月山,让巢大夫给我上药。” “就你那点儿伤,还犯得着麻烦巢大夫?”程处亮嘲笑道。 房遗爱却是瞪了他一眼,说道:“殿下,我这可是为咱日月山立了大功,这个要求殿下不会不答应吧? 我可还是一个黄花大小伙子,医护队里可都是女的啊!” 医护队是个啥情况,他还是知道的。 全是一些女的。 倒不是他害羞,关键是伤在了屁股上,多多少少有些丢人。 要是伤在别的地方,他不介意去医护队勾搭一下。 李承乾听得脑门儿都疼,摆了摆手,一脸嫌弃地说道:“行了行了,送他回去,送他回去。” 等房遗爱被送回去后,伊原峰小声地问道:“殿下,他真是大唐齐国公的长子?” “齐国公的长子要像他这么一个无赖性子,能被齐国公打死!”程处亮大笑道。 有一说一,长孙冲在他们这群人里面,虽然不讨喜,但真要说起来,长孙冲倒也算得上风度翩翩。 这一点,谁都不会否认。 一听这话,伊原峰懂了,顿时就笑道:“楼宁那家伙一直以来自诩不凡,可在公子面前,依然不值一提!” 他这话明显是在拍李承乾的马屁。 但李承乾却是不在意。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楼宁会这么麻溜的退兵。 “打扫战场吧,这一战,好歹是为我们日月山争取到了不少的时间,大家也别闲着,赶紧收拾一下,未来,怕是更加不容易。” 说完,李承乾摇了摇头。 楼宁没有任何挣扎的就退了并,就坡下驴的速度之快,让李承乾有了些异样的想法。 总之,就是不好的感觉。 而在楼宁这边,副将却是一脸疑惑地问道:“将军,那人真是大唐齐国公的长子?是大唐皇帝的使者?” “是不是的重要么?”楼宁摇了摇头,看了看已经疲惫不堪,损失惨重的众人,不知道该说啥。 “不管是不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我觉得有些可惜。”副将说道。 他是知道李承乾身份的,所以不管是不是,这都不应该是能威胁到他们的原因才对。 楼宁叹了口气,说道:“你不懂,不过也无需懂,只要知道,今天他出现了,我们就得退兵,记住这个就好。 要怨,就怨别人命好。” 他不想过多的解释,跟他也解释不清。 总的来说,这一战虽然损失不小,但是战略意义却是达到了。 各为其主,就是他想对李承乾说的话。 他说李承乾有八百个心眼子,他又何尝不是? 真要说起来,这一战最倒霉的就是那些战死了的家伙。 他们真的是死得稀里糊涂,还毫无意义。 被两个心眼子加起来有一大堆的家伙,给活活坑死了。 “回禀大宁王,战事失利。”楼宁说道,“另外,告诉大宁王,那人现身了,邀请他亲自来日月山一战。” 副将闻言,点了点头。 而在日月山外,马业也收到了大战结束的消息,当即就带人撤走了。 他也准备带着手底下仅剩的流民支援伊原峰来着,谁知道,人还没到,大战结束了。 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后,马业说道:“安排人,带他们从大唐回日月山!” 如今,楼宁的人驻扎在日月山外围,这条路对他们来说已经行不通了。 只能选择从大唐绕路了。 “他们都走了?日后我们怎么支援?”有人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马业说道,“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粮食维系他们的基本生活,而且,他们也为我们做得够多了,再说了,回到日月山,他们看到自己的孩子,只会更加为日月山卖命,就这么着吧。” 他不知道日月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日月山一定需要支援。 自己带着这些人,没粮食,没武器,打起仗来也没章法。 除了带他们送死,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打算等这群人都离开后,自己几人去汇合普禄勃齐众人。 而在日月山,当众人听说楼宁已经退兵后,众人欢呼了起来! 虽然李承乾他们走后,大家也是干劲十足,但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一定很艰难,只是李承乾的话语感染了他们,让他们永远保存着一分希望。 谁知道,这希望没多久,就开花结果了。 那一瞬间,整个日月山陷入了狂欢! 普西偌、伊原锡喜极而泣! 看到一个个勇士被送回日月山,大家却是没有丝毫的哀伤。 没多久,李承乾的一个命令下达之后,别说整个日月山,就是伊原峰他们这里,每个人都疯狂了! 因为,李承乾下令各个部门核算日月山的人口,从上到下,每个人,哪怕是学堂的孩子,只要是一起度过了这一次劫难的,每个人都颁发一枚刻有自己名字的同济勋章! 由李勤俭督造。 而这勋章只有一个作用,见王不拜! 其实,这个作用屁用没…… 但李承乾又说了,同济勋章只此一枚,今后不会再有。 这是什么? 这是唯一性! 这也是荣耀! 这是他们同舟共济的明证! 这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 不管未来大明王廷发展成什么样子。 这同济勋章都将证明他们昔日曾同舟共济过! 一枚惠而不费的勋章,却是实实在在的收买了人心。 一时间,整个日月山都充满了昂扬的斗志! 这就是李承乾。 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没忘了收买人心。 就连房遗爱他们,甚至是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都有! 哪怕是远赴热海的王玄策等人,李承乾都没落下。 既然要收买人心,那就收买个干脆。 卷二 第187章 李二的嘚瑟 死了的人,永远死了。 不管这场大战为何开始,又因何结束。 也不管他们的战死是否值得,李承乾都给了他们最高的礼遇。 就像他当初说承诺的那般,战死的勇士都埋进了勇山! 当他们下葬之时,整个日月山除了伊原峰等人在和楼宁对峙以外,其余人一个不落的都再次齐聚勇山。 很多人觉得这般做是浪费时间,虽然他们为了日月山而战死,足够伟大,也配得上这样的礼遇,但现在不是情况紧急吗? 当理解轻重缓急才对。 但李承乾不觉得浪费时间,这是日月山或者说大明王廷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战! 他需要大家记住这些人! 当然,与其说是他需要大家记住这些人,还不如说是他在刻意的培养剩下这些人的荣誉感。 让他们明白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首发域名m. 说白了就是洗脑。 这年头,谁经历过这个? 一个二个都神情激动,尤其是少年军的那些半大孩子。 他们目光坚定且崇拜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向往甚至渴望踏上战场,这就是李承乾的目的。 未来一定会更艰难,他需要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在为何而战! 说到底,李承乾终究还是一个虚伪的人。 不管他说得多激情澎湃,但始终改变不了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这一切的真相,永远也不会被人知道。 哪怕是清楚这一切的慕容顺、楼宁也不会说出这个事实。 因为政治本身就是肮脏且丑陋的。 在安葬了战死的勇士后,众人再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工作岗位,这一次,大家热情高涨,没有丝毫的恐惧和不安。 哪怕他们知道楼宁的大军就在山外,他们也浑然不惧。 因为李承乾一次次的带着他们创造了本就不存在的奇迹,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的同时,也慢慢的有了信仰。 与此同时,王玄策这边却是一直没有进展。 契苾何力虽然很是热情地款待着他们。 但对于王玄策的提议也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几天,契苾何力一边派人你去大唐打听消息,一边和自己的母亲还有契苾沙门商议着种种。 说实话,王玄策所说的,他们动心了。 不管从哪一条来看,都是他们需要的。 他们想报仇么? 自然是想的,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贞观九年,就是他们自带干粮为李二征伐吐谷浑,不过那时候,他们铁勒部并非主力罢了。 原因也很简单,彼时的大唐名将太多了。 “沙门,你怎么看?”契苾何力问道。 他们此行投唐的目的,知道人不多,而他母亲和沙门却是知道的。 契苾沙门还没有开口,他们的母亲就说道:“投唐本就是我们原本的计划,而且想重回故地,也只有投唐方能做到。 可我们想投奔的是大唐的皇帝,而不是什么大唐的太子。 哪怕大唐太子今后也可能是大唐皇帝,但如今终究不是。 在皇位尘埃落定之前,这一切的变数都太大了。”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他就是了解这个所以才没有轻易的下结论。 他不敢拿整个部落去冒险,换句话说,他们只有投奔李二才是最保险的。 “不过,投李承乾我们获利最大。”契苾沙门说道,“听那使者的话,他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如果我们这时候投了他,绝对能获得重用。那使者有句话没说错,如今的大唐,名将云集,若是投奔大唐皇帝,何时才有我们的出头之路? 而且,投了大唐太子,我们还有机会向吐谷浑复仇,这些年,我们被吐谷浑欺负得不够么?” 他是赞成投李承乾的。 虽然风险很大,但收益同样也大。 世上的事情,哪儿有不冒险的? “可一旦李承乾在未来的皇储之争中败下阵来,我们又当何去何从?”他们的母亲忧心忡忡地说道。 皇位之争本就是血腥而暴力且手段百出的。 赢的人,坐拥天下,簇拥着皆为从龙之臣。 输的人,魂归故里,簇拥着多为阶下之囚。 更何况他们还是异族,参与皇位之争本就不明智。 “我们为何一定要参与到皇位之争?” 契苾沙门说道,“只要李承乾回长安参与皇位之争,我们明哲保身就是。 届时大唐皇帝也不会允许我们部落如此多的人都落户长安,估计除了兄长会带少数人落户长安为质,其余的族人都会安置在其他地方。 到时候,我们还有什么能力参与皇位之争? 想必我们明哲保身的话,不管是大唐皇帝还是大唐太子,都不会过于苛责我们吧?” 不得不说,契苾沙门的想法是好的。 但他却不知道,在汉人中,有个成语叫做身不由己。 当你做了选择的时候,岂是你想退一步就能退一步的? 只要打上了李承乾的标签,那你就是李承乾的人。 不过,这些对汉人文化多多少少总是有些疏忽的人,却是相当认可他的这个说法。 另一边,王玄策在帐房里焦虑不安地走来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如此机会,自然是想做得漂漂亮亮的,也只有做得漂漂亮亮的,他才能在李承乾那边立足! 李承乾啊,大唐太子,未来的皇帝,这根大腿要是不借机死死的抱住,他能悔死。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才是大部分读书人的目的! “不用紧张。”王进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吃着契苾何力给他们安排的美食。 王玄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都几天了,不管怎么说该有个答复了啊,成与不成总得有个说法,把我们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说到底,彼时王玄策还是太年轻了,当然,每个人都是从年轻过来的,都需要慢慢的成长。 “这可不是小事,他们越是不急着给我们一个答复,说明他们越是重视。而越重视,说明他们思虑的越多,这是好事。 一个部落的投效,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给你定下来,瞧着吧,就算他们真的会投效我们殿下,后面还要和我们细细的商议,最后,他们也只会先派一些人跟我们回去后,再做最终的决定。” 王进在军伍里厮混了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很多东西他比王玄策要懂得多。 王玄策闻言,也故作镇定地坐了下来。 同一时间,长安太极宫。 李二也收到了牛进达的密折。 当他得知李承乾自立为王时,整个人就蹦了起来! “逆子!这逆子!”他骂骂咧咧地说道,说完,自己都笑了。 而在下方,来寻李二议事的房玄龄、李靖、魏征几人都楞在了那里。 这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听李二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哪个皇子犯了什么事,可你这又骂又笑的是什么鬼? 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众人倒是没急着开口。 “陛下,吴国公求见。”就在这时,内侍来报。 听到吴国公求见,众人都是一愣。 吴国公,也就是尉迟敬德,本来任职襄州都督,李二原本是计划在今年将其迁任同州刺史,不过因为李承乾的原因,也就将其调回了长安。 不多时,尉迟老黑一脸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施礼道:“见过陛下。” 说完,这老梆子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对于这家伙,众人是相当无奈。 这家伙啥都好,就是爱揭人短,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房玄龄或者已故的杜如晦,都没少被他揭短,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离京任职襄州都督。 但大家又都知道,李二手底下这么多文臣武将,但真要说到他最信任的,莫过于这尉迟老黑。 “敬德今日可有要事?”李二笑着问道。 尉迟敬德也是笑道:“听闻陛下想对吐谷浑动兵,臣以为,这行军大总管非臣莫属啊!” 这老东西,那是什么话都敢说。 而且,这还不是因为他脸皮厚,而是他真就这么觉得的! 迷之自信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恰如其分。 其余人听得一阵蛋疼,还行军大总管非你莫属?脸呢? 李二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道:“晚了!” “晚了?”尉迟继德顿时跳了起来,说道,“哪个家伙比我动作还快?” 他还只当是有人抢在了他前面,捞走了这个肥差! 其余人也是一愣,没收到风声啊? 难道是侯君集?李道宗他们? 李二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问题。”说着,李二也觉得不好解释,就把牛进达密折里关于李承乾自立为王的那一页让人递了下去,“你们自己看吧。” 李靖刚准备去接,尉迟继德就凑了过来。 众人看完,都愣住了! 太子殿下自立为王了? 这是什么操作? 活久见啊! 什么王比大唐太子的身份更加尊贵? “这……”尉迟继德哑口无言了。 众人也明白了李二之前为什么在那里骂什么逆子,感情又是太子殿下折腾出来的。 “太子终究是我大唐的太子,我们要是提兵西进,殿下不会真的……”尉迟继德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 李二苦笑着一张脸,道:“你可以试试。” 从李承乾对牛进达说的话里面,他能看出来,那小子已经将吐谷浑看做了自己的禁脔,而且,从他自建大明王廷开始,就表明了他有在吐谷浑建国的想法。 本来,他还准备从李承乾的日月山入手,提兵西进。 老子利用儿子的基业,开疆拓土,很正常。 可这儿子也不省心啊! 非要自己建国。 而且他自立为王,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大家,我不单单是大唐的太子,还是大明王廷的王。 站在大唐太子的立场,为大唐做什么都可以,可站在大明王廷的立场,不能损害大明王廷的利益。 “殿下这动作是真的快。”李靖也是苦笑道,“我倒是想起了当初殿下说的那些话了。” “殿下说了啥?”尉迟敬德之前不再,这会儿问道。 李靖回忆了一下,说道:“殿下昔日说,他想要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去拼,去挣,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魏征也说道,“当日我就觉得,殿下颇有其父之风,现在看来,当日我所料无差啊!” 说完,魏征笑了。 只有他笑得最是开怀。 作为玄武门事变的亲身经历者,他其实很赞赏李承乾的这种做法。 李二的皇位沾满了血腥,哪怕如今他是李二的臣子,但对此,他还是极其不屑。如果每一个皇子都像李承乾那般,哪会有玄武门之变这般惨事? 说着,他还看了眼李二,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想了很多。 “若是如此,那我们还不好轻易动兵了。”房玄龄说道,“毕竟殿下的意思很明了,他想要吐谷浑这片土地。 而且,牛进达的密折里也说了,殿下之所以想先对吐谷浑下手,其原因也是因为近年来,慕容伏允对陛下多有不敬。 殿下不过是想替陛下出一口恶气罢了。” 房玄龄本来就不支持这么早出兵,打仗打的其实就是一个国家的底蕴。 如今的大唐,虽然没有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但也就是刚刚吃饱饭的地步罢了。 这一仗打下来,如果遇到什么天灾人祸,朝廷连最基本的救灾都做不到,会动摇国本的。 “不是,殿下才多少人马,是慕容伏允的对手么?”尉迟敬德有些好奇。 魏征却是说道:“殿下人马倒是不多,据说手下控弦之士不过千余人。但你忘了,殿下入吐谷浑不过数月,算上殿下离开长安的时间,也不足半年。 但那时候,殿下只有二十余人。 就这成长速度,吴国公可敢说自己能比拟?” 魏征对李承乾的印象很好。 一个宁愿在外面披荆斩棘,也不愿意在朝堂上跟自己兄弟针锋相对的太子,在他心中,就是最好的太子。 他这话一出,尉迟敬德闭嘴了。 不管他做不做得到,这话都不好接。 “在这一点上,殿下的确有过人之处。”房玄龄也说道,“之前我们收到消息后,也仔细琢磨过,就我们这些人,做过很多的预演,但的确很难做到。 不过可以想一想,殿下不过二十余人就一头扎进了吐谷浑,这期间定然也经历了很多的不容易,只不过殿下并没有告知罢了。” 对此,众人还是很感慨的。 当初李承乾在洮源都有数十死士刺杀,更何况去了吐谷浑。 危险肯定有,这是必然的。 但能在危机重重的环境中,还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那就值得人深思了。 李二听着下面的人吹嘘李承乾,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什么赞美比赞美他孩子更让他高兴了。 “不过,我们也要早做准备。”李靖说道,“殿下那边毕竟实力不够,若是真把慕容伏允给逼急了,难说会发生什么,还是得防着点儿,至少在边境得给慕容伏允制造一些压力才是。” 对此,众人点了点头。 这倒是没错。 至于说,这会不会让李承乾捡了便宜,他们倒是不在意。 哪怕李承乾最后真拿下了吐谷浑又如何? 就算李承乾自建一国,又怎样呢? 别忘了,他终究还是大唐的太子。 就算他自建一国,等陛下百年之后,他要不要回大唐继承皇位? 那时候,李承乾自建的大明王廷不就顺理成章的全都归拢大唐了么? 关键是,大唐还没费多大功夫,只不过是把本应该让他继承的皇位,让他继承了而已。 这笔账,不单单李二会算,房玄龄、魏征都会算。 至于说李承乾的太子之位? 呵呵,只要李承乾表现出来的能力越强。 李二会换太子? 笑呢! 如非必要,李二是绝不会换太子的。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要说原因,还得从李二这个二字来说。 “陛下,要不让吴国公坐镇陇右道?”房玄龄出了个主意。 反正尉迟敬德也想去,那就干脆一脚给他踹过去。 主要是这家伙,太能搞事情了。 而且嘴巴奇臭,得罪的人也忒多! 留在京城就跟一个炸药桶似的。 不过李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暂且不急,这个先暂且不论。 我知诸位家里貌似都派了子嗣去了洮源,可有消息传回来?不知可有俊杰已经深入吐谷浑?再创高明之奇迹?” 之前得知了李承乾在吐谷浑立足后,加上李承乾遇刺,他和程咬金演了一出戏,众人也就顺势弄了些子嗣去了洮源。 但他知道,很多人家给自己孩子配备的亲随都是效仿当初的李承乾。 这里面是什么意思,他自然知道。 这不,这会儿就拿出开涮了。 说白了,也有嘚瑟之意。 吾之子,岂是尔等可比? 李靖倒是一脸的无所谓,说道:“陛下也知道,微臣家里几个小子都不争气,怕是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他本来就只是让自己小儿子去做个样子罢了。 建功立业什么的,呵呵,他从来没奢望过。 房玄龄也是笑着说了些类似的话,只是他不知道,他家那个小儿子,如今正在少年军里玩命的操练! 总有一天,他那个小儿子,会让他大吃一惊! 卷二 第188章 房老二当官了 李二心情很好!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把戏被李承乾看穿了,他心情也很好。 虎父最怕出犬子。 不过今日,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李承乾有野心是好事! 别说他现在自立为王,就算是自立为帝,他都高兴。 只有这样,他打下的盛世大唐,才有人能够继承并将其延续下去。 李二心情一好,宫里的人顿时就赶到轻松了许多。 通常情况下,只要皇帝的心情好,大家犯点小错,皇帝也不会太过在意。 一般这种时候,众人就会把平日里的一些小事向陛下汇报。 李二也很给面子,只要不是大事,都是手一挥也就揭了过去。 不过今天,听闻陛下心情大好,东宫这边也是有了反应。 自从李承乾走后,东宫的日子可不好过。 尤其是这些太监宫女。 好在李承乾教会了他们怎么酿酒,否则这些家伙早已是人头滚滚。 如今的东宫说是东宫,不如说是工坊。 专门酿酒的工坊。 日子说不上苦,但也绝对不轻松。 也就是今天,听闻陛下心情大好,东宫的太监宫女才有了想法。 就在他们想着怎么面见皇帝的时候。 李二来了!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无巧不成书。 李二想到了李承乾,也就来东宫看看。 见到李二,当初的老太监直接跪在了地上,撅着屁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对陛下的思念之情…… 听得李二一阵感慨。 这老太监他当然认识,昔日里也是伺候他的,也就是立了太子后,才把他安排到了东宫。 “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李二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许久没来东宫了,带我去酿酒的作坊看看。” 自从李承乾离开后,他几乎没有再踏足过东宫。 今日倒是来了兴致。 老太监当即起身,头前领路。 “近来可有不顺之事?”李二问道。 这话其实就是客气客气,懂事的都知道,该怎么回话。 不过老太监却是不管那些,李二不知道何时才会来一次,不抓住这次机会,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陛下不知,如今的东宫俨然就是一个酿酒作坊,太监宫女都是连轴转,一天得工作九个时辰以上。” 李二一听,顿时一惊,道:“为何要这么久?” “还不是产量闹的。”老太监说道,“太医院每天都要来提走大量的酒精,各个军营也要,就这,还不能全额配给。” 李二点了点头,这个他知道,就是他下的令。 “那为何不增派人手?” 说起这个,老太监就想哭:“我也说过,但管事的说,酒精事关重大,不敢擅自增派人手……” 剩下的话,他就没说了。 以前李承乾在的时候,东宫势大,他们也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李承乾走了,东宫的位置就有些尴尬了,昔日里被他们欺负的人,如今也找到了机会,自然要报复回来。 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市井小民哪怕是他们这些宦官,又何尝不是一个又一个的利益团体?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李二一听,就明白了。 这种事情,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追究。 大家互相的明争暗斗,对他这个皇帝来说,反而是好事。 不怕你们明争暗斗,就怕你们狼狈为奸。 “行了,弄了我在调拨一些人过来。”李二说道,“不过在酒精技术彻底成熟之前,暂时还是放在东宫。” 老太监一听,当即就乐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对了,太子当初是怎么找到这个法子的?”李二又问道。 其实这个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老太监也是人精,一听就明白了,当即说道:“当初殿下是在古籍中找到的,找到这法子后,殿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几天,才弄出了现在这个,殿下说,这叫做什么改进。” 他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李承乾,所以当下就为李承乾吹嘘了起来。 李二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言,跟着老太监参观了一下酿酒的作坊。 然后又去李承乾的书房做了一会儿。 这才起身准备离开东宫。 不过在离开东宫之前,李二却是看着欲言又止的老太监说道:“有什么话就说,磨磨蹭蹭的作甚?” “我……我……我是想殿下了。”老太监说着,还抹了一把泪,说道,“殿下从小就没吃过苦头,如今听闻殿下在西北荒漠之地,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说着说着,老太监已经是老泪纵横。 看得李二都心有戚戚。 “哎,是啊,那小子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如今的李二年岁也还不大,权利的熏陶也还没蚕食他的亲情。 想起那个在外面的那个儿子,也是颇为伤感。 听李二这么说,老太监顿时就跪了下来,说道:“陛下,我想去西北,去照顾殿下!” 这才是他的目的。 留在长安太危险了。 没有李承乾的东宫,名不副实。 李二微微一愣,说道:“你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舟车劳顿去西北?那边的日子可不好过。” “不怕,我只是一想到殿下一个人在那边受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心里就不舒服,还望陛下成全。” 老太监语气坚定地说道。 “罢了罢了。”李二摆了摆手,说道,“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朕便依了你。对了,我听闻太子的印信都还在东宫,你也一并给带了去。” 说起这个,李二就想起牛进达的密折里提及的,当初李承乾不知道要干什么,因为没有印信,自己准备弄个假的…… 这事儿听得李二哭笑不得。 真太子,假印信? 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老太监当即叩谢。 “弄了朕让皇后派人来接你,皇后那边有商队能把你送过去。” 说完这话,李二也就离开了东宫。 今天来东宫,只是想起了李承乾罢了。 与此同时。 赤水城,大宁王府。 慕容顺已经收到了楼宁传来的信息。 而同时收到消息的,还有其他人。 诸如邱博闻这样的。 是以,这会儿的大宁王府很是热闹。 “殿下,该出兵了!”有人说道,“楼宁五千大军还没进山就损失过半,这说明日月山已经成了气候!若是还不出兵,待他们冲出日月山,振臂一呼,草原上不满意我们的部落,怕是会纷纷景从!” 楼宁也不是个好东西。 区区三千人不到,就敢号称五千大军。 能将其五千大军击溃的日月山,又该是何等的实力? 慕容顺却是说道:“楼宁哪儿来的五千大军?他楼氏一部,能给他凑出五千大军么?这日子不过了?” 对于楼宁的说辞,慕容顺不太信。 “那个,我也给他送去了一千多人。”邱博闻说道。 他这话倒是让慕容顺一愣。 邱博闻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了,我都送了一千多人,其余人呢? 邱博闻见慕容顺看向自己,无奈地说道:“殿下也知道,我的妻儿在邱林部被贼人所害,而残害我妻儿的正是日月山。” 话说到这份上,慕容顺明白了。 邱博闻是为了给自己的妻儿报仇。 这没得说。 草原上讲的就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哪怕他是大宁王,对此也无可指摘。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又有人说道,“现在说的是如何遏制日月山,难道任其发展么?如果日月山在发展下去?我们还怎么统治赤水源? 这段时间,草原上屡屡有人惨遭杀害,各个部落的人都有,而行凶者就是日月山,那些草原上不肯依附于我们的部落可都在观望,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大家难道不知道? 真要让这样一群反对我们的势力成功在日月山立足,那些还处于观望中的部落会作何选择?” “确实。”邱博闻也说道,“如果这一次不铲除日月山这颗毒瘤,他们一边袭扰我们的部落,一边树立自己的威望,最终定成大患!” 慕容顺没说话。 他也没啥好说的。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拿下日月山。 可这意味着他要和李承乾刚正面,和李承乾刚正面就意味着他要和大唐刚正面。 这是他不想面对的。 慕容顺这个人吧,最大的缺点就是欺软怕硬。 如果他对谁都有当初对付赤水城,对付那些流民的那股子狠劲,他的未来何至于被自己族人给弄死了? 他永远都是这样,对付那些实力不济的人,他都能表现得很残暴,但对付那些他认为不可战胜的人,却显得格外的懦弱。 当初前隋文帝让他回吐谷浑继承可汗,就是如此,发现自己国相被自己老子给杀了,连忙屁颠屁颠又跑回了文帝身边。 “殿下,日月山自立为王,这可是造反?”邱博闻见慕容顺迟疑不定,便继续说道,“殿下何不相邀达延芒结波殿下一起平乱? 我已探知,达延芒结波殿下可就在贺氏部,作为吐谷浑的太子,平定叛乱本就是达延芒结波殿下的职责。” 邱博闻以为慕容顺是不放心达延芒结波,所以刻意将达延芒结波也拉下水。 而听邱博闻这么说,慕容顺却是摇了摇头,道:“你明白的,本王并不想他掺和到日月山的事情里面来。 再说了,我赤水源的事情,何须别人帮忙?传出去,本王的脸面往哪里搁?” 众人无语! 在乎脸面你倒是出兵啊! 又不是说不让你出兵! 是你自己不愿意好不好! “殿下此言差矣。”邱博闻说道,“达延芒结波殿下本就是来安抚赤水源诸多部落的,与其让他在草原上搞些小动作,还不如让他去领兵平乱。 毕竟,领兵的是他,可兵还是我们的兵。” 一听邱博闻这话,慕容顺顿时眼睛一亮! 这倒是真的! 放任达延芒结波在草原上,他还不放心呢。 而让他去平乱,一来得罪李承乾的这个帽子扔给了他,二来兵是咱自己的兵,所以具体怎么做,还得他们说了算。 这事儿能干! “可怎么才能让他去?我们可不好命令他吧?”慕容顺问道。 说起这个,邱博闻笑道:“这简单,说起来,这也是达延芒结波殿下自作自受。” “怎么说?” 邱博闻道:“殿下莫不是忘了,赤水城刚刚经历了流民屠城,还需殿下坐镇于此,如何能轻易走开? 殿下只需将日月山以反为由,向达延芒结波殿下求援即可。 达延芒结波殿下想必很愿意帮这个忙,毕竟他肯定也对日月山感兴趣。” 还别说,的确是这个道理。 日月山的事情其实已经瞒不了了。 以往大家都只知道有日月山这个地方,但是不知道日月山究竟在哪里。 但是随着二楼宁的大军开拔,日月山的位置也早已暴露。 可以说,现在的日月山,若非是楼宁堵在那里,很多人都能去。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基本上敲定了下来。 这一手,达延芒结波明知道是陷进,他也会跳。 不是说他没得选择,而是说他其实也很在意大唐的太子。 再说了,大唐太子在他的地头上,自立为王,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吐谷浑太子放在眼里。 相反的,如果慕容顺亲自带人去,他还会不爽。 原因也简单,能对阵大唐太子的,只有他这个吐谷浑太子。 说白了,慕容顺的身份不够! 而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草原上,一支百人队护送着一辆马车慢慢地朝着日月山而去。 至于马车上是谁,无人知晓。 只是看马车周边的护卫,就能看出这些人是真正的精锐! 当他们快要靠近日月山的时候,马业的人便察觉到了这些家伙,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喊上普禄勃齐他们对其动手的时候。 楼宁却是派出了五百来人前来接应。 这样一来,更加勾起了马业的好奇心。 这马车里究竟是谁? 慕容顺? 不可能。 如果是慕容顺,楼宁就该亲自来迎接了。 不行,得弄清楚! 有了这样的想法,马业又消失在了草原上。 而同一时间,山谷里。 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众人都报以最大的热情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不辞辛劳的工作着。 有些家伙甚至已经不眠不休的工作了八九个时辰,每当有人劝他们早些休息的时候,他们总会说道:“咱又不是为别人干活,这是为自己修的城墙,怎敢不尽心?” 每当听到这样的言论,李承乾总是会心一笑。 他知道,自己多多少少还是笼络了一些人心,这样就挺好。 随着他今后的势力越来越大,这些人便是他最坚实的拥趸! 未来,他们的地位也将是最高的。 没办法,谁让他们赶上了好时候。 “殿下,听房老二说,他可以进入少年军了?”就在李承乾巡到城墙之下的时候,在这里帮着锤石头的程处亮抛下手中的活就问道。 其他人也是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看着以往在长安城里养尊处优的一群公子哥,如今跟苦力一样的在工地上帮着锤石头,李承乾拍了拍他们的肩,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哎呀,这算什么辛苦,我们问的是房老二是不是进少年军了。”众人才不在乎这个。 他们一开始也不乐意来工地上帮忙,他们什么身份啊?什么时候干过这等肮脏事? 只是见山谷里那些学堂里的小孩子都会在结束了学业后来帮着搬石头,他们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因为他们问过那些比他们还小的孩子,为何要来搬石头。 结果那些孩子告诉他们,只有吃白饭的才不用干活……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本王的确答应过他。” “我就说嘛,你们还不信!”听李承乾这么一说,房遗爱相当嘚瑟的说道,只是他挺着个胸膛,怪模怪样的。 “你不在医馆里养伤?来这里作甚?”李承乾有些疑惑。 房遗爱很是自豪地说道:“不就一点儿小伤,无碍!如今,我可是少年军里,第一个因战而伤的,当然得起到表率作用。”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来嘚瑟的! 众人对此,嗤之以鼻。 李景仁更是毫不客气地鄙视道:“对对对,你也是我见到第一个屁股上挨刀的!” “你是不是想打架,小爷就是挨了一刀,一只手也能放倒你!”房遗爱顿时不乐意了。 程处亮打断了两人,说道:“得了吧,挨刀的是长孙冲,跟你房老二有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房遗爱不说话了。 妈的,人生第一次上战场还得顶着别人的名字,想想就憋屈。 见他闭嘴了,程处亮又说道:“殿下,我们也想加入少年军!” 少年军多好啊! 都是一般大的孩子! 之前他们虽然在姚大还有叔孙钰手上吃过亏,但那又何妨? 不打不相识嘛! 现如今,他们私底下关系都不错。 这其实也是必然的。 他们这些家伙对有真本事的人,那还是相当佩服的。 加上他们见识多,时不时给大家伙说一些他们闻所未闻的东西,倒也相处的其乐融融。 “殿下,可别答应他们,我能加入少年军那还是挨了一刀才换来的,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混进来了。”房遗爱当即说道。 他话刚说完,一群人就给他摁在了地上,避开其屁股,就是一顿揍。 “行了行了。”李承乾说道,“都加入少年军,你们这些人,暂且归房遗爱管。” 房遗爱一听,顿时笑了! 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叫一个嚣张。 “都给我站好了!”房遗爱耀武扬威了一把,然后问道,“殿下,我这是直接升官了是吧?手底下管着他们这些家伙,怎么着也算是个什长了吧?” “那是自然。”李承乾看了看众人那羡慕的神色,顿时笑了。 他们这些家伙,放在长安,未来随随便便都能混个不差的职位,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什长,却是让这些家伙如此眼热。 卷二 第189章 阳谋 自从李承乾出现在战场后,的确给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楼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不再纠结于什么时候拿下日月山。 那是慕容顺该担心的,绝非是他。 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如何抗衡李承乾折腾出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未来如果还要和李承乾交战,总得想出办法来才行。 而李承乾见识过燃烧弹的威力后,这几天也在研究这个东西。 不过收效甚微,单纯的用酒精制造燃烧弹,和后世相比,差距太大。 说到底还是得借助外力,也就是箭矢的威力才能达成目的。 最终,李承乾还是放弃了继续研究燃烧弹的想法,如今的技术,不支持他做这样的研究。 而同一时间,身在贺氏部的达延芒结波终于收到了慕容顺的求援。 对于自己的行踪暴露,他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说到底,赤水源终究是慕容顺的地盘,想在他的地盘上彻底的隐匿自己的行踪,多多少少有些不现实。 这会儿,他看着慕容顺的求援信,内心很是纠结。 去么? 好吧,这个问题都多余! 必须去,他没得选择! 在信中,慕容顺说得很清楚,他要是不去,慕容顺就会亲自去。 不管对方是谁,在吐谷浑自立为王,就是挑战慕容伏允这个统治者的权威。 他清楚这是慕容顺的托词,但他的确没得选择。 日月山背后究竟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是大唐的太子,他慕容顺有什么资格和大唐太子争锋? 赤水源有这个资格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们两人的身份才是旗鼓相当的! “殿下,唯恐有诈。”贺鲁在下面低声说道。 达延芒结波摆了摆手,道:“有不有诈,这一遭我都要去。” 他没有跟贺鲁解释原因,只是着手让人安排。 此行最大的危机,莫过于慕容顺暗中对他下手,但这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来赤水源的时候,他带来了自己的亲兵,足足千余人,这一次他也会带去,为的就是防着点儿慕容顺。 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贺鲁见劝说不动,便说道:“殿下,大宁王可没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上一次我们借用流民想给他制造些麻烦,结果他反手就引流民入城,最后回城大开杀戒。 此人心性之狠,不得不防啊!” 说到这个,达延芒结波也是皱了皱眉头。 的确,之前赤水城发生的事儿,他怎么也忘不了。 原本他以为,流民围城,一定会给慕容顺制造很大的麻烦,但谁知道,这家伙居然如此心狠,引流民屠城,然后自己回城镇压。 这一通操作下来,流民被他全解决了不说,甚至还在赤水城里刷了一波名望,听闻现如今赤水城里的那些愚民最恨的人反而是他。 这让他每每想起都怒不可遏。 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屠城! “无妨。”达延芒结波最终还是笑道,“他这点儿手段也就对付对付那些愚民罢了,真要用到我身上,那才真的是贻笑大方。” 慕容顺又不是李世民,真以为杀一个太子就能顺利登顶那个位置? 从古至今,有几个是像李二那样继承大位的?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慕容伏允可不止他们两个儿子。 “那此行就由我护佑在殿下身侧吧。”劝不过,贺鲁便继续说道。 摇了摇头,达延芒结波说道:“不用,我带的亲兵有能力护我周全,而且,你们不去,继续留在草原上,更能威慑他们。” 对于草原上的这些人,达延芒结波都不敢完全的信任。 自己的小命还是攥在自己手里更加安全一些。 而且,如果他们真的是担忧自己,那么留在草原上绝对要比掺和到日月山之战强太多。 他们在,那么在草原上,他就有一支随时可以调集的大军。 不管是防范慕容顺,还是对付李承乾,他都有了一丝底气。 贺鲁明白达延芒结波的担忧,当即也就不再多言。 没多久,达延芒结波便在亲兵的护佑下,离开了贺氏一部朝着日月山而去。 等他走后,有人问道:“头人,这殿下好像不太信任我们啊?” “信任?”贺鲁突然笑了,“你居然和他们讲信任?他连自己的兄长都不信任,我们和他是个什么关系?你就敢奢望人家信任你? 醒醒吧?就他们这样的人,不信任你是好事,真要他们开始信任你了,相信我,离你死期也不远了!” 贺鲁说完摇了摇头,多多少少总是有些自嘲的。 这些家伙,哪儿有一个省油的灯? 而这会儿正被亲兵严严实实的簇拥在队伍中间的达延芒结波却是笑了。 之前只是听说草原上如何如何萧条,但终究没有亲眼所见,可这会儿亲眼所见,他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草原上的萧条,身为这一片土地的实际控制着,慕容顺有大麻烦! 听闻达延芒结波要来,楼宁笑开了花。 他不在乎来的人是慕容顺还是达延芒结波。 谁都可以,不管谁来,他都会在第一时间把这里的指挥权交出去。 对于那些生来就身份尊贵的天潢贵胄来说,日月山是他们刷声望的好地方,但对他来说,却并非如此。 招惹大唐太子,远不是他一个小小部落将军能做的。 不管是达延芒结波还是慕容顺,他们这么做,背后还有整个吐谷浑撑着,他要是这么做,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段时间,他也算是看明白了。 很多时候,并不是看你能力如何如何,而是看身份。 就好比现在,他虽然有着绝对的优势,但他敢杀李承乾么? 不敢的! 其原因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不配! 很讽刺吧? 但也是事实。 慕容伏允岂会为了他这样一个小部落的将军和大唐开战? 他算什么啊? 充其量也就是慕容顺的一条忠犬罢了! 不过,想明白了这些的楼宁,其实并不懊恼。 出生是没得选择的,但人生却可以。 如今的他,只想努力的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一切,他相信,终有一天,他的子嗣也将因为他而被人忌惮! “来人。”楼宁喊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副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楼宁说道:“派五个百人队去迎一下达延芒结波殿下。” “遵命。”说完,副将便领命而去。 等他走后,楼宁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挺好,达延芒结波来了,到时候自然有他来处理现如今的一切。 不管打不打,都跟他无关了。 他要做的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只要奉命行事就好了。 当然,他个人还是趋向于打的。 既然仇都已经结下了,那就结得再深一些好了。 吐谷浑这些年的确不好过,但这些年大唐也不好过,尤其是这些年慕容伏允一直侵扰大唐的边境,大唐也没啥特别大的反应,这也说明了,大唐还没准备好。 与其等大唐准备好了之后再开战,还不如趁着大唐没准备好,先下手为强。 这般想着,楼宁走出了自己的帐房,然后来到了一个比他帐房守卫还要严格的一个帐房前,笑了笑,倒也没有进去。 “他怎么样?”问了问帐房外的守卫。 守卫说道:“回将军,一切无碍,这会儿应该是在休息。” “他倒是睡得着?”听这守卫的话,楼宁笑了,“这段时间上点儿心,别让人摸进来刺杀了他。” 吩咐了一句后,楼宁继续在营地里转悠。 上次一战,他们的确是损失惨重,如今大家都在加紧的操练。 承平已久,大家的战斗经验和战斗技能都生疏了不少。 不过这段时间的接连大战,倒是让他们找到了些昔年的影子。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不急,他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的频繁,这些家伙终究会重拾昔日的荣耀。 不多时,楼宁转悠到了伤兵营。 说实话,伤兵营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因为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被抬出去。 抬出去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 可以说,整个营地里,就数这个地方最消极也最残酷。 不管是战场上厮杀受伤的,还是被烧伤的,都一股脑的挤在里面。 那味道自然是相当的难闻。 加上痛苦,伤兵营里总是会传来一阵阵的哀嚎。 勉励了众人一句,楼宁也就离开了伤兵营。 哪怕心狠如他,看到伤兵营里的一幕幕,他也是心如刀割。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伤兵营里的人,能活着走出来半数都是老天爷开恩了! 这年头,受伤真就是要了人命。 转悠了一圈,楼宁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帐房。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有部下来报,说是达延芒结波殿下要到了,他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便带着人去相迎。 “末将楼宁,见过殿下。”见到达延芒结波,楼宁很是恭敬的行礼。 达延芒结波下马,一把扶起楼宁说道:“早就听闻楼大将军骁勇善战,可直到今天,才一睹真颜,甚是遗憾。” 好听的话谁还不会来两句? “殿下这话可是折煞末将了。”楼宁笑道,“末将在草原上早已是声名狼藉,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楼将军此言差矣。”达延芒结波摆了摆手,说道,“作为一个领兵作战的将军,本就该让人畏之,只有如此,你的敌人才会不战而逃。 想那武安君,敌人畏其于勇,可后人谁不敬其于忠?” 听他这么说,楼宁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末将怎敢和武安君相提并论!” 他又不傻,达延芒结波这是在给他挖坑。 甭管后人怎么看待武安君,达延芒结波想表达的无外乎是忠,他只是想提醒楼宁,你究竟应该终于谁。 楼宁自然不会接这茬。 啥好处都没有,就想让我叛主?咋想的啊! “楼将军谦虚了。”达延芒结波倒也不急,他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至于成不成,呵呵,这种事儿就不可能这么快就成,“左右无事,楼将军可否介绍一下日月山如今的局势?” 对此,楼宁倒是可有可无,很详细的给达延芒结波介绍了一下日月山的情况。 尤其是日月山那些闻所未闻的武器,甚至包括李承乾、长孙冲都在日月山,他也没任何隐瞒,就连他当初为何退兵,也是如实相告。 而达延芒结波听他说完,瞬间就明白了。 楼宁在交权。 这让他很满意,既然自己来了,这些家伙也确实该交权了。 至于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他倒不是太在乎。 “现在我们还有多少敢战之士?”达延芒结波问道。 楼宁都没做他想,直接说道:“加上殿下带来的亲兵,三千有余。” 上一次的大战,他们伤亡率太高了。 尤其是那成片成片的火雨,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三千有余?”达延芒结波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人够拿下日月山么?” 摇了摇头,楼宁说道:“虽然我不清楚日月山具体有多少兵马,但就这些人想要拿下日月山,怕是有些难。 不过殿下也不用担心,我们大宁王殿下已经派了援兵,目前正在来的路上,按照时间算,应该就在今天到。” 达延芒结波笑了笑,没说话。 他知道慕容顺一定会派援兵来。 这是必然的,不过慕容顺又担心这担心那的,所以才会出现援兵在他身后的情况。 对此,他倒是不太在意。 “先给我的人安排营地,赶了一夜的路,大家都累了。”达延芒结波说道。(这里说一下,实在不知道吐谷浑的太子该如何自称,本王,不合适,孤也不合适,虽然自孝文帝开始推行汉化,但该说不说,吐谷浑的历史比北魏还悠久……别看他们都是鲜卑政权,但差别还是有的,所以暂且自称我,诸位莫怪。) 对此,楼宁没啥意见,当即就吩咐人安排了达延芒结波一行人的营地。 其实就是在他们营地里给别人划了一块地儿,而且还是最好的地儿。 本来一早那块地儿还是楼宁自己的,不过来了这么一尊大神,他也只得将其腾挪了出来。 一直到午后,慕容顺派来的援军终于到了。 说是援军,其实一共也就四千人,其中三千是宁王军中临时抽掉出来的。 还有一千是一些部落给凑的。 当然,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凑人送来。 慕容顺之所以会派出三千宁王军,就是担心楼宁和达延芒结波会不会勾连到一起,所以才弄了三千宁王军来震慑这一切。 楼宁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伊原峰。 当然,楼宁压根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现在指挥权他都交出去了,剩下的就是听命行事,这一点楼宁分得很清楚。 所以,他是不会多此一举去做些什么的。 而伊原峰得知楼宁的营地一天之间多了五千兵马,也是吓了一跳。 之前楼宁将近三千人就让他们打得如此艰难,如今更是多了五千人,这仗怎么看都像是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把消息传回山谷里,记住,只能回禀殿下,莫要闹得人心惶惶的,影响大家士气。”得到消息后,伊原峰马上安排人将消息送了回去。 然后又安排道,“是时候把我们之前坏了的陷进重新布置一遍了。 不管有没有用,总是能阻止他们一些时间的。” 马上又有人领命去做。 这事儿其实大家一直在做,不过之前的一场大战,战场上尸痕遍野,这几天大家都在清理尸骸。 没多久,山谷里的李承乾终于收到了消息。 听送信的说完,李承乾问道:“可知道是谁领头?” 送信的摇了摇头,这他从哪里知晓? “这个问题必须要弄清楚。”李承乾说道,“回去告诉伊将军,这个问题不容疏忽。” 如果单单是援兵,李承乾不怕。 他如今基本上是拿捏死了楼宁的脉搏。 这家伙,虽然是整个赤水源草原上的噩梦。 但他却是不会对李承乾对手,他输不起。 所以说,如果来援的仅仅只是普通的军卒,那说明指挥权还在楼宁手上。 而楼宁不敢冒险的,从他之前的种种迹象就看得出来,这家伙不想把自己卷入到这个硕大的谜团中来。 可万一,那来援的数千人有人领头,那就说明楼宁的权利正在交接。 这对李承乾,甚至是日月山,那就形成了最新的危险。 “殿下,我们将军想再批一点酒精,这一战,没有酒精,怕是很难打啊,敌人的人数远超过我们十倍不止!”送信的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很紧张地看着李承乾。 虽然他知道这就这要求有些过分,但他还是开口了。 没办法,如今的他们和楼宁的势力,悬殊太多。 李承乾想了想,当初让张大娘特意提纯一些浓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酒精本就是为了解决一些不时之需的。 很显然,现在就是这个时候。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你们先去忙,弄了本王让人给你们亲自送去。” 卷二 第190章 下马威 等达延芒结波看到来援的军队时,顿时就笑了。 只是让大家稍作休整,便下令让他们进攻! 这让众人一时间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楼将军,这位殿下是什么意思?”乌丸泥达不解地看着楼宁。 他是宁王军的一将军,也是这三千宁王军的统帅。 平日里和楼宁也比较熟识。 听他这么问,楼宁无奈地说道:“这位殿下是想看看我们听不听他的话……” 说完,楼宁叹了口气,“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 若是我们不听他的命令,战事失利他自然能够将责任推给我等,哎……” 对于达延芒杰波的想法,楼宁大致上还是能猜到一些,只是这样做真的合适吗? 这是在拿他们的命闹着玩儿! 首发域名m.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等人的命在达延芒杰波的眼中,还真算不得什么。 乌丸泥达一听就懂了……无奈之下也就只得出兵。 宁王军,虽然是慕容顺的嫡系部队,但说到底还是吐谷浑的军队。 在慕容顺将他们派来达延芒杰波帐下听用的时候,他们就必须接受达延芒杰波的调遣。 不多时,乌丸泥达便带着三千宁王军的精锐出发了。 而在他们后面压阵的,便是楼宁还有邱昊这些家伙。 整个营地里除了达延芒杰波自己麾下千余人没动以外,都动了。 而收到这个消息的伊原峰当即就愣住了。 李承乾交代他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大军就奔着他们来了! 而且还是五六千大军,这还打个屁! 他们这会儿就算是以一当十都有些捉襟见肘啊! “起狼烟,顺便让人回区通知殿下,楼宁率五千大军来袭!”伊原峰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恐慌了! 五六千人啊! 他们挡不住多久的,没有坚城可守,他们随时都会丢失阵地。 必须将如此紧要的情报传回去了。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悍勇,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以一当十,那对他们来说都是神话故事,至少如今的他们不具备这样战力。 而在营地里,达延芒结波看着奔赴战场的大军,倒也没什么想法。 虽然他们很顺从的听从了自己的命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掌控了这支大军。 他也不会盲目到这些家伙听了自己一次命令,就认为自己真的能掌控这支大军。 “殿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身边的亲兵问道。 达延芒结波摇了摇头,说道:“不急,让他们探探日月山的深浅。我们对日月山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楼宁那里得知的,这对我们来说,还远远不够。 这样,你派一些斥候跟着他们,监督他们的时候,顺便探探日月山的情况。” 亲兵点了点头,刚准备走出去,突然又折了回来,说道:“殿下,营地里有个帐房外,戒备森严,哪怕是楼宁率大军离去了,那里依然如此,我们要不要?” “不用。”摆了摆手,达延芒结波说道,“楼宁这个人,心思深沉,暂时最好别触怒他,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小小一楼宁,他还敢怎么着不成?”亲兵有些不屑。 对于楼宁这样的部落将军,他是极其看不顺眼的。 说白了,这就是杂牌军,哪像他们? 虽然说草原上的汉子,跨上战马都是勇士,这话没错。 但像他们这种正规军,还真就看不上楼宁那样的杂牌军。 达延芒结波瞪了他一眼,说道:“愚蠢!” 骂了一句,他也不打算解释。 没意义。 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尤其是楼宁这种家伙。 他不会小瞧楼宁,甚至任何一个人。 以往,他多多少少有些瞧不上慕容顺这个兄长,总觉得他优柔寡断。 但自从见识了慕容顺引流民入城之后,他对自己这个兄长彻底改观了。 而楼宁,一个不在乎名声,愣是在草原上杀出屠夫之名的家伙,又怎么会让他小觑? 日月山,李承乾收到快马来报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五千多人的大军来袭! 这是他万万也没想到的。 这说明,楼宁已经不再指挥这一支大军了。 来了一个身份比楼宁更高的家伙。 会是谁? 慕容顺? 但不管是谁,这五千大军都不是伊原峰能够抗衡的。 这就让李承乾很难办了。 现在撤回来? 可城墙没有修好,现在撤回来就是功亏一篑。 不撤回来? 不撤回来,五千大军伊原峰扛不住的,哪怕有赵岩在一旁策应,也不够。 想到这里,李承乾脑壳都疼。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偏离了他的计划。 带着信使来到城墙之下,李承乾问道:“城墙还有多久能修好?” “一天,一天以内绝对能完工。”普西偌信心满满地说道。 还别说,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这道城墙可以说是他眼睁睁地看着从无到有的。 每一块石头几乎都是他们亲眼看着垒上去的! “一天不行。”李承乾当即摇了摇头,说道,“再快一些!还得再快一些!” 一听李承乾这话,普西偌当即明白了! 大战又要爆发了,而且伊原峰目前的处境很不好,否则李承乾不会这般急促的。 “所有人不眠不休的话,也得要四个时辰!”普西偌咬了咬牙说道。 四个时辰? 伊原峰挡得住四个时辰么? 四个时辰不都得给伊原峰他们收尸了! “不行不行!”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把城墙对外的这一边先修好,朝内的那一边暂时不管,等伊原峰他们退回来后,我们一边依托城墙和敌人作战,大家就在后面修补,你看能成不?” 这是他能想到唯一的法子。 普西偌一听,便说道:“行是能行,但在大战之下完善这个工程的话,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伤亡。” “伤亡就伤亡了,伊原峰那边顶不住太长的时间!就这么办,你看看这需要多久?”李承乾此时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谁伤亡还不是伤亡了? 普西偌琢磨了一下,说道:“两个时辰,这是我们的极限。” “行,那就两个时辰!”李承乾当即对着信使说道,“你也听到了,回去告诉伊原峰,无论如何也要给我顶住两个时辰!需要什么,我们优先补给你们! 只要能顶住这两个时辰! 你们就是我大明王廷最大的功臣!” 信使郑重地点了点头。 哪怕他知道,让他们顶两个时辰无疑是要他们四战到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日月山需要这两个时辰,仅此而已! 很快,信使走了。 李承乾叹了口气,也走了。 而普西偌却是急忙催促着大家抓紧时间。 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清楚,大战又爆发了。 不过这一次,众人倒是没有了任何的惊慌。 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过太多的不可能,仗打得多了,众人也就麻木了。 而在伊原峰这边,一个个却是紧张万分,心跳都在跟着加速。 能不紧张么! 五六千人啊,他们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 不多时,信使回来说道:“殿下说了,只要我们顶住两个时辰即可!” “两个时辰?”伊原峰一听就明白了,当即大声说道,“听好了,此一战不求杀敌,只要拖住敌人两个时辰,我们就是大胜!” 退敌他的确一点儿招都没,但要是拖延两个时辰,只要肯拼命,还真未必做不到。 众人听他这么说,也是神情一震。 这说明日月山的城墙快修好了! 这是好事啊。 只要日月山的城墙修好了。 内外两道城墙能最大程度的保护日月山的安危。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大家的亲人朋友都在那山谷之中。 他们今天的浴血奋战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的生活安然无恙么? 一瞬间,众人变得斗志昂扬了起来。 两个时辰,一定要守住这两个时辰! 有信仰就有希望,这一点还真没错。 相比他们的斗志昂扬,乌丸泥达等人却是多多少少有些彷徨。 对于日月山,他们知之甚少,唯一听说的也是楼宁的五千大军无功而返。 虽然在他们这些正规军的眼中,楼宁等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但能轻易让五千大军无功而返,这也说明日月山的实力必定不凡。 再加上长途跋涉,达延芒结波连休息都不让他们休息,就直接让他们来围剿日月山,这也让众人心中有些些微的不满。 如果是慕容顺下达这个命令,他们还能接受。 可好死不死的下达这个命令的却是达延芒结波。 所以说,这会儿,乌丸泥达等人的心里是牢骚满腹。 “乌丸将军,前面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眼瞅着就要到了当初赵岩给他们下火雨的地方,楼宁走了过来,提醒了一句。 乌丸泥达说道:“楼将军何出此言?” 楼宁简单的把情况介绍了一下,不过乌丸泥达倒是没太过在意。 这都是小事。 作为正规军的他们,怎么可能如同这些仆从军一般不堪? 是的,在他们的眼中,楼宁等人就是仆从军。 见乌丸泥达不听,楼宁冷笑了一声。 既然劝不住,谁管你去死? 卷二 第191章 老而弥坚 从自身来说,乌丸泥达瞧不上楼宁他们这些杂牌军,哪怕楼宁在草原上声名赫赫,但他还是瞧不上。 但有意思的是,当众人来到离赵岩他们当初制造火雨的地方不远处时,乌丸泥达还是让人停了下来。 瞧不上归瞧不上,不在意归不在意,他也不会拿自己部下的命冒险。 但相比楼宁,他要有章法多了。 直接让一百夫长带着他的队伍快速通过,而他自己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同时又让几个百人队搭弓射箭,只要上面有人露头,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伺候。 赵岩其实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 当然不会轻易让人露头。 一看对方这阵势,他就知道,遇到同行了。 说到底,干嘛都讲究专业性。 别看楼宁在草原上杀出了名头,但在专业性上,确实赶乌丸泥达差远了。 “今天要打一场硬仗。”赵岩说道,“但殿下那边让我们守住两个时辰,所以不管是多难啃的骨头,这两个时辰都要给我顶住!” 众人没有言语。 他们何尝不知道? 不过两个时辰,他们相信能顶住。 “百夫长,就这么放他们过去?”有人问道。 赵岩笑了,说道:“不急,这才刚刚开始罢了。还是如之前那般,等他们人过去一些后,我们再动。” 他的确不着急,伊原峰那边这次准备得更加充分。 为了对付他们,这几天大家可都没闲着。 乌丸泥达见一个百人队顺利通过,立马又让人如法炮制,很快,几个百人队就冲了过去。 渐渐的,他过半的队伍都已经通过了楼宁等人视为虎口的地方。 不过哪怕到这时候,他还是没有松懈。 依旧小心翼翼。 就在他的部下过去了三分之二的时候,变故终于出现了。 只见一个酒坛一样的东西被人从上面扔了下来,跟着,一个人就在山崖之上站了起来,一支冒着火光的箭矢直奔那酒坛而去。 只是一瞬间,砰的一声,火光夹在着碎石从天而降。 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一次,他们的酒精坛子里还夹杂了不少碎石。 爆炸的冲击力,将碎石如同子弹一般弹射了出去。 那滋味,格外的酸爽。 当初李承乾准备改进燃烧弹,但是改进来改进去,也就只做到了这点。 不过这些碎石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锋利得狠! 看到这一幕,乌丸泥达并没有慌张,相反,他总算是出了口气。 只要弄清楚是什么情况就好。 瞬间,就让人朝着山崖上射箭,将那人给逼了回去。 紧跟着,就让人把刚刚被伤及到的士卒给救了回来。 楼宁跟他说过,用衣服罩在头上快速通过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一开始他并没有让人这么做。 这么做可能会让他们避免不少的伤亡,但对他来说,却无法认识到敌人这新式武器的威力,没亲眼见识过,会影响他的判断。 很快,人被救了回来。 乌丸泥达下马仔细检查了一下众人的伤势,皱了皱眉,说道:“楼将军,你不是说只是一阵火雨么?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乌丸泥达指了指伤员身上流血不止的伤口。 楼宁也是一愣,道:“不应该啊?我们之前都只有烧伤,并没出现过这种伤口。” 刚刚,赵岩为了不暴露他们改良了燃烧弹,所以一直等燃烧弹快落地的时候才一箭追了过去。里面的碎石都被那些家伙给挡住了。 “会不会是酒坛爆裂开来后的碎片造成的?”一旁,邱昊说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 乌丸泥达点了点头,但也没急着开口,而是看了看山崖之上。 还别说,上面还真是个好地方,从一个专业的军人角度来说,这位置,的确是一处打伏击的绝佳之地。 给身边的亲兵示意了一下,亲兵立马拿起一个牛角就吹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伊原峰故作镇定地说道:“他们要准备冲阵了。” 这号角声,是草原上发起进攻的命令。 果不其然,随着号角声响起。 不远处,已经过来的宁王军先头部队已经朝着伊原峰他们急速而来。 哪怕他们知道前面可能有陷阱,但一个二个的没有任何人迟疑或者犹豫。 全都奋不顾身的朝着伊原峰他们狂奔而去。 这就是正规军和楼宁他们的区别。 危险,他们当然知道危险,但是命令下来后,别说是危险,哪怕是明知送死,也得一个个争先恐后。 赵岩没有像上次一样让大家用连弩偷袭他们,更没带人去支援。 这一次,他死死的盯着后面的这些家伙。 而伊原峰则是紧盯着这些人和自己等人的距离。 甚至都没有急着让人搭弓射箭。 这一幕让楼宁大为不解,他知道,这些狡猾的家伙,肯定又准备了什么新的花样。 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没这么顺利。 果不其然,当先锋军马上就冲到一个足以对伊原峰等人产生威胁的位置时,只见伊原峰手一挥,顿时怒喝道:“开弓!” 一瞬间,一支支火箭从天而落! 看到这一幕,楼宁顿感不妙,大声喊道:“有诈!” 乌丸泥达也看到了这从天而降的火箭,但这会儿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急速的战马也不是他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只是令他好奇的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他还在为目的而烦恼的时候。 那些火箭纷纷落地。 众人还在庆幸逃过一劫,甚至还有人嘲讽这箭法还不如自己闭着眼睛来得准。 可就在这时候,那些落地的火箭周围却是火光大作,无数条会奔跑的火龙在这大地上蜿蜒的狂奔。 只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儿,原本还祥和的大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尤其是之前被楼宁用尸体和战马加上石头填平的那个深坑,这会儿直接就成了一道火墙! 这一刻,众人都看傻眼了。 人能抵抗住这份恐惧,但是战马不行啊! 一时间,火海之中,战马嘶鸣,时不时还伴着几声惨叫声。 “勇士们,看看吧!”伊原峰大声说道,“哪怕他们人多势众,但一样还是人!只要是人,就能够被打败!只要是人……” 伊原峰越说越激动,他在鼓舞着大家的士气。 几千大军又如何? 不照样被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给挡住了? 当初,他问李承乾要来了不少酒精,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现在想来,这是他一生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而他的部下一个个则是神情激动。 对! 只要是人,就能够被打败! 而且,他们还不需要打败这些家伙,只要坚持两个时辰变好! 至于房遗爱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一个个也是神情振奋。 一起并肩作战过,如今的他们和伊原锡等人也算熟识了不少。 早已没了之前被安排在这里的那种绝望。 哪怕如今的局势更加危急,可在他们看来,比之前真的要强太多了。 这些家伙,虽然算不得一支强军。 可他们的无畏和勇气,是不可比拟的。 再加上他们层出不穷的手段,也使得大家看到了希望。 至于乌丸泥达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说什么。 只是脸色多了几分阴沉。 他看得出来,就这手段对他们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 也就是看着凶而已,真要说起来,只要自己不自乱阵脚,还真伤不了几个人。 最大的作用也就是阻止了他们进攻的步伐罢了。 而对于自己的部下,他还是有信心的。 慕容顺就一支宁王军,所以平日里什么都是优先他们补给。 在什么都不缺的情况下,操练就成了他们每日唯一的工作。 大家的军事素养还是可以的。 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要是和后世任何一支部队相比,他们这宁王军都谈不上什么军事素养。 现在也就是矮子里面挑高个,没得选罢了。 好在这些部下也没让他失望,一个二个倒也真的表现得可圈可点。 经过了最开始的彷徨不安后,众人便安定了下来。 虽然被困在火海中,但阵型还没乱。 两个千夫长都在各自的百夫长配合下,安抚自己的部下。 很快,一群人就安静了下来。 对付火海,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要捂住口鼻,总是能找到出路的。 “乌丸将军还不让他们撤出来?”楼宁问道。 乌丸泥达说道:“撤出来?撤出来给上面的那些家伙当活靶子么?” 说着,乌丸泥达还抬头看了看上面。 笑话,能撤么? “可在火海之中……”楼宁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啥好事儿啊! 乌丸泥达也摇了摇头,道:“不就火海?他们能应付,再说了,这算哪门子火海,充其量是添加了什么燃料助燃罢了。 这样的燃料都精贵得很,我就不信他们能有多少。 燃烧了一会儿,这些燃料烧完了,也就没有什么火海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大军,不乱即可。” 乌丸泥达还是有些见识的。 他不相信大地会自燃,这一定有原因。 真要大地会自燃,哪还需要用火箭来引火? 再说了,这火也就看着凶,如果不是在有些地方配备了木柴牛粪之类的,估计也没这么大的火势。毕竟从那火雨的出现,他就大致判断出了一些东西。 这东西燃烧得猛,但也快。 所以,他对自己的手下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楼宁也不再多言,他发现跟着这个乌丸泥达还是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虽然两人都是将军,但这还真没什么可比性。 楼宁这个将军,也就是部落里的将军,说白了,就是一个尊称。 但乌丸泥达可是真正的将军,他这个将军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果不其然,正如乌丸泥达所说的一样,这大火烧得快,去得也快。 没多久,大火就明显出现了颓势。 又过了一会儿,明火消失,就只剩下一些青烟。 待一阵狂风而过,楼宁便看到了他不敢置信的一幕。 哪怕是伊原峰都看愣住了。 只见在之前被火海给包裹住的那先锋军,这会儿一个二个的都是牵着马趴在地上,用衣服将自己的头罩住,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他们全部阵亡了。 但随着青烟散去,一个二个的再次起身,这着实把众人给看愣住了。 “这是宁王军!”房遗爱的亲兵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不认识宁王军,但这段时间他也了解过,整个赤水源就慕容顺有一支正规军,而这些家伙训练有素,不是宁王军又是谁?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在山外,达延芒结波麾下的那一千亲随,比宁王军更加训练有素。 伊原峰咬了咬牙,说道:“宁王军又如何?他慕容顺我们都浑然不惧,还怕他麾下的一群狗不成?” 他一说完,刚刚开口的房遗爱亲兵顿时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下说错话了。 这话点出这些人的身份,会打击他们这边的士气。 不过看了看,大家好像也没将什么宁王军当一回事儿。 此时,众人都是一脸郑重地看着对面,有些人甚至磨刀霍霍,恨不得冲上去。 宁王军? 呵呵,慕容顺来了,他们也敢冲! 无他,护的是自己的家! 而看到这一幕的楼宁,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差距,他知道,这是自己这些人和这些专业的军队之间的差距。 刚刚他试着想了一下,如果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估计都不用别人动手,自己就乱成了一团,然后…… 勇他们的确是勇了,但却是还缺很多。 果然,一支强军不是那么好当的。 对于这一切,乌丸泥达倒是相当淡定。 这一切他早就猜到了。 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没多想,只是再次给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再次吹响了号角。 冲锋! 既然没死,那就给我冲! 乌丸泥达总是要先看看这日月山的成色。 虽然说双方的交锋已经开始了,可从始至终日月山都是用的一些小把戏,这算不得真正的交锋。 他要见识一下日月山的近战能力。 没有贴身肉搏,那就算不得交锋,这是他的想法。 听到冲锋的号角再次响起。 先锋军倒也不以为意。 跨上战马便准备再次冲锋。 这一次,伊原峰不再忍让,直接下令全军四十五度角,仰射! 不过前面几轮依然是火箭。 之前他们准备的很多,刚刚那一轮未必就全部点燃了,所以这会儿也不能放弃。 再说了,带火的箭矢要是射在了人的身上,那效果也是刚刚的。 事实上也是如他所想的一般,之前一轮的火箭之下,的确还有些漏网之鱼。 虽然不多,但也给敌人的进攻步伐造成了一定的干扰。 这样也不错。 而这一轮过后,房遗爱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便主动请缨要出去杀敌。 他们的意思是先让这些家伙看看敌人都是什么成色,可别到时候跟对付楼宁他们一般,这是不一样的。 伊原峰也知道他们的意思,当下就点了点头,说道:“辛苦诸位了!” “没有的事儿!” “对对对,伊将军客气了,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说着,一群人就打马上前。 两百多人,虽然不多,但快马而出,倒也颇有一番气势。 很快,他们便和乌丸泥达的先锋军交上手了。 虽然大家都是正规军出身,可就算都是正规军出身,那也有差距的。 大唐初年跟随李二南征北战的军队,可以说不输于当下任何一支军队,他们有着足够彪悍的战绩,也有着匹配他们战绩的实力! 双方初一接触,就表现出了差距。 房遗爱他们的这些亲兵,不管是个人的军事素质还是团队配合上面,那都不是乌丸泥达的这些部下可以比拟的。 “这都是日月山的人?”看到这些人的出现,乌丸泥达第一次皱起了眉头。 之前的火雨,火海都没让他皱眉头。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小手段罢了。 但这会儿,他却是皱起了没眉头! 这是真实力! 点了点头,楼宁说道:“是的,而且这些人异常悍勇,应该是那位从大唐弄来的捍卒。以一当十可能夸张了,但以一挡二那真的轻轻松松。” 看到这些家伙,他也头疼,这些家伙在战场上,俨然就是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杀人又快又狠,而且他们几个人之间的配合极其的默契。 轻易找不到他们的弱点。 在战场上,就怕遇到这种近乎六边形战士。 乌丸泥达眉头是愈发紧锁。 对面两百来人就敢冲出来对阵自己的先锋军,这是他没想到的。 再加上伊原峰在后面的远程支援,他的先锋军居然被拦住了。 虽然拦不住多久,但总归是被拦住了。 这才是最要人命的地方。 赵岩看到这一幕,也笑了。 那些老家伙,除了体力可能跟不上年轻人外,但在战场上的经验什么的,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准备,待会儿要到我们拼命的时候了!”赵岩说道。 战事不利,乌丸泥达一定会派人继续支援前面,这是一定的。 卷二 第192章 意想不到的援军 日月山,不管外面打得如何的激烈,暂且的日月山依然是一片忙碌的景色。 就在李承乾犹豫要不要再次带人去支援的时候,山谷外一道人影狂奔而来。 刘三等人虽然不惧,但也已经是挽弓搭箭,毕竟关键时候,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随着打前那人的袭来,在他后面还有一群乌泱乌泱的人紧随其后! 这把众人吓了一跳,伊原峰失守了? 顾不得多想,原本还在加班加点修建城墙的众人立马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事,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准备殊死一战! 一时间,众人挽弓搭箭,气氛也紧张到了极致! 他们不相信伊原峰会这么快失守,就算失守了,伊原峰也会派人回来通知,但这出现的人,却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楼宁又找到了一条路不成? “殿下,是我!” 就在众人箭在弦上的时候,打前的那人急忙喊道。 一听这声音,李承乾连忙喊道:“都住手!” 他听出来了,这声音是马业身边的斥候。 刘三听到这声音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家伙,差点儿就亲手送走了自己的老兄弟。 不多时,这家伙就已经到了近前。 不过他身后那乌泱乌泱的一群人却是停在了百步开外,警惕地看着这边。 “怎么回事?”李承乾看了看他身后那些人问道,“他们是谁?” 斥候立马说道:“回殿下,那些都是之前草原上的流民,百夫长让我把他们从洮源送回来,说是殿下可能用得上。”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顿时眼睛一亮! 流民! 他现在还真用得上,不过看这些家伙手里拿着的兵器居然不比他们差,当下又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遇到牛进达了?” “是的,刚回洮源就碰到了牛大将军,不过我跟牛大将军说了一下殿下这边的情况后,大将军便送了一些兵器给我们,不过我想要战马来着,大将军不给就算了,还踹了我一脚。”斥候牢骚满地。 当然,虽然满嘴的牢骚,但脸上却是相当得意。 “行了,还想要战马,没给你一刀砍了,你就谢天谢地吧!”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牛进达为什么会给他们武器上的支援,李承乾却是不知道,这会儿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了看那些流民,李承乾问道:“他们能听我们的?” “他们的孩子不都在日月山么?”斥候小声说道,“这些流民,都是有孩子或者族人在日月山的,没有羁绊的那些,早就死绝了……” 不得不说,马业也是够狠。 不管你投没投我,只要在日月山没羁绊的,他都带着送死去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在日月山还有羁绊的家伙。 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眼睛是真的亮了,马上对刘三说道:“你赶紧去学堂,把他们的孩子都给我带来,马上,要快!” 刘三闻言,也是打马狂奔,他知道,自家殿下又要整幺蛾子了。 而在他走后,李承乾又对普西偌说道:“少年军是不是都在工地上?把少年军里那些流民的孩子都给我领来。” 普西偌多贼一个人,一听就知道李承乾要干嘛了,当即也是毫不迟疑的去喊人了。 而在远处,那些流民看着正在修建的城墙,一个个都有些震惊! 他们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大山深处修建了这么一座堪称雄伟的城墙。 好吧,他们也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就这城墙,放在大唐真的不值一提,但在草原上,的确可以算得上雄伟了。 不过,这会儿他们还是不安。 之前听说自己的孩子都被送到了这里,但一直到到现在,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孩子。 就在他们怀疑马业是不是骗了他们的时候,一个接一个的孩子朝他们跑了过去。 看清了孩子的众多流民,顿时激动了起来! 不多时,就连还在学堂里的那些小家伙也跑了出来。 一瞬间,日月山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哭泣声。 那些流民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孩子了,这乍一相逢,倒是激发了他们心中的情感。 围着自家孩子问长问短,那问得叫一个细。 可当他们得知,自家孩子和日月山的孩子一般也可进学的时候,一个个都激动了。 能将进学的机会给他们,这就说明在其他的地方更不会亏待他们。 至于有些孩子选择加入了少年军,他们也不介意,这是孩子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人逼迫。 寒暄了一番后,这些流民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在一群孩子的簇拥下,众人来到了李承乾的身前。 “这是我们明王殿下。”有个孩子当即为大家介绍道。 一众流民一听,当即躬身道:“见过明王殿下。”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诸位辛苦了。”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虚伪了,他们辛苦不辛苦跟他有什么关系? “明王殿下能收留这些孩子,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一众流民很是感激这一切。 从他们的孩子嘴中,他们得知了这些孩子的遭遇。 孩子的话是最真实的,他们说过得很好,那就真的是过得很好。 而且这些孩子不过是来日月山没多久,一个个的脸上都多了些红润,而且衣着从里到外都是他们没见识过的。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对李承乾感恩戴德也就理所当然了。 李承乾笑了笑,先对孩子们说道:“该进学的赶紧去学堂,跟不上先生的课,挨板子我可不会帮你们求情。”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那些小屁孩顿时就跑了。 先生的板子还是很痛的! “你们也去忙你们自己的吧。”等小屁孩跑了后,李承乾又对那些少年军的半大孩子说道。 这些家伙倒是比小屁孩懂事多了,至少走之前都知道给李承乾行个礼。 等他们都离开后,李承乾说道:“感谢的话就不用了,实不相瞒,现在我日月山遭遇了很大的危机,就在山外不远处,我日月山的将士正在那里和楼宁、慕容顺的人殊死奋战! 没看到你们之前,我正准备带上所有人去支援,能打跑他们,日月山便还是日月山,如果打不赢,那一切也就尘归尘土归土。 我与诸位都算不得熟识,但我还是想跟诸位说,如今,日月山需要你们报恩了! 诸位的孩子,在我日月山过得怎样,想必大家自己都看见了,这是不是恩,该不该报恩,诸位自己想想。 退一万步,咱不说报恩的事儿,如果前面的将士战败,日月山被破,诸位又如何独善其身?” “殿下是要我们现在去支援前线的战事?”有人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毫不客气地说,我现在没有多少兵马能支援了,所以你们来得恰是时候。” “那殿下何必如此说,单凭殿下庇护了我们的孩子,为殿下拼命又何妨,何须说什么报恩?”有人语气有些不满地说道。 报恩是件非常高尚的事,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跟一场交易一样。 这就让他们有些不爽了。 摆了摆手,李承乾说道:“不不不,我们彼此本就不熟悉,与其大家慢悠悠的来套近乎,然后怎样怎样,还不如直接一点。 一来是我没时间这么做,前线的压力很大,急需援军。 二来也是想让你们明白,我不亏欠你们,你们也不亏欠我。 至于具体怎么做,你们自己选择! 总之,一个原则,日月山没有闲人,也不养闲人。” 李承乾一开始的确有打算慢慢和他们套套近乎,然后再让他们去支援伊原峰来着。 但随着那些少年军的半大小子兴致勃勃地跑回去帮着修城墙后,李承乾不愿意了。 为什么要和你们套近乎啊? 守护日月山也是在守护你们自己的孩子,我难道还要求你们不成? 而且,日月山一旦被破,大家谁能独善其身? 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些流民还不信任。 跟一群不信任的人,套哪门子近乎? 当然,这是他不成熟的一面。 也可能是最近的事情太多,让他的暴戾之气无处发泄,便将这一切当做了一场交易。 不过冷静的来看,这样做的好处反而不少。 至少高效了不少。 李承乾的话很生硬,这让一众流民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可以说得更委婉一些的,明明可以说得更动听一些的,你偏偏要用这种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方式说出来,图什么啊? 见到他们的反应,李承乾也回过神儿了,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他有些恍惚,刚刚跟鬼上身了一般,不知咋就把那些话说了出去。 可能是意难平,可能是心里不舒服,不过缓过神儿的他说道:“本王可以把话说得很好听,也可以说得很委婉,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么?一个是花言巧语的哄骗你们去前线支援,一个是直接告诉你们前线需要你们。 你们想听怎样的呢?” 他这话说完,众人都不做声了。 的确,事情就是如此,说得再好听,结果都是一样的。 “想好了么?”李承乾说道,“如今伊原峰将军那边岌岌可危,如果你们犹豫,那本王就只能请你们原路返回了。 如今的日月山很危险,本王不会留下任何威胁的。” “此战过后,我们能加入日月山么?”有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李承乾笑了,当即说道:“当然,此战过后,本王欢迎真正的勇士加入日月山!” “我们去!”得到答复,当即就有人回答道。 其实,他们也没得选择,必须得去。 不说孩子都在日月山,就算是为了他们自己,他们也得去。 说完,众人便走回去拿起了武器。 而在他们拿起武器的时候,李承乾这边,大家手里的弓弩都没有放下。 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去告诉伊将军,这些人,给我顶在最前面!”李承乾对斥候说道。 斥候一听,有些犹豫。 李承乾说道:“我知道你跟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难免有些情义,但你要记住,在他们还没有加入日月山之前,他们都还不是自己人! 我们要做的是保护自己人!而不是怜惜他们! 如果有一天,我们被慕容顺的大军攻破,你放心,没有几个人会怜惜我们的!” 斥候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没有多言,斥候便带着这些家伙去支援伊原峰。 而等他们走后,李承乾又把伊原振喊了过来:“为了以防不测,你派一个百人队带上连弩跟在他们后面。” 对于这些流民,马业他们这些斥候信任,李承乾却是不信任。 为此,连战马都没给他们配备。 不敢啊! 步兵和骑兵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数百步兵,李承乾这边还有伊原振他们这支精骑,可以说浑然不惧。 但数百骑兵的话,李承乾就真得担心了。 至于说,让他们去对付楼宁他们那些骑兵,那就不是李承乾该关心的了。 这些人,总得死上一些才好。 否则战后这数百流民自成一军,管都不好管。 不能怪李承乾心狠,有些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 话说回来,这些人也是来得真及时! 他们不来,李承乾都想自己去支援了。 但是他不敢! 按理说,楼宁不应该这么快再次发起进攻才对。 既然发起了进攻,就说明他的身份,在这一次的进攻里,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起不到作用,也就意味着他亲自去,甚至有可能遇到危险。 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而就在流民大军急速支援的时候。 乌丸泥达却是一脸的志得意满。 虽然先锋军杀得比较激烈,但总的来说,推进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哪怕房遗爱他们的那些亲随一个个悍勇无比,可是他们人少啊! 就算有伊原峰的远程支援,但这支援力度,在两千人马面前,威胁并不大。 眼看着胜利在望的时候,日月山方向却传来了一片叽叽哇哇的声音! 听得不真切,但一定是来了援兵。 本来还准备回援伊原峰的赵岩顿时就愣住了。 难道殿下又带人来了? 这不行吧? 不过再一听,不像! 很快,一群两条腿的从日月山方向跑了出来。 这让众人愣住了。 步兵支援? 对付骑兵,步兵的作用有限。 当然,有阵地也不一样。 看到这群家伙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下,唯有楼宁身边的副将面露惊恐! “是、是、是他们!” “是谁?”楼宁见副将这般表现,当即问道。 副将说道:“那支流民大军!” 这支流民大军给他留下了他深刻的印象。 那都不叫打仗,就是送死! 只是送死之前还得拉一个垫背的而已! 一想到这群人,他就心里发慌! “流民和日月山还有关系!”一听副将这么说,楼宁顿时愣住了!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中。 达延芒结波派他们兵进日月山。 而达延芒结波手底下的流民又从日月山深处出来支援伊原峰。 这说明什么?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啊! “千夫长,带着你的人,去后面!”听到两人对话的乌丸泥达也是马上下达了命令。 流民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太清楚了。 那就是达延芒结波一手整出来的。 而如今,达延芒结波整出来的流民出现在了日月山,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达延芒结波殿下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么!”乌丸泥达恨恨地说道。 当初赤水城清剿流民,他就是主力军,对于流民太清楚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当初冲进赤水城的流民的确都是达延芒结波安排的。 但还有一丢丢不是达延芒结波安排的,被马业在破城之前就带走了。 而且,他们自己也下手太狠,把达延芒结波的人都杀完了,搞到最后,求证都没法求证。 看到这一幕,赵岩愣住了啊。 这是好事儿啊,最精锐的调走后,那他可操作的就多了。 而那些流民一到,伊原峰就让他们顶在最前面,一阵齐射。 这一下他们的箭雨总算有了些压迫力。 这也舒缓了房遗爱带来的那些亲兵的压力。 “楼将军,该你们上了。”乌丸泥达说道,“我的人要去后面防着那一位。” 楼宁几人点了点头,当下也不含糊。 “所有人,用衣服盖住头,冲过去再说。”楼宁当即安排道。 他没有单纯的像乌丸泥达那般做,衣服盖住脑袋虽然丢人了一些,但至少安全啊。 再加上有弓箭手的掩护,少死一个总是少一个。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像乌丸泥达那样做,也有自身的原因。 说到底,他们就是一群杂牌军,没有乌丸泥达部下的服从性。 这一点,是他暂时没办法做到的。 虽然他一直在琢磨这改变,可改变怎么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兄弟们,该到我们拼命的时候了。”见到下方的变动,赵岩终于说道,“待会儿,就算是被射成筛子,也要让他们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 随着赵岩的一句话落下,也注定了他们惨烈的一战即将开始…… 卷二 第193章 一群疯子! 大战一起,便不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够决定的。 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 随着楼宁的一声令下,他麾下数千人便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同样的,赵岩也做好了自杀式的阻击。 他很清楚,伊原峰挡住那些家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是再把楼宁的人放过去,他们极有可能当场被掀翻。 而随着楼宁的人开始玩命的冲锋,赵岩等人一个个也站了起来。 不管箭雨如何密集,他们都没有退缩。 只见一个接一个的中箭摔下山崖,而他们却是悍不畏死! 倒下一个,立马又有人站了出来。 “都散开,最大程度的扩大范围,都围在一堆儿给别人当活靶子吗?”赵岩大声地喊着。 首发域名m. 人太密集,楼宁的弓箭手一轮齐射过来,蒙都要蒙两个。 再说了,范围越大,给楼宁他们制造的麻烦就越大。 楼宁这会儿也是发了狠,当他得知有流民支援伊原峰的时候,他也有些后怕。 莫不是那两位联手了? 信息的不对称,使得他们都多了一些想法。 而乌丸泥达的人去后面防备着达延芒结波的人,也就成了共识。 别的不说,至少幸运女神一直眷顾着李承乾,眷顾着日月山。 种种的误会虽然都有慕容顺的原因,但获利的都是李承乾。 有些时候,想成事,还真得带点儿运气。 谁都一样。 不管你计谋多精妙绝伦,但老天爷不站你这边,一切都是白瞎。 天时地利人和,天时能排在最前面,不是没道理的。 而那些流民也没辜负李承乾的厚望,他们很清楚他们在为何而战。 如果说以前是为了生存,或者说是为了私怨,那么今天不是。 今天的他们,是在为了自己的子嗣、族人、后裔在战! 挡不住楼宁,那些他们关心的人就极有可能彻底的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有了目标的他们,和当初盲目的他们,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清楚,只要他们退了,他们的希望也就彻底的断绝了。 别说楼宁会怎样,那位明王殿下也许……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但他们不敢赌。 是以,当伊原峰让他们顶在最前面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的迟疑。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子嗣后裔的平安,他们愿意! 一时间,他们战意昂扬,几乎每个人都是奋不顾身的向前冲。 虽然从综合实力来说,他们不如其他人甚多。 但从悍勇来说,他们比其他人更加的疯狂! “殿下说了,两个时辰,只要我们能坚持两个时辰即可!”伊原峰对着他们说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在什么,但我要告诉你们,只要是我们殿下给出过的承诺,还从没食言过! 此战结束,不管你们是死是活,你们的战功都将被日月山牢记! 如果你们不信战死了,那么你们的战功也将由你们的子嗣继承!这是我大明王廷对你们的承诺! 若是侥幸得存,大明王廷就是你们的家!” 伊原峰也不傻,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鼓舞士气! 惠而不费的话,多说两句也无妨。 真要是达到了既定目标,他相信李承乾不会亏待大家。 尤其是那些孩子,从始至终,李承乾对所有的孩子都是一个态度。 不管是汉人还是他们这些鲜卑人。 而听到伊原峰这话,也在瞬间点燃了大家的激情。 有希望就好! 人啊,就怕没希望! 只要有希望,哪怕渺茫,也像一道光一样,在指引着光明。 “杀!”顿时,有人怒喝一声,大家杀意更甚。 就算是为了给自己孩子拼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他们也愿意为此奋不顾身一次。 其实,他们也没退路了。 如果日月山不收留他们,他们甚至连去哪里落脚都不知道。 要什么没什么,就连手上这些兵器,别人也是看在日月山的份上才给他们的。 对自己的处境,他们其实很清楚。 活下来,便可加入日月山的体系,真要是倒霉催的战死了,那也能给自己的孩子积攒一些功勋,就这么简单的想法。 但不得不承认,越是简单的想法,执行起来就越是坚定。 在他们极尽疯狂的厮杀之中,乌丸泥达麾下的两千人马苦不堪言。 不是他们有多厉害,而是他们有多疯狂。 你无法想象本来就处于人数劣势的他们,为了拿下一个人头,会两个,甚至三个去搏杀一个敌人。 你也无法想象,为了搏杀一个敌人,他们什么都不在意,只要能杀敌! 而只要他们得手,立马又会盯上下一个目标,周而复始。 哪怕是你的刀已经从他的后背刺穿了他的胸膛,他也不会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眼前的那个目标。 从他们踏入战场那一刻,他们的目光就异常的坚定! 这样的战事,别说乌丸泥达的麾下,就连那些昔日替大唐南征北战的捍卒,也没见过! 战争不是这样的。 不管实力如何,上了战场的人哪怕在无畏,也不会像他们这般,为了杀人不顾一切。 这样的杀敌方式,于一场战役而言其实并没好处。 说他们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都是抬举了他们。 不过他们如此疯狂的做法,倒也真的将乌丸泥达的麾下给拖延住了。 没人愿意和这样的疯子作战。 另一边,赵岩他们却是被这种疯狂的战斗意志给点燃了。 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不惧生死,只求杀敌! 不过,他们这会儿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然怎么着也得为其喝彩一番。 而楼宁他们却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清楚,支援必须得跟上了,那些家伙太疯狂了,他们的疯狂,已经严重的打击了众人的士气。 “这些人,一个不能留!”乌丸泥达沉声说道,“不是他们不可战胜,而是他们破坏了战场上应有的规矩。” 他也很无奈。 谁打仗跟这些家伙一样啊! 这就像二十个人跟五个人打群架。 按理说五个人是一点儿胜算都没有,但他们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就盯着一个人往死里打,一直打到他不能动弹了,再换另一个人往死理揍。 虽然他们最终会全灭,但在他们全部倒下之前,天知道要损失多少人。 最恐怖的还不是会折损多少人,而是他们如此做法会让更多的人怯战! 所以,这些家伙一个不能留。 楼宁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他的副将。 当初,他副将也遇到过这群人,不知道和眼下有没有区别。 副将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之前他们就是这样,最终使得我们损失惨重。” 他不愿意回忆那一晚的惨烈,因为每次回想起来都像是一场噩梦。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那种绝望。 要知道,当晚,他们还没手上这些趁手的兵器,好些人宁死之前都用嘴死死地咬着别人脖子。 那模样,俨然就像一个地狱里刚刚爬出来的魔鬼一般。 楼宁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邱昊。 邱昊明白楼宁什么意思,当下也没多言,带着人就出来了。 楼宁说道:“不能再试探了,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杀过去,别说天上只是下火雨,就是下刀子也顾不上了!” 他也意识到,这些人留不得了。 他们虽然实力不济,但实在是太疯狂了。 如今只有区区几百人就尚且如此,要是几千人,几万人? 他们还不得直接调头就跑? 他们麾下的勇士在悍勇,但和这些疯子比,总归是差了些什么。 而刚刚,他们还想再试探一下赵岩的人马。 毕竟火雨倾盆而下还是让人略感恐惧的,尤其是你不知道他这火雨能下成什么样子。 这年头,战场上负伤就代表着失去战斗力,几乎等同于减员。 这样的风险,他们也承担不起。 不过此时,楼宁等不了了。 试探,试探个屁。 让那些疯子继续杀下去,他们只会越来越恐慌,而伊原峰他们的士气却会越来越强盛。 此消彼长,并非是什么好事。 “邱昊,带你的人,给我盯死了山崖上那些家伙,我亲自带人去支援。”吐了一口气,楼宁说道。 士气低迷,他必须要想法子提升大家的士气,而他亲自带人冲阵便是最好的方式。 邱昊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也情愿做这个,对那火雨,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山崖之上,赵岩看着楼宁又准备继续,当下也笑了。 这一路百五十步的样子,之前放了两千人马过去后,他就不再放人过去,只要有人出现在这百五十步的范围之内,他便用火雨招呼他们。 而百五十步,就算是快马突袭,也不是片刻功夫就能过去的。 这也是为什么楼宁等人迟迟不肯尝试的原因。 这么长的距离,终归是要用人命来填的。 “冲!”楼宁大手一挥,千军万马便冲了出去。 一个个都用衣服盖着脑袋,忘我的朝前狂奔。 而在山崖之上,赵岩还在等,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他当然要等楼宁的人彻底填满了山崖之下再说。 很快,山崖之下便被楼宁的人填满了。 而邱昊则是带着他的人早已是挽弓撘箭,全神贯注的盯着山崖之上,只要赵岩等人敢冒头,先就是一阵齐射招呼他们。 但赵岩在乎这么?不,他压根就不在意。 “动手!”眼见楼宁的人已经填满了下面,赵岩顿时站起身说道。 随着他的一声怒喝,众人纷纷起身,无数个酒坛从天而降,无数箭矢也从天而落。 而与此同时,邱昊也是喊道:“齐射!” 在看到楼宁他们冒头的第一瞬间,他就动手了。 一时间,酒精坛子加上箭矢搭配着一具具尸首从天而降。 如此多的人,如此多的额箭矢,总会有些倒霉蛋。 紧跟着,一声声的爆炸声也响彻了山谷,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阵的哀嚎。 “不要管,跑过去!”楼宁大声喊道,他也被火雨给波及到了,由于头上被衣服罩着,倒也没有大碍。 不过那些运气不好的就惨了。 那些尖锐而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他们的衣服,给他们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翻卷的伤口。 “继续!”赵岩见状,继续说道。 对于这样的结局,他其实料到了。 燃烧弹并非无敌的存在,只要对方真的无畏,不再恐惧,燃烧弹对他们的作用其实不大,甚至很有限。 燃烧弹之所以让人畏惧,主要原因是大家都对其不熟悉,不了解造成的。 所以当楼宁安排大军冲阵的时候,赵岩就知道了他们大势已去。 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可能的拖住楼宁的支援步伐罢了。 山崖之上,当众人再一次准备给楼宁来一场特殊的倾盆大雨之时,邱昊那边的箭矢却是蜂拥而至。 无数人被这箭矢射中,但哪怕是这样,他们也没遗忘自己的任务。 依旧用着最后的理智,挽弓撘箭。 哪怕是死,他们也是在完成了自己任务之后,才一脸满足的落下山崖。 而山崖之上的人数,几乎可以肉眼可见的在逐一的减少。 但哪怕是这样,他们想完成的既定任务,依旧很是艰难。 “娘的,我跟你们拼了!”一个身上中了三箭的家伙,身子哪怕摇摇晃晃,也依然抱着酒精坛子跳了下去。 他是主动的,但他也是被动的。 用他的话来说,跳下去运气好还能砸死两个家伙。 留在这山崖之上,只能影响别人的行动。 一时间,只要中了箭的,察觉自己时日无多的,几乎都如他一般,抱着个酒精坛子便一跃而下。 他们毅然决然,他们视死如归,哪怕是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他们依然在咒骂着楼宁,咒骂着慕容顺。 而最让人觉得讽刺的是。 哪怕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在控诉,可他们依旧挡不住楼宁。 几千人啊,当几千人一起奔袭的时候,哪怕他们的火雨让人望而生畏,但终究阻止不了这么多人。 大家都清楚这个道理,一开始楼宁没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的损失太大,没必要。 而赵岩也正是想借用楼宁的这个心思,将其困在这边而已。 谁又知道,不过是一群疯子的出现,却是彻底改变了他们彼此的默契。 ------题外话------ 今天加班太累了,暂且一章。 卷二 第194章 程咬金的羡慕 守不住的,这一点赵岩很清楚。 眼见事不可为,赵岩便急忙带着人准备去支援伊原峰。 楼宁的几千大军加入战团,伊原峰的压力就太大了。 虽然他此番损失不小,但在庞大的人员基数上,这点儿损失对赵岩,对伊原峰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 “老规矩,连弩齐发!”眼见楼宁的大军已经冲了过去,赵岩立马安排道。 一时间,急促而又紧密的箭雨,奔着楼宁的大军就倾泻而下。 同一时间,洮源城。 牛进达坐立不安,右手紧握成拳,不停的敲打着左手的手掌。 之前,那些流民入境的时候,他就已经得知了李承乾如今的处境。 被楼宁堵住了! 虽然说楼宁这样的小喽啰,他看不上眼,但那也是他,而且是背靠大唐的他。 可李承乾如今麾下不过千余骑兵,是楼宁的对手么? 要知道,楼宁最近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他也是听说了的。 由不得他不担心。 也正因如此,之前那些流民过境的时候,他还送了他们一些兵器,就是为了增强一下李承乾的实力。 否则,将军械送给异族,这可是资敌,他岂会干出这般荒唐的事来? “家主,麻烦了。”就在牛进达左立不安的时候,有家将进来说道,“斥候来报,慕容顺派了三千人马朝日月山去了,而且,还有一些部落也派了人朝日月山行军,总共加起来不低于五千人马。 殿下那边的局势,怕是不太好。” 啪! 牛进达闻言,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声道:“慕容顺好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的围杀我大唐太子殿下,谁给他的胆子! 来人,集结麾下,我要马踏赤水源!” 家将没说话,都是多年的老相识,谁不了解谁啊! 这事儿,尉迟敬德可能干,他那个莽夫真干得出这事。 但牛进达可不会干这事。 很快,有亲兵进来,只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牛进达,也没多言。 军命不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调遣大军可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牛进达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说道:“传命三军,朝赤水源移动!” 说完,牛进达还抛出了一令箭。 “遵命!”接过令箭,亲兵当即躬身说道。 很快,亲兵就拿着令箭去调集三军了。 作为军人,服从是第一要素,压根就没过问牛进达这般做会有怎样的后果。 而此时的三军,指的是前军、中军和后军。 等亲兵离去后,牛进达又对家将说道:“再派斥候进赤水源,我要随时了解赤水源的情况。” 家将有些蒙圈,呆愣地站在原地,心说,你来真的? “愣着干嘛!”牛进达见家将没动,又说道。 家将和亲兵还是不同的,闻言,便说道:“家主,擅起边衅朝堂上怕是会有诸多微词。” 作为家将,有些话是可以说的,他们和主家的利益是一体的。 牛进达闻言,笑道:“我什么时候擅起边衅了?” 家将一愣,你都传令三军要进赤水源了!难道是我耳朵听错了? 牛进达却是笑道:“行了,我知道轻重,你去办你的事儿就可以了,对了,老程也到河州了,给他也传个信。” 他当然不会擅起边衅,他又不是尉迟敬德,也比不上尉迟敬德,他要做的不过是摆出一副架势来罢了。 这是态度,摆明的告诉慕容顺,我知道你们在干嘛,更清楚我大唐的太子现在处境很危险,你要做什么掂量掂量。 有了大唐的态度,他相信慕容顺会收敛一些。 “宿国公那边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不过宿国公一直追问小公爷的下落,这个……”家将听牛进达这么说,当即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只是说到程咬金的时候,有些为难。 消息没什么,以牛程两家的关系,互通有无没啥,关键是程咬金一直追问程处亮的事儿,让他很无奈。 说起这个,牛进达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些小家伙,就没一个省油的灯,他哪里能想到,这些家伙居然一股脑的都跑去投奔李承乾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还真有些羡慕这些小家伙,那是说走就走,一点儿不带犹豫的,他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想必也会如此。 只是如今家大业大,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罢了。 “行了,就实话跟他说,谁让他自己要把儿子送来的,就得有这个觉悟。”牛进达说着,还嘲讽道,“要怪就怪他自己家教不严!” 家将闻言也笑了:“那我这就去安排。” 等家将离开后,牛进达摇了摇头,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 一想到李承乾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如今都在外面开疆拓土了,他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再抓不住机会,他怕是没有机会了。 想当初,他和秦琼、程咬金等人是一起投效的李二,要说的话,起步也是一样的,但唯独他一个人掉队了,这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 如今,就连后起之秀都有走到他前面的迹象了,怎能不让他感慨? 不过再一想,慕容顺先后已经派了将近一万人马去围剿李承乾,这也是让他不敢置信。 什么时候,李承乾在吐谷浑的势力这般庞大了,需要这么多人去围剿? 仔细回想一下李承乾的发家史,真比任何演义都夸张。 这也难怪使得那些在长安不可一世的二世祖,纷纷不要命的朝着他狂奔而去。 而在河州。 刚刚上任的程咬金收到这个消息,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李承乾已经和慕容顺打起来了? 这么快? 关键是,居然还能打个有来有回,尤其是能将楼宁的三千人马给打回去,这就很了不得了。 “家主,殿下这般怕是会引起一些麻烦。”家将说道,“朝堂现在估计都希望殿下老实一些,至少在短时间别暴露自己,这样我们才有机会不知不觉的将兵马安插过去。” 因为交通的不便,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李承乾已经自立为王的消息。 不过程咬金哪怕不知道这消息,听闻家将这话,也是淡然一笑道:“你就别想了,我们这位殿下可没那么好说话。 指望他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地盘给我们做桥头堡,想想就行了,你还真指望人家会答应?” 程咬金多精明一个人。 从得到调令之后,他就仔细的琢磨过这个事情。 琢磨过之后,他就发现,大家都把事情想简单了。 不是说吐谷浑不好拿下,也不是慕容伏允难缠,问题的关键而是在李承乾,他们的这位太子身上。 不管他是如何做到如今的这一切,有一点儿大家都明白,那就是这条路一定充满了荆棘和磨难,并没有大家看上去的那么容易。 耗尽了心血才有了如今的收获,谁愿意轻易就拿出来? 这是人最基本的私欲。 这就好比你分家了,独自在外打拼,耗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打下了一片家业,这时候家里无灾无难的,单纯的就是想把祖业弄大一些,就让你放弃你来之不易的根基,你会干? 真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了,那没得讲! 仅仅是想再给家里添点资本,谁会搭理? 在程咬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朝堂上分析来分析去,其实分析了一个寂寞。 也就是一群臭不要脸的,打着为大唐好的名义,想掏空别人的兜罢了。 “可殿下毕竟是大唐的太子。”家将说道,“在大义上来说,就该为大唐的利益着想。” 呵呵…… 程咬金不说话了,只是冷笑。 大义? 哪儿有什么大义! 你都想扒我根了,还跟我讲大义? “行了,这事儿你不懂。”没跟他解释原因,程咬金说道,“现在我们得想一想,慕容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定然是知道殿下身份的,但还要派人围杀殿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说实话,最近草原上的情况我都有些琢磨不透。 之前慕容顺引流民屠城,反手镇压了数万人,当时让我对此人刮目相看,但他现如今却想围杀我大唐的太子殿下,谁给的他胆子? 哪怕是慕容伏允那老匹夫,也断然不敢如此。” 说到这里,程咬金好似想到了什么,“难道说,当初流民围城的事儿,是我们殿下做的?慕容顺此举只是为了报复?” “不是没这个可能。”家将说道,“不过我们收到的消息,说是流民围城是达延芒结波安排的,而且,殿下没有这个能力在赤水源组织这么多流民吧?” “别小瞧了我们这位殿下。”程咬金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这位殿下,看似年纪不大,但做事儿向来滴水不漏。 就流民围城一事儿,我看八九跟他脱不了关系,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仔细想一想,正是赤水城遭遇了流民围城之后,楼宁才带人杀到了日月山,也是从那之后,原本一直神秘莫测的日月山,终于出现在了草原上。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就很值得说道。 毕竟,昔日神秘莫测的日月山,给草原上的威胁更大。” “那楼宁是怎么知道日月山的具体方位的?”家将说道,“之前我问过牛将军那边,他们的斥候在草原上混了这么久,若不是楼宁此举暴露了日月山的行踪,他们也不知道日月山哪里……” “这个不难。”程咬金说道,“人一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就都变得不稀奇了。 从之前的大战来看,殿下的实力应该不俗,能将楼宁三千人马给挡住不容易,更何况还将其撵了出来。 不过人一多,那真就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出几个败类很正常,再说了,殿下在吐谷浑时间毕竟不长,根基不够也正常。” 对于这个,程咬金倒是能够理解。 叛徒嘛,哪里都有,大唐也有,很正常。 人一多,心思各异,这个真的算不得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殿下这个实力发展太快,未必是什么好事。”说起这个,程咬金倒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不过到底有几分忧心,又有几分羡慕,那就没人清楚了。 人嘛,都这样。 尤其是作为长辈,总觉得年轻人把握不好,这要是换了他自己,你猜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发展得太快了? “对了。”家将说道,“有消息说小公爷目前也在日月山。” 哼! 说起这个,程咬金倒是不意外,自己那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 在长安还有人能镇住他,到了洮源,他又没能马上跟来,谁能镇住那混世魔王?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 李承乾都能待的地方,那程处亮也能待。 真要是有个不幸,他也能接受。 万一,万一李承乾真要干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那他儿子不也跟着沾了光不是。 如今的程家也是一个大家族了,很多时候,他必须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 在长安,他不想也不愿意搅合到皇位之争,毕竟他是玄武门的亲历者,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下注。 所以他的几个儿子和皇子走得不近。 但这里又不是长安,身为大唐的功勋之后,得知大唐太子有难,出手相助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 “暂且不用管。”程咬金说道,“这些小家伙一个二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让他们碰一鼻子灰也是好事。” 说完,程咬金又说道,“这样,让河州守军也别闲着,既然赤水源已经打起来了,我们也该有些动作,陈兵边境,做出随时都有大举进攻吐谷浑的姿态出来,把慕容伏允的目光给吸引过来。 一条老狐狸,就别整天的盯着那些小家伙了,娘希匹的,本将军都来了,他不应该提心吊胆么?天天盯着那些小家伙算怎么回事。” 家将闻言笑了。 自家家主就这德行,不过他却是点了点头,陈兵边境的确能吸引慕容伏允的目光。 至少短时间可以让吐谷浑的大军不敢妄动。 说到底,也只是威慑罢了。 不过有这样的威慑,在程咬金看来,就够了。 另一边,日月山。 李承乾早就没在了山谷外盯着城墙,而是回到了山谷内的工坊。 工坊里,李勤俭安排着众人紧锣密鼓的赶制着各种军械。 “殿下,这边请。”李勤俭带着李承乾到处转了转,早之前,李承乾就告知了众人,如今处于战备状态,工坊一刻不得停。 打仗嘛,说白了就是打的后勤。 千百年都是如此。 李承乾哪怕什么都不懂,但也知道这个道理。 “带我去库房看看。”李承乾见工坊运作正常,便说道。 李勤俭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库房里还有弓千余,箭矢两万支,弓弩八百,箭矢十万支,按照殿下要求督造的投石机有三架,另外还有两架床弩。” 听着李勤俭的介绍,李承乾心里就踏实多了。 当然,这些其实也并非都是临时制造出来的,有些是打扫战场收上来,有些破损,重新加工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数量,李承乾是满意的。 来到库房后,李承乾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是相当满意。 也就是现在确实没空,要是有空的话,他能将日月山的武器作坊打造成天底下最大的武器生产商! “刘三,让人把床弩和投石机装到城墙上去。”看完库房后,李承乾便吩咐道。 这玩意儿,放在库房里没用,只要放在城墙上,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说完,李承乾又说道:“暂时优先床弩和投石机的打造,至少每种都要十架。” “明白了。”李勤俭点了点头,当下便离开重新去做安排。 李承乾也没在这里过多的浪费时间,在山谷里巡视了一番,不过这会儿山谷里也没什么人,大多都在山谷外忙着修建城墙。 处理完山谷内的琐事,李承乾又来到了山谷外。 眼见城墙的修建就要差不多了,他便看向了正在城墙外布置一些陷阱的伊原振。 既然这里将是他们今后的主战场,准备工作定然是不会少做的。 “怎么样了?”李承乾问道。 伊原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放心便是,若是楼宁他们的人追来,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行了。”李承乾说道,“别给自己立太大的目标,我也不要他们有来无回,只要能让他们在我日月山涨涨记性就好!” 有来无回不可能,说到底,李承乾手里就这么多人,这会儿还有一多半在山外拼死拦着楼宁他们,若不是伊原峰他们拦在那里,这会儿的日月山哪有这么安静祥和? “殿下放心!”伊原振说道,“任何胆敢侵犯我大明王廷的,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伊原振是真的最笨,不知道该说啥,也就给李承乾表表决心。 对于李承乾,他还是感激的。 不说昔日救了他们部落,若不是李承乾,他怎么可能成为日月山仅有的几个百夫长之一? 单凭这知遇之恩,就让他对李承乾死心塌地了。 “点狼烟吧,通知伊原峰他们撤,他们坚持的时间太长了,接下来,应该交给我们了。”李承乾说道。 如今万事俱备,是时候引君入瓮了。 一听李承乾这话,伊原振顿时就笑了。 他是一点儿不担心! 只是片刻,狼烟起! 卷二 第195章 李承乾的防守反击 狼烟起! 这是信号,也是希望! 当伊原峰他们看到狼烟的时候,都差点儿哭了。 没人知道他们打得多绝望! 更没人知道他们顶住了怎样的压力。 哪怕赵岩带着所有人来援,但对方有几千人啊! 他们满打满算,加上那些流民也就一千多人! 二打一他们都有富裕的。 也就是多亏了这些流民,否则他们就崩溃了。 而说起来,还是这些流民死伤最是惨重! 可正是因为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才让众人一直挺到了现在! 说他们创造了神迹都不为过。 “赶紧,先让医护队撤!”看到狼烟,伊原峰急忙说道,“再让那些流民也撤,我们殿后!” 医护队没有自保的能力,先撤是应该的。 而那些流民,就一双脚板子,连匹马都没有,不让他们先撤,那就不用撤了。 赵岩说道:“拉开距离,别硬冲了!弓箭手准备!” 都要撤了,谁他妈还贴身肉搏啊? 那些流民听到让他们撤,一个二个都愣住了! 自从加入战团以后,他们都以为自己要战死在这里了,谁知道,突然有人让他们撤,关键是还有人给他们断后! 那一瞬间,他们眼眶都湿润了。 多久了? 还有人想着他们? 自从他们开始在草原上当流民以来,他们都感觉到了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无助,然而今天,却还有人惦记着他们。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衣食无忧的时候,别人请他吃一顿山珍海味他可能记不得多久,但在他饥寒交迫,饿了好些天后,别人给他一碗清粥却能让他铭记于心。 “你们先撤!我们殿后!”有流民喊道。 伊原峰闻言,怒喝道:“让你们撤就撤!殿下说了,撤离的时候,要让你们第一个撤!你们已经很英勇了!接下来的战斗还需要你们!” 听他这么说,赵岩都笑了。 这家伙,现在都知道帮李承乾收拢人心了。 “对,你们赶紧撤!殿下交代过,殿后的事情由我们来!” 到了这一步,那些流民也不再坚持,迅速的脱离战场,而只要有敌人想追上来,连弩的作用就突显了出来。 虽然射程不远,但射速那是真的快! 不多时,流民和医护队的全部撤走了。 看到这一幕,楼宁皱了皱眉头。 他没看明白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不应该啊,哪怕到现在,他们虽然占据了优势,但伊原峰这边也不算绝对的劣势,要拼的话,还是能拼的! 他怎么就开始撤了? 难道跟那狼烟有关系? 这般想着,楼宁看向了那狼烟的方向,那就是日月山? 还是他们另一个负责阻截他们的阵地? 赵岩他们可不管楼宁在想什么,眼见医护队和那些流民撤回去了,当下也是边打边撤。 而这一幕,更让楼宁怀疑了。 他不得不怀疑啊! 流民,达延芒结波,李承乾,再加上伊原峰这些人,他们本就不应该凑在一堆儿才对,但现在偏偏就凑在了一起。 “这难道是他们两位的圈套?”楼宁疑惑地问了一句。 而乌丸泥达却跑过来问道:“追是不追?” 他也很纠结。 谁不怕啊? 万一是那两位的圈套,他这三千宁王军战损于此,宁王军的实力便会锐减! “派人跟上去看看情况。”楼宁也不敢轻易的下决定,只能先派人去看看情况。 而正是因为他们的这种疑神疑鬼,这才让伊原峰等人顺利的脱离了战场。 这搞得伊原峰等人都有些愣神,这么容易的? 他们还以为想要回到日月山,怎么着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谁知道这么简单?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而当李承乾看到医护队和流民先回来的时候,当下也没多言,别让人接引他们。 此时,日月山的城墙虽然还在修建,但已经完工一半了。 也就是说,当初普西偌制定的既定目标,已经达成了。 “辛苦了。”李承乾对众人说道。 伊原晴摇了摇头,有些伤感地说道:“殿下,死了好多人,好多……” 这几天她都在伊原峰的阵地上帮着给伤患包扎伤口,她以为她能面对这一切,甚至接受这一切,但是当她见到越来越多曾经熟悉的人一个个地倒在了她面前时,她快崩溃了,那一刻,她好绝望。 如果不是还有人需要她,她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能坚持到现在。 “他们虽然牺牲了,但我们不会遗忘的!日月山不会遗忘的!大明王廷也不会遗忘的!”李承乾说道,“他们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活着而牺牲了自己,我们只有活得更好,才不算辜负他们。” 这样的事儿经历的多了,李承乾其实也麻木了。 当下也就是几句比较教条的话语,安慰了一下这些初次经历战阵的姑娘们。 不过,他的话在那些流民听来,却是很激动。 这是认可么? 这一战,就他们损失的人最多! 这也亏得他们信念坚定,一般的绝对减员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早就崩溃了。 幸好,他们不是军队,他们只是一群有着各种各样拼命理由的普通人。 “把伤员送回医馆吧。”李承乾说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别放弃救治他们。” 伊原晴点了点头,当下也不迟疑,便带着伤员进了山谷。 李承乾则带着那些流民上了城墙。 他们之前只是远远地看过这城墙,这会儿穿过城门再看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傻眼了! 这里面居然还有一道城墙! 两道城墙! “虽然让你们撤了下来,但接下来也不轻松。”李承乾一边走一边说道。 对于这些流民,暂且他还是愿意相信的。 之前伊原振派去的人早就回来了,也将这些人的表现跟他说了。 既然真的愿意为他们战伤一场,那李承乾也愿意相信他们一次。 不过这样的相信依然是有限度的。 所以说,外城的城墙便交给了他们和伊原振的人。 至于伊原峰和赵岩他们,该休息一会儿了。 这一场保卫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打完的。 “殿下放心!”有人说道,“我们知道该做什么!” 对于李承乾的安排,他们不意外。 毕竟日月山人真的不多,不安排他们又能安排谁? 李承乾点了点头,简单的让伊原振给众人分配了一下工作,整个城墙上,加上后面修补城墙的,这会儿一千多人,倒也热闹。 不多时,伊原峰和赵岩等人就回来了。 这是让众人都没想到的。 关键是,他们的后面还没看到大部队,这让众人更加疑惑了。 楼宁是傻子么? 看到这样的机会居然不让人衔尾追击? 真他妈的活久见! 哪怕李承乾这个几乎没指挥过打仗的,对这个都清清楚楚。 骑兵的衔尾追击还是很恐怖的。 等赵岩、伊原峰他们进到瓮城以后,李承乾问道:“楼宁他们没追?” 伊原峰等人也是一脸蒙,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撤了回来。 跟闹着玩儿一样。 “没追,估计是怕有埋伏。”赵岩说道,“对了,宁王军来了有三千人,但是从那些流民加入战斗后,突然就有一千人折了回去。” 这个他之前就没想明白。 折了回去? 李承乾一听,顿时也是一愣,但很快,他笑了,笑得很是放肆! 他猜到了,猜到是谁来了! 难怪敢再次发起进攻,原来是这个家伙出现了。 “殿下?”赵岩小声地喊道。 他们都傻眼了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李承乾见众人不懂,说道:“你们不知道是谁来了?” 众人摇了摇头,李承乾道:“达延芒结波来了!今天这一切,都是他折腾出来的。” “不会吧!”伊原峰不敢置信地说道,“达延芒结波和慕容顺简直就是水火不容,慕容顺的宁王军会听达延芒结波的调遣?” 他不信,真的不信。 这完全说不过去啊!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这个很好理解,你不懂。 但你想想,为什么那些流民一出现,宁王军就有一千人折了回去?他们回去干嘛的?” 关于达延芒结波为什么会来,李承乾能懂,赵岩也能理解,但是不知道李承乾真实身份的伊原峰就很难理解了。 李承乾也不会跟他解释这个。 “防着达延芒结波?”赵岩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跟着说道,“这就能解释得通了,大战在即,哪有将人撤回去的道理?” “可他为什么要防着达延芒结波啊?”伊原峰还是有些不解。 赵岩说道:“将军忘了?当初赤水城破城的流民不就是达延芒结波的人么?流民和达延芒结波是一伙的!” 听赵岩这么一说,伊原峰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不是想不到这点儿,而是没朝这方面想。 经赵岩这么一提醒,自然就想起了这茬。 “你们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先休息一会儿,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李承乾说道。 伊原峰闻言,立即说道:“那怎么行,大战在即,我们怎可休息,殿下放心,我们还有一战之力。” “就是,殿下放心就是,之前在外面都没怵他们,到了咱自己的地盘还能怵了他们不成!”赵岩也说道,他清楚,达延芒杰波既然来了,搞不好又是一场硬仗,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去休息? 不过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行了,让你们去休息就去休息!你们不休息他们也得休息!这一仗不是一天就能打完的,而且夜里还得你们守着,他们白日拿不下来,夜里搞不好就会偷袭,那时候大家都精疲力尽谁来迎敌? 如今我们有坚城作为依托,他们一时半会儿想破城?这里是日月山,可不是赤水城,我也不是慕容顺。” 说到慕容顺,李承乾笑了起来。 那家伙狠是狠,但也在无形中给李承乾帮了大忙,如果达延芒杰波将流民弄到日月山,那还真是个麻烦。 听李承乾这么说,伊原峰等人也就不再坚持,的确,从他们撤回来开始,也就意味着守城之战开始了。 守城之战,怎么可能是一天两天就结束的。 当下众人也没迟疑,带着自己的人就回山谷修整了。 等他们离去,李承乾看着空洞的城门,说道:“关门。” 随着嘎吱声响起,日月山的大门第一次关上了。 谁人能想到,下一次大门开启之时,将是一场怎样的血腥盛宴。 而在之前伊原峰他们大战的地方。 楼宁几人也终于等到了跟上去的探马回报。 只是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伊原峰等人竟然真的回日月山了! “你说他们在山里修了一道三丈高的城墙?”乌丸泥达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 探子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远远看去,颇为壮观,而且城墙之上有不少人,不过看上去,应该是刚刚修建没多久。” “难道他们之前拼死了拦着我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们修城墙?”楼宁说道。 乌丸泥达不屑地说道:“不管是不是,但他们以为一道城墙就能阻挡我等,这是开玩笑么?” 攻城拔寨,这才是打仗。 城墙只能是依托,不能是寄托。 “现在怎么着?”邱昊问了一句。 他这么一问,众人没说话,主要是达延芒结波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日月山,他们不惧,就怕日月山和达延芒结波有勾结,这腹背受敌才让人难受。 而且达延芒结波随时都能从草原上再调集一些兵马过来,别看他们麾下人不少,但如果真遇到了这种局面,慕容顺要是不派人救援的话,他们可能真得玩完在这里。 “我回去看看吧。”楼宁说道。 在营地里,他还有一个秘密武器,真要落在了达延芒结波手里,这秘密武器也就废了。 几人都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深呼了一口气,楼宁带着为数不多的亲兵便折了回去。 达延芒结波必须搞定,搞不定他,说什么都没用。 真要是没办法,楼宁不介意配合乌丸泥达先剿灭了楼宁再说。 还没回营地,就见乌丸泥达的人正和达延芒结波的人相互对峙着。 一边是满脸的愤慨,一边是满脸的不屑。 好在并没有真正的打起来,倒是让楼宁松了一口气。 “带我去见殿下,有要事相询。”楼宁随口说道。 见楼宁人不多,达延芒结波的亲兵也就将其带回了营地。 说实话,他们也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按理说不应该才对啊! 回到营地,楼宁拱手道:“见过殿下。” “见过?是用弓还是用刀见过?”达延芒结波瞅了楼宁一眼,一脸地不屑。 虽然他们人多,但他还真不惧。 别的不说,要跑的话,他自信能跑掉。 只是目前的局势,确实让他有些闹不明白。 按理说,慕容顺的人不应该把矛头对向他才对。 明明日月山大敌当前,难道说慕容顺还真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不敢。”楼宁笑道,“只不过日月山出了些变故,我们实在拿捏不准殿下到底是心向哪边。” “哼,心向哪边?”达延芒结波笑了,“我乃吐谷浑太子,你说我心向哪边?” 楼宁也笑了:“可我们在日月山却遭遇了流民的阻截,殿下觉得我们应该相信谁?” “流民?”一听楼宁这么说,达延芒结波瞬间懂了,这是怀疑他勾结了日月山,想致他们于死地,“你觉得流民都是我安排的?” 赤水城的流民,大家心知肚明,倒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但你瞅见一波流民就认为是我安排的,那可就过分了。 “末将不知。”楼宁说道,“所以才来询问殿下。” 这个问题,他也不好开口。 “我说跟我无关,你可信?”达延芒结波说道。 他倒不是向楼宁等人解释,而是不想自己被人利用,“当初草原上刚出现流民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是的,你没听错,我也很惊讶。” 这话就有意思了。 虽然没有明说哦,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告诉了楼宁,第一波流民可跟我无关。 楼宁一听就明白了,说道:“这么说来的话,流民是出自日月山之手?” “为什么不能是他们?”达延芒结波说道,“流民围城,日月山才是最大的获益者,别的不说,他们能赢取不少宝贵的时间。” 听楼宁这么说,达延芒结波立即就坡下驴。 对,流民全都是日月山整出来的,跟我无关。 楼宁点了点头,他懂了。 不管流民是不是日月山整出来的,在达延芒结波这里,都必须是日月山整出来的。 这对他来说,尤为重要。 毕竟,这可是一个洗白的好机会。 如今,整个赤水源都在传流民是他达延芒结波整出来的,这对他这位太子殿下来说,还是很损及名望的! 从这一点儿来讲,他不会和日月山合作。 “收起你们那些小聪明。”达延芒结波说道,“我和日月山永远也不可能达成共识,除非他退出去,你可明白?” 到了这会儿楼宁懂了。 这是两个太子之间的争锋! 老虎和老虎是做不成朋友的,因为一山不容二虎。 而他是,李承乾也是! 卷二 第196章 我不是叛徒! 萦绕在楼宁等人心头的疑惑解开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而达延芒结波也表现出了身为太子该有的气度,非但没有动怒,甚至为了让众人安心,还带着自己的亲兵一道出发了。 对于大唐太子,他也有心见识一下。 如果说,之前草原上的流民真的是日月山弄出来的。 那他和那位大唐太子算是有过短暂的交锋。 谈不上谁输谁赢,但却让达延芒杰波上了心。 至于说和楼宁等人的嫌隙,达延芒杰波没放在心上。 想成大事,就没办法什么都由着自己性子来。 什么时候该怒,什么时候该忍,达延芒杰波拿捏的很清楚。 再说了,这也算不得忍。 临走前,楼宁又特意交代了一番,用马车带走了守卫森严的帐房里的那人。 首发域名m. 就连达延芒杰波都不知道马车里究竟是何人。 “楼将军该不会是还带了家眷吧?” 战马之上,达延芒杰波调侃了一句。 楼宁笑了笑,说道:“殿下说笑了,行军在外,哪儿有拖家带口的道理,那不过是末将用来对付日月山的一个后手罢了。” “楼将军倒是准备充分。”达延芒杰波笑道,“只是这日月山的深浅楼将军也是知晓的……” 达延芒杰波这话没有说得太过通透,但大家都是聪明人,点到即可。 楼宁也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当即说道:“这日月山也好,赤水源也罢,说到底都是我吐谷浑的天下,什么时候容得外人在吐谷浑的土地上耀武扬威甚至占山为王了? 来之前,我家殿下就说了,肉烂在碗里没事,烂在锅里也行,就是不允许烂在别人的嘴里。” 闻言,达延芒杰波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很快,众人就和乌丸泥达等人汇合到了一起,经过楼宁简单的交涉了一番后,众人达成了共识。 除了之前那些部落零零散散送来的一千人回大营驻守以外,其余人直奔日月山。 对于日月山,他们真没当回事儿。 不可否认,日月山的那些家伙的确悍勇。 但悍勇归悍勇,他们就那么多人! 这是他们的硬伤! 山谷外的地势,还算开阔。 至少容下达延芒结波他们六千人马一点儿问题都没。 不过隔老远,他们也就停了下来。 “还别说,这城墙修得还真的颇有几分雄伟。”达延芒结波看着这城墙啧啧称奇,虽然他们也会修一些城池,也会修建城墙,但和日月山这城墙比起来,总感觉差了点儿意思。 乌丸泥达却是摇头说道:“这怕是有两丈多高,一时半会儿,我们还真拿不下。 难怪这些家伙信心满满的跑了回来,原来是打算以坚城固守。” 他们此行都是骑兵为主,要想用骑兵攻城,这就有些说笑了。 尤其是日月山还有两丈有余的城墙,他们骑兵用头去拱么? 历史上,用骑兵攻城的成功案例不多,最出名的莫过于拓跋焘,可拓跋焘也是野战于外,混进溃军冲杀进城的,并非是正面攻城拿下的,这样来说的话,就现存的历史之中,还真没谁单纯用骑兵破城了的。 “殿下,怎么办?”楼宁问了一句。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这种事儿,还是交给达延芒结波来决定,他要做的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达延芒结波没有急着开口。 对面是李承乾,大唐太子,这算是他和李承乾正式的第一次交锋,不管怎么说,他都想表现得更加优异一些。 而且,人家才多大,要是输了,他这脸可就丢到姥姥家了。 只不过,李承乾都在吐谷浑自立为王了,他作为吐谷浑的太子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又有些说不过去。 这已经不单单是挑衅了,这是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只不过是片刻,达延芒结波说道:“砍树吧,赶制投石机,云梯!到了这一步,我们没有退路了。明知有人在我吐谷浑境内占山为王,我们无功而返,传出去,我们还如何在吐谷浑立足。” 说实话,达延芒结波后悔了。 早知道李承乾修了一王八壳子,他绝对不会来! 这他妈就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哪有带骑兵攻城的! 他还以为,日月山也如同草原上那些部落一般,如果是那样,他们六千精骑齐出,说是一鼓可下也并非没可能。 听达延芒结波这么一说,楼宁和乌丸泥达还有邱昊都是猛然一震,之前他们忽略了这个问题。 现在既然来了,想退都难。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 日月山这叫啥? 这叫造反啊! 他们要是连这区区反军都拿不下,他们今后的脸面往哪儿搁? 叹了口气,楼宁当即就安排人去准备攻城的器械。 而在城墙上,李承乾看着达延芒结波这边,虽然看不真切,但他就是愿意看两眼。 他需要一场大战,向所有人证明自己! 攻城。 呵呵? 你们一群骑兵,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攻城? 如今日月山的粮食,就是所有人一日三餐都够吃几年!我怕你围而不攻么? 都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但有些时候,防守也是最好的进攻。 “殿下,他们这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不会攻城,要不殿下先去休息一会儿?”普西偌在一旁说道。 如今的日月山,谁都能倒,但唯独李承乾不能倒!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希望,只要他还在,就能唤醒大家! 年龄? 年龄这个东西很模糊。 李承乾本来就不矮,加上西北小半年的打磨,倒是有了点男子汉的英气,最重要的是,这年头半大孩子顶门立柱的事大家都屡见不鲜。 少年英杰也是层出不穷,为什么他们的殿下就不能是少年英杰? 说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可能扯得比较远,但慕容伏允十二岁继位、契苾何力更是九岁便继大统,他们的王又为何不可?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再看看吧,今日是他们围城的第一日,还是得小心些。” 李承乾其实明白达延芒结波等人这会儿拿日月山没辙,毕竟错过了伊原峰他们撤离的那个机会,他们目前不具备攻城的能力,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说到底,这是他穿越以来,面临的最大的挑战。 这一次要是能平安度过,未来,他将有无限可能。 倘若这一次过不去,他也就没什么未来了。 普西偌也没多劝,其实他又何尝不担心。 虽然说骑兵攻城比较可笑,但对方人多啊! 但以兵力来说,是他们的五倍以上,而且,他们还能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在这一点上,他们完全处于劣势。 而对面,楼宁等人是真没闲着。 他们在安排完众人赶制攻城器械后,就被达延芒结波给叫了去。 临时的帐房里,达延芒结波说道:“诸位,此番我们也算是坐在了一条船上,接下来还希望大家能精诚合作。 不管昔日我们是什么立场,但现如今终归是有共同的敌人。 王兄有句话没说错,肉可以烂在碗里,也可以烂在锅里,但不能烂在别人嘴里。 你们觉得呢?” 听到达延芒杰波的话,几人都点了点头。 该说不说,这话没毛病。 不管他们平日里怎么算计对方,但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他们的身份。 “殿下只管放心,别的不敢说,但是在共御外敌这件事上,我们一定是和殿下是站在同一阵线的。”楼宁当即就表了态。 开什么玩笑,他本就和李承乾没有了缓和的余地,这会儿肯定要把大家都拉下水啊。 见楼宁开口了,邱昊也说道:“对,在外敌面前,我们的态度都也是如此。” 日月山和他们头人可是有杀妻杀子之仇,他当然希望拿下日月山。 这一下,乌丸泥达就坐蜡了,这不是逼着自己表态么? 不过,他代表的可是宁王军,怎么可能像这两个家伙一样轻易就表态。 就在乌丸泥达左右为难之际,达延芒结波站了起来,说道:“乌丸将军无需多言,我知道王兄也不愿我吐谷浑的基业被他人染指,既然王兄派了乌丸将军前来,就已经表明了王兄的决心,说到底,这还是王兄的属地,岂能容忍汉人在此自立为王?” 乌丸泥达点了点头,这确实。 不等他开口,达延芒结波却是说道:“我们接下来该商议的不是这个,而是破城之后,如何处置大唐的那位?是……”说着,达延芒结波用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然后又说道,“还是怎样?” 这的确是个难题,当然,达延芒结波也是在借此看看慕容顺的态度,毕竟这几人都算得上是慕容顺的心腹。 他们的想法大致上就和慕容顺相重合。 楼宁当然赞成杀了了事,反正又不是他主导,大唐要报复也是报复达延芒结波,报复慕容顺,甚至是报复慕容伏允。 他一个小喽啰,哪儿排的上号让大唐那边惦记? 不过,这话他却不会开口,想归想,说归说。 “来之前,殿下有过交代。”说到这个,乌丸泥达倒是说道,“对于大唐的那位,把他逼回大唐即可。” 从这一点来说,慕容顺暂且不愿意和大唐交恶。 否则,在他的地头上自立为王,他能这么轻易的就揭过去? 而听到他这话,楼宁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心里却是在琢磨。 慕容顺的想法,真就是谁都琢磨不透。 一开始,想截杀李承乾的人可就是他慕容顺。 只能说,慕容顺做任何事,都是以目的为基础,有好处,他是梗着脖子也敢上。 至于说乌丸泥达这话是不是慕容顺故意透露给达延芒结波的,那就两说了。 毕竟他不可能对达延芒结波掏心掏肺就是。 “那行,既然王兄这般说了,那我们就这般做。”达延芒结波倒是不在意,当下就拍板了。 暂且他也不清楚慕容顺是个什么想法,那就先这么着。 否则,真让他思量怎么处置李承乾,说实话,他也为难。 这事定下来,达延芒结波看向楼宁,打趣道:“楼将军,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发现日月山这些贼寇藏身之地的? 之前,日月山虽然在草原上闹得很凶,但他们藏匿之地却是一直没人弄清楚过。” 这个问题,还真就困扰过达延芒结波,他也派人调查过的。 而听他这么一问,其余人也是看向了楼宁。 大家都好奇啊。 “哎,有一说一,日月山对于他们的行踪藏匿得着实紧,我也派了不少人,但一直没有啥收获。”楼宁说道,“之所以最后被我找到了,还是他们自己带的路,否则还真难找着。” 说起这个,楼宁就得意了起来。 “他们自己带路?”邱昊有些愣神,“你抓到俘虏了?” “那群疯子能有俘虏?”乌丸泥达不太信。 达延芒结波也不大信,他们都派人在草搜上搜捕过日月山的人,可想抓这些家伙的活口,那比登天都难。 那些家伙宁死都想从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怎么抓活口? 楼宁也说道:“确实,目前日月山在草原上活跃的是万俟璞和普禄勃齐的人,这俩都是疯子,其部下大都如此,所以想抓活口几乎没辙。” “那你说是他们带的路?”乌丸泥达不解地问道。 楼宁笑了,说道:“你们不是好奇我马车里是谁么?就是普氏部落当初逃跑时留下的一个疑兵……”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普氏部落当初的那个疑兵,楼宁说道,“那老家伙我虽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要让他吐露日月山在什么地方,他就给我乱说一通。 估摸着,他还有族人在日月山。” “哼,这种冥顽不灵的,就应该早点儿解决了,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乌丸泥达冷哼了一声。 听他这么说,楼宁却是笑了:“要是把他解决了,我们怎么找到这里来?” “不是,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邱昊问道,“他不是没开口么?” “他是没开口啊。”楼宁说道,“我也不需要他开口啊,我只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就行了。” 几人不解,哪怕是达延芒结波一时间也没搞明白楼宁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良久,达延芒结波才说道:“你是故意做给日月山的那些探子看的?让他们误以为这人已经出卖了他们,从而让他们以为日月山已经暴露了?” 说到这里,达延芒结波又看了楼宁一眼。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个家伙还真的有些东西。 楼宁点了点头,一脸恭维地说道:“不愧是殿下,我想了许久的注意,殿下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就是如此。 日月山肯定会有探子在外打探我们的情况,所以我就专门让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出门的随身护卫比我都多,只要那些探子看到了,他们就一定会往深处想。 最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这家伙背叛了他们投效了我,否则我没道理这样对他才对。 而他的背叛也就意味着日月山已经不再是秘密,所以他们定然不会像以往那般小心谨慎,这就是我想要抓到的机会。 最终,我也抓住了机会。” 楼宁说完,众人都不说话了,不得不说,这家伙,在这方面,真的有些东西。 而李承乾怎么也想不到,日月山的暴露不过是他们中了楼宁的计! “难怪对他的戒备如此森严,还是楼将军有远见啊!不过这时候,不得让他去劝降么?”达延芒结波笑道。 楼宁也笑了:“正有此意!” 说罢,几人商议了一番,几人便来到了那戒备森严的马车之前。 楼宁摆了摆手,护卫在马车周围的将士便将马车的帘子给拉开了。 一个苍老的老人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眼睛都没睁开,便说道:“楼将军还是放弃吧。” “普老说笑了。”楼宁笑道,“但凡普老睁眼看看,就知道我需不需要放弃了。” 这马车,四面都被楼宁堵死了,从里面根本就看不清外面的情况,老人自然不知道他已经来到了山谷之外。 闻言,老人睁眼看了看,一开始,他还没什么反应,但跟着,脸色就变了,这里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这是哪里?”跟着,老人急切地问道。 楼宁笑道:“日月山啊,普老忘了,正是你亲自带我们来的。” 老人脸色顿时大变! 他当初不是没想过叛变,在经历了绝望与死亡的威胁之下,他想过的! 可那是他的族人啊!还有他的家人,他怎敢如此? 但谁知道,坚持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暴露了日月山! “不……”老人大吼道,“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叛徒!不是,不是!” 这一瞬间,他崩溃了。 哪怕是当初快死了,他都没有如此绝望过。 这一刻,他恨自己为何不早死! “普老说笑了。”楼宁笑道,“这怎么能叫背叛?” 楼宁义正言辞地说道,“这叫拨乱反正!背叛的人是他们!”说着,楼宁指了指山谷里面,道,“瞧瞧吧,我们吐谷浑的勇士,如今正匍匐在汉人的脚下,到底谁才是叛徒?” 谁才是叛徒? 老人迷茫了…… 卷二 第197章 杀人诛心 一个经历了生死起伏的老人,再加上他并没有和李承乾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些磨难。 也就自然而然的缺乏对李承乾的认同感。 当他听到楼宁说的这些,茫然失措也就顺理成章。 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山谷的方向,良久没有言语。 作为土生土长的草原人,他不希望自己的族人匍匐于汉人脚下,肉烂在锅里这个想法不单单是楼宁他们有。 如果不是李承乾和日月山的众人一起经历过如此多的磨难,他们估计也和老人有着相同的想法。 “我还能战的!我还能跨上战马的!我还能拉动弓的!”老人木讷地自言自语着。 说完,他神情呆滞地走下马车,径直朝一匹战马走了过去。 虽然上了年纪,但跨上战马的那一瞬间,昔日的草原勇士似乎又回来了。 他想去问问,问问普西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正当有人想要阻拦老人的时候,楼宁摆了摆手,制止了那人。 老人就这样骑着战马缓缓的朝着山谷而去。 看着他萧索的背影,达延芒杰波等人笑了。 楼宁是真的狠! 他没杀了老人,甚至都没对他用过酷刑,想必等的就是今天。 杀人诛心啊!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族人不认可更加让人绝望。 没有什么比自己族人的质疑,更加能动摇人心。 这就是楼宁的目的。 他不相信一个昔日被抛弃了的人,能认可自己族人向汉人屈服。 这是他们骨子里的傲气。 是以,他也骑上了战马,远远地看着缓缓向前的老人。 李承乾也看到了单人单骑朝他们走来。 他皱了皱眉头。 攻城? 笑话,单人单骑攻城?古往今来就没有发生过这般荒唐的事。 就在有人准备挽弓撘箭的时候,李承乾抬手道:“不着急,再看看。” 单人单骑,对他们的威胁真的有限。 看着这单人单骑,李承乾双手撑在城墙的墙垛上,有些疑惑。 而这会儿,老人的目光依旧空洞,城墙上的人他看不清,但城墙上那面写着大明两字的旗帜,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想不明白! 哪怕是战死,也不能投唐啊! 草原人的血性呢? 草原人的傲气呢? 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昔日甘愿赴死,不是让你们在汉人的脚下苟且偷生的! 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和楼宁他们拼了! 何至于受此奇耻大辱? 越是这般想,老人的心里越是不平静,越是愤恨,越是不甘! 而城墙之上,看到缓缓而来的老人,普西偌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最终,他一脸煞白的趴在了墙垛之上,嘴里痛苦地呢喃道:“你怎么还没死!还没死!还没死!” 他认出来了! 但正是因为认出来这老人,才使得他如此失态! 你都投敌了,哪儿还有脸来这日月山啊! 而看到他这般反应,李承乾也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顿时就沉默了。 想当初,他们是普氏一部的英雄,是他们不顾自身的安危,给普氏一部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 但今天,还是他们,带着昔日的敌人,兵临城下。 讽刺么? 多多少少总是有些讽刺的。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的出现,会给日月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此时,那些流民一个二个都好奇地看着这一切,他们茫然啊! 而那些普氏一部的族人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城下的老人,他们是个什么心情,旁人难以理解。 有恨、有惋惜,更多的估计还是心痛吧。 拍了拍普西偌的肩,李承乾说道:“人各有志,这和你们无关。”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一手缔造了这一切的普西偌。 有些东西,终究得自己去面对。 深呼了一口气,普西偌再次挺直了胸膛,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渡的劫,当初是他抛弃了他们,今天,他来了,他不能躲,也没法躲。 “为什么?”普西偌语气不甘地问道。 声音很大,怨气很重。 听到普西偌的话,老人也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他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走过来的,此时,他已经到了城墙之下不过十来步的位置。 因为认出了这人是谁,李承乾也就没让人放箭,否则,就以城墙之上的床弩,百步之外就能将其钉杀。 没有下马,老人抬头先是看了李承乾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些熟悉的族人,最后才将目光落在普西偌的身上,叹了口气,他这才说道:“我也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怎么有脸问为什么!”普西偌顿时怒不可遏,指了指身边的普氏族人,一脸狰狞地说道,“你看看他们!他们谁不是你的族人! 你的孩子,你的孙子谁不是受这日月山的庇佑才侥幸得存! 你再看看你,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你将昔日差点儿让我们族灭人亡的刽子手再一次带到了我们跟前! 你要亲眼看着你的族人、你的孩子、你的亲人、兄弟都死在你眼前么!” 普西偌很绝望,城下这人,是他们普氏一部的耻辱!奇耻大辱! 普氏一部自他执掌以来,从未出过一个背弃自己部落的人!他是第一个! 但很多时候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有些事情只要开了头就没完没了! “我的族人们!你们给我记住!”普西偌嘶声力竭地咆哮着,“我普氏一部再无此人!他已背弃了我们,他不配再以普氏族人自居,忘我族人引以为戒!” “不!”城下,老人顿时咆哮起来,“我不是叛徒,不是!我一直不曾背叛过我的部落!哪怕在生死存亡之际,我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不是!我不是!”说到最后,老人的声音略显低沉,语气中满是不甘。 “我不是啊! 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们!” 然而,没有一人相信他的辩解,楼宁的大军就在那里!这铁一般的事实如何能让他们相信老人的话? 而且,老人不就是从楼宁他们大军中缓缓走出来的么? 此时,楼宁等人不就在后面给他压阵么? 事实胜于雄辩! “你闭嘴!”普西偌怒喝一声,“昔日,让你们充当疑兵殿后,是我亏欠了你们,但今天,你引大军兵临城下,是你自己背弃了我们!” “我没有!”老人咆哮道,“没有!是你们,是你们背弃了我们草原人的血性!早知道你们会臣服于一个汉家子之下,当日我普氏一部就应该血战到底!哪怕族灭人亡,也好过如今在一个汉家子之下苟延残喘! 这可还是我草原人!是我普氏一部!” 老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暴躁,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普西偌他们臣服于李承乾造成的。 普西偌不说话了,他也沉默了。 他没办法跟他解释他们为什么会臣服于李承乾,但他明白了,他是不满他们臣服于汉人,所以才选择了背叛。 良久,普西偌才说道:“回去吧,今日,我不杀你,但若是下次你出现在攻城的大军中,我必斩你!” 说完,普西偌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愧疚么? 有的,但不多。 昔日的决定他从没后悔过,哪怕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后悔过,就算是让他重新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做。 他只是遗憾,只是不甘。 他怎么能背叛! “必斩我?”老人苦笑了一声,仰着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仿佛老天爷都不曾怜悯他,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但任谁都能从那笑声中听出几分落寞,几分不甘,几分自嘲,“昔日里,视我如手足的头人,他说必斩我!老天爷,你听到了么! 我的头人他说必斩我! 啊!” 随着老人歇斯底里的咆哮,众人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几分悲凉。 哪怕是普西偌,此时也不再言语。 只是再次睁开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老兄弟。 “你们!”老人手握长刀,指着城墙上的众人怒声道,“背弃草原,甘愿在汉家子的脚下匍匐! 但我要告诉你们!我不会!也不愿! 草原上的勇士,有永远也弯不下去的脊梁! 汉家子,我必杀之!” 人其实很奇怪,老人明明没有背叛,但事到如今,他只当自己背叛了。 因为他清楚,当楼宁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不清楚这件事。 而且,真要说起来,他在当初死里逃生后,本就对普西偌有诸多不满,否则他早就回到日月山了。 而在赤水城的时候,他也确实很享受楼宁给他的富足生活,也就是楼宁没有对他用刑,否则,他都不认为自己能抗下来。 看到他的表现,李承乾笑了,随口说道:“当一个人发现对不起你,知道自己错了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他将永远对不起你,且要一错再错下去。 人就是如此,因为他需要别人的错来掩盖他的行为。 放他走吧,权当是还了他之前宁死诱敌的恩情,从此,再无瓜葛。” 对于这样一个人,李承乾其实真没放在心上。 从古至今,叛徒少有混得风生水起的。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安心。 普西偌闻言,摆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最好此去经年,也一去不回。” 老人笑了,笑得很沮丧。 这话意味着什么,他不用多想都知道。 但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么? 不是,绝对不是! 他宁死也不想被自己的部落所驱逐。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 深呼了一口气,一瞬间,老人挥刀入腹,同时大喝一声:“与其让你斩我!不如就此归去!” 只是片刻,众人都呆住了。 老人自杀了!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老人大吼道:“我不是叛徒!不是!” 那声音,耗尽了老人最后的力气,紧跟着,就坠马而下。 “快!快!快把他救回来!”普西偌顿时喊道。 之前他说得有多决然,此刻他就有多急切。 伊原振看了看李承乾,他如今才是城墙之上的守将,也只有他才能决定开不开城门。 但眼下的一幕,让他看傻眼了,按照他的想法,这城门是不能开的。 不过看普氏一部的族人都紧张且急切地看着城墙之下,他还是决定咨询一下李承乾。 李承乾看了看远处的楼宁等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去吧,不管他做了什么,昔日里他终究还是为我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李承乾终究狠不下心来。 对于那些老人,他本就心有敬意。 听到李承乾这般说,普西偌感激地看向李承乾,但很快又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李承乾没动,而是死死地盯着楼宁那边,他们但有异动,李承乾不妨让他们试试床弩之威。 不过这会儿楼宁几人却是一脸戏谑地看着山谷那边,对于那边发生了什么,他们听得不真切,看得就更模糊了。 但并不妨碍他们欣赏这一出好戏。 “楼将军的手段真是让人望而生畏,不费一兵一卒就搅得敌人军心大乱。”乌丸泥达颇为感慨地说道。 不过是一个可杀可不杀的俘虏,在楼宁这里不但利用他探查到了日月山的踪迹,临了还给安排了一出。 果然,玩阴谋诡计的,心都脏! 一旁,达延芒杰波也说道:“楼将军的确有名将之风,就这一手,怕是没几个人想得出来。” “殿下缪赞了。”楼宁拱手道,“不过是一些小聪明罢了,上不得台面,若我是那位,此人靠近不足百步,便已经让人射成了马蜂窝。” “这倒是楼将军能干出来的事儿。”达延芒结波笑道,“可惜,那位干不出来,说到底,还是心慈手软了一些。” 这时,探马也回来将他们的对话复述了一遍,众人一听,顿时都笑了。 这人临死前还有这样的作用,已经出乎意料了。 叛徒嘛,只要有了第一个,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也就都不会显得突兀了。 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收获。 “这时候,要是有攻城器械,大举进攻一番,趁着他们这会儿心绪不宁,搞不好有奇效。”邱昊在一旁说道。 乌丸泥达摇了摇头:“未必,他们可能心绪不宁,也有可能同仇敌忾,情绪这个东西很难讲,我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打算,但是变数太大,这才没用。” “要不我带一支骑兵佯装抢尸,吓唬一下他们,顺便试试深浅?”乌丸泥达说道。 这个法子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相当可以! 左右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 如此一来,还能顺带着佯装是在营救,这还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关键是用不着带多少人,轻骑就能冲锋。 见众人点头,乌丸泥达也不墨迹,当下就带着几十轻骑朝着山谷里跑了去。 而一直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李承乾看到这一幕,连忙让人加快速度,同时让几架床弩做好准备。 不管他们目的是什么,既然敢来,那就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而在城楼下,普西偌一脸悲痛的抱着血泊中的老人,嘴里喃喃自语。 而老人也还没咽气,颤颤巍巍地说道:“头人,我真的不是叛徒,真的不是……” 说着,老人还咳了两口血。 他太老了,好吧,放在后世,他算不得多大年纪,但在这个年代,他太老了。 他不愿意离开自己的部落,不愿! 所以,他宁愿一死。 至少这一刻,他是满意的。 不管怎么说,族人还是在意他的。 “不是,你不是!”普西偌满脸的泪水。 他知道,老人活不了了。 刚刚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他就带了一个普氏部的医护人员,而那医护人员只是检查了一下刀伤和出血量后,就断定老人没有活路了。 哪怕是送到巢大夫那里也没用。 所以,到了这时候,普西偌不再纠结他是不是叛徒。 不重要了,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希望这死里逃生的老兄弟,一路能走得安详。 你说这老人是坏人么? 算不上吧,当初他和那些人充当疑兵,十死无生的差事,他接了,没有任何犹豫! 正是因为他们的奋不顾身,才有了今日的日月山。 但你要说他是好人。 那也是扯淡。 他不止一次有机会逃回日月山,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甚至,在某一刻,他甚至动过出卖日月山的心思。 只能说,他的前辈让楼宁相信了他们都是宁死不屈的主,反而让他逃过了一劫。 所以说,用好坏来定义这个老人,其实都不合适。 而在他们哭泣声中,一阵阵战马嘶鸣传来。 敌袭! 普西偌赶紧让人将老人的尸体拖回瓮城,又迅速安排人将大门关上。 而城楼之上,李承乾见这几十人远离越近,当下也是不含糊,直接喊道:“床弩,开弓!” 这床弩虽然是李承乾自己设计的,但还是效仿了很多其他朝代的床弩,其威力远飞弓箭可比。 乌丸泥达还准备带人试探试探李承乾的风险。 结果只见耳边传来一阵破风声,跟着,身边那人便把死死的被盯在了地上。 这一幕着实把乌丸泥达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兵器?这么猛? 卷二 第198章 一群老二的初战! 日月山总是在给他们制造各种惊喜,从会燃烧的罐子,再到百步开外就能将人钉杀于此的利器,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是他们以往没见过的。 就在乌丸泥达愣神之际,耳旁又传来了咻咻的声音,再一回头,又有几人被射于马下! “撤!”乌丸泥达大声喊道! 城门已关,普西偌等人也回城了,他们也就没必要再做无畏的牺牲。 此番,虽然折损了几人,但对他来说,也并非一无所获。 至少,日月山这种射程足够远,威力足够大的利器,他见识过了! 而且他此番最重要的目的在李承乾他们有所反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达成了。 眼瞅着他们退了回去,李承乾却是不敢大意。 他拿不准楼宁这么做的目的。 按理说,这普氏的老人起到的作用不是这样的,如果是在攻城的紧要关头,这老人跳出来劝降普氏一部,绝对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李承乾想不明白。 “安排大家分批休息,今晚都警觉些。”李承乾对伊原振说道。 伊原振拍着胸脯说道:“殿下放心便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便走下了城墙。 城墙之下,普西偌呆呆地坐在老人尸骸的边上,没有任何言语。 恨过,绝情的话也说过,但真当老人死在了他眼前,他依然难掩悲伤。 “殿下,他说他不是叛徒,不是……”看到李承乾,普西偌一脸痛苦地说道。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节哀。” 对此,他能做的也有限。 而达延芒结波这边,众人却在研究乌丸泥达从战死将士身上取下来的箭矢。 “什么样的弓,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邱昊一脸不解地问道。 楼宁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又将箭矢递给了达延芒结波,说道:“殿下,你看这像不像大唐的床弩?” 之前发生的那一幕,他们都是目击者。 那箭矢急速而来的时候,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撼。 达延芒结波仔细地瞅了瞅,说道:“像,但是又不太像,据我所知,大唐的床弩最大射程可达四百步甚至五百步,但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虽然射程也足够远,但远远达不到大唐床弩的程度。 倒是有些大唐床弩简化版的意思,不过这东西,对我们攻城来说,可是一大威胁。” 众人点了点头,这射程,他们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只能拿人命去填。如此一来,必定损失惨重。 “不知道盾牌能不能抵挡得住?”邱昊问道。 乌丸泥达摇了摇头,说道:“难,刚刚那箭矢射过来,直接就将人从马上射了下来,还钉死在了地上,这威力,就算顶着盾牌也挡不住。” “也不用过于担心。”达延芒结波说道,“就算他们有,也不会太多,如果真的有不少这种小型的床弩,刚刚乌丸将军回都回不来。” 众人点了点头,这倒是。 随即,达延芒结波又问道:“邱将军,云梯现在有多少副了?” “十多副吧,这东西做起来简单,也快。”邱昊说道,“顺便还弄了几个攻城槌,不过殿下也知道,我们手艺活都糙得很。” 说到这个,邱昊也有些尴尬,他先前去瞅了一眼,怎么说呢,能用,至于其他的,那就算了。 “够了。”达延芒结波说道,“乌丸将军先去休息,今晚等大家都休息后,夜袭。就算拿不下来,累也要累死他们。” 达延芒结波想得比较实在,他们有六千人马,日夜不停的攻城,累都能把李承乾累够呛。 乌丸泥达点了点头,倒也没说啥。 身为军人,上阵杀敌本就是他的使命。 当即就跟几人打了个招呼,便离去休息了。 而等他离开后,楼宁却是说道:“日月山人虽然不多,但他们五花八门的兵器却是让人叹为观止。 不说这小型的床弩,也不说那会爆炸的罐子,就说他们那种可以连发十来箭的弩箭,也是我们以往不曾见过的。” 说到这个,达延芒结波点了点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承认。 “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确不如汉人。等这次结束了,回去后我会跟父汗提议加大军械上的研究力度。 不过,眼下不管遇到了怎样的困难,我都希望诸位能够克服。 我们没来也就算了,毕竟不知者不罪。 但我们既然来了,知晓了这里有一支叛军的存在,若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怕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殿下放心,日月山不破,我楼氏一部绝不退兵!”楼宁知道达延芒结波这话什么意思,当即就表了态。 再说了,留在日月山对他来说,本就是最好的安排。 跟着,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攻城的细节。 而在他们商议的同时,李承乾将房遗爱等人都喊到了自己的帐房。 这些家伙虽然没啥本事,但胜在家学渊源,让他们上阵杀敌那是为难了他们,但让他们纸上谈兵吹牛逼的话,那绝对一个赛一个的专业! 不说别的,就说他们家里那些老家伙,隔三差五的就会聚在一起忆当年,时不时便会将当年的一些经典战役当做谈资拿出来吹牛。 耳濡目染之下,他们倒也学到不少东西,只不过没机会实践罢了。 李承乾的帐房里有一张大桌子,这会儿众人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李承乾坐在上首,说道:“你们也知道,如今大军围城,就现在的局势,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说起正事,众人也不再吊儿郎当,只有房遗爱因为屁股受过伤,所以坐在那里扭扭捏捏。 “行了,我们知道你屁股立过功,说正事呢!”程处亮揶揄了房老二一句,谁叫这小子这两天老是端着个什长的架子拾掇他们? 给他们气得够呛。 房遗爱没好气地瞪了程处亮一眼,这才说道:“殿下,大军围城不怕,就怕他们围而不攻,一来断了我们的粮,二来也能消磨我们的战斗意志。 毕竟,自古以来都只听说过千日做贼的,什么时候听说过千日防贼的?” “粮食的事情不用担心。”李承乾说道,“从我决定立足日月山的时候,就考虑过今天的处境,你们来的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就日月山储备的粮食,多了不说,吃他个三五年,一点儿问题都没。” 当日,他让杨林几人几乎搬空了崔家在泾阳的粮库。 所以说,如今他还真不担心这个。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一阵恍然,好家伙,他这是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啊? “如此便好。”回过神儿,房遗爱说道,“只要有充足的粮食,想必大家都还有信心扛下去,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保持我们的意志力。 他们只要在外面驻扎一天,哪怕什么都不做,我们就得防备着他们一天,这对我们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时间长了,我们自身就扛不住。 毕竟他们所消耗的精力,和我们消耗的精力是不一样的。” 不得不说,家学渊源还是有些好处的。 至少房遗爱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客观存在的。 而这个问题,李承乾也考虑过。 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来解决。 意志力这个东西,它是无形的。 如果达延芒结波狠了心在对面驻扎个一年半载,不定期的攻攻城,哪怕日月山粮食充沛,也顶不住。 说到底,就是主动权不在他们手里。 “要我说,逼着他们动手就是。”李景仁说道,“他们要是一直围而不攻,我们就夜里去摸他们老窝,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不成。” “攻城他们肯定会攻城。”李承乾摇了摇头,“现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他们攻城不攻城,而是他们如果一直驻扎在这里,我们便处于被动的局面。” “而且偷营也不是啥好主意。”房遗爱说道,“他们营地里五六千人,怎么偷?别忘了,我们兵力本来就少,要是全军压上去偷营,风险太大,稍微有点儿什么闪失,就会让我们日月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李承乾点头道:“对,他们输一次无所谓,哪怕输两次、三次都无所谓,因为这里终究是他们的地盘,他们还能随时调集源源不断的兵力过来。但我们不行,我们输一次,可能就什么都没了。 这一战,对我们双方来说,容错率是不一样的。” “说到底,还是要逼着他们速战速决才行。”有人说道,“要打就打,别耗着。” 李景仁说道:“是这么个意思,真要耗下去,对我们很不利,他们一堵住这里,我们跟山外的联系都没了。” “但怎么才能让他们速战速决?”房遗爱问完,自己也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根本就是无解的。 速战速决的原因只有两个,要么日月山没了,那自然就速战速决了,要么达延芒结波等人输了,而且还得是输得很彻底的那种,这也能速战速决。 可问题是,前者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后者他们根本就做不到。 “那就只能依托坚城跟他们磨了。”程处亮说道,“每一次攻城,都要最大程度的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慢慢的拉平我们人数上的差距……” 一瞬间,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了起来。 而这一商议,众人直接商议到了后半夜。 还别说,商议起这些来,一群人都是兴致勃勃的,没一个人觉得累,更没一个人喊困。 而就在这时,山谷外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原本还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众人顿时就站了起来。 李承乾更是直接就朝着帐房外走去,这动静,他猜到了是什么。 达延芒结波攻城了! 刚到帐房,同样被山谷外惊醒的人也有不少,李承乾说道:“没你们的事儿,都去休息,城墙之上,有大明王廷最骁勇的勇士,用不着担心。” 见李承乾这么说,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这段时间的相处,使得他们很信任自己的这位殿下。 “若是需要,殿下只管吩咐我们就是。”有人说道,“我们虽然是妇道人家,但总归能帮些忙的。” 李承乾笑道:“真到了那一步,自然得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大明王廷的巾帼英雄。现在无碍,大家都先去休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李承乾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达延芒结波会在大半夜的组织攻城,虽然之前有交代过伊原振,但不知道他做得怎样。 众人听他这么说,倒也没再多言,很快,一行人便回到各自的帐房休息。 而李承乾却是直接朝着山谷而去。 房遗爱等人自然紧随其后。 不多时,众人穿过第一道城墙,看到众人都有条不紊的在杀敌,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就怕伊原振没守住! 还没爬到城墙上,众人就听到上面传来,放箭……开弓之类的指令声,虽然听上去颇为急切,但还算稳妥。 “什么情况?”上到城墙,李承乾随便抓了个人就问了一句。 那人一看是李承乾,连忙躬身道:“回殿下,对方攻城,估计是想借着夜色搞偷袭,不过他们兵马太多,动静太大了,百夫长让我们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去忙吧,小心点。” “不用了,百夫长交代过,如果殿下来了,谁碰到殿下就脱身战斗,护卫殿下周全。”那人说着,又吆喝来几人,真就脱离了战斗,护在李承乾左右。 说是护佑,其实就是挡在李承乾身前充当肉盾,以防流矢罢了。 李承乾见状,也没多言,这是他们的好意,拒绝反而寒了人心。 “殿下,我……”房遗爱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 程处亮他们也是盯着李承乾,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 这些家伙,刚刚甚至都专门将自己的弓箭什么的给带来了,这会儿要是拒绝他们,估计能把他们憋死。 “注意安全。”李承乾说道。 一听李承乾这话,房遗爱等人顿时激动道:“好呢!” “程老二,李老二,你们各带三人,我们比比,今晚谁杀敌最多!”房遗爱顿时叫嚷了起来。 程处亮也是大手一挥:“比就比,谁怕谁?” 说着,几人就分头行动。 房遗爱这家伙,力大如牛,一把巨弓在城墙之上,也是惹得众人纷纷咋舌! 就他这把弓,一般人拉都拉不开。 李承乾走到房遗爱身边向下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 “你们百夫长在哪儿?去把他喊来。”李承乾皱了皱眉,这不是个法子啊。 仅凭城墙上火光照下去,人在哪儿都看不清,这仗怎么打? 至于乌丸泥达他们,呵呵,他们真不介意。 走过夜路的人都知道,哪怕是深夜没有路灯,但也并不是说伸手不见五指。 而且山谷外地势还算平坦,再加上城墙上还有火光当做指路明灯,对他们来说,真没啥影响。 不过,这对城墙之上的人来说,就苦恼了啊。 他们看不见啊。 他们本就处在一个光源较强的环境下,对光源较弱的地方会出现一种视觉偏差。 这种偏差,使得他们对城墙之下的一切,看得不清晰。 “殿下找我?”伊原振问道。 “欸……”李承乾叹了口气,伊原振什么都好,但就是经验不足,成长的路还长,“安排两个什长,让他们带人轮流给我射火箭,下面黑咕隆咚的,这仗怎么打?” 李承乾说完,伊原振一拍脑门儿,说道:“我咋没想起来?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很快,十多支火箭便冲天而起,自那以后,火箭不断。 借着火箭微弱的光,李承乾也大致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况。 而房遗爱这家伙多贼啊,听到李承乾让人放火箭,就一直等着,待火箭的光将下面照亮以后,房遗爱逮准机会,蓄势一箭,不偏不倚正中一人的颈部。 恰巧看到这一幕的李承乾顿时都惊住了,对房遗爱竖了个大拇指,说道:“你这箭法不错啊!” “殿下过誉了。”房遗爱虽然嘴上谦虚,但脸上却是相当的得意。 李承乾笑了笑,也不介意。 这家伙,有得意的本钱。 而就在这时,投石机咻咻地抛着两个火球冲着敌人飞了过去。 看到这个,李承乾笑了。 伊原振还不算傻,知道举一反三了都。 酒精罐子点燃的话,比火箭的光芒要强太多了,李承乾打趣道:“看到那两火球没?在他们落在地上之前能射中么?” 房遗爱一听,顿时挽弓撘箭一气呵成。 片刻功夫,只听砰的一声,火光冲天! 而刚折回来的伊原振看到这一幕,顿时称赞道:“好箭法!” 房遗爱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殿下,要不让这兄弟专门帮我们射那些坛子?这要是多弄几个,待会儿下面那些家伙,就无所遁形了。”伊原振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房遗爱说道:“能行不?” 他没问房遗爱的意见,而是问他能行不,男人嘛,不管哪个年代的男人,面对这样的发问都只有一个选择。 “当然能行!”房遗爱毫不犹豫地说道。 本来他对不能杀敌还有些不爽,但能行不能行这种问题,他能拒绝? ------题外话------ 今天可能就一更,明天怕停电,所以今晚再写一章,给明天准备。 卷二 第199章 李承乾的危机 房遗爱的箭法其实还是不错的。 当初之所以会输给叔孙钰,不是他箭法不行,而是骑射比不了。 单以箭法而言,他勉勉强强也算登堂入室了。 随着他一连数箭,火光冲天的同时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哀嚎之声。 李承乾也借机看清楚了城墙之下的情况。 只见一群骑兵掩护着一群步兵扛着云梯,抬着攻城槌正朝着他们这边全速而来。 不过那攻城槌是真的简陋,就一根大木头,几十个人如同后世架电线杆的工人一般,分做两排,用绳子固定,然后两两一组用扁担挑着。 这攻城槌可能是李承乾见过最为简陋的攻城槌了。 但他也清楚,这玩意儿虽然简陋了一些,可真要让他们弄到了城墙根儿下,城墙自然不惧,但城门肯定扛不住。 “房老二,别射那些罐子了,看到那些扛着攻城槌的没,射杀他们,一定不能让他们的攻城槌靠近墙根儿!”李承乾当即就吩咐道。 日月山的城墙修的的确很高也很厚实,但这城门就真的不敢恭维了,要是让攻城槌来到了城门下,估计要不了两下,城门就破了。 首发域名m. 房遗爱闻言大喜,他可还记得和程处亮等人有赌约在身。 一群在长安城横行霸道的主,加上没有受过战争的摧残,通俗点儿来说,就是没吃过亏,天不怕地不怕说的就是这些家伙。 打仗啊! 在长安的时候,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但却没有真正见识过,是以,这会儿一个比一个精神头足。 当下,房遗爱也没任何犹豫,借着火光就将弓箭瞄准了那些抬着攻城槌的家伙。 而在下面,乌丸泥达看着这一幕,也是头疼不已。 他就怕这个,不过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当即喊道:“乌丸怀恩,带着你全营骑射掩护,不求你们射杀多少敌人,但本将军要城墙之上的人再也抬不起头!” 乌丸怀恩是他的族人,也是他麾下一营的千夫长,闻言,大喝一声:“勇士们,给我冲!” 要想给城墙上制造压力,他就必须带人冲上去。 一时间,战马嘶鸣,杀声震天! 而随着他们冲出去,乌丸泥达看向了那些扛着云梯,抬着攻城槌的众人,说道:“楼祖荣,举盾、列阵!” 楼祖荣就是当初李承乾刚进入草原的时候,在普氏部落外遇到的那批探子中唯一的幸存者,这家伙运气是真的没得说,曾数次从李承乾手里逃过一劫。 之前听说夜里要攻城,更是主动揽上了这个最危险的活。 这活肯定不会让乌丸泥达的麾下来做,他们都是最精锐的骑兵,让他们来做这个,就真的有些大材小用了。 所以这活自然而然就由楼宁和邱昊的人给接了过来。 而楼祖荣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支堪称敢死队的负责人。 他对日月山可谓是深恶痛绝! 当初他们小队就是为了掩护他撤离,全军覆没,这是血债必须血偿! “举盾!”楼祖荣闻言,顿时大声喝道。 举盾之后,虽然能有效的抵抗住对方的箭矢,但移动效率却也是大大降低,之前他们虽然准备了盾牌,但还是想借着夜色多推进一些。 可现在,城墙之上摆明了在点杀他们,就算放低效率,也得举盾了。 而随着他们列阵举盾,乌丸泥达又小声的对自己的亲兵吩咐了几句,亲兵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攻城哪有那么简单。 而就在这时,乌丸怀恩等人也已经挽弓撘箭,上千人的一阵齐射,箭雨顿时覆盖了城头,不少人被这猝不及防的箭雨射中,纷纷倒地。 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便立马借着城墙当掩体,找机会反击。 李承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护佑着,猫在了城墙之后避其锋芒。 只有房遗爱他们这些二愣子,依然是一副怡然不惧的模样,大笑着说道:“来得好!” 来得好个锤子! 李承乾吼道:“你几个想被射成蜂窝啊!赶紧给老子过来!” 气急败坏的李承乾,甚至都开始飙脏话了。 城墙之上有个优势,只要你贴着墙根儿,那箭除非长了眼睛不然还真拿你没招,不过你要像房遗爱他们这种非要刚正面,那就纯属找死。 这根本就不是准头不准头的问题,纯粹就是运气…… “都给我换连弩!”伊原振大吼道,“把他们给我逼回去!” 听他这么说,众人连忙换上了连弩。 城墙之上的守军,都配备连弩,包括白天刚来的那些流民,李承乾也让李勤俭给他们换装了。 而在他们换连弩的时候,医护队的医护人员已经佝偻着身子开始在城墙上救治伤员。 伤势较为严重的,则有人负责将其抬下城墙,送回山谷。 大战一起,医馆其实也是一处战场。 李承乾见状,正准备去看看她们的急救手段有没有问题,突然,一支箭矢从他头顶飞过,吓得他亡魂大冒,刚迈出去的步子愣是停在了那里。 “殿下可别冒险。”护在李承乾身后的人,当即说道。 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其实这会儿城墙上的流矢真的多,但都没刚刚那支让他如此的接近死亡,再加上他被几个人护佑在身侧,也没有注意到究竟有多少人倒在了这流矢之下。 活了两辈子,他是头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但他清楚,这会儿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胆怯,城墙上的将士还在看着他!吐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事儿,小场面。” 嘴上这么说,心里慌得一批。 与此同时,伊原振的反击也开始了。 连弩的射速终于在这个时候彰显了他的霸道。 这就好比自动步枪和三八大盖的区别。 火力的压制,使得城头上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伊原振也没就此打住,对操纵着床弩的麾下说道:“你们啥也不管,就对准那些抬着攻城槌的家伙,给我往死里打!我还不信了,举个盾就以为射不穿他们了还?” 他很清楚攻城槌的威胁有多大,所以城头之上唯二的两架床弩全都招呼上了。 其实不用他说,两架床弩本来就对准了楼祖荣他们。 举盾?举盾能抗住连弩,也能抗住弓,但能防住床弩么? 事实上也是如此,床弩一箭就将举着盾的人掀翻了,只不过楼祖荣似乎早有准备,当下又让人顶上了。 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行动速度,但还是在朝着城墙这边移动。 这一幕,看得伊原振心急如焚,当即又喊道:“投石机,拉近距离,先把下面这些杂碎给清理了。” 他很清楚,下面这些家伙不退,他分不出更多精力对付后面的那些家伙。 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三架投石机一刻不停的将酒精罐抛向了乌丸怀恩的骑兵营。 “房遗爱,射那些罐子,别射人!”李承乾见状,也大喊道。 这时候,杀人远远没有这些酒精罐子炸裂带来的收益大。 房遗爱也不迟疑,一连数箭,例无虚发! 程处亮他们瞅见后,也跑了过来,跟房遗爱说道:“走,我们一人负责一架投石机,专射这罐子,烧死这些王八蛋!” 说罢,几人便各自朝着一架投石机跑了去。 还别说,他们配合投石机绝对是相得益彰,其效果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没多大会儿,乌丸怀恩等人的头上就下起了一阵没完没了的火雨! 哭天喊地的哀嚎声,彻底打破了这个黑夜的宁静。 随着投石机的发威,加上连弩的霸道,乌丸怀恩终于顶不住了。 愤愤地咬了咬牙,乌丸怀恩说道:“撤!” 必须得撤了,这火雨对他们来说,就是无解的,继续下去,他们减员太多,估计都摸不到城墙根儿,就全军覆没了。 而看到他们后撤,李承乾急忙喊道:“换弓!” 连弩的射速的确很霸道,但射程感人,这个时候只有弓才能造成最大的杀伤。 伊原振则是喊道:“投石机配合床弩,对准那些抬攻城槌的,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盾防不防火!” 一时间,整个城头都忙活了起来。 李承乾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这一遭算是扛过去了,但又没完全扛过去。 这最多就算是达延芒结波的试探罢了。 毕竟,这一波,达延芒结波连一半人都没派出来。 而随着投石机和床弩加上房遗爱等人的配合,楼祖荣也不得不下令后退。 到此,乌丸泥达的第一次攻城,彻底宣告失败。 “撤!”一声令下,众人齐齐后退。 日月山最让他们无解的,就是那会燃烧的罐子。 这不比中箭,这些家伙中箭了还能再咬咬牙坚持坚持,但被火给点燃了,这是没法坚持的,尤其是从上往下的燃烧,谁他妈扛得住? 这种不停的切肤之痛,和中箭是不一样的。 “不好搞。”后方,看到乌丸泥达退回来的达延芒结波摇了摇头,“要是不能解决他们那个会燃烧的罐子,只能拿人命去填了。” 这是他最担心,也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拿人命填,说得简单,如果此地都是他的麾下,他倒也不会担心,但这里人虽然不少,可关键自己人没多少。 最要命的是成分还杂! 乌丸泥达、楼宁、邱昊谁愿意让自己的人去送死? “殿下,要不我带人上?”见达延芒结波一脸的无奈,他的亲兵头子说道。 摇了摇头,达延芒结波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确实不是时候,这一千多人是他自保的基础,哪怕他不相信楼宁等人会对他动手,但总归是得防着点儿。 不多时,乌丸泥达就一脸沮丧的回来了,看到达延芒结波后,很是无奈的下马,说道:“末将无能。” 这一仗,打得他一点儿脾气都没。 派出了乌丸怀恩都没有将大军推止城墙根儿,他能说啥? 可那火雨真的让他忌惮! 那东西要是砸在地上爆炸也还好,毕竟范围有限,可在空中炸裂开,那范围就大了,真跟下了一场火雨一般,实在没办法坚持了。 “怪不得乌丸将军,具体情况我也看到了,他们这火雨着实无解。”达延芒结波宽慰了几句。 乌丸泥达也说道:“确实无解,临行前,我还特地让人都把衣衫过了一遍水,可那火雨落下后,该燃还是燃!” 对于这个,他是真的没招了。 虽然火雨熄灭得快,但落到身上谁不慌啊?而且还是没完没了的。 恰在这时,楼宁也从后面走了出来,看到乌丸泥达,便问道:“怎么样了?” 这话问得,乌丸泥达都不愿意搭理他。 还是达延芒结波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楼宁听完,也是皱了皱眉,良久才问道:“烧伤的严重么?” “我看了一下,倒也不算太严重。”乌丸泥达说道,“主要是从上往下,几乎都是先烧到面部,尤其是头发,这就让人很难受了,尤其是那一瞬间,直接就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楼宁点了点头,这玩意儿,他算是第一个受害者,倒也深有体会,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乌丸将军先修整一下,也别着急,这玩意儿总能找到破绽的。 对了,攻城槌送到哪里了?” “距离城墙大概两百五十步的样子。”乌丸泥达说道,“你们部落里的那个楼祖荣倒是不错,肯拼命,要不然还送不到这么远。” …… 当达延芒结波等人在总结战后得失的时候,城头上却是一片欢呼! 他们赢了! 至少这第一波的攻城他们抗住了。 一个个都是兴奋不已。 尤其是房遗爱、程处亮这些家伙。 他们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参战! 这种感觉是在长安不曾有过的。 而伊原振则是在组织人手给大家补充箭矢之类的,这一站消耗也大,说到底,这一战打的其实就是钱。 不管是酒精罐子还是数之不尽的箭矢,都是钱! 至于李承乾,则在教医护队的医护人员如何急救,以及简单的包扎。 这些东西虽然之前也教过,但她们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施救,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这一战,他们的伤亡也不小。 李承乾统计了一下,当场战死的有二十来人,还有十多人被射中了要害,数十人轻伤。 看上去不多,但要知道,日月山是没有兵员可以补充的。 一次伤亡近百人,来个十多二十次,日月山也就不用打了,整支军队都打完了。 可问题是,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 所以说,这对日月山来说,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没有兵员补充,被围城,真的很被动。 “殿下,我刚刚是不是射杀了一个抬着攻城槌的?程老二非不信!”就在李承乾烦恼的时候,房遗爱拉着程处亮来找他主持公道了。 整个城头上,估计就这几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能笑得如此开怀。 李承乾懒得搭理他们,摆了摆手,说道:“一边待着去,我现在没空管你们的破事儿。” 这些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就没意识到战争的残酷性。 但身为日月山的主人,李承乾不得不考虑这些。 这可能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打发了这些家伙,李承乾正准备去找伊原振商量一下如何降低伤亡的问题,只听伊原振突然大吼道:“所有人准备,这群杂碎又来了!” 李承乾闻言也是一惊,急忙看了过去,果然,在零零散散的火光之中,他们又来了! 这真他妈是豆腐渣擦屁股——没完没了了还! 随着敌人的再次出现,城头上的众人,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但房遗爱几个二百五,愣是一脸激动起来,嚷嚷着刚刚没个输赢,再比一场。 这些家伙是真没死过啊! 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这是战争不是游戏! 李承乾也没工夫管他们,急忙对伊原振说道:“床弩、投石机准备!莫要让他们再找到机会突进来!” 说完,李承乾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身边护佑着他的人说道,“你带人马上去工坊看看,工坊里如果有造好的投石机和床弩,马上弄来,顺便让工坊运送一些箭矢过来。 再告诉他们,从今天起,工坊里的每个工人,每天工作八个时辰起!就说本王说的,这一战过后,工坊所有人记首功!” “那殿下的安危?” “我的安危没有日月山的安危重要!快去!”李承乾大声说道,“如果碰到了伊原锡或者普西偌、李勤俭任何一个人,都给我喊来,我有事情要他们去做。” 到了这会儿,李承乾其实已经明白了。 达延芒结波这是想慢慢的消耗他们,即消耗他们的兵力,又消耗他们的箭矢! 之前去工坊视察的时候,他还觉得工坊里的储备不少,但经过刚刚一战,他算是发现了,那他妈是他不识数! 真要这样的守城战多来几次,他们的箭矢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这才是日月山如今最大的危机! 等箭矢消耗完了,难道要自己跳下去砸死他们不成? 他本来有心让众人省着点儿用,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卷二 第200章 文盲玩的挺高端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没有人会怜悯你。 同情弱者这种事极少发生在战场上。 补刀,可能就是他们最后的同情。 李承乾其实不想骂人,因为他深知,此时此刻骂人是最无能的表现。 但他还是忍不住对着来势汹汹的敌军怒吼道:“一群狗日的,本王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人来送死!” 说着,手一伸,“拿弓!” 众人被他这一出给整蒙了! 自他们认识李承乾以来,就从没见他用过弓箭。 “愣着干嘛,拿弓!”见没反应,李承乾又说道。 这才有人将一把弓递了过来,但等李承乾接过去后,他还是说道:“殿下,两军交战,危机四伏,要不……” “闭嘴!”李承乾顿时不悦道,“本王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众将士能浴血奋战,本王又如何不能?再敢胡言,休怪本王无情!” 这话当然是说给大家听的,但拿弓,他倒是真想试试。 其实,他是会射箭的,这一点房遗爱、程处亮等人都知道,身为大唐太子,骑射怎么可能不会,不说精通吧,但至少拿得出手。 以往他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说白了,还是后世人的一些思想在作祟。 别看最近赤水源因他而死的人比比皆是,但真让他亲手杀人,好吧,出生法治社会的他,还真有点儿畏畏缩缩。 但这一次,他想试试。 见李承乾这般说,那人当即也就不说什么了。 有这样愿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王,在他们看来,是他们的福气。 别的不说,只要李承乾还在城墙之上,众人的士气都要高昂许多,这就是领袖的作用。 “殿下,要不我们一起比比?”就在这时,房遗爱凑了过来。 这群家伙,可能是出了长安城,也没人管他们了,一个二个不知道怎么就学会了一张二皮脸,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滚!” “好呢!”房遗爱闻言,屁颠屁颠地跑了,一边跑一边还跟其他人说道,“不怪我,殿下让我滚。”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 李承乾那个气啊,不过有这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活宝在,城头上的气氛倒是要显得轻松许多。 果然,哪怕是坨屎,只要放对了地方,都是有用的。 “房老二,你几个就配合投石机,专门给我射那些酒精罐子,听好了,我不管你们赌什么,除了房老二外,射得最多的两个,升为伍长!”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房遗爱乐了:“瞧见没,你们射了个前二才是伍长,小爷我可是什长!” 这就是优越感啊,不管自己射多少,这什长是跑不了的。 而李承乾也知道,虽然伍长、什长放在长安还不如他们家里看门护院的来得有名头,但这种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却非常让他们着迷,对他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时间,程处亮几人都打足了精神,准备抢下这伍长之职。 看着房遗爱那臭不要脸的样子,李承乾冷笑道:“房老二,你这个什长要是还不如伍长射的多,你还有脸当这什长么?”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程处亮几人更来劲儿了。 对,待会儿就让这家伙自惭形秽! 房遗爱也是一愣,对啊! 要是还不如手下这些兵油子,以后自己什长的威严怕是要受威胁,当下也是一副严阵以待地模样。 妈的,不能输,别的都好说,输给了自己手下的兵油子,丢不起那人!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笑了。 这些家伙,好胜心比谁都强。 “所有人准备!”就在这时,伊原振喊道,“敌人三百步,两百八十步交叉仰天齐发!” “投石机,床弩准备!”伊原振继续说道,“敌人三百步,两百五十步齐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人顿时严阵以待。 片刻功夫,伊原振大喝一声:“仰天齐发!” 一时间,一阵密集的箭雨呼啸而出,李承乾只听到嗖嗖嗖的声音。 而这箭雨根本就没停!一阵箭雨刚出去,又是一阵箭雨跟上。 “投石机、床弩齐发!”就在这时,伊原振又是一声怒喝。 三架投石机,两架床弩也是同时启动。 而房遗爱、程处亮等人也是死死的盯着那几个燃烧的酒精罐子,可是程处亮只是挽弓撘箭,顿时就泄气了。 他妈的,太远了,他的弓跟不上。 至于房遗爱,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只见嗖的一声,箭矢应声而去! 不多时,火雨绚烂如花! “真当小爷当你们什长是滥竽充数?”见酒精罐子应声而裂,房遗爱相当嘚瑟的冲着程处亮几人说道。 没办法,这家伙力大如牛,全大唐能射这么远的都不多,只是距离太远了,他也没有准头,这一箭蒙的成分很大。 当然,其他几个酒精罐子有些也在空中炸开了。 毕竟仰射的一阵阵箭雨,瞎猫碰死耗子,也能碰到几个。 之前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看着战场上的消耗,李承乾心里也是忧心忡忡,再这么消耗下去,扛不住啊。 一阵箭雨就是几百支箭矢,就工坊的那点儿存货,照这种趋势下去,估计都未必顶得住一天的。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后世都说战争是个烧钱的深坑,这他妈射出去的哪里是箭?分明就是钱! 当然,这会儿李承乾也没心思说这些,奋力的拉开弓箭,仰天四十五度角,射了一箭。 杀不杀敌无所谓,他就是想感受一下,或者说是熟悉一下。 就在这时,伊原锡来了。 看到城头上紧张的大战,伊原锡也是感慨连连。 大战,还是来了。 “殿下找我?”走到李承乾身边,伊原锡问道。 看到伊原锡,李承乾说道:“走,我们下了城墙再说。” 倒不是李承乾怕了,只是他要和伊原锡说的事儿,不适合让大家听见,怕影响军心。 伊原锡点了点头,便跟着李承乾一起朝着城墙下走去。 城墙下,其实在城门洞子这边,也有两队人马驻守。 不管城头上如何危急,他们都驻守在这里,防范的就是敌人真的冲到了城门之下。 一直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李承乾才说道:“你马上在山谷里组织人手,去工坊帮忙,人越多越好,我们的箭矢不多了!” “还有多少?”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伊原锡顿时一惊!这要是断了箭矢,那这仗还打个屁! 李承乾说道:“弓的箭矢还有两万,连弩的箭矢也只有十万。可达延芒结波要是一直不停的这般攻城,这些库存可能一天都支撑不住!” 说到底,当初他让李勤俭执掌工坊是一个经验上的失误,他两人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打过仗,那知道一场大战消耗如此之大。 就在之前,他还为工坊的那点儿库存而沾沾自喜! 现在想来,简直可笑。 “我马上去安排。”伊原锡也是一阵后怕,好在他们草原上的人,生来就在马背上长大,制造弓箭和箭矢,倒也是每个勇士的必备技能,所以说人力不缺。 加上之前李承乾让人砍光了山谷外的树木,那个杨掌柜又运来了不少铁料,原材料倒是不缺,但这在守城的关键时刻,闹出这档子事儿,真的是比较窝心,“不过,就算现在紧赶慢赶,估计也赶不上。” 说着,伊原锡叹了一口气。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你让那些妇人,用牧草做一些假人,越多越好,我再想想办法。” 他能想什么办法?现在只能冒险了。 除此之外,其他的办法,他是真的没招了。 而就在他们为了箭矢而烦恼的时候,楼宁也在为了箭矢而烦恼。 李承乾他们烦恼的是箭矢太少了,楼宁烦恼的是箭矢太多了。 这一次,是他带人来攻城了。 按照他们的商量,就是不让日月山的人休息,咱们车轮战,轮番上,就和日月山的众人拼体力! 不过他明显要比乌丸泥达倒霉多了。 乌丸泥达之前攻城的时候,一开始可没遇到这样的情况,毕竟一开始,城头上也瞅不见他们,可轮到楼宁的时候,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啊。 到处都是明灭不定的火焰,将他们一行人早早就暴露在了城投守军的目光之下,这才有了一阵一阵的箭雨。 他也想还击啊。 可城头上居高临下箭雨能射过来,但他们的箭雨未必能射到城墙之上。 他已经试过了,一阵齐射过去,不过寥寥几支箭飞到了城头之上。 这就让他很无语了,被动挨揍的感觉真的很不熟。 关键是,之前乌丸泥达怎么说,也将攻城槌推进到了城头两百五十步的距离,总不至于他刚来到攻城槌的位置就撤回去吧? 是的,之前乌丸泥达撤的时候,攻城槌就留在这里,并没带走。 他们的目的就是靠这种方法,慢慢的将攻城槌送到城门之下,然后一句破城。 可他这会儿,根本没法动! 这就让他很恼火了。 “楼氏的勇士,给我冲!莫要让他们看了笑话,说我们攻城攻了半天,纹丝不动。”楼宁也是发狠了,带头就冲了出去,挥刀不停地砍着迎面而来的箭矢。 补充不行了,这他妈攻城居然一步没往前移,回去丢不起那人。 他这话,也激起了其他人的血性,确实,有些时候,死不可怕,怕的是丢人。 不过他们的攻城注定也是徒劳的。 当楼宁等人拼死掩护着步兵将攻城槌推进了五十步后,再也推进不下去了。 伤亡太大,楼宁也不想一战就把自己的人全部交代在这里,说到底,大家都有私心。 当即,楼宁就带人撤了。 扛不住了啊! 而在城楼上,众人见他们还不如之前的攻势猛烈就撤了,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 又打退了一波! 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一时间,城头上欢呼震天! 听到上面那动静,李承乾来到城门洞子,隔着门缝往外面看去,见楼宁的人确实退了,当即就对瓮城里的守军说道:“开城门,一队人马一字排开佯装追击,遇到伤兵掉队的,就地格杀!追击最多两百步。 另一队人马打扫战场,记住,能搜集到的箭矢,全给我搜刮回来。我让城头上的兄弟们,给你们做掩护!” 交代完,李承乾又急忙跑到了城头之上,大声说道:“怨军的兄弟,挽弓撘箭,随时做好迎敌准备,同时掩护我们出城的兄弟!白天刚加入我们的那些兄弟,组织人手在城墙手搜集箭矢!动起来!” 他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到城门打开的嘎吱声。 只见一队精骑打马就追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说道:“如果他们敢调头回来,配合出城的兄弟,全歼了他们!” 一时间,众人再次进入了战备状态。 这是要大决战了么? 只有李承乾知道,他是在冒险。 没办法,他们真的没多少箭矢了! 当楼宁察觉到后面有追兵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他们居然敢追出来?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那一瞬间,他都想调转队伍,先把这支追兵吃了再说。 日月山的兵力他们大致是清楚的,真要出城野战,放弃坚城做依托,那他们能笑死。 看了看城头,楼宁放弃了,这万一是李承乾的计谋,故意诱敌深入,他们可能还要折损一些人马,就算达延芒结波他们来救援估计都迟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追兵停在了城池外大概两百步的样子就不追了,楼宁更是断定这是一个陷阱。 妈的,三百步都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他还没跟别人野战,一阵箭雨就飞了过来,这还打个屁。 但他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李承乾在打扫战场罢了。 约莫一刻钟后,负责打扫战场的人跟他们知会了一声,众人又迅速撤离。 看到他们开始回撤,李承乾彻底松了口气。 总算是忽悠过去了。 可这样的法子,使个一次两次还行,多了绝对会让他们发现一些破绽的。 出城野战,风险太大了! 城头上,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这没完没了的大战,确实让人绷紧了神经,半刻不敢松懈。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房遗爱他们,他们就是例外。 这群王八蛋,仗一打完就开始算账,结果嘛,自然是房遗爱稳坐第一,可第二第三两个名额,他们的争论就大了。 眼瞅着又要来找他评理的时候,李承乾只是瞅了他们一眼,便说道:“滚,这点破事儿都整不清楚,别来找我!” 对这些家伙,他是真服气了。 那叫一个心宽。 等城外的人撤回来,天也渐渐开始亮了起来。 众人则在等着天光大亮的同时,等着敌人第三波的攻城。 既然第一波,第二波都有了,第三波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儿了。 可一直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预料中的第三波攻城都迟迟没来。 众人都有些等得不耐烦了。 当看到众人甚至在商议着该死的第三波究竟什么时候来的时候,李承乾顿感大事不妙。 妈的,一个在后世绝对算得上文盲的家伙,居然跟他玩起了心理战! 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千日防贼绝对是最无奈的一件事。 又过了一会儿,张大娘带着一群厨娘挑着早餐送到了城头上,大声嚷嚷道:“开饭了开饭了,仗要打,饭要吃,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跟他们干!” 也不知道她搁哪儿学来的词儿,李承乾都听笑了。 众人闻言,也是哈哈大笑,有人甚至问道:“张大娘,要不我们大家伙帮你跟殿下说说,就你这张嘴,做饭可惜了。”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张大娘笑骂道,她在土匪窝里混了那么多年,对于这些家伙的揶揄那是一点儿没放在心上。 别看都是一群兵油子,偶尔嘴上也会占占便宜,但手脚却是要干净许多。 这种生活,其实很让她满意,哪怕天天都在打仗,她也没觉得不安。 “殿下。”看到李承乾也在这里,张大娘说道,“来之前不知道殿下在城头,我让人把殿下的饭食送到殿下帐房去了,要不我让人给殿下拿来。” 李承乾的饭食自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对此大家也没意见。 毕竟这是他们的王,要是吃得跟他们一样,那成什么样子?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如果他们的王跟他们一样苦哈哈的,他们未必会觉得这是同甘共苦,也不会觉得这是王在以身作则,更多的还是认为不合适。 王就应该有王的待遇! 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 “不用了,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李承乾笑着摆了摆手,偶尔和大家一起吃饭,那才叫同甘共苦,“对了,张大娘,从今天起,酿酒坊那边还得组织人手,现在大战一起,酒精的消耗很大,你们那边要尽可能多的提高酒精的产量。”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张大娘说道。 从李承乾教会了她们后,这玩意儿就成了她们的专业,不过真要说起来,这活女人干比男人干,让李承乾省心太多了。 女人的细心认真,刚好合适做这个。 交代完了,李承乾也就跟着众人一起吃早饭。 不管达延芒结波的第三波攻城什么时候开始,早饭还是要吃的。 卷二 第201章 契苾何力终于到了! 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李承乾算是见识到了。 可以说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刷新了他对古代战争的认识。 虽然暂且来看不管是他还是达延芒杰波那边,双方都没有能流传千古的名将。 但却打了一场让李承乾一生难忘的大战。 事情还得从他们吃早饭说起。 当他和众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草,那群狗日的又来了!” 正是这一声,直接使得众人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早饭,挽弓搭箭严阵以待。 哪怕李承乾也是如此。 天亮了嘛,达延芒杰波只要派人攻城,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结果,就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那群不要逼脸的敌军,居然停在了三百步开外,不肯再进一步! 甚至还在那边摆开了阵型,搞得就像他们在为攻城做最后的准备一般。 这使得李承乾他们也不敢松懈,只得严阵以待,等待敌人进入他们的射程范围内。 可就在他们以为第三波的攻城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日了狗的事情发生了,这群狗日的退兵了! 退得那叫一个干脆! 这把李承乾他们都看傻了,妈的,一箭未发,就把敌人给吓跑了? 一开始众人还是有些激动的,这牛批啊! 就这战绩,说出去还不得上天? 瞅见没?爷们儿一箭未发,单凭悍勇无双的气势便退敌于外! 牛逼吧? 既然他们都退兵了,那大家自然是继续未尽之事。 可当众人再次开始吃饭,饭都没吃完,又有人喊道:“我草,这群狗日的又来了!” 还能怎么办? 众人又急急忙忙挽弓搭箭做准备呗! 还能咋办? 可让众人崩溃的是,没用啊! 等他们刚刚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这群狗日的又撤了! 就这样,周而复始,弄的大家早饭都没吃好。 可你不敢不做准备啊! 万一这些家伙真的攻城咋办? 你不做准备,难道等对方破城么? 最恶心的是,他们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们又是做做样子的时候,他娘的,他们竟然真的攻了一次,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准备上的措手不及,而是心理上的。 这一波,直接打到距离城墙不足两百步才把他们逼回去! “殿下,再这样打下去,不行啊!”伊原振说道。 李承乾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达延芒结波等人玩起了攻心之战,这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还是那句话,有千日做贼的,没千日防贼的。 他们摆出阵势,甭管打不打,这边都得做准备。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他妈纯属搞心态。 “没办法,我们兵力不足,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大家了。”李承乾说道,“这样,本王再想想办法,这么多沟沟坎坎的我们都过来了,这次我们也一定能熬过去。” 必须得想办法了。 他手下的这些人,虽然能打,但都不是行伍出身,如此折腾的时间长了,心理难免承受不了。 恰在这时,赵岩和伊原峰来了。 昨晚如此大战,李承乾都没让人喊他们来,就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事实上也证明这群家伙是真的累了。 想想也能理解,之前在山外大战不断,什么时候安安稳稳地睡过? 他们一来,李承乾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就带着房遗爱等人离开了。 至于他们和伊原振换防,他们处理得好。 一宿没睡,李承乾却一点睡意都没。 回到山谷就去工坊转了转,不得不说,伊原锡的办事效率还是很不错的。 从工坊出来,李承乾便回到了自己的帐房。 他要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原本没有睡意的李承乾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时分,李承乾隐隐约约听到刘三和春花的争论声,这才被他们吵醒。 “不行,殿下一宿没休息,等殿下醒了再说!”春花守在帐房外,说什么都不让刘三进来。 刘三急得直跺脚:“真有急事!” “再急的事儿也不行!”春花说道,“你们也不瞅瞅,最近殿下都累成什么样了。” “行了,别吵了,都进来吧。”李承乾摇了摇头,爬了起来。 有了李承乾发话,两人急忙进来了。 不过,看春花的那个神色,明显是责怪刘三吵醒了李承乾。 “说吧,发生了什么?”李承乾问道。 刘三这个人他清楚,如果不是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儿,是不会来打扰李承乾休息的。 “王进派人来送信了!”刘三急忙说道。 而他一说完,李承乾顿时就站了起来,问道:“在哪里!” 王玄策他们走了也两个多月了,李承乾还以为至少要半年才有信传回来,没想到现在就传了回来。 “在医馆,刚刚万俟璞,普禄勃齐他们从达延芒结波的后方拼命杀回来,才把信使给护送回来……”刘三说道。 李承乾熟睡的这段时间里,日月山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场大战。 普禄勃齐为了掩护信使,愣是带着四百多人从达延芒结波身后杀出。 赵岩见状,急忙喊来伊原振和那些流民来帮忙,自己则带着人和伊原峰一起杀出城救援。 最终,在普禄勃齐等人付出了伤亡过半的惨重代价,才杀了回来。 这也亏得双方默契十足,再加上达延芒结波他们心思各异,否则这一千多人,搞不好就要彻底的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马业没回来?”李承乾问道。 能让普禄勃齐他们甘愿冒此奇险也要护送信使回来,说明信使带回来的消息肯定很重要。 而能组织这一切的人,只有可能是马业。 当初,王进带走的都是昔日里的老兄弟,他肯定不会把情报告诉普禄勃齐。 刘三说道:“没有,他带着几百流民在山外和人开战,听普禄勃齐说,之前楼宁驻扎的营地,现在还有一千来人在那里。 而且,马业说,外面还需要人,他就带人留下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走,去医馆。” 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万一信使伤重不治,那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就太亏了。 医馆里,这会儿是真的热闹。 上百张病床一个空余的都没。 普禄勃齐和万俟璞等人都在,这一战,两人都是伤痕累累。 而那个信使,李承乾一眼就认出来了。 的确是当初王进带走的几人之一。 “殿下。”看到李承乾来了,众人便想起身。 李承乾手一摆,说道:“都随意点儿,这里是医馆,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我大明王廷的脊梁,是英雄,是真正的勇士!” 说着,李承乾拍了拍万俟璞的肩膀,说道,“这一次多亏了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大明王廷,日月山,今后就是你们的家。” “多谢殿下,我等愿意!”万俟璞急忙说道。 对于日月山,他们向往已久,之前听说日月山对伤患的治疗是最专业的,但也只是听说,可今天,他们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关键是,日月山的氛围真的很好。 大家虽然不是一个部落的,甚至还有汉人,可在这里,没人关心你是不是自己部落的,更没人在意你是汉人还是什么人,大家都在朝着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之前他们从达延芒结波后方杀出来的时候,他还对普禄勃齐说,要是没人接应,他们就死定了,谁知道,刚杀出来,赵岩和伊原峰就带人出城来接应他们了。 这种身后有依靠的感觉,不要太好。 又和万俟璞以及普禄勃齐他们的麾下寒暄了几句,李承乾才走到信使的病床前,看着他憔悴地模样,叹了口气,说道:“辛苦你了。” “没有。”信使说道,“殿下,我有重要的情报汇报,你看?” “不用,他们都是我们自家兄弟,直接说就是。”李承乾这明显是在邀买人心。 到了这里的人,其实都没别的路可走了,李承乾也不怕他们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再说了,能是什么情报,无外乎契苾何力的一些事,让他们知道也无妨,还能给大家一些希望。 而万俟璞等人,一个个都是神情激动,瞧瞧,咱们是自己人了! 信使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便也不再坚持:“铁勒部已经答应归顺殿下,归顺大明王廷,目前铁勒部的可汗契苾何力正率领先头部队朝着这边赶,最多七日便可抵达洮源城。” 一瞬间,整个医馆里都安静了。 有人震惊,有人不敢相信,有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铁勒部啊! 那可是有数万人的大部落! 放在吐谷浑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大部落。 归降他们大明王廷了? “来得好!”李承乾则是一拍大腿! 等他们好久了! 他也不管为什么能来这么快,只要来了,那就是好事。 “先头部队有多少人?”李承乾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信使说道:“五千,全是契苾何力的亲兵。” 这他妈就是精锐啊! 李承乾突然想笑。 七天时间! 只要他们再坚持七天,契苾何力的大军一到,这达延芒结波等人又算得了什么?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喜色,这是好事啊。 跟着,李承乾又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信使挑了些能在这里说的给讲了一遍。 如此一来,李承乾也就明白了契苾何力为什么能来这么快了。 “巢正,这里就辛苦你了,记住,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要放弃任何一个人,而且,哪怕是断手断脚,只要能捡回一条命,都可以。 告诉他们,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了,我大明王廷也能保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别让他们觉得缺胳膊少腿了就是废人了,屁! 他们是为了我们大明王廷缺胳膊少腿儿的,这一点儿,本王不会忘,大家也不会忘!” 这一番话,看似是在对巢正说,其实也是在对所有人说。 众人听他这么说,一个个嚷嚷着殿下英明。 这样的王,让他们很陌生,但就是没来由的舒服。 莫说如今的大战也是在为他们自己而战,就算是为了他们的王而战,他们也愿意! 出了医馆,李承乾搓着手,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最近属实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但今天这个消息,真的提神! 人都一样,只要能看到希望,那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 契苾何力啊! 初唐名将! 他这边正差一个正儿八经的将军! 有了契苾何力,那他能省不少心。 果然,王玄策干这个最合适! “记得提醒我,王玄策此番大功!”李承乾对刘三说道。 刘三也是一脸的喜色。 这是好事啊! 有了契苾何力的投效,别的不说,他们在赤水源至少能站稳脚跟了。 先头部队就有五千,后续部队可想而知? “殿下,还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刘三说道。 李承乾疑惑地问道:“什么事儿?” “契苾何力带五千大军去洮源城,牛大将军还不得跳起来?这可是扣边啊!”刘三说完,还缩了缩脖子。 想想都刺激! 李承乾也是皱了皱眉头,妈的,兴奋过头把这事儿给忘了。 “要不我带人突一次,回洮源给牛大将军送信?”刘三说道。 李承乾想了想,他知道,送信是必然的。 不给牛进达,程咬金他们打个招呼,这些家伙真的会把契苾何力当扣边的给灭了,如今的大唐将士,想军功都想疯了。 “这日子,估计河面的冰也要解冻了,否则走冰河要安全得多,就算达延芒结波他们发现了那条冰河,他们还敢杀进大唐不成?”李承乾有些无奈。 刘三说道:“我去试试,那冰河应该还没解冻,之前那冰那么厚,哪能这么快解冻。” 其实,李承乾这句话就是在暗示他,谁不知道这么突出去危险啊,几乎是九死一生,但你让他下令让刘三带人去吧,这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所以说,他虚伪啊。 明明想你去,但还要你主动开口…… “先看看吧,这也要有机会才行。”李承乾说完,就朝着城头走去。 之前那一场大战,赵岩他们具体战损多少他还不知道。 得去看看了。 城头,赵岩和伊原峰还有伊原振几人倒是很乐呵。 今天这一场,打得舒服。 日月山所有的兵力几乎都参与了这一场大战。 之前没发现,今天一仗打下去,众人发现日月山的兵力已经如此强盛了。 那真的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怨军如今有一千多人,加上几百流民军,再加上普禄勃齐和万俟璞之前带回来的四百人,还有房老二他们的亲随军,最后算上少年军。 当时那场大战日月山居然集结出来将近三千的兵马! 是的,就连少年军都来城头协助守城了! 勉强说一句兵强马壮也不为过了。 “殿下。”看到李承乾,众人依然难掩大胜的喜悦。 李承乾问道:“伤亡如何。” “除了普禄勃齐他们伤亡大一点,其他还好。”伊原峰说道。 他是怨军的主将,这问题自然得他来回答。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你们要格外小心一些,我们的援兵也快到了,在援兵到来之前,大家都辛苦一下。” “援兵?”几人顿时愣住了。 李承乾又把情况跟众人说了一遍。 这时候能说了,援兵就是大家的希望。 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果不其然,听李承乾说完,众人是又惊又喜! 城头上其他人听到,都是一阵的欢呼。 大明王廷的实力越强,他们未来的日子就越好过,这谁不明白? “少年军就撤了吧,他们还不到上战场的时候。”李承乾看了看还在城头上欢呼雀跃的叔孙钰等人,当即就说了一句。 这些家伙,渴望战场,但现在的确不是他们上战场的时候。 又和几人简单的交涉了一番,李承乾便回到了山谷。 城头上的事情,不用他一直盯着。 而他离开后没多久,楼宁又带人来攻城了。 刚刚那一场大战让他们很不舒服,而因为各自的小心思,导致大战失利,反观日月山气势如虹,无奈之下,他们只得不停的攻城,借此来消磨日月山的战斗意志。 真要说的话,日月山如今的兵马虽然加上少年军将近三千,但终究还是不到三千。 刨去少年军,再刨去那些伤兵,真正能投入战斗的,其实也就两千出头。 所以说,困守围城还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出城野战,也就之前普禄勃齐等人杀回来了,他们不得不冒险营救。 楼宁他们也是真的狡猾。 不断的摆出进攻的架势,但是不是真的进攻,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虚虚实实之间,折腾的守城的将士们苦不堪言。 关键是你摸不清他们的规律,或者说,楼宁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规律。 反正就是他们几人分别带军队出来,在城门三百步开外摆开阵势,至于是不是真的要进攻,呵呵,全看他们自己的心情。 他们自己都没商量过。 这就很折磨人了,主要是影响大家的士气。 而这种情况,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李承乾再次来到城头看看情况的时候,都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 卷二 第202章 不敢置信的程咬金、牛进达 洮源。 刘三总算是回来了。 日月山的守城之战已经持续了几天。 刘三也终于在昨晚找到了机会,成功的突了出来。 准确的来说,昨晚整个日月山的兵马都在配合着他们突围。 就连原本应该休息的赵岩等人,都为了配合刘三的行动,率军趁着邱昊退兵的时候,追了出来。 其目的就是为了给刘三制造突围的机会。 刘三也确实争气,成功突了出来。 本来说是带人一起回来的,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一个人安全目标小一些。 一回到庄子上,长孙冲就得知消息,将刘三喊了过去。 刘三本不想搭理他,但想到他身份,便也只好去了。 首发域名m. “见过小公爷。” 长孙冲问道:“房老二他们是不是在你们那里?” “回小公爷,他们几位都在。”刘三倒也没有隐瞒。 长孙冲那个气啊! 这些家伙,真的丢下自己跑了。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长安那边都来信了,难道还要吾帮他们回信不成?”长孙冲说道。 刘三一脸惊讶地说道:“他们没说要回来啊?如今房二郎刚刚任职什长,程二郎和小王爷也都任职伍长了,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为何要回来?” 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些人都是李承乾看重的,会让他们回来? 想什么呢? “房老二都当什长了?”长孙冲一脸的不敢相信。 什长的确连芝麻官都算不上,但正是因为连芝麻官都算不上,才说明这家伙是凭自己本事当上的啊。 凭自己本事当上的,哪怕一个什长,也比他们靠家里的强啊! 刘三笑呵呵地说道:“之前一战,房二郎杀敌有功,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升百夫长了。” “房老二还杀敌了?”长孙冲不敢置信地问道。 刘三说道:“那是自然,听殿下说,房二郎阵斩三人,在其他方面也有大功,升百夫长只是时间问题,毕竟他刚刚任职什长。” 他知道李承乾不喜欢这位,而这些家伙又喜欢攀比,所以他故意说话气长孙冲来着。 果不其然,刘三说完,长孙冲脸上阴晴不定。 羡慕么? 废话,肯定羡慕啊! 这才几天啊! 百夫长? 关键这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挣的,说出去肯定要比恩荫来得有面子啊? 这事儿吧,就是这么扯淡。 恩荫入仕的总觉得不如自己挣来的有面子。 自己拼死拼活挣来的,总是感慨拼了一辈子还不如别人投胎投得好。 这就像一道门,门里面的人想出去,门外面的人想进来。 见长孙冲不说话了,刘三打了个招呼也就离开了。 他还有事。 从庄子里换了匹马,刘三奔着洮源城就去了。 到了洮源城,他直接就钻进了长明酒楼。 先得跟李大郎打听一下情况才行。 “殿下回来了?”看到刘三,李大郎便问道。 通常刘三都是护佑在李承乾身边的,这么问倒也没问题。 “没有,吴安呢?”刘三问道。 自从长孙冲他们落脚了庄子,吴安一般都不在庄子里待着,大家身份差距太大,待在庄子里不自在,除非长孙冲他们有事。 李大郎说道:“出去了。” “牛大将军经常来咱们店么?”刘三问道。 说到这个,李大郎爽朗地笑道:“那可不,咱们酒楼现在也算是远近闻名了,别说洮源,临潭那边稍微有点儿身份的,一个月也要来上那么一次。 像牛大将军,每天晚膳都是在我们酒楼用的。” 听他这么说,刘三顿时一喜,那感情好,都省得我找上门了。 “给我找个房间,我休息一下,牛大将军来了后,喊我一声。” 昨夜到现在,他可都还没休息。 “眼瞅着也晌午了,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李大郎问了一句。 刘三摆了摆手,说道:“不吃了不吃了。” 累都累死了,还吃个屁。 见他坚持,李大郎也就没再多言,让人带着刘三就去休息了。 一直到下午,李大郎见牛进达带着一个粗汉来吃饭,将其安排到了包厢后,才喊人去通知刘三。 包厢里,牛进达非常得意地说道:“老程,想不到吧?我们洮源也有如此档次的酒楼?我告诉你,待会儿还有你更加意想不到的美食。 不是老兄弟跟你吹,就这酒楼的饭食,你就算在长安都吃不着。” 老程,自然是程咬金,他专程从河州跑来找牛进达商量的事的,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当老夫眼瞎么?那么大的招牌老夫不识得?只要是那位弄出来的东西,我都不奇怪了。” “欸,说那我们那位,真的是让人意外啊。”牛进达感慨道,“谁能想到,他不到数月就在吐谷浑自立为王了?” 说起这个,他就无奈。 原本还以为这次能捞着军功,没想到,屁都没闻着。 “行了,这是必然的。”程咬金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以后机会有的是,我可跟你说……” 程咬金话都没说完,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进来。”程咬金只好将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说道。 刘三推门而入,顿时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急忙拱手道:“见过宿国公,见过牛大将军。” 对于刘三,牛进达不陌生,程咬金仔细瞅了两眼,也想起来是谁了。 太极殿上见过的。 “你不是在赤水源么?殿下派你回来的?”牛进达疑惑道,“如今,赤水源不是在开战么?” 刘三说道:“回大将军,殿下派末将回来,有要事相告。” “这事不急,你先说说,赤水源如今战事如何?”程咬金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他最关心的还是战事,要确保李承乾有没有危险。 刘三也知道他的担忧,说道:“目前达延芒结波和楼宁集结七千人马,正在攻打我日月山,不过目前战事虽然胶着,但还能坚持。” “日月山有多少兵马?胜算有多少?”程咬金继续追问。 刘三道:“日月山兵马不足三千,至于胜算,我们殿下说十足十可能没有,但是九成的把握还是有的。” 程咬金只是听,倒也没有辩驳什么,该怎么分析,他自然会分析,但不是跟刘三分析。 不过,对于刘三说的九成把握,他不相信。 虽然是守城之战,就算你们三千人马,这么长时间总有死伤吧?又没有兵员补充,时间长了必定是个死循环。 当然,这样的话,他也不会说出来。 牛进达见程咬金不再问了,便说道:“殿下让你回来有何事?” 刘三将门关上,又对门外的吴安使了个眼色,这才说道:“铁勒部全部已经归顺殿下,归顺我大明王廷,几日后,铁勒部可汗将率亲兵入境,殿下让我带其向二位求个方便。” “你说什么?”程咬金直接就站了起来。 牛进达更是楞在了原地! 什么鬼? 铁勒部归顺了大明王廷? 你们大明王廷的人有铁勒部的人多么? 刘三重复道:“铁勒部可汗契苾何力已经率领全部,归顺了我大明王廷,殿下让我带其向二位求个方便。” 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程咬金、牛进达两人面面相觑。 关键是,李承乾什么时候和铁勒部勾搭上的? 要知道,自铁勒部被慕容伏允赶至热海之后,大唐和他们的来往都不多。 你们就怎么勾搭上了? 而且,契苾何力居然还归顺了李承乾? 这他妈听上去是真的有些邪乎。 要不是他们认识刘三,知道这是李承乾的心腹,他们绝对不敢相信这种事! 完全不敢置信好不好! 当然,这时候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程咬金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契苾何力的亲兵有五千人。”刘三说道,“后续,整个铁勒部四万人左右,也都将过境大唐,进入我大明王廷。” 好家伙。 这话让程咬金和牛进达又愣住了! 先不说后续的事儿,就说几天后这契苾何力的五千亲兵。 刚刚程咬金觉得刘三说李承乾有九成把握是在帮李承乾吹嘘,现在他觉得这小子说得太保守了。 真要契苾何力率领五千大军来援,九成把握? 九成把握算个屁啊! “还有其他事没?”程咬金问道。 刘三愣住了,还有其他事儿么?有个屁,不过程咬金这么问了,刘三便说道:“我们殿下让我替他向两位问好。” 得,一听他这么说,两人都知道,就这事儿,当即摆了摆手,打发刘三走人。 刘三也没多言,转身就走,既然宿国公也在这里,他倒是省事了,又可以回去休息会儿了。 他要等契苾何力到了之后,跟契苾何力的队伍一起回去。 他一个人回去,就算回到了赤水源,如今也回不去日月山。 你总不能指望他一个人学普禄勃齐他们杀回去吧? 等他离开后,程咬金和牛进达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叹气。 良久,程咬金才说道:“见识到了吧?我们那位殿下,可没那么简单。这一次铁勒部的归顺,那位麾下的实力将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加上他本身的实力,如今大明王廷真的成气候了,麾下控线之士上万,治下子民数万。 哎,我们这些家伙,真的老了,有些时候,不服不行啊!” 牛进达良久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过这一次,契苾何力率领亲兵过境,你倒要上点心。”程咬金说道,“准备一下吧,弄了我也要准备一下,先是向朝廷上报这个消息,然后契苾何力过境的时候,我们都得派精兵护送,莫要出现差错。” 上报是肯定的,李承乾既然把这个事情跟他们说了,也就明白他们肯定要上报,否则五千异族军队入境,那也不是小事。 本来,这种情况要李二点头才行,但现在事急从权呗。 李承乾肯定等着这批援军破敌,真要是因为他们耽误了李承乾的大事,万一李承乾出个什么意外,那他们死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死。 再说了,五千兵马,他们也真没放在眼里,不说程咬金,就牛进达这个洮州统军麾下都有精兵上万,契苾何力敢有其他的心思,他刚好捡一个战功。 “派精兵护送没必要吧?”牛进达疑惑地说道。 程咬金摇了摇头,道:“你还不懂那位的意思么?” “什么意思?”牛进达是真不懂。 程咬金叹了口气说道:“那位是在借势,他要用大唐的军队威慑契苾何力,让他不敢生二心。铁勒部的实力远比那位现在的实力强太多,你当他不担心啊? 所以说,到时候我们还真得派精兵威慑一番,倒也不用太刻意,也不用跟他们接触,只要让契苾何力看到我们的实力就行。 哎,这年头,是越来越难混了,这些小家伙也长大了,一个比一个难整。” 这就纯顺程咬金自作多情了,就契苾何力这人,李承乾知道的,只要你真心待他,要他造反,呵呵,那还不如杀了他。 契苾何力的忠诚,那是经过历史检验过的! 绝对的免检产品! 李承乾谁都不信任,也会信任他。 当然,这期间,李承乾也得表现出应有的气魄和能力,否则,想要让这样一个名将心甘情愿的折服,也不是易事。 不过这对李承乾来说,不是最简单的么? 后世人,这个是专业好不好! 立人设嘛! 他其实也无奈,自家二小子还在别人那里,如果日月山出事,他家那个二小子估计也讨不了好,不过话又说回来,如今李承乾的势力越来越大,他家二小子在那边倒真是个机会。 刚刚他也没有过问刘三他家二小子的事情,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 听他这么说,牛进达懂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啊,不服老都不行。” “行了吧,这会儿该操心的是慕容顺还有慕容伏允这些家伙了,总的来说,对我们还是好的。”程咬金心大,当下又笑道,“你还别说,如此一来,那位在赤水源立足了,我们还真能和那位合作一把,里应外合拿下整个吐谷浑。 你想啊,等铁勒部全部都到了,那位麾下精骑上万,对付慕容顺不敢说十足十的把握,但把握肯定不小。 不是我看不上慕容顺,他麾下有人是契苾何力的对手么? 契苾何力打不赢慕容伏允那是实力不济,但对付慕容顺,还不是砍瓜切菜?而且我这边牵制住慕容伏允,你弄了等契苾何力到了后,把兵力撤回来,去牵制慕容孝隽。 赤水源就让那位和慕容顺去斗。 到时候,搞不好我们还真有机会马踏吐谷浑,想想还是不错。” 越说,程咬金觉得这事越靠谱。 可问题是,李承乾答应么? 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个,程咬金骂骂咧咧地说道:“娘希匹的,这不能汤都不让咱们喝一口吧?” 说着,又有人敲开了包厢的门,不过这一次是来上菜的。 等上完菜,牛进达拿起酒壶就给两人倒上了酒,说道:“烈酒,长明酒楼独一份,尝尝。” “行。”抬起酒杯,程咬金说道,“边喝边说。” 程咬金咂吧了一口,说道:“老牛,你说那位是怎么和铁勒部的勾搭上的?据我所知,铁勒部应该在热海吧,这十万八千里的,他是怎么想的?关键是还让他干成了这事儿? 想想都觉得邪乎,完全没跟脚的事儿。 妈的,早知道,我就派人去联系那个契苾何力了。” “这事儿我刚刚也想了想。”牛进达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事儿有可能还是我帮的忙?” “你帮的忙?”程咬金顿时就愣住了。 牛进达点了点头,说道:“当时也是这家酒楼,只不过当时还不叫长明酒楼,那时候我不刚来洮州上任么? 那位直接把我诓到了洮源城,然后他就消失得没影儿了,事后我才知道,感情人家就是让我来保护他妹子的,自己一溜烟跑赤水源搞风搞雨了。 我就在这儿苦等了好些时日,最后有一天那位回来了,就在这酒楼我遇到了那位,当时还有一个少年人,那位让我帮他一个忙,就是在那个少年人面前帮他坐实一下身份,当时我也没多想,如果不是契苾何力这事,到现在我都没多想。 可就是那几天吧,我们那位居然让我帮他弄一个假的太子印鉴,这个你说我敢弄么?当然不敢,没几天,那个少年人就在那位的几个亲随的护佑下走了,就是往热海那个方向走的。 现在回想起来,所有的事情都能理顺了。 这不就是信使么! 而且信使还是临时找的,想让我帮这弄一个假的太子印鉴估计也是为了信使说服契苾何力的时候,更有说服力。 我他妈也是服了,真太子,要弄个假印鉴,活见鬼了都。” 牛进达说完,程咬金却是陷入了沉默,这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太多了,良久,他才说道:“你不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么?” “什么问题?”牛进达有些后知后觉。 程咬金说道:“你仔细想想,按照你说的,那位临时找的信使去的铁勒部,先不说距离的问题,他凭什么就认为铁勒部会答应归顺于他?” 卷二 第203章 一战成名天下知 程咬金本就是一人精,这事他越想越难以理解。 李承乾知道铁勒部不奇怪,甚至了解铁勒部都不奇怪,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 可他能让铁勒部归顺自己,这就奇怪了。 这些异族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要知道,他爹收服阿史那思摩那也是想把人家打服了,才有后面的故事。 你这更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得,人家臣服了! 这么来看,还真是子承父业啊! “想那么多做甚?”牛进达说道,“人家身份摆在那里,契苾何力投效也不是不可能。” 牛进达这话的意思很简单,李承乾这是将他大唐太子的身份运用到了极致。 再说了,铁勒部投效李承乾和投效大唐有区别? 有,但是区别不大。 程咬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问题的关键压根就不是这个。 吃完饭,程咬金连夜回了河州。 不管什么情况,他们都得有所准备了。 日月山的大战,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多。 一连几天,两人都在为此做准备。 而与此同时,日月山却是危机四伏。 达延芒结波等人也是老奸巨猾,他们消磨着日月山众人的战斗意志的同时,还在消耗着日月山的箭矢。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第几次攻城的时候发现自己中的箭居然是他们自己的! 这个发现,让达延芒结波等人大喜。 日月山的箭矢不多了。 从那之后,他们攻城的频率是越来越高,其目的也是简单明了。 这就苦了日月山的众人了,哪怕伊原振、赵岩等人换防的时候都跑去工坊帮忙赶制箭矢。 但也跟不上他们消耗的速度。 贞观六年,四月初一。 赵岩无奈的找到了李承乾,一脸叹息地说道:“殿下,箭矢不够了。” 对于这个结果,李承乾早有心理准备。 从他发现自己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后,就料到了这一刻。 “还有多少。”李承乾沉声问道。 赵岩说道:“算下来,每人不到五支箭,工坊那边估计也就几千支。” 五支? 也就是五轮齐射罢了!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说道:“让大家省着点儿用,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城迎敌,但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到晚上,今晚,破敌!” 这几天,李承乾想得最多的一个问题还不是箭矢,而是契苾何力。 数次出现对历史的错误判断,也让他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契苾何力会臣服于李二,那是李二本身就足够强大。 他拿什么折服契苾何力? 立人设? 单纯的立人设,其实并不能改变实际的问题。 他只有展现出强大的实力,才能一举使得契苾何力臣服于他。 所以,他给契苾何力准备了一份大礼来迎接他。 而这份大礼便是破敌! 计划他已经做好了,赵岩几人也都知晓,只是都觉得这太疯狂了。 此时,听李承乾再次提起,赵岩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真要这么干?” “那你告诉我,我们还能怎么干?算时间的话,契苾何力明天才能赶到,而我们能坚持到明天么?难道你要我们的将士用吐沫星子守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将士们再英勇,没有箭矢,他们能怎样? 告诉大家,这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别人,没有契苾何力我们难道就束手就擒? 跟他们说,今晚本王和他们共进退! 不破贼寇,死战不退!” 李承乾没法告诉他,这是为了折服契苾何力。 但这个计划其实他做了许久,从当初决定修第二道城墙时就有了这方面的打算。 之前一直没用,一来是大家都没到绝境,二来是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但如今箭矢消耗一空,日月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大家都没得选择了。而契苾何力也要到了,这也给了他一些底气,哪怕不能破敌,但只要能扛到契苾何力的到来,他还是最后的赢家。 闻言,赵岩也就不再多言。 的确,作为一个军人,没道理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别人身上。 有援兵,这一仗要打,没有援兵,这一仗也要打! 就是这么简单。 随着赵岩将李承乾的决定传达出去,整个日月山都动员了起来。 除了学堂里的孩子、工坊里的匠人以及酿酒作坊里的妇人以外,哪怕是少年军,也都涌上了城头。 没有足够的箭矢进行火力上的压制,哪怕他们再不愿意,也得出城野战。 而这也就意味着城头上的力量不够,没办法,只能动员全民作战了。 当达延芒结波看到日月山的守军居然出城野战了,顿时喜笑颜开。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了。 之前无数次的攻城,不就是为了消耗日月山的底蕴么? 日月山这块骨头虽然难啃,但说到底还是底蕴不足。 和他们相比,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而此番负责攻城的楼宁见状,也是笑了。 城头上那一开始密集的箭雨,经过这几天的消耗,终于变得稀疏了,如今,就连守军都已经开始出城野战了! 胜利在望啊! “撤,避其锋芒!”楼宁没有急着决战。 这是一个信号,也是一个机会,他得回去和众人商议一番。 当日月山在大战的时候,契苾何力终于抵达了洮源城。 经过再三的思量,他还是决定投效李承乾。 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无外乎是利益。 王玄策有些话其实没说错,投李承乾,他未来的路要宽许多。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承乾在吐谷浑失败了,回到大唐他还是大唐太子。 至于说这里面要承担的风险,呵呵,骑马都能摔死人,一点儿风险都不愿意承担,那还不如猫在热海算了。 有了这样的决定,他便带着自己的五千亲兵先来看看。 如果李承乾真的是个明主,那他就让契苾沙门带着整个部落来投,如果李承乾不过是个二世祖,他有五千兵马自保,还可以再做他想。 “还是大唐繁华啊,哪怕是这边疆小城,也远不是热海可以比拟的。”骑在马上,契苾何力感慨了一番。 对于不远处牛进达的数千大军,他浑不在意。 进入大唐境内之前,大唐的军队就知会过他,说是会有精兵护送他们进入赤水源的地界。 他明白,这些人其实是在提防着他,他何尝又没有提防这些人? 至于说大唐会对他动手,这个他倒是不担心。 “将来可汗到了长安,自会发现这边疆小城不值一提。”王玄策此时也是一脸的喜色。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恰在这时,收到信的刘三快马朝着契苾何力这边赶来。 “这是殿下的亲随。”王玄策在一旁说道。 刘三下马,拱手道:“末将参见可汗。” 见刘三急停下马,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契苾何力赞叹道:“殿下麾下果然是藏龙卧虎。” “可汗说笑了。”刘三笑道,“长明酒楼已经为可汗备下了酒宴,诸位兄弟的饭食也已备好,片刻就会有人送来。” 虽然刘三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契苾何力回日月山,但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循的。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随即下令麾下原地扎营,然后带着几个亲随及王进、王玄策等人直奔洮源城而去。 按理说,招待契苾何力,刘三几人是不够格的,身份不够。 但如今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契苾何力这人心胸还算宽广,加上长明酒楼的酒菜也着实让人惊艳,这才让这一顿不伦不类的接风宴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契苾何力问道:“不知殿下如今在赤水源的情况如何?” 终于说到这个了,刘三连忙将实情相告。 这是来之前李承乾就特意嘱咐过的。 听刘三说完,契苾何力没说话。 就这么来看的话,李承乾的处境不太妙啊。 都被人堵在家门口了。 难怪这些家伙对自己这般客气,说到底,还是要自己带人去救援李承乾啊。 想到这里,契苾何力叹了口气。 跋涉千里,就要开战了么? 他不是惧战,而是心里没底。 虽然说投效李承乾好处多多,但风险也大啊。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啥事儿不懂又好大喜功,那他带着整个部落的投效,就等于是跳进了一个火坑。 “来之前,殿下交代过。”刘三见契苾何力没吱声,便说道,“何时进赤水源,由可汗自己拿主意。 大明王廷如今虽然势弱,但不缺血战一场的勇气。” 他这话把契苾何力听愣住了,他是真的以为刘三的到来就是李承乾派来催促他火速驰援的。 “殿下真是这么说的?”契苾何力问道。 这话就显出了他的情商不高。 情商高的人,怎么可能会问出这样的话?就算不是李承乾说的,也得当做是李承乾说的才对。 不过,刘三一个大老粗,倒也想不到那么多,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殿下说,昔日他能率领我们二十余人,在短短数月之间,就在赤水源有如此成绩,区区几千人,有何可惧? 从无到有,我们哪一次不是想常人不敢想、行常人不敢行之事? 将希望寄托于在别人身上,从来就不是我们大明王廷,更不是我们殿下的风格! 可汗还未见过我们殿下,等哪一天,可汗见到了我们殿下,便知天下英才不过尔尔!” 这番话,是这几天他和吴安等人挖空了心思琢磨出来的,为此还请教了陈定安该如何措辞。 此番说完,刘三顿觉心里舒畅急了,颇有一些意气风发,当即便站起身说道:“可汗勿怪,如今我大明王廷的殿下尚且在奋勇杀敌,末将只得先行一步,回去支援。” “我等也要一同回去支援,还望可汗勿怪。”王进当即也站了起来说道,“在洮源,玄策兄定会安顿好可汗。” “你们就几人回去何用?”契苾何力有些蒙圈了,啥情况? 刘三却是爽朗一笑,道:“莫说我们还有几人,就算只有我一人,此番也当杀回去!身为大明王廷的将士,岂可在王庭危难之际,坐视不顾?更何况末将还是殿下亲随,末将未死,怎能让殿下独自处于险境?” 听刘三说完,契苾何力真的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唐太子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刘三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也不了解。 但不管他是怎样的人,能甘愿为李承乾死战,这就说明了李承乾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在吸引着他们。 而且,刘三这几句话说得他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几位莫急。”契苾何力说道,“对我们这位殿下,我也是向往已久。再说了,我既已投效了大明王廷,也当是大明王廷的一份子,如今得知殿下有危,怎可坐视?我这就让人集结大军,今日我们一同进赤水源,血洗达延芒结波,救援日月山!” 他其实也不傻。 这一战得参与。 一来是给李承乾表个态,二来也给大唐的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咱千里奔袭可是支援的你儿子。 三来嘛,呵呵,他们本来就和吐谷浑有世仇! 这要是能拿下达延芒结波,这仇就报了一半。 至于说慕容伏允报复? 咱背后的那位虽然是大明王,但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大唐太子! 随时可以向大唐求援。 这怕啥? …… 夜里,日月山。 楼宁等人已经商议好了,今晚破城! 在天黑之前,他们最后一次攻城的时候,日月山已经只射出来了寥寥数箭。 当然,数箭这个词儿有点儿夸张,但着实不多就是。 算下来,还不如他们最初攻城时一阵箭雨来得多。 而且,这几天,日月山的箭雨是越来越稀疏,他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是时候该破城了,都这么多天了。 …… 而在城头上,李承乾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此时的城头就伊原振的数百人。 不过,地上倒是放了不少稻草人,这会儿,那些将士正在给这些稻草人穿衣服。 穿好了衣服的稻草人,便有人将其绑在两根木头上。 “殿下,这里危险,待会儿达延芒结波他们见我们实力衰弱,肯定会疯狂的攻城,要不,殿下还是先回山谷里?”伊原振小声地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用,我白日说过,今夜我要与诸将士共诛贼寇,死战不退!” 城墙下,赵岩和流民军千余人,一人一马,静静的等着大战的来临。 从白天起,他们就已经出城野战了,不过,他们不会追太远,只要敌人退后,他们便也会退回来。 楼宁等人也习惯了,在他们看来,这是强弩之末。 恰在这时,少年军的那些半大孩子和山谷里的一些人,一人背着一捆箭矢,来到了城头之上。 看到他们,李承乾说道:“本王不是不让你们来么?” “殿下说笑了,日月山是我们共同的日月山,岂能坐视不管?”有人笑道。 说着,他就给众人分发箭矢,这都是连弩的箭矢,也是刚刚从工坊里送来的。 不多会儿,又有一群身上绑着绷带的家伙走了上来,看到李承乾都是嘿嘿直笑。 这都是医馆里养伤的病患,就连普禄勃齐和万俟璞都在列。 当日就数他两人杀得最疯,也伤得最重。 养了好几天了,也没个起色。 见他们这般,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这是好事儿,说明日月山有足够的凝聚力。 “殿下,他们来了!”就在这时,伊原振说道。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看向了远处的黑暗之中,虽然看不真切,但那动静,大家都听到了。 达延芒结波全军出动了! 当敌军迈过三百步的门槛时,投石机将一个酒精罐子投掷出去,房遗爱一箭追上,随着一声闷响,在火光肆意的时候,大战起! 同一时间,城下的赵岩怒喝一声:“杀!” 千余精骑瞬间打马而出! 城头上,伊原振高呼:“齐射掩护!” 众人立马挽弓撘箭,毫不客气! “不用保留,箭矢都给我射完!连弩不动!”李承乾说着,自己也是挽弓撘箭,一箭划破了夜空! 对面,乌丸泥达见状,不屑道:“强弩之末也敢困兽犹斗?勇士们,冲!今日破城,美女钱财任由你们挑!” 什么动人心? 财帛美色动人心! 乌丸泥达话音刚落,数千人打马而出,气势如虹! 一瞬间,马蹄声、嘶鸣声、打杀声,响彻云霄! 箭雨不过两轮,便以稀稀拉拉,偶尔还有几支箭倔强的划过夜空。 而此时,赵岩等人已经和达延芒结波的前军交锋到了一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军居然是邱昊率领的人。 看到箭雨逐渐萎靡,乌丸泥达大喜! 守军无箭!你拿头和我打么? “后军齐射!我要城头上再无一人敢抬头!”说完,自己便冲了上去。 城头上,李承乾喊道:“所有人,把之前的稻草人给我扛出来,立于墙垛之间!剩下的人,连弩准备!” 城头暂且已经没能力支援赵岩他们了,但稻草人却是可以迷惑一下敌人。 片刻间,一阵阵密集的箭雨射来,不多时,稻草人上便插满了箭矢。 “换!”李承乾又喊道。 当下众人便换上了新的稻草人,有人则迅速从稻草人身上将箭矢给取了下来。 周而复始,乌丸泥达发现不管他们箭雨如何密集,城头上总是有人出现在那里,这让他气愤不已。 而承受他愤怒的,便也只有赵岩他们了。 不多时,乌丸泥达已经率军逼到了城墙一百五十步的位置。 而赵岩他们已经溃不成军。 没办法,对方六千兵马! 他们扛不住的! “撤!”赵岩怒喝一声。 早就知晓计划的麾下,当即就朝着城门跑去。 “连弩准备!”李承乾见赵岩等人撤了回来,喊道,“不计一切代价,接应大军回撤!” 随着赵岩他们撤回百步之内,众人扔下稻草人,连弩齐发。 “殿下,都撤回来了,城门也关上了。”不多时,有人来报。 李承乾吐了一口气,他没问死伤多少,其实也不用问,一定很多。 “按计划行事。”吩咐完了一句,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 这一战,一定要赢! 而乌丸泥达见城门再次关上,倒也不惧,之前他其实是有机会衔尾追杀进城的,但他怕这是李承乾诱敌深入,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汉人都是狡猾而无耻的。 不过,这城门关上,反而让他深信这是日月山的困兽之斗。 他哪里知道,关城门啊,很细节的! “攻城槌,破城!”乌丸泥达大喝一声,“弓箭手,掩护!” 一时间,双方箭雨横飞,都有人不断中箭,不断倒下。 可乌丸泥达终究有巨大的人数优势,不过一刻钟,只听砰的一声,城门应声而倒! “城破!屠城!”邱昊最是激动地喊着! 当下就带着骑兵冲了进去! 跟着,乌丸泥达也是一喜,带着人就朝里面冲。 楼宁则是一脸的遗憾,因为他今晚负责后军,这会儿正和城头上对射呢! “除了伊原振部,其余人回防瓮城!”李承乾见城破,立马喊道。 而刚刚还因为城破了而兴高采烈的邱昊还有乌丸泥达却有些迷糊。 就在这时,李承乾一支火箭划破了瓮城的夜空。 顿时,原本寂静无声的第二道城墙之上火光冲天!整个城墙之上都是人头攒动。 伊原峰一声令下,顿时箭雨覆盖了整个瓮城! 而这边,李承乾同样下令齐射,前后包抄! 瓮城一开始计划的是五十步,最后李承乾一咬牙,愣是修到了将近一百步,而一百步,刚好是连弩的射程! “中计了!撤!”乌丸泥达见状,顿时就明白了! 可就在他们要撤的时候,赵岩和流民军从城墙上冲了下来,堵死了他们后撤的路! 他们就没上城墙,一直就在两边的楼梯上等着这一刻! “伊原振,后面的人不准放进来!听到没有!”李承乾顿时大吼了一声。 瓮城中,乌丸泥达绝望了!两个城头疯狂的箭雨覆盖,他们避无可避! 加上后路还被赵岩等人堵死了,最关键的是,他们的人马再翁城里显得太过拥挤,他连反抗都做不了。 而李承乾还用酒精罐子对付他们,这一刻,他知道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可谁知道,这该死的日月山,居然有他妈两座城墙! 硬生生给他们憋出了一个瓮城来! “我不甘心啊!”乌丸泥达绝望地喊着! 说完,乌丸泥达中箭,气绝而亡! 半个时辰,乌丸泥达全军覆没! 看到最后一个敌人倒下,两座城头上的人,近乎疯了一般的欢呼! “出城,决战!”而在这时,李承乾再次喊道! 不过这一次,众人一个比一个激动! 不多时,不到两千的人马,蜂拥出城,看到这一幕的楼宁顿时傻眼了,他明白,出事了! 当即,不管不顾地喊道:“撤!” 这一战,日月山大捷! 这一夜,李承乾一战成名! 卷二 第204章 扬名万里奔京师 楼宁是跑得真快! 甚至他都不是奔着达延芒杰波的方向跑,而是直接出山! 一定是出事了! 乌丸泥达和邱昊都率军破城了!李承乾还派人出来对付他,那原因只有一个! 乌丸泥达他们完了! 想到这里,楼宁亡魂大冒…… 乌丸泥达和邱昊三千多人,不到半个时辰就全军覆没了? 那他这些人算什么啊? 说是六千大军,可这段时日他们的伤亡比李承乾他们的伤亡还要惨重。 如今伤兵满营,根本就无力抗衡屠灭了乌丸泥达和邱昊的日月山。 不跑,不跑他等死? 而达延芒结波见楼宁带人撤了回来,还以为是战术上的后撤,也没当回事。 日月山都这样了,还能翻天不成? 就在他准备等楼宁回来后,了解一下情况时,他傻眼了! 楼宁根本就没有奔着他这边来,而是从营地旁呼啸而过,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阵密集的箭雨顿时就朝他们袭来。 这彻底让达延芒结波愣住了,什么情况? 而紧随其后的赵岩和那些流民见这里还有人居然没动,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 达延芒结波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手下亲兵甚至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跨上战马就被拉进了战圈。 在赵岩后面,伊原振也带着人冲杀了过来。 哪怕普禄勃齐头上缠着绷带也带着他的绷带大军冲杀了进来。 跟在普禄勃齐后面的,便是少年军。 这些家伙趁李承乾一个不注意,一溜烟地就冲了出去,等李承乾反应过来的时候,哪有他们的影子? 在他们后面,还有伊原峰,他是落在最后面的。 没办法,他们出来的路上全是尸骸,耽误了一些时间。 一场巨大的胜利,已经让他们一个个士气提振到了极致,再加上达延芒结波完全没有准备,直接被打残了。 “赵岩、伊原振,你们带人去追楼宁,莫让那狗东西跑了!”伊原峰一到,就吩咐了起来。 于他们而言,楼宁才是最可恶的。 至于这里,好吧,已经被杀穿了。 从气势上,他们就已经战胜了敌人。 赵岩、伊原振闻言,马上带着自己的人就追了上去。 而万俟璞和普禄勃齐就像两个疯子,带着人就朝着达延芒结波扑了去! 他两个是来报仇的,前些日子他们突进来的时候,就是达延芒结波最先派人围杀他们,那一次,他们九死一生,折损过半,这一次,他们直捣黄龙! 伊原峰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立马率领自己麾下和流民军切割了战场。 使得达延芒结波孤立无援。 而那些少年军则是在战场里面插科打诨,哪里有好处就哪里捞一下。 其中最为出色的莫过于叔孙钰、姚大以及房遗爱。 别人的兵器都是刀枪马槊之类,只有房遗爱,弄了一铁棍横扫四方! 不多时,普禄勃齐怒吼一声:“你们殿下已经生擒,还不投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他一把弯刀已经架在了达延芒结波的脖颈之上,其亲兵顿时垂首。 败了…… 达延芒结波只觉得自己败得糊涂! 他想不明白,乌丸泥达他们四千大军在前,咋就让日月山的这群反贼杀到了他的跟前! 这他妈就算是几千头猪,杀起来也没这么快吧! 可不管怎么说还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随着达延芒结波的亲兵放下了武器,此处的大战终于结束了。 相比敌人颓败,日月山的众将士,那叫一个心潮澎湃。 赢了! 真的赢了! 不单单赢了,还生擒了达延芒结波! 这一战说出去,那牛批能吹好几天! “收拾一下,俘虏、战利品,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明天再来弄。”伊原峰也松了一口气,这一战,他们真的赢了。 很疯狂,但收益很大! 谁又知道,他们之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自曝其短,引得敌人破城。 当敌人破城的那一瞬间,他们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没人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还好没意外,他们赢了,就是这么简单。 等伊原峰带着俘虏回来的时候,李承乾正在城头上看着房遗爱他们的亲随带着一些山谷里的人在瓮城里补刀。 这是个细致活,难免有装死想蒙混过去的。 也有伤重还没死的。 在伊原峰他们大战的时候,翁城里补刀也收割了不少。 “殿下,伊将军他们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多俘虏。”李承乾正瞅着他们补刀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句。 胜了? 好吧,胜是必然的。 他们携大胜之势,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得胜而还本就是应有之意。 若不是求胜,李承乾会让他们杀出去么? 走过来看了看,李承乾满意的笑了。 就在李承乾准备去见一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之时,日月山外,赵岩和伊原振正带着人追楼宁,却和急速回日月山支援的刘三、契苾何力撞上了。 好在刘三第一时间认出了赵岩,否则搞不好双方还要来一场稀里糊涂的遭遇战。 不过看到赵岩后,刘三顿时就愣住了:“赵老大,什么情况?你们突出来了?日月山有危险了?殿下呢?” 面对刘三连珠炮似的发问,赵岩没好气地说道:“你他娘的拦我路干嘛!他娘的,楼宁都让你给放跑了!” “我放跑了楼宁?”刘三有些愣神,说道,“什么情况啊?这是铁勒部可汗,我们连夜从洮源城过来,就是想从后面给达延芒结波来一下,里外夹击,不说全灭,灭一半不是问题。” 刘三有些嘚瑟。 瞧见没?援军我带回来了。 赵岩有心想给他两脚,灭一半?你不挡路,我他妈都快全灭了!但契苾何力也在,当下也只得下马行礼道:“末将见过可汗。” “日月山可是遇到了危机?”契苾何力说道。 他也以为赵岩是冒死突出来求援的。 毕竟刘三所说的情况,日月山的处境的确很危险了。 “可汗何出此言?”赵岩其实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这会儿是给李承乾挣脸面的时候,当即说道,“今夜殿下率领我等一举破敌,如今围攻日月山的数千人,就只剩下楼宁带着千余人逃离。我等本是奉命追击,恰巧碰到了可汗。” 言外之意就是说,如果不是被你们拦住了,我们都快追上楼宁了。 不过,听到他这话,契苾何力顿时就楞在了原地。 在契苾何力身后,牛进达安排送他们一程的几人也愣住了。 日月山之战,打完了? 不是,你们就两千多兵马,把达延芒结波近万兵马打得就剩楼宁带着千余人逃命了? “你们动作这么快?”刘三也被镇住了!不过别人不好意思问,他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妈的,我这是都错过了些什么啊! 一旁,伊原振说道:“也不快吧,从你小子突围第二天,殿下就在准备了,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们一战将乌丸泥达还有那什么邱昊的三千兵马阵斩当场,要不是楼宁这老小子见势不妙就开溜,呵呵,他也跑不掉!” 阵斩三千!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年头,冷兵器作战,阵斩三千那得是数万军队大战才有的战绩! 只有刘三懊恼不已,说道:“草,早知道,这差事儿我就让别人去了,这下子亏大了,你们都把人杀光了,还有我什么事儿!” “闭嘴!”赵岩立马呵斥道。 你当着契苾何力的面说这个真的合适么? “无妨,刘兄弟快人快语,换做是我,我也会遗憾。”契苾何力倒是不介意,问道,“现在可否进山,作为殿下的臣子,救驾来迟,这让我惶恐不安啊。” 他心里也是极其震撼! 据说他们这位殿下虚岁不过十四,之前刘三说什么他们大明王廷从不将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他当时只当这是刘三诓骗他来救援的说辞。 结果,这会儿真他妈打脸啊! 他们屁颠屁颠的来救援,原本准备上演一出救世主的好戏,结果人都没到,大战结束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震惊的? 关键是,日月山不过两千多兵马,守城都显得捉襟见肘,可人家不单单守住了,还近乎全歼了来犯之敌! 这就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一下他投效的这位大唐太子了。 “可汗客气了。”赵岩说道,“殿下之所以决定在今晚破敌,就是估摸着可汗要到了,殿下之前常说,可汗万里之遥归顺于大明王廷,哪有让可汗歇息的工夫都没有,就先为我们卖命的道理。 所以,殿下于今晚,率领我等破敌,也算是庆祝可汗的到来。” 赵岩要比刘三会来事儿,这会儿巴拉巴拉的就帮李承乾吹嘘。 不过还别说,这还真就是李承乾的想法,两人倒也不谋而合。 听赵岩这么说,契苾何力颇有感触,朝着日月山的方向拱手道:“殿下乃当世第一英才!”说着,他又朝刘三拱了拱手,道,“先前刘兄弟说,只有见了我们殿下,方知天下英才不过尔尔,如今,我深以为然!” “说这些都迟了,一场大战,汤都没喝着,哎……”刘三哪里管这些,他后悔啊! “回山回山。”赵岩说道,“楼宁虽然跑了,不过达延芒结波还在,回去搞不好你还能喝着汤。” 契苾何力也说道:“走,回山。”说完,他看了看牛进达安排给他们带路的,其实这哪是带路的,是刘三认不得路还是王进认不得路?他们之所以会来,还是牛进达担心李承乾的安危,“几位,这一路也辛苦了,不过如今我等要回大明王廷的地界了,就不送各位了。” 这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归顺了大明王廷,那么就得以大明王廷为主了。 主要是,李承乾表现出来的能力,着实惊到他了。 “可汗,诸位,一路保重。”这几人当下也想回去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得传回去。 等他们走后,赵岩带着众人便快马回山。 可不能让达延芒结波跑了。 尤其是刘三,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咬牙切齿的王进几人。 遗憾啊! 如此大战,他们居然错过了! 唯一有些愣神的便是王玄策。 这一路他都还没缓过神儿。 殿下在赤水源自立为王了? “我草,汤都没给我留啊!”等回到日月山,刘三顿时咆哮了一声。 这他妈跟谁说理去? 而李承乾这会儿正在城外看着伊原峰等人押解回来的俘虏。 看到达延芒结波的时候,李承乾佯装不悦地说道:“普禄勃齐,把你刀拿开,那是吐谷浑的太子殿下,你以为是你啊,放心,殿下他不会跑的。” 普禄勃齐闻言,笑呵呵地收回刀,也不多言。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达延芒结波看到李承乾,脖子一梗,颇有几分英雄的豪迈之气。 李承乾笑道:“殿下且安心,我不会杀你的,放心,既然到了我这儿,一定好吃好喝的招待。伊原峰,安排几个人,把我们这位殿下送回去,记住了,我说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他真不会杀达延芒结波,对他来说,活着的达延芒结波比死了的达延芒结波有用多了。 伊原峰一挥手,就有几人上前。 就在这时,房遗爱喊道:“殿下,赵岩他们回来了,你说他们逮住楼宁没?” 李承乾打眼一看。 好家伙,浩浩荡荡好多人,那阵势比之前楼宁他们攻城还大。 不过一见打头的刘三,李承乾就知道了,契苾何力来了。 正好,老子最辉煌的时候,总是要有人来见证一下才行。 而达延芒结波看到数千人打马而来,本来心里一喜,还以为是楼宁找来了援兵,却见李承乾动都不动,甚至还让人放下了武器,这才一脸茫然地问道:“你的人?” “嗯,我的人。”李承乾说道,“这一战,你输得不冤。” 是不冤……达延芒结波不再言语,直接被人带回了山谷。 “见过殿下!恭祝殿下旗开得胜!”一瞬间,数千人下马,声音响彻天际。 李承乾心里那个美啊! 妈的,还是这些人会来事儿! 这么大一场胜仗,居然都没人想到这一出,哎,这些家伙,废了废了。 当然,心里再怎么嘚瑟,脸上还是一脸的平静,说道:“都是大家的功劳,此战能大获全胜,绝非本王一人之功……” 等他说完,契苾何力上前拱手道:“契苾何力,见过殿下。” “可汗能万里之遥归顺我大明王廷,当是本王之幸!”李承乾其实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也就随口胡咧咧了两句。 “殿下严重了,从今往后,契苾何力只是大明王廷一小卒,不敢再自称可汗。”契苾何力把姿态放得很低。 当然,这也是一种手段。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李承乾不可能只把他当一小卒来对待。 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事儿李承乾还真没经验,当下说道:“可汗谦虚了,今夜大家都辛苦了,伊原峰,你安排人看守这些俘虏,其余人先回山谷休息。” 又寒暄了一阵,众人便穿过瓮城准备回山谷。 那些不知道之前大战详情的,看着瓮城里堆满的尸骸,一个个惊得不行。 不过这一夜,大家确实都累了,倒也没人管太多。 至于契苾何力的五千人马,被李承乾安置在了达延芒结波他们的大营里。 只有契苾何力和他的一些亲兵安排到了山谷。 没办法,山谷实在是没地方安置那么多人。 对此,契苾何力也不介意。 …… 次日,当李承乾他们熟睡的时候,牛进达却是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们还没去,殿下就已经阵斩三千,除了楼宁带着一千来人跑了,其余人不是被俘就是被诛?” 昨夜在得到确切消息以后,牛进达的这几个部下是连夜往回赶,这消息太震撼了,他们得赶紧回禀。 不过,一说完,牛进达就跳了起来。 主要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的。”一人说道,“我们去的时候,赵岩和另一人正带着数百人追击楼宁,而且,我们的确看到了有一行人之前从日月山的方向跑了出来,当时我们急着去救援日月山,就没当回事。” 吐了一口气,牛进达又坐了回去。 妖孽啊! 绝对的妖孽啊! 虚岁十四! 当年霍去病十八岁剽姚校尉,斩首捕虏两千余级,一战封侯,曰——冠军侯! 今日李承乾,虚岁十四,率两千余将士固守围城,破七千,阵斩三千有余,捕虏数千,又当如何? “传信宿国公,再上奏长安。”牛进达着实叹了一口长气。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你要说李承乾两千多人守城抗住了达延芒结波七千大军他都能理解,他理解不了的是,你这不是抗住了啊,是在最不利的局势,绝地反杀了来犯之敌! 而且还他妈的是以少胜多! 别看历史典籍上以少胜多的战例不少,但那都是些什么人能打出来的战役?哪一个不是流传千古的名将? 又有哪一场是由一个虚岁十四的少年人打出来的? 可以说,李承乾这一战,即是前无古人,后也恐无来者! 卷二 第205章 一日三惊震长安 牛进达震惊之余,也是难以置信。 李承乾如何做到的? 他甚至将自己带入了李承乾的处境,但他发现自己最多守城无虞,可要想歼灭敌人,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他做不到! 现在,他真的太想只知道李承乾这一战究竟是怎么打的了。 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他心里就跟万马奔腾一般! 恰在这时,亲兵来报,说是赤水源的斥候回来了。 这顿时让他大喜,连忙将人喊了进来,直接问道:“可知日月山之战究竟是怎么回事?” 斥候都是他的家将,不像之前安插在契苾何力队伍里的那些人,那些都是洮州的守军。 这斥候也是在赤水源吃够了苦头,若不是楼宁兵进日月山,他都找不到日月山的方向。 不过随着楼宁兵进日月山,他也顺势摸了过去。 首发域名m. 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就在日月山周遭的山上潜伏着。 不得不说,这些久经沙场的捍卒都有些过人的本事。 李承乾也怕附近的山头藏人,早早就坚壁清野,可还是让这家伙蒙混了过去。 斥候听牛进达语气急切,当即就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详细的诉说了一遍,包括房遗爱他们冲锋陷阵的小事儿,都没落下。 听到李承乾巧妙的运用减灶法,示敌以弱,然后引兵破城,一举屠之,最后携大胜之势,破敌! 牛进达拍手叫好! 哪怕这一战与他无关,但如此经典一役也是听得他心潮澎湃。 “不行、不行!得将详细情况汇报于陛下,来人,纸笔伺候!”牛进达可以想象,这消息传回长安,朝堂上那些人该是何等的震惊! 很快,牛进达弄完了一切,急忙安排亲兵说道:“八百里加急呈交陛下!” …… 当八百里加急直奔长安之时,日月山却是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但凡你碰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洋溢着一脸自豪的神色! 他们赢了! 被达延芒结波、楼宁围困了这么久,最终,他们赢了!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骄傲,这一战,日月山上上下下几乎都参与了! 只是他们每个人参与的方式不同,战场不同而已。 醒来后,李承乾便让伊原锡将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又委托契苾何力调来了他的两千亲兵,在城外帮忙看押俘虏。 山谷里,数千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他们在等,等他们的王出来。 契苾何力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铁勒部受爱戴的程度,可没有李承乾在日月山高! 关键是,他九岁就继承了可汗,而李承乾只用了几个月…… 不多时,李承乾牵着长乐走了出来。 不用任何人说什么,众人当即安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李承乾说道。 很简单,却又让人觉得很温暖。 他们的王,并没有忘记他们的付出,那么他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辛苦么? 当然辛苦! 工坊里十二个时辰轮轴转,每人每天最多休息三个时辰。 城头上,除了学堂里的孩子,谁又没上去帮过忙? 哪怕是妇人,都曾在城头鏖战过! “这一战我们赢了!大胜!”李承乾说道,“截止昨日大战爆发之前,我大明王廷登记在册仅有四千九百九十五人,这其中还要包括老人和孩子。 而达延芒结波的大军近万人,可那又如何?我们赢了!” “对,我们赢了!”李承乾这一声,直接引爆了全场!大家都跟着欢呼了起来! 是的,我们赢了! 旁人很难理解这一场大胜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等众人欢呼完,李承乾继续说道:“在这一战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同胞,有些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至亲。” 说到这个,大家沉默了,尤其是那些失去了至亲的人,更是眼含泪光。 见此,李承乾继续道,“但请你们不要悲伤,他们不顾生死的奋勇杀敌,是希望我们过得更好! 而他们也终将魂归勇山,永远的活在我们的心中! 他们的名字,也将永远的镌刻在大明王廷的丰碑之上! 而本王在此承诺!大明王廷将代替那些为了我们而战死的勇士,抚养他的妻儿,赡养他的双亲,赐他家勇士无双的匾额,以彰显他们为了大明王廷而立下的汗马功劳!” 李承乾说完,众人满脸的激动! 为了这样的王,他们甘愿赴死! 这是无上的荣耀! “殿下英明!”众人齐呼! 一旁的契苾何力也被这情绪给感染得激动不已,不单单他,就连他的亲兵也是如此! 效忠这样的王,当是一个勇士的荣幸! 房遗爱他们也跟着在哪里挥舞着膀子,高呼殿下英明。 而他们的那些亲随,则是一个个热血翻涌,心里也是有诸多的念头。 “好了好了,接下来,是属于我们大家的荣耀。”李承乾说道,“李主事,抬上来吧。” 他话音刚落,李勤俭便带人抬着几个箱子走了上来。 众人好奇这箱子里装的是啥,一个个伸直了脖子去看。 “不用看了,都有。”李承乾笑道:“这里面是同济勋章,每人都有,是铭记此番大战,我大明王廷上上下下同舟共济的一个见证! 希望将来,当我们大明王廷再遇到类似危机的时候,大家还会想起曾经我们同舟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 一听到是这个玩意儿,众人激动了。 勋章不值钱,但他们都知道,这同济勋章仅此一枚,今后不会再有了! 而且,正如李承乾所说,这是他们同舟共济的见证! 很快,李勤俭就带着人将勋章分发了下去,顺便教他们如何将勋章佩戴在胸前。 而李承乾则是拿起一枚勋章,蹲下身给长乐佩戴。 “我也有么?”长乐一脸惊讶地问道。 她想要,但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每天就在学堂里进学,怎么可能有? 李承乾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道:“大家都有,我们长乐怎能没有?” 不单单是长乐,每个孩子都有。 真要说起来,这些孩子这段时间其实也为了大战做出了自己能做出的贡献。 就拿长乐来说,在大战期间,她几乎没有来打扰过李承乾。 其他孩子也是如此,什么事情都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尽量不给大人添麻烦。 “你说我是戴在左边,还是戴在右边?”另一边,房遗爱一脸嘚瑟地说道。 程处亮懒得搭理他,随口说道:“戴在右边。” “滚!”房遗爱没好气地说道。 一时间,几人又打打闹闹了起来。 很快,李勤俭就拿着勋章走了过来,看到李勤俭过来,几人瞬间停下了,还整理整理了衣服。 不光是他们,大家在佩戴勋章之前,都是如此。 很郑重。 等到了那些亲随军的时候,有人疑惑道:“我们也有?” “这是自然。”李勤俭笑道,“只要是在这场大战中,为我大明王廷出过力的,都有。” 听到这话,众人也是郑重了起来。 有人甚至商量着要不要换身衣服再来? 万俟璞看着这一切,站在难兄难弟普禄勃齐身边,说道:“真羡慕你们啊,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死皮赖脸的投效殿下。” “不用羡慕。”普禄勃齐说道,“你瞧,我们现在不都是大明王廷的人么?我的殿下,不就是你的殿下?” 万俟璞没做声,他是羡慕那勋章! 这东西他之前就听说过,可那时候他们还不是大明王廷的人,自然没他们的份儿。 很快,李勤俭带着人来了。 万俟璞只能羡慕地看着这一切。 可当李勤俭走到他身前的时候,万俟璞一个在战场上驰骋四方的家伙,居然呆住了:“我也有?” 这问题,李勤俭今天听到了不少次了,之前那些流民也问过,当下笑着说道:“有的,这是我们同舟共济的见证,怎么,大战的时候你缩了?” “扯淡!”万俟璞闻言,神情激动地说道,“你等等,我换身衣服再来……” “别别别……”李勤俭说道,“这勋章,可以取下来的,日后你想换哪里都可以。” 在日月山的众人各自打量彼此勋章的时候,契苾何力的亲兵却是一脸的羡慕,有人甚至说道:“你说要是我们早些赶到,现在有没有我们的?” 契苾何力也是叹了一口气。 他今天也被震惊到了。 “无妨,今后大明王廷再有勋章,定有我们一份!”契苾何力说道。 这大明王廷,他投定了! 李承乾少年英才不说,就这大明王廷的氛围,就让他觉得格外的温馨。 待在这里,他很舒服! 等大家都佩戴上了勋章后,李承乾便让众人散去,如今的日月山,百废待兴。 而众人也是兴致颇高,一个个的干活都有劲儿。 等大家散去后,李承乾、契苾何力、伊原峰等人便聚在了一起。 “伊将军,待会儿你先带人在瓮城之中收缴战利品,然后放俘虏进瓮城打扫战场,几千具尸首不处理好了,怕引发瘟疫。”李承乾当即吩咐了起来。 伊原峰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要不我们自己弄吧?虽然辛苦了一些,但这瓮城还是不暴露的好,下次要是慕容顺再派军来,我们还能坑他一下。”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瓮城的好处了,想继续再吃一波红利。 一旁的契苾何力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能派人来帮忙。” “行了。”李承乾说道,“你们就这点儿出息?为什么要等到下次慕容顺派军来对付我们?我们就不能主动出击么? 就让那些俘虏来弄,一个个的,有点儿出息,别人都打上门了,你该怎么办?还等别人第二次打上门么? 格局放大一点,不要总想着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慕容顺都派人打到家门口了,不打回去?谁心甘?我们死的那些勇士就白死了? 报仇!听清楚了,他慕容顺杀我大明王廷一人,我要屠他一城!” 几人听呆了。 这是要主动出击啊! 不过契苾何力却是尤为激动,但并未多言。 于大明王廷而言,他算是初来乍到,暂且还是少开口的好。 当然,李承乾也没多言,这只是给大家知会一声,通个气,具体的还有待商量。 而且,最近的事情也不少。 一连几天,日月山进入了战后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的事务中。 与此同时,长安太极宫。 今日是常朝,官员倒是不多。 “陛下,召太子回京吧,就算不回京,也得回到我大唐的国土上才可,吐谷浑不过弹丸之地,待我大唐休养两年,一鼓可下,无需太子殿下犯险啊!”房玄龄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之前,得知慕容顺大军围剿李承乾,可把他们吓坏了。 那可是国本! 尉迟敬德大咧咧地说道:“要我说,休养个屁,给我十万,不,五万大军,顷刻间便能拿下吐谷浑。” 李二看着众人这模样,没来由的笑了,说道:“行了,牛进达和知节上了奏折,铁勒部契苾何力率全部投效了高明,按照时间推算,这会儿契苾何力的五千亲兵,已经到了日月山。” 之前他也有些担心,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兵吐谷浑的准备,但收到奏折后,都不知道该说啥。 他和程咬金一样,非常纳闷儿李承乾是怎么让铁勒部投效了他的? 关键是,李承乾临时找个使者,就让铁勒部归顺了,现在收服异族都这么简单了? “铁勒部?”房玄龄一愣,“他们不是被慕容伏允赶到热海去了么?” 李二笑道:“对啊,想不到吧?那小子愣是让人从热海万里奔袭投效了他,如果我预料不错的话,围困日月山的那些人,这会儿估计早跑没影了。” 说到这里,他感慨道,“高明这一次,算是真正的在赤水源站稳了脚跟。等铁勒部全部归顺,他麾下将有上万精骑。” 上万精骑? 众人都愣住了。 不是,这才多久啊? 有半年了么? 没有,绝对没有! 你要说在大唐拉起这么一支人马,大家其实还能接受。 毕竟李承乾的身份摆在那里嘛,有人想攀龙附凤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他一个大唐太子,在别人的地盘仅仅几个月拉起这么一支人马,这就恐怖了啊! 这就好比让慕容顺来大唐效仿李承乾的这些举措,不夸张的说,慕容顺估计刚起个头,就被老百姓用锄头给刨了,然后拎着慕容顺的人头就找官府要赏赐。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看看人家李承乾,再想想自家那些小崽子,人跟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看着众人一脸的不敢置信,李二很是满意,瞅瞅,这就是咱的儿子。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道:“洮州八百里加急!” 一听到这话,众人顿时一愣。 关键是洮州二字! 别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众人心里一惊。 毕竟李承乾就在那一带,凡事儿都有可能出现意外的。 房玄龄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是不可言之事,那他就算是让户部缩减开支,也得支持这一仗了! 李二也是呆住了。 一般情况下,牛进达是不会用八百里加急的! 一定是出了大事儿。 众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传!”李二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人知道他双手已经紧握成拳,处于随时爆发的边缘。 很快,牛进达的亲兵便进来了。 一看大殿里这阵仗,给吓了一跳。 不是,我手里拿的是捷报,你们这是啥表情? “洮州怎么了?”李二沉声问道。 亲兵当即施礼,道:“回陛下,大捷!”看众人有些茫然,亲兵继续道,“日月山大捷!太子殿下于四月初一夜里,一举破敌!” 众人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刚刚没差被你吓死。 李二也是如此,日月山大捷不是情理之中的么? 契苾何力带了五千人直奔日月山,不说打赢吧,守城自是无虞。 “日月山非我大唐国土,牛进达怎可为此八百里加急?”孔颖达气呼呼地说道。 主要是刚才真的被吓到了。 李承乾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绝对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亲兵愣住了,这事儿…… “算了算了,这事儿怪不到他头上。”李二摆了摆手,说道,“继续,说说那一仗怎么打的?” 他也是带兵出身的,自然想看看自己这儿子领兵如何。 众人也没再多言,都想听听,以此辨别一下太子的能力。 说到这个,亲兵就来劲儿了啊。当日斥候回禀的时候他就在场,自然是知晓得一清二楚,当下就说道:“四月初一,夜,殿下率日月山两千余兵马,诱敌深入,阵斩三千余人,随后携大胜之势,乘胜追击,生擒吐谷浑太子达延芒结波,捕获俘虏近两千余人,唯有楼宁带着千余人狼狈而逃。 若不是前去追击楼宁的队伍,恰巧碰到了前来支援日月山的契苾何力所部,楼宁估计也跑不掉,而……” 他这话是来的路上就琢磨好了的,至于说日月山是全员作战还是两千兵马,那不重要,反正兵马就这么多。 他说完,见没人吱声,偏过脑袋看了看,只见众人一个个大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舒坦! 当初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时候,和众人一个反应。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才有此反应,如今一瞅,好家伙,当朝仆射如何?各部尚书又如何?就连当今皇帝……好吧,那不能说如何。 但大家都是这个反应! 这就让他很满意! 不管身份如何,大家都一样嘛…… “契苾何力的人没到,殿下就破敌了?”李靖反应过来后,马上问道。 亲兵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不是契苾何力一部挡住了路,楼宁估计也跑不了。” “阵斩三千?”刑部尚书,任城王李道宗问道。 “三千有余。” “我……” 众人无言了。 李二呆住了。 不是,我只是以为你配合契苾何力守城无虞! 结果,没有契苾何力,你丫不单守城了,还近乎全歼来犯之敌! 要不要这么猛啊! “所言属实?”李二深呼了一口气,问道。 亲兵拱手道:“属实,这是将军亲笔所书的加急奏章,里面详详细细的记载了日月山当夜一战,甚至还有一些细节。而这个情报,是我们的斥候潜伏于大战附近亲眼所见。” 说着,就把牛进达的奏章递了出去。 都不用李二使眼色,一太监便走过去取走了奏章。 拿过奏章一看,李二是越看越高兴。 看到兴头的时候,还猛拍桌案。大声叫好。 其他人则是焦急的等着,李二不看完,他们也不能凑上去啊。 可此刻,众人心里都跟猫挠了一样。 两千对近万,能守住城就不错了! 但人家却硬生生的将敌人近乎全歼于此! 这样的战绩,说是名将也不为过! “不是,殿下今年多大了?”尉迟敬德问了一个让众人哑口无言的问题。 魏征摇头道:“十四,虚岁。” 这才是让众人震惊的! 十四岁啊,还是虚岁! 孔颖达有些茫然地问道:“吴国公,你可有如此战绩?” 这话把尉迟敬德问毛了,当即不满道:“你十四岁还只会尿尿和泥巴呢!” 孔颖达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打人脸么? 可刚刚有些迷糊,不知道咋就顺口问了出去,如今被尉迟敬德怼,他也无话可说。 “陛下,看完了没?啥情况啊,跟我们说说啊!”尉迟敬德当即咋呼了起来。 我们也想看看好不好! “你急啥。”李二摆摆手,不想搭理他。 看得正起劲儿呢。 不知过了多久,李二看完了,意犹未尽,又打算再看一遍,尉迟敬德见状,连忙喊道:“陛下……” 直到此刻,众人才发现,尉迟敬德居然也有可爱的时候。 他们也想看,但拉不下脸啊! 这时候,尉迟敬德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催什么催!”李二不满地说道,“拿去拿去拿去!真的是,朕看自己孩儿的消息,尔等也要催!简直岂有此理!” 尉迟敬德才不管那么多,接过牛进达的奏章就瞅了起来。 其他人也是笑呵呵的凑了过去。 他们当然知道,李二不是生气了,人家那是在显摆。 看着众人凑到一起看奏章,李二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卷二 第206章 一战震长安,文武皆赞叹! 房玄龄傻眼了! 李靖神情振奋了! 尉迟敬德直接呆住了! 魏征直呼苍天有眼! 李道宗一拍大腿,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无他,他看到了他儿子阵斩一级! 侯君集看得两眼放光,犹豫不决的内心,终于坚定了起来。 “这……”孔颖达这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看着众人的反应,李二意气风发,笑道:“诸卿这是何故?” “太子天纵奇才,颇有其父之风!”李道宗毫不犹豫地说道。 当然,他这话多多少少都有些拍马屁的嫌疑。 “确实,殿下年纪轻轻,却有了名将的风采,我们这些人,老了啊!”李靖点头道,“减灶法、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乘胜追击,关键是殿下才虚岁十四,未来有无限可能!” 听着这些人称赞李承乾,李二心里笑开了花, 这孩子,是真给他长脸! 当然,心里怎么乐呵那终归是心里的事儿,当下,李二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诸卿严重了,高明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不假,但也得益于满朝文武的教诲。 再说了,这终究只是小场面,奏折上说得很清楚,那是日月山倾尽全力一战,连半大孩子都参战了,足足有四千多人,而达延芒结波麾下也没有一万,仅仅六七千人而已。 算不得什么,与药师、敬德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大唐将士,谁还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啊?” 众人无言,若不是他是皇帝,都没人搭理他。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什么叫足足四千多人? 什么又叫仅仅六七千人而已? 你是在提醒我们什么? 还跟李靖他们比? 李靖多大,尉迟敬德,满朝的文武将士又多大? 这说的还是人话么! 知道你高兴,但咱能有点儿节操么? 瞧你这话说得,李靖脸都要红了。 “哎……”孔颖达叹了口气,说道,“见了殿下之神迹,天下还有怎样的少年英才能入眼?” 这话大家都认同,确实,李承乾表现出来的,着实让他们震惊。 哪怕是李二都不得不承认,在当下的那些少年英才中,还真就他儿子是独一份儿! 不单单是有勇有谋,关键是人家有实打实的战绩摆在这里来证明自己有勇有谋,你说气不气? “爱卿这话可有失偏颇啊。”李二说道,“奏折里可提到了,房卿家的二郎,那也是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还有知节家的小子、道宗家的小子,谁不是少年英杰?” 听到这个,李道宗笑了,笑得很肆意:“陛下说得不错,遗爱那小子,此战可是居功至伟,说他箭无虚发也不为过。” “王爷说笑了。”听人夸自家儿子,哪怕是房玄龄这样的一代名相,也是难掩喜悦之色,“要说当今少年英才,那必是太子殿下独得头筹无疑!” “房卿勿要这般说。”李二笑呵呵道,“此役岂是高明一人之功?我看了奏章,景仁那小子就不错,没给我们皇室丢脸,敢打敢拼,道宗后继有人啊!” “陛下抬爱。”李道宗说道,“我还是觉得遗爱不错,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风采!” 房玄龄闻言又道:“不不不,还是殿下指挥有度,颇有大将之风。” 几人没完没了称赞着彼此的儿子。 其余人看傻眼了。 你们仨有完没完? 商业互吹么? 够了啊! “陛下,老臣想把家里几个崽子也送到殿下那里去磨练磨练,省得他们见天的在长安城里胡混。”尉迟敬德懊恼不已,当初就他没有把自家孩子送过去。 不过当时他也不在京城,倒也怪不得他。 这会儿,听这些家伙商业互吹,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对此,李二倒是不介意,说道:“这是你的家事,朕岂能替你做主?” 这意思还不明显? “陛下,太子如今即已加冠,是不是得商议一下太子的婚事了?”就在众人各种震惊,各种拍彩虹屁的时候,侯君集蹦了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愣。 好家伙,尉迟敬德那么不要脸,也只是想送儿子过去,你丫倒好,这是打算送闺女过去啊? 不过他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太子的婚事虽说是家事,但也是国事。 “现在成婚是不是早了些?”李道宗问道。 他这话倒也不是针对谁,就是单纯的觉得李承乾年岁还小。 虽说大唐初年,朝廷鼓励大家早婚早育,毕竟隋末人口流失太大,但李承乾毕竟才虚岁十四。 “任城王此言差矣。”侯君集说道,“太子大婚,本就不是寻常事,提前准备也是应有之意。 而且殿下如今身处吐谷浑,若是殿下在吐谷浑看中了一个异族女子,那……” “陛下,潞国公言之有理。”孔颖达闻言,马上就站了出来,道,“殿下虽然天纵奇才,可这英雄总是难过美人关啊……再加上殿下身边暂且又无人教导,纵使殿下定力十足,可殿下少年英才,定是那些异族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得不防啊!” 侯君集不说话了。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提到这个,这些文人就会跳出来。 李承乾睡多少女人他们其实不在意,就算李承乾睡服了吐谷浑,他们都不在意。 可太子妃的位置,不能是这些女人的,侧妃都不行。 他们也怕李承乾真对某一个异族女子动心思了,非要立其为妃,那就麻烦了。 索性先下手为强! 李二闻言,也是一惊。 确实,这个不得不防。 那小子,能当朝自戕的主,真要他动了心思,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回头朕和皇后再商议一番。”李二说道。 他也是真把这当成了一件事。 侯君集见状,便不再多言。 李承乾的婚事,皇家早就在考量了,说是商议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他闺女,是铁定的太子侧妃,要不然,他为何会站出来说这话? 当然,之前他没这么做,还是因为李承乾现在的状况不好,他不敢下重注。 不过今天,他倒是下定了决心。 就在刚刚,他都差点儿奏请外放岷州,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 “陛下,微臣请奏。”恰在这时,魏征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 魏征道:“微臣想出使大明王廷。” 这就很正式了啊。 李承乾虽然自立王庭,但长安这边还是当大唐太子看。 不过经此一役,大明王廷的确有了立足的资本。 而随着铁勒部的归顺,李承乾的势力将在短时间内再次提升。 届时,背靠大唐的大明王廷,哪怕是慕容伏允都敢碰一碰。 当然,他这么说也是有深意的。 “大明王廷虽然为太子殿下所建,但如今我们对其知之甚少,微臣想亲自走一遭,亲眼看一看。”魏征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他知道魏征的意思,当即说道:“魏卿年事已高,还忧心朝堂,实乃百官之楷模。”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就是为臣之道。”魏征一脸正气地说道。 他说这话,倒是没人觉得有什么。 这家伙,就是这么干的。 李二说道:“这事儿不急,先等等,如果高明的婚事定了下来,魏卿还能顺便问问高明的意思。这小子,现在翅膀硬了,出去快半年了,也不知道给朕和他母后来封信。” 说到这个,李二就来火。 当然,李承乾肯定很忙,他知道。但再忙能忙成什么样? 连写封信的时间都没么? 而众人却是当做没听到,这事儿你的家事,与我们无关…… 散朝后,众人离开皇宫的时候,一个个还是面面相觑。 了不得,这太子,当真是了不得。 少年英才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都感觉不够! 哪个少年英才能干出过如此壮举? 孔颖达搜肠刮肚都没在他博览群书的脑子里找出一个堪比李承乾的。 没有,一个都没有! “殿下此举,当真是前无古人,亦恐后无来者啊……”孔颖达摇头道。 房玄龄也叹息了一声,道:“见那奏章,老夫终于服老了。” 一群武将也是摇头叹息。 虽然大家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真到了这时候,他们又茫然了。 自己真的老了么?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不到黄土埋骨的那一天,谁会承认自己干不动了? 多少老不羞的都他妈四条腿走路了,还跟人吹嘘夜御三女,不就是想告诉别人,他还干得动么! 当众人离开皇宫,各自散去后。 李承乾在日月山的惊天壮举一时间在长安那些勋贵家里传疯了。 长孙无忌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可听到了房遗爱的名字、听到了程处亮的名字、听到了李景仁的名字,唯独没听到长孙冲三个字,他顿时一拍桌案,怒吼道:“这臭小子在干嘛!” 这是功劳啊! 这更是资历! 别人家都捞到了,就他长孙家没捞着,这算怎么回事儿? 他忘了,是自己叮嘱长孙冲不允许出大唐国境。 可这会儿他只是看到了这里面泼天大功,却是忽略了其中的万般艰难。 “去信,问问那小子究竟在干嘛!”长孙无忌蛮横道。 相比长孙无忌,李恪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嘴巴张得老大,足够吞下一个鸡蛋。 “这是真的?”李恪回过神儿,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亲信说道:“真的,消息是皇宫里传来的,今日常朝的文武大臣都知道。” “本王这皇兄,真是让人绝望啊……”李恪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明王廷? 两千人战八千,阵斩三千余? 他和李承乾同岁啊! 当初李承乾临走的时候,叮嘱他们莫要内斗流血,否则马踏长安,彼时他还心中暗自发笑,可今日再回想起来,却是多了几分无奈。 “怀之先生,本王与皇兄奈何差距如此之大?”李恪茫然地问道。 怀之,也就是他的幕僚,杨德。 这会儿,杨德也是一脸的惊讶。 昔日,他觉得李恪足够优秀,当今少年英才中,除了寥寥几人,无人能出其右。 可听了李承乾在赤水源的种种壮举,真的是让人绝望啊。 “殿下,莫做他想了,当一个太平王爷吧。”良久,杨德才说道。 他是前朝旧臣,虽然希望李恪这个拥有前朝皇家血脉的皇子上位,但李承乾却让他感受到了绝望。 这要怎么说了? 听了李承乾的壮举,再看李恪,瞬间不香了啊! 李恪深呼了一口气,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脸笑意地说道:“怀之先生此言差矣,本王从未做过他想,若是皇兄某日还朝,本王定当是皇兄的左膀右臂。” 要说还是皇家的教育好啊,审时度势一个比一个精。 还争么? 争个屁! 本来胜算就不大,如今李承乾近乎妖孽一般的在外面搞风搞雨,他拿什么去争?用头去撞那个皇位么? 一开始,李承乾走后,他本来也就有了这个心思,可随着李承乾走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思又开始变了,到了此时。 好吧,不用再变了! 李承乾只要活着,他都没希望。 虽然说弄死李承乾他还是有机会,可不说他没这个胆子,就算有,他也没这个能力! 都是李二的儿子,他最多调用几百人,就这,还是李二给予的。 可那位,麾下精兵无数,听用的人就更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果然啊,正如李承乾当日在朝堂上所言,他要的一切,他会自己去拼,去挣! 他说的话,做到了! 他说的牛批,实现了! 至于说勾结慕容顺对付李承乾,呵呵,别说他现在不打算争了,就算还争,这般下作的事儿他也不会做! 自家兄弟,猪脑子打成狗脑子都行,但勾结外人对付自家兄弟的事儿,他干不出来。 真要这么干了,就算他坐上了那个位子,也坐不安稳。 “倒是老夫失言了。”杨德点了点头。 李恪比他想象中的要沉稳,这就好,做个逍遥王爷也不错。 与此同时,李泰的府邸。 他跟李恪的反应一般无二。 没辙,李承乾的表现太让他们绝望了。 或者说,今日的李承乾,让他们一群皇子都绝望了。 “我还是研究我的学问吧。”无奈地摇了摇头,李泰放弃了。 不用挣扎了,至少在李承乾还活着的时候,都不用挣扎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放弃还好,真要斗了个你死我活之后再说放弃,未来难料啊…… 有人震惊,有人茫然,自然也有人欢喜。 常朝过后,李二赏赐了很多人。 尤其是昔日东宫教授过李承乾的那些人,一个没落下,哪怕是昔日在秦王府教授过李承乾的启蒙老师,李二都没落下。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知道,这是李二在夸耀他们教授李承乾之功。 就连已故的太子太师李纲之孙李安仁,都因此平步青云! 而东宫更是赏赐不断。 活脱脱上演了一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戏。 后宫里,久未露出笑颜的长孙皇后,也终于如同雨过天晴一般,整个人瞬间神采奕奕了起来。 没有什么比她儿子给她争脸更让她提气的了! 为此,她又重赏了任城王府。 当然,兴奋之余,便是数不尽的烦心事。 当李二跟她提及了李承乾的婚事后,两人都是一脸的无奈。 儿大不由娘,这话是一点儿没错。 以前只要他们两定下来了,李承乾基本上就没有反驳的权利。 可如今,两人真拿不准。 这个孩子是长大了,也出息了,但同时也陌生了。 皇帝也好,皇后也罢,控制欲其实都很强。 一想到那个不让自己省心的家伙,两人都是相顾无言。 “让魏征去问问吧。”长孙皇后颇为无奈地说道。 李二也是叹了口气,道:“高明就没有书信带回来?” “他去了吐谷浑,我们的商队在洮州,加上之前大军围城,他哪儿有书信出得来。”长孙皇后为李承乾开脱了一句。 李二点了点头,也的确是这么个情况。 不过一想到那个小王八羔子半年没有书信回来,他就来气。 真的是在外面玩野了! “要不让魏征此番把长乐接回来?”李二说道,“高明如今应该也忙,有了铁勒部的力量,对他来说是一助力,但同时也是个麻烦。 慕容顺是不会允许高明在他的地盘上占地称王的,所以,接下来高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 “那要不召他回京?”一听到自己儿子会在外面受苦,长孙皇后不乐意了,“这都快一年了,该让他回来了。” 李二无奈地说道:“没谁不让他回来,问题是,他愿意回来么?他如今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你让他回来?别说魏征了,就算朕亲自去估计都没用。” 李二太懂李承乾这个阶段的心思了。 不过数月的工夫,兵强马壮,还自立王庭,换他他也不会回来! “不过他的安危你大可放心,知节和牛进达都已经陈兵边境,慕容伏允但有异动,他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支援,这一点儿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李二说道,“若非那臭小子自建王廷,一心想独吞吐谷浑,朕早就派兵去了。 这臭小子,不知好歹。” 话虽这么说,但李二还是高兴。 这孩子,着实给他长脸啊! 而且,他也想看看李承乾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叹了口气,长孙也没多言。 又过了几天,魏征接到了旨意,出使大明王廷! 卷二 第207章 是什么让魏征哑口无言? 当已经年过半百的魏征,在风烛残年之际出使大明王廷时。 日月山却是忙着战后的诸多事宜。 伊原峰指挥着俘虏们清理瓮城。 伊原锡则忙着山谷里的诸多琐事。 普西偌便负责在战场上收集那些战死勇士的遗骸并将其埋于勇山。 这一次李承乾并没组织大家都去参加葬礼,只是吩咐少年军和学堂里的那些孩子都必须到场,其余人则是自发组织的。 此时,李承乾正在帐房里和李勤俭商量着工坊何去何从。 “不行,工坊还是得分开,军械是军械,民用是民用,像现在这样混在一起,不伦不类的反而影响效率。”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敲着桌子,“有些时候在精而不在于多。” 李勤俭说道:“可如果工坊一分为二,那工坊的效率就大打折扣了,别说支撑一场大战,就是想让大家恢复到大战之前的装备水平都不够。 我了解了一下,大战之前,怨军的兄弟人手是三十支箭矢,七十支弩箭。 而随着流民军和万俟璞他们的加入,不算契苾何力的人,我们自身就有两千一百余将士。 按照大战之前的装备水平,至少需要六万五千支箭矢,十五万支弩箭,就这还没算其他的刀枪剑戟。” 说完,李勤俭叹了口气,又道,“不说后续储备了,就是恢复到大战之前的水平,如今也做不到。要是再来一场类似的大战,我们的将士纵使例无虚发,也无箭可射。” 说到底这就是发展太快的弊端。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问题我知道,但出现问题就是让我们想办法解决的,而不是将错就错。 民用和军用必须分开,不管有多大的阻力,都要必须做。 你只看到工坊分开之后,可能影响军械的产量,但你想过没有,如今的日月山像什么?像一个大家庭,大家都在同一口大锅里吃饭。 虽然现在看似衣食无忧,大家也其乐融融,但时间长久了必然会出问题。 我们不可能永远固守日月山,也不可能永远就这些人。 远的不说,就说铁勒部,当他们部落里数万人抵达之后,难道我们还以这种方式继续下去么? 不可能的,当初大家之所以吃大锅饭,那是没更好的办法,大家必须同舟共济才能共渡难关。 可度过了这道难关,总会有人有些别的心思,他们会想,为什么我们创造的价值要被别人剥削?他们会想怎么才能多挣几个,将来留给自己的孩子。 他们甚至还会琢磨如何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因为有能力的人,总会脱颖而出,这是必然的。 老话常说,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谓的大同世界终究只是一个理想化的奢望。 要想使得我们大明王廷健康长久的发展下去,我们要做的还很多。 当然,你也不要听我这么说就觉得大家怎样怎样,这是人性,搁哪儿都一样,没什么好指摘的。” 有些话李承乾其实还是没说,比如时间长了,人多了,总有些人会发现,就算不干活也不会饿肚子,会滋生一些人好吃懒做的性格。 李勤俭听了半晌,其实啥也没听明白,听得云里雾里的:“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 “如今我们其实处于最好的阶段。”李承乾说道,“你去把伊原峰、普西偌还有伊原锡都喊来,顺便把王玄策和契苾何力也喊来,就趁着今天,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不多时,众人齐聚李承乾的帐房。 见众人到齐,李承乾便说道:“今天把大家都喊来,是有几个事情要通知一下。 一、从十五日后起,取消之前的食堂制度,各家各户可自行做饭,放开贸易制度,允许贸易交流,互换有无。 二、军队正规化,按时发粮发饷,整编现有的军队。 三、开设长明粮铺、长明布行、长明车马行、长明杂货铺等诸多满足日常生活的种种商铺。 四、税收合理化,各行各业都需要缴纳一定的税收,维持王廷的开支。 五、王廷合法化,制定各级官员及俸禄。 如果还有什么遗漏,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见,查漏补缺。” 这些都是李承乾一早就思量过的。 日月山必须改变了,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候,毕竟都是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还没有那么多心思,真要等到大明王廷做大了,矛盾积深了再做改变,就很被动了。 “殿下说的我都懂。”伊原锡说道,“可如今大家家里几乎都揭不开锅,取消食堂制度不是把大家往绝路上逼吗?” 对于这一条,他们都极其不能理解,之前没打断李承乾的话,已经是他们极力克制的结果,这会儿李承乾说完,伊原锡立马就提了出来。 其他人也是看着李承乾,想听听李承乾怎么说。 “这只是大致的安排,细节我还没讲到。”李承乾说道,“我们大明王廷的子民,都是勤劳而勇敢的,不信你们自己出去看看,如今山谷里可有一个闲人?既然他们付出了劳动,自然是要给予工钱的。 当然,工钱的标准还有待商榷,但肯定足够大家养家糊口,甚至还有结余,至于说那些家里劳动力不足,就剩下老人孩子的,那就特事特办。 你们要相信,我们大明王廷的子民是勤劳的,勇敢的,摆脱了集体食堂后,他们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一直依赖集体食堂,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点了点头,有安排就好。 而且,他们也认为自己的族人是勤劳且勇敢的,李承乾这话,刚好说到了他们的心窝子。 接下来,众人就每一条都展开了认真的讨论。 众人其实对这样的改变也赞成。 别忘了,在坐的都是既得利益者。 就如第五条,王廷合法化,制定各级官员及俸禄,这各级官员不就是他们么? 当然,这些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制定出来的,还需要时间慢慢磨。 李承乾就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交流讨论了一番后,便带着伊原峰、契苾何力离开了。 他今日还得整编军队。 没办法,如今军队里乱七八糟的。 有流民军、有万俟璞那些人,还有契苾何力的五千亲兵,再加上亲随军和怨军,人不多,但是出处是真不少。 “对于你的五千亲兵,有什么想法没?”路上,李承乾问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拱手道:“一切但凭殿下做主。” 他这个人就是如此,只要他真心实意的投了,就会誓死追随。 而且,在他看来,这位是真的很厉害! 同样的年纪,李承乾甩了他十八条街…… “我是这样想的,铁勒部的勇士本来就是一个整体,也就没必要去拆散他们,索性就让铁勒部的勇士自建一军,你看如何?”李承乾说道。 契苾何力闻言却是一愣,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打散亲兵的准备。 毕竟他们五千兵马,比大明王廷的实力还强,李承乾有所防备是必然的,可谁知道,李承乾居然让他们自成一军,那就让他有些意外了。 他手里的实力随时都可以颠覆大明王廷! 这究竟是自信,还是真的信任我们这些人? 见契苾何力发愣,李承乾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了,既然铁勒部已经归顺于本王,那就是本王的子民,在子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本王的事情之前,本王为何要怀疑自己的子民? 而且,本王深信,铁勒部的勇士都是忠贞之辈,如果有一天铁勒部真的弃本王而去,那就只当是本王识人不明,倒也是咎由自取。” 说着,李承乾还轻笑了起来。 契苾何力急忙单膝跪地,道:“殿下大可放心,只要末将还活着,铁勒部永远都是殿下的马前卒!誓死追随殿下,为殿下开疆拓土!” 他是真的有些激动,被人信任的感觉,是真的很舒服。 而且,他们铁勒部和突厥人有些类似,崇拜真正的英雄,而他更是信奉这一点。(这里解释一下,很多人认为铁勒部是突厥人,但我查了很多资料又说他们不是突厥人,诸位看看就好,不用纠结,求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本的历史中,他会誓死追随李世民的原因。 李承乾很满意,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要契苾何力不背叛他,铁勒部还不是死死的攥在自己手里。 来到城外,李承乾早就通知了让各部在城外集结,这会儿除了伤兵以外,全都在这儿。 在城外,李承乾其实没耽误太多时间。 一是宣布新建征西军,由契苾何力担任征西军主帅,而整个征西军也是由契苾何力的亲兵构成,其实,除了换了个名字,没有任何区别。 二是将除了亲随军以外的所有将士整编进怨军,主帅还是伊原峰。 不过重新划归了怨军四营,增设四营参将,分别是赵岩、伊原振、普禄勃齐以及万俟璞。 四营各增设四个百夫长,数十个什长,伍长,这个李承乾就没管了,由四营参将报给伊原峰,他们自行安排。 李承乾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因功擢升。 简而言之,今日是怨军大喜的日子! 处理完军营的事儿,李承乾回到城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俘虏。 看到这些人,李承乾就头疼。 杀了吧?可惜了…… 毕竟在这个年头,人力就是生产力。 可养着吧,粮食也紧缺啊! 之前他不担心粮食,那是铁勒部那边没有消息传来。 但如今,他不得不再次为粮食发愁。 不说铁勒部后续大部队到来后如何,就如今整个日月山每天有一万多张嘴要吃饭,他那点粮食能顶多久? 泾阳虽然是个上县,但在全县经历了灾荒后,人口也不足万,所以说从泾阳城运来的粮食终究是有限的。 这还没算正在朝日月山赶来的铁勒部族人,等他们到了后,粮食的缺口会更大。 当然,有句话叫做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不,就在李承乾为此事烦恼的时候,一个消息从洮源传来了。 魏征来了! 而且是代表大唐出使大明王廷! 搞得很正式,李承乾听到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 不过转念一想,李承乾明白了,这的确是魏征的良苦用心。 别人的好意是不能辜负的,是以,李承乾当即就派契苾何力率征西军全军前往日月山外迎接魏征。 他也想去大唐的国土上迎接魏征来着,但赤水源如今还是慕容顺的地盘,他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其原因不足外人道。 至于说为什么不走那条冰河,先不说如今冰河解没解冻,就算没有,人家魏征是代表大唐正式出使大明王廷,岂能偷渡? 大唐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而且,为了出使,大唐可是给慕容顺提前打过招呼的。 慕容顺接到大唐的书信时,鼻子都气歪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大唐太子在我的地盘上自建王廷,你们这是承认了他的合法性? 问过我了么? 当然,最终慕容顺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之前七千大军被李承乾两千兵马大败,使得他必须重新审视时局,短时间内,他是不打算对李承乾出手的。 而且,这一场败局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损失,他充其量就是损失了一些人手罢了,达延芒结波可是连人都被生擒活捉了! 现在对付日月山,咋的?救援达延芒结波么? 他吃多了才会这么干! 站在他的立场上,恨不得达延芒结波早点儿死! “大明王廷,契苾何力,恭迎魏公。”日月山外,当契苾何力见到魏征的队伍后,立马说道。 为了防止他认错人,李承乾还把刘三给派来了。 魏征闻言,走下马车说道:“可汗客气了。” “末将如今早已不是什么可汗,魏公可别折煞末将了。”契苾何力急忙说道。 既然已经选择了追随李承乾,这立场就得摆正。 魏征微微一愣,这么快就折服于李承乾了? 很快,众人来到了日月山。 城门之外,李承乾也是出城很远相迎。 他倒是想出城三十里去迎,可出城三十里都干到赤水源了…… “外臣魏征参加殿下。”见到李承乾,魏征急忙施礼道,“让殿下出城相迎,魏征愧不敢当。” 李承乾急忙扶着魏征说道:“魏公说笑了……” 魏征笑道:“昔日,老夫还说殿下将来西归而回,吾定当西出三十里而迎之。然,世事难料,不过数月,竟是老夫先寻了过来。” “世间事,不就是如此,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李承乾笑道,“请。”说着,李承乾伸手请魏征进城,“日月山条件简陋,自是比不得长安,还望魏公见谅。” 魏征缕缕胡子,说道:“殿下请,虽处蛮荒之地,但礼不可废。” 李承乾也没客气,两人就这样一路闲聊着回到了山谷。 这一路上,魏征其实都在打量着日月山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打量着遇到的每一个人。 让他极其意外的是,他遇到的每个人都非常亲切的跟李承乾行礼,打招呼。 按理说,这很正常才对,但魏征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问题。 当然,这些问题他没问李承乾,左右在这边的时间还多,他有的是时间自己去了解。 因为大明王廷如今也没有宫殿什么的,李承乾的帐房就成了王廷的王帐。 像接待使臣这样的大事,自然要放在王帐之中。 回到李承乾的帐房后,大明王廷的头头脑脑几乎都在。 那一张桌子也撤走了,只余下一些椅子分列两旁。 李承乾高坐首位,魏征一板一眼的将整个使节出使的流程给走了一遍,还正式地递交了一份大唐皇帝亲笔手书的国书给李承乾。 还别说,这一幕把李承乾都看楞了。 接过国书瞅了两眼后,就想丢一边去,可此时在场的人多,他只得强忍着将李二的国书看完。 无他,所谓的国书其实就是李二一肚子的怨气,其中内容,可想而知。 整个流程走完后,也就到了酒宴款待的时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当帐房里只剩下契苾何力、王玄策、这些知晓李承乾身份的人时,李承乾才问道:“不知魏公这次不远千里而来,所谓何事。” “其实老夫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魏征叹了口气。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个他懂。 正视,就是魏征想做的。 李承乾懂、李二也懂,大多数的朝堂官员都懂。 不要小看这两个字,这两个字对于如今的大明王廷来说,价比千金! 李承乾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有劳魏公牵挂了。” 对于李承乾的反应,魏征很满意。 哪怕如今的李承乾已经算是小小的一方霸主,但其品行和以往倒也没有太多改变,并没有得势之后目中无人之相。 当然,这才刚刚开始,马上,他就要见识到李承乾的无耻下流了。 “老臣受之有愧。”魏征说道,“不过此番前来,陛下和娘娘倒是另有交代。” 李承乾疑惑道:“有何交代?” “殿下如今也已加冠,是时候考虑婚事了。”魏征说道,“陛下和娘娘有意为殿下赐婚,不知殿下怎么想的?” 说实话,他都怕李承乾取一个异族的女子为妃! 这要是嫡长子有异族血统,这还算是汉家王朝么? 听到这个,李承乾一开始还有些蒙圈,但转念就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当下大喜,急忙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自然是同意的。” 听李承乾这么说,魏征松了一口气,这就好,心想,果然是我大唐的太子,就是知情识趣,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李承乾却是又说道,“不过本王如今身为大明王廷的王,赐婚之言从何说起?” 魏征愣住了! 你刚刚不还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就变卦了? 当下,他就在心里思量着该怎么说服李承乾,还没等思量出一套说辞来,李承乾语重心长地说道:“魏公,这不是赐婚,这是和亲啊!” 听李承乾这话,魏征差点儿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这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的天! 大唐需要和你大明王廷和亲么? “既然是和亲,嫁妆就不可少。”李承乾继续说道,“这样,本王给魏公列个单子,魏公替本王转呈陛下。 王妃和侧妃的嫁妆还是有区别的,当然,本王觉得吧,为了省事,王妃和侧妃都一起来的好,嗯,侧妃多几个也没关系,只要嫁妆到位就好。 对了,大明王廷还有不少少年英才,比如房老二、程老二他们,都可以和亲的嘛,具体嫁妆我们还可以谈。 量大的话,适量能给些优惠也不是不行。” 魏征傻眼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和亲也就忍了,关键是你还打算批量的来么? “殿下,这个……”魏征有些无言以对。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说道:“魏公不必在意,目前大明王廷实力不济,的确需要靠和亲来维系一些关系,很正常的。不信你问我们大将军,本王和铁勒部也是和亲来着,铁勒部嫁了一个闺女给本王,而且还不是侧妃,嫁妆嘛,就是整个铁勒部。 大将军,你说是不?” 契苾何力都蒙圈了,铁勒部啥时候嫁了一个闺女给你来着?不过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当即就明白了,李承乾这是在敲大唐的竹杠! 这是真他妈的狠! 全天下估计也就他们的王敢这么敲大唐的竹杠了。 不过再一想,自己这遭算是捡了个便宜,铁勒部嫁了个闺女给李承乾,这也是好事儿啊,哪怕不是侧妃,可等李承乾以后登基了,要是有个一儿半女怎么着也得有个名分不是,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铁勒部向来不是小气的人,这嫁妆不可谓不丰厚。” 一旁的王玄策低着个头,实在是没脸抬头见人。 铁勒部什么情况他还不清楚么? 不得不说,自己这位殿下是真的狠。 这完全就是把自己给卖了,换物资啊! 什么嫁妆,不就是物资么! 不过从这一点儿来说,众人还是很敬佩李承乾的,至少人家是真的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大明王廷获取更大的利益,单就这一点儿来说,李承乾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王。 这也让他们看到了追随李承乾的希望。 这段时间,为了大明王廷的物资问题,大家都是绞尽脑汁,没办法,自身物资匮乏就是原罪。 真要是能靠和亲帮大明王廷度过这道难关,那他们将要轻松许多。 卷二 第208章 魏征的所见所闻 “殿下,和亲之事,老臣可做不了主。”魏征无语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来之前,他想过很多种突发的意外,包括李承乾因为略有成就而狂妄自大,他都想过,但唯独没想过这个。 身为大唐太子,陛下赐婚不是应有之意么? 你非得弄个和亲出来? 这算哪门子事儿? 李承乾笑道:“无妨,魏公只需将本王的话转告陛下即可。” 他肯定要求和亲啊! 赐婚,那是老李家娶媳妇儿! 嫁妆都是娘家给的,那才几个钱? 和亲,那是两个国家的事儿,嫁妆是大唐掏的,就算是为了绷面子,那嫁妆都少不了,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好不好。 首发域名m. 关键是,如今大明王廷啥都缺啊! 这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是什么? “那老臣这就去信长安。”魏征说道。 这事儿的确不是他能做主的,他甚至可以想象,这信送到李二手上的时候,李二能气成啥样。 李承乾不以为意道:“那就有劳魏公了,不过本王还望大唐能快点,毕竟本王年岁也不小了,有时候也难免春心意动,就怕时间长了,本王孩子都会满地爬了。” 魏征刚准备起身告辞,一听李承乾这话,差点儿一个趔趄摔下去。 殿下变了啊,倒不是变得骄横跋扈,而是变得有些无所不用其极了,通俗点儿来说,就是变得不要脸了! 都开始自污了。 也就是魏征,换做尉迟敬德来的话,他一准儿会好奇地看向李承乾的裤裆,虽然不会明着说,但一定会表现出,你丫毛都没长齐的意思来。 “老臣明白了。”说完,魏征告退。 等魏征走后,王玄策问道:“殿下,这靠谱不?” “靠谱不靠谱都得做!”李承乾说道,“难道你让大家都饿着肚子么?如今我们大明王廷初创,万事艰难,本王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这话,王玄策听得格外刺耳。 他因为家境贫寒,尚未婚配,做梦都想娶媳妇儿。 结果李承乾一次性可能要娶好几个媳妇儿,你还委屈上了? “殿下,我们铁勒部……”契苾何力问道。 没等他说完,李承乾说道:“将军也知道,本王刚刚如此说,只是希望日后大唐的嫁妆能丰厚些,倒是没有轻贱铁勒部的意思。” “末将不敢。”契苾何力说道,“只是殿下说要娶我们铁勒部的一个闺女,末将刚好有一妹,年方十五……” 李承乾懂了,这他妈就是现世报! 自己一直使唤那些妹夫,使唤惯了,这下好了,被人给盯上了,不过话都说出去了,李承乾也只得说道:“只要长得还行,这事儿就成,本王先跟你说好,长得不行的话,那得换,不是说本王贪恋美色。 汉人有句话,叫做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长得对不住观众,日后反而是她的日子难过,本王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道理说了一大堆,其实说白了,还是这个家伙有后世人的毛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 在后世他没得挑,那是身份使然。 到了大唐,身为大唐太子,别的不说,取媳妇儿还不得挑着好看的来? “殿下放心,末将那妹子绝对能让殿下满意!”对于李承乾的说辞,契苾何力也不在意。 谁娶媳妇儿不想娶好看的?男人嘛,都一样。 李承乾也没多言,就这么着吧。 只要能忽悠到大唐的嫁妆,日月山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赚钱对于李承乾来说,算不得多大个事儿,不难,是真的不难。 可问题是,没有粮食,饿了总不能抱着铜子啃吧? 他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离开了帐房的魏征,便在山谷里四处闲逛。 出来之后,他才想起,自己还忘了一件事儿,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想回去问了。 实在是李承乾那副不要脸的嘴脸,着实让他震惊到了。 他有些茫然,这还是大唐太子? 在山谷里逛着逛着,魏征就逛到了学堂。 这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文人嘛,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莫过于用汉家的文化来熏陶异族。 虽然李承乾的本意只是让这些孩子至少会识文断字,但这在魏征看来,却是李承乾最大的政绩。 一连两天,魏征都没有去找李承乾,而是自顾自地去了解这个对他而言比较陌生的日月山。 闲暇之时,甚至会和山谷里的那些人聊几句。 尤其是在食堂用餐的时候。 听听他们口中的李承乾又该是怎样的。 而山谷里的这些人,对魏征倒也见怪不怪,大家都知道这是大唐来的使节,只是对这使节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大家也没个清晰的认识。 加之被李承乾灌输了这么久的自信心,使得他们面对魏征的时候,也没啥拘谨的。 不就大唐使节么? 能比我们的王更加尊贵不成? 这就使得魏征和大家聊得挺好。 而魏征在和很多人聊过之后,他突然明白李承乾为何非要和亲了。 他是真的看重那些嫁妆! 果然啊,要想凭一己之力,支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真的非常人不可! 李承乾便是此列! 到了此时,心里的那些担忧也就化作乌有。 一个能以自己为筹码,也要让其子民填饱肚子的君主,当得起明君二字! 他对异族人尚且如此,今后若是接掌了大唐,又怎会辜负大唐黎民? 想通了这个,魏征再次找上了李承乾,这一次,他一揖到底:“老臣糊涂,尚且不知殿下深意,误会了殿下,还请殿下宽恕。” 魏征绝对是一个正直的人,对与错分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李承乾的错,打死他都不会这般,如果是自己的错,哪怕别人都不知道,他也不会隐瞒。 这就是魏征。 “魏公这是为何?”李承乾急忙走过去扶起了魏征,说道,“这可是折煞本王了。” “殿下忧国忧民,当得起老臣一拜。”在魏征看来,日月山的这些人,说是大明王廷的子民没错,但同时也是大唐的子民。 李承乾笑道:“魏公抬爱,本王不过是做了本王应该做的事而已。” 他当然知道魏征为何有此改变,无外乎就是了解了一些大明王廷如今的实际情况,好吧,这还是他交代的。 否则那些人怎么可能实情相告? 拜托,你是大唐的官员好不好!谁知道你是不是奸细? “好一句应该做的!”魏征赞叹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魏征问道:“老臣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魏公直言便是。”李承乾说道。 魏征道:“老臣听闻殿下生擒了吐谷浑的太子,达延芒结波,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说到这个,李承乾笑了。 达延芒结波如今就关押在山谷里,由契苾何力亲自派人看守,等闲人都难见一面。 当然,李承乾自那晚后,也没见过。 没必要,手下败将而已。 “本王打算放他回去。”李承乾笑着说道。 魏征问道:“这是为何?放虎归山恐留后患啊。” “魏公觉得本王如今的实力,可否抗衡慕容伏允?”李承乾不答反问。 魏征摇头道:“难,纵使殿下天纵奇才,但实力悬殊太大,恐无胜算。不过要是大唐的军队从旁策应,那也不是没可能。” “大唐的将士从隋末以来,近乎连年征战,该休养一下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而且如今大唐也才刚刚走完灾荒年,大唐子民也该享受两年的太平日子,怎可因为本王再将大唐拖入战争的漩涡? 如此这般,实非本王之愿。” 这话说得,大唐真要对吐谷浑动手,他能跳起来骂人。 不过这话听在魏征的耳朵里,就很受用。 他是真的关心老百姓的生活,所以也不愿轻启战端,刚刚那话不过是他试探李承乾罢了。 而李承乾作为看过几本书的人,还不将其拿捏得死死的。 “殿下宽厚。”魏征道,“那殿下当如何?” “放他回去,便是我对慕容伏允的交代。”李承乾说道,“之前一战,慕容伏允损失寥寥,而直到现在我也没有透露过达延芒结波被生擒活捉的消息,也能维系他们的脸面,大家且这么糊涂的过着吧。 而且,等达延芒结波回去,慕容顺自会抓住这个机会,到时候,便是我低调发展的时机。” 他这话,忽悠谁都不够,更遑论是魏征这样的人。 不过魏征也能理解,李承乾怎么可能把什么计划都告诉他? 行大事者,谁人会将计划全盘托出?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便是这个道理。 李承乾自然还有更加缺德的招数对付慕容伏允,只是他不会说而已。 “既然殿下知晓此间处境,老臣就不再多言。”魏征说道,“老臣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李承乾倒是有些好奇,魏征这人说求字可不容易。 “听闻勇山埋葬的都是为了大明王廷而战死的勇士,老臣想去祭拜一番。”魏征道,“之前去过,不过守山的将士却说,非大明王廷的子民不得上山,没办法,老臣只好来找殿下了。” 这倒是让李承乾很意外,勇山?魏征对勇山感兴趣?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魏征开口了,李承乾倒也没有拒绝,便将事情交代给了刘三。 而就在魏征要走时,刚刚操练结束的房遗爱等人找了过来,看到魏征也在,连忙施礼。 不知道房遗爱是哪根筋搭错了,当即便说道:“魏公,小子也能和亲的,要不魏公跟陛下说说,嫁妆看着给就行。” “对对对,还有我。”李景仁他们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这段时间,大家都知晓了李承乾为了解决山谷的物资问题要和大唐和亲,虽然怎么看,李承乾都不亏。 即得了媳妇,又捞了好处。 但众人就是为李承乾不值得。 在他们眼中,他们的王,当是世间仅有的少年英才,和亲就是委屈了他们的王。 魏征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笑了笑,道:“刚好,你几个小子,带老夫去勇山瞅瞅。” 这就抓了壮丁,刘三倒得了清闲。 不过房遗爱还是先看看李承乾,见李承乾点头后,这才带着魏征去了勇山。 魏征之所以想去勇山,不过是因为好奇。 他发现大明王廷的众人,最崇拜的人是李承乾,最崇拜的地方却是勇山。 而且好些人的言语中甚至直言不讳的表达着想死后葬入勇山。 这就让他很好奇了。 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发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比如食堂。 所有人都在食堂就餐。 其实就餐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异族人竟然比汉人更讲规矩。 队伍井然有序,哪怕是老人孩子都老老实实的排队。 再就是做工。 不管是在做什么的人,都是十分的卖力,没看到一个偷奸耍滑的。 最后,便是自信。 这种自信是最让魏征无法理解的。 你说,一群都被别人堵上门差点儿屠城了的家伙,咋就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 就算好些缺胳膊少腿的家伙,那也是一脸的骄傲。 一开始魏征担心触及到别人的伤疤,都不敢轻易的提及胳膊腿儿的事儿,谁知人家却是大大咧咧的拿着自己的缺胳膊断腿打趣。 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态度,让魏征疑惑不已。 最终,他将目标盯向了勇山,因为这些人只要提及勇山,都是一脸的神往。 当然,哪怕魏征上了勇山也找不到答案。 他不能理解的东西其实在李承乾看来很简单,两个字就能解释一切,希望。 只有大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才会如此。 而这份希望,正是大家一次又一次冲破难关争取回来的。 魏征没有参与过,怎会了解? 从勇山下来的时候,魏征问道:“你们几个小子,不打算回去了?” “回去?”房遗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干嘛要回去,魏公,你看到我这勋章没?”说着,房遗爱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魏征看过去,说道:“老夫倒是见大家都有这东西,上面都是各自的名字,还以为是身份名牌,怎么?有何讲究?” “这可不是什么身份名牌!”房遗爱当即说道,“这叫同济勋章,是我们同舟共济的见证,以后都不会再有了,这是绝版!佩戴这勋章,我们见了殿下都不用行礼!” 魏征一愣,这他倒是不知道:“取下来给老夫看看。” “这可不行!”一听这话,房遗爱当即用手捂在了自己胸口上,若是长得再清秀些,活脱脱一副被人侵犯了的黄花大姑娘的模样,“命能给,这个都不能给,这是我们的荣耀,这是我们同舟共济的见证!” 他这话倒是把魏征听呆住了,有这么重要么?再看看其他人,其他人瞬间也是这个反应,生怕魏征动手抢一样。 看到这一幕,魏征好像懂了,李承乾在给他们灌输一种思想,至于说这种思想是什么,他一时间想不明白,但这种思想却是让大家紧紧的抱成了团。 当下,他又试探性地问道:“真不回去?老夫可告诉你们,此番陛下赏赐可是很丰厚的,就连李安仁都因此加官进爵了,你们回去后,陛下的赏赐可想而知。” “左右不过是特进出身。”房遗爱说道,“那算什么,魏公,小子如今也是百夫长了,这可是小子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都是凭本事挣来的,不比那香多了? 殿下有句话没说错,惦记着家里的那点儿东西算啥好汉?真正的好汉都是自己去拼,自己去挣!不久的将来,小子何不能因功封爵?” 魏征又看向了其他人,李景仁当即说道:“魏公莫要看我,我也不回去,房老二都能当个百夫长,我能比他差哪里去?” “你小子欠揍是不!房老二是你喊的?得喊我官职,明不明白。”房遗爱立马还击道。 李景仁那个憋屈啊,当下拱手道:“百夫长教训得是。” 没办法,入了军,行军法! 哪怕是少年军也是如此。 魏征看着这一幕,感慨万千,昔日里在长安的那些纨绔子弟,到了这里,好像都成才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没让自家的那小子也来了。 他家情况比较特殊,长子还小,今年十岁不到,次子还没影儿,也就没跟着掺和。 再说了,就他的为人,掺和不掺和李二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 “弄了我把我家那小子也送来,你们几个当兄长的,得照顾着点儿。”魏征留下这么一句话,也就离开了。 别的不说,这地方绝对是一个成才的地方。 虽然条件差了些,但别人能坚持下来,他相信自家那小子也行。 有些时候啊,亲身体会一番未必就比不上书本上的知识。 房遗爱等人一脸蒙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情况啊这是? 魏叔玉那可是老魏家的嫡长子,也送来? 几人面面相觑,便也不再多言,急忙跟了上去。 魏征则在前面打量着入目的一切。 日月山很穷,相比长安而言,这都不能用穷来形容了。 但日月山又很富有,他们的自信和骄傲都是洋溢在脸上的,这种精气神儿,满大唐都找不到几个。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魏征流连忘返。 他喜欢这里,毫不掩饰的喜欢。 就这种氛围,这种状态,比待在富饶无比的长安城都舒服! 可一旦想到长安城,魏征就头疼。 此番回去,他还不知道要在朝堂上和多少人交锋,说是舌战群儒也不为过。 毕竟,知晓了李承乾的用意,他是真想促成和亲一事儿。 可没有亲身来过这里的人,怎能明白李承乾和亲的深意? 卷二 第209章 薛仁贵闪亮登场! 魏征终究还是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以为此行要耽搁一些时间,但谁知道,不过是寥寥几天,便要匆匆赶回长安。 旁人其实很难理解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其实原因也简单。 作为玄武门事变的亲历者,他希望皇权能顺利的交替。 没有多少人比他更清楚皇权交替的残酷。 哪怕是房玄龄等人也不行! 为什么?因为他是李建成的人,仅此而已。 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那颗为国为民的心,又躁动了起来。 走之前,他循例问过长乐的意见,想将小家伙带回去,李承乾也没说什么,一切交由长乐自己决定。 让人意外的是,长乐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说什么也不走。 魏征倒也没坚持,他自己都想把孩子送来,这充分说明了他对大明王廷的一种认可。 等魏征走后,李承乾也没闲着。 大明王廷内部暂且安定了,那接下来要处理的便是外部事宜。 这里面的关键,便是达延芒结波。 正当李承乾准备将日月山的头头脑脑都召集起来商议的时候,一个让李承乾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王青回来了! 王青是谁呢?就是当初和方平一同暗中潜伏起来的那个家伙。 当初李承乾让这两个家伙潜伏起来,就是希望自己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还有人能将消息传出去,起码有人能为自己报仇,当时,他甚至都将这两人当做了自己的杀手锏。 事后李承乾才发现自己的做法是有多幼稚。 随着方平带着万俟璞等人回来,他也让马业等人留意过王青的消息,可谁知道,王青藏得是真深,就连马业等人都找不到。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当初的交代,他是叮嘱过王青和方平两人不允许暴露自己的行踪。 很长一段时间,李承乾都以为这家伙已经出事了,结果谁能想到,他居然从浇河郡跑了回来。 “把人带来吧。”李承乾说道,“这段时间也是苦了他了。” 刘三闻言,连忙跑了出去。 都是老兄弟,之前这家伙了无音讯的时候,大家可没少为其担心。 不多时,王青被领了进来。 看到王青消瘦地模样,李承乾也是感慨万千,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苦了你了。” “为殿下效忠,本就是属下的职责。”哪怕王青已经很是憔悴,但腰板依然挺得笔直。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是别人的好意,不能拒绝。 “你什么时候去的浇河郡?”李承乾好奇地问道。 浇河郡是高昌王慕容孝隽的地盘,地处赤水源以北。 提到这个,王青立马说道:“殿下,慕容孝隽正在暗中集结兵马,正准备挥师南下,听闻慕容伏允极有可能也在浇河郡。” 这才是他急忙赶回来的原因。 在浇河郡,他能收到的信息也不多,尤其是关于日月山的。 可一听说慕容孝隽正在暗中集结兵马,他当即就想到了李承乾,只不过一回来,傻眼了,这才多久啊,李承乾身边都已经如此兵强马壮了? 不过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倒也明白了。 慕容孝隽也只敢暗中集结兵马,毕竟牛进达如今就陈兵边境,震慑着他。 当然,对此李承乾也没太过在意,很正常,随即说道:“不说慕容孝隽了,说说你,你怎么去浇河郡了?” 邀买人心这一套,李承乾如今已经玩得得心应手,再说了,慕容孝隽也好,慕容伏允也罢,他们什么目的,李承乾难道不知道? 既然知道,这会儿当然是关心一下自己的手下咯。 王青闻言,颇为感动,当即就将自己的遭遇给说了一遍。 只能说,这小子是真的倒霉。 当初在草原上的时候,无意间被楼宁的人给发现了,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追杀,最终重伤垂危之际,他都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草原上的时候,却是被一行河东的行商给救了。 要不怎么说这家伙命不该绝呢? 那行商本不打算救他,可听他操着一口河东的官话,这才施以援手。 直接将这家伙带回了绛州,在绛州养好伤后,他便带着同乡的几个后生又朝着吐谷浑赶。 不过这一次,他没进赤水源,而是直接藏匿到了浇河郡,这才得知了慕容孝隽的动作。 “辛苦了。”听他说完,李承乾叹了口气,拍了拍其肩膀。 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之不易不是亲历者,谁人能懂? 王青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殿下,当时我从绛州回来的时候,因为腿脚不便,这才雇佣了几个人,我答应过他们,要给他们工钱的……” “无妨。”李承乾笑道,“走,人在哪里?本王得好好感谢感谢这些将本王的勇士送回来的好汉!” 邀买人心嘛,那就邀买个彻底。 当即王青感激涕零,这段时间受的罪,一瞬间就觉得值得了。 不多时,几人就来山谷的食堂,那几个绛州的后生正在食堂里大快朵颐,没办法,自从他们护送着王青进了浇河郡后,一行人就没吃饱过肚子。 李承乾也不打扰他们,刚好王青回来后,也没来得及吃饭,索性就让他先吃饭。 约莫半炷香的工夫,那几人吃完了饭便被刘三带到了李承乾的跟前。 “这是我们殿下,还不行礼!”刘三当即说道。 “算了。”见几个人有些拘谨,李承乾一摆手道,“春花。” 春花闻声就端着一个盘子走了上前,上面放着四个银锭子,刚好一人一个。 “王青既然答应了要给你们报酬,那自然不能少了你们的。”李承乾随即说道。 他话音刚落,有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当即说道:“用不了这么多,我们当日和王大哥商定的是一日十文钱,这才三月有余,最多一贯钱就够了,这太多了。” 贞观初年,一日工钱十文,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毕竟一斗粮食也不过这价格,一天能挣一斗多的粮食,上哪儿有这么好的差事儿。 “多的就算我家殿下赏你们的。”春花语气严厉地说道,“赶紧拿着。” 还别说,春花虽是个小妮子,但久居皇宫,那气势拿捏起来,这几个家伙还真有些被唬住了。 “拿着吧,多余的就当是本王对你们将王青送回来的酬谢。”李承乾在一旁笑道。 听李承乾这么说,几人顿时就伸手各自取了一个银锭子。 一直到这会儿,几人才松了口气。 落袋为安,最为踏实。 “殿下,不知道日月山还要不要人做工?”有一年轻人说道,“我什么活都能干,只要给工钱就行。” 李承乾闻言一乐,道:“若是你愿意,倒是有不少活让你干。” “只要给工钱就行。”年轻人当即说道,语气中多少有几分憨厚。 李承乾自然无所谓,随即说道:“行,你们先休息几天,到时候想留下来做工还是想回去,都由你们。” 说完,李承乾便让人将几人带去休息。 左右也就几个人,李承乾还真没放在心上。 吃完饭的王青见那几个家伙走远了,当即说道:“这几个后生其实都不错,尤其是那薛仁贵,力大如牛,是个好苗子。可惜,是个饭桶,这一路,就是他把我吃穷的!” “你说他叫什么?”李承乾闻言一惊! 谁?薛仁贵?李承乾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箭定天山的一代战神? “薛仁贵啊。”王青疑惑地说道。 李承乾简直快乐疯了。 他如今缺名将,虽然契苾何力的确是初唐名将,但比起薛仁贵来讲,那还是差远了。 “详细说说这个薛仁贵。”李承乾问道。 他也怕遇到同名之人。 王青道:“这小子祖上倒也富贵,不过其父早亡,如今也算是家道中落了吧,本名叫薛礼取字仁贵……” 听王青介绍完,李承乾确认了,就是他! 都对上了! “这人给本王留下。”李承乾道,“嗯,让他去少年军厮混一段时间,必要的时候,不妨将本王的身份如实相告。” 对于薛仁贵,李承乾的看重程度可见一斑。 在原本的历史上,薛仁贵是在贞观末年才投军,他这算是捡了个便宜。本来他也想等薛仁贵投军后,再想办法从李二那里把人弄过来,没想到,这家伙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王青几人有些疑惑,殿下为何如此看重这人? 莫非这人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对此,李承乾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 不过,此时的李承乾,倒是心情大好。 而就在这时,赵岩来报,慕容伏允的使者已经到了山外,求见李承乾。 李承乾冷笑一声,来得正好,当即让人将使者带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外臣参见殿下。”使者当即施礼道。 “贵使免礼。”李承乾笑道:“不知贵使此番前来,有何贵干?” 使者道:“外臣奉步萨钵可汗之命,前来于殿下就我吐谷浑太子一事进行商讨。” “吐谷浑太子?”李承乾故作疑惑道,“这与本王何干?本王从未见过什么吐谷浑太子。” 使者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道:“是外臣失言了,步萨钵可汗希望殿下交还我吐谷浑的一些子民。” “贵使此言,本王不懂。”李承乾道,“之前的确是有一些贼寇经常袭扰我大明王廷,不过如今贼寇伏诛,贼首被擒,莫非这些贼寇是你家可汗派来的?” 使者顿时呆住了。 这话怎么接? 他此行最大的目的是保达延芒结波一命,这是慕容伏允下的死命令。 “殿下有何要求?”使者说道。 从李承乾的话里,他其实已经获悉了很多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达延芒结波还活着。 只要达延芒结波还活着,那就还能谈。 来之前,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盛怒之下,已经将达延芒结波给砍了脑袋。 “尔当本王是为蝇头小利才这般言之?”李承乾顿时脸色一变。 使者那叫一个憋屈,不过如今形势不如人,倒也无法。 当然,使者作为一个国家的代表,其气势也不能落下去,当即挺直了腰板说道:“殿下虽然身份尊贵,却莫忘了这是哪里?” 这话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李承乾闻言轻笑,道:“这是哪里还需贵使提醒?刘三,告诉他这是哪里!” “这是大明王廷!你这厮,胆敢出言不逊,当斩!”刘三立马叫嚷了起来。 当然,这对使者来说,并无太大影响。 敢来出使的,就没一个怕死的。 哪怕是小小吐谷浑也是如此。 “殿下,咱们就不绕圈子了,殿下请直言,怎么才能放人吧?”使者问道。 他算是发现了,跟这些汉人耍嘴皮子,他还是不够格。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笑话,贼寇焉能放虎归山?难道等他在聚集贼寇乱我王廷?” “只要殿下愿意放人,吐谷浑愿意拿出牛羊无数,与之交换。”使者说道。 李承乾还是摇头:“牛羊无数又如何?贼寇随时可以抢之。” “那殿下意欲何为?”使者问道。 “你做不了主。”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样,你通知你们可汗,三日后本王会带着贼首在大唐河州边境与之会晤,若是他有胆,咱们当面聊!” 使者有心拒绝,可还没开口,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回去问问你们可汗的意思再说,三日后,本王在河州等他!” 使者无奈,只得离开。 而等他刚离开,李承乾就吩咐道:“赶紧的,准备一下,马上回洮源。” 众人随即动了起来。 这一次回洮源,李承乾带了两千兵马,浩浩荡荡。 临行之时,房遗爱死皮赖脸的跟了上来,李承乾倒也没拒绝,他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对长孙冲显摆一二。 既然房遗爱跟上来了,少年军自然也就少不了。 第二天,众人便到了洮源的庄子上。 当长孙冲他们见到众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房遗爱确实不是个东西,还非得跟他们显摆一二,看得众人心痒难耐。 李承乾也懒得管他们,修整一番后,众人再次启程,直奔河州,当夜就到了程咬金的地盘。 程咬金听说李承乾要在河州边境和慕容伏允会晤,脑子都是蒙的! 你是真敢想啊! “殿下,这要是一个谈不好,就是大战的边缘啊。”程咬金语重心长地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怎么会谈不好?本王思虑过,慕容伏允一定会答应本王签下互不侵犯条约。” “什么互不侵犯条约?”程咬金有些蒙圈。 李承乾道:“就是大明王廷、大唐、吐谷浑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很简单的,只要吐谷浑不对大明王廷出兵,大唐就不得对吐谷浑出兵……” 听李承乾说完,程咬金那叫一个无语。 你管这叫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那个,殿下,老程可做不了这个主。”程咬金摇了摇头,他多精明的人啊,越俎代庖的事儿他不可不干。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孤知道宿国公为难,放心,这事儿没让宿国公做主。这主孤做了,怎么说,孤还是大唐太子吧?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得主?” 纵使程咬金人老成精,但听李承乾这话,差点儿一口老血给吐了出来。 不是,你还记得你是大唐太子? 你这太子当得是真心没话说,没好处的时候,你就是大明王廷的王,有好处的时候,你就是大唐的太子,这身份切换的,真他妈叫做一个丝滑! “可这条约签订了,对大唐没好处啊,若是慕容伏允一直不对大明王廷动兵?那大唐岂不是想动兵都不行?”程咬金问道。 闻言,李承乾笑道:“宿国公此言差矣,大唐是不能对慕容伏允动兵,但大明王廷可以啊?大明王廷什么时候对吐谷浑动兵,还不是本王一句话的事?” 他这么做,当然是有深意的。 吐谷浑是他砧板上的一块肉,这块肉,谁都不能动。 大唐也不行! 程咬金这会儿是真明白了。 摇头苦笑,道:“这事儿还得陛下拍板才行。” “那是自然,条约签好后,宿国公可派人送往长安。” 李承乾浑不在意,这点儿事儿,李二不会拒绝的。 同一时间,慕容伏允却是笑了,道:“他这是笃定本汗畏之大唐军威不敢赴约?传令三军,开拔河州!” 面对当年的前隋,他能畏之,面对李二他也能畏之,但被一个小辈看轻,这却是他不能忍的。 当然,他也不会大意就是,三军开拔,哪怕程咬金也不敢妄动,他倒要看看,李承乾有没有胆气与之一晤。 到了约定时间,慕容伏允的使者便来信相邀。 可当程咬金得知慕容伏允已经在边境外百十里集结了大军后,却是犹豫了,这要是李承乾前去赴约,出个什么意外,那可不得了。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不过是慕容老儿的下马威罢了,他当本王惧之?” 程咬金一再相劝,可李承乾哪里会听劝? 对于慕容伏允,李承乾比程咬金要清楚太多,这老家伙,也就这两下,真打起来,跑得比狗都快! “行了,宿国公不用再劝,别忘了,只要我们手里还有达延芒结波,谅他也不敢妄动。” 程咬金无奈,说道:“那此番老夫陪同殿下一同赴约。” “宿国公本就应该去。”李承乾笑道,“否则这三方条约不得少一方?” 程咬金那个无奈啊。 很快,两人率领着三千兵马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当然,河州方面也已经严阵以待,这一路上,探马不断,就是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前来救援。 李承乾倒是不介意,看着慕容伏允后,便大大咧咧的带着几人骑马上前。 慕容伏允身边有人说道:“可汗,骑马过来的便是大唐太子。” “真是好胆色!”哪怕是敌人,慕容伏允也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我儿输得不冤!” 单从气度和胆气来说,就连慕容伏允都觉得达延芒结波比不上李承乾。 “大明王廷——明王,邀约步萨钵可汗与之一晤。”刘三扯着嗓子喊道。 一旁,程咬金虽然无语,但是真的感慨了一番。 这才是大唐太子该有的风范。 慕容伏允当下也不迟疑,打马上前,一脸戏谑地说道:“不知殿下是以大唐太子身份还是大明王廷,明王的身份与本汗会晤?” “本王只相信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李承乾笑道,“没办法,本王也是身不由己,不努努力,将来也就只能回大唐继承偌大的一个帝国,实非本王所愿也。” 我草…… 这话真他妈是无差别攻击啊! 什么叫不努力只能回大唐继承偌大的一个帝国? 这话气人不气人? 慕容伏允都无语了。 要不咱两换换? 你来当吐谷浑的可汗,我去给李二当儿子? 这说的是人话么! 见众人愣神,李承乾不解道:“怎么?诸位不信?你们自己想想?昔日我西出长安之际,不过寥寥二十余人,如今不过半年光景未至,本王麾下精兵已达上万,子民数万。 这要再给本王十个半年,本王何需继承大唐,打下一个堪比大唐的帝国,又有何不可?所以本王说身不由己,有错?” 李承乾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众人又愣住了。 真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没错! 慕容伏允则阴沉着一张脸,道:“明王这是在挑衅本汗?莫不是明王忘了,你如今的地盘,可还是吐谷浑的!” “是又如何?”李承乾冷笑一声。 随着他话音刚落。 现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程咬金都疯了! 这他妈是要打起来啊! 不过左右这会儿几人身边也没几人,真要打起来,他倒也有把握对付慕容伏允。 “少年人,当真狂妄!”慕容伏允怒声道,“大唐莫不是要对我吐谷浑开战?” 李承乾道:“可汗莫要扯东扯西,这与大唐何干?这是大明王廷和吐谷浑之间的矛盾,莫不是可汗要和大唐开战?宿国公,可汗要对大唐开战,怎么说?” “那就打!说个屁啊!”程咬金无语。 这都叫什么事儿。 慕容伏允冷笑道:“明王倒是巧舌如簧,本汗何时说要与大唐开战了?最近赤水源的风波,不都是大唐搅起来的?” “笑话。”李承乾直言道,“本王就不信可汗不知其缘由,若非慕容顺倒行逆施,岂有今日之事?本王虽然在赤水源和慕容顺大战不断,可你看看我身后的麾下,汉人几何,你吐谷浑人又几何? 大唐是否有一兵一卒参与过赤水源的大战? 再说了,可汗口口声声称呼的都是明王,当也是认可了大明王廷,怎会说出如此不靠谱之言?” 慕容伏允哑口。 这他妈,说个球…… 可程咬金还是忧心忡忡,这该怎么收场啊? 他哪里知道,这才是李承乾想要的趋势。 ------题外话------ 抱歉抱歉,今天刷了一天新闻,更新晚了……你们懂的。 对了,最近备孕的先停停,以防某人投胎! 哈哈哈。 卷二 第210章 程咬金三观毁尽 程咬金已经做好了大战开始的准备。 说实话,这会儿他都后悔让李承乾来了。 早知道李承乾如此豪迈,说什么也不会让他来。 这再折腾下去,别的不说,慕容伏允估计能气出个好歹来。 慕容伏允这会儿是真的憋屈。 他已经无言以对了。 说啥? 人家还真没说错。 大明王廷的根基还真就是吐谷浑人组成的。 当然,事实虽然如此,慕容伏允还是怒声道:“若非明王妖言惑众,纠结吐谷浑贼寇,怎会有今日之事?” “说这些有意义么?”李承乾耸了耸肩,道,“莫非可汗还想我放弃这一切不成?” 慕容伏允不怒反笑:“难道不应该?所谓日月山,本就是吐谷浑的领土!” “应该?”李承乾道,“大唐文武百官都知道,本王一开始是准备去西域闯荡一番,可本王刚到洮源就有吐谷浑的斥候暗杀,难道就应该? 原本本王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慕容顺不愿意放过本王啊,三番五次派人袭杀,难道就应该? 刺杀大唐太子,吐谷浑是想作甚?要挑起两国开战么?” “荒谬!”慕容伏允不屑道,“这不过是明王一家之言,谁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李承乾冷笑一声,“刘三,将之前在洮源抓到的那个慕容顺的斥候的供述拿给可汗看一眼!” 刘三闻言,立马从怀中掏了出来。 既然要来和慕容伏允对峙,李承乾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看到这个,慕容伏允哑口了,有些事儿能做,但不能言…… 这会儿,不知道他心里把慕容顺骂成了什么样。 “吐谷浑胆敢刺杀大唐太子,好大的胆子!慕容老儿,尔等是要与大唐开战否!”程咬金见状,立马叫嚷了起来。 李承乾被刺杀,他们都是知道的,但究竟是谁干的,到目前还没有个定论。 不过锅甩给吐谷浑倒也不错。 慕容伏允气急:“宿国公是想挑起两国边衅不成?” “是又如何?”程咬金也不是怕事的人,当即怒怼道。 当然,他也知道两国交战并没那么简单! 那可是打仗,怎么可能如此草率? 慕容伏允懒得搭理他,看向李承乾,问道:“明王意欲何为?” “赤水源。”李承乾淡淡地说道。 “大唐这是要我吐谷浑割让赤水源?”慕容伏允顿时恼怒! 割地赔款,这绝对是一个国家最大的屈辱。 程咬金眼睛一亮,当即说道:“吐谷浑三番五次谋害大唐太子,割让一个赤水源就够了?” 就在慕容伏允要发飙的时候,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宿国公稍安勿躁,可汗也稍安勿躁,本王如今代表的是大明王廷。 而且本王也没让可汗割让赤水源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慕容伏允有些看不透李承乾了。 李承乾说道:“说到底,这是本王和慕容顺的私怨,本王也不想上升到国家程度,不管可汗信还是不信,本王都不希望两国因为本王而陷入战火。使得无数将士战死沙场,也使得无数老百姓就此流离失所。 所以,本王只想要一个自己报仇的机会,既然慕容顺想杀本王,本王杀回去,难道不可以?” 听李承乾这么说,慕容伏允多多少少还是相信几分的。 别的不说,单凭慕容顺派人刺杀李承乾,若非李承乾压着,大唐早就兴兵来犯了。 从这一点儿来说,李承乾的话,至少有些能信。 当然,相信归相信,站在慕容伏允的角度来看,他依旧得站好自己的立场,当即说道:“这和割让赤水源有何区别?本汗那儿子岂能是大唐的对手?” “可汗会错意了。”李承乾笑道,“本王说了,要的是一个公平的机会,绝不会动用大唐的一兵一卒,再说了,本王如今代表的是大明王廷,大唐的兵马,本王可指挥不动。” 慕容伏允冷笑。 你要是指挥不动,程咬金这老匹夫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这话他不会明说,而是问道:“明王的意思是大明王廷只用自己的力量和慕容顺一较高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倒是不介意。 慕容顺麾下有宁王军,虽然之前一战,损失了三千,但也依然有将近两万兵马。 抛开宁王军不说,慕容顺还有不少部落依附,这些部落在短时间也能整合出数万兵马。 李承乾虽然之前一战极为耀眼,但其麾下就这么些人,如果不从大唐输血,他必会后继无力。 所以,慕容伏允还真不介意,只要李承乾不从大唐调兵,那就让他们两个斗一场,又当如何? “对。”李承乾说道,“这其实对大家都好,战场只局限于在赤水源。就让本王和慕容顺,一决高下好了,这一场战役,必定以我们两人倒下一人为结束!” 一听李承乾这话,慕容伏允顿时一愣。 好狠! 必死一人! 这是不死不休的局啊! 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是真的很有胆气。 俗话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作为大唐太子,李承乾能有如此胆气,属实让他感到有些震惊。 当然,这也说明了李承乾对慕容顺是真的恨毒了。 不过谈判嘛,慕容伏允还是不会忘了初衷,当即说道:“这是让本汗坐视自己的儿子惨死于明王之手?” “可汗说笑了。”李承乾笑道,“据本王所知,可汗貌似对慕容顺好感缺缺,与其留下他和达延芒结波争锋,不如让本王为可汗效劳。 再说了,孤还是大唐太子,难道只许慕容顺谋害于孤?孤还不可还手不成?” 哼……慕容伏允冷笑一声:“纵使本汗看不上那劣子,但他终归是吐谷浑的王!再说了,一旦明王拿下了赤水源,届时岂不是又要将目光盯上我浇河郡,伏俟城,甚至盯上我吐谷浑全境?” 这才是慕容伏允担心的。 程咬金笑眯眯地看戏。 虽然慕容伏允出言不逊,但他却是很乐呵。 慕容伏允这是承认自己儿子手下精兵数万,都不是李承乾的对手,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儿,他干嘛要阻止? “可汗说笑了。”李承乾笑道,“本王说到底还是大唐太子,拿下了赤水源,本王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自然得回大唐,安安稳稳的当本王的太子,毕竟本王家大业大,还有个偌大的帝国等着本王继承,岂能像慕容顺?混一辈子,估计也就是个短命王爷。” 这话把慕容伏允气得够呛。 有完没完? “而且,可汗有得选择么?”不等慕容伏允说话,李承乾道,“若是可汗不答应,那大唐现在即可对吐谷浑宣战,真当大唐一点儿脾气都没?孤纵使千错万错,那也是大唐的太子,焉能受此奇耻大辱? 宿国公,孤三番五次被吐谷浑的斥候刺杀,大唐将士可还敢战!” “谋害殿下,大唐将士不死不休!”程咬金当即说道。 心里也是一万匹草泥马奔驰而过。 你这身份切换的真叫一个丝滑…… 慕容伏允傻眼了,这操作,有点骚啊! “可汗,这是本王拟定的三方互不侵犯条约。”李承乾一抬手,刘三便将早就准备好了的条约拿了出来,“可汗要不先看看,若是同意,等条约达成之时,本王自会将达延芒结波送还可汗。” “若是我不同意呢?”慕容伏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笑道:“不同意?不同意那就打呗!大唐的将士莫非不敢战了不成?若非孤不愿意见两国的将士战死沙场,两国的百姓因战火而流离失所,岂会和可汗在这里好言相商?” 慕容伏允那叫一个憋屈。 能打么? 能打个屁…… 吐谷浑什么实力他还不知道? 而且这些年,吐谷浑连年雪灾,哪儿有实力支撑一场大战。 使了个眼色,当即有人走过去将刘三手里的条约给接了过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说的就是这个时候的慕容伏允。 他不想打这一仗,至少现在不想。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觉得慕容顺能抗住。 拜托,整个赤水源人口数十万,就他妈是数十万头牛羊,也能抗住一段时间。 吐谷浑如今缺的就是时间,如果用赤水源来给吐谷浑争取时间,他是愿意的。 看完条约,慕容伏允脸上是阴晴不定。 这份条约一签,也就代表他承认了大明王廷的合法性。 这就有点儿憋屈了。 承认别人在自己领土上自立为王的合法性…… “条约上不允许吐谷浑支援赤水源,可没不允许大唐支援大明王廷,明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慕容伏允不满道。 李承乾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条约是本王拟定的,当然会从本王的利益出发,可汗不满意,自己加呗?这不是还在谈么?” “那要是本汗没发现呢?”慕容伏允气笑了。 李承乾理直气壮地说道:“没发现?没发现本王当然是偷着乐啊!难不成还需要本王提醒可汗?” 这话说得,没毛病……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故意的。 故意在条约上留了一些漏洞给慕容伏允,不然慕容伏允一点儿参与感都没,无法发挥自己的智慧,容易出幺蛾子。 在人心这一块上,李承乾算是拿捏住了。 最终,在几人的再三商议下,条约定了下来。 内容很长,简而言之就是几点。 一、吐谷浑不得以任何形式援助赤水源,不得干预大宁王和大明王廷之争。 二、大唐在吐谷浑未援助赤水源之前,不得对吐谷浑出兵。 三、大唐不得以任何形式援助大明王廷。 四、在条约达成之后,大明王廷须将达延芒结波送还吐谷浑。 五、…… 条约简单明了,内容也没啥新奇。 到了这一步,慕容伏允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签了呗。 说到底,在他看来,这份条约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 相反,这份条约他才是利益获得者。 第一、大唐不出兵入侵吐谷浑,这是安全的保障。 如今吐谷浑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第二、达延芒结波能平安回来。 这是吐谷浑王权交替的关键,而且还不用承担任何赎金。 第三、慕容顺未必会输。 不管怎么看,大明王廷和慕容顺之间的实力,差距是摆在那里的。 所以说,这样的条约他为什么不签? 没道理不是? 待条约签完,慕容伏允说道:“还望明王能遵循三方互不侵犯条约中的约定,及时将达延芒结波送回来。” 李承乾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好了,等长安那边盖章了,宿国公自然会将其送回来。说实话,若不是要依照条约行事,现在送回来又如何?留在大唐,还得靡费粮食。” 听李承乾这般说,慕容伏允气不打一处来,但也懒得他和计较。 当下摆摆手,便带人离去。 程咬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一开始,他还以为会有冲突,谁知道,居然真如李承乾所说,慕容伏允一定会签下这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真他妈是见了鬼了。 看着慕容伏允走远了,李承乾感慨道:“哎,要是我麾下精兵都在此,这么好的机会,说啥都要留下这慕容老儿!” 一旁,程咬金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良久,才说道:“这才签下条约,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李承乾一脸诧异地问道,“宿国公可知签下条约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程咬金有些疑惑。 李承乾豪迈道:“当然是为了撕毁条约啊!” 说完,哈哈大笑。 程咬金呆若木鸡,他妈的,三观尽毁啊! 这才刚刚签订条约,你就打算撕毁条约? 见程咬金这般,李承乾停止了大笑,反而是一脸郑重地说道:“宿国公,你记住,能护我大唐国泰明安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条约! 真正能护我大唐国泰明安的,是我们手中的弓,腰间的刀,以及随时能战,敢战的大唐将士! 条约?说好听点儿叫做条约,说难听点儿就是一张废纸。” “谨受教!”听李承乾说完,程咬金当即拱手施礼。 这一番话,的确是让他受教了。 李承乾笑了笑,摆摆手,道:“回吧,本王还要早些赶回去。 解决了慕容老儿的事儿,那接下来,本王就要着手赤水源了。” “殿下,慕容顺虽然能力平平,但其麾下精兵数万,怕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程咬金有些担忧的说道。 李承乾笑道:“昔日他七千大军围剿本王两千兵马,本王尚且不惧他,今日,本王麾下七千精骑,焉能惧他? 宿国公放心,对付慕容顺,本王有法子。” 赤水源,这是李承乾必须要拿下的。 日月山说到底还是太小了,不说别的,等铁勒部后续大部队到来,李承乾都没地方安置他们。 还有个极其关键的是,铁勒部人太多了。 到时候哪怕契苾何力忠心耿耿,但其他铁勒部的族人呢? 所以李承乾必须尽快壮大大明王廷的实力,这是当务之急。 而在另一边,慕容伏允走出去没多远,便对身边的人说道:“你赶紧派人去赤水源,知会以前已经投靠了我们的部落,全部转投大宁王。 在这个紧要关头,保住赤水源的正统才是根本。 哼,纵使他李承乾天纵奇才,也要喝本汗的洗脚水! 真以为本汗签了这条约,就一点招都没。” 不得不说,慕容伏允还是老奸巨猾。 吐谷浑是不能支援赤水源,但可没说赤水源的部落不能支援慕容顺。 “那达延芒结波殿下那边的势力要通知一下么?”那人问道。 慕容伏允点头,道:“都通知下去,全部转投慕容顺。 不管以前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但在对外事宜上,必须给我放下恩怨。” 李承乾想到这个了么? 当然想到了。 但这却是他没办法阻止的。 他不可能再在条约上加上这样的一条,没用,更没意义。 因为没人说得清楚哪些部落是投靠了谁谁谁的,这事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回到了河州,李承乾特意去看了一眼达延芒结波。 从生擒了这家伙以来,这是李承乾第二次见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达延芒结波问道。 李承乾笑道:“做什么?不做什么,这不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父汗来救我了?”达延芒结波愣了一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是的,本王已经答应了你爹放你回去,不过你爹可能有些事儿要先解决一下,估计你还得再待几天。 放心,等你爹将你在赤水源的势力都交给慕容顺后,估计就会派人来接你了。” “不可能!”达延芒结波不信,“挑拨离间,岂是大唐储君所为?” 李承乾耸耸肩,道:“信不信由你。” 说完,李承乾便转身离去了。 话已经带到了,至于效果如何。 谁在意呢?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 当然,他本身也没抱多大希望,只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种子嘛,洒下去了,能长出什么来,谁知道呢…… 卷二 第211章 迷之自信长孙冲 回到洮源,李承乾并没有急着回日月山。 难得来一次,很多事情也应该借着机会,处理一下。 将兵马安置在庄子附近后,李承乾便带着亲兵来到了洮源城。 长明酒楼,李大郎见到李承乾的时候,连忙堆着笑脸迎了上来。 “见过殿下。”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安排个包厢。” 当李承乾在包厢坐下后,便问道:“最近生意如何?” “回殿下,自酒楼开业以来,便大受欢迎。”李大郎说道,“我这就让人去将账本拿来。” 摆了摆手,李承乾道:“不用,就说说开业以来,盈利几何吧?” “以达千余贯。”李大郎一脸笑意地说道。 这利润已经不低了! 首发域名m. 若非是牛进达、陈定安这些人捧场,都未必有这收益。 要知道,洮源城其他的酒楼加起来,也未必有长明酒楼赚钱。 当然,这也是因为长明酒楼垄断了高端市场,才能收此奇效。 之前就说过,每个地方,哪怕是小地方,都有那么一群人处于食物链的顶端,这很正常。 “既然盈利了,也该着手扩充了。”李承乾点了点头。 虽然如今大明王廷缺钱,但这一千来贯钱也不顶事儿。 而且,他可没忘,这酒楼开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 赚钱他不会用这种手段。 “本来我们已经谋划在临潭开一分店,可最近听说临潭已经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开了好几家酒楼,经营的也是炒菜。”李大郎说道。 对此,李承乾不意外。 炒菜这玩意儿,算不得稀奇,有心人真要琢磨,总是能琢磨出个一二,至于说口感和手艺,那终究不过是水磨石的工夫。 “无妨。”李承乾说道,“短时间,他们赶不上我们的技术,这是我们的优势,而我们要做的,也就是把这优势保持下去,打出自己的名头,让人一提起酒楼,率先就想到我们长明酒楼……” 李承乾巴拉巴拉一大堆,李大郎便在一旁认真的记录着。 交代完李大郎,李承乾又将吴安给喊了来。 询问了一番后,李承乾说道:“这边的事情你安排一下,这一次跟本王回日月山。你这边人手不够,回了日月山你自己挑选一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手。” 摊子铺大了,很多事情也就必须步入正轨了。 吴安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接着,李承乾便在酒楼用餐,顺便等人。 而与此同时,房遗爱等人在庄子里却是相当的爽快。 本来李承乾是喊了这些家伙一起去洮源城的,可这些家伙一个都没动。 回来不就是为了显摆的么? 以往,长孙冲嫡长子的身份总是要压他们一头,这让他们很不爽。 而且,长孙冲这家伙,会装啊! 有些时候摆起架子来,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没办法,这年头尊卑有序,大家还就看重这个,你上哪儿说理去? “百夫长,来,末将敬你一杯!”李景仁端着个酒杯,说道,“战场上,百夫长箭无虚发,屡立战功,短短数日,便从白身一跃成为百夫长,将来定是前途无量。” 酒宴上,房遗爱哈哈大笑,说道:“景仁老弟莫要折煞为兄了,想当日,景仁老弟一马当先,可是兄弟们中,第一个阵斩敌寇的真勇士!” “百夫长赞誉了,要说第一个阵斩敌寇的,当属处亮兄才是,那日破城而出,处亮兄可谓是颇有老国公之风采,一骑当先,第一个拿下敌寇人头的便是他。”李景仁急忙辩解道。 “那是我记错了?”房遗爱一脸歉意道,“处亮老弟莫要见怪,为兄着实糊涂,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都记错了,属实该死。 像吾等家境平平,地位尴尬,只能靠自己奋勇杀敌,拼出一条血路来,如此忽视老弟的功绩,作为兄长也好,作为百夫长也罢,都是为兄的失职。 为兄自罚一杯,老弟勿要放在心上。” “百夫长严重了。”程处亮当即端着酒杯站起身说道,“当日实属巧合,莫不是那贼寇被大军冲了个七荤八素,也不至于让小弟捡了个人头。 不过百夫长有句话没说错,吾等家境平平,又都无力继承家业,的确是只能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说到这个,还是羡慕长孙兄,生来就是小公爷的命,哪像我等?战场厮杀一辈子,也不知有无机会达成长孙兄生来就有的高度。 来,吾提议,众人敬小公爷一杯!” “对对对,大家敬小公爷一杯!” 房遗爱等人也嚷嚷了起来。 长孙冲那个气啊! 他妈的,不带这么挤兑人的! 还家境平平?你是真有脸说! 本来听他们一通商业互吹就让他够够的了,结果临了还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 这让长孙冲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作为长孙无忌的嫡长子,涵养还是有的,当下也只得站起身,拱手道:“还是诸位兄弟的日子舒服啊,哪像为兄,终日被困这小小洮源,只得日日酗酒,郁郁寡欢。” 长孙冲这话意在以退为进,你们不是说我没能耐,只能依靠继承家业么?不,咱这是怀才不遇,胸有锦绣奈何无处施为。 “小公爷此言差矣。”李景仁说道,“这正说明小公爷身份高贵,若寻常人想要日日酗酒,可没这条件,旁的不说,就是这酒钱他都掏不出来。” 李景仁更缺德,你隐喻的那些是啥?咱听不懂,咱就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 最烦的就是你这种说话还要别人来猜的家伙,我揶不死你! 房遗爱闻言,也说道:“对对对,这酒可不便宜,纵使吾现在升任百夫长,一年之俸禄莫说日日酗酒,月余都支撑不住。” “还月余?”长孙冲这边有人不屑道,“就你百夫长那点儿俸禄,估计也就够买几坛酒。” 他也是听得够够的。 房遗爱这些家伙,一回来就邀约大家饮宴,这本来也没什么,饮宴就饮宴呗。 但你们这般吹嘘,过分了啊! 这不,逮着机会,就讥讽了一番。 而长孙冲一听,心里那个无奈啊,真他妈是猪队友! 果然,房遗爱一点儿不带生气的,闻言,更是一脸的恍然:“这便是差距,吾等纵使厮杀一年,换来的也不过是诸位的一顿酒宴罢了。” “房老二,你有完没完,莫不是房仆射断了你花销不成,一来就在此揶揄吾等,意欲何为?”有人听不下去了,当即就站了起来。 关键是这王八蛋太缺德了,揶揄两句也就行了,非要没完没了的,大家都是年轻人,谁受你这鸟气? “对不住,对不住。”程处亮连忙站起身打起了圆场,“今日都喝多了,话多了些,倒是让诸位兄弟看了笑话。” 房遗爱也是个人精,当下也是拱手道:“对,喝多了,诸位兄弟莫要介意,来,继续。” 一时间,众人又开始饮宴。 当然,话里话外难免是夹枪带棒,这使得长孙冲等人这顿酒喝得格外不是滋味。 等房遗爱他们大笑着离席后,众人是面面相觑。 有人怒拍桌子道:“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那你能怎么办?人家就是来显摆的。”有人无奈摇头道,“而且,你还无话可说,人家真的凭借自身的本事,闯出了名头。” “不过是小小百夫长和什长,诸位回到长安,谁的起步会比这个低?”刚刚那猪队友不屑道,“曲江池里的王八提溜出来都比他有份,有什么好嘚瑟的?” 可他这话,没人接茬儿。 这他妈就是个傻子。 正是因为官职不高,才说明这是他们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少年人,谁不想证明自己? “长孙兄,没个说法么?”萧钺问道,他是萧瑀的儿子。 长孙冲叹了口气,道:“能有啥说法?说真的,吾也想去日月山看看。 不过数月之余,两千破七千,阵斩三千有余,这是何等的战绩? 如今,大明王廷正是用人之际,不正是吾等一展抱负之机么?” “长孙兄也打算去日月山?”他这话让李德奖很是意外。 长孙冲点了点头,道:“他们能去,吾等为何不能?” 他想去么? 其实他也不知道,去不去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说到底,他终究是要继承长孙无忌的爵位,功劳这玩意儿,他并没有太过于看在眼里。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转变,不过是长孙无忌来信了。 让他务必要掺和进去,他不在意功劳,长孙家在意啊。 所以,也就有了眼下的一幕。 至于说为什么要鼓动大家一起去,其实也很好理解。 他一个人去的话,还不得被房遗爱等人揶揄死? 在任何环境下,有一个自己的班底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长孙无忌从小教育他的。 “确实能去。”萧钺说道,“房老二那家伙虽然可恶了一些,但有些话其实也没说错,人家的的确确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从一介白身在短短数日走到现在的。 这对吾等来说,同样也是个机会。” 萧钺的确看重了其中的机会,他在家里行三,比众人的处境更加尴尬。 有这样的机会,自然得抓住。 李德奖也点了点头,但是并没多说什么。 李靖也给他来信了,没有要求他如何,一切交由他自己决定。 从这点儿来说,李靖比长孙无忌更像个父亲一些。 站在李靖的角度来说,他当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辈子都是如此,本本分分,兢兢业业,从不站队什么的。 可这一次对于李德奖来说,是个机会,他将选择权交给了李德奖自己。 长孙冲点了点头,道:“听闻殿下去了洮源城,明日待殿下归来后,再与殿下相商,大家都准备准备。” 在长孙冲看来,他们这样一群俊杰相投,李承乾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房遗爱、程处亮这些莽夫李承乾都收留了,他们又怎会例外? 而与此同时,李承乾也终于等到了他今日要等的客人。 “崔明远见过殿下。”再一次看到李承乾,崔明远恍如隔世。 当初李承乾离开泾阳之时是他目送出城的,彼时的李承乾,不过数十余人。 可转眼数月过去,李承乾已经再也不是昔日的李承乾了。 “数月不见,倒是忘了恭喜崔别驾高升。”李承乾笑道,“请坐。” 崔明远坐下后,说道:“不知殿下此番唤下官前来,所谓何事?” 他其实也有些蒙,李承乾在赤水源的事儿,他自然是听过的,而且知之甚多,每听一次,就感慨一次。 可他没想到,李承乾竟会主动邀约他前来。 “不知崔别驾对这洮州一地怎么看?”李承乾不答反问。 崔明远说道:“与长安之地自是不能比,不过胜在百姓勤恳,只要多休养生息几年,衣食无忧无虞。” 他这是在提醒李承乾,你可别把战火拖到洮州来。 洮州可遭受不起! 李承乾笑而不语,道:“洮州本就土地贫瘠,想要种植粮食养活自身,何其艰难?” “殿下又有何高见?”崔明远问道。 对于李承乾,他从来不敢小视,虽然年纪不大,可单论成就而言,哪怕是他也是拍马不及。 不说别的,就说李承乾数月之余在赤水源发展成如今这般,就是他难以望其项背的。 李承乾笑道:“高见谈不上,倒是有些拙见,不知崔别驾可愿意听听?” “殿下请言。”崔明远道,李承乾把他从临潭喊来,肯定是有事情,大家都这么忙,没事情谁会耽误时间? “本王是这样想的。”李承乾说道,“既然洮州本就土地贫瘠,那不如另辟蹊径,在洮源一地开设榷场。” “榷场是何物?”崔明远有些不解。 这是宋朝的产物,只是李承乾记混了,不过当下也没在意,说道:“就是让两国自由贸易的一个地方,互通有无……” 说白了就是行商。 崔明远瞬间秒懂。 不过他也不是迂腐的人,只要能改善来百姓的生活,做什么倒是不重要。 而且,洮州一代,真要靠种地养活一家子,着实有些为难人了。 “开设榷场之事,下官可以上奏朝廷,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解惑。”崔明远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崔明远继续道:“据下官所知,近些年吐谷浑也是连年雪灾,不知殿下能拿出去什么来互换有无?” “这事儿就不劳崔别驾烦心了。”说着,李承乾指了指身前的桌子,道,“看到没,就这桌子,如果从洮源运到长安,崔别驾以为作价几何?” 听李承乾这般说,崔明远却是摇了摇头,道:“这桌椅的确新奇,但也并非是非要不可,而且其价格怕也是不便宜,普通人家谁承受得起,最重要的是,这桌椅只要是个木匠多看几眼,都能打出来了,运往长安不过是劳民伤财,当不得一笔好生意。” “崔别驾倒是慧眼识珠。”李承乾笑道,“不过崔别驾只看到了眼前看到的,却没有看到更深层次的。” “还望赐教。”崔明远拱了拱手。 李承乾道:“其一、这样的桌椅就不是卖给普通人家的,它对标的就是大户人家,所以,对于普通人家承受不起的价格,但对大户人家而言,又有何妨? 其二,这桌椅的确容易仿制,就和去年本王在泾阳弄出的手套一般,都是看一眼就会的东西。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这东西不难,可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做出来?为什么本王的属下做出来后,众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因为他们安于现状,缺乏创造力,可大明王廷不缺乏创造力,我们会源源不断的弄出让你看一眼就会的东西。 简单的来说,大明王廷的卖的从来就不是这张桌子或者这把椅子,而是创造力。” 崔明远听得有些入神,虽然有些词听不懂,但大致还是把意思琢磨明白了。 不得不说,他动心了。 的确,李承乾善于制造出各种他闻所未闻的东西出来,短短半年,已经是屡有明证。 至于说榷场,他也就是上个奏章,至于最终的结果,还是要朝廷做决定。 这对他而言,不过是顺手为之。 两人就榷场一事,又深入探讨了一番后,崔明远才起身告辞。 刚走出酒楼,他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雄鹰,终将翱翔九天! 而崔明远刚走没多会儿,牛进达便被李大郎领了进来。 看到李承乾,牛进达也是感慨不已。 “见过殿下。”牛进达拱手施礼。 李承乾急忙走上前扶起牛进达,道:“大将军何须多礼。” 单这称呼,就看得出这家伙膨胀了! 昔日他刚到洮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称呼的。 当然,牛进达也不在意,拱手道:“不知殿下之前带着兵马急匆匆奔赴河州,所谓何事?” 虽然李承乾提前已经派人知会了牛进达,但并没告知原因。 这也就是领兵的是李承乾,换了别人,牛进达还不得以为是敌袭。 不过就算如此,牛进达也派了兵马暗中跟着。 李承乾也知道,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当回事罢了。 “小事情。”李承乾笑道,“跟慕容伏允那老狐狸签了一份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简单的将情况跟牛进达说了下。 毕竟后面很多事儿还需要这位配合,瞒着他可行不通。 而牛进达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心里那叫一个无奈。 好家伙,我还指望在吐谷浑身上捞点儿战功,你这倒好,直接给我把窗户都封死了? 吐谷浑不对大明王廷动兵,大唐就不得对吐谷浑动兵? 这他妈究竟是在限制谁? 苦笑一声,牛进达说道:“殿下倒是……” 哎,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牛大将军勿忧。”李承乾说道,“有本王在赤水源牵制着吐谷浑,这几年大唐边境当固若金汤才是。绝不会像前些年,慕容伏允那老儿动不动就挥兵叩关!” 牛进达那个无语,我怕他叩关么? 我就怕他不叩关! 他不叩关,我的军功从哪儿来? 其实真要说起来,牛进达也并不是一个贪图军功的人,他经历过大灾荒,是真正的大灾荒,见过饿殍满地的惨状。 这个说起来可能有点儿矛盾,但其实也并非不能理解。 其主要原因,估计还是被程咬金等人给刺激的。 当年的老兄弟,有几个不是这公那公的? 就他还停留在小小的县男之上,这让他和一众老兄弟喝个酒都不痛快。 再说了,人嘛,一个阶段一个想法。 朱元璋当和尚的时候,定然没想过当皇帝,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老夫得替边境上的数万将士以及无数黎民谢过殿下了……”牛进达很是憋屈地恭维着李承乾。 李承乾笑道:“大将军客气了,本王今日倒是还有一笔买卖想与大将军商议一番。” “殿下请讲。”牛进达道。 李承乾笑道:“本王想从大将军这里采购一批箭矢。” 这才是他的目的。 如今日月山太缺这玩意了。 牛进达闻言,为难地说道:“殿下这可是为难老夫了,军械都是有数的,擅自将军营的军械交易出去,纵使是老夫,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买卖可没法做,牛进达当即拒绝了。 李承乾却是说道:“大将军可还没问本王用什么和大将军交易呢。” 一听李承乾这么一说,牛进达好奇道:“不知殿下想用何物交易?” 李承乾手一抬,刘三便拿出了一把连弩,道:“这是大明王廷自行研发的连弩,一连十箭,射程虽然不如弓箭,但射速却是弓箭拍马不及的。” 说着,拿着手中的连弩对着房间里的柱子便一连十箭射了出去。 这将牛进达看愣了。 大唐其实是有连弩的,但和李承乾拿出来的连弩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了,大唐的连弩是并发弩,也就是说在同一时间击发多支弩箭,而李承乾的是真正的连弩,一连十箭,可以根据自身的需要选择击发几支弩箭。 你要说,并发弩和连弩到底孰强孰弱,那真不好说。 这个没有可比性。 “殿下想怎么交易?”牛进达动心了。 这买卖能做! 果然,李承乾每次带来的买卖都能做! 卷二 第212章 太极殿舌战群儒 和牛进达简单的磋商了一番后,李承乾便回到了庄子上。 原本他是准备在洮源留宿一夜,但随行的普禄勃齐说什么都不同意,非要回庄子。 李承乾也就没再坚持。 他明白普禄勃齐是什么意思,还是那句话,别人的好意,不能辜负。 见李承乾回到庄子,长孙冲当即就找来了。 很没营养的寒暄了一番后,李承乾问道:“表哥可是有事儿?” 长孙冲犹犹豫豫,他觉得自己刚刚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这会儿李承乾该邀请他去日月山了才对,可李承乾就像什么都不懂一样,这就让他很难受。 没办法,长孙冲只得说道:“殿下,吾等也商议了一番,也想去日月山见识见识。” 李承乾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但能同意么? 同意个屁! 当初房遗爱等人他都没同意,要是同意了长孙冲,那让房遗爱他们怎么想? 当即就摆了摆手,说道:“表哥还是待在洮源的好,别看日月山刚刚一场大战稳定了局势,但这只不过是刚开始罢了。 接下来,待本王回去后,定会寻那慕容顺的晦气,想当初,他如此欺辱本王,焉有不报仇之理?” “无妨。”长孙冲说道,“吾等也并非胆小怕事之辈,说不得,此番还能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打仗好啊,打仗说明大明王廷正在急速的扩充,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毕竟,只要处于扩充期的大明王廷,才有他们一展胸中抱负的机会。 李承乾笑道:“表哥怕是误会了,此番本王与慕容伏允还有大唐签订了三方互不侵犯条约,赤水源只会是大明王廷和慕容顺的争斗,并不会涉及到大唐和吐谷浑。 换句话说,我们在赤水源是没有援兵的。 而慕容顺麾下精兵数万,大明王廷满打满算,不足万!” 这是长孙冲没想到的。 他还以为大唐会借此机会一举拿下吐谷浑,但谁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岂能食言?当下,长孙冲便说道:“既如此,吾等更应该助殿下一臂之力才是!” “表哥莫要说笑。”李承乾还是摇了摇头,道,“如今日月山危机四伏,本王如何能让表哥以身犯险,若是表哥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又该如何向舅舅交代,表哥莫要为难本王。” 说完,李承乾再也不接这茬儿。 来可以,但你得学学房遗爱他们。 没得到答复,长孙冲很失望的离开了,这和他一开始的预估截然相反,他还以为,只要自己表态了,李承乾理应一脸欢喜的邀约他们共襄盛举。 这就是人的谜之自信。 “怎么样?”等长孙冲一出来,萧钺等人就围了上来,“什么时候出发?” 面对众人一脸期待的神情,长孙冲无奈摇头道:“殿下担忧吾等的安危,不便让吾等前去。”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失望到了极点。 话说得再好听,终究还是被拒绝了呗。 这让众人瞬间意志消沉了起来。 “问问房遗爱他们吧。”李德奖说道。 “对对对,问问他们。”有人立马说道。 萧钺道:“问程处亮,房老二那家伙,说话忒损了些……” 不多时,众人找到了程处亮。 第二天,李承乾便带着众人启程回日月山。 这一次李承乾出来,没走冰河。 都四月初了,就算冰河没解冻,数千人在上面狂奔,天知道冰河抗不扛得住。 刚出大唐没多久,程处亮就凑了上来:“殿下,长孙冲他们偷偷的跟在后面。” “你给他们支的招?”李承乾怎么可能猜不到。 程处亮急忙摆手道:“不不不,他们就是问了末将当初是怎么去的日月山,末将一五一十的相告罢了。” 萧钺认为程处亮憨厚,可就这小子心眼儿最坏。 当初他们可是没少遭罪,到了日月山的时候,都跟要饭的一样,这不让长孙冲他们体会一下,总觉得自己亏得慌。 摆了摆手,打发了程处亮,李承乾对刘三说道:“通知后面的人,除了李德奖的亲随,一个不准进入日月山的领地,嗯,不要做得太明显,明白么?” 刘三有些疑惑,李承乾之前可是打着这些亲随的主意,这会儿怎么变卦了? 当然,虽然有疑问,但也不影响他将李承乾的命令执行下去。 其实,李承乾想防备的,只有长孙冲的亲随。 没办法,老狐狸长孙无忌的名头在他看过的书里实在是很难让人生起好感来。 不说对付他,防着他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回到日月山,契苾何力便找了上来。 “殿下,那些俘虏就这么养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如今,瓮城的尸骸也清理完了,这些俘虏也就没什么用处了,相反,还得分出人来看管他们。 李承乾笑道:“怎么会没用?这样,你让李勤俭带着工坊的人,再让伊原锡也带人去挑一挑,剩下的人,就给我去开山掘石,怎么可能没用?” “他们可有两千余人,这样做,不好吧?”契苾何力有些担心。 两千多人,真要叛变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动静的。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无妨,只要告诉他们,达延芒结波已经回到吐谷浑了,而且,从始至终,达延芒结波都没被我们俘虏过。” 契苾何力有些不懂,这就行了? “你跟他们说就行了,他们能明白的。”李承乾道。 他为什么在俘虏了达延芒结波后,见都没见这个家伙?也没让这个家伙露过面? 其目的不就是为了这两千俘虏么。 在这个年代,人力就是生产力,他怎会轻易放过这些家伙? “对了,你暗中让人调查一下,那些对我们大明王廷心生恨意的,留一个心眼儿。同时呢,也在他们中间培养几个领头的,这样的人,得精挑细选,越是往日里不被众人看得上的,越要重用。 最后再告诉他们,之前大家各为其主,没什么好说的,但既然他们如今成了我们的俘虏,那么就必须接受失败者的惩罚,三年,为大明王廷充当三年苦役,本王放他们离开,同时,也允许他们三年后,加入大明王廷。 届时怎么选择,由他们自己做主。” 临了,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 分化矛盾,培养矛盾和制造矛盾,这一手,李承乾是真的玩了个得心应手。 契苾何力不懂其中的深意,但还是去做了。 当他将所有俘虏集中到一起,告知他们达延芒结波已经回到了吐谷浑,并且大明王廷从没有俘获过达延芒结波时。 他顿时从那些俘虏中看到不少人面露绝望。 这一幕让他很是不解。 紧跟着,就将李承乾剩下的安排,也一一告知,众人这才回过神儿来。 三年,长么? 反正不短,但这是希望不是! 是以,当李勤俭和伊原锡来挑人的时候,一群俘虏都很踊跃。 哪怕是没被挑上的也没有太多的失望,开山掘石又不是多难个事儿。 一时间,日月山再次忙碌了起来。 而李承乾则在帐房中谋划着打出去! 既然要和大唐建立榷场,那么他就需要要掌握赤水源和大唐的交界处。 就在李承乾谋划这些的时候。 几匹快马正在朝着长安狂奔。 有程咬金送往长安的三方互不侵犯条约,也有崔明远开设榷场的奏章,还有牛进达送往长安的连弩以及他与李承乾两人商议的价码。 而在长安城,太极殿。 大朝会开得那叫一个热闹。 众人吵哄哄的,而之所以开成这般模样,还是因为李承乾。 无他,魏征的奏章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陛下,世间何时听闻过子与父和亲的?简直荒谬绝伦!”崔御史率先开口道。 很快,一群人站了出来,纷纷表示从未见过如此荒唐之事。 别说他们了,李二都觉得头疼! 活见鬼了! 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儿。 之前,他看到魏征的奏章时,都气笑了! 老子就想给你安排个婚事,你小子居然给老子整了一出和亲? 你确定没开玩笑。 恰在这时,黄门传来了魏征求见的声音,众人顿时一惊,这魏征不应该还在出使大明王廷么?这就回来了? 李二也是一愣,赶紧传魏征上殿。 这事儿,也就魏征最是了解不过了。 不多时,魏征上殿。 “老臣魏征,参见陛下。” “爱卿免礼。”李二道,“爱卿何故这般匆忙回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魏征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绝对是刚回长安就来上朝了。 叹了口气,魏征道:“还不是为了老臣奏章之上所说的事。” “秘书丞回来得正好。”崔御史当即站出来问道,“下官正有一事不明,为何秘书丞的奏章之上,竟会提出如此荒谬绝伦之事? 纵观史书,何来父与子和亲,这等滑天下之大稽的事?” “崔御史可知老夫从何处而归?”魏征不答反问。 崔御史当即说道:“秘书丞这是明知故问,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秘书丞是去了大明王廷?” “既然知道,崔御史为何视而不见?还信口雌黄污蔑老夫!”魏征说道。 崔御史有些蒙圈:“这话从何说起?” 他可没有针对魏征的意思,主要是这家伙,战斗力忒猛了一些!而且自身实在是太硬,咬不动…… “老夫的奏章上,哪一字哪一句提及了父与子和亲?”魏征冷笑。 回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事儿在朝堂上难免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士家大族,他们更是不能接受。 这在他们看来,于礼数不合。 “秘书丞这是当我们满朝文武都是傻子不成?”当即,有人站了出来,说道,“谁人不知大明王廷的明王,乃是当朝太子殿下,这不是子与父和亲,又是什么?” “你也知道是大明王廷。”魏征不屑道,“老臣乃奉陛下之命出使大明王廷,鸿胪寺有备案,陛下赐有亲笔国书,即便是在大明王廷的王帐之中,老夫也是依照出使的流程觐见的明王殿下,明王殿下仰慕我天朝上邦,特此求亲有何不可!” 孔颖达有些傻眼,自己这老兄弟是咋了? 今天这反应,可不像魏征。 “荒谬。”又有人站了出来,“秘书丞当真是巧舌如簧,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所谓大明王廷的明王便是我朝太子殿下,如此偷换概念,莫非是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 “王侍郎言之有理。”萧瑀站出来说道,“这的确说不过去,颇有掩耳盗铃之嫌。” 萧瑀这个人,不好说……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站出来的。 怎么讲呢?如果不是之前李承乾一场大胜,李二龙颜大悦,萧瑀如今都没资格参与朝政。 他在贞观四年就因为其性格被免官赋闲在家,正是因为李承乾的一场大胜,李二大赏了一批曾经教授过李承乾的官员,而萧瑀刚好在其列。 不过这家伙,一向就是以清正严苛自居,所以他站出来也不奇怪。 “宋国公此言差矣。”魏征道,“老夫此番出使的是大明王廷,既然我们已经认可了大明王廷的合法性,那大明王廷提出与大唐和亲,怎就不行? 别忘了,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流,而国是先于家的,莫非宋国公不认可?” 对付萧瑀,其实最简单。 这家伙虽然性格清正严苛,但最是讲道理。 你只要从道理上说服了他,他屁话都不会有。 事实也是如此,一提到国家这个概念,萧瑀闭嘴了。 不是他认可魏征的话,而是在思量这其中的东西。 萧瑀闭嘴了,王侍郎却不会闭嘴,见状当即说道:“说破大天,大明王廷也是我大唐的大明王廷,就算抛却父与子和亲的说法,本官也从没见过自己和自己和亲的!” 他终于把众人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是的,大明王廷是大唐的大明王廷!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看法。 谁让大明王廷是李承乾一手弄出来的? 这不就是大唐的么? 魏征笑了,其实早之前他也是这么看的,哪怕现在,他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这会儿他却是说道:“这话你应该问问明王答应不答应!” “什么明王!”王侍郎不屑道,“那就是我大唐太子,别说是身为大唐储君,就算是普通的大唐子民,为大唐开疆拓土,那也是应当应分的!” “既然王侍郎如此认为,那老夫是不是可以认为身为大唐子民,一切都是大唐的?”魏征大声质问道,“回答我!” 王侍郎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说道:“那是自然。” 他一说完,崔御史等人就愣住了,这话能乱说的? 不过王侍郎哪里是魏征的对手啊,被魏征一诘问,当即就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那太原王家什么时候把家业捐给大唐国库!”魏征厉声道。 王侍郎终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吱吱呜呜道:“这……” “这什么这?”魏征道,“明王殿下征战吐谷浑之时,你是出了一兵还是援了一卒? 明王殿下在草原上被人追杀之时,你是挡了一箭还是挨了一刀? 明王殿下困守围城之时,你是献了计还是助了一臂? 你哪儿来的脸说这话! 大明王廷麾下七千精骑,有几个是我大唐军卒? 大明王廷治下上万子民,有几个是我大唐子民? 大明王廷所辖的每一寸土地,又有几尺是我大唐领土? 你凭什么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将人家用命去拼,去挣来的一切收归己有? 读书人的脸面就是这么来的?” 魏征不愧是名传千古的大喷子,怼起人来那叫一个豪迈,只要让他抓到机会,就是一通火力全开,直接喷得王侍郎哑口无言。 但你如果以为魏征只会喷人,那就错了,见众人都傻眼了,他又说道:“老夫与诸位一样,也想将大明王廷纳入大唐的版图! 但不是这样做! 诸位想想,你们辛劳一辈子挣下的家业,别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给你弄走了,你愿意不?” “可那大明王廷前前后后只用了几个月!”王侍郎咬牙切齿地说道。 魏征都笑了:“咋的,这说明了啥?这说明你没用呗!吐谷浑那么大,老夫找人给你借人凑足一百兵马,你去试试?莫说几个月,老夫给你一年,不,两年时间,你要是能弄出第二个大明王廷,老夫给你磕头认错!你去是不去?” 王侍郎闭嘴了。 傻子才去…… 摇了摇头,魏征道:“大明王廷最终会是大唐的大明王廷,这老夫相信,估计在座的都相信,但他也需要发展的,需要大唐展现出自己心胸的,你得让大明王廷的人,认可大唐! 而不是人家刚刚有点儿起色,你就拿着刀枪去抢。 毫不客气的说,你敢拿着刀枪去抢,大明王廷就算是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也不会成为大唐的大明王廷! 此番出使大明王廷,老夫感触最深的便是大明王廷的那股子精气神儿。 他们从上到下都洋溢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 诸位,你们知道,明王为何非要和亲吗?” “为何?”萧瑀问道。 卷二 第213章 利益链上虫蚁多 “为何?”魏征笑了,笑得有些恓惶,“你们只看到了大明王廷一战而惊天下!谁又去想过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在日月山腹地,有一片很大的棚子,名曰食堂。 整个大明王廷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食堂用餐,你们可知就算是已经发黄的陈粮,他们也不敢浪费一粒! 哪怕是你们口中不识礼法的明王殿下,也是食那陈粮充饥! 不是说陈粮不能吃,而是大明王廷只有陈粮可食…… 而在大明王廷,除了学堂中的那些孩子以外,纵使只剩下一只手!谁又不是三更眠五更起?不就是想活出一个人样么? 对了,在大明王廷有一山,名曰勇山。 山不高,但碑文林立,而每一座碑文之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明王曾说,是他们夯实了大明王廷的根基! 你们没见过,没见过大明王廷有多穷,他们什么都缺! 缺粮食、缺工具、缺技术,就是连最基本的种粮他们都没有! 他们能一路走到今天,老夫当以奇迹二字称之! 你们只看到明王和亲乱了你们心中的礼法,却看不到一个少年人为了养活自己的子民而将自己当做了筹码!” 说到这里,魏征老泪纵横,“谁能想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人,为了将自己快点卖出去,卖一个好价钱,竟跟老夫这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家伙说,他想女人了! 从始至终,殿下都没问过我那女子姓甚名谁,年方几何,是否德才兼备……没有,殿下没问过,他只是催促老臣快一些! 看看吧,看看殿下要的嫁妆是什么!看看吧,看看你们心中那个不合礼法的殿下,究竟在做什么!” 说着,魏征从怀中将李承乾整理好的清单砸到了王侍郎的胸前,众人顿时无言。 魏征的话,算不得震撼人心,但却让他们五味杂陈。 李二也是一脸的老泪纵横,良久不语。 “高明长大了!”这是沉默了许久的李二,最终得出的结论。 而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则是蜂拥而至,从王侍郎手里拿走了李承乾准备好的清单。 只留王侍郎一个人在那风中凌乱。 这是怎么了?他想不明白…… 至于其他人看到清单上的东西,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确实,清单上密密麻麻,却没有一样是为了满足某一个人私欲的物件。 这让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对么? 站在礼法的角度上来讲,确实应该反对。 可为什么,这反对的话就是说不出口呢? 萧瑀一脸的茫然,他性格最是清正严苛,按理说,这种事他就应该站出来振臂一呼才是,可他迈不出那一步。 “天佑大唐,太子殿下如此宽厚仁慈,定是大唐之福!” 恰在这时,卢正卿站出来说道。 这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当初在太极殿上,就是他第一个向李承乾发难的。 不过,他这话也正是众人之所以久久没有开口的原因。 他们需要一个如此宽厚仁慈的太子! 未来的朝堂,就算他们不在了,他们的子嗣也还在。 王侍郎愣住了,什么情况? 卢正卿怎么跳了出来? 他们五姓七望可是一体的。 而不等他开口,房玄龄也站出来说道:“既然是两国邦交,自无不可,只是和亲终归是大事,大明王廷理应派出使节出使大唐才对。” 对于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房玄龄还是认可的。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一个好现象,所以他当即就站了出来,算是给和亲之事定了调子。 而且,对大唐来说,这其实不亏。 李承乾终究是要成婚的,这是必然的,只不过换了个方式而已。 再说了,李承乾本就是大唐太子,就算东西都给了他,那又如何?不过是左手给右手罢了。 将来殿下还朝,大唐还平白多了一块领土。 如此来说,对大唐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明王殿下有亲笔书信让老臣代为转呈陛下,殿下说,大明王廷建立之初,实在没有充足的人手出使大唐,还请陛下见谅。”说着,魏征又从怀中拿出了一封李承乾的亲笔书信。 李二让人接过书信,很是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得出来,李二是真的动情了。 当然,他内心到底怎么想,估计也就李二自己知道。 看完李承乾的书信,李二很是郑重的将书信叠好,放进了自己怀里。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们别打主意了。 不过从这一点来看,李二和李承乾还是有差距的,当初李承乾拿到李二亲笔国书的时候,那叫一个不耐烦。 随着魏征舌战群儒,房玄龄定下了和亲的基调,这事便已成定局。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事儿,李世民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李承乾终究是要成婚的,这是必然的。 而且他们也不想李承乾娶个异族女子,所以能选择的不多。 再说了,李承乾的种种表现,都已经展现出了他的才能,加上他如此的宽厚仁慈,这不正是大家心中的太子么? 纵使王侍郎,崔御史这些五姓七望的代表,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至于说他们反对,那也是必然的。 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就得反对,有些时候,为了反对而反对的事儿,是真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日月山。 李承乾云集了众人召开了大明王廷第一次的对外作战会议。 还别说,大家都挺激动的。 在开会之前,李承乾说道:“本王此番已经和大唐还有吐谷浑签订了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简单的将这事对大家介绍了一番后,李承乾说道,“也就是说,未来,在赤水源,只是我们和慕容顺之间的争锋,未来,赤水源要么剩下我们,要么剩下他慕容顺,没有第三个选择。” “这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些棘手。”伊原锡说道,“不说慕容顺麾下随时能集结精兵数万,就是赤水源数十万的人口,都不是我们能匹敌的。” 李承乾摆了摆手,笑道:“伊主事搞错了,如果说慕容顺仅仅是麾下数万精兵,那本王一定会避其锋芒,纵使我们取得了之前日月山保卫战的最终胜利,但本王也不会盲目的认为大明王廷就有了足够的能力匹敌慕容顺。” 众人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日月山保卫战他们怎么赢的,大家心里其实都有数。 这是不可复制的。 在之前,他们就担心李承乾一战之后,信心极度膨胀,这样反而会使得整个大明王廷陷入万劫不复。 “可赤水源还有数十万牧民,这就是我们的希望。”李承乾说道,“你们以为这数十万牧民会是我们的敌人么?” “殿下是什么意思?”伊原峰有些不解。 李承乾笑道:“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记住,人都是如此。对付这数十万牧民,我们要做的不是拿起刀枪抢夺他们的牛羊,而是让他们亲眼看看,看看我们大明王廷的子民,生活是何等的优渥。 让他们自己去寻找差距,届时,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他说完,众人还是有些不解。 李承乾也不多言,这个没办法解释,他要做的是同化,让大家都认同大明王廷,当然,这是一条任重而道远的路。 但对现在的李承乾来说,他不缺时间。 “以后你们就懂了。”李承乾一抬手,说道,“拿地图来。” 唐朝称堪舆图,但李承乾叫不习惯。 刘三当即将一张地图扑在了桌上,李承乾指着日月山出山一直到东边和洮源接壤的地方,对契苾何力说道:“大将军,你率五千征西军,三天之内可能拿下这一片?” “这一片土地,草原匮乏,拿下它们的意义何在?”契苾何力有些不解。 李承乾道:“本王此番已经和大唐商议在洮源和大明王廷的边界开设榷场,所以这一片,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榷场对我们来说,不单单是和大唐互换有无,也是大明王廷商业发展的基石!” “末将一天之内,定当拿下这一片!”契苾何力闻言,当即说道。 他太清楚这对大明王廷意味着什么了。 说到底,大明王廷根本就没有能力自给自足,想要养活这么多人都难。 至于说拿下这一片土地,他倒是不太担心,这段时间,他也派了不少斥候在草原上活动,李承乾划出来的这一片,除了有零星几个小部落外,根本就没有能与他们抗衡的力量。 至于慕容顺的宁王军,如今还在赤水城外驻扎。 听契苾何力说完,李承乾继续道:“伊主事,你也要准备一下,施工队未来的工作量会很大!本王这边也会制定出详细的施工计划交于你,到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轮轴转,尽量争取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完工。” 伊原锡点了点头,他有这方面的经验,倒也不是多大个事儿。 不管是榷场还是在草原上建城,未来的施工队,都有得忙。 “伊将军,你们怨军最近没有军事任务,首要任务就是操练,记住,本王要的是一支强军,一支真正能以一当十的强军!”对于伊原峰他们,李承乾暂且没有什么安排。 之前那场大战以后,怨军也确实该修整一下了。 跟着,李承乾又一一交代了任务,除了契苾何力、王进还有王玄策被留了下来外,其余人也就各自忙碌去了。 “这是大明王廷第一次兵出日月山,大将军可知这对大明王廷意味着什么?”李承乾问道。 契苾何力又不傻,点了点头,道:“只能胜不能败。” 第一次兵出日月山就吃了败仗,那就太打击大家的士气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将军说对了一半,胜是必然的,这一点本王坚信,慕容顺这个人的性格优柔寡断,他不敢轻易对大明王廷出兵,这会儿,如果慕容伏允没有知会他的话,估计他还在等着慕容伏允出兵。 就算慕容伏允知会他了,他也会先琢磨琢磨,到底要不要与本王为敌。 所以,如今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对于慕容顺这个人,李承乾承认是他看走眼了,但就算是看走眼了,对这个人的认识,还是大差不离。 从当初慕容顺拾掇达延芒结波坐镇日月山他就看出来了,慕容顺不愿和大唐交恶,这就是他的机会。 “将军此番兵出日月山,有一点要切记。 该狠的时候一定要狠,但是该怀柔的时候,一定要怀柔。 不能一股脑的全部杀了了事。”李承乾说道,“至于什么时候该狠,什么时候该怀柔,将军可知?” 契苾何力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立马就懂了,嘿嘿笑道:“殿下瞧好了就是,不过,末将可得问殿下要一个人。” “谁?”李承乾笑道。 “玄策老弟。”契苾何力道,“杀人我在行,但如何让那些家伙归心,还得让玄策老弟来,这个他在行。” 他是个很讲规矩的人,也知道分寸,邀买人心的事儿,他不能做,所以他点名要了王玄策。 这也是李承乾为什么留下王玄策的原因,当即笑道:“这无妨,玄策,此番大将军出征,你便一同前往,还是由王进带人护你周全,具体怎么做,这里面都有,你回头自己看看。” 说着,李承乾拿出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面,有他对王玄策和王进的具体安排。 王玄策当下点了点头,便接过了信封。 至于王进,一言未发。 他不需要表态,李承乾交代什么他就做什么。 很快,契苾何力便集结大军出发了。 事实上也如契苾何力所言,不过是一天时间,契苾何力便拿下了日月山至洮源一带。 第二天,伊原锡也带着工程队出发了。 他如今的工程队几乎全是当日的俘虏组成,为了防止俘虏动乱,契苾何力甚至还派了一营将士回来。 在临时大营里,契苾何力聚齐了各营参将以及王玄策,他们也在商议,这地盘是拿下了,可问题是该怎么守。 虽说慕容顺暂且还没有反应,但你得防着点儿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议了一番后,契苾何力拍板道:“拿下了这一片后,日月山到洮源是一百二十里的路程,那我们干脆每隔四十里建一营寨,驻扎一营,剩下一营做为机动,这样真有敌袭,相互也能有个照应。” 草原就是如此,无险可守,一百二十里的防线,五千人守起来,是真有些吃力。 他也知道将兵力分散不好,但不分散,这一百二十里的防线就跟个筛子似的…… “不用四个营寨。”王玄策说道,“榷场那边驻守的是唐军,我们不需要派太多人在那里。” 契苾何力闻言,大喜道:“那更好,有两千人的机动,纵使某一营遇袭,也能更快的速度赶到支援。 对了,殿下不是派伊主事带着工程队来了么,他们主要是做什么?” “具体不清楚,不过各个营寨都有,可能是修建工事吧。”王玄策摇了摇头,这个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大明王廷的动作很快,快到让所有人都想不到。 而在长安城,李二和满朝文武刚捏着鼻子认下了李承乾的和亲之举,接二连三的奏章又来了。 都不用打开看,单单从程咬金、牛进达、崔明远这三个名字,众人就知道,这他妈十有八九又是李承乾在闹妖。 好在今天是常朝,参与的人不多。 “这混小子,就不能消停点儿?”李二是真的无语了。 这也太能搞事情了! “陛下,不知宿国公他们的奏章上说了什么?”房玄龄问道。 李二摆了摆手,直接让人将奏章拿给他们。 看完奏章后,众人都是相顾无言。 “陛下,这……”房玄龄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承乾这事儿做过头了。 尤其是程咬金送回来的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这样的条约,绝不是李承乾可以做主的。 哪怕他是大唐太子,这样做也不行。 在大唐,能做这种决定的,非李二不可! “这三方互不侵犯条约,之前高明密信问过朕了,朕已经同意了。”李二很是无奈地说道。 没辙,这事儿他得替李承乾兜着,他不兜着,李承乾单单此举,就会麻烦缠身。 而听李二这么说,众人也就不再多言,不管是不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陛下,不知那连弩真如奏章上所言?”李靖又问道。 李二点了点头,道:“我试过了,确实如奏章所言,一连十发,有一说一,这笔买卖对方就算不是高明,也能做。” 对于这个,可能是他最为满意的了。 虽然连弩的射程有限,也存在改进的空间,到时候交由将作监便是。 再说了,这本身就是支援自己儿子,有什么好说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崔明远的那份奏章……”房玄龄说道,“大唐从没有开设过榷场,如果开此先河,怕是会引得诸多人的反对。” 这份奏章才是最麻烦的。 李承乾太过于想当然了。 他以为开设榷场使得两国互通有无,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忘了,榷场的出现,真正损害的却是士族的利益。 真以为没有榷场,大唐和那些番邦就没有贸易往来? 不说长安西市,就大唐那些士族,谁家没有商队跑这一条线? 榷场一开,他们的商队还用跑么? 以前的私企,直接给干成国营了,这还玩个屁! 关键是,这不是说洮源一地开个榷场的事儿,这是开了个先河! “先把消息传出去,看看反应吧。”李二也很无奈,这破事儿,一天天的。 房玄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他其实也清楚,如果榷场真弄起来,对大唐来说其实是好事,别的不说,税收总要增加一些吧,以前那些商队跑这条线,朝堂可没收到一分一厘的税。 没办法,人家那叫走私…… 果不其然,随着常朝散去,消息传出。 长安城炸开了锅! 这要得个屁! 京兆韦家,士族齐聚一堂,王侍郎当即说道:“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大家好好想想,这榷场到底能不能开!” “这不是几个的问题。”有人说道,“这是与民争利,如此施为,老百姓哪里还有活路!” “对,与民争利,堂堂国朝,焉能如此?”马上就有人开始捧起了臭脚。 崔御史道:“上折子吧,如此恶政,定不能施行。” 这一次,大家格外的团结。 无他,这才是他们的核心利益。 之前李承乾做的种种,其实对他们的利益而言,损害都不大。 可这次开设榷场,却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就卢家而言,他们每年因为和高句丽的贸易往来,支撑着卢家近乎两成的纯利润,若是今后大唐和高句丽也弄一个榷场,他们岂不白白损失这两成利? 其他人家也大多如此。 大家都有商队远走番邦。 别的不说,就说吐谷浑,若不是有他们暗中卖粮食,吐谷浑这些年的雪灾,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所以说,这个榷场不能开。 不过下午,李二的案头上就已经堆满了奏折,无一例外,全都是反对开设榷场的。 随便看了两份,李二摇了摇头,也就懒得看了。 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废话。 与民争利? 他都笑了。 到底是动了谁的蛋糕,他不知道么? 他知道,不过,这事儿他也真不好办。 主要是这条利益链上的人太多了…… 有些头疼。 “派人快马传信,告诉高明,榷场之事让他就别想了。”摇了摇头,李二说道。 他思量过了,为了一个榷场现在就和那些士族闹翻,犯不着。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会脑门儿一热就轻易做一个决定。 衡量利弊,才是他要做的。 他不知道榷场的好处么? 知道的,但知道又如何。 这条利益链上人太多了。 反对的声音太大了。 这不过是刚刚放出点儿风声,他的桌案上就被反对的奏章给堆满了,这要是真的施行下去,其后果可想而知。 皇帝啊,哪儿有那么好当…… 卷二 第214章 向士家大族开炮! 当大明王廷逐渐扩张的时候,长安的消息终于传了过来。 李承乾闻言,那是勃然大怒! 他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单纯的认为这是士家大族在针对自己。 只能说,李承乾终究还是膨胀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短短数月,李承乾便达到了常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多多少少让他有些自信爆棚也可以理解。 当然,这其实是好事。 李承乾自己都没发现,如今的他,渐渐的不再畏惧这个时代。 而对付士家大族,李承乾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 无他,唯造纸术而已! 别忘了,穿越之前,他可是手工达人,各种造纸术与他而言,还不是信手拈来? 以往他没想过这么早就做这个,毕竟这几乎是在掘士族的根。 首发域名m. 彼时的他,还没有这个底气。 可如今他是谁? 他是大明王廷的王! 麾下精骑近万,焉能惧他区区士族? 好吧,说到底,还是他膨胀了。 不过,李承乾好歹还知道分寸,造纸尚且无碍,他要是推出了另一大杀器,士家估计真得派人来刺杀他了。 说干就干,李承乾向来就是雷厉风行的性格,一点儿不带迟疑的。 当下就找来了李勤俭,让他再成立一个造纸工坊。 既能赚钱,又能享受一把报复的快感,何乐而不为? 刚好,因为俘虏加入到了工程队的缘故,之前工程队里的一些妇人便退了下来,造纸的事儿交给她们就是。 都是自己人,用起来也放心。 顺便画了一些图纸,让李勤俭交由张二牛等人先弄出来。 而当李承乾在忙活着造纸大业的时候,慕容顺却是双拳紧握,表现得很是愤慨。 说来也奇怪,他愤怒的不是李承乾出兵占据了一大片的草原,而是因为慕容伏允送来的信,心生不满。 很有意思,又很没道理。 这个东西没法讲。 李承乾兵出日月山,他能接受,大家本就是对手,他能出兵围剿李承乾,人家出兵抢地盘,多正常,他甚至都没当回事。 可慕容伏允让人送来的信,却是他难以接受! 虽然慕容伏允说得很明白,但在慕容顺看来,慕容伏允还是放弃了他。 甚至,还用放弃他作为条件,救走了达延芒结波,这让他怒不可遏! 将慕容伏允送来的信揉成了一团,他笑了,笑得有些惨然。 “果然啊,在父汗的眼中,我终究比不上他……” 大厅之中,众人都没说话。 他们也怒,也恨! 步萨钵可汗抛弃了他们! 好吧,他们中间有些人也习惯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殿下,如今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大厅之下,有人说道,“日月山已经出兵赤水源,占据了赤水源北边的一大片草场,我们总得有应对之法才是。” “行了,别在日月山日月山的叫了,人家现在叫大明王廷。”说到这个,慕容顺收敛了自己的愤怒,语气平淡地说道。 不得不承认,慕容顺在自己的情绪控制方面,还是相当出色的。 转瞬之间,情绪交替,能察觉出来,却又并不觉得突兀,可能这就是一个领袖的基本素养吧。 “不管叫什么,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那人又说道,“若是让他们做大,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见他一再逼问,慕容顺戏谑地说道:“要不派你部落的勇士前去讨伐逆贼?” “这……”那人有些尴尬道,“贼寇势大,我部恐难是对手,还请殿下派宁王军前去讨逆。” 慕容顺笑了笑,懒得搭理他。 之前日月山一战,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李承乾是怎么赢下来的这一仗。 楼宁信誓旦旦地说,在他们破城之时,日月山就两千多兵马,可就是输了,输得稀里糊涂。 “行了,大明王廷的事儿,就由着他们去好了。”慕容顺说道,“对了,别人现在叫大明王廷,别一天天的日月山日月山的喊,都听到没有?” 众人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慕容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前的左膀右臂,邱博闻本就话少,不吱声,而楼宁自从上次日月山回来后,也是沉默寡言,这就使得整个大厅里的氛围格外的压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问道:“殿下,这赤水源可是我们的赤水源,怎能容忍别人染指?” “你愿意出兵?”慕容顺冷笑,道,“如果不愿意,就闭嘴!本王自有安排,都退下吧!” 邱博闻立马站起身,道:“属下告退。” 紧随其后,楼宁也起身告退。 很快,其余人也只能悻悻离场。 “你怎么说?”一出大宁王府,楼宁便问道。 邱博闻叹了口气,道:“听殿下安排吧。” “殿下这一招以退为进在当下的确有用,可周期太长了。”楼宁摇了摇头道,“时间一长,究竟会发生什么,就再难预料。 日月山啊,昔日他们不过数百人,如今已经精骑……” 慕容顺打的什么主意,其实很多人都听懂了,只不过大家装糊涂罢了。 他们更希望大宁王能派出宁王军前去讨逆,可慕容顺压根就不接这一茬儿。 邱博闻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殿下求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你看着吧,殿下最近一定有大动作。 至于大明王廷,出来就出来呗,让他们折腾。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重新取得殿下的信任,如今,我们算是真正的被绑在了一条船上了。” 说完,邱博闻有些意兴阑珊。 之前楼宁擅自兵进日月山,他擅自调兵支援楼宁,已经让慕容顺极为不满了。 纵使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可对于慕容顺而言,这理由,不够! 当狗,你就乖乖的当狗,让你干嘛就干嘛,什么时候允许你有自己的想法了? 关键是,你他妈还输了!甚至还折损了三千宁王军,慕容顺没将楼宁给砍了,纯属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否则,楼宁脖子上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他一条命。 叹了口气,楼宁也不再多言,的确,重新获取慕容顺的信任,才是两人的当务之急。 否则,未来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当然,两人有没有自己的小九九,那就不为人知了。 而在众人都散去后,慕容顺再次将手心里早已被他揉烂了的书信给打开了。 “哼,真没想到,本王在赤水源这么多年,最大的敌人竟然是本王的父汗和那兄弟!”冷哼了一声,慕容顺居然有些想笑。 当然,这事儿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只不过并未明言罢了。 将书信里提及的那些部落誊抄了下来后,慕容顺看了看,总觉得有些不对,又给撕了,重新再抄了一遍,这才递给了身边的亲兵,道:“马上派人传信这些部落的头人,三日内,本王要在赤水城看到他们!胆敢拖延不来者,族灭人亡!” 接过那张纸后,亲兵马上告退。 等亲兵走后,慕容顺又写了一封信,然后一招手,对另一亲兵耳语了几句。 很快,这亲兵便拿着慕容顺的信离去。 做完这些,慕容顺陷入了沉思。 放李承乾的兵马进草原没问题,哪怕就是放任他不断的扩张也没问题。 说破大天,李承乾的兵马就那么些人,地盘越大,对他越是不利。 而人其实很奇怪,一旦吃到嘴里的肉,你要让他吐出来,比要他命都难! 所以说,对于李承乾的扩张,慕容顺真的不担心。 补充不了兵员,就是李承乾最大的短板,也是他最大的优势。 两万宁王军就算打没了又如何? 他依然能在短时间内再扩充两万宁王军。 所以说,他怕什么? 说到底,他慕容顺才是这赤水源合法的统治者,大明王廷是什么?就是一群贼寇罢了。 想着想着,慕容顺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顿时说道:“来人,通知楼宁和邱博闻,让他们两人带上所有人,去那些还没有明确表态的部落转转,不服者,杀!” 安排完,慕容顺笑了。 挺好,挺完美。 那两个家伙,估计就在等自己的命令了,那就成全他们! 而楼宁和邱博闻接到通知后,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确实,他们真在等慕容顺的命令。 不重新取得慕容顺的信任,这使得两人最近都有些忧心忡忡。 若是和慕容顺离心离德,那他们如今的处境可就难了。 很快,两人便合兵一处,向草原进军。 而刚刚消停不久的草原,也再次混乱了起来。 暂且不管赤水源上是怎样的混乱,河州,程咬金的军营里。 他也终于收到了长安送回的《三方互不侵犯条约》,拿到这玩意儿的第一时间,程咬金就去信给了慕容伏允,让他派人来接走达延芒结波。 对于放走达延芒结波,程咬金没有任何意见。 一个能被俘虏一次的手下败将,就能俘虏第二次。 这样的人物,还真不值得他提起多大的兴趣。 至于李二会同意,那也是早就预料到的,说到底,程咬金还是了解李二。至少如今的李二还是在意李承乾的,这种事情,断然不会驳了李承乾的面子。 再说了,就算李二真的反感李承乾,其实也不会反对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利益。 真正把大明王廷看做是大唐的大明王廷的那个人,其实正是李二! 所以不管怎么说,李二都会签下这一份条约。 慕容伏允也不耽误,收到信息当即就派人接走了达延芒结波。 整个过程,可能只有达延芒结波一个人有些迷糊。 当初被活捉的时候有些迷糊,今天被接走,也有些迷糊。 就这般,迷迷糊糊的回到了伏俟城,达延芒结波才敢确认这一切是真的。 “让父汗失望了。”在慕容伏允的大帐中,达延芒结波低头说道。 慕容伏允叹了口气,但还是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此作态给谁看?抬起头,本汗的儿子,当是草原上的雄鹰!岂能因为一次的失利而做小女儿之态!” “父汗教训的是!”达延芒结波红着眼,梗着脖子挺直了腰板,“还望父汗允许儿臣领兵南下,儿臣定当生擒李承乾一雪前耻!” 见达延芒结波这般,慕容伏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却是说道:“领兵南下就不必了,本汗已经和大明王廷还有大唐签订了《三方互不侵犯条约》短时间内,吐谷浑不动刀兵。” 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达延芒结波有些愣神,慕容伏允也没过多解释,而是说道:“好好休养一番,你需要休养,吐谷浑也需要休养,待吐谷浑度过了这些年的灾荒,失去的,我们终究会拿回来的!” 达延芒结波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言。 在吐谷浑,没有慕容伏允的支持,他什么都做不了,哪怕他是吐谷浑的太子。 至于李承乾提及的赤水源的事情,他没问,也没必要问,很多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等达延芒结波走后,慕容伏允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知道他为什么会这般。 …… 长安,一连半月有余,朝堂上都不在提及榷场一事,这让士族大家欣喜不已! 果然啊,只要他们团结起来,总是能收到奇效的。 这是属于他们大家的胜利! 为此,最近士族大家这边,经常饮宴不断。 而在皇宫之中,李二得知这一切,是火冒三丈。 不过他会和这些人置气么? 不会的,李二的心里可是有一本账的,现在收拾不了他们,不代表一直收拾不了。 等吧,等到机会来临之际,看谁能逃过? 而在魏征府上,魏征正在给魏叔玉收拾东西,既然说要把魏叔玉送去,他自然不会食言。 “郎君,真要把大郎送走么?大郎今年不过十岁,是不是太小了些?”魏征的妻子颇为不舍地说道。 做娘的,有几个舍得自己孩子早早离开自己身边的? 魏征看着年岁不大的魏叔玉,摇了摇头道:“吾儿可有勇气远赴千里?” “回阿耶的话,孩儿敢。”魏叔玉年岁不大,但语气却是格外的坚定。 当然,他清楚,在这个家里,阿耶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去做。 敢于不敢其实都是徒劳,既如此,何不在阿耶面前卖个乖? 高门大户的孩子,又有几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行家? 魏征闻言大笑道:“好!” 一个字,却让魏叔玉喜笑颜开。 要知道,魏征可是很少称赞他的,哪怕他做得再好,在魏征看来,都还是有不足的地方。 唯独裴氏在一旁低声抽泣,见状,魏征宽慰道:“夫人不必如此,日月山是个好地方,再说了,当朝太子、公主都在那里,难道吾儿比他们更金贵不成?” “可……”裴氏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没法说。 “好了好了。”魏征道,“明日老夫便上朝,舍下这张老脸找陛下讨要几个人,定能护吾儿无恙。”他是真的喜欢日月山的那种氛围。 当然,他之所以执意要将魏叔玉送到日月山,也是有深意的。 裴氏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啰里啰嗦的交代着魏叔玉要注意什么,叮嘱他要时常给家里来信,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娘的,便是如此。 魏征见他们母子这般,其实心里也多有不忍,思来想去,便起身离开,让他们母子单独待待,自己则去了书房。 来到书房,魏征一边回忆着在日月山的所见所闻,一边奋笔疾书,将其记录下来。 写完之后,又拿起来细细端详,他想从字里行间之中,找到日月山能成功的一些端倪。 可惜,不管他如何努力的寻找,终究拨不开那遮挡在眼前的浓雾。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长明商铺中,王德全第三次收到了西北的书信。 当然,这个第三次不包含他自家孩子送回来的。 如今,他也知道当初那位李公子,已在吐谷浑的地盘上,自立为王,麾下精兵无数。 这让他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的震撼! 当真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也怪不得杨林和李勤俭两人近乎破家也要跑去。 这一次,接到的书信是李承乾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亲自带着商队去西北,有大买卖。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 机会这个东西,稍纵即逝。 再说了,入了春,手套的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虽然之前是赚了不少。 但对于生意人来说,今天比昨天赚得少,那都叫亏。 没有犹豫,安排好店铺的诸多事宜后,王德全趁着城门还没关,连夜赶回了泾阳。 他不知道,他这番去一趟日月山,将对整个大唐带来怎样的改变。 他更没想到,他这一行,注定被载入史册。 世间事,往往就是这般,平地之处起惊雷! 而那些正在莺吟燕舞的士家大族又怎会想到,李承乾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李二可能会屈服! 那是他暂且没有更好的法子对付他们。 但早已被接连的胜利强化了信心的李承乾,岂能屈服? 既然你们不让我好过,那我就向整个士家大族开炮! 你断我希望,我掘你后路! 这就是李承乾! 卷二 第215章 拨开云雾待月明 不管长安是什么反应,赤水源却是在近期变得格外混乱。 楼宁和邱博闻为了重新获取慕容顺的信任,两人也是在草原上下了死力。 集结了两部三千余勇士,加之交好部落的一千余人,愣是组织起了一支人数不低于四千的大军驰骋于草原之上。 这一次两人都学聪明了,什么日月山?什么李承乾?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严格执行着慕容顺的命令,就是威逼草原上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 一时间,弄得草原上怨声载道。 而李承乾也没闲着,安排伊原锡、伊原峰、普西偌甚至是万俟璞和之前的那些流民,暗中招揽草原上昔日一同反抗过慕容顺的部落。 别说,还真让不少小部落投了大明王廷。 没办法,有些部落和慕容顺积怨已深,根本就没第三条路可以走。 再说了,慕容顺这种干法让他们也及其不舒服。 草原上总有些汉子是那种宁死不屈的性子! 再加上伊原锡等人的游说,投了李承乾也就顺理成章。 别的不说,至少大明王廷能让大家吃饱肚子。 虽然要干活,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是天经地义么? 而这些人,李承乾就给安置在了契苾何力下辖的几个营寨之中。 短时间内,他可不敢把这些家伙弄回日月山。 好在人也不多,一个营寨安排一些,对契苾何力而言倒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殿下,榷场那边来信了,说是朝廷已经答应和我们交易连弩了。”就在李承乾思量着慕容顺的时候,刘三走了进来。 李承乾闻言,说道:“让赵岩现在去工坊提货,普禄勃齐还有万俟璞两营一同押送,交易回来的箭矢,先交付一半给契苾何力所部配给,其余的,怨军配给完后,送回库房。” 说起来也无奈,这么久过去了,工坊里的产出连最基本的配给都没做到。 这也是李承乾为什么要和大唐交易的原因。 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刘三点了点头,立马就出去安排了。 等他走后,李承乾继续琢磨起了慕容顺。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怪异,大明王廷出兵草原也有几天了,慕容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不说,反而先在草原上搞起了肃清。 楼宁和邱博闻两人带着大军几乎是绕着大明王廷走的。 慕容顺这是什么意思? 放任不管还是攘外必先安内? 李承乾有些不理解。 可都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王进又来了。 “殿下,长孙冲他们到了。” 其实,从洮源到日月山用不了这么久,自从契苾何力拿下了这一片后,这一路更是顺畅无比。 长孙冲等人之所以耗了这么长的时间,无非是因为他们经验不足,加之又找不到路,而且楼宁等人在草原上的肃清,也影响了他们的行程,诸多原因凑到一起,也就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当然,这里面也有李承乾的安排,想来大明王廷,不说九九八十一难吧,怎么也不能那么舒坦才行。 “房老二他们呢?让房老二带人去把他们接来。”李承乾说道。 对付这群家伙,还得是房老二等人好使。 王进刚点头,准备出去,李承乾问道:“对了,王玄策那边如何?那些牧民的安抚工作可疏忽不得,还有,让你组建的怨军第五营,可有进展?” “他那边还好,都是按照公子当时信上写的在做,效果应该还行,”王进说道,“至于我那边,人倒是有不少,但末将总觉得他们对大明王廷的归属感还是不足,有些混日子的感觉,而且每天都问什么时候对慕容顺出兵,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试探还是怎么个想法。” 李承乾闻言,道:“不着急,慢慢来,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心怀不轨的人,这需要我们自己去甄别,但也不能因为有这样的人,我们就放弃所有人。 如果不吸纳这些人,大明王廷必将会面临后继无力的窘境,要想在赤水源和慕容顺斗,甚至斗赢,那么吸纳他们,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跟王玄策说,小恩小惠,可以给他们。 比如说,对于孩子的优待。 这样,为了让你们更好的开展工作,允许那些表现优异的牧民将其子女送到大明王廷的学堂进学,享受和大明王廷孩子同等的待遇。 当然,怎么算表现优异,由你和王玄策自行判定,本王不会干涉。 不管是你这边,还是王玄策那边,都可以自行上报名册,名额不限。” 这其实是李承乾一早就想好了的,之所以之前没有放出来,就是在等这个时候。 施恩其实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事,一次性把好处都给了别人,容易让人造成一种理所应当的错觉来。 哪怕李承乾其实早早就想把那些孩子弄来,毕竟孩子的可塑性,要比成年人强太多了。 而有了这些孩子在日月山进学,那些牧民想必也会更加忠诚于大明王廷。 不过,李承乾却一直没有这么做。 说到底,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更让人珍惜一些。 王进点了点头,将李承乾的交代烂熟于心后,便离开了。 他此番回来,报信是其次,主要还是来取经的。 等王进走后,李勤俭又来了。 这一天天的,李承乾就没个闲下来的时候。 李勤俭来,当然还是为了工坊一事,如今工坊马上面临着拆分改制,虽然之前就说过这件事儿,但怎么可能说拆就拆啊,这不得有个时间准备一下吗。 “走走走,去工坊。”叹了口气,李承乾便跟着李勤俭一道去了工坊。 如今的工坊规模属实是算不得小了。 本来就有小两百人,加上之前在俘虏中招募的一些,如今人数已经达到了四百人之巨。 就因为工坊这么多人,伊原峰还专门让一小队全天候在工坊执勤。 “殿下。”李承乾一到,在工坊的议事大厅之中,各类工匠便齐聚一堂。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对于工坊的未来,大家都有些拿捏不准的感觉。 “今儿大家都在,那我们就好好聊聊。”李承乾说道,“张二牛,你是众多工匠中,最先跟着本王的吧,你说说,本王昔日答应你的,可有食言?” 张二牛闻言,当即道:“谁敢说殿下食言,俺张二牛第一个不答应!” 他是吃到了红利的。 自从跟了李承乾,别的不敢说,至少是不愁吃不愁穿,就连闺女跟着小娘子也从没人将其当丫鬟使唤过,这样的日子,在张二牛看来,那叫一个舒坦。 李承乾笑道:“诸位也跟随本王这么长时间了,可有亏待过诸位?” 众人摇头,这的确没啥好说的,虽然之前的确很忙,但要说亏待的话,那还真没。 “这一次工坊改制,本王知道诸位担心。”其实李承乾知道个屁……他就奇了怪了,不就工坊改制么?众人咋就担心上了? 他不知道的是,众人其实不是担心,而是不明白,或者说是害怕改变。 尤其是李承乾说的民营,自负盈亏,这就让他们更加担心了。 赚钱还好说,要是赔钱的话,那岂不是还得饿肚子? 而且,大家又都不是傻子,大明王廷才多少人啊?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卖给谁啊? 李承乾想大兴商业,他们能懂,可是消费能力摆在那里,大家一个赛一个的穷,怎么兴? 之前李承乾说关闭食堂,可最终呢? 虽然大家都发了工钱,长明粮铺也开了起来,可大家居然拿着工钱去食堂吃饭……这让原本的食堂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硕大的饭店。 最后李承乾无奈,只得让食堂继续经营下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菜式有了些变化而已。 说白了,还是左手倒右手,在大家看来本质上没有任何改变,反倒是多了些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至于说长明粮铺等其他商铺,好家伙,除了长明粮铺有一个稳定的大客户外,其余的商铺门前,那叫一个门可罗雀…… 一天也就两件事,开门,关门,仅此而已…… “殿下,这民营,大家都没底啊。”有人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改制,是这做生意,实属非我们所长啊。 要不我们还是给殿下做工,殿下给我们工钱,可行?” 李承乾都气笑了,他是想让这些家伙赚钱,借此来盘活大明王廷的商业,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干什么都是为了养家糊口。 这一点儿,无可厚非。 “你们可别后悔。”李承乾说道,“本王可告诉你们,工坊未来可是有大利益的,你们现在一个决定,损失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儿? 当然,真要给本王做工,工钱本王自是不会少了你们的。” 张二牛笑道:“殿下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张二牛就乐意跟殿下干活,舒坦,啥心都不用操,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 他是真这么想的,至于其他人,那就不知道了。 “对对对,只要跟着殿下做工就行。”有人说道,“我们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养家糊口便可。” “那行。”李承乾摇头道,“之后工坊正式更名将作监,以方铁匠为首的工匠,主军械督造,包括兵器、铠甲、攻城器械等,任命方铁匠为将作大匠。 以张二牛为首的工匠,主民生器具,包括农具、马车、等一系列民生器具,任张二牛为将作大匠。 另,工匠分九级,按级取酬,具体定级方式,诸位都是工匠,应当比我清楚,可有异议?” “没异议,没异议。”众人顿时笑容满面。 这好啊,虽然说要给工匠定级,但大家谁还在意这个啊? 谁还没点儿自信? “除了工匠以外,工人也分九级,一级熟练工,通过考核,可晋升九级工匠,工人待遇一样按级取酬。”李承乾又说道。 得给那些工人一些希望,否则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也容易出事。 处理完工坊,不,现在应该说是将作监的事儿后,李承乾便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他们自己就会处理得很好。 至于说该如何定级,李承乾相信他们自己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这个他不担心。 这年头,就这点儿好,人是真的实在。 花花肠子可没后世那么多。 而李承乾刚走出工坊,都没回到自己帐房,契苾何力的亲兵便找到了他:“殿下,贺氏一部来投。” “贺氏一部?”李承乾有些愣神,这是当初达延芒结波的势力吧,他们居然要投靠自己? 亲兵说道:“是的,马业传来消息,楼宁和邱博闻逼得很紧,贺氏一部已经走投无路了,不得不率领全族投效我们。” 听亲兵这么说,李承乾皱了皱眉头。 贺氏一部可不小,人口上万,这要是接纳过来,倒是比那些小部落要强太多,不夸张的说,十个小部落也未必顶得上一个贺氏部。 可问题是,贺氏部毕竟是达延芒结波的人,他虽然把达延芒结波送了回去,可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啊。 “先通知马业回来,我要了解到详细情况后再做决定。”李承乾说道。 他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虽然这是一块肥肉,很诱人,但这玩意儿吃下去,怕闹肚子。 亲兵闻言便点头离去。 而在同一时间,房遗爱带着两百多人也接到了长孙冲。 怎么说了,这个家伙真的嘚瑟。 整个少年军拢共就两百多人,他是一个不落的全带上了。 这里就必须得提一句了,这少年军,虽然人数远不止一百,但这百夫长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房遗爱。 没办法,之前一场大战,少年军里就他战功最是卓绝,像叔孙钰和姚大这两个在少年军里出类拔萃的家伙,因为一开始李承乾不让他们上战场,错失了很多机会,反而让房遗爱拔了头筹。 不过这些少年人就一点儿好,那就是真服气有本事的,尤其是房遗爱那个百夫长是实打实靠战功杀上来的,所以大家也是相当的认可。 而且,少年人嘛,最是容易打成一片。 所以房遗爱一吆喝,大家也就都来了。 对于这个,李承乾也不在意,如今这一片,有大军驻扎,也不用担心太多,而且,这群小子,现在贼精贼精的…… 就连李承乾打了个招呼后,他们还真把薛仁贵给忽悠到少年军去了。 如今薛仁贵充当他们少年军的教头。 “呀,你们咋混成这般模样了?”看到长孙冲,房遗爱笑容满面。 比起他们当日,这些家伙更加惨不忍睹。 有些日子了啊,若非李承乾暗中安排人照应着他们,估计这些家伙就算不被狼叼走,饿也饿死了。 “程老二,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们!”萧钺纵使怒不可遏,语气也是有气无力,就是听了程老二的鬼主意,他们才落得这步田地。 丢人啊,在长安何时丢过这样的人? 程处亮不以为意,道:“不是,萧老三,你这话从何说起?明明是你们来问咱的,咱啥时候整你们了? 你问问百夫长,当初我们来投大明王廷的时候,是何模样? 不对,问百夫长你们可能信不过,问叔孙钰。”程处亮说着,就喊道,“叔孙钰,叔孙钰,你来说说,当初我们到日月山外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叔孙钰笑道:“也就比他们强点儿,但也强得有限。” “呸。”李景仁说道,“什么叫强得有限,当初咱们兄弟可是自己爬到了日月山外才累趴下的,他们这才到哪儿?到日月山外了么? 还不得我们来接应? 这叫强得有限?” “滚!”萧钺道,“老子们自己走,他妈的,就算爬,咱也要自己爬到日月山,还能输给你们!” 长孙冲那个无奈啊,他妈的,你跟他置什么气?再走下去,他腿儿都要断了! 关键是,他们的战马也累得站不起来了。 再不好好休养休养,这些战马都得废了。 房遗爱闻言,大笑道:“有胆气,大明王廷就需要有胆气的少年英才,这样,吾等在前面给你们带路,你们跟着吾等便是!” 不把你们折腾够,我都不信邪! 这些小王八蛋多坏啊…… 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 而萧钺他们也上道,还真往笼子里面钻。 当然,这也是必然的。 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好面子,这样的事儿,他们绝对是输人不输阵。 很正常。 只不过吧,他们忽视了房遗爱等人的无节操和没下限…… 几十里地,房遗爱愣是带着他们走了一天,到底绕了多少路,那就无人可知了。 就连马业都从草原上回到了日月山,这些家伙还在路上! 日月山,王帐之中,李承乾问道:“说说,贺氏一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马业说道,“楼宁像是疯了一样,盯着贺氏一部就不放,可能是因为之前因为叔孙部的过节,这一下子就打出了火气。 不过邱博闻倒是不怎么干预这件事儿,他就是在一旁压阵,好像是楼氏一部和贺氏一部的私人恩怨一般。” 对于这两部的事情,马业算是摸了个透透的。 李承乾纳闷儿道:“不是说他们两部以前是一部么?怎么闹成了这样?是不是做的局?” “不像。”马业说道,“当初这两部分家以后,楼氏一部因为有一部分留在了中原,所以回到草原上的楼氏部落明显没有贺氏一部实力强横,好些年一直都被贺氏一部压着一头,不过随着楼宁投效了慕容顺。 楼氏一部瞬间就发展了起来,两部私底下的摩擦其实也不少。 而在楼氏发展起来后,贺氏一部不知何时暗中投效了达延芒结波,两边各为其主,估计也发生了不少纠纷。 上次楼宁带人围堵叔孙部,贺氏一部还出来捣乱来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当时的具体原因,但这也说明了两部的矛盾是不可调停的。 这一次,楼宁估计是下了狠心,听说现在慕容顺对他和邱博闻的态度有些模糊,搞不好,这两人是想在慕容顺面前,重新表现一下子。” 李承乾听完后,仔细琢磨了一下,道:“目前贺氏一部的局势如何?” “挺惨的,之前一万多人的部落,如今估计只剩下九千多了,死伤挺惨重的。”马业说道,“虽然邱博闻没参与进去,但是贺氏一部但凡开始占据上风的时候,他还是会出手。 搞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要我说的话,他们两人合兵的话,贺氏一部早就扛不住了。 看上去,倒有些像楼宁在练兵的样子,就跟当日在邱林部一般。 毕竟楼宁的麾下死伤也不小,而且他还在不断的从本部调派兵马过来。” “楼宁?”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这家伙倒是真的命硬,上次死了那么多人,却让他给跑了,暂且先看看再说,这贺氏部之前是达延芒结波的人,留在我们身边,也不保险,真要是能让他跟楼宁杀个两败俱伤,倒也算是帮我们出了力。” “贺鲁派人送了求救信,说是只要大明王廷解了他们之危,贺鲁愿意率全部来投。”马业有些犹豫的说道。 贺氏一部的确是太香了。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暂且不管,我们大明王廷确实缺人,但不是什么人都要。” 他可不是圣人。 你来封求救信,表个忠心,咱就收了你? 想什么呢? 都要这样的话,那他当活菩萨得了。 乐山那座大佛都应该让位,让他坐好了! “不过你还是得密切关注着,如果贺氏一部真有覆灭之危的时候,不妨伸手捞一把。”李承乾最终还是说道。 马业一愣,道:“这个,我看现在贺氏一部就有覆灭之危。” “不不不。”李承乾道,“他们还能战,就说明没有覆灭之危,一个万人部落,哪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怎么不得死个一半人才开始有覆灭之危?” “真要死这么多人,他还不得投了慕容顺?”马业有些迷糊。 五千多人? 死这么多人,还不如投了慕容顺,至少他是这么看的。 李承乾却笑而不语,很多事情,他看不清楚,既然看不清楚,那就不要轻易插手。 拨开云雾,终有月明之时。 卷二 第216章 皇帝要什么脸面? 对于李承乾而言,贺氏一部的求援,他还得再看看。 甭管别人说得多好听,真要是上万人的涌入到了大明王廷,可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他能接纳契苾何力,那是因为有历史史实在为契苾何力背书。 贺鲁有什么? 贺鲁屁都没有! 去赌他们的忠诚? 别逗了,咱开了天眼,何必还要开盲盒? 契苾何力不香么?薛仁贵不好使么? 干嘛非要盯着一棵歪脖子树? 关键这棵歪脖子树还他妈是二手的…… 临近下午,长孙冲等人总算是到了日月山。 这一路,他们可是没少受罪。 在长安城,他们何时受过这个罪? 当然,这会儿众人还是觉得值得的。 至少,房老二等人做到的事情,他们也做到了。 人嘛,不就活一口气? 要不是这口气撑着,他们未必能坚持到这里。 “哎,我说诸位,你们这是何苦呢?”李承乾一脸难以理解的走了出来。 看到李承乾,长孙冲哪怕累成了狗,也还是坚持站直身子,有模有样地说道:“参见殿下。” 长孙冲这个人吧,确实随了他爹,什么时候都端着,就这点儿,让李承乾很不舒服。 不过如今也确实是大明王廷用人之际,李承乾也没得选择。 武将他暂时无虞,但文臣,好吧,大明王廷真正勉强算得上的文臣,也就王玄策一人。 这是没办法的。 草原上不是没有读书识字的。 有,但不是在伏俟城伺候慕容伏允,就是在赤水城捧着慕容顺,就他收拢的这些部落,还真找不出几个读书人来。 “行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来都来了,我还能把你们赶回去不成?房老二,赶紧带他们去洗漱一番,然后填饱个肚子,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李承乾却是颇为无奈。 长孙冲等人也不再多言,这一路,李景仁他们也将大明王廷的规矩跟他们说了说。 别看现在几乎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大明王廷是李承乾折腾出来的。 可普西偌他们却依然是浑浑噩噩,哪怕是李勤俭也还不知道李承乾的身份。 李承乾也不会故意去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大明王廷初创,一切都应该求稳为好。 等长孙冲等人都被带走后,李承乾问道:“李德奖的那些亲随呢?” “在后面。”刘三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将他们带来了。”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还是很看重的。 当然,他更看重的,其实是李靖的兵法。 那可是大唐战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兵法,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别亏待了人家。”李承乾说完,便转身回去。 这个不急,得从长计议。 再说了,如今的薛仁贵年岁也不大,倒是不急于一时。 对于薛仁贵,他是有一个长久规划的。 不说别的,未来的少年军,便是薛仁贵的班底。 否则,他怎会轻易将薛仁贵丢到少年军去? 这不过是让他先熟悉一番罢了。 等他熟悉了少年军后,李承乾便会让他去契苾何力的帐下听用。 让契苾何力先带他一段时间,名将,不是生来就是名将的,一定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 像霍去病那样近乎妖孽的名将,古往今来的历史上,也就那么一个罢了。 回到大帐,李承乾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儿,无非就是画图,毕竟这是他的专长。 通过食堂和工坊的改制,他算是发现了,想指望大明王廷自身来盘活商业,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大明王廷才多少人啊? 购买力和消费能力在那里摆着,你就算弄出了稀世珍宝,也没人买得起。 当然,众人都觉得食堂的改制如同脱裤子放屁一般,这也不对。 至少,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了。 至于说赚钱,还是得从大唐着手。 没办法,天底下有钱人,大唐占了一多半。 画完图纸,长孙冲等人来了。 “既然来了,说说吧,你们想做什么?”李承乾说道,“先说好,本王这里不养闲人,如果做啥啥不行,那趁早回去,大明王廷什么光景你们也看到了,粮食都属于紧缺物资,多一张嘴吃饭,就多靡费一些粮食。” 这话李承乾说得是丝毫的不客气,听得众人是一点儿脾气都没。 “殿下,我们不至于比房老二他们还差吧?”萧钺有些无奈地说道。 坐在一旁的房遗爱当即不干了,说道:“你啥意思?咱现在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百夫长了,你一介白身,有何资格与我比?” 萧钺哑口。 妈的,这没法说啊。 “殿下,有啥事儿交代我们做就是,成不成的,不得先做了才知道么?”长孙冲说道。 李承乾笑了,摇头道:“你这话,本王不敢认同,在大明王廷,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什么叫做了才知道? 本王让大军出征,大军也这样想? 这样的大军,本王要他作甚? 房老二,你说,要你们作甚?” 房遗爱那个憋屈,跟我有什么关系?当下立马站起身,挺直腰板,大声说道:“但凡是殿下交代的任务,能行也行,不行也得行,除非我少年军死得一个不剩,否则一定完成任务。” “这才是大明王廷该有的态度。”李承乾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长孙冲等人一愣,好家伙,房遗爱他们都这么刚了么? “殿下,我能不能加入少年军?”李德奖问道。 李承乾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如今的少年军,并非每个人都能加入,是需要考核的,哪怕是本王,也不能擅自放人进去。” “那是自然,我明日就去少年军参加选拔。”李德奖说道。 很快,又有几人决定去参加少年军的选拔,李承乾对此,并没意见。 可就在长孙冲几人也想去的时候,李承乾却是开口说道:“行了,别都去,搞到最后,少年军里全是长安城的一些勋贵子弟,那像什么样子。” 剩下的那些人,当即懊恼不已。 这事儿整得,早知道早开口了。 “对了,现在大明王廷就有些比较为难的事儿,你们要不要试试?”李承乾说道。 他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放到少年军去? 要想发展大明王廷的商业,怎么可能不打一下这些家伙背后的势力? 就他们背后所囊括的,又有谁家不是大地主? “殿下请说。”长孙冲问道。 李承乾也不墨迹,直言道:“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大明王廷的商业颇为落后,本王最近也在为了大明王廷的商业而烦恼,该怎么打开局面呢?” 众人听得,一脑门儿的黑线。 不是,你管这叫商业颇为落后? 有商业么? 这分明是没有好吧! 一时间,众人有些无奈。 “要发展商业,可没那么简单啊。”长孙冲说道,“虽然我对大明王廷了解不多,但就今日所见,大明王廷属实没有什么商业产出,这样的局面……” 他说不下去了。 你说,这大明王廷能卖啥吧? “这个无妨,大明王廷很快就会有成堆成堆的商品产出,问题是,我们卖给谁?”李承乾说道,“不满诸位,本王之前打算和大唐在洮源开一榷场,让两国互通有无,可是被一些利益熏心之辈给阻止了。 如今的问题是,大明王廷没有商人愿意来,只要有商人,本王相信,大明王廷终将成为塞外的一颗明珠,照耀当世!” 众人明白了,李承乾这是想他们家里来大明王廷做生意啊。 简而言之的说,就是带着钱来扶持大明王廷。 当然,他们是这么想的,李承乾可不是这么想的。 “诸位,有没有信心,打破大明王廷的商业死海?”李承乾笑着问道。 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只得答应。 “有信心。”长孙冲几人心里苦笑,看来想在大明王廷扎根,还得向家里求援。 李承乾爽朗笑道:“好,果然不愧是我大明王廷的俊杰,本王相信你们,不出半月,大明王廷的商业终究拉开崭新的一面!” 众人面如死灰。 这他妈还有时间限制? 看来还得八百里加急往长安送信了。 其实,李承乾还真不是贪图那几个钱,他是真的想吸引一些商人进来。 可如今的大明王廷,穷得叮当响,有几个商人会来这里做生意? 没办法,他才把注意打到了长孙冲等人的身上。 当然,这也有个好处,能让长孙冲等人见识见识大明王廷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不震他们一震,还真以为大明王廷就如他们看到的一般破败不堪。 打发走了长孙冲等人,李承乾便让人将图纸送给了张二牛。 只要有图纸,这些家伙做起事儿来的效率,那也是杠杠的。 当天夜里,长孙冲等人就无奈的开始给家里去信。 没办法啊,这事儿不找家里帮忙,他们还真没那能力。 第二天,几匹快马就出了日月山,直奔长安而去。 当消息传到长安的时候,众人那叫一个无奈。 你说,你一个大明王廷屁大个地方,要啥啥没有?还搞什么商业发展?还让我们去做生意! 你卖什么啊? 这不是明着敲大家伙的竹杠么? 摆明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呗! 可没办法,这是自家儿子送来的信,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一点儿啊。 其实,对于李承乾的处境,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谁还不知道他穷啊。 能想出这个法子,估计也是把他逼到了绝路上。 不过贞观初年,大家其实都穷。 当然,这个穷是相对的。 只能说家里拿不出多少铜钱是真,但地却是不少。 毕竟这年头,土地才是硬通货。 而像崔家这些士家大族,得知消息后,那就像打赢了一场大胜仗一般,那叫一个嘚瑟。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满大唐比他们更有钱的,好像还真找不出几个来。 真正有能力在金钱上支援李承乾的,他们绝对算一份。 可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帮李承乾呢? 很多人都觉得,这个时候,这些士族是不是可以投资一下李承乾,缓解一下彼此的关系,以免未来他继承大位了,报复士族。 抱有这种想法的,只能说,根本就不了解士族。 隋炀帝没搞定士族、李二终其一生也没搞定士族、武则天都快杀疯了,依然没搞定士族。 为何?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皇帝,万人之上享有无上权力,没错。 但并不是说皇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可能! 浩如烟海的历史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位皇帝。 从没…… 而士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说白了就是和皇族争夺权力,通俗点儿来说,就是为了遏制皇权,避免真的出现一位一言而决的皇帝。 真出现了,那绝对不是天下的幸事! 而士族,即便没有了崔卢郑王也会有赵钱孙李。 就算到了有一天,士族真的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也一定会有另一群人来替代他们。 权利,是需要制衡的。 所以说,得罪李承乾,又有什么呢?捍卫自己的利益,才是他们抗衡皇权的根基。 当士族在弹冠相庆的时候。 长孙皇后也没闲着。 得知李承乾都已经到了这地步后,长孙皇后便拾掇李二在皇宫中宴请群臣。 李二本不愿,但扛不住长孙的软磨硬泡。 皇宫设宴名目繁多,随便挑一个也便是。 但参宴的众人又有谁不知道这一场酒宴是为何,哪怕李二和长孙都是一字未提,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酒宴结束,众人也是无奈。 他们能理解李承乾现在的难处。 可问题是,这真的是拿钱打水漂啊! 之前琢磨着意思意思也就得了,这李二两口子亲自宴请他们,虽然没有明说,可一场酒宴上都在交流育儿经,又是关心这个晚辈,又是关心那个子侄,谁还能不懂他们的意思? 出宫的路上,长孙无忌问道:“诸位是个什么讲法?” “你这话说得无趣。”尉迟敬德说道,“我们就算了,你可是当舅舅的,援助一下自己外甥,哪儿有那么多废话。” 长孙无忌那个气啊,可他也拿尉迟敬德无招。 这家伙,整个一滚刀肉,你挤兑他,他真能干出破家也要冲个长辈脸面的事情出来,你难道跟他学? “左右也是做生意,让家里安排人走一遭就是。”秦琼说道。 萧瑀摇头道:“这生意,可不好做。” “不好做你就不做了?”尉迟敬德说道,“我可听说,你家三郎可是给你来信了,你还能真的一毛不拔?” 尉迟敬德这家伙说话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众人摇了摇头,也就没人搭理他。 各自回去后,也都有了安排。 没辙,这生意不好做,但要做。 不是说李二和长孙宴请的缘故,关键是别人都做了,你没做,这脸面上说不过去。 至于说各家怎么个安排,那就五花八门了。 最狠的就是尉迟敬德,本来没他什么事儿,他儿子都还没动身,但他却是大手一挥砸了五百贯出去。 别觉得五百贯少。 如果单以俸禄而言,尉迟敬德估计要攒十来年才有这么多钱。 贞观初年,大家都一样。 而像长孙无忌,则是调配了一千贯的物资,没辙,尉迟敬德有句话没说错,他是当舅舅的人,可不能小气。 毕竟,长孙皇后还活着呢! 不过他倒是鸡贼,整了一千贯的物资,美其名曰大明王廷急需。 其他人大多也是如此,只当是做生意赔了。 反正他们是抱着打水漂的心思准备的。 皇宫中,李二摇头苦笑道:“观音婢,你说朕今日是不是丢人现眼了?大唐皇帝,说是富有四海,内帑中却只有仅仅千余贯,想要……” 他说不下去了。 哪怕今日他关于李承乾的事儿,一字未提,但总归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丢人啊! “陛下想多了。”长孙皇后说道,“又不是要他们的,这是做生意,高明做生意的本事陛下还不知道? 想那当初,泾阳王家、杨家、李家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不就是攀上了高明之后,一跃成为了长安城里数得上号的商贾。 这是帮他们赚钱,他们还不知好歹。 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听到长孙皇后的话,李二笑了。 果然啊,还是女人会讲理。 “有道理,下次有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便宜了他们。”李二笑道。 对于李二来说,只需要一个理由,他就能很快的说服自己。 脸面? 当了皇帝还有几个在乎脸面的! 在乎脸面当什么皇帝!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李承乾还真的不是敲他们竹杠。 做生意,李承乾怕过谁? 就你这个年代的生意经,跟后世比? 那简直跟闹着玩儿一样。 李承乾如今缺的不是钱,而是真正的商人。 他需要有一群商人来将这潭死水搅活! 他更需要有一群人商人将大明王廷的产出卖出去。 而最好的地方,当然是大唐,当然是长安。 作为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城市,只要长安能风行的货品,自然能销往全天下。 这是显而易见的。 卷二 第217章 为何寒门无贵子? 一连几天,长安城的勋贵人家不管抱着怎样的想法,都安排了商队出发。 这事儿说起来就有些讽刺了。 不管是老牌士族还是新兴勋贵都看不起商贾。 可谁家又没有私底下从商的呢? 真当他们一大家子上百号人,就靠着每年顶破天几十贯的俸银养家糊口? 是的,没看错,在大唐就算你干到了官居一品,一年的俸银也不过是九十来贯! 虽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进项,比如禄米什么的,但对于他们来说依旧不够。 建国之初,大家可以饿着肚子撑下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家的安定,那股子精气神儿早就消磨殆尽了。 整个朝野上下还能保持初心的人,寥寥无几! 而这样的困局,其实也是如今李承乾正在面对的。 对于勋贵家的做法,王侍郎、崔御史等人嗤之以鼻。 首发域名m. 摆明了打水漂的事情,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估计不要半个月,他们这些家伙就会赔得精光,一个二个垂头丧气的回来报信。”王侍郎不无恶趣味地说道。 尤其是看见魏征家的车队时,更是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道,“这老匹夫,居然舍得将自己儿子送过去?话说,他家魏叔玉是做生意的料么?” 魏家可能就是朝野上下少有的几个家里无人从商的了。 对于大明王廷的支持,魏征绝对是不遗余力的。 这些年的俸禄被他几乎一股脑的都让魏叔玉带走了。 对于他来说,赚钱不赚钱,他真的不在意。 大明王廷如果真的能步入正轨,对大唐,对天下黎民都将是一件好事。 关键是,励精图治的李承乾,真的让他感到了欣慰。 一个宁愿放弃在大唐,在长安巩固自己地位的太子,他没见过,所有人都没见过。 这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崔御史道,“他那性格你还不知道?认死理的!说到底,我们和他还是有些差距……” 对于魏征这人,他是即敬佩又厌恶。 当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时候,魏征绝对是最无畏的急先锋,可一旦站在了对立面,那魏征立马就变成了最难缠的对手。 “对了,你们崔家怎么回事儿?”一旁,郑家的人问道。 崔御史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无奈道:“崔明远怕是要步魏征的后尘了,哎……” “那家伙,读书都读傻了!”王侍郎不屑道。 没人接他这话,皆是无奈摇头。 对错他们分不清么? 分得清,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要是连对错都分不清,那这书可真算白读了。 可问题是,大家都有私心啊。 “准备下吧,这一遭,这些人家估计都要赔个血本无归咯。”崔御史说道,“到时候该帮衬还是要帮衬一下。 谁家不是一大家子的过活,哪遭得住这般亏空?” 说到这个,众人又笑了起来。 真要说底蕴,那还得是他们。 另一边,日月山。 李承乾确实正面临着大唐正在面对的问题。 王廷初立,暂时也没有了战事之危,人的心思就活泛了起来。 尤其是工坊改制后,张二牛和方铁匠这两个昔日啥也不是的家伙,都一跃成为了将作监的实权人物,这就让大家眼红了。 我们出生入死的跟你拼,总得有个盼头吧? 尤其是伊原锡和普西偌。 伊原峰就不说了,他已经捞到了实职。 但他们两人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主事而已! 虽然李承乾也说过要制定各级官员,可自从说了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大帐之中,李承乾也是无奈。 虽然大家没直说,但总是在用各种方法暗示他。 他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可问题是,他真的没人啊…… “通知伊原锡、伊原峰、契苾何力、普西偌、王玄策等人回来。”李承乾说道。 大明王廷必须进入正规化了。 之前活着的盼头,已经无法满足众人了。 这其实也正常,正如之前说的,人嘛,一个阶段一个目标。 当初李二发动玄武门事变的时候,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支持他? 不就是大家都想维系自己的利益么? 若非如此,李二拿头去撞玄武门? 日落时分,众人齐聚王帐。 李承乾也没墨迹,直接说道:“大明王廷草创之初,各方面都不完善,今日将大家召集到一起,就是商量商量,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殿下。”契苾何力说道,“我等都是粗人,对于未来的路,还得殿下拿主意才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家伙是真上道。 他也就是问问,还指望他真听这些人的? 大明王廷的发展趋势,他有一个完善的计划。 “话是这么说。”李承乾道,“但有些时候,本王也需要听听大家的意见。” 普西偌说道:“殿下,如果真要说意见的话,下官倒是有些想法。” 李承乾点了点头,普西偌说道:“如今王廷虽然暂且无忧,但我们和慕容顺早晚必有一战,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当早做准备才是。” 这是事实,大家都知道。 “普主事有何高见?”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说道:“虽然说大明王廷现在看上去欣欣向荣,但政令不通,却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伊主事负责工程建设,但偶尔也会和下官的民生事务交叉在一起,那到底谁来处理?还有……” 普西偌一口气说出了很多问题。 不得不说,这些都是大明王廷当下的确存在的问题。 看得出来,普西偌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些也确实是当务之急。 政令不通,令出多门,确实影响工作效率。 “这些我都知道,今日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李承乾说道,“本王已经考虑过,大明王廷暂设四部。 兵部由大将军契苾何力暂领兵部尚书一职,伊原峰领兵部侍郎。 户部由普西偌暂领户部尚书一职,李勤俭领户部侍郎。 工部由伊原锡暂领工部尚书一职,侍郎一职暂时空缺。 礼部由王玄策领礼部侍郎一职,尚书一职暂时空缺。 另,学堂正式更名为大明国学,意在为大明王廷培养更多的人才,由原学堂先生,陈升领学正一职。 医馆正式更名为大明国医,巢正领医正一职,伊原晴领护正一职……” 李承乾一口气将众多的官员安排都抛了出去。 这也是他之前就有过思量的。 没办法,李二都妥协过,他也得学会妥协。 再说了,只有让大家都得到实惠,大明王廷才会健康稳定的发展。 对此,他倒也看得开。 “至于各部其他官职,有了合适人选,再做打算,诸位可有异议?”李承乾也知道,他这最多就是搭了一个框架,但他也不是太过担心。 大家想要的只是一个正经的官身而已,至于其他的,其实他们也没看太重,该怎么做,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 伊原锡手底下没有可用的人么? 怎么可能,谁还不会培植一些亲信。 就算是王玄策,不也有几个手下么。 这是人之常情,李承乾也能理解。 “殿下英明。”众人起身施礼。 能有啥异议?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官服和官印,本王也会安排人马上准备,大明王廷草创之初,还需要大家携手共进,未来的路还长,希望诸位都能不忘初心。” 李承乾说道,“如果未来,大明王廷能统治整个吐谷浑的时候,本王希望今日在坐的诸位都在。” “臣等定当竭尽所能,辅佐殿下成就霸业。”众人顿时起身说道。 他们又不傻,这是李承乾在暗示大家他心中的王图霸业。 虽说听上去有些夸张,他们如今不过是在赤水源偏居一隅,就妄想着征服整个吐谷浑多多少少有些痴心妄想的感觉。 可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 “殿下,如今草原上怨声载道,我们要不要趁机……”契苾何力说道。 李承乾说道:“西征军不动,你们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守住日月山到洮源这一条线,不要小看这条线,未来,这条线将成为一条黄金商道。 至于伊原峰所辖的怨军,倒是可以时不时的在草原上转转,但也不能偏离太远,至少要和征西军做到守望相助。 慕容顺想做什么本王不清楚,但如果他一直这样放任我们发展下去的话,有他后悔的时候。” 他现在也不敢大动干戈,说到底,如今的大明王廷支撑不起一场大战。 就在这时,刘三进来说道:“殿下,马业回来了。” “让他进来。”李承乾有些疑惑,作为斥候头子,马业很少回日月山。 马业进来后,见大家都在,当即说道:“殿下,贺鲁带着两千余人突围了。” “贺氏一部被灭了?”李承乾当即一愣,这么快? 马业摇头道:“那倒没有,贺鲁放弃了族群,带着两千余敢战之士突围的。” “放弃了族群?”作为昔日部落头人的普西偌几个顿时就站了起来,极其不耻道,“贺鲁该死!” 李承乾倒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这贺鲁心是真的狠! “具体情况说说。” 马业急忙回道:“就在前晚后半夜,贺鲁突然带着部落里的骑兵冲出了楼宁等人的围堵,楼宁追了一会儿,没追上。 在昨日清晨的时候,楼宁带人回来便对贺氏一部发起了总攻,眼看着贺氏一部就快被打下来的时候,楼宁突然退兵了。 事后我们才得知,贺鲁居然带着人去偷袭了楼氏一部,并让人带话给楼宁,让楼宁有本事就去找他,要是敢再对贺氏一部出手,他便带着仅有的两千精骑在草原上什么都不干,就突袭所有和楼氏交好的部落。 不过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贺鲁最开始带人突围是朝北边浇河郡去的,只是被慕容孝隽的人给堵了回来,不准他们进入浇河郡,后来……” 听马业说完,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暂且不用管他,不过要派人盯着贺鲁一行。” 不得不说,贺鲁这一手,的确漂亮。 继续困守贺氏一部,他不是对手,骑兵的优势就是速度,困守贺氏一部,他什么优势都没有,还得分心保护其他族人。 而带着两千骑兵突出了重围后,那他可以施展的地方就多了。 毕竟,赤水源能抵抗他两千精骑的部落,可不多。 这都不叫壮士断臂了,这都只剩下一条手臂了。 而一天没有剿灭贺鲁一行,楼宁还真不敢拿贺氏一部怎样。 “有点意思,赤水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不用管其他人,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儿就是。 工部,抓紧时间修建好三个营寨的堡垒,户部,厘清大明王廷现有……” 安排完众人的差事后,众人各自散去。 而他们刚走,李承乾又让人将长孙冲等人叫了过来,包括房遗爱等人也一个不落。 这一群二世祖,有些时候还是有用的。 “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你们一起帮本王参谋参谋。”李承乾直接说道,“就在之前,本王已经任命了几部尚书,可这官印和官服,本王……” 说起这个,他就无奈,他哪知道这些东西啊? 整个大明王廷,别说官印,就是他这个大明王都没个自己的印信。 “殿下,私设三省六部,那可是谋逆的大罪!”长孙冲闻言吓了一跳,当即出言说道。 什么事儿能掺和,什么事儿不能掺和,他还是很清楚的。 而房遗爱听他这么说,都气笑了,指着他鼻子说道:“不是,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是脑门让门夹了? 这是吐谷浑!造反也是造的慕容伏允那老儿的反!关键是,人家慕容伏允都没放个屁,你还帮别人操起心来了?” 李承乾也笑了,只是没有开口而已。 众人听房遗爱这么一说,也都是一个二个戏谑地看着长孙冲,这谋逆一罪从何说起? 长孙冲也是闹了个大红脸,好吧,他思维一时片刻还没转换过来。 “殿下,这事儿简单,交给我们就是了。”萧钺当即打起了圆场。 他们这些家伙,别的不敢说,但见识绝对是日月山里数一数二的,什么官服官印之类的,就算没玩过,那也见过不少。 谁家老头子,还没挂两个职啊? 这事儿交给他们,一点儿问题都没。 同一时间,洮源长明酒楼。 当王德全进入长明酒楼的时候,整个人都看呆了。 他哪儿能想到在这边境小城还有如此酒楼? “叔父怎来得这么快?”看到王德全的时候,李大郎愣了一下,说道,“小侄估摸着叔父还有几天才能到,没想到这就来了。” “收到李公子的信,老夫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王德全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还在酒楼里四处打量。 李大郎却是笑道:“叔父这话可就不对了,如今可不能叫李公子了,那得叫殿下。” “这合适么?”王德全有些担忧,这比较是大唐的地界儿。 李大郎摆了摆手道:“叔父多虑了,前些时日,大唐秘书丞魏征魏公,可是代表大唐皇帝陛下刚刚出使了大明王廷,叔父可知其意味着什么?” “还有这事儿?”王德全当即一愣。 “有的。”李大郎说道,“叔父久居长安,对大明王廷知之甚少,待明日叔父到了大明王廷,自然便了解了。” 说着,李大郎带着王德全来到二楼包厢用餐。 在等着上菜的时候,王德全问道:“贤侄若是得空,可否给老夫说道说道这大明王廷,老夫之前只是在书信上略知一二,但贤侄也知道,书信上终究知之甚少。” 李大郎倒是无所谓,将自己知道的一切,慢慢的对王德全细细说来。 听得王德全是叹为观止! 当然,他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彻底让他们家翻身的机会! 第二天,当王德全出了大唐后,他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活了大半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由军队护送他们。 而且,清一水的都是骑兵。 本来这也就算了,可到了日月山时,他是真的开眼了。 尤其是得知李勤俭都已经混成了大明王廷的户部侍郎时,他更加激动了! 机会,这就是机会! 而王德全的到来,李承乾也已经知道了,一开始他是准备让王德全来操持纸张生意的,可当今日纸张被造出之后,他的心思变了。 倒不是说信不过王德全,而是王德全操持这生意,怕是有些难度。 纸是什么?那是承载知识的产物。 而知识都被士家大族垄断无数年了,他们会允许旁人来打破他们的垄断么? 不可能的。 寒门为什么难出贵子? 不是寒门无贵子,而是士家大族不允许! 在他们看来,他们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是数代乃至十数代人一代一代积累下来,才有了今日的厚积薄发! 你凭什么用短短几十年的人生就想追平我们几代甚至十几代、几十代人的努力? 凭什么? 这在他们看来,不公平! 别说寒门了,就说大唐朝堂上的那些新兴勋贵。 可以数一数,有几个是真正寒门出生的? 别搞笑了,都说乱世出英雄,可这英雄有出处…… 卷二 第218章 大明王廷永不投唐! 李承乾以前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他一直以为像程咬金啊、尉迟敬德这些人怎么也得是乱世里面杀出来的吧? 其实不然,人家祖上丰厚着呢! 当然,也不是一个没有,有,但真不多…… 这些也都是他通过房遗爱等人平日里闲聊得知的。 所以,让王德全去干这个,说实话,这就是让他去送死…… 那些士族不敢对付他,还不敢对付王德全? 说到底,还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担忧,要想动一群人的利益,那就让另外一群人获利好了。 所以,他也不急,他在等,等长安勋贵的商队到来。 权利讲究平衡,利益同样如此。 而在等他们到来的这段时间,李承乾只要有时间就去学堂给大家上课。 他不教什么识字之类的,每次去也就是跟那些孩子聊聊天。 不过他去的机会也不多,实在是太忙了。 而在赤水城,慕容顺等了许久也不见李承乾继续对外扩张,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李承乾不准备继续扩张了。 这让他感到了极大的不安。 扩张的李承乾他不怕。 说到底,李承乾就那些人,越是扩张,对李承乾来说,越是不利。 可一旦李承乾放弃了扩张,力求稳扎稳打的时候,这就不是好兆头了。 对于李承乾,慕容顺其实很矛盾。 一开始,他是想要李承乾的命来着,借此挑起两国的大战,以达到他的目的。 可到了现在,他又不能这么做了。 真要是让他杀了李承乾,大唐还能放过他? “草原上的那些小部落收拢得如何了?”慕容顺问道。 “快差不多了。” 慕容顺点了点头,希望能有点儿作用吧。 有些时候,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能打过。 这就让人格外的无奈。 与此同时,洮源城,吴安在日月山挑了一些人后,又再次回到了洮源。 正准备去长明酒楼的时候,一个吐谷浑人进入了他的视线。 本来在洮源这种两国边境的地方,出现一个吐谷浑人不奇怪。 可作为一名长期在战场上厮混的家伙,吴安一眼就发现了这人的不对头。 从他的举手投足,坐卧起立都能看出这是一个捍卒,可这家伙却是打扮成了商贾的模样,这就引起了吴安的兴趣。 “你们先去酒楼吃点儿东西,我有点儿事要处理。”随口交代了一句,吴安就跟了上去。 这人有问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跟了一路,吴安发现这家伙似乎在找什么,但奇怪的是,从这家伙的行踪来看,他对洮源城应该很熟悉才是,要找什么地方,不应该很快才对么? 这更加引起了吴安的好奇。 “兄台为何一直跟着我?”终于,吴安跟了一会儿后,这家伙也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当即将吴安引到了一条巷子里后,问道。 吴安心里更是断定这人身份有问题,普通的商人哪会如此轻易发现自己被跟踪,更何况吴安跟的还很小心。 “近日城里老是混进一些吐谷浑的探子,县令老爷可说了,发现一个探子,赏千金!”吴安试探了一句。 谁知,那人却是笑了,道:“兄台说笑了,我可不是什么探子,我是大明王廷的信使,奉明王殿下之命,有要事找你们知县老爷,还劳烦兄台带个路。” 一听他这话,吴安都笑了。 我刚从日月山回来,殿下真要有事儿找陈定安,何须找别人? 就算李承乾不信任他,那派来的人也不会是此人。 大明王廷和大唐什么关系? 派来的人至于这般鬼鬼祟祟么? “可有凭证?”吴安问道。 那人一听,当即就说道:“有,我这有明王殿下的亲笔书信。”说着就将手伸进了自己怀中。 而吴安见他伸手,当即一个前扑,腰间的刀顺势而出。 一瞬间,两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作为经年老卒,加上又有兵器在手,吴安很快就制服了这人,将其敲晕后,吴安便在此人身上寻摸了起来。 还别说,真在他胸前找到了一封信。 可找到了信,吴安也懵逼啊,他不识字…… 没办法,他只好将这人捆绑之后,火速回到酒楼,让人赶着马车将这人送回了庄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找李大郎帮他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而李大郎看完信后,却是一脸的呆滞:“走,去后院说。” 后院中,吴安急忙问道:“信里到底说啥了?” “这是慕容顺写给牛进达大将军的信。”李大郎说道。 吴安也是一愣:“你想说牛大将军里通外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什么呢你!”李大郎说道,“这是慕容顺想要归属大唐,信里面,慕容顺提到,他将携赤水源数十万人,一同归降大唐!” 听到李大郎这么说,吴安当即就站了起来,也是一脸的呆滞。 “不行,我得马上回日月山。”吴安说道,“这样,你也派人马上回庄子,那人不能留。通知我们的人,最近洮源城出现的任何吐谷浑人,都一定要严查,错杀一千都莫放过一个!” 慕容顺要投唐,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关键是,你投就投,还带着赤水源连人带地的投,那大明王廷怎么办? 大明王廷能对赤水源动兵,这一点儿问题都没。 可大明王廷能对大唐的赤水源动兵么? 李大郎点了点头,道:“你赶紧通知殿下,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两人便分头行动。 吴安是一刻不停,奔着日月山就狂奔而去。 好在如今这段路已经被大明王廷占据了,倒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绕路,倒是方便了许多。 当吴安回到日月山的时候,李承乾都有些意外。 这家伙才走,又回来了? 不过当李承乾看到了那封信后,整个人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信使怎么处理的?” 吴安道:“已经解决了。” “你的人从现在开始,什么事儿都别管,专门截杀慕容顺的信使!”李承乾说道,“这事儿你办好了,本王重赏!” “殿下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一个信使进入到大唐的地盘。”吴安当即保证了起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儿你办得不错,先去休息,明天再回去。” 等吴安走后,李承乾一个人沉思了一会儿。 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容顺这家伙,居然打算投唐了。 这要是让他投了,自己还玩个屁? 关键是,只要他想投唐的想法表露了出来,那大唐一定会接纳他的投降。 哪怕是魏征他们也会接纳。 可李承乾接纳不了啊。 吴安他们都懂的道理,他能不懂? 投唐,绝对不可以! “妈的,看来很多事情必须得提前了!”李承乾无奈道,“刘三,让契苾何力、伊原峰、伊原锡、普西偌、张二牛、方铁匠等人速来大帐!” 刘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就派人快马去通知这些人。 不过一个时辰,众人再次齐聚王帐。 李承乾直截了当地说道:“就在之前,本王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慕容顺已经有了投降大唐的打算。” “什么?”伊原锡几人当即就站了起来。 而契苾何力则是问道:“消息属实么?” 李承乾直接将那封信拿了出来,说道:“你们自己看。” 当众人看完信,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错愕。 慕容顺这操作,属实让他们没想到。 投唐? 这他妈大战都还没开始打,你就怂了? 见众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承乾又说道:“本王得提醒一下诸位,如今的赤水源我们能打,怎么打都可以。 可一旦慕容顺投唐了,大唐的赤水源,我们休想再有寸进!” 说到这个,众人都是一愣。 的确,如今的赤水源,大唐不管,吐谷浑不管,正是他们的机会。 虽然差距还是很大,但终归是机会。 可如果慕容顺投了唐,那这机会也就破灭了。 关键是,他们才刚刚高官得坐,难道也让他们投唐么? 以前他们倒是不在意,投唐就是他们的退路。 可这尚书还没当两天,难道就要被打回原形? “还有。”李承乾继续补充道,“如果慕容顺投唐了,那之前慕容顺、楼宁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讨一个公道了。” “殿下,你就说要我们怎么着吧!”伊原峰当即说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吾等定当誓死相随!” “对,殿下,下令吧!”普西偌也说道。 这户部尚书才当了没两天,难道就这样放弃? 换谁谁也不甘心。 李承乾见状,大笑道:“好,这才是大明王廷该有的样子! 其实,当下的情况对我们来说,也没到绝路。 慕容顺不是想投唐么?咱就堵死了大唐和赤水源来的路!同时,出兵草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赤水源。 他不是想带着赤水源一起投么?我看他没了赤水源,拿什么投!” “可他有两万宁王军,还有数万部落骑兵,我们要拿下草原,难度有点儿大。”契苾何力说道。 李承乾说道:“我们要拿下草原有些困难,那他的人就能控制这么大一片草原了么? 而且,他想带着数十万牧民投唐,那些牧民答应么? 传出去,就说慕容顺之所以收拢草原部落,就是为了投效大唐的时候,多一些筹码。 本王倒要看看,草原上究竟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慕容顺投唐! 草原汉子的血性到底还有没有! 同时,封锁大唐和赤水源的边境,没有本王的允许,不管是唐人还是吐谷浑人,越过边境者,杀! 再放出风声,任何不愿意投唐的部落,我大明王廷都愿意接纳!大明王廷,永不投唐!” 这…… 听李承乾这豪气干云的话,伊原锡几人有些愣神。 要是未来大唐对我们动兵可怎么办? 不过契苾何力和王玄策就一点儿不担心。 他们完全能懂李承乾的意思。 妈的,你丫大唐太子,投个屁的唐? 你那最多叫登基! 真他妈不要脸…… 当然,这话他们也不会说出口,心里想想也就是了。 不过跟着李承乾的好处,还真他妈的多。 看出了普西偌等人的担忧,李承乾说道:“诸位不用担心,大唐那边已经答应了和大明王廷和亲,本王有信心处理好和大唐的关系,都安心好了。” 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等人倒是松了口气。 你可别太刚了啊! “张二牛、方铁匠。”李承乾继续说道,“你们两人之后估计也闲不下来了,尤其是方铁匠,你那边要辛苦一些。” “殿下放心。”方铁匠说道,“如今人手补充了不少,加之大家都有了经验,效率比之前高了许多。” 张二牛说道:“殿下,我们是不是要暂时停止手头的工作,全力生产军械?” “不。”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你们的工作不变,不要小瞧你们现在在打造的东西,不日,长安那边的商贾就会过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们打造的东西,会给大明王廷带来怎样的利益了。 记住,打仗不单单是拼的将士的勇猛,还要拼底蕴。 没有钱粮,难道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么? 对了,契苾何力还有伊原峰,我不管你们两人如何商议作战计划,但现有的三个营寨,每个营寨至少得有五百人,保证商道无忧,这是必须的。” 打仗的事情,李承乾不准备掺和,他就不是打仗的料。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就是了。 契苾何力怎么说也是初唐名将,而且和吐谷浑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交给他就对了。 这家伙,又忠心,又能打,交给他有什么不好的? “普尚书,你们户部尽快安排好大军的粮草,这个不能耽误。”李承乾又说道,“本王知道如今粮食库存不多了,但不用担心,很快我们就有大笔的粮食入账。” “微臣回头就去准备。”普西偌当即说道。 对于李承乾的话,他是相当信任的。 李承乾又看向伊原锡,道:“伊尚书,你们工部暂且从草原上撤回来,就在城外,给本王多修建一些房子,南北向,图纸本王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会的,可以问问李侍郎,记住,房子一定要偏向大唐的风格,到时候,这些房子都租给大唐来的那些商人。 仗要打,事儿要做,一样都不能落。 没办法,我们起步太过于艰难,在这种时候,只能靠大家一起共渡难关。 本王相信,昔日,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的难关,这一次,我们依然可以!” “殿下放心,臣等定当竭心尽力!”众人齐声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就让众人散去。 等大家都散去后,李承乾将慕容顺写给牛进达的信又拿了出来,递给刘三道:“派人将这封信拿给慕容伏允看看,记得,等他看完了,要将信给我拿回来。” 相比起慕容顺,慕容伏允要固执太多了。 这个老家伙,虽然缺点一堆,但不得不说,他是真的死不投降。 第一次被前隋灭了国,他跑了,最后找到机会,还让他复了国。 第二次被李二灭了国,他也跑了,可听说慕容顺投唐后,这家伙一气之下自尽了。 就是不知道这一次,这老家伙听到慕容顺要投唐,会是个什么反应? 李承乾想着想着,甚至都笑了起来。 而就在第二天,关于慕容顺收拢草原部落是为了投靠大唐的消息,就如春风一般,在整个草原上刮了起来。 先不说那些小部落是什么反应。 单单是楼宁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愣住了! 是的,他是真的愣住了。 慕容顺要是真的投唐了,他必死无疑! 楼氏一部也将从草原上消失! “大宁王,你负我甚多!”草原上,楼宁不甘地咆哮着! 他没活路了,楼氏一部也没活路了。 谁都能投唐,可他不能! 而邱博闻得知消息后,则是叹了一口气。 相比楼宁,他要稍微强一点,但也仅仅是强一点儿。 对于慕容顺会有这种心思,他其实不奇怪。 从慕容顺的种种行径来看,这事儿,他干得出来。 之前,他一直以为慕容顺面对李承乾出兵草原选择坐视不管是打算以退为进,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慕容顺竟然还有如此深意。 而他和楼宁两人还指望着重新获取他的信任,为其在草原上驰骋,现在想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果然啊,这世上,谁都靠不住。 而草原上其他的部落,听到这个消息,也就是震惊了一下。 慕容顺,好吧,他们早有了解。 那可是在汉人的地盘上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伙,他早就不是草原上的勇士了,他的心也早就被传说中繁华无比的长安城给迷住了。 投唐? 有人能接受,自然就有人不能接受。 当他们听到大明王廷永不投唐的声音时,终于,有人动容了。 为什么要投唐! 草原人就应该生活在草原上,牧马放羊! 最关键的是,你啥都没做,就要投唐? 为什么啊! 哪怕是你反抗过后,无能为力再投唐,都能理解的! 可你反抗都没有反抗! 就要投唐!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草原的勇士,不该如此的…… 卷二 第219章 令人疯狂的生意 李承乾其实也很无奈。 他不愿意这么快就和慕容顺发生冲突的。 他想稳一手。 至少得大明王廷有个最基本的经济条件和经济环境再打这一仗。 他又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在赤水源跟慕容顺磨。 当他身份逐渐公开化后,难不成还担心慕容顺继续对他下死手不成? 说到底,慕容顺如今的处境也就是陪太子读书罢了。 开了天眼的李承乾,只要稳定发展,最后就是劝降慕容顺都不无可能。 只是吧,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 慕容顺想要更多。 对于慕容顺来说,他是慕容伏允的嫡长子,在他看来,他本就应该继承吐谷浑的大位,可因为种种原因,他渐渐失去了继承大位的机会。 这样的变故,早就使得慕容顺的性格变得琢磨不透。 你以为他只是做了投唐的准备? 笑话,慕容顺暗地里其实做了很多。 投唐只不过是他其中的一个手段罢了。 当然,慕容顺的行为,也逼迫着李承乾不得不提前动起来。 世间事就是如此,没有人能准确的预料到未来的每一步,哪怕是开了天眼也不行。 人啊,都是被各种不可预料的突发事件,在推着前行。 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这么个情况。 贞观六年,五月初。 当大明王廷封死了赤水源和大唐的边境时,长安勋贵们的商队也终于陆陆续续的进入到了大明王廷。 作为兵部尚书的契苾何力当即就下令,派出了一千精骑沿途将这些商队护送到日月山。 甚至,契苾何力还严禁这些商队与各个营寨中,那些刚刚归顺大明王廷的部落有任何程度的接触和交流。 也就是说,封死了他们和除了大明王廷原班人马以外的任何人有接触。 简而言之,大家都在尽最大的努力,阻止慕容顺将想要投唐的消息传出去。 人啊,说白了都是有私心的。 契苾何力不知道李承乾的身份么? 废话,他当然清楚,但如果大明王廷就这样回归大唐,他这个兵部尚书岂不是更像一个笑话?试想一下,如果未来的大明王廷真能打下整个吐谷浑,那届时他辅佐李承乾回归大唐,该是怎样的风光? 所以说,越是清楚李承乾身份的人,如今越是卖力。 他们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而在日月山,城外也被伊原锡带领着一众俘虏修葺了南北两排房子。 中间一条足足五十步宽的街道,倒是让这外城看起来颇为壮观。 真要要说起来,还得感谢当初楼宁他们卖力的攻城,倒是将这一片给填平了。 让李承乾比较意外的是,王德全这家伙,居然挑了城外位置最好的房子,开了一家长明酒楼。 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很有生意眼光的,当他在城里看到了房遗爱这些公子哥,虽然不知其具体身份,但一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就知道这是一群非富即贵的存在。 这一看,就是潜在客户啊。 还别说,他的酒楼开起来后,房遗爱等人是当真的捧场。 日月山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一个可以花钱的地方。 这就让众人很是无奈了。 “这家伙,倒是开窍了。”李承乾笑道,“传他来,刚好本王有事儿要他去处理。” 说起来,王德全来日月山也有一段时间了,李承乾却一直没见过他。 一来是他忙,二来也想看看这家伙被晾着是个什么反应。 总的来说,李承乾还算满意,被晾了这么久,这家伙倒是折腾出了一个长明酒楼,虽然这里面定然有李勤俭等人的帮衬,但也不能忽视他自身的能力。 当然,能力是其次,李承乾看重的其实还不是能力。 正在酒楼忙活的王德全听说李承乾要见他,当下就是一喜,急忙换了身衣服就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他其实也煎熬。 来日月山这么久了,李承乾对他不闻不问,他能不煎熬么? “属下王德全,参见殿下。”王德全很会来事。 一个自称就摆明了自己的位置。 李承乾倒是笑了笑,道:“本王最近公事繁忙,轻慢了王掌柜,王掌柜可别往心里去。” “殿下严重了。”王德全急忙说道,“若非殿下抬爱,属下如今不过是泾阳一个破落的商户罢了,岂敢心生怨言?” 有一说一,商贾虽然缺点多多,但真的会来事。 李承乾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一开始,本王的确是有一笔生意准备交由你去做,但最后本王发现这笔生意你一个人做不了,这才闲置了你这么久。” “不知殿下说的是何生意?”说到做生意,王德全明显来劲儿了。 倒也谈不上什么怨言,就是单纯的好奇。 李承乾手一扬,春花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 这场面王德全太熟悉了啊,当初也是这般。 看到盘子里的物事,王德全倒是有些疑惑,道:“殿下,这是纸张?不过看上去成色不佳。”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上手摸摸。” 这纸,卖相确实不咋地。 因为赶时间,加上工艺也的确还有改进的地方,纸张看上去有些微的泛黄。 不过,当王德全上手一摸,倒是颇为惊讶。 纸张厚实,且手感巨佳,尤其是极为光滑! 比市面上常见的纸张,除了色泽上,都要强上不少,但王德全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殿下,这纸张虽然质量上乘,但纸张速来以白为尊,就这成色,卖不上价格。” 这点儿生意头脑王德全还是有的。 这个玩意儿,怎么说呢,有钱人看不上这成色,看上这成色的也未必买得起。 毕竟,在这个年代,纸还属于奢侈品。 “价格?”李承乾笑道,“就这成色的纸张,一刀二十五张,十文钱可有人买?” “真要这价格的话,那肯定都卖疯了。”王德全说道,“可谁会卖这个价格啊,这完全就……” 说到这里,王德全突然愣住,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李承乾,不敢置信地说道,“殿下该不会真打算卖这个价钱吧?真要是这个价钱的话,那些读书人怕是会疯,更关键的是,那些士家大族……” 话都没说完,王德全当即就愣住了。 他终于懂了,为什么李承乾会说这生意他一个人做不了了,李承乾真要是让他去做这个生意,在日月山还好,这要是回了大唐,那些士家大族还不得把他皮都给扒了! 想到这里,王德全后背都是凉的,当即拱手道:“殿下厚爱……” 这会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这是李承乾在顾虑他的安危。 “殿下。”想了想,王德全又说道,“这价格虽然很诱人,但赔本赚吆喝也不是个事儿啊。” 李承乾笑了,说道:“谁说赔本了?就这价格,都还是对半赚。” 我…… 听李承乾这么说,王德全当即就愣住了! 就这价格,还能对半赚! 那就真的是一笔大生意了!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 又有多少人读不起书? 要是有了此等廉价的纸张,那些读书人还不蜂拥而至? 更要命的是,就这价格,普通人家也买得起! 加之纸张还是消耗品,这生意,绝对是暴利。 “公子,真要做这生意的话,这价格还是不行。”王德全冷静下来后,说道,“这价格虽然便宜,但正是因为便宜,反而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抓到机会囤货。 一刀纸不过十文钱,一贯钱能囤一百刀,有心人只需花个一千贯便能吞个十万刀,这根本就不利于我们打开市场。” 听完王德全这么说,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这的确。 他当时只想着报复那些士家大族,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这样,价格还是不变,一刀纸十文钱。”李承乾说道,“不过这一大张纸,倒是可以裁剪一番……” 最终,李承乾厘定了纸张的大小,也就跟后世a4纸差不多。 当然,这价格要是放在后世,那真是黑了心了,不过在这个年代,怎就一个物美价廉可比? “行了,你准备一番。”厘定好了价钱和规格,李承乾说道,“马上长安那边的商贾也要到了,到时候你负责接待他们,纸张发卖给他们,让他们去处理,到时候,你看看是你亲自回长安坐镇,还是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坐镇长明商铺。 但有一点要记住,长明商铺在长安虽然不批量出售纸张,但必须是纸张价格的标杆,明白么?” “属下明白。”王德全也是聪明人,李承乾这么一说,他就懂了。 纸张交由长安的那些商人去卖,但价格必须由他们说了算。 要做到这一点儿,倒也不难。 “去吧,除了纸张,还有不少东西可以发卖,至于价格,你去找张二牛商议。”有王德全这样的人,李承乾能省心不少。 至于说长孙冲他们,算了吧,除了自家背景有点儿用处外,嗯,其他的时候,李承乾还真不指望他们。 当长安的商贾来到日月山的时候,王德全也是非常意外。 这些人哪怕他不算太熟悉,但也大概知道是谁家的人。 比如宿国公府的程正昊他就认识。 “真是稀客啊,什么风把诸位都给吹来了?”王德全有些唏嘘。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来着,毕竟要把如此廉价的纸张卖到大唐去,阻力还是很大的。 可看到这些人,他瞬间就明白了,殿下早就安排好了。 士家大族确实很厉害,但这些新兴的勋贵可也不是吃素的。 “王掌柜客气。”程正昊等人笑着跟王德全打招呼。 当然,大多数人都是皮笑肉不笑,家里面让他们来大明王廷做生意,可这大明王廷能有啥生意可做? 还没进日月山,军队的人就把他们丢给了王德全,当下众人也是颇为感慨。 日月山的城墙他们倒是看见了,但这一路上看到更多的还是西北的荒芜。 哪怕是名噪一时的日月山,就这外城来看,也是荒芜得可以。 除了一些工人在忙碌以外,足足五十步宽的街道上却只有他们商队里的这些人。 在这破地方做生意? “走,上酒楼坐坐。”王德全自然看出来了众人脸上的不满,倒也不介意,有你们开眼的时候。 程正昊说道:“成,那就有劳王掌柜了。” 在他们上酒楼的时候,有两辆马车在一队随从的护卫之下,径直朝着日月山驶去,而刘三则是早就等在了城楼之下,亲自接引两辆马车进城。 很快,马车就被刘三领到了李承乾的王帐之前,一青年人当即翻身下马,两个少年人则几乎同时走下了马车。 在刘三通禀之后,示意道:“三位,请。” 青年人一马当先,走在最前,两少年人紧随其后。 王帐中,青年人说道:“尉迟宝林参见殿下。” “魏叔玉参见殿下。” “尉迟宝琪参见殿下。” 对于这三人的到来,李承乾早就得到信了。 只是,他有些意外,尉迟宝林为什么会来? 尉迟宝林比房遗爱这些家伙,整整大了一圈,人家现在也已经门荫入仕,正儿八经的从四品上的卫尉少卿。 毫不夸张地说,就洮源的陈定安混一辈子,也未必能混到这个品级。 当然,来了也就来了,当下也不太过在意,李承乾说道:“叔玉和宝琪年纪尚幼,就去国学进学,宝林则先随我左右。” 对于他们的到来,李承乾能理解,也难以理解。 魏叔玉还好,魏征是个什么意思,李承乾明白。 可这尉迟兄弟,李承乾就不懂了。 “殿下,临行之前,家父将家中财帛一并交由小子带来,让小子交由殿下。”魏叔玉说道。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愣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而一旁,尉迟宝林也说道:“殿下,家父也有些许财帛让属下交由殿下。” 这…… 怎么说呢,一个是真想李承乾发展得好一些,另一个则全然是大大咧咧的行径…… 不得不说,好人有好报,用在他们身上,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用交由我。”李承乾说道,“你们空余之后,自行去外城长明酒楼寻酒楼掌柜王德全,他会给你们安排好。 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哪能直接交由我,强取豪夺,可不是什么好事。” 装模作样的几句话便打发了几人。 而此时,外城长明酒楼。 王德全在大厅里款待着从长安而来的商队。 没办法,人太多,包厢里可坐不下这么多人。 再说了,日月山除了房遗爱他们会去酒楼消费,其余人暂且还没有这个消费习惯。 哪怕有些人家其实已经算得上有钱人了,可他们还是习惯日月山的食堂。 “王某代表大明王廷欢迎诸位来我大明王廷做生意。”王德全很是豪迈地说道,“我相信,大明王廷必不会让诸位失望,也定会让诸位满载而归。” 众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 谁不知道来大明王廷就来做赔本买卖的,还满载而归? 得了吧。 来之前,众人都做好了赔掉底裤的准备。 “生意暂且不提,这酒楼的菜式倒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程正昊说道。 确实,这酒菜属实让他们开眼了。 只不过大家都琢磨着赔钱的事儿,这会儿就是给他们吃龙肉,那也不香啊。 所以,哪怕程正昊努力的烘托气氛,可这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吃的喝的都是小事儿。”王德全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来做生意的,当然还是谈谈生意。” 有人当即一愣,问道:“真有生意可做?” “瞧你这话说得。”王德全笑道,“没生意可做,难道让你们白跑这一趟不成?” 说着,王德全拍了拍手,一群人端着盖上了红绸子的盘子便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寻声望去,都是一脸的好奇。 甭管是什么,有生意做就是好事儿,总好过亏个底掉不是? “王掌柜?不知这盘子里是何物?”有人问道。 王德全当即一挥手,红绸子揭开,只见一刀一刀的纸张就这么放在盘子上。 看到是纸张,众人顿感失望,尤其是这纸张的成色还算不得好。 王德全却是不急,说道:“拿过去让诸位摸摸。” 等大家都上过手后,的确有些惊讶,但也仅仅如此罢了,有人当即说道:“王掌柜,这纸张虽然还行吧,但和市面上的纸张相比,可并没什么优势啊。” 他算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果然啊,这还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是么?”王德全说道,“可能我刚刚还没有说清楚,我们这纸张,一刀十文。” “多少?”听王德全一说完,有人顿时站了起来! 多少钱? 虽然这纸张已经裁剪过了,但长安这般大小的纸张不会低于三文钱。 一刀十文?那可是二十五张! “十文。”王德全说道,“这还是零售价,如果诸位想要的话,价钱自然比这个低。” 王德全说完,酒楼里沸腾了! 这玩意要是弄到长安去,那还不得卖疯了? 比现有的纸张便宜了将近十倍! 关键是,十文还只是零售价! 这生意,能做,有得赚!还是大赚! 不说别的,他们弄回长安,卖个一刀二十文都会引来众人的哄抢。 一时间,众人的眼睛里冒光了! 卷二 第220章 万丈高楼平地起 商人嘛,利益当先。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你很快就能发现他们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当下,长孙家的便问道:“王掌柜,不知道这样的纸张,有多少?” “只要有钱,要多少有多少。”王德全说道,“不过,基于友好合作,互惠诚信的原因,第一次交易每一刀纸需要十文钱的押金,而且,只收现钱,不做折算。” 这些都是他们商议过的。 李承乾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么? 好吧,有赚钱的想法,但李承乾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盘活大明王廷的商业。 说白了,大明王廷需要商人来行商。 毕竟,大明王廷自身物资匮乏,而且赤水源的这些土著,暂且来看还真不是做生意的料。 这样一来,这些商人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首发域名m. 长孙无忌的小聪明,反而在这个时候帮了李承乾一把。 怎么说呢,长孙家想从这笔生意里获利,那定然得把这些物资处理掉。 怎么处理?除了开店,能怎么处理? 卖给李承乾? 李承乾不会要的! 东西到了他的地头上,他还能担心这些东西飞了不成? 他为什么要让伊原锡早早的修建这么多房子,而且还在不停的修,不就是为了这些商队准备的么? 逼着他们开店卖货套现,否则这笔生意,你没法做。 当然,他们也可以去信长安,让长安送钱过来,可那个时候,估计有些人家都已经在长安市面上做起了纸张的生意了。 做生意嘛,当然是要抢个先。 “我们带来的现钱不多。”长孙家的说道,“不知可否用粮食这些来折算?毕竟大家都知道,大明王廷缺少这些。” “不行。”王德全直接摇头道,“也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殿下交代的,纸张的生意,只能现银结算,有现银这生意咱就做,没现银,那就等有现银了再做。” “可我们都是带着众多物资来支援大明王廷的啊!”长孙家的继续说道。 王德全一脸惊讶地说道:“支援一词从何说起?莫非你们打算送给我大明王廷不成?若是如此的话,那老夫得替我们殿下好好感激感激诸位了。” 这…… 众人也是一通无语。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以为这笔生意必亏。 可现在大家想法不一样了啊。 能赚钱,干嘛不赚? 见众人这般,王德全说道:“好了,诸位也用不着烦恼,大明王廷虽然穷,但尚且用不着诸位支援。 我们殿下说了,诸位能来大明王廷做生意,便是对大明王廷最好的支持了。 纸张呢,后天就会在酒楼对面的长明商行进行发卖,明码标价,每刀六文,一百刀为一令,五百令起售,诸位还是想想需要采购多少吧?” 众人闻言,马上算了起来。 好家伙,算上押金的话,少说也得要八百贯钱。 这让大家一时都哑火了。 谁也没带这么多的现银啊! 他们还只当来大明王廷是赔本赚吆喝,哪儿知道,这里真的有大生意可做。 “可我们没带那么多现银啊……”有人沮丧地说道。 眼瞅着到嘴的肉吃不上,这让众人都有些心烦意乱的。 王德全笑道:“大家不都带了不少物资么,开店卖了便是,东西都卖完了,自然也就有钱了。” 众人闻言,立马懂了。 这是要大家在这里把生意做下去啊。 正在这时,有人进来对王德全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听完后,王德全爽朗地笑道:“好消息,已经有人提前定下了五百令纸,后天长明商行开业之际便能装车发货。” “谁啊?这么快?”有人好奇地问道。 王德全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是殿下那边来人吩咐的,好像也是长安来的人。” 听他这么说,大家知道了。 尉迟家和魏家呗。 这两家不知道是之前就得到了风声,还是真的撞了大运,他们带来的清一水的都是现钱。 这让众人那个羡慕啊。 “王掌柜,我们这么多东西,就算开店发卖,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处理完的,要不你跟明王殿下说说,一次少买点儿也是行的啊。”当即就有人问了起来。 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说卖完就能卖完,别说在日月山,就算是在长安城也做不到啊。 王掌柜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却是说道:“如果你们一家不够,不妨几家凑凑。额,对了,我听我们殿下说,这城里开设了一家钱号,好像是可以借贷的,不如你们去问问?” 钱号目前是李勤俭在负责,他上任户部侍郎以后,李承乾便停了他在将作监的工作,专门弄了一家钱号。 当然,如今的大明钱号其实就是一个空壳子,整个钱号里不过是几千贯钱罢了。 就这,还是大明王廷举国之力给凑的。 众人一听,当即就商议了起来。 钱号嘛,那是得给利息的,而且钱号的利息,历来就不低。 如果有可能的话,大家都不愿意去找钱号借印子钱。 “王掌柜,不知道这城里可还有空余的商铺?” 有人问了一句。 紧要事儿,还是得把店铺置办起来。 说到这个,王德全笑了,道:“上了街大家自己看便是,街上的所有商铺,都是现成的,就差货物和伙计了,只要有货物和伙计,当即就能开门做生意。” 街上这两排商铺可是伊原锡带着两千多人加班加点赶出来的。 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众人闻言,饭也不吃了,直接就上了街找起商铺来。 可他们也就是看,还真不敢打定主意。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么一间店铺要多少钱,大家兜里那几个散碎银子,可还想着多买些纸张带回去。 “诸位是来看店铺的么?”恰在这时,一青年人上前问道。 这青年是普西偌的手下,简单点儿来说,就是户部的。 如今普西偌主户部,商业税收这块自然就是他在处理。 听到青年人这般问,众人本来不想搭理,谁知道青年人继续说道:“诸位若是看上了哪间店铺,只管说就是,明王殿下有明文下达,说是为了答谢长安的商贾来大明王廷做生意,特意减免当年房租,诸位莫要有顾虑才是。” 为了留下这些家伙,李承乾也是煞费苦心。 就连后世地产商开发新楼盘的那一套都用上了。 不过,他这一套是真的好使。 众人一听这青年人这般说,当即就愣住了,同时心里还隐隐有些得意。 这该死的优越感…… “真的?”长孙家的问道。 青年人一脸笑意地说道:“当然是真的,明王殿下还能骗人不成?” 这话倒是事实。 大唐太子要是言而无信,那就搞笑了。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明王的身份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所以说,这话还是能信的。 “走,去看看。”听闻有这等好事儿,众人也是喜笑颜开。 当即就一个商铺一个商铺的看了过去。 不多时,大家都寻摸了一个不错的铺面。 而青年人也是有备而来,契约都随身带着的,只要有人看上了店铺,当即就将契约拿出和他们当场签订了。 到下午的时候,原本只有长明酒楼营业的街上,突然多出了二十来个铺子,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山谷里的人听说外城有商铺开门了,不少人也是抱着好奇的心思出来看看。 一时间,城外倒是热闹无比。 而李承乾在城头之上看着这一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大明王廷的商业,总算是起步了。 不过,由于他们此番带来的东西,着实不是老百姓生活的常规物事,所以这生意,也是真的惨淡。 虽然山谷里不少人出去凑了个热闹,但能花出去钱的地方,着实不多…… 也就粮铺,药铺这些贴近生活的商铺,稍微有点儿生意。 对此,众人也预料到了,不过好在商铺今年免租,左右没有开支,大家也就这么僵持着。 不过他们也发现了,日月山的这些人不是没钱,而是他们要买的东西,大家没有。 比如针头线脑这些贴近生活的东西。 问题是,谁带那玩意儿啊? 当天晚上,众人就开始商量着后天长明商行开业的事儿。 这生意是必须要做的,有钱赚的生意不做,那真的是活该天打雷劈。 有了王德全的提醒,大家其实也安心了不少。 一家人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但这么多家一起还凑不出来么?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晚,李承乾就在给普西偌和李勤俭等人分布任务,让他们组织人手去那些商铺里采购。 后天就要装车发货了,总不能真让他们拿不出钱进货吧? 反正都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儿,李承乾倒也舍得。 所以,到了第二天的时候,众人就惊奇的发现,今天的生意比昨天好了不要太多。 一天之间,每家店铺都卖出去了上百贯的货物,这倒是让众人欣喜不已。 到了第三天,当长明商行正式开门营业的时候,那场面,叫做一个疯狂。 真的是扛着钱袋子往里面冲。 李承乾还是在城头上看着这一幕,只不过今天,他身边多了一些人。 有尉迟宝林,有长孙冲,还有萧钺等人。 “殿下,究竟是何物这般神奇,竟能让他们如此疯狂?” 长孙冲有些不理解,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家的人也挤在长明商行门口。 “你们这两天就没出去看看?”李承乾有些疑惑。 长孙冲无奈道:“之前殿下不是说了么,这两天城外要接待长安的商队,让我们不要去酒楼添乱……” 说到添乱两个字,长孙冲更是无语。 这都叫什么话? 我们什么时候成了添乱的一群家伙了? 李承乾摸了摸额头,说道:“我说过么?” 他也记不得了,最近这么忙,天天要说多少话,谁记得这些小事儿。 长孙冲那叫一个无奈。 算了,不扯了。 “就是一些纸张,算不得神奇,对了,就是你们最近用的那种纸。”李承乾解释了一下。 听到是这玩意儿,众人顿时不感兴趣了,有一说一,在长安他们用的纸,可比这个好。 见他们这般反应,李承乾也懒得跟他们解释。 看了一阵,李承乾也没兴趣了,便离开了。 长明商行之中,伙计说道:“别挤别挤,都有的,人人都有的。” 就这价格,大家早就料到会是这般反应了,所以准备工作也是很充分。 不到晌午,众人便将自家买的纸张装好了马车,然后交代了各家的伙计后,便马不停蹄的奔着长安而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早在昨夜,王德全便已经拉着一批纸张先行了一步。 既然李承乾说了,纸张零售价十文一刀,他自然要把这个价格贯彻下去。 如果他不去长安坐镇,这些家伙真会卖十文? 所以,他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走这一遭。 至于大明王廷这边,他们倒是不担心,生意继续做着呗,反正就几个伙计罢了。 就在商队离开之后,王玄策回来了。 虽然王玄策如今任职礼部侍郎,但工作还是在山外的营寨之中,其主要目的,还是治理营寨之中那些刚刚归顺大明王廷的牧民。 “出什么事儿了?”见王玄策回来,李承乾问道。 王玄策说道:“没有,是贺鲁派人来表示再次归降,如今就在我们营寨西边一百里的山里。” “日月山外面那个营寨?”李承乾问道。 王玄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这家伙,有点意思。”李承乾说道,“行了,不用管他。” “那他归降?”王玄策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不用理会他,你最近那边的工作如何?” “进展还算顺利,不过很多人都想迁徙到日月山来,他们还是觉得营寨那边太过危险。”说起这个,王玄策也有些头疼,“还有,可能是因为听说慕容顺想要投唐之后,最近想要投奔我们大明王廷的部落也是越来越多,甄别工作也是越来越不好做。” “迁徙到日月山来是不可能的。”李承乾直接拒绝道,“你告诉他们,只有对大明王廷立有大功的人才允许迁徙到日月山外城,至于如何立功,他们明白的。 对了,本王之前说可以让他们孩子进入大明国学进学的事情,进展得如何?” 王玄策为难道:“也还在审核中,主要是大家都想把自己孩子送到大明国学进学,人数实在太多,审核起来颇为麻烦。” “行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本王当时就跟王进说过,名额是没有限制的,具体怎么审核你两人随便,咋还整出这么多事儿? 我们是为了安抚人心,又不是为了选状元,要那么严格的审核作甚? 就这样,你回去,就挑最先报名的,先送来一半,否则你一直这样拖下去,别人还以为你是在敷衍他们。” 王玄策有些犹豫,道:“那毕竟是大明国学啊,殿下。” “本王难道不知道那是大明国学?”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王玄策居然是个死脑筋,“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让那些孩子进入大明国学? 你真指望他们在国学里面进学几年后,就能出将拜相? 我们让他们进入大明国学的本质,是为了安抚那些牧民,是想让他们知道,在对待他们的问题上,我们尽量做到了公平,平等。 至于说那些孩子进入了大明国学,能不能学到东西,这不是最重要的。 我们的当务之急,也从来不是这个。 要是处理不好那些牧民和我们大明王廷的关系,那才是最要命的。” “微臣明白了。”王玄策说道。 当然,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明白。 这个玩意儿没法解释。 知识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是神圣的。 求学的机会更是来之不易的。 像李承乾这样随意将求学的机会直接抛出去,这是他不能理解的。 毕竟,当初他求学的时候,可没这么简单。 见王玄策这反应,李承乾就知道,这家伙还是没懂,当下也没过多的解释,说道:“你先去忙吧。” 说实话,对于王玄策这般,李承乾还是有些失望的。 按理说,王玄策其实是最应该懂得这些的人。 看样子得抽时间好好给这些家伙上上课了。 高官得坐之后,这些家伙的心态,有些飘了。 不过飘归飘,对于李承乾的交代,王玄策还是听进去了。 哪怕不能理解,但不妨碍他执行李承乾的交代。 回到营寨后,王玄策当即就找到了当初大家为自己孩子登记的报名表,就如李承乾所说,直接勾选前面的一大半人,并且当天就发了告示,还派了专人去通知被勾选中的人准备去日月山大明国学进学。 这一下子,就让众多的牧民欣喜若狂,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一个结果。 而那些没有被勾选中的人,也不失望,只要有了第一次,总有第二次的。 换句话说,只要还有希望,大家都不是太过于担心。 看到众人这般反应,王玄策才些微懂了些李承乾的意思。 当然,懂得依旧不通透。 至于王进,早就弄好了,只是王玄策这边没有弄完,他也不好提前弄上去。 为官之道便是如此。 卷二 第221章 平静之余动长安 长安城,王德全提前一天赶回来后,并没有急着将纸张上架。 他的目的可不是卖货,而是稳定价位。 李承乾说了,每刀十文钱,那么这个价格就不能再起波澜。 当天夜里,长安的勋贵家里其实也都收到了消息。 家里都有报信的快马回来,并且带了一些样品回来。 当魏征拿到纸张的时候,手都在颤抖! 他知道如此廉价的纸张意味着什么! 有了如此廉价的纸张,大唐的文教将达到巅峰! 至于赚钱不赚钱,魏征还真没放在心上。 “郎君,这纸张只要一面市,我们最少获利数百贯。”报信的人激动地说道。 魏征闻言,没好气地说道:“庸俗,此等利国利民之事岂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明日就原价发卖出去,老夫不赚这个钱!” “这……”报信的人一脸无奈地说道,“郎君,大明王廷交代了,纸张的售价不得低于每刀十文钱。 临行前明王殿下亲自派人来说过,此价格已经及其低廉了,如果更低,反而不是好事。” 他倒是没有说假话,李承乾太清楚魏征的为人了,为了不被这家伙搅乱市场,的确派人交代过。 魏征何其聪明? 略一琢磨便明白了李承乾这其中的深意,当下说道:“如此,就按照明王殿下安排的去发卖好了。” 说完,魏征有些欲言又止,报信的也是他府上的老人了,见状当即说道:“小郎君一切安好,殿下亲自将小郎君和吴国公家的小郎君送到了大明国学进学。” 点了点头,魏征倒是没说话。 他又怎么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儿子?只是父爱永远都不是挂在嘴上的罢了。 吴国公尉迟敬德府上,报信的人也回来了。 相比魏征的感慨,尉迟敬德则是连连大笑,道:“哈哈哈,当真是一笔好生意! 他娘的,这段时间没少被那帮家伙嘲讽老夫只会败家,这一下子,老夫倒要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生意!” 他没魏征那么多事儿,向来就是有啥说啥,连李二和一众文武大臣都拿他没辙。 要说,这笔生意就他赚得最多,毕竟当初他可是大手一挥就把家里的现钱都给扔了出去,只是吧,谁也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回报。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长孙无忌这会儿就郁闷得要死! 他也没想到李承乾会弄出如此暴利的东西来。 “各家都提了多少货?” 报信地说道:“就魏家和尉迟家拿得最多,他们两家至少提了五百令,其余的都差不多,我们长孙家这一次也只提了一百多令。 郎君,这魏家和尉迟家是不是早就收到了信,否则为何好处都让他们占了。” “你想多了。”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道,“你可以说魏征迂腐,也可以说他顽固,但他的品行,你却没有道理去指摘。 至于尉迟敬德,这老东西就一人来疯,他要是早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这段时间被那些士族官员挤兑的时候,早就嚷嚷了起来。” 长孙无忌这个人,阴是阴,坏是坏,但你不能否认,这老东西,确实有两把刷子。 “行了,去准备吧。”长孙无忌继续说道,“这段时日,我们这些勋贵家里,也确实憋了一肚子火,是时候该泻泻火了。” 报信的却并没有走,反而说道:“郎君,这大明王廷的生意,的确大有可为。在日月山的时候,掌柜的就发现了,日月山那些人不是没有购买的能力,而是我们提供不了相应的货物,掌柜的让我提前回来也是问问郎君的意见。” “这种事儿不用问老夫,生意上的事儿,老夫也没工夫管。”长孙无忌摆了摆手。 他虽然赋闲在家,但也不至于行商人之事。 当夜,整个长安诸多勋贵家里,都发生着这样的一幕。 他们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生意,居然还能赚到钱,而且还是一笔暴利的买卖,这就让众人激动不已了。 谁会嫌钱多啊? 而且还是凭本事赚来的! 合情合理还合法! 再说了,最近那些士家大族可没少嘲讽他们,虽然不敢直言嘲讽,但装模作样的嘘寒问暖更是让人有气没处撒。 本来大家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好了,非要让他们见识一番不可! 贞观六年,五月十五。 这绝对是一个能被所有人读书人铭记的日子! 因为就在今天,长安城无数的商铺中,推出了一种极其廉价的纸张。 价格从十文到二十文不等。 像魏征家,没有商铺,就摆在大街上卖,一刀十文,童叟无欺。 不过魏征为了让更多的读书人都能买到如此廉价的纸张,便限定了每人只得买两刀。 而像长孙家的商铺,则是售价二十文,哪怕比魏征家的贵了一倍,但还是还有人络绎不绝的前来购买。 王德全则坐在自家商铺里,听着伙计从各处打探来的情况,闻言,冷笑道:“派人去通知这些商铺,纸张价格高于长明商铺者,将失去再次提货的资格。 同时把我们店铺的纸张也摆出去,售价十二文。” 他坐镇长安的目的,就是为了限制纸张的价格。 殿下想做什么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的任务就是完美的执行殿下交给他的任务。 伙计一听,当即就笑着跑了出去。 当长孙家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一愣。 不过当下也别无他法,见识到了市面上的疯狂过后,谁还想做一锤子的买卖啊? 只是一瞬间,众多商铺的纸张价格都回落到了十文。 而那些提前买了高价纸的,众商铺也给他们补了差价。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如今的商人比后世的商人要强太多了。 虽然说商人逐利,但在这个年代,没有诚信的商人是走不远的。 “你咋还在长明商铺排队?”有人看到自己的朋友在长明商铺外面排队,当即就说道,“走吧,满长安就他们长明商铺最贵,其他商铺都统一了价格,十文一刀,就他们这儿还卖十二文,简直黑了心了都。” “真的?”那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赶紧走吧,省两文钱干什么不好?非要让这些黑了心的商人给赚了才舒服?” “走走走,去别家去。”众人闻言,当即就撤了。 要说,把这十文钱一刀的纸张打响名头的,还得是魏征家。 没辙啊,他家又没商铺,只得摆在大街上卖,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造就了如此盛景。 而等那些家伙都朝着魏征家的摊位走去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好些商铺都有纸张在出售,其价格也是十文一刀。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 作为当今天下最繁华的城邦,这般廉价的纸张还不让众人炸开了锅? 虽然比以前的纸张要小了些,成色也差了些,但胜在便宜啊! 就一个便宜,可以让人忽视它的诸多缺点。 “掌柜,这儿……”看到刚刚还排着长龙的客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伙计心里憋屈至极。 不过王德全却是笑而不语。 挺好的。 长明商铺本身就没想着从贩卖纸张上赚钱,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给纸张的价格立一个标杆罢了。 再说了,卖这玩意儿多得罪人啊? 还是让那些勋贵家的去得罪好了。 反正钱在日月山的时候,该赚的就都赚了。 “无所谓,由他们去。”说完,王德全便回到了店铺里,悠然地喝起了茶。 而随着长安城里纸张的火爆,那些后知后觉的士家大族终于收到了消息。 一开始,众人还不以为意,毕竟这纸张的成色差太多了,谁会用这种纸张啊? 但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不对。 这他妈就不是给他们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供应的! 这个发现让众人都愣住了。 为此,王侍郎、崔御史等人还专门上街看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大街上很多人都是一人拿着一刀或者两刀纸,一脸笑意的回家。 偶尔还能看到一个农妇也提着一刀纸,嘴里还不停地说道:“这下我家的孩儿能读书了!” “几位,要买纸张么?”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有人走来推销道,“刚刚新出的,别看色泽是差了点儿,但胜在便宜啊,十五文一刀,童叟无欺!” “别人店里都只卖十文!”王侍郎气呼呼地说道。 那人也不慌,当即说道:“几位也不看看那队伍排了多长?就这排法,不到晌午时分都看不到这纸长啥样?咱这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来的。” 王侍郎正准备开口,崔御史摆了摆手,掏出了十五文就丢了过去。 那人收下钱,当即就递给了崔御史一刀纸,然后又去寻摸下一个买家了。 “一刀纸,十五文钱,就这还是加了价的!”崔御史摇头说道,“这是要刨我们士族的根啊!” “不行,吾等这就去找他们理论!”王侍郎说道,“如此贱卖纸张,破坏市场,让那些制造纸张的作坊如何生存! 一群朝堂大员,岂能行如此卑劣之事!” “管他们作甚?”郑家人说道,“十文钱一刀,吾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钱可以赔!既然他们敢卖,咱就敢买!都知会各家的人,全去排队,他们有多少吾等收多少就是!” 王侍郎一听,眼睛一亮,当即扳起手指算了起来:“对对对,就这价格,一贯钱能买它个一百刀,一家掏个一千贯,定能让这些家伙赔得倾家荡产!” “是极是极,说到底成本摆在那里,吾等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钱可以赔!”马上又有人开口了。 而就在这时候,正在街上溜达的尉迟敬德看到了这伙人,当即就凑了过来。 他今天为嘛上街? 不就是为了寻这些人晦气的么? “哟呵,几位都是来买纸张的?”尉迟敬德当即说道,“来来来,去某家的铺子里,都是同殿为臣的同僚,老夫岂能让诸位排队,要多少,说个数!” 要说这种事儿,也就尉迟敬德干得出来,其余人哪怕家里也有人做生意,但谁会像尉迟敬德这般大鸣大放的? 行商又不是多光彩的事儿! “吴国公倒是快人快语。”王侍郎说道,“刚好,家里晚辈进学在即,也的确有采购一些纸张的想法,不知吴国公能拿出多少来?” 尉迟敬德笑道:“甭管我有多少,就说你要多少。” “吴国公有多少,下官就要多少。”王侍郎心中冷笑。 赔本赚吆喝的事儿,你居然还上赶着送上门。 听王侍郎这般说,尉迟敬德故作犹豫地说道:“既如此的话,一刀便十二文钱当可成交。” “吴国公在说笑吧?”王侍郎都气笑了,“这零售不过十文,为何下官要买吴国公十二文的?” 尉迟敬德也笑了,说道:“虽然老夫不会做生意,但老夫却也知道,这十文钱一刀的纸,卖的时间越长,对老夫越是有利。 你们以为大家为什么要限定一人只得购买两刀?” 尉迟敬德可不傻,他当然知道这些家伙以为他们是赔本赚吆喝,那还不狠狠拾掇他们一番,谁让这些家伙最近老是阴阳怪气的。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瞬间明白了。 感情这些家伙是想借这个纸张带动自家商铺的生意,如此一来,这价格倒是能接受了。 “既如此,那就依吴国公所言。”王侍郎爽朗地笑道,“这一大家子,要养家糊口的,确实也不容易啊。” 呵呵? 尉迟敬德也不多言,和随从吩咐了一声后就完事了。 而王侍郎也是如此。 生意嘛,还需要他们亲自去做不成。 完事儿后,尉迟敬德笑道:“那老夫先告辞了,要是以后还要纸张,还可以找老夫。” 说完这话心里大爽,因为李承乾打过招呼的缘故,他尉迟家和魏家提货又没有押金,只出去五百贯,不过个月的工夫,居然赚了一倍,他有什么不爽的? “吴国公还有?”王侍郎倒是有些不信。 你丫还准备这么亏下去不成? 尉迟敬德笑道:“暂时是没有了,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还有。” 说完,尉迟敬德就打算离开。 而他刚迈出脚,就听到王侍郎小声地和身边的人说道:“他们还真想要把这赔本买卖继续做下去?” “赔本买卖?”刚打算离开的尉迟敬德闻言就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们觉得老夫会做赔本买卖?” “十来文一刀的纸张还不是赔本买卖?”王侍郎摇头道,“下官知道吴国公在战场上当是无敌猛将,可这生意场,却不是勇猛就行。” 尉迟敬德嘴都快笑抽了,他就知道这些家伙会是这么一副嘴脸,不过他也不生气,当即说道:“王侍郎,老夫要是你的话,就派人去大明王廷走一遭。 你知道大明王廷一刀纸的发卖价是多少么?还亏本买卖?你跟长孙无忌比如何?他都愿意巴巴的卖十文一刀?你还觉得这是亏本买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大! 老夫实话告诉你,大明王廷一刀纸的发卖价六文!就六文,这一笔生意,老夫里外里赚了你五百贯!你居然还嘲讽老夫不会做生意! 笑死个人了都!” 尉迟敬德那叫一个得意! 终于有机会将这个底价透露给这些不要脸的家伙了。 这一通,着实让他出了气! “多少?”王侍郎都呆住了。 尉迟敬德笑道:“六文,童叟无欺!哈哈哈!” 说完,他就甩着膀子走了。 至于王侍郎会不会派人追上去不买他家的纸,那他管不着,反正出气比赚钱重要。 等尉迟敬德走远,众人都楞在了原地。 六文钱! 这价格简直就是暴利! “不行,吾等必须阻止!”王侍郎说道,“这如此廉价的纸张,让大唐的那些造纸作坊怎么活!” 他是一句不提这廉价的纸张对天下读书人的好处,也不提这廉价纸张的出现将打破他们士族对知识的垄断。 读书人嘛,道理都在他们嘴里。 “对,得上奏,让大家都上奏折,为那些依靠造纸作坊养家糊口的,讨个说法!”有人立马说道。 六文钱啊! 六文钱连一张大纸都买不了,结果人家六文直接卖一刀! 真要是这六文钱的纸卖遍了大唐,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夜以继日的抄书。 是的,你没听错,这年头的书,大多都是抄的! 买不起啊! 在出现这等廉价的纸张前,抄都抄不起! 一时间,众人忧心忡忡。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小的纸张,竟然震动了长安。 不多时,各自回家联系了众人,便开始疯狂的上奏章。 不到下午,李二的桌案上,再次被如山一般的奏章所淹没。 看到这些奏章,李二笑了笑。 他也知道具体情况了,房玄龄已经将事情禀报他了。 直到此时,他才觉得长孙说得对。 在生意一道之上,这些士家大族根本就没有跟李承乾交手的资格,人家不过是随手抛出一个纸张,就让士家大族如临大敌。 “传房玄龄、李靖、长孙无忌、尉迟敬德……太极殿议事。”李二随口吩咐了一句,便有人立马出了宫。 “长安啊,又该热闹了。”李二笑道。 卷二 第222章 房玄龄大殿诛贼! 太极殿,当房玄龄等人都到了的时候,看着李二桌案上的奏章,一个个都有些疑惑。 这又咋了? 才消停几天啊,又来? “陛下,这些奏章?”房玄龄问道。 李二摆了摆手,道:“都是那些士族官员上的折子,说是有人在破坏长安市面上的稳定,在兜售一种价格极其廉价的纸张,使得那些依靠造纸作坊谋生的都没了活路。” “陛下,这话说得可是没道理!”尉迟敬德闻言,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就以前那纸张的价格,微臣见了都得离它三丈远!更遑论其他人了? 这廉价的纸张一出,可算是为天下读书人造福了。” “吴国公这话倒是不错。”长孙无忌难得的认同了一次尉迟恭的话,“今儿老臣也得知了这件事儿,特意上大街上看了一下,那些往日里读不起书,买不起纸张的士子,都是一脸笑意的满载而归。 老臣还问过几人,他们说这纸张虽然成色差了些,但胜在便宜,而且书写起来,也并无碍。” 从知道纸张的价格起,他就知道这是一门暴利的生意,既然长孙家有机会参与进去,他怎么可能放弃? 钱嘛,大家都缺。 房玄龄闻言,也说道:“这的确是造福天下读书人的好事。” 作为当朝仆射,如果你认为房玄龄也只是看重了其中的利益,那就太小瞧他了。 他和魏征一样,看重的还是这廉价的纸张能振兴文教。 如果大唐的文教能在他掌权的时候,得到一个质的提升,那远远不是些许财富可以比拟的。 当然,能顺便赚钱他当然愿意。 又没谁和钱有仇不是。 至于说尉迟敬德,好吧,这家伙就是一搅屎棍,赚钱不赚钱无所谓,只要能他爽,啥事儿他都干得一包子劲儿。 不过,真要说尉迟敬德就表面上这么简单,那也不对。 这家伙,能干出逼着李渊退位的事儿,就可见一斑。 他这一生,真就是躺在功劳簿上,都够其吃三代了。 “确实。”李二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廉价的纸张,对于天下学子而言,的确是一件幸事。” 在这一点儿上,哪怕是李二也认同。 和房玄龄一样,赚钱不赚钱,他真不在乎,而是这件事儿本身的影响,让他在意。 就以往那纸张的价格,尉迟恭说他见了都要绕路走,这的确有些夸张,但也充分说明了纸张的昂贵。 正是因为昂贵的纸张,才使得天下学子的求学之路格外的艰难。 而如今,廉价的纸张一问市便遭到了诸多学子的推崇,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李二看重的,便是这点。 只要天下的读书人多了,士族还能像前隋一般垄断知识,垄断朝堂? “是好事。”魏征站出来说道,“但也确实使得那些依靠造纸作坊为生的匠人少了一些收入。”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要有问题,他就一准儿指出来。 所以大家私底下都认为,跟谁做队友都别跟他做队友。 没办法,这家伙随时有可能朝自己人开炮! 而且动不动就是火力全开的那种。 这他妈谁着得住? “不是,你到底是哪头的?”尉迟敬德当下就质问了起来。 其他人纷纷闭嘴。 你这话问了个寂寞。 魏征哪头都不是,他只讲法,讲理,你跟他扯这个,完全就是对牛弹琴。 “难道老夫说错了?”魏征一点儿不带怂的,“这纸张的确造福了天下读书人,这没错。可它也确实断了那些以造纸作坊的活路。 难道说,天下读书人是大唐的子民,那些开造纸作坊的就不是我大唐的子民了?” “又不是不让他们卖!”尉迟敬德气呼呼地说道,“你让他们卖就是!” “卖得过么?”魏征没好气地说道,“十文一刀的纸张,他们要是卖上一天,当天夜里就得一家人上吊了!” 尉迟敬德也怒了:“那你说怎么着!非要朝廷下发明文,所有纸张跟他们一个价,那天下读书人还不得跳起来!” “行了,二位就不用吵了。”房玄龄见状,说道,“造纸作坊的事儿好解决。” “怎么解决?”萧瑀问道。 房玄龄笑道:“说到底,市面上十文一刀的纸,成色还是差了些,它受众的本就是那些寒门学子和普通老百姓。造纸工坊的份额,其实受损不大。” 这话倒也实在。 哪怕是他们,自家也没人用那种十文一刀的纸。 又不是没那条件,没必要在这上面抠抠搜搜的。 “房仆射还是没看到问题的关键。”萧瑀说道,“这十文一刀的纸,我也见过,说到底还是工艺的不成熟,待工艺成熟以后,难说不会造出比现今更好的纸。 这纸如今除了在色泽上差了一些,但在其他方面,可比现今的纸张,都要好上不少。” 点了点头,房玄龄说道:“这也的确是要考虑的。” 说完,房玄龄看向了李二,道,“陛下,不如借此机会由朝廷出面,收购了这些造纸工坊,哪怕日后再有什么意外,也能保全这些工坊。” 李二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法子。 魏征闻言,也就不再多言。 在看到这纸的时候,他就料想到了这种情况,也为此和房玄龄商议过。 这是他们商议后,最好的解决方案。 当然,这里面其实也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说一千道一万,这纸是李承乾弄出来的,他们可以接受。 这玩意儿但凡是慕容顺或者慕容伏允弄出来的,谁敢在长安接头贩卖,你再看看他们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大唐的文教重器,岂能被旁人左右? 天大的利益,李二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沾染! “造纸作坊的事情都是小事情。”李二说道,“重要的是这些奏章如何处理。” 对于造纸作坊的事情,李二还真没放在心上。 关键是士族在长安的近百官员都上了奏折,明天大朝会的时候,难免又是一场恶战。 众人谁不懂啊? 哪怕是尉迟敬德都知道,士族不可能善罢甘休。 如此廉价的纸张面市,对于士族而言,那就是一把锄头,足以刨了他们根的锄头! “利国利民之举,谁敢阻拦,必诛之!”房玄龄当即说道。 这句话,杀气腾腾,倒是让众人一愣。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又都懂了,当即附和道:“对,利国利民之举,谁敢阻拦,必诛之!” 在他们任职期间,如果能将大唐的文教推到鼎盛,哪怕是百年之后,史书上也会为他们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哪怕他们很多人都和士家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事关自己的政治主张,不好意思,那点儿关系不够看…… 李二闻言,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什么来,但心里却是大定。 之所以将这些人喊来,无外乎就是想得到他们的一个态度,毕竟他一个人抗衡整个士族,还是有些吃力的。 关键是,那些士族官员有没有别的能耐不说,动不动一群人辞官,着实让他有些头疼。 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如此的原因。 若是天下读书人多一些,这些家伙敢以辞官相逼? 那可是官位啊,本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结果被这些家伙几次三番的轻贱,早就让李二不爽了。 得到了答复,李二也就让众人退去,自己则回到了后宫。 而众人刚走出太极殿,房玄龄就说道:“诸位,如此廉价的纸张,定是大唐文教之盛的开端,老夫仿佛能听到万千学子那悦耳的读书声,当是一副盛世美景!” 众人闻言,笑了笑,也是附和道:“确实是一副盛世美景。” 打了个哑谜,众人各自散去。 该明白的都明白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回到家的房玄龄,便立马让人将王德全请到了自己府上。 明天是场硬仗,当然要多做些准备。 后宫之中,李二一阵爽朗的笑声惊动了长孙皇后。 “什么事情让陛下如此高兴?” 李二坐下后,一把搂住长孙,大笑道:“还真让你说中了!” 虽然李二后宫妃嫔众多,但最受他宠幸的还是非长孙莫属。 不说别的,就说长孙十多年为李二生育了七个子女,便可见一斑! “陛下说什么呢?”长孙有些不懂,轻声问道。 李二笑道:“之前你不是说高明是带他们赚钱的么?哈哈哈,这一次,那些家伙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说着,李二便将事情详细的跟长孙分说了一二。 长孙也是一脸的震惊,她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 之前她那般说,不过是为了宽李二的心罢了,谁知道,还真让她说中了。 不过,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长孙又不高兴了,说道:“这小子,有这生意居然不想着自己母后,还亏得我给他弄了一个商队在洮州待着,他不知道内帑都快能跑马了么?” 女人嘛,都是这般不讲理。 尤其是跟自家孩子,那是更不讲理。 李二闻言,笑了笑,说道:“这事儿你倒是误会高明了。这孩子长大了啊,真的长大了,至少知道分寸了。” 见长孙不解,李二随口解释道:“这生意,我们倒也能做,但绝对没有交给他们做来得好,真要是皇家独自做这生意,那士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那些勋贵家里的做的话,呵呵,就算他们不善罢甘休,不还有人顶在前面么? 真要说起来,这纸张的生意,赚不赚钱倒是其次,主要还是能大兴文教,就这一条,我们就赚大了。” 长孙何其聪明? 听李二这么一说,瞬间就懂了。 说到底,权利也好,利益也罢,都需要平衡。 李承乾将利益分给了勋贵,不管是为了到手的利益,还是为了政治上的回报,他们都将和士家大族站在对立的位置上。 而作为皇帝的李二,反倒成了裁判,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舒服的? 关键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恰恰还是他。 “这孩子,确实长大了。”长孙笑道,“毕竟是陛下的血脉,优秀一些也理所当然。” 这彩虹屁吹得李二格外的舒服,当即说道:“那要不……” 说着,就是一段足足省略了八千字的香艳情节…… 一直到次日凌晨,李二才不情不愿的从长孙的床上爬了起来,毕竟上了年纪了,折腾一宿不说伤身,总归是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哪儿有耕坏的田? 再说了,长孙如今都多大了?三十多了好吧。 正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李二哪是她的对手…… 太极殿,大朝会。 李二强打着精神支撑着。 随着太监的一声公鸭嗓后,文武百官依次入殿。 走完了流程,王侍郎便站了出来,直言道:“启禀陛下,如今长安市面上,有人公然兜售劣质纸张……” 王侍郎的一番长篇大论,李二听了个没头没尾。 他是一点儿不操心,有房玄龄等人在前面顶着,他操哪门子心? 再说了,这事儿他不比任何人都清楚? “陛下,臣请朝廷下令,禁绝这些来历不明的劣质纸张,一是维护大唐造纸工坊的利益,二是以免此等劣质纸张影响大唐学子进学……” “臣附议!” “臣附议!” …… 王侍郎说完,乌泱泱一片人就站了起来。 虽然上奏章的有近百人,可有资格来上朝的却是没那么多。 “荒谬!”都不等人全站出来,尉迟敬德便起身说道,“老夫怎么听闻那些纸张不过是色泽上差了些许,质感上比市面上十文钱一张的大纸还好。” “吴国公一日才写几个字,哪知道纸张的好坏?”当即有人不屑道。 对于尉迟敬德,他们倒也不惧。 再说了,这是朝堂之上,尉迟敬德还敢动粗不成? “老夫的确不如你们这些酸儒,每日舞文弄墨的,毕竟老夫的家当可比不得你们!十文钱一张的大纸,老夫可用不起!”尉迟敬德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直接出言讥讽道,“莫不是,只许你们用十文钱一张的大纸舞文弄墨,不许那些寒门的学子用廉价的纸张研习学问?” 这话当真是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这些家伙的险恶用心。 “谁说不允许寒门学子研习学文了?”崔御史当即说道,“吾等不过是可怜那些以造纸作坊为生的人罢了,他们何辜! 这劣等廉价的纸张一出,他们又当如何生存?” “单单如此的话,诸位大可放心。”房玄龄站出来说道,“吾等已与陛下商议过,朝堂将出钱收购那些造纸作坊,如此一来,便也是两全其美之事。” 对于这个,王侍郎等人也早有预料,昨日上了奏章之后,他们又再次商议过,当下,王侍郎便说道:“此法虽然可行,但也不尽然。” “不知王侍郎还有何忧虑?”房玄龄笑道。 今天,天王老子来了,这纸也得给我卖下去! 这是房玄龄的底线。 别看他平日里很温和,跟个老好人似的,可真当他发起狠来的时候,众人也得思量一二。 王侍郎倒也不惧,说道:“且不说这十文一刀的纸,质量何其低劣,就说这十文钱一刀的纸,能卖多久? 诸位同僚都应该明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若是当天下学子都习惯了这廉价的纸张,可突然有一天,这般廉价的纸张没了,那天下学子该是何等的绝望! 毕竟,我们都知道,造纸的成本摆在那里,像这种赔本赚吆喝的事情,能做一天,两天,就算是能做一年两年,还能一直做下去? 商人逐利这是本性,一旦当他们发现,他们已经垄断了整个大唐的造纸业时,那未来的价格,岂不是这些商贾说了算? 届时,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将之前为了垄断市场而亏损的钱,从我大唐学子的身上,狠狠的赚回去!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商人自古以来就是无利不起早之辈!”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还是做足了准备的。 这一番危言耸听的言论,着实让不少人担心了起来。 的确,造纸的成本摆在那里。 而商人的逐利的本性,也早就被无数历史所证实过了。 “王侍郎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房玄龄点了点头,却是话锋一转,“可王侍郎对其只不过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本官已经了解过,虽然不能告诉你一刀纸的成本具体几何,但本官却可以告诉你,一刀纸售价十文尚有利润。 对了,本官说的一刀纸,不是市面上那种裁剪过后的,而是一大张,你没听错,一刀大纸十文,尚有利润。 而且,据本官所知,随着造纸工艺的改善,未来还将有更大的利润空间。 所以王侍郎担心的这些,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这等造福天下学子的事,本官认为朝廷应当推广下去,以使得全天下的学子,都能享用到如此廉价的纸张! 都能有纸习书,有纸识字,有纸做文! 不久的将来,大唐的文教定当步入盛世! 谁敢阻拦此等助我大唐步入文教盛世之逆贼,当诛之!” 听到前面,众人还只是惊讶于这造纸的利润如此丰厚,可听到后面房玄龄那杀气腾腾的话语之时,众人呆住了! 这还是他们熟知的那个房玄龄么? “对,谁敢阻拦此等助我大唐步入文教盛世之逆贼,当诛之!” 尉迟敬德立马跳了出来。 大家伙那叫一个震惊,你一个大老粗还关心起文教的事情来了? 但跟着,魏征也站出来说道:“谁敢阻拦此等助我大唐步入文教盛世之逆贼,当诛之!” 萧瑀站出来了。 侯君集站出来了。 孔颖达也站了出来。 秦琼身子不好,动作要慢些…… 总之,勋贵团体几乎都站了出来。 这一瞬间,士族的那些官员傻眼了! 卷二 第223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尉迟敬德、侯君集、秦琼这些武将如此,他们不奇怪,哪怕是魏征如此,他们也不奇怪。 但房玄龄、萧瑀、孔颖达这些人同样如此,这才是他们震惊的地方! 都是为了利益么? 笑话,萧瑀那样的榆木疙瘩会为了利益做这样的事儿? 别忘了,这是一个曾把家财全部分给了族人只给自己留下了祖宅的狠人。 他会在乎钱? 房玄龄当朝仆射,会为了些许利益就和他们士家大族撕破脸? 一时间,士家官员一言不发。 他们的确势大,但在朝堂上,终究还是比不过房玄龄这些人。 李二看着这一幕,笑而不语。 什么是平衡?这便是平衡。 首发域名m. 他很清楚房玄龄等人要的是什么,无外乎政治回报,说白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不在乎生前生后名? 名声啊,有些时候比金钱更让人着迷。 他不介意自己的臣子对这些有追求,这才是人。 要是人人都无欲无求,那他这个皇帝还当个屁。 “房爱卿说得没错。”李二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此乃大唐文教盛世之开端,以往常常有人提及祥瑞,依朕而言,不能造福黎民的祥瑞,不过是好大喜功罢了,真正的祥瑞,是上能为国分忧,下能造福黎民。” 这话就有意思了,内里的暗示意味极其的明显。 “陛下圣明。”众人齐呼。 而在大朝会的同时,长孙无忌也没闲着。 他因为赋闲在家,倒也不用上朝。 一大早,他就把家里经商的掌柜给喊了回来。 从李二和房玄龄等人态度,他就猜到了,未来这廉价的纸张必定会在大唐的境内,大放异彩,也必定会受到读书人的追捧。 如此一来,那这生意便做得。 长孙无忌终其一生都想将长孙家打造成犹如崔卢郑王这样的千年士族,而一个士族的诞生,少不了金钱的支持。 这就比较讽刺了,人人都忌惮士族,却人人都想成为士族。 千百年来,从未改变。 “之前在日月山的时候,可和大明王廷签下契约?”长孙无忌问道。 掌柜回道:“签了,当时是见商铺今年免租,刚好手里货物颇多,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了,便签订了契约。” “老夫问的不是这个。”长孙无忌道。 一个店铺,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掌柜的一听,便知道长孙无忌问的是什么,当即说道:“其他的倒是没签,当时时间太赶,大家都想早点儿回来。” 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说道:“这样,长安这边你就不管了,当即带上家里所有的钱,前往大明王廷,切记,这一次一定要签下契约,最短也要签订五年的契约,如果能和大明王廷达成将纸张只卖给我长孙一家最好,不过这一点儿可能有点儿难,不强求,但契约一定要签。 这样,家里这边除了现钱,其他能用得上的物资,你也都带上。 对了,之前你可看见冲儿,他有刚给什么意见没?” “那个……”掌柜的有些尴尬道,“小郎君在内城,内城我们这些人进不去。” 之前他们也想进内城来着,谁知道,城门的守军压根就不放人。 最奇怪的是,他们中间有人准备跟着日月山的那些人混进城,结果都被一个个提溜了出来。 这就让他们很无奈了。 城门的守军也没检查任何人,就跟有火眼金睛一样,直接就将他们的人给揪了出来。 “这次去,务必要和冲儿联系上,大明王廷……”长孙无忌说着,笑道,“老夫倒是小瞧了这个外甥。” “郎君,如果我们家真想在纸张生意上拔得头筹,小的建议暂且放弃长安的市场。”对于长孙无忌说起李承乾,掌柜的自然不敢多言,便转移了话题。 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问道:“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长安的市场虽然大,但如今勋贵家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做这生意,小的觉得还不如暂且退出长安的市场,将这纸张运到其他的地方去。 在所有人都还盯着长安市场,想着等下次提货在发卖到各地之前,咱们先布局。 而且,大明王廷据说有一钱号,小的也想去试试,如果利息合适,小的想下一次多提一些货,进一步的占据各地的市场。 一刀纸就算按照大明王廷的定价,利润只有四文钱,可这要是占据了全天下一成的份额,一年的收益怕也是远超家里所有的进项总合。 最重要的是,如此廉价的纸张定然是供不应求,回报率高就不说了,还快。” 不得不说,这个年头的人其实也是有商业头脑的。 当然,他这种做法其实放在后世就不咋地了。 毕竟在后世,人力的成本太高。 但在大唐,人力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要能养家糊口,多的是人。 长孙无忌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行,这事儿你去办,办完了尽快动身去大明王廷。” 同一时间,长明商铺。 王德全却是格外的忙碌,当然,他不是忙着做生意,而是忙着招待客人。 自从纸张在长安城引起了轰动以来,不少消息灵通的家伙便找上了他,想要让他引荐引荐。 不单单是长安的商人,就连泾阳的黄嵩等人也找了上门。 没办法,如今的王德全可是大红人啊。 昨天有商人来找他的时候,亲眼看到房仆射家的人赶着马车请王德全去房府,一届商贾,什么时候有过这待遇? 当然,事情也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房玄龄之所以如此客气,不过是因为他清楚王德全不是普通商人那般简单,直白点儿说,他就是大明王廷驻大唐的代表。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 而也正是因为王德全的如实相告,房玄龄今日才能在朝堂上,理直气壮的扬言诛贼! “诸位,你们真要是想做这纸张生意,不妨自己去大明王廷走一遭,老夫就这么跟你们说,大明王廷如今正是遍地开花的时候,随便走一遭都能捞着钱。”王德全笑着和众人说道。 他知道李承乾想尽快让大明王廷的商业成型,他自然得为自家殿下分忧。 而光是勋贵家在那边做生意,对大明王廷来说,可算不得太好。 时间长了,那些勋贵家的生意做大了,对于大明王廷来说,也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一国的经济,怎么可能让一小撮人所把持? “说是这么说。”有人说道,“可对我们来讲,大明王廷人生地不熟的,岂敢轻易涉足。” “这有何不敢?”王德全说道,“大明王廷对于商人还是很友好的,据我所知,商人在大明王廷开铺子,第一年免租。 不单单如此,大明王廷的商税更是低得令人发指,这也就是如今,等大明王廷商业繁荣起来,诸位就是想去,估计都未必有门路了。” 黄嵩道:“可如今那些勋贵家都去了,我们斗得过那些勋贵么?” 说到底,众人还是担心这个。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瞧你这话说得。”王德全笑了,“那是哪里?那是大明王廷啊!施行的是大明王廷的律条,到了那里,哪儿有什么勋贵?大家都是一样的。 你说的这个,都纯属瞎操心,就好比你拿前隋的尚方宝剑来斩本朝的官员一样,纯属一群太监喝花酒,无稽之谈! 我可告诉你们,要去就赶紧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不说别的,我这铺面里的纸张你们也瞅见了,外面卖十文一刀,但你们想想,我们从那么远运到长安才卖十文一刀,在大明王廷出来的时候,该是多便宜! 你就算去了后,不做别的生意,就单单多买些纸张回来,是不是也要大赚一笔?” “这要想赚得多,本钱也得多,我们哪儿有那么多本钱。”这话说得就言不由衷了。 他们这些商贾会没钱? 只不过大家都有些担忧罢了。 王德全也不拆穿他们,闻言笑道:“没钱不打事啊,咱都是做生意的,开店的,谁家还没有点儿库存的货?全拉过去呗! 大明王廷的人,如今是拿着钱都买不到东西,因为物资匮乏,现在去那边做生意,就跟捡钱差不多。” “那像我们开酒楼的,能不能去那边开一个?”有开酒楼的商人当即就是眼睛一亮。 免了房租的话,他们的成本可就低太多了,倒是可以去试试。 听他这么说,王德全都差点儿笑出了声,但还是实言相告道:“那个,开酒楼的我劝你就别去掺和了,大明王廷的酒楼,比起长安不带差的。 老夫在那边也有一家酒楼,你们去了之后,便知老夫是什么意思了。” 其实,回到长安后,王德全已经在东市盘了一家酒楼,准备在长安城里也开一家,只不过还在做准备,估计还要几天时间才能开业。 众人又聊了一阵,大家才各自散去。 至于有没有人去,王德全就不敢保证了。 很多事情便是如此,尽人事,听天命。 而刚出门,众人就相互聊了起来。 “老黄,你去么?” 黄嵩摇了摇头,道:“暂且不敢冒险啊……” 大家几乎都是这个说辞,暂且不敢。 这也正常,毕竟千里之遥,有些担忧也是正常的。 而随着他这边散去,大朝会也结束了。 士族官员这一次,完败! 无他,当所有勋贵站在一起的时候,加上房玄龄这些实权派,他们准备不充足,只得仓皇败下阵来。 下了朝,士族官员便聚在了一起。 “要不去信族里,让族里出面?哪怕是房玄龄,那也是和我们有姻亲的。”有人当即说道。 他这法子吧,算不得好,无外乎就是吹耳边风呗。 毕竟,当朝勋贵和他们士族的联姻还是很密切的。 卢正卿冷哼一声,道:“老夫都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是姻亲就能解决的么?你们到底有没有看明白这其中的本质?” 自从当初李承乾放了他一马后,他的改变其实很大,在朝堂上也经常替李承乾说话。 当然,不管他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他出身范阳卢氏的事实。 “那你说本质是什么。”王侍郎颇为不满,这家伙,有反骨! “欸……”卢正卿叹了口气,说道,“放弃吧,这一次勋贵团体之所以会站出来,可不单单是利益,而是政治主张!你们想一想,若是在房仆射主政期间,振兴文教,这是何等的功绩? 孔颖达身为国子司业,岂能不支持? 萧瑀能不支持? 魏征能不支持? 满朝大员能不支持? 再加上从纸张上获益的其他勋贵,能不支持? 振兴文教啊,本是吾等读书人的使命! 吾等怎能因为区区小利而阻止? 我们能做的,不应该也是借此振兴文教么? 和那些寒门学子相比,我们的底蕴更强,与其阻止,不如各大家族都开始振兴文教,不说别的,就从我们各族内部开始振兴,难道不行? 难道以我们士族的底蕴,还能输给一群寒门学子不成? 若是如此,就算吾等士族没落了,那也是活该! 房仆射说得没错,胆敢阻拦振兴文教之逆贼,当诛之!” 自从当初逃过一劫后,卢正卿的思想觉悟那是蹭蹭的往上涨,一番话,听得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房玄龄等人的政治主张么? 当然知道,大家又没谁是傻子,混到这一步的,也没有傻子。 只是他们不甘心! 士家大族把持文教多少年了? 要振兴文教,那也得是他们!什么时候轮到旁人来振兴文教了? 也就是大唐初年,人才辈出,等将这些老家伙都熬死后,他们士家大族才会真正的露出獠牙。 不说别的,就崔家,终唐一世,单单宰相就出了数十人之多! 这是何其恐怖? “你说谁是逆贼!”有人不满地质问道。 卢正卿怡然不惧:“阻拦振兴文教者,不是逆贼是什么!” 啪! 王侍郎一拍桌案,怒声道:“卢正卿,你别忘了,你也是士族的人!若非士族培养,岂有你的今日!” “道不同不相为谋!”卢正卿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甩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估计李承乾也想不到,当初他不过顺手施为,为了将来回大唐的时候,阻力少一些,竟然意外的收获了一铁杆支持者! 而看着卢正卿离去,王侍郎气得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这……这……士族容他不得!” “就别说容不容得他了,赶紧想想办法吧,这事儿究竟怎么整!”崔御史无奈地说道,“现在这廉价的纸张还只是在长安发卖,这要是发卖到了满大唐,那才是我们士族的噩耗。 吾等用了数十代人的奋斗,打下的根基,莫不是要让别人几代人追平否?” 这其实才是最讽刺的…… 这世上,其实哪儿来的士族?哪来的豪门?哪来的世家? 把任何一个人往上扒,都能扒出他祖上地地道道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本质! 只是随着社会形态发展的必然,总有那么一些人成为了那一小撮人,成为了既得利益者。 然后他们就用着一开始并不大的优势慢慢的和其他人拉开差距。 最后,他们就成了士族,豪门,世家。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士族、豪门、世家要得越来越多,终究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满,便有人想着推翻他们。 由此,新的士族、豪门、世家又诞生了。 而曾经的那些士族,可能早就湮灭于历史中,他们的后人渐渐的又成了被压迫的那些人。 但不管是哪一批人,当他们掌权的时候,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一样的。 权利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 所以,周而复始,颠覆了多少个朝代之后,便成了如今的局面。 如今,他们想做的,不过是想把这份荣耀延续得更长一些罢了。 “通知各族吧。”京兆韦家的人说道,“正卿虽然激进了一些,但他有句话没说错,吾等士族之底蕴,岂是寒门学子能比拟?既然要振兴文教,那就从我士族开始!难不成我士族子弟,还比不过那些一穷二白的寒门学子?” “比就比!我士族子弟还能怕了那些寒门学子不成?” “对,就让那些寒门学子瞧瞧,我士族到底有着怎样的底蕴。” 不得不说,士族里还是有聪明人的。 这些士族能长盛不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与士族而言,眼下的局势确实不是他们能够阻止的。 满朝文武出于各种原因都要振兴文教,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了。 真要和房玄龄撕破脸皮斗一场,呵呵,房玄龄不说把他们士族撕个粉碎,但也着实够他们喝一壶。 房谋杜断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房玄龄已经做好了士族反扑的准备,他憋了一个大招,只要士族敢反扑,他就会将在朝堂上说过的话,践行下去。 可惜,最终他也没等来士族的反扑,倒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他也不想和士族彻底的撕破脸皮。 毕竟,他妻子还是范阳卢氏的。 但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小小的一张纸,却是拉开了有史以来,最为轰轰烈烈的一场知识竞赛! 对战双方,士族vs寒门! 也正是这小小一张纸,彻底的将大唐的文教事业,推向了巅峰,成就了一大群人,青史留名! 卷二 第224章 好一出父慈子孝 对于长安城将要掀起的风波,李承乾预料到了一些,但也不全面。 不过,他却是不在意。 士族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到他这里来。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那又如何? 拜托,他又不是在大唐境内造纸。 要是在大唐境内,那些士族倒是能想办法攻击他,可他在大明王廷啊! 而说到这个,就必须得感谢魏征了。 当初魏征以使节的身份出使大明王廷,这几乎就是给大明王廷背书了。 所以说,士族的手伸再长,也伸不到大明王廷来。 且不论长安发生了什么,如今的赤水源,那叫一个疯狂,简而言之就一个字,乱! 随着慕容顺准备投唐的传言越传越广,整个草原上就没消停过。 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这两大派系之间,斗得那叫一个激烈。 而恰在这时,大明王廷下场了。 整个大明王廷除了赵岩和伊原振两营驻守日月山外,其余的部队都出山了。 契苾何力以三个营寨为依托,不断的派兵袭扰草原。 而真正冲在第一线的,反而是王进所部。 当初李承乾让他在新近归顺大明王廷的部落中,挑选人手组建怨军的第五营,不知不觉间,他麾下已经有了五百多人。 配合上万俟璞和普禄勃齐两营,他们倒是杀了个痛快。 这其中,王进的那些麾下最是勇猛。 因为大明王廷有明文下发,但凡为大明王廷出征,立下战功者,其家人皆可迁徙到日月山! 这使得王进的麾下都跟疯了一般,不要命的杀敌抢功。 谁也不想自己的家人留在营寨之中,虽然营寨里也有大军驻守,但终归没有日月山安全啊。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日月山外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这边迁徙。 而伊原锡从一开始着手修建商铺,又开始着手修建民房,准备安置这些人。 一切看上去,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但即便如此,李承乾还是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安。 草原上都快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慕容顺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 城头上,李承乾看着外城逐渐繁华的模样,问道:“元瑜,你说慕容顺这会儿在干嘛?” 尉迟宝林字元瑜,自从来了日月山后,他就和刘三一般,护佑在李承乾左右,对于这个安排,他倒是没什么不满的。 “慕容顺这老儿,不过跳梁小丑罢了,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躲在赤水城里后悔呢。”尉迟宝林随口说道。 作为尉迟恭的儿子,他看不上慕容顺倒也正常。 李承乾笑道:“你太小看这位大宁王了,他可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如今他没有反应,反而说明他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这个人,心里只有对于权力的追求,其他的,算了吧,他没有。” 对于慕容顺,李承乾仔细地琢磨过。 这家伙的一生,就是追逐权力的一生。 “刘三,派人传信马业,暂时给本王盯死了慕容顺,尤其是他宁王军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道。” 对于这样的疯子,李承乾也有些无奈。 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个家伙,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刘三刚点头,只见外城一人快马而来,等来人近前些时,几人都愣住了。 这人,还真他妈不经念叨。 刚刚念叨着马业,马业居然回来了。 马业也看到了城头上的李承乾,进了城便直接跑了上来。 见这家伙着急忙慌的样子,李承乾就知道,出大事儿了! “殿下……”看到尉迟宝林还有长孙冲等人也在,马业欲言又止。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无妨,直说便是。” 马业这才说道:“慕容顺找上我们了。” “你们被慕容顺发现了?还是他派人追杀你们?”什么情况?李承乾都傻眼了,他才打算让马业带人去盯着慕容顺,结果他就被慕容顺的人给盯上了? 马业摇头道:“不是,是他亲自带人找上了我们,要和我们大明王廷合作。” “合作?”李承乾彻底傻眼了。 我们之间有合作的余地么? “对,听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们大明王廷联手,一起北上清君侧。”马业急忙说道。 而他说完,众人都呆住了。 我草! 这家伙是真他妈的疯! 这就准备造他爹的反了? 但李承乾却是陷入了沉思。 慕容顺这家伙做的事儿,往往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真要说的话,造反这事儿,慕容顺干得出来么? 其实是干得出来的。 这家伙能在慕容伏允逃跑后,马上就带着众人归唐,活生生的逼死自己老爹,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关键是,他有实力做成这件事儿么? 赤水源虽然人口有个数十万,但这并不代表数十万都是大军。 勉强凑出个数万的军队,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而且,这数万的军队,还一定是良莠不齐的。 “还别说,他要是真准备挥兵北上清君侧的话,倒也是一条路。”尉迟宝林说道。 李承乾不解,问道:“怎么说?” “草原人的习性罢了,在他们看来,造反那只是追求更大的利益,比起投降要强太多了。”尉迟宝林说道。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一旦慕容顺成功了,他的那些追随者,都将是从龙之臣,那获得的利益就更大了。 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李承乾觉得还不够。 “利益的确可能驱使他们短暂的爆发出巨大的潜力,但实力悬殊太大。整个吐谷浑数百万人口,慕容伏允麾下更是有十数万的精兵,他们拿什么打? 而且,吐谷浑最能打的名将慕容孝隽就坐镇浇河郡,时时刻刻地盯着草原上的一举一动,慕容顺敢举兵北上,慕容孝隽就敢给他当头一棒。” 说完,李承乾摇了摇头,这慕容顺的骚操作,他也看不懂了。 尉迟宝林尴尬地说道:“其实来之前,家父曾经说过,如今的慕容顺最好的一条路,其实就是挥兵北上。” “嗯?”听尉迟宝林这般说,李承乾倒是愣住了。 如果这话是尉迟宝林自己说的,他倒是不会当回事儿,但这话要是出自尉迟恭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作为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这么说自然是有道理的。 对于这些有历史背过书的名将,李承乾还是很看重的。 “吴国公可有说是为什么?”李承乾问了一句。 城头上就他们几人,倒也不用藏着掖着。 尉迟宝林摇了摇头,道:“家父只是说,草原上,可能就慕容顺最想乱起来。” 有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李承乾陷入了沉思。 草原上乱起来? 乱起来对慕容顺有什么好处? “慕容顺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什么?”李承乾捏着嘴唇琢磨了起来,“是我,因为他清楚我的身份,所以他不敢真的和我拼命,他怕大唐,所以他想投唐。 嗯,这是吴国公没想到的。 可他投唐的事儿如今已经在草原上愈演愈烈,所以这条路暂时对他来说走不通,这就逼得他不得不另外再寻一条路出来。 不能和我拼命,不能投唐……” 众人就听着李承乾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也没人打扰。 真说起来,他们也疑惑。 突然,李承乾一拍手,道:“我想通了!这个慕容顺,真的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真当他想明白后,他也终于发现了慕容顺的动机。 “他想北上是假!他真实的意图是想引兵南下!”李承乾说道,“这家伙,一定是知道了本王和慕容伏允签订的条约,慕容伏允不能兴兵南下,一旦慕容伏允兴兵南下,宿国公就能率军西进。 这哪里是要联合本王,这是要集结三方的人马直接拿下整个吐谷浑! 届时,慕容伏允腹背受敌,要么战死,要么逃走,他则是趁机投唐,可大唐占据了这么大一块地盘,加上诸多的吐谷浑人,必然要扶持一个势力起来,以夷制夷。 而作为此战功臣之一的慕容顺,岂不是顺理成章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真他妈的打得一手好算盘。 到时,本王能占领整个赤水源就谢天谢地了,难不成本王还能和大唐开战不成? 可他却顺手从大唐的手中,接掌了除了赤水源以外的整个吐谷浑! 搞了半天,最终就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李承乾都不得不佩服,这家伙是真的狠。 跟慕容顺比起来,他还是太温柔了。 人家真的是时时刻刻都盯着自己老爹屁股下的那个位置,你不动,我还能想办法帮你挪挪! “可慕容伏允如果兴兵南下只是为了讨逆慕容顺,宿国公没有理由出兵吧?毕竟没有对我们大明王廷出兵。”尉迟宝林有些不解。 李承乾笑道:“宿国公为何要管他对谁出兵?兴兵南下,他自动理解成对大明王廷出兵可不可以? 到时候宿国公可有得说了,你们两父子,在大明王廷外面打起来了,老夫咋知道你们两父子是不是在演戏,准备趁大明王廷一个不备发起偷袭? 两军交战,就我家的羊在你家的地盘上走丢了都能打起来,更何况这个! 你记住了,当你实力弱小的时候,道理都是别人说了算的。” “那要是慕容伏允不兴兵南下呢?”一直没开过口的长孙冲问道。 他本来是负责振兴商业的,不过自从长安的商队来了之后,这事儿也就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了,毕竟他也不是专业从商的。 李承乾还是信奉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处理。 如此一来,他们几人也就跟在了李承乾的身边,倒是取代了刘三之前兼职的机要秘书一职…… 有一说一,这几个机要秘书倒也能干,至少比刘三那几个狗刨的字儿强多了。 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道:“慕容伏允不南下的话,这里面有两个变数,一个是我们愿意和他合作,一个是不愿意。 如果我们大明王廷愿意的话,慕容伏允依旧是一个死局。 可如果我们不愿意,慕容顺完全可以以赤水源为依托,袭扰北边呗,难不成我们瞧见他们两边打起来,还去偷袭他不成? 就不怕他们是演戏,故意引我们上钩?然后我们一去,正在交战的双方,突然兵马合到一起,直接朝我们碾压过来? 哪怕是我们现在知道了,慕容顺和慕容孝隽在浇河郡打起来了,我们就敢去偷袭慕容顺么?不敢的,就算知道也不敢。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兵合一处。 真要走到了这一步,慕容顺倒是有可能保存一些实力。” 想到这个,李承乾就头疼。 这慕容顺,的确有些难缠。 比历史书上的只言片语要难搞太多了。 果然啊,书可信,不可尽信。 “那我怎么回他?”马业问道。 听了半天,他都听糊涂了。 说到这个,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你直接告诉他,本王劝他莫要白日做梦,吐谷浑雄兵数十万,岂是我们联手就能对付的,本王从不打这种无准备的仗。” 说完,李承乾笑道,“这家伙肯定还有底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末将明白了。”马业一听李承乾这话的意思,就懂了,这是让他去套慕容顺的底细,当即便拱手告辞。 不多时,便打马而出,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看到马业消失的方向,李承乾突然问道:“这小子有家没?” “家?”刘三突然笑道,“这家伙十多岁就在军伍里混,哪儿来的家。以前赵老大倒是说给他说了门亲来着,结果好像是人家没看上他这个大头兵还是咋的,反正就是没说上,从那儿以后,这家伙也就绝了说亲的心思。” 李承乾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只是刚刚见马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突然问了一句,这会儿得知了这么个情况,当即就说道:“下次这家伙再回来,给他张罗一门亲事儿,跟着本王混,三十好几还娶不上媳妇,传出去本王都跟着没脸。” “那他就干不成斥候了。”刘三说完叹了口气、 李承乾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斥候都是没家没业的,赵老大说,这样的斥候才不怕死,真要死了也没牵挂。”刘三还有句话没说,但不说李承乾也懂。 其实,也并非所有斥候都是如此,只是一支部队一个规矩罢了。 当初他们的规矩便是如此。 当下,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左右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而就在众人准备回山谷之时,只见外城来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关键是还有征西军的护送。 “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李承乾当即吩咐了刘三一句。 按理说,这应该是从大唐来的商队,可看上去,也不像那些勋贵家的商队。 刘三也没迟疑,当即出城去打听了起来。 结果,刚过去便听到有人嚷嚷着。 “哟,这不是老黄么?当日老夫问你,你可说不敢冒险来着,咋这么巧,在这遇见了?” 作为一个商人,黄嵩的脸皮那也不是盖的,当即就打着哈哈道:“巧了不是,在场的诸位,当日可都说要再看看来着,没想到千里之外还能他乡遇故知。既如此,今晚黄某做东,就在这长明酒楼与诸位把酒言欢!” “那感情好!”有人当即笑道,“之前洮源的长明酒楼,着实让吾等开了眼,今晚定当不醉不休!” 他们这些人,当初走出长明商铺之时,一个二个都说要看看,不敢冒险。 但转过身,就又悄摸的找上了王德全让其帮忙开了一个介绍文书。 没办法,契苾何力的兵马封死了赤水源一带,没有介绍文书,众人根本就进不了大明王廷。 而在商铺的时候,王德全也有意无意透露了这个消息。 等他们找上门的时候,王德全当然愿意帮忙开具介绍文书,并且还答应了众人为其保密。 做生意嘛,谁都想抢个先机,只是没想到,大家居然都是这个心思。 数十人,怕是会有数百个心眼儿。 这一路上,也有早就遇到的,大家相视一笑,倒也没啥。 可到了地方后,才发现当日的人几乎都来了。 好在都是一群脸皮奇厚的家伙,大家倒也不太当回事儿。 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刘三也就懒得再管他们,当即就回到城头向李承乾禀明情况。 李承乾闻言,却是笑道:“王德全这事儿做得不错,萧钺,待会儿你去通知普尚书,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些大唐来的商贾给本王留下。” 这是好事儿啊,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加入,大明王廷一潭死水的商业,定会多面开花。 至于说为什么要让普西偌去,那是因为普西偌才是主管户部的尚书。 他要是聪明的话,自然知道该将此事交由谁去处理。 说完之后,李承乾看向长孙冲几人,说道:“对了,诸位如今也在我大明王廷身居要职,本王也知道,诸位家里都有商铺在这城下,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诸位心里还是要有个数。” 众人当即说道:“殿下放心,在其位谋其政,吾等懂得。”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直接回了山谷。 慕容顺啊,真的让人头疼…… 卷二 第225章 谁不想强爷胜祖? 对于慕容顺究竟是何打算,李承乾其实也说不清楚。 别看他刚刚哔哔了那么多,但慕容顺会按照他说的一步步来? 不现实。 人生不是电影按照剧本演下去即可,每一个突发状况,甚至一个小人物的选择都有可能改变事件的发展方向。 但有一点李承乾很清楚,那就是不能让慕容伏允挥兵南下。 他早就将整个吐谷浑看做了自己砧板上的一块肉,岂能和别人分享? 当夜,李承乾便召集了伊原锡和普西偌进行了商议。 对于赤水源的情况,终究还是他们这些家伙更为了解。 “如果慕容顺真打算带着赤水源的部落挥兵北上的话,那草原上不少的部落都会支持他。”听李承乾介绍了一番情况后,普西偌说道。 李承乾问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普西偌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当年前隋兵进吐谷浑之时,慕容伏允狼狈西窜,带走了很多人,但唯独没带走赤水源的人。 那一战,赤水源损失之大,我们这些老家伙当是记忆犹新。” 这段历史李承乾还是有所了解的,只不过不太清楚其中的具体过程罢了。 随着普西偌的介绍,伊原锡也补充道:“虽然没过多少年慕容伏允便带兵杀了回来,再建吐谷浑,可赤水源的部落,一直不满他当年的所作所为,若非如此,慕容顺怎么可能被封大宁王,执掌赤水源?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慕容伏允自己也没办法来接管这赤水源。” “当年你们要是不服,他大可派兵镇压你们便可啊?”长孙冲有些不解。 说到这个,伊原锡笑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慕容伏允复国之后,北有突厥,东有大唐……说一句强敌环伺也不为过。 而吐谷浑,人口本来就不多,再打一场内战的话,十有八九会将吐谷浑的底蕴消耗殆尽,届时不管是北边的突厥,还是东边的大唐,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到那时,他慕容伏允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如前隋时期一般,再次西窜。” “确实如此。”李承乾点了点头,道理没错,说到底还是国力不济,“现在我们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慕容顺打算与我们联手,共同北上,不知你们的看法如何?” 摇了摇头,普西偌说道:“微臣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慕容顺此人,极其狡黠,其性格更是多疑善变,这些年来,我们没少和他打交道。 早在殿下没有到来之前,慕容顺经常会带着宁王军在草原上四处奔走,给人的感觉,俨然就是一位明主。 可转过头,他就派楼宁、邱博闻这些人来通知各个部落,要整合赤水源,这是何等的虚伪? 而且,微臣一直认为,楼宁也好,邱博闻也罢,不过是慕容顺摆在明面上的,看上去这些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反观当初跟随他一同从大唐回来的那些人,全都如同牛羊一般养在了赤水城里。 可那些人为何愿意如此? 他们才是跟随慕容顺历经了艰难的人,当慕容顺大权在握的时候,他们却被闲置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们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的安排? 最近这段时间,微臣仔仔细细的琢磨过,不知不觉间,微臣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猜测?”李承乾来了兴趣。 对于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普西偌说道:“微臣认为,楼宁和邱博闻这些人,不过是慕容顺刻意给大家营造出来的一种假象,让大家都认为这些人才是他的左膀右臂,而在暗中,慕容顺还有另外一套班子,那套班子,才是他的核心班子。 而楼宁这些人,不过是慕容顺随时可以抛弃的弃子。 就算殿下没来,慕容顺继续整合赤水源的部落,可一旦这事儿引起了整个赤水源的暴动,那么慕容顺极有可能用楼宁等人的人头来平息动乱。 毕竟在这件事里,楼宁他们才是直接参与者。 亏得楼宁还以为自己是慕容顺的心腹,就慕容顺那样的人,岂会轻易相信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而不相信跟了自己多年的那些人?” 两套班底? 李承乾愣了一下,会是这样么? 有可能的,当然,也只是有可能,一切没有证实之前,倒也不能轻易的下结论。 一旁,伊原锡见状,也补充道:“这个微臣也赞同普尚书的观点,不说别的,当日我们伊氏部遭逢大难的时候,我最痛恨的人便是楼宁,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我想报复的对象,也只是楼宁。” “按照你们的意思,那就是说,慕容顺麾下,其实还有一套班子随时可以替代楼宁他们?”李承乾说道,“甚至,这套班子经过这么多年的蛰伏,到底具备怎样的实力,还犹未可知。 呵呵,这慕容顺还真是有点儿门道,颇有几分狡兔三窟的意思。” “殿下,此人还是不可小视的好。”普西偌提醒道。 还别说,如今的普西偌和伊原锡等人,倒是有了几分当朝大员的意思。 “那你们对慕容顺要与我们合作,联手北上有什么看法。”对于慕容顺,李承乾还真没小视过。 说到这个,普西偌当即摇头道:“就算慕容顺还有隐藏的实力,但要挥兵北上清君侧的话,还是不够,加上我们也不够。他这般做,正如殿下所言,不过是想把大唐也给拖进这一场大战,让他寻得机会罢了。 我们要做的,难道不应该是派使节,出使吐谷浑?” 不得不说,普西偌坏起来,那也不是啥好东西。 派使节出使吐谷浑,呵呵,前有慕容顺准备投唐,后有慕容顺欲要联合大明王廷北上,也不知道慕容伏允收到消息后,会不会疯…… 但李承乾却是笑了。 他要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态度么。 这个态度他很满意。 等普西偌和伊原锡两人走后,李承乾对长孙冲等人说道:“你们怎么看?” 这些家伙虽然年纪不大,但受出身影响,对这些倒也不陌生。 “殿下,要不让微臣出使吐谷浑?”长孙冲说道。 这是一个机会,至少对他来说的确如此。 他们来日月山的时日太短,而短时期内又没什么是能让他们崭露头角的。 出使吐谷浑便是最近他看到唯一的一个机会。 毕竟这事儿危险程度不高。 李承乾笑道:“你想去?” 对于长孙冲的想法,李承乾能理解。 毕竟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嘛。 长孙冲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言。 别看他们成天都跟在李承乾左右,可越是跟在李承乾左右,越是发现李承乾的变化之大,这种变化,让他们面对李承乾的时候,总有一种面对李二的错觉。 “你们知道本王当初为什么在那般艰难的环境下,也要建立大明王廷么?”没有答复长孙冲,李承乾反而问了一句。 这个长孙冲哪知道?正在琢磨该怎么回答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却是笑了笑,说道:“当时本王就在想,大唐的那个位置那么多人盯着,不管是本王的那些兄弟,还是你们,都在盯着! 它到底有什么好?” 这话把长孙冲等人吓了一跳!可不敢乱说啊! 李承乾却是浑不在意,道:“这话,在大唐你以为本王会说?笑话,真要传出去,第二天就会被无数的奏章给淹没! 所以那时本王就在想,本王为什么不能靠自己打下一个堪比大唐的帝国? 至少有一个能让本王说话的地方!” 长孙冲,萧钺等人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们这般模样,李承乾笑了:“害怕了?还是你们认为本王做不到?” 长孙冲回过神,急忙说道:“不敢,殿下天纵奇才……” “行了,就别拍马屁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其实你们比本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出身造就了你们起步就比很多人高,可那又怎样? 说好听点儿,做得好,那是诸位国公教子有方。 说难听点儿,做得不好就是尔等自身不堪重用。 当初卢正卿说,欲带其冠,必承其重,这句话用在尔等身上也适用。 出身高门大户是你们的幸运,也是你们的不幸。 因为大家都会盯着你们,只要你们行差踏错一步,指责声就会接踵而来。” 这话算是说到了他们心坎里去了,确实,这就是他们这些高门子弟的无奈。 别人做得好,那是他们自身的努力,而他们做得好,那是应该的,谁叫他们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家世? “殿下这话,倒也没错……”萧钺说道,“欸……可能这就是吾等的命吧。” 李承乾差点儿笑了,咋的,这命还不好? 你出生的高度,可能就是别人要奋斗几辈子才能达到的,你还哀怨了起来? 他这般说,不过是为了给这些家伙洗脑,可不是真的觉得他们怎样怎样。 “所以说,你们难道就不想证明自己?”李承乾强忍着笑意,说道,“哪怕是没有家世,你们就不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出来? 看看人家房老二! 不过是短短数日,他已然是少年军的百夫长,假以时日,他难道就不能强爷胜祖? 试想一下,若是有朝一日,大明王廷真的能和大唐分庭抗礼之时,尔等若是以使节的身份重回大唐,那该是何等的荣耀? 男子汉大丈夫,吾等想要的荣耀,难道不应该是自己挣回来的? 天天盯着自己老爹屁股下的爵位,算什么真英雄! 慕容顺这等鼠辈,才会一天天的盯着自己老爹的屁股下,尔等岂是鼠辈?” “殿下这叫什么话,慕容顺这等鼠辈,岂能与吾等相提并论?”说话的是高纯行,其父乃吏部尚书,许国公高士廉。 嗯,算起来还是李承乾的长辈。 萧钺也说道:“对,慕容顺这等只会盯着自己老爹屁股的鼠辈,吾等羞与为伍!” 一旁,长孙冲尴尬不已。 这群王八蛋,指桑骂槐呢! 在场的,有权继承自己老子爵位的,就他一个人。 不过再想想李承乾,长孙冲倒是释然了,当即说道:“殿下,吾请出使吐谷浑,为我大明王廷,开疆拓土!” 也是,如果能辅佐李承乾建立起一个硕大的帝国,届时李承乾大封群臣,那区区爵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自己挣来的,和继承得来的,那完全是两回事! 李承乾很满意他们的态度,这些家伙,能力吧,还是有的。 至少在如今的大明王廷来看,他们的能力要比大多数人强。 毕竟大明王廷识文断字的人都不多。 “既然如此,那出使吐谷浑的事,就交由你了。”李承乾说道。 与此同时,草原上,慕容顺的临时大帐中,也是热闹无比。 普西偌没猜错,慕容顺的确有第二套班子。 而且,这套班子正是当初随着慕容顺一起从唐朝回来的。 “楼宁和邱博闻两部,最近都联系不上了?”慕容顺问道。 当初在赤水城外,脾气火爆的那个将军说道:“末将早就说过,他们这些家伙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有好处就沾,没好处定然是溜之大吉。”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一老者说道,“这正常,不过是区区两部,可能是听闻殿下准备投唐,便躲了起来,小事儿罢了。” 对于楼宁和邱博闻的反应,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如今草原上关于慕容顺准备投唐的传言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而那两个家伙,可都是昔日里围剿过大唐太子的存在,他们躲起来,其实也能理解。 慕容顺点了点头,说道:“无妨,不过是两部而已,就是可惜了……” 众人自然知道他说的可惜了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是笑笑。 很快,老者说道:“当下的当务之急,倒也不是他们,而是李承乾的态度。” “确实。”说到这个,慕容顺也无奈,“之前草原上传出了本王准备投唐的消息后,本王就知道一定是李承乾的人截杀了本王的信使。 从他派兵封死了大唐和赤水源的联系来看,他是不想我们投唐的。” “按理说不应该啊。”有人说道,“作为大唐的太子,殿下率领整个赤水源投唐,对大唐应该是一件好事儿才对?李承乾为何要阻止?” 摇了摇头,慕容顺说道:“本王以为,他是担心本王投唐之后,他没有机会报复本王。” 一个成天盯着自己老子屁股下那个位置的家伙,又怎么会想到,李承乾想要的不过是整个吐谷浑罢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火爆将军问道,“真要和李承乾联手北上?” 慕容顺道:“如果能联手,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就本王了解的李承乾来看,怕是很难。这大唐太子,能力是有的,否则也不能在区区数月之间有这般成绩。 可终归还是年纪尚幼,看不懂大势,而且作为一个领导者,居然放不下自己的私怨。 这样的李承乾,不足为惧。” 如果不是李承乾封死了大唐到赤水源的路,慕容顺都不知道李承乾竟然还对他当初的派兵截杀怀恨在心。 就从这一点儿来讲,他是真没把李承乾当回事儿。 一个因为私怨而断绝了大唐如此机会的李承乾,他还真看不太上。 要知道,若是他们归顺了大唐,对于吐谷浑来说,那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慕容顺说道,“之前本王那父汗将他和达延芒结波掌握的部落都交给了我,接下来,先从这些部落下手,本王要彻底掌握这些部落。” “不听话的都杀了?”火爆将军问道。 慕容顺说道:“不能为本王所用,留着作甚?” 不得不说,慕容顺是真的狠。 但众人对这样的结果,也没有一点儿意外。 这才是慕容顺,大家早就认识了。 “对了,你们掌握的那些部落,如今怎样了?”慕容顺又问了一句。 这些年,这些人可也没闲着,在慕容顺暗中让宁王军的配合下,他们都掌握了不少的部落。 真要论实力,楼宁、邱博闻这些人,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以往,他们不过是在楼宁等人面前演戏罢了。 老者说道:“殿下放心便是,这些年,我们已经将这些部落的头人全部换成了自己人,但凡不听话的,早就……” 慕容顺点了点头,说道:“最近都注意一些,解决完了内部问题,很多计划也就得提上日程了,未来,到底会走到哪一步,本王也不好说。 成了,大家都好,可一旦输了,是个什么结果,大家心里估计也都知道。” 众人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 “殿下放心,吾等追随殿下多年,这些自然懂得。”老者说道。 慕容顺也不再多言。 对于这些人,他还是信任的。 这些人跟了他最短的也有十数年了,长的都二十多年了。 要是这还信不过,他就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万事小心。”慕容顺说道,“本王希望将来论功行赏之时,大家都在!” 卷二 第226章 可怜世间后悔人 当马业再次出现在草原上的时候,草原上那叫一个混乱。 到处都在杀戮,到处都在征伐,就马业这样经验丰富的斥候,都完全搞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而契苾何力在发现草原上愈发的混乱后,当即便把大军给招了回来。 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以往还只是分作两个阵营混战,现如今,那都没有阵营可言了。 就像是看谁不顺眼就会打起来一般。 这乱得,让契苾何力这种久经沙场的家伙都看不懂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是慕容顺在清除异己。 打死他,他都想不到,这所谓的两大阵营,就是慕容顺折腾出来的。 不管是哪个阵营,都是他的人在做主导。 说白了,赤水源上的大战,不过是慕容顺上演的一场清除异己的大戏罢了。 首发域名m. 不过看不透的契苾何力及时的退兵回来,倒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们找个地方潜伏起来,我去见见慕容顺。”草原上,马业对身边人说道。 他话刚说完,马上就有人说道:“百夫长,我们陪你一起去吧?” “得了吧,慕容顺身边肯定带有精兵,去多少人结果都是一样的。”马业说道,“再说了,咱是去谈判的,又不是去拼命的,用不了那么多人。” 面对马业的坚持,众人也没辙。 毕竟马业才是他们这群人的头。 很快,马业就脱离了队伍,一个人朝着当初和慕容顺约定的地方而去。 他倒是不怕,对他来说,此行确实没什么危险。 只是对于如何从慕容顺嘴里套出话,他没有多大把握。 看不上慕容顺归看不上,但他也不会真就认为自己比慕容顺的心眼儿还多。 不多时,马业便来到了慕容顺驻扎的营地。 巡逻的骑兵很快就发现了他,当下便快马将其围了起来。 “本将乃明王麾下使者,来赴你们大宁王之约。”马业骑在马上倒也不慌。 骑兵闻言,当即派人回去知会慕容顺。 马业却是笑道:“你们大宁王还真要挥兵北上啊?” 骑兵不搭理他。 不过马业倒也不尴尬,继续问,可不管他说什么,这些人就是不开口,直到报信的人回来后,才有人对其说道:“大宁王让你入营一叙,可不知你敢是不敢?” 马业轻蔑一笑,当即打马上前。 怕? 怕老子就不来了! 就这,还吓唬老子? 很快,马业便来到了慕容顺的营帐之前,经人通报后,马业进了大帐,当即拱手道:“明王麾下马业,见过大宁王。” “瞧瞧,还是大明王廷的人懂礼数。”慕容顺当即笑道,“免礼。” 马业笑道:“殿下此言不差,比起大明王廷来说,大宁王的麾下,可不太懂礼数,昔日宁王军乌丸泥达便是如此。” “大胆!”有人当即怒喝道。 可他话刚说完,慕容顺就摆了摆手,道:“本王治下无方,倒是让贵使见笑了。好了,闲言少叙,不知贵使可曾将本王的合作意图,转告明王?” “自是转告过了。”马业说道,“可我家殿下认为大宁王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就大宁王麾下岂是步萨钵可汗的对手?我家殿下说了,大明王廷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马业这话一出,那火爆将军当即站了起来,怒声道:“放肆!区区大明王廷,不过拥兵数千,也敢看轻我家殿下?” “确实,大明王廷兵马不过八千。”马业说道,“这还是最近才有此数据,想当初,乌丸泥达率近万人围攻日月山之际,大明王廷尚且只有两千兵马? 可结果如何? 结果不过是大明王廷大胜,阵斩三千有余,俘虏两千有余,仅仅是楼宁带着千余人狼狈逃走罢了。 对了,那些俘虏如今还在大明王廷,搞不好还有在座诸位的亲眷,若是有,但请直说,末将回去帮其美言几句,兴许还能让诸位和亲眷再见一面。” 马业的嘴巴是真的毒。 这话说完,大帐中,众人脸上都是青一阵的红一阵。 哪怕是以好脾气著称的慕容顺,都是握紧了拳头。 不过慕容顺知道这是对方在故意刺激自己,当即就说道:“贵使此话差矣,昔日围攻日月山的乃是达延芒结波,于本王何干? 本王记得,当日还有楼宁和邱博闻所部,不过这些人也早已叛离了本王。” 马业闻言一愣。 楼宁和邱博闻背叛了慕容顺? 好吧,能够理解,毕竟慕容顺准备投唐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既如此,那当是外臣的不是。”马业说道,“不过我家殿下确实对北上没有什么想法,毕竟就算我们联手,也不过只有精兵数万,非步萨钵可汗的对手。” 慕容顺笑道:“话是这么说,但不试试谁又知道呢?再说了,若是我们联手北上,东边的大唐难道不会趁机出兵?” “这个外臣就不知道了,毕竟大唐是大唐,大明是大明。”马业笑道,“当然,若是殿下还有什么后招,我家殿下倒也不是一定不愿意与其联手。” “如果本王没有后招,你家殿下就不愿意与本王联手?”慕容顺问道。 马业道:“那是自然,我家殿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这外臣早就说过了。” “所以说,和本王为敌,在你家殿下看来,是有把握咯?” 听慕容顺这么问,马业笑道:“倒也谈不上把握,这不有经验么?再说了,相比步萨钵可汗,还是殿下更适合一些。” 这话挑衅的意味就很重了。 颇有柿子挑软的捏的意思。 “你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纵使是慕容顺,这会儿也有些怒了。 马业却是不太在意,道:“殿下自然是敢的。” 慕容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明王真要和本王不死不休不可?” “殿下这话可说错了。”马业道,“事情到底是谁折腾出来的,殿下该不会忘了吧?若非有之前的事儿,岂会有如今的局面? 至于说楼宁等人叛变之言,说一次就行了,没谁是傻子,有共同利益的时候,能糊弄过去,没共同利益,谁能信?” 慕容顺笑了,倒也没想到马业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当即说道:“难道说,你家殿下在本王的地盘上,占地为王,本王还不能有意见了?”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不说开,那是因为利益,说开了,那也是因为利益。 所以,当下慕容顺也不在遮遮掩掩,在他看来,这事儿,他占着理! 马业也笑了,笑得很放肆,片刻之后,才说道:“大宁王的记性可是不太好,如果大宁王记不住,不妨外臣帮大宁王来回忆回忆。 若非当初我家殿下尚且在大唐境内的时候,就遭遇了大宁王的斥候刺杀?我家殿下岂会轻易进入赤水源调查事情的真相? 可我家殿下刚进入赤水源,大宁王又派人截杀。 大宁王该不会忘了普氏部落外面发生过什么吧? 没有办法,我家殿下这才和普氏一部躲进了日月山。 这个时候,我家殿下依然只是想早点儿回到大唐的地界,可刚出日月山,又在伊氏部落遭遇了截杀,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我家殿下? 也正是因为大宁王的不依不饶,这才有了所谓的大明王廷? 如今,大宁王居然还指责起了我家殿下,是何道理?” 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马业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当即,慕容顺便说道:“贵使莫不是记错了?当日本王不过是准备整合赤水源上的这些部落罢了,可是你家明王率先对本王的部下发起攻击的。” “大宁王端是会自欺欺人,这话,大宁王自己可信?”马业笑道,“不知大宁王又该如何解释在洮源我们生擒了大宁王的斥候?” “明王误会了。”慕容顺随即道,“当初本王知道你们殿下欲要去西域,便想派人问一下,可需要本王安排人护送一程,毕竟这条路上,本王还是要熟悉一些。” 论起不要脸,好吧,玩弄政治的也没几个要脸的。 马业知道这事儿没法掰扯,说道:“行了,大宁王也莫要再说,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了,我家殿下说得很清楚,若是大宁王只有这点儿能耐的话,那就别瞎折腾了,就在这草原上,咱们做一场,做完一场,所有恩怨一笔勾销。” “明王执意要和本王做这一场?”慕容顺皱了皱眉头。 他就怕李承乾是个犟驴,非盯着他不放。 “是的。”马业说道,“我家殿下,恩怨分明,之所以一手建立了大明王廷,就是想找大宁王讨一个说法。 这已经是我家殿下最大的诚意了,若是大宁王还不满意,我家殿下不介意让大宁王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天朝上邦!” 这话让慕容顺顿时一愣。 当下,心里也是有些无奈。 天朝上邦? 威胁之意何其的浓烈。 “若是本王有把握拿下整个吐谷浑?你家殿下可愿意合作?”慕容顺说道,“届时,本王愿意和你家殿下二分吐谷浑!” “那就要看看大宁王能拿出怎样的诚意了。”马业说道。 对于李承乾的想法,他当然是清楚的。 慕容顺笑了笑,道:“那容本王再考虑考虑。” 说完,挥了挥手,让人送马业离开。 等马业离去后,大帐中,那火爆将军当即站起来说道:“殿下,这大明王廷欺人太甚!容他不得!” 慕容顺看了看这家伙,说道:“你没听明白?人家是什么?人家是天朝上邦,可懂?” 说完,慕容顺也叹了口气。 以前他觉得自己身份就很牛逼了,出生就能继承吐谷浑,但跟李承乾的身份相比,好家伙,他就是个屁! 人家一句天朝上邦,他顿时就哑火了。 他不惧李承乾,但对于大唐,他还是怕的。 “殿下,这大明王廷,的确得想办法解决了。”老者说道,“要不,老臣走一趟吧?至少要弄清楚李承乾到底是何心思。” “算了。”慕容顺摆了摆手,道,“李承乾料定了我不敢杀他的使者,但我派使者过去,估计是九死一生。说到底,还是人家的底蕴太厚,形势比人强。” “那我们真要和他在草原上做一场?”老者问道。 说到这个,慕容顺更是无语,道:“做一场?不论输赢,只要我们准备做这一场开始,我们都输了! 赢了的话,就以李承乾的心胸,将来登基之后,不管我们是否归顺了大唐,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可要是输了,大唐还会在意我们归顺与否么? 连李承乾都打不过,大唐需要我们归属么? 所以说,这一仗,没法打。” 说到这里,慕容顺话锋一转,道,“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李承乾死在慕容孝隽的手上,如此一来,才是对我们最好的结果。” “可他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啊。”火爆将军也有些无奈。 谁不知道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可是李承乾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挥兵北上,这让他们怎么整? “这样,接下来我们做两手准备。”慕容顺说道,“一方面,表示一些诚意,促使李承乾和我们合作,另一方面,也要想办法引诱慕容孝隽南下。 实在不行,派人暗中潜入浇河郡,冒充李承乾的人,将慕容孝隽的幼女给掳来,然后送给李承乾。” 慕容顺也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干嘛要招惹小肚鸡肠的李承乾! 当慕容顺在琢磨给李承乾强行找一个媳妇儿的时候,日月山却是热闹无比。 黄嵩这些刚刚从大唐而来的商人们,也以最快的速度在这城里置办了商铺。 相比起那些勋贵家的商铺,他们商铺的生意明显要好上许多。 毕竟来之前,都得到了王德全的指点,自然知道日月山如今最稀缺的是什么。 而随着他们商铺的开业,日月山那些人的钱包也是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黄兄,你们是怎么想着来我们大明王廷做生意的?”长明酒楼里,李勤俭宴请着泾阳而来的商人。 黄嵩叹了口气,说道:“哎,没办法啊,泾阳是个什么行情,李侍郎也知道。” “行了,什么李侍郎不李侍郎的,叫我老李就行。”李勤俭故作不满地说道。 黄嵩多精明一人啊,心说,我要是喊你老李,你嘴上不说啥,但指不定心里得多记恨咱呢! 其实想想也是,李勤俭为何会宴请他们? 不就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么? 人家就是来显摆的。 “李侍郎说笑了。”黄嵩说道,“不知今日李侍郎宴请我等,可有什么吩咐?” 李勤俭笑道:“哪儿有什么吩咐,不过是遇到旧友,叙叙旧罢了。” 说着,几人又是推杯换盏。 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黄嵩给一人使了个眼色,这人当即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黄嵩,黄嵩又将包袱递给了李勤俭说道:“这是我等从泾阳带来的一些特产,也没什么孝敬给李侍郎的,还望李侍郎莫要拒绝。” 商人嘛,眼力见自然是不差的。 虽说昔日里,大家都一样,但今时不同往日,单就身份而言,他们已经有了天差地别的差距。 要想在大明王廷做生意,巴结巴结自己这已经贵为户部侍郎的老乡,自然是难免的。 李勤俭见状,伸手掂量了一下,心中冷笑,这哪是泾阳的特产啊,这得是大唐的特产才是。 要说没心动,那是假的,可他也知道,如今自己刚刚步入仕途,大明王廷也还在起步之中,这要是让李承乾知道了,后果难料,当即就摆了摆手,道:“黄兄客气了,这特产本官是万万不能收的。” “就一点儿家乡的土特产,想必明王殿下知晓了,也不会怪罪李侍郎的。”黄嵩还是笑着说道。 李勤俭却是严词拒绝道:“若是诸位真想孝敬,那也得是孝敬给明王殿下才是,本官何德何能接受如此厚赠?” 黄嵩心里那个苦啊,我要是有门路,用得着你? 李勤俭却是说道:“只要诸位真心实意的在大明王廷经商,那就是对本官最大的帮助了。” 他此行,确实有显摆之意,但也有收拢人心的想法。 他这个户部侍郎想要干下去,离不开这些商人。 而商人里面,也就黄嵩他们,他最为熟悉。 当然得培养一些自己人。 黄嵩等人也是聪明人,当即就明白了李勤俭的意思,一个个马上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众人表态了,李勤俭也就不再久留,起身道:“那本官就祝各位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本官公务繁忙,就先行一步,诸位只管吃,只管喝,本官已经打过招呼了。” 送走了李勤俭,众人皆是叹气不语。 他们羡慕啊。 当初,这个机会也曾摆在他们面前,可当时他们一个二个都拒绝了啊! 再看看如今的李勤俭,不过短短数月,摇身一变,已经从一介商贾成为了户部侍郎,这让众人怎能不懊恼。 “好好干吧。”黄嵩说道,“比起泾阳,日月山确实更适合咱们做生意,当初咱没有人家那魄力,就别后悔了,要怪,就怪咱自己吧。” 这话说得,众人都是摇头不语。 后悔啊! 卷二 第227章 家父乃长孙无忌! 长孙冲终究还是如愿以偿的以大明王廷的使节身份出使吐谷浑。 临行前,李承乾与其详谈了一夜,具体谈论了什么,无人得知。 萧钺本来也想跟着长孙冲一起去,但李承乾没同意。 日月山杂七杂八的事可不少,萧钺这些人也不是没有用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 就在长孙冲出发的第二天,马业回来了。 最近马业回日月山着实勤了一些。 一来是因为有些消息太过重要,不亲自回来,他不放心。 二来也是因为如今大明王廷的势力范围扩大了不少,他们回来也方便了许多。 “慕容顺怎么说?”李承乾问道。 马业闻言,便将自己在慕容顺大帐中发生的一切详详细细的给重复了一遍。 听马业说完,李承乾十分满意,拍着桌子说道:“这事儿办得漂亮,就是要让慕容顺觉得本王是一个小肚鸡肠的性格。” 人设这个东西,不单单要在自己人面前立起来,在敌人面前也要立起来! “殿下。”马业说道,“在慕容顺大帐中的时候,末将意外得到了一个消息。” “额?什么消息?”李承乾问道。 “听他们的意思,楼宁和邱博闻好像叛离了慕容顺。而且,离开慕容顺大帐后,我也找了咱们的斥候核实过,楼宁和邱博闻似乎真的突然之间就消失了,而且就连他们的族人,一夜之间好像都不见了。” 楼宁和邱博闻叛离了慕容顺? 李承乾倒是愣住了。 “你刚刚说在慕容顺的大帐里,都是一些生面孔?”李承乾问道。 马业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了李承乾为什么要岔开话题,但还是回道:“是的,而且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最年轻的估摸着也三十好几了。” “没想到还真让普西偌他们说中了。”李承乾笑了笑,这慕容顺还真有第二套班子,至于说楼宁和邱博闻带着族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点儿李承乾倒是不意外,当初普氏部落都有日月山这样一个地方作为退路,楼宁和邱博闻有自己的退路有什么好奇怪的? 别说他们,就算是在大唐,那些高门大户谁还没给自己准备一条退路?这很正常。 “看样子,我们得找机会给慕容顺来一下了。”李承乾笑道。 就在这时,尉迟宝林来报,契苾何力回来了。 对于他的突然回来,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当即便让尉迟宝林将人请了进来。 “大将军急匆匆回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李承乾问道,不过话虽这么说,却也不怎么担心。 如果真的是营寨遇袭,契苾何力也没工夫回来。 契苾何力在大帐中看了看,这才说道:“殿下,楼宁派人来想要归顺大明王廷。” “楼宁要归顺?”李承乾直接就站了起来。 这还真是活见鬼了。 之前还打生打死的对手,居然要归顺于他? “殿下,微臣觉得这倒是一个机会。”契苾何力说道,“楼宁如今已经无路可走了,慕容顺一旦归降大唐后,他楼氏一部必定成为弃子。 慕容顺就算是为了给殿下一个交代,也会率先拿他楼氏一部开刀。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接纳了楼氏一部,不说别的,单单以楼宁对慕容顺的憎恨,也一定会为我大明王廷效死力!”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先不说这是不是慕容顺和楼宁的计谋,就算不是,楼宁是真心投靠于我们,可本王又该如何向伊原峰他们交代? 伊原峰部,当初只幸存下来数十人,而其凶手便是楼宁,本王要是接纳了楼宁,那伊原峰他们该作何感想? 他们愿意为本王卖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本王能带着他们复仇,失去了复仇的动力,他们可还有如今的干劲儿? 而且,本王这边刚刚获悉楼宁和邱博闻叛离了慕容顺,楼宁就来投效,你说,有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如果单以时局来分析,微臣觉得楼宁的投效其实是最符合楼氏一部利益的。”契苾何力说道,“至于说伊原峰他们怎么想,殿下,我们是在建立一个王朝,很多时候,我们必须从大明王廷的利益出发,而非是为了顾及个别人的想法,损害大明王廷的利益。” 他这话让李承乾一愣。 别看他如今一手打造了大明王廷,但真要说起来,他还真没契苾何力这个觉悟。 别说契苾何力,估计就是伊原峰等人在这方面,都要比他绝悟高太多。 说到底,李承乾还是有些后世人的毛病。 “刘三,把地图拿来。”被契苾何力上了一课后,李承乾倒也想通了很多东西。 的确,就如今的来讲,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契苾何力不再多言,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就看李承乾如何决定了。 当刘三把地图铺在桌子上时,李承乾指着一个地方对契苾何力说道:“你让楼宁把他手下的兵马埋伏在这个位置。” “埋伏在这里有什么用?”契苾何力有些疑惑。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你跟他说就行,他会明白我的意思,对于楼宁,我们也不能全信,所以这个位置最适合他。 任何时候,防一手准是没错的。” 见李承乾坚持,契苾何力也就不再多问,而是说道:“那楼宁一部归顺的事情,要不要告诉……” “不用。”李承乾道,“这个你不用管,那是我的事情。” 他知道契苾何力的意思,但这件事儿,他还要再考虑考虑,至少要先摸清一下伊原峰等人的态度再说。 如今,日月山可都是他们的族人,这要是一个不好,引起哗变,那才是个麻烦事。 人性啊,最经不住试探。 “你准备集结兵马,做好战前准备,就这两天,本王要率军亲征。”李承乾又说道。 这倒是让契苾何力有些意外。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事儿纯属扯淡。 大军交战,最怕遇到李承乾这种啥都不懂,还喜欢瞎指挥的主。 李承乾大致也猜到了他的担忧,随即说道:“大将军放心便是,本王亲征不过是做过慕容顺看的,具体的交战事宜,还得大将军拿主意。” 他当然不会去抢了契苾何力的活。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这是他一贯的准则。 “末将遵命。”说完,契苾何力也就离开了。 既然大战要开始了,他也得回去准备准备。 “殿下,亲征……”等契苾何力走了后,马业有些担忧的说道。 如今日月山虽然实力大涨,但要和慕容顺做一场,明显还是有些不够的。 李承乾却是笑道:“只有本王亲征,这一战才能必胜。”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笑了。 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而与此同时,长孙冲也终于到了慕容伏允的地盘上。 当慕容伏允听说大明王廷派了使节出使吐谷浑的时候,他都有些傻眼了。 之前才有信使来说慕容顺准备归降大唐,他这边还没核实清楚,大明王廷就又来人了?而且还是正式出使。 “安排酒宴吧,别让人小瞧了。”慕容伏允说道。 之前来的不过是个信使,倒也不用太过于正式,但这次是正儿八经的使节,那就必须按规矩来。 不多时,长孙冲便被慕容伏允的人给带到了王帐之中,而长孙冲带来的人,只有赵岩能一道进来,其余人的人,自然有专人负责接待。 进入王帐,长孙冲其实也有些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担任如此重大的任务。 机械般的按照出使的流程来了一遭后,长孙冲才算松了口气。 李承乾为什么会让他出使吐谷浑?不就是因为这家伙对这些规矩要熟悉很多么。 哪怕是王玄策在这方面,也比不上从小就耳濡目染的长孙冲。 “贵使此番前来,明王可有什么交代?”待流程走完后,慕容伏允这才问道。 长孙冲拱手施礼道:“明王殿下遣外臣前来,是有一事想向可汗求证一二。” “额?”慕容伏允好奇道,“不知明王所问何事?” “明王殿下想问可汗,不知当初三国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可还奏效?”长孙冲问道。 慕容伏允狐疑一笑,道:“莫不是大明王廷打算背弃条约不成?” 面对慕容伏允的诘问,长孙冲倒也勉强能做到不卑不亢,闻言当即便反问道:“可汗何出此言?明王殿下之所以有此疑问,皆是因为可汗已经有了挥兵南下的迹象。” “放肆!”慕容伏允顿时大怒,道,“本汗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这话吧,不要脸的成分贼鸡儿高…… 也就是现在他实力受限,真要有气吞万里如虎的实力,你看看他又是怎样的一副嘴脸。 而长孙冲慢慢也适应了,听慕容伏允这般说,也是浑然不惧,再说了,他怕个屁,他爹是长孙无忌,大唐皇后的亲侄子!慕容伏允还真敢把他怎么着不成? 李承乾之所以让长孙冲来,就是因为慕容伏允这家伙,有扣押使节的前例! “可汗莫要过于肯定,我家殿下既然有此疑问,必然是有原因的。” 听长孙冲这么说,慕容伏允倒是疑惑了起来,问道:“有何原因?” “可汗不知?”长孙冲故意卖起了关子。 慕容伏允知道个屁,他要是知道,还会问? “贵使大可直言便是。” 长孙冲笑道:“看来可汗是真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慕容顺已经传信大明王廷,欲要和大明王廷联手北上,清君侧!” 当清君侧三个字出口之后。 大帐之中顿时就是一片哗然! 慕容顺这是要造反啊! 尤其是达延芒结波,当时就站了起来,不过慕容伏允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这不过是你们的一家之言罢了。” “是不是大明王廷一家之言不打紧。”长孙冲却是问道,“关键是如果慕容顺真的挥兵北上,可汗是否会挥兵南下?” 慕容伏允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答反问道:“明王怎么说?要和本汗那逆子联手么?” “若是我家殿下真要和慕容顺联手,可汗觉得外臣还会出现在这里么?”长孙冲笑道。 听长孙冲这么说,慕容伏允却是有些奇怪,道:“如此机会,明王要是不会把握,有失明主之风。” 他才不会相信李承乾真有这么好心。 这年头,大家讲究的都是利益,利益当前,父子都能反目! 这不,慕容顺不就是最好的解释? “可汗还是莫要关心我家殿下怎么想了,现在的问题是,慕容顺要挥兵北上,可汗该如何处理?”长孙冲说完,就等着慕容伏允的答复。 慕容伏允也不说话了,慕容顺会挥兵北上么? 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站在慕容顺的位置上,面对李承乾完全就是狗咬刺猬没处下嘴。 打不能打,杀不能杀,想要亲近吧,李承乾还不给他机会。 就连准备投唐,都被李承乾封死了机会。 这让慕容顺就很难受。 所以说,北上可能还真是慕容顺唯一能盘活这死局的方法。 过了良久,慕容伏允问道:“明王是什么意思?” “明王殿下的意思很简单。”长孙冲闻言笑道,“两个方法,一是可汗放慕容顺的人进入浇河郡,不管你们在浇河郡还是在吐谷浑,是打也好,是其乐融融也罢,都跟我大明王廷无关。 但有一点,只要有兵马南下,不管是慕容顺的人,还是可汗的人,大明王廷都将视其可汗挥兵南下。” 慕容伏允冷笑道:“明王还真是霸道,这是要本汗和那逆子在浇河郡两败俱伤,他好渔翁得利不成?” 这一手,是真的毒。 真要按照李承乾说的办,那浇河郡必定会陷入一片混战,届时,浇河郡也就完了。 更加恐怖的是,若是不能全歼慕容顺的叛军,让其逃回了赤水源,麻烦会更大,而且,如此一来,赤水源等于是拱手送给了李承乾。 “可汗不必动怒。”长孙冲道,“谁知道这是不是可汗与大宁王的计谋?大明王廷也不得不防,说到底,大宁王终究还是可汗的儿子。” 听长孙冲这么说,慕容伏允不屑一顾,当然,心里还是认可的。 至少站在李承乾的立场,这样的担忧还是很有必要的。 如果连这点儿都想不到,那李承乾也真的配不上少年英才四个字。 “刚刚听闻两个方法,还有个方法呢?”慕容伏允问道。 “第二个方法也简单,就是让浇河郡的兵马暂时归我大明王廷节制……” 慕容伏允闻言,当即怒道:“你是想让本汗臣服于明王不成?好大的胆子!纵使是大唐的皇帝,也不敢如此要求本汗!” “可汗息怒。”长孙冲倒是不担心,说道,“大明王廷绝无此意,明王殿下更无此意!之所以有此方法,只是因为这更符合我们共同的利益。” “不管是何利益,让本汗的兵马受大明王廷节制,这绝对不可能!”慕容伏允当即就说道,当然,他也就是装出这一副模样罢了。 别说受李承乾的节制,就算他真的把浇河郡的兵马送给李承乾,李承乾敢要么? 长孙冲也懂这个道理,当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可汗莫不是非要挥兵南下不可?那就不用谈了,外臣这就回去!咱们摆好阵仗做一场得了。” 自从李承乾穿越到了大唐后,做一场这三个字,都快成了他们这些人的口头禅。 “你当我吐谷浑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达延芒结波当即站了出来。 长孙冲却是毫不在意:“本官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家父乃大唐齐国公长孙无忌,姑母乃大唐皇后,姑父大唐皇帝陛下!你扣本官一个试试? 真当本官跟以前的那些使节一样,尔等想扣就扣? 扣我一个试试?本官若是一日无信传回去,我家殿下便会和慕容顺联手挥兵北上! 宿国公更是会提兵西进,要不试一下? 本官长孙冲,今日就在此,谁敢一试?” 一瞬间,大帐中哑口无言。 妈的,这些人就是这点儿让人厌烦,各个都是大有来头! “贵使这是要向我吐谷浑宣战么?”慕容伏允沉声问道。 长孙冲连忙拱手:“外臣不敢,可若是可汗执意挥兵南下,那外臣也别无他法。来之前,外臣已经答应了明王殿下,若是不能说服可汗,那外臣便只有血洒吐谷浑。 而且,虽然大明王廷会节制浇河郡的兵马,但这里面也是有条件的。” “额,什么条件?”慕容伏允问道。 长孙冲道:“条件很简单,节制浇河郡兵马的只有外臣这支出使的队伍,而且,若是慕容顺不挥兵北上,那么吾等也不会插手军队的事务。 我们只会在慕容顺挥兵北上之后,才会正式节制浇河郡的兵马,可见其诚意。 当然,这也需要可汗的一道手令,若是真到了我们节制的时候,还望大军能听其号令。” 听长孙冲这么说,慕容伏允却是沉思了起来,的确,大明王廷的诚意很足,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 摆了摆手,道:“贵使也累了,稍作休息,本汗还要再商议一番。” 卷二 第228章 这样的媳妇,我能娶十个! 当长孙冲离开后,慕容伏允问道:“你们怎么看?” “可汗,这长孙冲的话,不可信。”当下,一老人说道,“大宁王怎么说也是可汗的儿子,岂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慕容伏允笑了笑,道:“天柱王说得在理,本汗那劣子虽然有诸多不堪,但也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大明王廷此举,其心可诛!” “可汗圣明!”天柱王当即拱手施礼。 达延芒结波见状,正准备起身,却见慕容伏允说道:“圣明谈不上,这些年吐谷浑连年遭灾,作为可汗,本汗羞愧。 可如今,小小大明王廷也敢对本汗指手画脚,传本汗手令,备战!” 众人闻言,急忙点头称是。 不多时,便依次离去。 可人刚刚离去不久,慕容伏允又派人将人召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回来的人里面,却是没有了天柱王等人。 “父汗,王兄大逆不道,不得不防啊。”达延芒结波一回来,就说道。 慕容伏允摆了摆手,道:“天柱王恐有反心,待他的人集结完毕后,让其镇守边境。” 一听慕容伏允这般说,达延芒结波当即大喜。 “可汗,那大明王廷那边?”有人问道。 慕容伏允笑道:“将浇河郡的兵马交由他们节制又能如何?这都是小事儿,别说交由他们节制,就算本汗让慕容孝隽带领大军归顺李承乾,李承乾就真敢用? 不过赤水源那边不得不防,这逆子,怕是真有反心了!” “要不要再派人去核实一番?”又有人说道,“毕竟事关重大,若是中了大明王廷的奸计,届时会影响可汗父子之间的情义。” “不用。”慕容伏允摆了摆手,“之前慕容孝隽已经传信回来,那逆子,正在清剿本汗之前留在那边的人手,一开始,本汗还以为他想彻底掌握赤水源,好有实力跟李承乾斗上一斗,现在看来,这逆子,早就有了反叛之心!” 对于赤水源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两相一结合,他就猜到了慕容顺的打算。 对于这个儿子,其能力,他还是很看重的,就是其品行,他一直看不上眼。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为了吐谷浑的安危,放弃了这个儿子的。 人嘛,好像都是如此,只会看到对自身有利的一面。 当夜,长孙冲就再次被慕容伏允请到了大帐,而这一次,慕容伏允直接就答应了让长孙冲节制浇河郡的兵马。 不过他却是提了一个要求,就是要长孙冲离开后,当即就带着人朝着浇河郡跑,他要制造一个假象给其他人看。 长孙冲一听,就知道这老东西是在故意整自己,可看着到嘴的肉,他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其实,长孙冲就算不答应,慕容伏允也不会坚持,可他立功心切啊,担心迟则生变,这才咬牙应承了下来。 而一离开慕容伏允的大营,长孙冲便找赵岩商议了起来。 两人也是丝毫不耽误,集结了兵马后,当即就朝着浇河郡狂奔而去。 左右是一场戏,两人倒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却是爆发了一场没有道理的恶战。 直到第二天凌晨,当他们带着慕容伏允的手令找到慕容孝隽的时候,才得知在昨晚,吐谷浑内部竟然因为他们,大战了一场。 另一边,日月山。 今日的日月山有些热闹。 随着大明王廷渐渐步入正轨,往返大唐的商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也使得很多慕名而来的商人跑到了日月山来做生意。 一般情况下,只要有相熟的商人作保,大明王廷也会放那些商人进来。 虽然这里面可能会混进来一些居心不良的家伙,但李承乾也没办法,要想振兴大明王廷的商业,这是必须要承担的风险。 当然,今日的李承乾倒是没工夫搭理这些,他今日要接待一位贵客。 好吧,说是贵客,其实也是大唐的使节。 而这使节好巧不巧的是萧钺他老爹,宋国公——萧瑀! 自从魏征回去将大明王廷要和大唐联姻的缘由说了后,萧瑀早就想来日月山看看了,为此,一直缠着李二要求出使大明王廷。 李二磨他不过,最终也就答应了。 刚好,李承乾的婚事也该有个说法了。 “殿下,宋国公的车架已经到了山外,估摸着一炷香的工夫就要到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通知普西偌等人,我们一同去城外迎接大唐宋国公。” “殿下,让普尚书等人去就好了。”一旁,萧钺说道,“家父最是看重规矩,而且极其严苛,殿下亲迎,怕是会让家父看轻了殿下。” 听萧钺这么说,李承乾想了想,道:“那行,让普西偌等人去,春花,安排人准备酒宴。” 萧瑀这个人,李承乾也知道,是个极其古板的一人,当下也就不再坚持。 “殿下,那微臣等便先行告退。”萧钺马上说道。 对于他那个刻板到了极致的老爹,他也不想见,主要还是怕。 李承乾笑了笑,道:“这是在大明王廷,你怕甚?” “那个……”萧钺耸了耸肩,还是怕啊。 “无妨,待会儿本王和宋国公交谈,你就在一旁做记录好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 见李承乾不放人,萧钺也就不再坚持。 不多时,萧瑀在普西偌等人簇拥下,进到了大帐。 “大唐使节,萧瑀,参见明王殿下。”很刻板的走了一遍流程后,萧瑀看了看萧钺和高纯行等人,便问道,“两国邦交之大事,为何有稚子在此?这就是大明王廷的礼节么?” 李承乾愣了一下,好家伙,这就开始了? 萧钺恨不得将头埋进裤裆里,果然啊,这才是他爹! “贵使莫不是搞错地方了?”李承乾回过神儿说道,“此乃大明王廷的王帐,本王任命官员难道还需贵使同意不成? 萧钺,抬起头!身为大明王廷的官员,岂能被区区使臣吓到?” 萧钺那个尴尬啊,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抬起了头。 萧瑀却是闻言说道:“不过稚子,居然也能高官得坐,想来大明王廷也不过如此。” 好家伙,这老东西是来找茬的吧?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一眼萧瑀,问道:“不知贵使今年贵庚啊?” “外臣四十有七。”萧瑀有些不解。 李承乾却是笑道:“额,贵使都四十有七了,本王今年不过一十有四,在贵使眼中也不过是区区稚子。 哎,可本王一十有四便孤身在这吐谷浑的地界上裂土封王了,贵使还需努力啊!四十有七,大了本王三十好几,咋就混成了这样?” 萧瑀愣住了…… 这他妈是能比的? 而萧钺等人却是憋着笑,难受至极。 “行了,宋国公,要讲规矩,就回大唐去讲!在大明王廷,本王就是规矩!”李承乾见萧瑀不说话,当即说道。 吐了口气,萧瑀说道:“外臣唐突了。” “普尚书,你们去准备一下今晚的酒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李承乾没搭理萧瑀,而是支走了普西偌等人。 普西偌等人也识趣,当即便起身告辞。 等他们都走后,李承乾这才说道:“宋国公,直说吧,和亲之事怎么个讲法。” 他是真不习惯萧瑀这种时时刻刻都端着的说话方式,这才单刀直入。 其实,萧瑀也难受,他也受不了李承乾这种开门见山的方式,当即便说道:“殿下,我们还是按照规矩来的……” “本王说了,在大明王廷,本王就是规矩!”李承乾不耐烦道,“你到底能行不能行?不能行,咱就换个人来?” “殿下,礼不可……” “闭嘴吧你!”李承乾道,“你去外面看看,大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还礼不可废,你要是能让大明王廷每个人都过得跟你们一样的日子,别说礼不可废了,本王在他们脑门儿上给你印上一个“礼”都可以!” 跟这样的人,就别讲道理,能跟他讲道理还讲赢的,满大唐也就魏征那样的家伙。 所以李承乾一早就打算好了,对付这样的家伙,胡搅蛮缠绝对是一大利器。 果不其然,萧瑀被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没有开口。 “说说吧,关于本王要的陪嫁,朝廷上是怎么商议的。”李承乾见状,又问了一句。 萧瑀又忍不住道:“殿下……” “停!”李承乾道,“你只要说朝堂上是怎么决议的就行,别跟我讲道理,讲规矩,你就直说,打算要我娶几个?” 萧瑀那叫一个无奈,李承乾都不让他把一句话说完。 但他又是那种及其讲规矩的人,李承乾能打断他话,他还不能打断李承乾的话,这就很难受了啊。 见萧瑀被气得不想说话,李承乾自顾自道:“看样子朝廷是不接受本王的和亲了?那无所谓,萧钺,马上准备一下,派人去吐谷浑,突厥,就说本王要和他们和亲! 只要陪嫁的嫁妆给得够,正妃侧妃随便挑!” “陛下同意了!”萧瑀叹了口气,无奈道,“殿下,何至于此啊……” “何至于此?”李承乾笑道,“宋国公,你出生就是高门大户,哪知本王的艰难? 试想一下,每天早上醒来,就要面对上万张嘴要吃要喝,你跟本王说何至于此? 若不是本王没有办法,本王会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换这些东西? 宋国公,咱可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对付萧瑀,李承乾的法子简单粗暴。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君子可欺之以方! 听到李承乾卖惨,萧瑀也是无奈,这是大明王廷的现状。 说他不知礼吧,但人家能用自身为筹码,保全百姓。 说他没规矩吧,人家的规矩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你让他怎么说。 “就别叹气了。”李承乾说道,“拿来吧!” 说完,李承乾手一伸。 萧瑀都还有些愣神:“拿什么?” “陪嫁的清单啊!”李承乾催促道,“既然朝廷上都同意了,难道没有么?” 萧瑀那叫一个无奈,好吧,还真有,这是来之前,房玄龄等人商量过后定下来的。 总的来说,不多,但也不少,总之是够解大明王廷的燃眉之急。 当下,萧瑀便从袖笼中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清单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一看,不时点点头,又摇摇头的。 最终,李承乾说道:“还行,不知什么时候能送来?” “殿下就真不想知道陛下是为殿下寻的哪家闺女?”萧瑀有些好奇道。 从一开始到现在,李承乾还真没问过这事儿。 “问了有什么用?我有得选么?” 萧瑀愣住了,好像也是。 “对了,有几个?”李承乾问道。 “三位,一位正妃,两位侧妃。”萧瑀叹了口气。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也还凑合,那行,这陪嫁的嫁妆我没意见,三个的话,这样的嫁妆再来两份就好了。” “什么!”萧瑀闻言大惊,道,“这就是所有的陪嫁嫁妆!” “你想什么呢!”李承乾直接跳了起来,道,“一个是一个的价格!你们要是想本王娶三个,那就得三份嫁妆!哪儿有一份嫁妆打发三个闺女的!亏得你还跟我讲礼? 汉家礼仪里面,有一份嫁妆打发三个闺女的么? 你宋国公嫁闺女,难道三个闺女只给一份嫁妆?有这样的冤大头娶你萧家闺女么?” “我我我……”萧瑀顿时语塞。 一旁,萧钺等人憋着笑,大气不敢出。 还得是殿下猛啊! 居然讲理把宋国公讲得哑口无言了! “我什么我啊!”李承乾不依不饶道,“大家都是读书人,咱凡事儿得讲理是不是。你就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理是这么个理。”萧瑀无言道,“但这本身就是三份嫁妆合在一起的。” “得了吧。”李承乾道,“谁家的嫁妆会三份合成一份?你萧家也是这样嫁闺女的么?更何况,这是两国之间的联姻,岂能如此儿戏? 要不是看在大唐这些年也不容易的份上,就这样的嫁妆,本王能取十个!” 萧瑀彻底无语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我跟你讲理的时候,你要跟我胡搅蛮缠,我不跟你讲理了,你反倒抓着理不放了? “这事儿外臣做不了主。”萧瑀深呼了一口气,有些扛不住了。 早知道如此,说什么他也不来大明王廷,自己当时咋就脑门儿被门夹了?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宋国公只管传信回去就好,想必朝堂上的诸公都是明理之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 萧瑀不搭腔,这事儿,也只能传信朝堂了,他确实做不了这个主。 李承乾又问道:“对了,日子定好了没?” “若是殿下不胡搅蛮缠的话,现在就可以遣派使节去长安迎亲。”萧瑀颇为无奈。 李承乾却是不在意,说道:“不着急,不着急,好饭不怕晚,那个萧钺,送宋国公去休息。” “不用,外臣还走得动!”萧瑀当下没好气地说道。 刚刚那群小王八蛋,一个二个脸都憋得通红的,他看着就来气。 李承乾也不坚持,随便你好了。 等萧瑀走后,李承乾大笑了起来。 发财了,发财了! “殿下,你这般气家父,微臣担心家父回去后,会从中作梗啊。”萧钺有些担心。 李承乾疑惑地看着萧钺道:“你小子,就这么看你爹的?放心好了,你爹没你想的那么小家子气。 只是对付你爹吧,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不这般胡搅蛮缠,你打算听你爹絮絮叨叨一整天的长篇大论?反正本王是受不了……” 一想到萧瑀的思想政治课,萧钺就打了个寒颤,说道:“也是,亏得是殿下,要不然家父能从三皇五帝一直讲到前隋……” 一说起这个,众人都是有些后怕。 而出了王帐的萧瑀,却是无奈的笑了笑。 他其实真不生气,虽然见识了李承乾胡搅蛮缠的一面,但他对李承乾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李承乾有句话其实没说错,一个人孤身在吐谷浑裂土封王何其不易,每天清晨醒来后,就是上万张嘴要吃要喝,若是李承乾还像以往在大唐那般彬彬有礼,他反而不看好李承乾能将大明王廷支撑下去。 可若是李承乾真的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那才是大明王廷的希望。 他此番出使,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大明王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想看看,李承乾到底有没有支撑起大明王廷的能力。 今日一见,挺好,至少他很满意。 这样的李承乾,至少不会让老百姓受苦。 世人只知道他萧瑀古板,却也没几人知道,他其实心怀的还是天下黎民。 别忘了,他昔日也是皇子皇孙来着。 虽然时过境迁,很多东西都已淹没于历史之中,但匡扶天下的那颗心,却不曾变过。 否则,他又如何能做到清正二字? 并将这二字坚守了一生。 否则,他又如何回六度罢相,又六度起复? 无外乎是他真的想为这天下黎民做些什么罢了。 卷二 第229章 美人,计谋,薛仁贵 当萧瑀给长安去信的时候,李承乾也收到了赵岩派人送来的消息。 对于慕容伏允会答应,李承乾并不意外。 不管慕容伏允是不是如同历史上所言的那般昏庸无能。 但有一点你得承认,这老东西绝对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历史上,灭国后还能复国的可不算多。 而且,这老家伙对慕容顺的防范之心可是由来已久。 在前隋时,慕容顺在隋炀帝的扶持下准备执掌吐谷浑,可慕容顺刚进入吐谷浑,其国相就被杀了。 虽然历史记载的都是慕容顺的手下刺杀了其国相,但包括慕容顺在内,都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了慕容伏允。 所以说,他们两父子那才是父慈子孝的楷模。 “贺鲁他们最近有啥动静没?”李承乾问了一句。 一旁,刘三说道:“没啥动静,自从草原乱起来了,楼宁和邱博闻带着人躲起来后,这家伙也带人猫了起来。” 首发域名m. “算了,由他们去吧。”李承乾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心中的想法,“通知契苾何力,明天,本王要率兵亲征。” 他等的就是赵岩那边的消息,既然消息回来了,那他也该动一动了。 在这一点上,他和慕容伏允还是有默契的。 浇河郡的兵马,不能南下。 这是他们双方都在尽力维系的。 否则,将大唐拖入战场,不符合他们双方的利益。 当然,这个利益也算不得共同体。 李承乾要的是整个吐谷浑,慕容伏允要的是吐谷浑暂且不被拖入战圈,他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那么,由李承乾暂且节制浇河郡的兵马,也就成了唯一的解决方案。 这对慕容伏允来讲,没啥损失。 至少表面上来看是如此,可慕容伏允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这一点,为吐谷浑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李承乾要对付的还只是慕容顺。 “你回去,通知赵岩,只要慕容顺敢提兵北上,带着浇河郡的兵马直接南下,不过到时候要顶着我大明王廷的旗帜。”李承乾对报信的人说道。 信使点点头,正准备离开。 尉迟宝林却是突然带着一人进来,说道:“殿下,这人说是有重要情报汇报。” 看着尉迟宝林领进来的人,李承乾有些疑惑,这人有些眼熟,但属实想不起是谁。 “殿下,小的奉杨掌柜之命,有要事回禀。”那人急忙施礼道。 李承乾愣了一下,道:“你是杨林的人?” 杨林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厮混,李承乾都不知道。 自从当初让这个家伙在吐谷浑开战情报工作以来,李承乾也好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 “对的,殿下。”那人说道,“这一次,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消息,杨掌柜才让小的回来回禀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说吧,什么消息。” 对于这人的身份,李承乾不用怀疑。 能进城,那就说明外面那些家伙已经核实过这人的身份了。 “殿下,慕容顺派人进了浇河郡,正在密谋劫持慕容孝隽的幼女,然后嫁祸殿下,听说,是想抓来后,送给殿下……”那人急忙说道。 李承乾闻言都愣住了。 什么鬼? 这是要强行给自己塞女人?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慕容顺这是逼着慕容孝隽挥兵南下啊。 “你们现在在浇河郡?”李承乾问道。 那人点头道:“是的,当时我们准备进赤水城,可赤水城慕容顺看得太紧了,凡是从大唐入境的商队,他都会严加盘查,我们掌柜就想另辟蹊径,从浇河郡进来,可后来浇河郡不让南下,我们就被困在了那里。 不过错有错着,刚好让我们无意间得到了这个消息,掌柜的就让小的马上回来,回禀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任何事情从无到有,都注定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要想杨林建立起大明王廷的情报系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收到成效的。 不过,这个消息确实很重要,真让慕容顺将屎盆子扣在了自己头上,慕容孝隽还不得跟他拼命?那时候,他的打算可就泡汤了。 这也是巧了,赵岩的人刚好就在浇河郡,并且就在慕容孝隽的军营里。 “他们现在动手了么?”李承乾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道:“他们暂时还没找到机会,慕容孝隽就一个闺女,平时喜欢得紧。” 李承乾说道:“这样,你把他们人数,在哪里落脚,等等细节详细说一遍。”说完,他又看向了赵岩的信使,“你仔细听着,别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有……”那人当即就把所有的情况介绍了一番,等他说完,李承乾看向赵岩的信使道,“你都记清楚了。” “记清楚了。”赵岩的信使点了点头。 李承乾又说道:“你现在马上回去,通知赵岩,让他将这个消息告诉慕容孝隽,嘿嘿嘿,不知道慕容孝隽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慕容孝隽这个人,李承乾还是知道的,吐谷浑第一名将,真正的名将。 “殿下,慕容孝隽就一个闺女……”这时,一旁的萧钺却是突然说道。 李承乾有些不解:“你什么意思?” “殿下,站在大明王廷的立场来看,这闺女要是真的来了日月山,反而是好事儿。”萧钺一脸贱兮兮地说道,“再说了,这事儿对殿下而言,可是不吃亏。” 他妈这话说得……李承乾也是无语了,什么叫于我而言不吃亏? 你当本王什么女人都看得上? 一边,高纯行却是好奇地问道:“这慕容孝隽的闺女长得如何?” “听说也是一绝色,就连达延芒结波都对其垂涎三尺。” “不是,你们究竟在讲什么?”李承乾有些愣神。 好好的,怎么谈论起这闺女如何如何了? 萧钺却是笑道:“殿下,这慕容孝隽的闺女又不是咱们抓来的,动手的可是那慕容顺,我们只不过是将其救了下来罢了。 到时,我们只要好好操作一番,在事发后,让慕容孝隽知其真相即可。 而我们不管是顺势将人救下,还是由慕容顺将人送来,届时一个吐谷浑的贵女身陷日月山,就算慕容孝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到时候,搞不好他都得送点儿嫁妆过来。” “对。”高纯行也说道,“如此一来,殿下之前节制浇河郡兵马的后手,可不就更加稳妥了么?一旦我们拿下了慕容顺,对付慕容伏允之时,只要放出这个消息,就慕容伏允那个连自己亲儿子都信不过的性格,我就不相信他还能相信慕容孝隽。 一支被我们节制过的军队,加上慕容孝隽还和大明王廷有了联姻的事实,慕容孝隽就算浑身长满嘴,他也解释不清楚啊!” 李承乾都听愣住了。 确实,他之所以要求节制浇河郡的兵马,就是为了给日后覆灭吐谷浑埋下伏笔。 慕容伏允只看到当前的利益,却是忽略了自己多疑的性格。 一支被李承乾节制过的军队,他还敢放心大胆的用?他又不是李二,没有李二的那种心胸。 可现在,这几个王八蛋,出了一个更绝的法子,这都不是慕容伏允信任不信任慕容孝隽的问题了,这他妈是在逼慕容孝隽和慕容伏允决裂啊。 “不妥。”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两国之争,岂能将无辜女子牵扯进来?这有损本王的威名。”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想的却是,赶紧的,老子已经动心了,快点儿拿个主意出来! 萧钺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当即说道:“殿下所言极是,这等事儿岂能是殿下所为。想必殿下今日也累了吧?要不早些休息,吾等就不打扰殿下了。” “也是,本王今日也确实乏了。”李承乾立马就装出了一副有些困倦的模样出来,说道,“这事儿,就由萧钺全权处理,切莫污了本王的名声,都退下吧。” 这事儿吧,李承乾是真想做,但又拉不下脸,既然萧钺给了台阶,他当然得下。 这可不是他贪恋慕容孝隽那绝色的闺女,他只是单纯的想在日后对付吐谷浑的时候,多一些手段。 萧钺一听,当即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众人都退下后,李承乾看着春花抿着嘴笑,有些尴尬地解释道:“那个,本王真的不是贪图美色哈。”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解释,可能是因为后世人的道德观念吧,总觉得这事儿……哎,一言难尽,当然,心里还是痒痒的…… “殿下说笑了。”春花倒是能理解,但有些话,她也不敢说。 按理说,当初长孙皇后把她们几个安插到李承乾的身边,还是有些深意的。 可如今威势越来越重,她们也不敢造次。 李承乾也不再解释这个问题,没必要,或着说没意义。 既然穿越到了大唐,那就一切按照大唐的规矩来好了。 至于说,萧钺会怎么安排这件事儿,从之前萧钺等人的言语中,李承乾就已经了解到了。 这对他来说,确实不亏。 白捡一个堪称绝色的美女,还能让慕容伏允和慕容孝隽之间产生隔阂,这笔买卖怎么看都算不得亏。 再说了,在这之前,慕容孝隽对慕容顺那还不得恨毒了? 到时候,长孙冲和赵岩带着人南下的时候,这家伙还不得下死手? 当夜,赵岩的信使便回去了。 至于杨林派回来送信的人,李承乾倒是没让其回去。 谈不上信任不信任,只不过是为了计划少一些意外罢了。 就此,这件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 次日,伊原峰率领着他的麾下回到了日月山随李承乾一同出征。 这一次,李承乾还带上了少年军。 就李承乾对慕容顺的了解,这一战,只要他在,必胜。 必胜的一战,自然是要带少年军见见世面。 来到日月山外的营寨,契苾何力已经集结了大军。 除了留下两千人封锁大唐到吐谷浑的通道和守卫日月山及各营寨以外,这一次,日月山近乎是全军出动。 浩浩荡荡七千余人。 在营寨的大营之中,李承乾说道:“这一次,是我们大明王廷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出兵,打就要打出大明王廷的威势来。 但有几点要搞清楚。 首先,我们的战略目的是什么。” “全歼宁王军,生擒慕容顺!”伊原峰当即说道。 李承乾一个头两个大,这他妈叫做战略目的? 真要把慕容顺逼到了这一步,你看看那个疯子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摇了摇头,说道:“就别画大饼了,此战的战略目的很简单,就是向慕容顺展露出我们永不妥协的决心,尽量逼迫其北上。 本王已经和慕容伏允达成了一致,只要慕容顺挥兵北上,浇河郡的兵马就暂且受我们节制。 到时候,让慕容孝隽的人和慕容顺大战即可,我们则趁势席卷草原,如果能一战平定赤水源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发生任何不受我们控制的变故,那就立马退守。 切记,莫要恋战。” “慕容伏允真会让我们节制慕容孝隽的兵马?”万俟璞有些不敢置信。 李承乾却是说道:“这也是我们要防备的,当然,暂且来看,问题不大。 如果慕容顺真的挥兵北上,慕容伏允绝对不能容他,而且,根据之前我们签订的条约,他也无法挥兵南下,交由我们节制,帮他清剿叛逆,是他唯一的选择。 不过,这也不得不防,这样,王进,你派人知会大唐方面,让牛进达和程咬金都做出提兵西进的态势,想必慕容伏允知道该如何选择。” 王进点了点头,这事儿不难。 李承乾的身份摆在那里,又不是让他们直接出兵。 做出个样子威慑慕容伏允,还是可以的。 “记住,这一战,要把慕容顺打疼,但又不能真的让他伤筋动骨,我们的目的只是逼迫其北上,可不是真的要和他拼命。”李承乾说道。 普禄勃齐问道:“那草原上那些部落之间的混战,我们暂且不管了?” “不管了,相对慕容顺来说,他们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李承乾说道,“等收拾完慕容顺,再回过头来清理这草原上的部落。 而且,这一仗,我们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打慕容顺一个措手不及。 他如今拥兵数万,定是以为我们不敢拿他怎么着,但他忘了,我大明王廷的将士,昔日两千便可破万,如今数倍于当初,岂能惧他区区数万兵马?” 他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没说,慕容顺只要不被逼到狗急跳墙的地步,岂敢真的把他怎么着? 这就是他身份的好处,虽然在大唐所受的限制颇多。 可面对这些异族的时候,他这个身份可就太好使了。 尤其是慕容顺这种一心想要归顺大唐的家伙。 众人闻言,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自从李承乾出现以来,他们便一直在创造奇迹。 奇迹创造得多了,他们也渐渐相信自己就是奇迹的缔造者。 再说了,对付慕容顺啊! 这里在场的人,一多半都和这家伙有解不开的仇。 哪怕是契苾何力,和慕容家那也是世仇了! 这有啥好说的,干他娘的。 “这一次大战,由契苾将军统一指挥,其余人,皆听其调令……”李承乾见众人没啥问题了,便安排起了这次大战的具体分工。 “末将领命。”一瞬间,众人拱手施礼。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都去准备吧。” 众人施礼告退,不过李承乾却是把契苾何力留了下来。 等众人都走了后,李承乾对刘三说道:“去把薛仁贵叫来。” 在刘三去叫薛仁贵的时候,李承乾问道:“这一战,契苾将军可有打算?” “回殿下。”契苾何力说道,“这一战,末将之前也思略过,慕容顺定然是不敢和殿下交锋的,只要有殿下在,此战必胜。” 说来也搞笑,李承乾虽然冲锋陷阵算不得好手,可在这一战里面的作用,却是至关重要。 只要李承乾在军营里面,慕容顺定然会束手束脚。 没办法,他没那个胆气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对李承乾下手。 这就像什么? 有点儿像建文帝的麾下当年面对朱棣时候的窘境。 可这两位最后是个什么结果? “但将军也要切记,莫要赶狗入穷巷。”李承乾说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有意外发生。”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这个他也懂。 这一仗,说好打,那是真的好打,说不好打,其实也不好打。 完全取决于慕容顺对李承乾是个什么态度。 退避三舍,那这一仗几乎就没悬念了。 可要是慕容顺真的一发狠,鱼死网破,那就麻烦了。 不多时,薛仁贵被刘三带了进来。 薛仁贵其实也有些不解,殿下喊他来作甚? 他如今的小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别的不说,至少吃饱了肚子是真的。 “殿下。”薛仁贵施礼道。 李承乾笑了笑:“在大明王廷可还习惯?” “习惯得很,一天三顿管饱,可算是不用饿肚子了。” “可愿意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殿下管我饱饭,当是愿意为殿下效力!” 寒暄了几句后,李承乾看向契苾何力道:“这人本王就交给你了,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一番。” 卷二 第230章 李承乾,一马当先! 薛仁贵其实也不知道李承乾为何如此看重他,他也有些迷糊。 但对他而言,这是好事儿。 自从来到日月山后,至少每顿都能吃饱。 这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正如历史中记载的那般,薛仁贵饭量奇大! 当然,这也是有客观因素的。 并非说古人就都是饭桶,毕竟,这个年代普通人所摄取的营养还不足后世的十分之一,无法用质取胜,便只能靠量来维系。 在这个年代,其实很正常。 “小兄弟可是出身名门?”回到自己的大帐,契苾何力问道。 对于薛仁贵,他还是很客气的,这毕竟是李承乾第一次在他这里安插人手,当即便先盘起了道。 薛仁贵闻言如实答道:“家道中落,倒是辱没了先祖。” “看小兄弟这身材,定是孔武有力,不知小兄弟能拉几石弓?” “若是吃个半饱,三石弓亦可连射五箭。”薛仁贵想了想说道。 听他这么说,契苾何力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道,他满军营的人也找不出几个能拉三石弓的弓箭手,尤其是还能连射五箭,且只是吃个半饱而已。 “听闻少年军中,房百夫便是罕见的神射手,与之相比,不知薛老弟如何?”契苾何力又问道。 说起这个,薛仁贵道:“房百夫尚且年幼,还在成长阶段,我们二人年纪不同,自然没有可比性。” 这话有着薛仁贵自己的骄傲。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说道:“刚刚听闻薛老弟半饱便能拉三石弓,这要是吃个八成饱,该当如何?” “不知道。”薛仁贵摇了摇头,道,“家中并无超过三石以上的弓,没试过。” 闻言,契苾何力大笑道:“这个好办,来人,去将本将军的五石弓取来。”说完,转头看向薛仁贵,道,“若是薛老弟能拉动五石弓,那这弓就送给薛老弟了。” 契苾何力多鸡贼的一个人啊? 听到薛仁贵这么说,便知道这不是李承乾派来监督自己,而是李承乾想培养的人才。 那他还不得表示表示,虽然说如今自己的地位无忧,可日子长了,总会有些后起之秀的。 这时候提前投资,未来也难说不是个收获。 对于此,薛仁贵倒是无所谓,相反,对于五石弓,他也想试试。 不多时,亲兵将弓箭拿来,契苾何力示意薛仁贵上手试试。 薛仁贵也是眼热,当即就拿过弓掂量了一番又打量了一番,道:“好弓!” 说完,双腿下沉,双手发力,不过片刻,便挽弓如月,这一幕看得契苾何力叹为观止! 这五石弓他自己都拉不开! 弄这玩意儿不过是装饰门面用的。 “薛老弟当是少年英才啊!”契苾何力赞叹道,“这弓就送给薛老弟了。” “这可使不得。”薛仁贵连连摆手道,“小子怎可接受将军如此厚礼。” 这一把弓可不便宜。 契苾何力却是无所谓地说道:“薛老弟客气了,这弓放在我这儿,啥用都没有就是个摆设,可放在薛老弟身上,那就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薛老弟要是没有一把趁手的弓箭,那才是大军的遗憾。” “可这也太贵重了。”薛仁贵还是摇了摇头。 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这人情债。 他和契苾何力非亲非故,若是受此大礼,他心不安啊。 当然,这也就是古代,大家讲究这些。 “薛老弟莫要推辞。”契苾何力说道,“之后薛老弟的任务可是护佑殿下,没有一把趁手的弓箭,怎能担此大任?” 这就是他误会了李承乾的意思。 他以为李承乾将薛仁贵安排到他的军营里,是想让薛仁贵混一些功绩的。 可要说混功绩,哪儿有跟在李承乾身边好混啊? 再说了,他本就要派一支百人队护佑李承乾左右,这下刚好,直接将薛仁贵安插进去好了。 “那大战过后,小子再将这弓箭送回来。”一听到自己要护佑殿下,薛仁贵也就不再推辞。 男人嘛,懂得起事儿。 当日中午,契苾何力便派了大量的斥候前去探路。 不得不说,慕容顺还真的胆大,仗着自己数万大军护佑,居然还在草原上游荡。 当然,这也怪不得慕容顺,他想要尽快的平复草原上的动乱,将那些恐有二心之人,全部解决掉,做到真正的整合草原,这样才能让李承乾看到他的实力。 他做梦也想不到,李承乾不过区区几千人,会朝着他数万大军而来。 这可不是当初围攻日月山的杂牌军,而是他的嫡系部队! 别的不说,就这些人的忠诚,他就不怀疑。 下午,契苾何力没有派什么先锋军,而是让大家好生休息,夜里开拔。 既然要打慕容顺一个出其不意,那就尽量低调一些。 再说了,他们要什么先锋军? 他们的先锋军是李承乾! 好吧,李承乾愣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靶子给慕容顺。 这一天,大家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当然,紧张之中,多多少少也夹杂着一些亢奋。 大明王廷终于露出了它的獠牙。 而在下午的时候,李承乾还找来了伊原锡,让他继续和普西偌配合,继续从大唐以及日月山给大军调配补给。 粮食还好,虽然是陈粮,但暂且不缺,最麻烦的还是兵器箭矢的补给。 虽然工坊改制后,产量大大提高了不少,可大战一起,谁知道后续要消耗多少? 所以,该准备的还是得准备。 一直到寅时,契苾何力才让人敲响了聚将鼓。 鼓声响起,大营中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很快,契苾何力的军令传遍大营。 寅时一刻就食,三刻出发,辰时三刻之前抵达预定地点。 一时间,整个军营里忙忙碌碌。 刚被吵醒的李承乾看着这一切,颇为感慨。 他什么时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带着数千人的大军作战? 人生啊,当真是如梦如幻。 寅时二刻,大军集结完毕,契苾何力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之中,站到了最前面,说道:“今日,是我大明王廷的雪耻之日! 昔日,都是慕容顺屡次派兵袭扰我大明王廷,甚至围攻日月山,今日,我大明王廷怒而兴兵,只求一个公道,一个说法! 众将士,可敢与本将冲锋陷阵!”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一时间,数千人振臂高呼! 对于慕容顺,不管是铁勒部的族人,还是赤水源的土著,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仇恨! 至于那些汉人,好吧,杀敌就是功劳…… “今日,我军近万无敌勇士,且有明王殿下坐镇,对方不过区区数万土鸡瓦狗,我军兵力占优,力求全歼敌人!众将士听命!”契苾何力卖力的喊道。 一瞬间,众将士齐声高呼:“诺!” “出征!” 只见契苾何力话音刚落,无数人跨马而出! 李承乾也被这数千人的气势所鼓舞,当即打马走在大军阵前。 而在他身前,则是两队骑兵,皆是高举明王的旗帜,这是生怕慕容顺看不到啊! 李承乾身侧便是少年军和尉迟宝林、刘三这些亲兵。 在他们外围,还有契苾何力安排的一支百人精骑,薛仁贵便在其中。 别的不说,就这排场,就足以唬住不少人。 这一路倒也没有什么波澜。 毕竟契苾何力早就安排了大量的斥候在前面开路。 刚过辰时,便有斥候来报。 “殿下、将军,前面慕容顺的宁王军已经集结完毕,如今正朝着我们赶来。” 契苾何力这会儿正在李承乾身后一个身位,听斥候汇报,便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则是笑道:“契苾将军莫不是忘了,这一仗,本王只为先锋。” 他虽然不会打仗,但军队中最是忌讳令出多门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契苾何力闻言,对斥候说道:“再探。” 说完这话,便看向李承乾说道:“殿下,这慕容顺能如此迅速的集结大军,末将不奇怪,但他朝着我们而来,究竟是何说法?” “要么他不知道本王在此,要么,他就是在赌本王胆小怯弱。”李承乾随口说道。 对于慕容顺,李承乾清楚的知道,只要不把他逼到绝路,他绝对不敢把他怎么着。 慕容顺这个人,狠是真的狠,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什么都敢做。 可正是因为如此,在无法达成他的目的之前,他其实是一个十分优柔寡断的人。 历史上,这家伙最终的确投了唐,可那又怎样?最后被其部下给杀了。 这就是他优柔寡断带来的结果。 用后世的话来说,他就是想太多,什么都想要,可自己能力又不够。 真要说,如今慕容顺该做什么?不应该是拿出狮子搏兔的气势,一举拿下大明王廷么? 到时候,哪怕是大唐报复,大可以学他老子一样,直接带着人往西边跑就是。 总是想着讨好大唐,呵呵,大唐是那么好讨好的? 好吧,如果没有李承乾,这家伙还真做到了。 可问题是,李承乾会让他这么干么? “殿下,前面好像就是慕容顺的兵马?”就在这时,薛仁贵从一旁过来,说道。 李承乾尽力朝前方张望,可还是看不真切。 “这大概是多远?” “至少五百步。”薛仁贵说道。 好家伙,李承乾想了想,这年头的五百步,得好几百米,这家伙视力这么好? 其实,这也是李承乾想差了。 对方几万人呢! 乌泱泱的一片,大致能看到一些罢了。 “殿下,只能往前再走两百步了。”契苾何力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无妨,本王倒要看看,他慕容顺究竟敢不敢对本王动手。” 说着,大军再次向前而去。 一直到李承乾能隐约看到慕容顺的兵马时,才停下来。 “三百步,除非五石弓,否则谁拿对方都没辙。”伊原峰看了一眼,说道。 契苾何力却是笑道:“这倒是薛老弟的机会。” 对于薛仁贵能拉动五石弓,李承乾不意外,他意外的是慕容顺这是想干嘛?真想跟自己硬碰硬碰一下? 这可不符合慕容顺的性格。 契苾何力没管这些,当即喊道:“大军布阵!” 一时间,数千兵马蜂拥而动。 而在他们对面,慕容顺也有些不解。 李承乾想干嘛? 数千兵马就来和自己数万大军硬刚? 这怎么看怎么有些傻缺的意思。 他之前听到探子说,明王亲征的时候,他都愣住了。 李承乾又不是李二! 李二那是马背上的皇帝,动不动亲征那也说得过去。 李承乾不过一个十多岁,毛都没长齐的二世祖,玩亲征?你他娘的逗我玩呢? “殿下,明王这是什么意思?”当即,那火爆的将军便出声问道。 慕容顺知道个屁,摇了摇头,道:“不管,吩咐下去,待会儿大战一起,不准伤及明王,至于其他人,哼,能杀多少杀多少!” 他还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建文帝的怪圈。 当你开始给将士们安上一道紧箍咒的时候,注定就是悲剧的开始。 “要不我先带人试探试探?”火爆将军说道。 慕容顺闻言,点了点头,道:“小心一些。” 不多时,火爆将军,带着数千人便从大军中走了出来。 此人姓元名戎,也算是鲜卑名门。 元姓,出自拓跋氏,当年孝文帝推崇汉化后,改拓跋氏为元氏。 要说起来,这元戎也是慕容顺麾下的一大猛将,跟随慕容顺多年。 看着元戎带着兵马出去,慕容顺倒也不怎么担心。 开什么玩笑,自己这边数万人岂会惧怕李承乾数千兵马? 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打这般富裕的仗! 李承乾这边看到元戎带着人脱离了慕容顺的大部队,契苾何力却是有些意外:“殿下,事情怕是有变。” 如果慕容顺铁了心要弄死李承乾,那这绝对是一场硬仗。 “再看看。”李承乾也有些搞不懂,看了看薛仁贵,说道,“领军的那人看见没?有把握没?” 薛仁贵认真地看了两眼,道:“末将试试。” 说完,挽弓撘箭,只听见那弓箭因为他用力拉动而发出的吱呀声。 众人都是惊讶地看着这家伙,只见其,涨红着脸,对准目标。 突然,薛仁贵右手一松,咻的一声,一支箭应声而出。 大家都是盯着箭矢飞出的方向,目不转睛。 另一边,元戎也是有些愣神,眼睛里看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飞来,可一时间又反应不过来。 而薛仁贵却是并没有就此停手,一箭出,迅速再次挽弓撘箭,一连三箭,一箭比一箭快。 而就在薛仁贵放下弓的时候,元戎终于看清楚是什么了。 当即头一偏,一支箭矢顺着他左眼就插了进去! 顿时,元戎跌落下马。 就在元戎跌落下马的同时,他身边两人也是接连被箭矢射中,纷纷坠下马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愣住了! 再看向薛仁贵,都跟看妖怪一样! 三百步!五石弓! 整个大明王廷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不,整个吐谷浑境内都难找出第二个来! 李承乾见状,当即喊道:“敌将伏诛!杀!” 这样的机会要是抓不住,那可就可惜了。 说时迟,那是快,一瞬间,数千人打马而出。 而冲在最前面的,便是李承乾! 没办法,李承乾很清楚这一战他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就是护佑全军的护身符,牵制慕容顺。 如果起不到这个作用,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提振士气。 数千人见他们的王冲在最前面,这还不得跟打了鸡血一般的涌上来。 而元戎的麾下都愣住了,主要是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家伙愣住了。 刚刚死去的元戎可是交代过他们,就算是被明王用刀砍,也不能伤及明王。 这还打个屁。 一瞬间,众人都有些茫然。 薛仁贵此时也放下了弓,一支马槊在手,和尉迟宝林紧跟李承乾身后。 很快,两军便交战到了一起。 “不得伤及明王!”就在李承乾犹豫要不要加入战团的时候,一声高呼让他眼前一亮。 我草! 真的有戏! “众将士,随本王冲!” 这样的机会要是都不能抓住,李承乾可就真的傻逼了。 当下,他再次冲在最前面,挥舞着马槊就是一顿乱来。 那是真的乱来,你别指望一个第一次上战场,又没有啥武艺傍身的家伙,能打出啥花来。 可不管他是不是乱来,只要他往哪里冲,哪里就会出现溃败。 没办法,大家不敢拿他怎么着啊。 “薛仁贵、尉迟宝林、叔孙钰、姚大、房老二、刘三都给本王滚!妈的,围在本王身边干啥,耽误老子杀敌!” 李承乾怒吼道。 妈的,你们怕什么?老子衣服里还套了软甲的,真以为老子一点儿准备没有啊。 不过薛仁贵他们却是当做没听到。 别开玩笑了,万一真出了个什么意外,可就麻烦了。 不过跟在李承乾身边,杀敌那是真的爽。 那些家伙只要一看到李承乾,一个二个便开始不战而逃。 还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 “撤!”就在这时,已经在敌军里杀成一片的普禄勃齐突然喊道。 听他这话,李承乾还一愣,这他妈大好局面撤什么撤?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普禄勃齐居然朝着慕容顺的方向在撤。 而受他一声“撤”的影响,敌军真的开始往后撤了。 “我草,这也行!”看到这一幕,李承乾惊叫道。 卷二 第231章 吾为枪头破万法 历史的进程永远是被很多细枝末节的小事推着走的。 就好比李承乾的计划,在从他踏出长安城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不受其控制一般。 不管是在泾阳遭遇士家的刁难,还是到洮源后遭遇神秘人的刺杀,以及进入赤水源面对慕容顺的围剿。 这些都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他想这么早就带着大军和慕容顺面对面的较量么? 他不想的,他还想着猥琐发育一番后,再想其他的办法对付慕容顺。 可慕容顺不给他机会啊! 不管是慕容顺准备投唐,还是慕容顺打算引兵南下,这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局面,再让他眼睁睁的放弃,他不甘心! 这才是他御驾亲征的原因。 怕么? 还是有些怕的。 哪怕他清楚慕容顺不敢对他如何,但两军交战难免会出一些谁也预料不到的意外,可怕有什么用呢? 如果是刚刚穿越到大唐的李承乾,彼时的他一无所有,面对这样的窘境,他可能会选择退让。 但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一穷二白的家伙了啊。 他有大明王廷作为依托。 治下子民数万,麾下兵精将广。 他为什么要退让? 再说了,他不想放弃! 他想拼一把! “杀!”所以,当看到敌军后撤的时候,他挥舞起了手中的马槊,高声喊道。 本就气势如虹的大军,眼见自己的王都身先士卒,那还有什么犹豫的? “杀!”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一片。 纵使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人,那又如何? 这一刻,大明王廷的众将士,将狭路相逢勇者胜演绎到了极致! 契苾何力见状,也是当即大喊道:“敌军溃败,我军兵力占优,随本将斩将夺旗!” 片刻之间,契苾何力一马当先便追了上去。 而李承乾也紧随其后。 对面,慕容顺眉头紧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从元戎被一箭射翻,到大军溃败,不过片刻功夫。 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李承乾居然冲在了大军的最前阵!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大唐太子,怎可如此犯险? 要知道,只要杀了李承乾,这一仗他就赢了! 可是,他敢么? 不敢的…… 赢了李承乾如何?真要杀了李承乾,他该如何面对大唐的百万雄师? 学他爹一样,西窜?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撤!”万般无奈之下,慕容顺喊道。 如今,他还有精兵数万,暂避锋芒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不愿意和李承乾拼命,没必要。 他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殿下,元将军他……”就在这时,一将军站了出来,看得出来,他不想撤。 元戎对他有救命之恩,如今元戎生死未卜,他渴望奇迹的出现。 慕容顺不过是看了他一眼,道:“带着你的人殿后。” 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斩了这个家伙。 战场抗命这种事儿,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的。 但一想到留他殿后,也能为他们争取一些脱离战场的时间,他也就忍了下来。 对于这些部落里整合出来的军队,虽然也属于他的嫡系,但绝不是精锐。 他的精锐一直以来都只有宁王军。 哪怕宁王军之前折损了三千兵马,但他也从未给宁王军补充过兵员,为的就是保存宁王军的战斗力。 有些时候滥竽充数导致的结果只能是一加一小于二。 如果刚刚元戎带出去的是宁王军,哪怕元戎战死,哪怕李承乾一马当先,他们也不会溃败得如此之快。 那人听慕容顺这般说,也是急忙道:“末将领命。” 慕容顺的这套班子,别的不说,对他的忠诚度还是很高的。 点了点头,慕容顺带着大军迅速撤离。 再搞不清楚李承乾的意图之前,他不想和李承乾硬碰硬。 而等慕容顺率领大军离开后,那将军看着仅剩下的千余人和正在朝自己这边狂奔的溃军,怒喝一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杀!” 昔日,元戎救过他的命! 今日,他要用命来报这个恩! 他不知道留下来的危险么?废话,他当然知道,但他还是选择了留下来,带着千余麾下,留了下来。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慕容顺的麾下不是没有敢拼敢杀的勇士,有的,且很多。 可惜了,他们的王,并不是一个敢拼敢杀的主! 一时间战场上诡异异常,两支人马一同冲向了那支溃军。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也有些意外,这么点儿人就敢阻我? 大势之下,这千余人只不过是送死罢了! 至于慕容顺会撤,李承乾反而不意外。 站在慕容顺的立场来看,他没有必要和李承乾现在就硬碰硬。 杀不能杀,打不能打,束手束脚的还不如暂避锋芒。 “杀!”契苾何力看到慕容顺带着人跑了,顿时大喜,“敌军已溃,给我杀,一个不留!”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可是难得的机会。 就这留下阻截的这些人,加上已经溃逃的军队,完全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大军气势如虹,对付这些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时间,一场敌寡我众的大战便在草原上杀了个血流成河。 到了这一步,李承乾便也没了冲锋陷阵的必要,而是骑马立于战场之外思量着。 在他身侧,薛仁贵这些家伙却是有些蠢蠢欲动,李承乾见状,便说道:“想去就去。” 众人闻言皆是摇头。 他们的任务是护佑李承乾的安危,这个得分清楚。 杀敌立功的心思大家都有,但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李承乾也没多言,而是看着慕容顺离去的方向,问道:“可有斥候在那边?” “殿下放心,马业他们就在那边。”刘三当即说道。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没多言。 这一仗,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这会儿之所以没有派兵追上去,一来是分兵之后,他们兵马不足,二来是没必要,三来嘛,这会儿也过不去。 李承乾从没想把慕容顺逼到绝路。 这就跟钓鱼一样,得溜。 要让慕容顺一直感受到压力,不得不挥兵北上。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工夫,契苾何力终于解决了战斗。 虽然说敌寡我众,可这怎么也是几千人,就算是几千头猪杀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的,更何况是人。 在出发之前,李承乾就说过,这一战,不要俘虏。 大明王廷所有的兵力几乎都在这里,俘虏于他们而言,就是累赘,甚至是祸端。 大战一起,便是你死我亡的结果。 “末将幸不辱命。”不多时,契苾何力骑马回来汇报。 李承乾早就看到了结果,当下也不意外。 “大将军辛苦了。”李承乾说道,“修整一下,等大军休息好了,继续出发。” 他要做的就是紧紧地咬着慕容顺,在慕容顺不敢和自己正面交锋的前提下,逼着他挥兵北上。 从而用慕容孝隽的人来对付慕容顺。 而在另一边,慕容顺正带着人前往赤水城。 他不知道李承乾的意图,但他却清楚,只要自己回到了赤水城,就李承乾那点儿兵马几乎是没办法破城的。 至于元戎所部的命运,他反而不是太过于在意。 两千多兵马,他损失得起。 “殿下,这李承乾究竟要做甚?”老者问道。 慕容顺虽然自己也没摸清楚李承乾的意图,但还是说道:“年轻气盛,且毫无肚量,不足为惧。” “可若是一直被李承乾盯着,那也不是个事儿啊。”老者说道。 这打不能打,杀不能杀的,这仗打得憋屈啊。 慕容顺也是深以为然,说道:“这样,派人再去浇河郡,尽快把慕容孝隽的闺女劫来,到时引得慕容孝隽挥兵南下,本王倒要看看李承乾还有什么招?” 对于他来说,破局其实也简单。 如今的局面,只要乱起来,他就能从中获益。 至于说李承乾此番为什么发疯带着大军来袭,他其实也能理解。 大唐的太子爷嘛,有点儿脾气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这要是换了他,他估摸着也会如此。 以己度人罢了。 而李承乾这边,大军修整了一番后,再次开拔。 没办法,斥候来报,慕容顺准备回赤水城,哪怕李承乾想让大军再休息一会儿,这会儿也不得不不动身了。 真要让慕容顺回到了赤水城,缩到他的王八壳子里面,就李承乾这几千兵马,还真能破城不成? “就算是追上了,我们也无法阻拦慕容顺回城。”契苾何力有些无力地说道。 一追一赶,这是他们没办法阻拦的事儿。 而且,对方兵马是他们的数倍,想要阻拦慕容顺回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李承乾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说道:“将军可有什么法子?” “依末将而言,我们不妨派一支兵马从一侧绕到慕容顺的前面进行阻截,而我们大部队则在后方拖延住慕容顺的行军速度,给这支奇兵争取时间,然后逼迫他们往北走。” 法子他是有的,但李承乾在军中,他有些施展不开。 李承乾一听,便说道:“可如果派一支奇兵绕道而行,堵在了慕容顺的必经之路,慕容顺要是发起狠来,这支奇兵堪忧啊。” 哪怕他不懂军事,但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他们就几千兵马,要是分出一支奇兵,最多也就两三千人,两三千人堵截慕容顺数万兵马,纵使有他们在后方牵制,可这危险程度还是很高,闹不好就是一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契苾何力正准备开口,伊原峰便说道:“殿下勿忧,伊原峰愿率怨军前往!”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一时间,万俟璞、普禄勃齐这些人当即就站了出来。 他们愿意一试! “殿下,两军交战哪儿有不死人的。”契苾何力说道,“而且,这样的机会本就不多,一旦放慕容顺回了赤水城,我们恐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殿下,战机稍纵即逝啊!”伊原峰也说道。 李承乾终究还是有些小家子气,舍不得拿这么多人去冒险,但最终,他还是咬咬牙,说道:“大军在外,大将军自行安排便是。” 这是他如今能做到的极限。 契苾何力闻言,当即便吩咐了起来。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临了,伊原峰说道:“殿下,末将还想问殿下要一个人。” “谁?”李承乾有些好奇。 伊原峰直接将目光盯向了薛仁贵,说道:“殿下,这小兄弟臂力惊人,若是有他在,定能有奇效。” 听到伊原峰的话,李承乾看向了薛仁贵,薛仁贵立即拱手道:“末将愿往!” 初生牛犊不怕虎,刚刚那一场大战他就没杀过瘾,真要有机会,他当然愿意。 李承乾本来还有些犹豫,这千古名将可别毁在了自己手上,可看到薛仁贵那一脸期待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伊原峰便带着他的怨军脱离了大部队,狂奔而去。 而随着他们的离去,契苾何力再次下令大军放弃辎重全速追击。 斥候则是不断的往返汇报慕容顺如今的位置。 追逐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与此同时,慕容顺这边也收到了探马来报,李承乾带着人又追上来了,而且距离他们不过二十里地。 这让慕容顺都愣住了。 他在脱离战场后,就没有带人全力狂奔,毕竟他们几万人要是露出一副被几千人追杀的态势来,那就太打击士气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李承乾在尝到甜头后,还会紧追不舍。 真以为他几千兵马就已经无敌于天下了? 再说了,这他妈打扫战场,安置俘虏不要时间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承乾等人终于追上了慕容顺的大部队。 没办法,他们为了能追上来,辎重都在后面,要的就是速度。 慕容顺也是无奈,这他妈跑都跑不掉了? “不用管他们,安排人断后,我们先走。”慕容顺咬了咬牙,说道,“本王倒要看看,他李承乾到底想干什么。” 他也是气。 长这么大,除了前隋的时候,大宝王尼洛周被杀之时,他曾狼狈的逃回了前隋,就再也没有受过这般窝囊气。 可让他和李承乾刚正面,他也不愿意。 “杀!”面对断后的敌军,契苾何力一点儿不带怕的。 哪怕怨军走了,但他们还有四千多兵马,就断后的这千余人,有什么好畏惧的? 而李承乾更是一马当先,在尉迟宝林等人护佑之下,冲在最前面。 那些断后的兵马一看到李承乾就头疼。 妈的,这个家伙大宁王可是交代过的,就算是死,也不能伤及他。 这仗还打个屁。 李承乾早就吃够了朱棣吃过的战争红利。 有慕容顺的交代,他这仗打得那叫一个痛快。 只要他冲锋向前,面前的敌军便会不战而溃。 果然啊,这仗打得那叫一个爽! 他就像一把长枪的枪头一般,插进敌军就是一道口子。 “众将士,随我冲阵!吾为枪头,当破万法!”李承乾豪气干云。 断后的敌军气得吐血。 这仗,打你妈啊! 而在前面,慕容顺也是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把我不敢对他动手的无奈,当成了自己所向无敌的资本了? “殿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有人说道,“这麾下不敢对李承乾下手,可李承乾冲在最前面,这仗还怎么打?” 慕容顺也是头疼。 可是他真的不敢将李承乾怎么着啊…… 大唐,就是他的心魔。 “先回城!”慕容顺咬了咬牙说道,“只要回城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不管怎样,随着李承乾等人的追杀,他们的速度终究是被拖了下来。 而且这仗,打得那叫一个憋屈,不管谁去断后,迎面看到的都是李承乾,这仗还打得下去个屁。 建文帝麾下的惨状,提前数百年在大唐上演了。 上了紧箍咒的将士,再悍勇,也是徒劳。 李承乾却是不管这些,既然已经确定了慕容顺不敢把自己怎么着,他就敢不要命的向前冲。 朱棣就是这么干的,每战必争先,就是用自己来掩护麾下。 如今,李承乾把朱棣的这一手,学了个十足十。 只要他冲在最前面,敌人就不战而溃。 这样的优势他还不得将其发挥到极致? 而大军将士见状,自己的王都这般悍勇,那士气,还不杠杠的! 随着不断的杀戮,这气势也是越来越盛! 这倒是李承乾没想到的。 至于慕容顺,呵呵,他们一直跑,一直跑,要是再这样不战而逃下去,估计除了他的宁王军,再无半分战意。 士气这个东西就是如此。 此消便会彼长! 一时间,草原上出现了惊奇的一幕。 数千人追着数万人片刻不休。 也就是没有人看到,有人看到了,这一幕注定会被文人书写在史书之中,大书特书。 而就在他们一追一逃的时候。 伊原峰带着怨军两千人马,也是在草原上玩命的狂奔。 不管任谁看到他们,都是退避三舍。 这些人一个个杀气腾腾,好些人身上还沾染着血迹。 这个时候,但凡有敢拦路之人,伊原峰定会让他生死两难! 卷二 第232章 国弱,便是原罪! 慕容顺其实很无奈。 面对李承乾的穷追不舍,他一点儿办法都没。 当然,说到这个问题,可能很多人都会奇怪。 你慕容顺都把大唐太子得罪成这个样子了,还想着投唐? 这时候不应该是和李承乾拼命么? 否则就算你投唐,今后李承乾登基为帝还不是随便拿捏你? 抱有这个想法其实正常。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包括慕容顺的一部分手下。 可只要是跟慕容顺从大唐回吐谷浑的那批人,便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皇帝的权利,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 在汉人的地界上经历了两个朝代更迭的慕容顺,更是深知这一切。 从前隋的覆灭,到大唐的兴起,他是亲历者,也是见证者。 所以,他清楚知道,只要自己投了唐,哪怕是李承乾未来登基了,只要他自己不主动给李承乾贡献把柄,他的安危无虞。 对于大唐而言,总得有人来治理吐谷浑这片土地。 而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承乾从来就没想过让这片土地落入别人的手中。 可能,这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地方。 不过站在慕容顺的位置上,想不到也正常。 毕竟他就天天盯着他老子屁股下的那一亩三分地,以己度人便是如此。 “殿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时,宁王军的主将终于站出来说道,“让末将带领麾下断后吧。” 接二连三的断后失利,他已经看到了大军的士气逐渐的低迷了下去,再这样下去,他担心大军完全丧失斗志。 慕容顺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去吧,本王为你掠阵。” 此人是他的绝对心腹,其父便是当年他的国相尼洛周,他们一家三代人,都在为他效命。 而不断的奔逃下来,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这么不战而退,真就再无士气可言! “末将领命。”尼义臣拱手说道,“尔等护佑殿下,本将军领兵出征!” 听到他这话,众人总算是松一口气。 宁王军,绝对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最精锐的存在。 有他们出马,想必能遏制住李承乾的嚣张气焰。 一时间,鼓声雷动。 这是聚将! 听到这鼓声,正在后面阻截李承乾等人的军卒一听这鼓声,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援兵要来了! 而听到这鼓声,李承乾也愣了一下。 打眼望去,慕容顺竟然停了下来。 “这是要和我决一死战了么?”还别说,李承乾有些小小的激动。 一路追杀过来,所向无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都让他开始以为自己也是一员猛将了? 他哪里知道,他们还是追得太狠了。 追得慕容顺的麾下士气都快跌落谷底了,不得不用一战来激励大家。 所以说,很多时候,计划这个东西,往往起不到关键的作用,它只能在大方向上指点一二,但是到了具体细节的时候,没有人能精准的预判。 “大军列阵!”契苾何力还是经验老道一些,一听这聚将鼓便知道慕容顺的精锐宁王军,要来了。 他没有李承乾的那种激动,反而隐隐有些担忧。 派出了自己精锐,且不再后退的慕容顺,这让契苾何力不敢轻易判定他的意图,当下又命人把李承乾护送回来。 对于他来说,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 很快,刚刚还在交战的双方,很有默契的脱离了战场。 大家都在为接下来的那场硬仗做准备。 “殿下,慕容顺怕是要拼命了。”契苾何力有些担忧的说道。 慕容顺真要是拼命的话,他们的胜算不大。 他们最大的依仗不过是慕容顺不敢和李承乾拼命罢了。 一旦慕容顺摆脱了这一条的束缚,数万大军的他们,还是有着明显优势的。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他现在还没有到绝境,不敢和本王拼命。” 这一点儿,李承乾很笃定。 一个惜命的人,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的。 “他拼个屁的命。”房遗爱也说道,“昔年隋炀帝册封他为吐谷浑可汗,上任的路上,其国相被杀后,他就屁颠屁颠的缩了回来,就这样的家伙,你跟我说他会拼命?” 众人马上也是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就他们知道的慕容顺,当真没有拼命的可能。 尉迟宝林更是说道:“末将早些年在长安,还踹过他屁股,怂包一个。” 对于慕容顺,大家其实都还算了解,毕竟这人在长安生活了不少年。 当然,向尉迟宝林这种踹过人家屁股的,也没几个。 契苾何力也知道这些年纪不大的家伙都是什么来头,当下也是摇头不语。 你妈,这说个屁? 搁这儿拼爹呢? “不等了,本王为先锋,冲阵!”李承乾也是一路杀出了自信,有些膨胀道,“契苾将军给本王掠阵,本王倒要看看,这慕容顺究竟意欲何为。” 契苾何力闻言大惊:“殿下不可!” “不用多言。”李承乾摆了摆手,一路杀过来,所向披靡,他早就忘了自己其实屁用不顶。 环境还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李承乾,都不等契苾何力开口,李承乾便厉声道:“诸将士,随本王破阵!” 话音刚落,李承乾快马直奔。 尉迟宝林等人紧随其后,那些少年军的家伙,一个个嗷嗷直叫的也跟了上来,今天这一仗打得,从未有过的舒坦。 其余人见状,立即高呼道:“冲!” 一瞬间,都不等慕容顺那边准备好,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契苾何力也是无语了,不是,你真当你是战神了? 说好的战场之上一切听我的呢? 感情真就是说说啊? 很快,刚刚脱离战场的那些人再次被卷入进了战场。 一时间,哀嚎一片。 而尼义臣见状,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呼喝道:“杀!” 只见上万人,瞬间朝着李承乾他们席卷而去。 慕容顺则是一动不动,他想看看,李承乾的兵马在他宁王军面前能撑多久。 “殿下,何不全军压上!”老人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为何还要用这添油战术!” 慕容顺沉默不语,是他想用添油战术么? 不是,因为他必须留一些兵马以防不测。 李承乾可以输无数次,无所谓的,因为他回了大唐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唐太子,可他不行,输一次,他可能就会一无所有。 再说了,真要是全军压上,混战一起,如果无意间弄死了李承乾,他真就再无退路。 这个险不能冒。 很快,李承乾等人便和尼义臣的人交战到了一起。 可刚一接触,李承乾便是大喜。 这些人对他也是退避三舍! 有了这样的发现,李承乾还怕个屁,大声吼道:“众将士随我破敌。” 只是这一次,李承乾的计谋终究是没有奏效。 尼义臣的麾下虽然不敢对他出手,但却是不肯后退一步。 而且,在李承乾顾及不到的地方,也是异常勇猛,两军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仅仅片刻工夫,两军便陷入了胶着之态。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终于皱起了眉头。 妈的,这还只是几千宁王军,这要是宁王军全军压上来,那他们还打个屁! 果然,真要是野战的话,他们几乎没有优势。 “拉开距离,用连弩,给老子射穿他们!”李承乾当即发狠道。 从大战开始以来,除了薛仁贵射了三箭以外,李承乾就没允许任何人用过弓箭。 怕的就是把慕容顺逼到了绝路上,不得不和他们鱼死网破。 可这会儿,看着麾下不断有人坠马,李承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连弩在短距离里,绝对是利器! 果然,连弩一出,尼义臣顿时就傻眼了。 这玩意儿别的不说,射速那是真的快,而且单手即可操作。 之前就听楼宁说过这东西,但这会儿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看到李承乾他们连弩在手,慕容顺却是疑惑了起来。 “有这玩意儿,他们早干嘛去了?”说完这话,他惊讶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当即问道,“自我们和李承乾交战以来,对方开过弓没?” 老者也是一脸不解地说道:“好像除了元戎他们三人被箭射杀了以外,对方还真没开过弓!” “我们不开弓是怕流矢误杀了李承乾,他们不开弓是为何?”慕容顺隐约间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又有些模糊。 为什么不用弓? 他们的这些精骑,最厉害的就是骑射,放弃了骑射几乎就是自断一臂! 那他们为什么不开弓? “莫不是李承乾也不敢伤及殿下?”老者有些迷糊地说道。 慕容顺闻言都笑了,说道:“他恨不得本王现在就暴毙!” 他忌惮李承乾很正常,毕竟大唐兵锋正盛,李承乾忌惮他什么?这不是开玩笑么。 而随着李承乾他们连弩出手,终于再次占据了优势。 可就在这时候,慕容顺身后有探马急速来报:“殿下,前面也有大明王廷的军队,正在朝我们赶来。” 这一消息直接让慕容顺愣住了。 堵住了本王的退路? 你究竟意欲何为? “多少人?谁领兵?” 探马说道:“两千有余,打的旗号是大明怨军,领兵的应该是伊原峰。” 对于大明王廷的这些军队,慕容顺也不是不知道。 听到是伊原峰,慕容顺再次看向了大战的方向。 怨军他是知道的,当初就是这支军队,两千守城,破敌八千!战斗力极其彪悍! 可他想不明白李承乾到底要做什么,就依靠这点儿兵马就想把他们数万大军歼灭于此么? “再探!”慕容顺说道。 一旁,有人问道:“殿下,这李承乾到底是何意图?” 慕容顺摇了摇头,道:“什么意图不知道,但暂且来看,肯定是不想本王回城,否则不用派人在本王回城的路上拦截。” 搞不懂李承乾的具体意图,才是他目前最头疼的。 你要说真和他拼命吧,这点儿兵马肯定不够,你要说不是拼命吧,这家伙还跟牛皮膏药一样,黏着就不松。 而就在战场上尼义臣等人鏖战的时候,探马再次来报:“殿下,怨军离我们不过五里地,片刻就到。” 慕容顺是真的想不明白,李承乾究竟想要作甚。 可是大敌当前,他也不得不派军迎敌。 另一边,伊原锡也没想到,他们紧赶慢赶的,居然跑到慕容顺等人的前面去了,若不是在路上碰到了马业的斥候,他们估计还在往前面赶路。 其实,他们也派了斥候出去的。 可慕容顺突然停了下来,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所以这会儿众人也是担心慕容顺要破罐子破摔和殿下决一死战,所以这会儿众人也是玩命狂奔。 不多时,众人便迎上了慕容顺派来的军队。 薛仁贵见状,当即便挽弓撘箭,一连七箭,例无虚发。 在来的路上,伊原峰就给了薛仁贵一把三石弓,虽然五石弓射程更远,但太耗费力气了。 非必要的时候,压根就没多大的作用。 万俟璞,普禄勃齐这些家伙,也是一个个的挽弓撘箭,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弓箭也派上了用场。 虽然之前李承乾交代过,尽量别用弓,可现在什么情况啊,慕容顺搞不好都要拼命了,到了这会儿,谁还管那么多。 “换连弩!”伊原峰怒喝一声。 随着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再次更换装备。 这就是装备先进的好处,甭管杀伤力怎样,咱花样多啊! 而且这密集的箭雨出去,那就是一阵收割。 “收弩,提刀!”眼瞅着两军就要交战到了一起,伊原峰又是一声怒喝。 不过片刻功夫,两军便厮杀成了一片。 而在这场大战中,最勇猛的便是普禄勃齐、万俟璞还有薛仁贵他们仨! 这仨真就是如同杀神一般的存在。 一杆马槊两把刀,杀入敌军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可不像李承乾,别人不敢拿他怎么着,他们之所以能杀进去,拼的是真正的勇猛! 至于怨军其他的将士,那也是在一场又一场的大战中从尸山血海中杀来的,还能活到今天,本就证明了他们的悍勇。 就连王进的麾下,也是悍勇无比,他们知道,要想真正的融入到大明王廷,那就得和他们一样,为大明王廷卖过命,流过血! “慕容顺,今日我怨军众将士在此,你休想回赤水城!”伊原峰大吼道,“还不速退!” “还不速退!” “还不速退!” “还不速退!” 听到伊原峰这话,众将士齐声高呼。 虽然只有两千多人,但那气势震天! 就连身在远处的李承乾都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动静! “众将士,怨军的兄弟已经从后面包抄了慕容顺,众将士随本王破阵杀敌!” 李承乾一听到那边的动静,便知道是伊原峰他们赶到了,这机会,稍纵即逝啊! 而伊原峰之所以让怨军上下齐声高呼,这也是他们之前约定的,尽可能的传信彼此! “破阵杀敌!” “破阵杀敌!” “破阵杀敌!” 听到这一前一后的声音,慕容顺脑门儿都疼。 妈的,这些家伙究竟要作甚! 真以为你们有能力将本王大军全歼于此么! 而尼义臣这会儿也是有些不安,当然,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处境不安,而是担心慕容顺那边。 后面的动静他听到了,虽然慕容顺身边还有将近一万的宁王军,可万一呢? 一时间,同一个地方,两处战场,把慕容顺打了个稀里糊涂。 “殿下,全军压上吧,全军压上,必能破敌!”这时候,老人再次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犹豫不决。 虽然李承乾的人两路兵马都难以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可要是一直如此拖下去,再出现什么意外,该怎么办啊? 慕容顺也是头疼,全军压上?跟李承乾不死不休么? 那他就真的只剩下西窜这一条路了。 而且这一辈子估计都只能西窜了。 关键是,就算他西窜,大唐会不会放过他,都是两回事儿! 他不甘心! 李承乾不过是区区大明王廷都不甘心放弃,他又怎么甘心放弃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家业? “不对,不对,不对。”慕容顺自言自语道,“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本王忽略了,他没道理现在就和本王鱼死网破才对,没道理的,完全没道理。” 老人继续劝道:“殿下……” “闭嘴!”慕容顺怒吼道,“你想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他陪葬么!所有人!” 说完,慕容顺极其无奈的叹了口气。 国家太弱,纵使我有翻天之能,也无济于事…… 这一刻,他是真的羡慕李承乾,背靠大唐的李承乾,注定了不是他能匹敌的。 若是吐谷浑有大唐的实力,今日的李承乾怎敢如此嚣张? 他又怎会被区区李承乾给逼成这样? 他是真的不甘心啊! 不是他慕容顺输给了李承乾,而是吐谷浑输给了大唐! 众人也是无言。 大唐啊,那个尚未出动一兵一卒的国度,仅仅只是其威名,就将他们压迫至此。 老天无眼啊! 可他们又能如何呢? 大唐雄兵百万,猛将如林。 那个大唐,他们太了解了啊。 可越是了解,越是畏惧……所以,他们才想投唐啊。 打不赢就加入成了他们唯一的路。 现在,这条路被堵死了! 卷二 第233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慕容顺到底有多绝望和痛苦,旁人是很难理解的。 国家是什么?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但在慕容顺这样的人眼中,国家便是后盾。 若是今日的吐谷浑能和大唐分庭抗礼,他能打得李承乾爹娘都不认出。 可是吐谷浑弱啊! 慕容伏允甚至放弃了他,放弃了赤水源,甚至用他们来为吐谷浑争取时间。 到了这一步,慕容顺绝望了。 他深知形势不如人的无奈。 世间事便是如此。 而向前推进了百步有余的李承乾突然一挥手,道:“退吧!你们不是本王的对手。” 一时间,战场上呆滞了。 尤其是尼义臣,他都懵逼了! 你在说什么? 若非不敢伤及你这个大唐太子,吾等会如此束手束脚? 而这时,契苾何力、尉迟宝林等人也来到了李承乾身边,厉声道:“退!” 跟着,数千兵马齐呼:“退!” “退!” “退!” 李承乾很清楚,不能把慕容顺逼到绝路,更不能将这些将士逼到绝路。 真要如此,他们的胜算其实不大的。 万一慕容顺破罐子破摔,发了疯的和李承乾来一场,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慕容顺看到战场上的变化,有些愣神。 李承乾究竟要做什么? 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如果说李承乾真想和他撕破脸,那早就应该一轮弓箭齐射,压制得他们踹不过气来了。 而且,每次李承乾在占据优势后,都会主动退回去,这就更让他不解了。 “让人试探着朝南边突一下。”慕容顺安排道,“记住,只要有阻截,马上撤回来。” 他有了一个粗略的想法,但还没有得到证实。 很快,便有人带着千余人朝着南边突袭。 契苾何力见状,当即便派了一支人马去阻截。 从人数上来看,这应该是慕容顺的试探。 看到这一幕,慕容顺马上又吩咐道:“让他们回来,转向北方。” 这一次就很顺利了,见他们转道朝北边突袭,却是没人再阻拦他们。 到了这一步,慕容顺终于猜到了李承乾的意图,大笑道:“本王还没向他展示实力,他却是向本王展示起了实力!传令尼义臣及各部,试探着朝北边突袭。” 弄清楚了李承乾的意图,慕容顺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只要不是真的和他鱼死网破,那他就还有希望! 希望这个东西,总是能让人在黑暗中寻找到光明。 “殿下,他们准备北上了。” 契苾何力也笑了。 为了让慕容顺北上,他们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 “不能松懈,接下来,咬死他就好。”李承乾说道。 做到这一步,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很快,慕容顺便从两边的战场退兵,朝着北方而去。 而等他们一撤,契苾何力和伊原峰的两支队伍再次汇聚到了一起,衔尾而上。 不过这一次,众人倒是不以杀戮为目的,就是在后面吊着。 前方,慕容顺得知了李承乾的动作后,也是摇头苦笑。 亏他还想着展现一下实力,让李承乾见识一下。 搞了半天,别人比他更着急。 “殿下,这李承乾到底是什么意思?”尼义臣有些不解地问道,“就这么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也不像之前时不时的咬我们一口。” 慕容顺笑道:“无妨,他想做的,不过是逼着我们北上罢了。”到了这时候,慕容顺又怎么可能看不透李承乾的心思,“本王还以为他真的是小肚鸡肠之人,想来,还是本王想岔了。” “殿下的意思是,李承乾在逼着我们挥兵北上?”这时,那老人说道,“他也想要吐谷浑大乱?” 点了点头,慕容顺说道:“而且,他比我们还着急。” “不应该啊。”老人说道,“之前他派来的那个使者可不是这个态度。” 笑了笑,慕容顺说道:“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不管他年纪多大,但他都是大唐的太子,站在大唐的角度来说,吐谷浑大乱,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 这世上,所有的事儿,不都是围着利益走的。 他这个大唐太子也不例外。 否则,他之前占据优势的时候,为什么要退兵?为什么又一直不开弓给自己制造优势,说白了,就是为了保存我们的实力,这才能让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北上。 不信你看,我们现在调转方向,他会怎么做?” 说着,慕容顺就给尼义臣使了个眼色。 确实有必要试探一下,虽然猜到了,但终究没办法证实。 尼义臣当即便打马向前,带着人朝西边而去。 果不其然,他们一转向,契苾何力立马就派伊原峰扑了上去,一直到他们再次转向北边的时候,伊原峰的兵马才停了下来。 “看到了吧。”慕容顺笑道,“人家就是逼着我们北上,不过这样也好,于我们而言,也只有将整个吐谷浑都拖入战场,才有一线生机。” 对于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慕容顺真的能够接受。 这样的李承乾,才配得上大唐太子的身份。 处于他们这个位置的人,什么仇什么恨,其实都是屁话,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在服务,他自身就是典型的利益导向者。 “那我们还要让人掳走慕容孝隽的闺女么?”老人问道,“毕竟现在来看,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慕容顺却是摇了摇头:“不,越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谨慎。汉人的奸诈我们都是见识过的,如果后面的战事但有不顺,李承乾和慕容孝隽联手对付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仗对李承乾来说,本就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能北上,吐谷浑一乱,大唐挥兵西进,作为大唐太子,在这一战中,他居功至伟,更利于巩固他太子的地位。 可如果事情有变,他联合慕容孝隽围剿我们,届时整个赤水源都将落入他的手中,他也不会亏。 说起来,这一仗只对我们有着无比巨大的风险。” 说到这个,慕容顺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间事,便是如此。 “哎……”老人也是叹气道,“这天下何时才能对我们公平一些?” “公平一些?”慕容顺笑了,说道,“放心吧,老天爷从来就没有公平过,否则怎么可能李承乾生来就是大唐的太子,而我等只能在这乱世之中讨生活? 让人赶紧将慕容孝隽的闺女掳来,既然老天爷不公平,那我们就自己去讨个公道!” 他这话要是让草原上那些食不果腹的人听见了,估计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不过人就是如此。 有些人向上比,有些人向下比,很正常。 老人也没说什么,而是点了点头。 从慕容顺认为自己摸清楚了李承乾的意图后,整个人就放松了许多。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断绝李承乾和慕容孝隽有任何联手的可能,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未来的乱局中,占得一丝先机。 当然,一些其他的安排他也没落下。 李承乾也不着急,他无所谓,只要能推着慕容顺北上就行。 慕容顺需要时间,那就给他时间。 而且,他这边伤兵也不少,刚好有时间让这些伤兵简单的包扎一下。 一连两天,李承乾的兵马就在后面吊着,不管慕容顺什么速度,他反正也不催。 慕容顺也趁着这个当口,做了很多的安排。 既然要挥兵北上,自然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而在浇河郡,赵岩的信使也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赵岩当即就傻眼了,这他妈真的是骚操作,萧钺尽然让他们暗中配合慕容顺的人掳走慕容孝隽的闺女。 在慕容孝隽的大营里待了这么几天,对于慕容孝隽如何溺爱自己这个闺女,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不过这也正常,一窝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那还不得宠上天? 而且,他还听说这闺女生得是国色天香,在整个吐谷浑都是难得的美人胚子。 话说,这样一个美人,给他们殿下暖个被窝,好像也不错。 而慕容顺的人在得到了最新的指令后,也加快了自己的进度。 虽然说,在浇河郡掳走慕容孝隽的闺女是比较危险,但也并非不可能。 赵岩都还没来得及配合,慕容孝隽就带着人冲到了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 “本王的爱女是不是你们掳走的!”慕容孝隽怒声道,“是的话,就赶紧交出来,莫要以为本王真的不敢杀你们!” 长孙冲也有些愣神,刚刚他还在和赵岩商量着怎么在暗中配合慕容顺的人,结果这就成了? 不过听慕容孝隽这么说,当下也是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是一脸的惊愕:“真被掳走了!” “果然是你们!”一听长孙冲这话,慕容孝隽怒不可遏。 长孙冲急忙说道:“高昌王莫要误会,吾等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说着,就把李承乾送来的信拿给了慕容孝隽。 这信自然是萧钺提前准备好的,至于真实的信件,好吧,就没有真实信件,这种事儿,萧钺怎么可能留下信件。 慕容孝隽也是有些不解,但还是接过了长孙冲递过来的信件。 打开一看,虽然心中震怒,但还是一脸疑惑地问道:“本王怎知这不是你们汉人的把戏?” “高昌王。”长孙冲说道,“我大明王廷用得着用这样的手段么?还是你高昌王真敢擅自挥兵南下? 又或者,慕容顺的狼子野心,你高昌王其实早就得知,这不过是你二人联手的一个阴谋?” 只要不动手,单就耍嘴皮子,慕容孝隽怎么可能是从小就受长孙无忌熏陶的长孙冲对手? 当即就把这锅给甩了回去。 “休得胡言!”慕容孝隽当即说道,“本王岂能和慕容顺同流合污!” 慕容伏允不喜欢慕容顺算不得什么秘密,而且他驻扎在浇河郡的目的本就是防备着慕容顺。 所以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了慕容伏允那里,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长孙冲当即换了一副嘴脸说道:“既如此,殿下想必也猜到了慕容顺此举是何意图。” 对此,慕容孝隽当然清楚,不过他当下也不关心这个,现在,他只想救回自己的闺女:“这些人在何处?” 摇了摇头,长孙冲说道:“看了信,殿下也知道,我们的人只是在草原上偶然得到的这个消息,明王殿下就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才派人传消息来。 刚刚我们正准备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结果殿下就来了。” 对于消息的来源,李承乾是不会如实告诉慕容孝隽的,没办法,谁都不会忍受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别人的探子。 而且,就算李承乾不说,慕容孝隽也会在短时间内,在整个浇河郡肃清一次。 不过这对杨林等人来说,问题不大。 他们一直以来就是抱着南下为目的,这极大程度的降低了他们的嫌疑。 当然,如今不能南下了,那留在浇河郡,甚至前往伏俟城,也成了他们的选择。 “有劳诸位,这段时间,还希望诸位莫要到处乱走。”道了一声谢,慕容孝隽便带着人离开了。 走出去不多远,慕容孝隽双拳紧握,道:“这该死的慕容顺!” 他是真信了。 毕竟李承乾没有动机做这件事儿,而慕容顺却是有着充足的动机。 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慕容顺掳走他闺女,居然是为了嫁祸李承乾。 其实嫁祸李承乾对他而言也无所谓,关键是他闺女要是进了日月山,对其名声却是一个极大的污点。 哪怕他们鲜卑人不太看重这个,但影响还是有的。 “点齐亲兵,给本王追!”慕容孝隽没有过多的犹豫。 其实,他这会儿追也已经晚了。 此时,数十匹快马已经冲出了浇河郡进入到了赤水源的地头,而在他们领头人的马背上,则是绑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姑娘。 而这个姑娘,正是慕容孝隽的闺女慕容婉秋。 等慕容孝隽追到浇河郡边境的时候,慕容婉秋已经被送到了慕容顺的大营之中。 到了这时候,慕容孝隽深呼了一口气! 他知道,不管是慕容顺还是李承乾,这一战他很难避免了。 不是说为了他闺女,而是已经有人将目光盯向了他。 而这会儿,慕容顺却是笑了个开怀。 将慕容婉秋掳来后,他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太多了。 真当慕容婉秋只是慕容孝隽的闺女? 不不不,慕容婉秋还是达延芒结波的禁脔! 一个慕容婉秋能让李承乾和达延芒结波与慕容孝隽两个结下死仇,没有什么生意比这个更赚的。 “殿下,我们该怎么把慕容婉秋给李承乾送过去?”尼义臣问道。 刚刚他去看过了,那闺女,当真是国色天香,要不是慕容顺交代过,他都想占为己有。 男人嘛,不好色算什么男人? 那他妈叫太监! 慕容顺见尼义臣这般问,看了一眼他那贱兮兮的模样,便开口说道:“慕容婉秋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一个想要成就雄图霸业的男人,如果连裤裆都管不住,那不如当个太监好了!” 从这一点儿来说,慕容顺就要比达延芒结波强太多。 他不是不喜欢美女,但他会克制自己,这些年,他的女人也不少,但往往都是为了联姻,维系他和部下的关系。 真要说,他为了一个女人会怎样怎样,呵呵,那就想多了,这个家伙,颇有几分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的气势。 所以,当慕容婉秋被送来之后,他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殿下放心,末将知道轻重的。”尼义臣当即说道。 慕容顺点了点头,道:“不用刻意派人去送给李承乾,只要将其安置在李承乾追上来的路上即可。如此绝色,想必李承乾也会动心。 男人啊,总是逃不过这一劫的。”说完,慕容顺都笑了起来。 尼义臣点了点头,当下就去做了安排。 李承乾一行人,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也就几里地的样子,把人丢在这里,倒也无虞。 安排好了这一切,慕容顺再次开拔,有了慕容婉秋,他的计划又完善了一些,只要让慕容孝隽知道自己的闺女就在李承乾的大营之中,他们断然是不可能联手的。 再说了,要是让达延芒结波知道自己的禁脔落入了李承乾手中,那新仇旧恨加到一起,还不得把李承乾恨死。 而在他们离开不久,李承乾的兵马也跟了上来。 “殿下,前面有一女子晕倒在马车上,其相貌俱佳。”斥候也有些傻眼,这么漂亮一闺女怎么就扔在了路上,而且还处于昏迷之中?当下觉得有些古怪,这才来向李承乾禀告。 李承乾一听,这是慕容顺得手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这样一个女子,几乎都不做他想,定然是慕容顺将慕容孝隽的闺女掳来了。 关键是,他也好奇啊。 这个传说中在吐谷浑都堪称绝色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 “走,去看看。”当即,李承乾打马上前。 这得看看。 不多时,李承乾便见这路中间停着一辆本该是运送粮食的马车,而这马车上除了一女子,却是什么也没有。 不知道是这女子自身的喜好,还是慕容顺刻意为之,只见这女子一身装扮都是大唐的风格。 不过那一袭红衣,却是颇为耀眼,虽然还在昏迷中,但单从五官来看,的确是一绝色,年龄嘛,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 只是一眼,李承乾便咽了咽口水…… 属实是漂亮啊! 卷二 第234章 美女也有无奈时 李承乾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一个美女。 他说不出来这女子究竟美在什么地方,很清纯,很干净,好吧,知识浅薄的他就觉得这女子堪比后世的某人。 “唤醒她。”李承乾吩咐道。 一群军中的糙汉,哪知道什么叫做温柔,尤其是尉迟宝林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直接用马槊敲了敲马车,喊道:“醒醒,醒醒,大姑娘家家的,睡在大路上,像个什么样子。” 一众人顿时就傻眼了! 这当真是不解风情的楷模了! 不多时,慕容婉秋醒来,看到身边这些人,当即就是一愣,坐直身子警惕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对于昨日被人掳走的事,她还是有印象的,但她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掳她。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慕容婉秋问道。 从她的声音中,倒是听不出什么慌乱来。 李承乾见状,心里笑了。 这才是出自高门大户的表现。 如果一醒来就威胁这威胁那,他会失望的。 “小娘子怕个甚?”尉迟宝林说道,“这是我大明王廷的明王殿下,见小娘子一人躺在这大路之上,便过来看看。” 慕容婉秋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尉迟宝林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啊。 首先,这是赤水源,其次,她遇到了大唐太子爷! 顺着尉迟宝林刚刚回望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一少年人骑在马上,想必那就是大唐太子李承乾了。 当下,她脑瓜子里就疯狂的运转了起来。 落在了李承乾手上,她的处境可不是太好,若是李承乾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对她父王来说,可就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了。 “有劳诸位,我这就给大军让路。”思量了一下,慕容婉秋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李承乾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去,只留下了刘三,尉迟宝林这些人。 见李承乾这般,慕容婉秋紧张了起来。 她这张脸蛋确实是自己的本钱,可有些时候也是灾祸的根源。 这李承乾要是见色起意,她是真逃不掉。 “慕容婉秋?”等众人退去后,李承乾问道。 一听李承乾这么问,慕容婉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殿下认错人了,小女子名叫万俟婷。”只是一瞬间,她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名字。 李承乾笑了,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么?” 对于她的反应,李承乾是越看越满意。 身份虽然尊贵,却无骄奢之气,更无跋扈之样,还别说,这样的女子,配得上他。 “本王既然叫得出你的名字,你当知道骗不过本王的,”李承乾煞有介事地打量着慕容婉秋,“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到了这时候,慕容婉秋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下去了,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说了,她在浇河郡有人熟知不奇怪,可到了赤水源,李承乾都能一口叫出她的名字,那是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 “小女子也好奇,殿下为何要将小女子掳来。”放弃了狡辩的慕容婉秋,当即便问道。 李承乾却是问道:“你觉得呢?” 慕容婉秋道:“小女子虽然容貌俱佳,想必对殿下而言,也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莫非殿下是准备对我父王下手了?” 不得不说,这慕容婉秋,倒是有几分聪慧。 从这里也看得出来,慕容孝隽对这个闺女,是真的上了心的。 “你猜得大差不离吧。”李承乾笑道,“不过要对你父王下手的可不是本王,而且,也不是本王将你掳来的。 从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看得出来。 而且,本王真要对付慕容孝隽,也不用掳走你,说句自大的话,对付你父王,何须如此手段?” 李承乾说完,慕容婉秋开始在心里仔细琢磨了起来。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李承乾有一点儿都没说错,对付她父王,李承乾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不值当。 很快,她便想到了缘由,问道:“是大宁王派人将我掳来的?” “聪明。”对这慕容婉秋,李承乾是越看越满意,长得漂亮的有,聪明伶俐的也有,但长的漂亮还聪明伶俐的,却是少见,“那你再猜猜,大宁王将你掳来后,为何要将你送到本王的军营之中?” “大宁王狼子野心,自然是希望殿下与我父王为敌。”慕容婉秋说道,“还请殿下念在两国承平已久的份上,遣人将小女子送回去。 小女子回去后,定能拆穿大宁王的阴谋。” 不得不说,这慕容婉秋是真的聪明,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利用李承乾重新回到浇河郡。 如果萧钺他们不是有其他的打算…… 好吧,就算萧钺他们没有其他的打算,李承乾也不愿意让她回去了。 这样的女子,还是留在自己身边的好。 漂亮的女子,他不在意,但是漂亮又聪明的女子,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未来,他肯定会和吐谷浑有冲突,与其让慕容婉秋回去于他为敌,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 当然,这和她确实漂亮没什么关系,至少李承乾是这么认为的。 “晚了。”李承乾说道,“这会儿,慕容顺只怕都将你落到我手中的消息传到你父王耳中了,而且,传言肯定很过分,十有八九,在你父王的耳中,这会儿你都被我糟蹋了十遍八遍了。” 他这话也不是忽悠慕容婉秋,而是慕容顺真的会这么干。 以己度人,换做他,他也会这么干。 而慕容婉秋一听,顿时就呆住了。 大唐太子说话竟如此粗俗? “而且,慕容顺的数万兵马就在前面几里地,就算本王有心送你回去,你也回不去,慕容顺是不会让你回去的。”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 慕容婉秋沉吟了起来。 她不知道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想留下她到时候威胁她父王,还是真的看上了她? “殿下,我还是回去的好。”没有办法,慕容婉秋只得继续道,“只要我回去了,不管慕容顺传出怎样的谣言,都将不攻自破,这对两国而言,是有利的。” “说了你不信。”李承乾笑道,“王进,带着你的兵马护送她去前面看看,看看慕容顺几万兵马会不会放她离去。” 王进一听,当即呼喝了一声,一瞬间数百人打马上前。 刘三又专门牵了一匹马给慕容婉秋,草原上的人,纵然是女子,骑马那也是看家的本事。 慕容婉秋见状,当下也不迟疑,跨马而上,跟着王进等人便朝前面狂奔而去。 而李承乾则是继续带着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殿下,这慕容婉秋确实是难得的美人胚子啊。”路上,房遗爱龇着牙花子说道,“长安虽然美人也多,但像她这种的,我是真没见过。” “咋的,你看上了?”李承乾戏谑道。 房遗爱当即摇了摇头,我可不敢跟你争。 而在前面,慕容婉秋很快就看到了慕容顺数万大军正在往北边走。 当下也是心中一紧。 这还真回不去了。 数万大军,李承乾不过数千兵马,她不可能让李承乾强行送自己回去。 不多时,就和王进等人再次折了回来。 “看到了?”李承乾问道。 慕容婉秋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可还有别的方法送我回去?” 有么? 方法当然有,从大唐绕一下就是。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送你回去? 你留在大明王廷,那才能让本王利益最大化。 “送你回去不难。”李承乾说道,“可如今慕容顺挥兵北上,等你回去,大战可能都结束了。” “大宁王真要挥兵北上?”慕容婉秋不敢相信地问道。 这事儿,她听其父王提及过。 一听她这话,李承乾便能想到慕容孝隽有多宠溺自己这个闺女,当即笑道:“那你以为慕容顺为何带着数万兵马朝这边走?真以为他们没有事儿做?” “那殿下朝这边走所为何事?”慕容婉秋当即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你不也领着大军在朝北边走么? “慕容孝隽胆敢挥兵南下,剿之!”李承乾冷声道。 “这与我父王何干!”慕容婉秋当即就愣住了。 不管是慕容顺,还是李承乾,他们北上都是对付她父王的! 李承乾却是说道:“当初的条约便言明了吐谷浑的兵马不得南下!” “可大宁王挥兵北上,我父王总不能不抵抗吧!”慕容婉秋急了。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和本王无关,若这是你父王和慕容顺演的一出戏,两人将战火烧到了赤水源,会不会烧到我大明王廷?规矩就是规矩,条约就是条约,若是你父王违背了条约,那本王只能反击!” “我父王岂会拿我的安危来演戏?”慕容婉秋说道,“殿下莫要中了大宁王的奸计。” 她太清楚了,一旦大战爆发,她父王真的没啥机会。 尤其是如今大唐的军队已经陈兵边境,随时都能挥兵进入浇河郡,甚至进入整个吐谷浑。 她着急了…… “纵使你说的是真的,本王也没办法,慕容顺这一招叫阳谋。”李承乾说道,“本王不可能去赌,若是赌输了,整个大明王廷就没了。 行了,你若是要回去,本王可以派人送你回去,不过得从大唐绕路,刚好,不管彼时大战是刚刚爆发,还是已经结束了,于你而言也都不重要了。” 慕容婉秋那叫一个无奈,这还能回去么? 这要是一到大唐,这边大战一起,好家伙,她不用回去了,大唐也不会让她回去。 “殿下,让我留下来吧,真要是大战一起,有我在,我父王定然不会与殿下为敌。”慕容婉秋也聪明,她清楚,现在回是回不去了。 必须在李承乾和她父王交战之前,解决这个问题。 否则,她父王这一次,是真的过不去这个坎。 李承乾笑了,当然,是心里笑了。 回去? 我能让你回去? 你是不知道你留在我这里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么? “你能做什么?”虽然心里这么想,李承乾嘴上还是问了一句。 慕容婉秋闻言,当即说道:“殿下,有我在至少可以避免殿下和我父王落入大宁王的奸计之中,甚至,我还能促使殿下和我父王合作,一举歼灭大宁王的叛军。” 是的,大宁王是叛军。 从他准备挥兵北上开始,对于吐谷浑来说,他就是叛军。 “还别说。”李承乾道,“本王本就有这样的打算,想必你也知道,本王早就派了使者去了吐谷浑,如今本王的使者正在你父王的军营之中。” 对于这个,慕容婉秋还真不知道。 慕容孝隽也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跟她讲。 “既然如此,殿下怎还会怀疑我的父王?”慕容婉秋有些不解。 李承乾说道:“不能说是怀疑,这叫做有备无患。危机只有掐死在萌芽之中,才是最好的预防。” 对于慕容婉秋,李承乾真的很欣赏,人漂亮就算了,关键是还聪明。 这脑瓜子,够用。 而且,她还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些骄横无理,这就更讨人喜欢了。 其实,这也是他见识短浅,或者说深受后世某些二代所误。 真正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子女,怎会培养成那般啥球不懂,还自高自大的二货。 对于李承乾的解释,慕容婉秋也是无语,当然,虽然无语,但也能够理解。 维系自身的利益为根本,这本就没毛病。 就这般,一开始还打算找机会回去的慕容婉秋便留在了李承乾的军营之中。 不管她愿不愿意,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她现在的任务很简单,也很艰巨,就是阻止李承乾和她父王有冲突。 至于慕容顺,他爱死不爱。 而慕容顺也没闲着,正如李承乾说的那般,他真派人去浇河郡传信去了。 好人嘛,那就要做到底,做个半吊子算怎么回事儿。 当夜,慕容孝隽就收到了风声,说是他闺女被大明王廷的人掳走了,如今正遭遇着明王非人般的折磨。 那流言,是越传越夸张,到了第二天,都传出慕容婉秋已经怀了李承乾的孩子…… 就算是被困在军营里的长孙冲等人听到这样的传言都愣住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才多久啊? 两天不到而已! 就算是能日行千里的宝马,也没这个速度啊! 不过随着谣言的传播,慕容孝隽的兵马却是愈发的躁动了起来。 主辱臣死,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一些知道长孙冲等人在此的将士,甚至带人将长孙冲等人的住处给围了,赵岩那也不是吃素的,见自己等人被围,当下就带着麾下和慕容孝隽的人对峙了起来。 还是慕容孝隽亲自来,才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殿下,这些汉人……” “闭嘴!”都不等那人将话说完,慕容孝隽便打断了他,说道,“啥情况都不知道,就带人来闹事儿,动动你脑子想想,如果真是明王干的,这才多久,你能听到这样的消息?没长脑子是不是?” 刚听到传言的时候,他脑子都炸了! 慕容顺这个王八蛋,是真敢做这么绝! 当然,他若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会儿估计也和这些混不吝一样,直接带兵围了赵岩等人。 “你们也把兵器放下,难道真要中了别人的奸计才满意!”看向赵岩等人,慕容孝隽也是一脸的怒意。 你们都他妈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要整这一出? 赵岩倒是不在意,挥了挥手,便带着自己的麾下回去了。 不过,回去之后,戒备可是没有送松懈。 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大战怕是要开始了。”长孙冲在一旁说道。 谣言传成了这样,那就说明大战一触即发。 赵岩点了点头,说道:“大战来之前,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如果大战一起,慕容孝隽有别的心思,先杀他!” 他们也有几百人,还在慕容孝隽的军营里,要做到这一点儿,虽然难,但可以尝试。 毕竟,真要有了什么变故,他们几乎是没什么活命的机会的。 而另一边,慕容孝隽将人驱散后,又将自己麾下的头头脑脑召集了起来,说道:“要打仗了。” 四个字,言简意赅。 “和谁打。”有人问道,“不会真的和大宁王打吧?” 慕容孝隽无奈道:“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 “人真是他掳走的?”刚刚去堵赵岩的一人问道。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道:“大明王廷那边提前知晓了消息,可还没来得及告诉本王,事情便已经发生了。” “会不会是他们本就不打算将消息告诉殿下?” “不是。”慕容孝隽说道,“本王已经了解过,当时大明王廷来送信的人还没到,人就被掳走了。所以说,赤水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逼得慕容顺提前动手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仗是没办法避免的了。” “我们真要受大明王廷的节制?”又有人问了一句。 这道手令他们都知道,说起来就憋屈。 “那难道让慕容顺的人打进浇河郡?”慕容孝隽也憋屈。 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受大明王廷的节制,他们连踏出浇河郡都不行! 卷二 第235章 长安再次喧腾了! 当赤水源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长安城也收到了萧瑀送回来的消息。 对于李承乾的说辞,众人皆是无语。 可并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哪怕作为当朝仆射的房玄龄,也是捏着鼻子认了。 这就是政治。 随着大明王廷的纸张在大唐大受欢迎以后,他们这些人都看到了文教复兴的希望。 投桃报李,便是这么来的。 再说了,真要说理,人家说得也没错。 世间哪儿有一份嫁妆打发三个闺女的,更何况这还是两个国家的联姻,人家的要求合情合理。 至于说为什么士族也没反对,呵呵,他们现在哪儿有时间管这档子事儿? 各家的商队已经再次前往大明王廷了。 更多的纸张马上将铺天盖地的席卷大唐。 他们传家的根本都要被人挥舞着锄头刨了出来,谁还有心思管这些? 再说了,他们也安排了人去日月山。 事已至此,既然无法阻止这等廉价的纸张大行其道,那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其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人,便是如此。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长明酒楼开业了。 王德全自从走了一次日月山后,仿佛跟取了经一样,整个人气质都升华了不少。 如今的王德全,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酒楼开业的当天,便引得无数人的捧场。 比如尉迟敬德。 比如秦琼。 又比如孔颖达。 没办法,日月山的长明酒楼他们虽然没见识过,但总是听家里回来的人言语过。 在这个万物皆可煮的大唐,炒菜自然就成了稀罕物。 稀罕物向来就能引起众人的好奇,再加上这是李承乾的产业。 所以,长明酒楼开业便引爆全场也就不足为奇了。 “诸位公爷,里面请。”看到如此多的大人物到来,王德全虽然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激动,施礼道,“今日小店开业,一应消费,打五折。” “打五折是合意?”听到一个新鲜词儿,秦琼便问了一句。 他身体向来就不怎么好,一般也很少出门。 今日长明酒楼开业,他能来捧场,那绝对是稀客中的稀客。 王德全当即便解释了起来。 这些也都是他在日月山取的经。 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后,尉迟敬德大手一挥道:“今日老夫请客,不用打折!” 他在纸张生意上,获利颇丰。 如今说话那也是豪气干云。 “那就谢过吴国公了。”王德全当即说道。 说着,一行人就进了酒楼。 与长安传统酒楼不一样的是,长明酒楼用的都是日月山出产的桌子和椅子,并不是矮踏,这让众人一瞅着就觉得耳目一新。 “这些是何物?”孔颖达回道。 王德全笑着解释道:“桌椅罢了,我家殿下觉得矮踏桌案的设计对上了年纪的人不怎么友好,便专门设计出了这种桌椅,几位,二楼请,雅间已经为诸位安排好了。” 他如今可不单单是长明商行的掌柜,更是大明王廷驻大唐的使者,就差一份正式的国书了。 当然,没有国书,李二也捏着鼻子认了。 李承乾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一个使臣的身份,不过是保护王德全罢了,免得士族那些人将矛头对准他。 来到二楼,雅间倒是不少,尉迟敬德左右一看,就指着一雅间笑道:“悍将,以勇卫国。 你们酒楼的雅间倒是有些意思,这么长的名字老夫还是头次见。既以悍将为名,老夫当坐!” 孔颖达笑了笑,看向了另一个,说道:“名士、以德兴邦。 不好意思,吴国公,下官虽然不敢以名士自居,但这等包厢,定然是要坐上一坐的。” “去休去休。”尉迟敬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他们本来就是在路上遇到的,谁愿意和一群老学究坐一起?喝酒都不痛快。 王德全看着这一幕,倒也没说什么。 这本就是刻意安排的,就怕这些老家伙盯上了哪个雅间疯抢了起来,到时候把店给砸了,他都没处说理去。 而孔颖达却是不急着进雅间,而是看着两个雅间中间的那个,说道:“此雅间为何无名?” 尉迟敬德一听,也好奇的驻足了起来。 “有名的。”王德全笑道,“只不过,这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大家都是聪明人,当下就懂了。 也没人再追问,纷纷进了各自雅间落座。 王德全也没跟进去,这才哪儿到哪儿,人都没齐,点啥菜? 大人物嘛,都要姗姗来迟。 当然,尉迟敬德除外,他不讲究这些。 再说了,今日是他做东,来早些也是情理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 来的人是越来越多。 魏征、房玄龄这些人是一个不落。 李靖、侯君集等人也是难得的齐聚一堂。 这里就有意思了。 按理说,李靖和侯君集这对师徒因为早年的一些事情,是很难同聚一堂的,不过今日,倒是让大家暂且放下了昔日的恩怨。 不多时,李孝恭、李道宗这些宗室王爷也来了。 不管是何人,进入雅间之前,都会驻足那么两次。 一次是在一楼,对那些新奇的桌椅好奇。 第二次便是在二楼,对两个雅间的名字进行一番点评。 尤其是魏征,看着雅间上的‘名士、以德兴邦’六个字,更是驻足了良久。 正当王德全准备安排人进去点菜的时候,李二和长孙皇后领着一众皇子公主也走了进来。 要不是护佑李二的亲兵来寻王德全,他还真不认识李二。 这一下,让他有些紧张了。 面对这满朝的文武,他尚能应对,可面对大唐的皇帝陛下,要说不紧张,那才是扯淡。 忐忑不安的下楼,正准备施礼的时候,李二摆了摆手,道:“我今日就是带着孩子来捧捧场。” 单从这一点儿来看,王德全就还愣了些。 当李二选择白龙鱼服的时候,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贵客二楼请。”王德全当即将人领到了二楼。 对于一楼的那些桌椅,李二倒是多看了一眼,但并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几个小公主,对这些颇为好奇。 到了二楼,李二自然看到了那两个最显眼的雅间。 “这个不错。 悍将、以勇卫国。 名士、以德兴邦。 看上去倒是像两副对联,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 面对李二的询问,王德全急忙说道:“这个,出自日月山……” 一听他这话,李二懂了,看了看中间那个没有名字的雅间,当即推门而入。 他何等聪明? 文武分列左右,这中间定然是为他准备的。 否则,这普天之下,还有谁人敢坐? 一进入雅间,李二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雅间虽然精致,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会儿,王德全也回过神了,一听李二这么说,当即笑道:“贵客稍坐。” 说完,他便转身出门,又去了隔壁两个雅间沟通了一番。 很快,隔壁三个雅间连接着的两道墙如同门一般的被打开了。 原本不大的雅间,顿时就变得开阔了起来。 这一幕,倒是让众人看愣住了。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倒是不怎么介意。 中间这个雅间,除了李二来之外,是没人敢入座的,可李二来了,大家还巴不得齐聚一堂。 所以说,这个设计,深得人心! 李二也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设计,深得我心。” 王德全笑了笑,没敢接话。 面对这些家伙,要说不紧张,那都是自欺欺人。 “主上(这个没有考证清楚,找了些资料,也没个明确的说法,见谅)这桌子可是个好东西。”尉迟敬德笑着说道,“以往我们都是分餐制,虽然有诸多好处,可这喝起酒来,想要敬个酒还得满屋子的跑,没有这个桌子方便。” 在私底下,他们称呼李二都是主上,李二也不会自称朕。 像尉迟敬德这些爱酒之人,这大圆桌,那确实让他颇为满意。 “何止是这圆桌,还有这椅子。”秦琼说道,“老夫爱的紧啊!” 他身体不好,以往的蒲团坐下后,站起来都费劲儿,尤其是坐久了后。 另一边,高履行也说道:“确实,分餐制有分餐制的好处,但这圆桌也有圆桌的优势,就是这夹菜对我这样的老朽,可是不怎么友好。” “贵客说笑了。”听到这个,王德全马上说道,“本店的这圆桌可是别有乾坤。” “什么乾坤?”当即有人问道,“莫不是这圆桌还能把佳肴送到眼跟前不成?” 王德全笑了,道:“正是如此,本店的圆桌是能转动的,诸位贵客不妨用手轻轻转一下?” 一听他这话,有人好奇地试了一下,还真是如此,这让众人顿时好感倍增。 尤其是那些小公主和小皇子,转动着圆桌,不亦乐乎。 李二也没管。 他还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子女同桌而食,总觉得多了些温馨。 “主上,那个,该上菜了吧?”尉迟敬德催促道。 他早就饿了,若不是等这些人,估计这会儿他都酒足饭饱了。 李二闻言,笑道:“今日可是你请客,我等自然是客随主便。” 他这话,众人哈哈大笑。 这家伙,之前赚了大钱,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后,逢人别吹嘘,长明酒楼开业后定要宴请大家,这才有了众人今日之行。 至于说,李二打自家臣子的秋风,这其实正常。 历朝历代都有。 这也是皇帝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一般人,想请皇帝吃饭都没这门路。 尉迟敬德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道:“无妨,掌柜的,上菜,照你们店里最贵的上。” 他在乎钱么? 满大唐的看,估计就他最不把这个当回事儿。 当然,这不是人家傻,人家精明着呢。 王德全当即应声安排,不多时,花样奇多的各种精美菜肴被端了上来。 魏征作为众人中唯一见识过这些的人,当下也是笑道:“你说,吾等咋就没想到,这菜肴还能这般做?” 炒菜难么?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炒菜真谈不上难。 可就是没人想到这么做。 还有这桌椅,除了圆桌会转他们暂且不清楚原理之外,其他的难么? 不过是几个木头架子罢了,难这个字从何说来? 可就是没有人这么做! 他这个问题,倒是在他们这一桌引起了深思。 至于尉迟敬德那一群武将,这会儿谁关心这个啊?吃菜喝酒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掌柜的,见你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说法?”房玄龄笑道。 王德全想了想,说道:“昔日在大明王廷的时候,小老儿也与诸位贵客有过同样的疑惑,也问过别人。 当时有人跟我说,明王曾经说过,我们的思维固化了,阶级固化了,很多东西都是习惯使然,且没有人愿意做出改变。 具体什么意思,小老儿也是一知半解,但小老儿总是觉得,有些许改变,且是向着好的方向改变,终归是一件幸事。” 他回长安,除了监督世面上纸张的价格,还有一件事儿也是李承乾交给他的。 不过当时李承乾说了,这事儿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不强求。 可如今,他看到了机会,自然是要准备一番。 李二本来还在和长孙皇后给几个孩子布菜,听到王德全这么一说,倒是放下了筷子,问道:“掌柜的这话在理,安于现状,不愿意改变是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 不知掌柜的对此怎么看?” 他当然不是问的王德全怎么看,而是想从王德全的嘴里听听李承乾的意见。 对于这个长子,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把他放在了外面,倒真是起到了历练的作用。 “小老儿不敢妄言,但在大明王廷的时候,听人说,明王正在鼓励大家创新,不管是农事,还是军事,不管是牧民,还是商人,都可以参与进去。 这些桌椅,便是匠人创新的成果。 诸位贵客看着如何? 这桌子,在大明王廷可是有名有姓的。” 渐渐的,王德全也适应了这种氛围,说起话来倒也侃侃而谈。 当然,整个长明酒楼有资格在这雅间里侍候左右的,也只有他。 “额,不知有何说法?”高履行问道。 王德全笑了笑:“这圆桌,名为团圆桌,寓意一家人,团团圆圆。如今在大明王廷,几乎是家家户户必备的物事。” 听闻这个名字,众人倒是点了点头,确实。 这桌子配上这名字,不赖。 大家族,亲情本来就单薄,加上规矩众多,当父亲的几乎很少能与自家孩子一同就餐。 当然,要让他们接受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规矩嘛,传承了上千年,谁又愿意随意的更改? 长孙皇后倒是笑道:“团圆桌,倒是名副其实。” 自己儿子的产业,她当然要支持。 “如果只是从这方面创新,于天下益处不大。”房玄龄摇了摇头。 作为当朝仆射,他看得更远。 李二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于天下而言,方向错了。” “诸位贵客说笑了。”王德全说道,“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或者说,这是大明王廷创新的一角,明王曾说,从小处着手,于大处着眼。” “小处着手,大处着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长孙无忌闻言点了点头,道,“这话倒是不错。” “那大处是何处?”另一边,李靖问道。 他虽然也饮酒,但不像尉迟敬德那些酒罐子,只知道喝,对于这边的动静,还是有留意的。 而王德全却是知道,机会来了。 “振兴文教,便是大处。”王德全说道,“如今,有廉价的纸张遍布大唐,大唐文教想必也将登临顶峰。” “话是这么说。”房玄龄道,“可振兴文教岂是一朝一夕之事?” 他们这些人,谁不想振兴文教,青史留名? 可这事儿,没那么简单的。 纸是便宜了,但书籍的价格却摆在那里。 书籍的价格可不会因为纸张的价格而有太大的波动。 说到底,书籍贵是贵在雕版上,而不是纸张上。 “此言差矣。”王德全闻言,说道,“小老儿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 “有何方法。”李二当即问道。 王德全也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大唐家有藏书的是不多,但也不少,若是这些人都将书拿出来,弄一个藏书楼,该当如何? 届时,可以对天下学子开放,书楼提供文房四宝,抄录两本书籍便可赠其一本。而拿出书籍之人一年后便可取回书籍,另外还可以挑选其他书籍数本。 这即让学子温故而知新,又在无形中将书籍散于民间,不用三五年,那该是一副怎样的盛世景象?” 听他说完,众人愣住了。 这能行么? 能行的! 就他们在座的这些人,哪怕是尉迟敬德家里,也能搜出几本书的,真要都将书籍拿出弄一个什么藏书楼,怕是会引得天下学子欢呼。 更重要的是,抄录书籍的确有温故而知新的作用。 当然,有些书他们是不愿意拿出来的,比如他们自己做了注解的那些。 可真要这么做了,估计士家大族又该疯了。 但真要这么做了,长安将再次喧腾起来! “这是明王的想法?”李二问道。 他心里也是震惊啊! 这个办法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快,最有效的法子。 “这是自然。”王德全点了点头。 卷二 第236章 牛进达的绝望和希望…… “主上,这事儿,得慎重!”房玄龄虽然心动了,但还是说道。 李二也知道这件事儿的轻重,真要这么干了,那些士家大族该是何等反应?叹了口气,李二说道:“这应该就是他说的思维固化了,很简单的一件事儿,我们愣是没想到。” 简单么? 当然简单,可谁想到呢? 一个都没。 到了这时候,李二终于意识到了,如今的大唐,有些安于现状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同桌的李泰和李恪听得毛骨悚然,自己这大哥是真敢啊。 先弄出了廉价的纸张刨了士家的根,这会儿又打算弄一个藏书楼,将士家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两人都是缩了缩脖子。 这大哥,还是别招惹的好,士家不就是没同意开放洮源的榷场么? 这家伙倒好,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王德全闻言,便不再多言,他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李承乾的种子已经埋下去了,至于开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 暂且不管长安发生了什么。 草原上,李承乾却是有些烦闷。 无他,自以为猜到了李承乾意图的慕容顺,不动了! 是的,你没听错。 这家伙离浇河郡的边境不过二十多里地的时候,不动了! “他奶奶个腿儿!”李承乾在军营里骂道,“这王八蛋还真吃定了本王不敢对他怎么着?跟他妈个癞蛤蟆一样,非要戳一下动一下!” 在军营里厮混了一段时间后,众人也习惯了李承乾偶尔飙出一些脏话,这对他们来说,一点儿不意外。 战场上厮杀的汉子,文邹邹的像个什么样子? 反而是这样的李承乾,更让他们习惯。 “殿下,末将请命。”伊原峰当即道,“去戳他一下!” “你给老子请个什么命。”李承乾无语道,“这一仗,本王就是先锋!先锋你懂么!” 伊原峰有些尴尬,看向了契苾何力。 最近李承乾的脾气是越来越火爆了。 当然,他们也不在意。 李承乾脾气火爆归火爆,但对他们是真不错。 “大将军……” 契苾何力闻言,也看了李承乾一眼,李承乾那个无语啊:“别看我,大战在即,你就是全军压上去,只要能逼得慕容顺尽快北上,本王就给你记首功!” 听李承乾这么说,契苾何力也就不再犹豫,直接道:“诸将士,传令全军,慕容顺那王八蛋,要是再磨磨蹭蹭不肯北上,就给老子往死里打!” 什么样的统帅带出什么样的兵,这话是一点儿没错。 不多时,大军集结,准备再次北上。 这一次,契苾何力发狠了,慕容顺那个不知道被他们骂了多少次王八蛋的家伙,要是再不北上,他都想冒充慕容顺的人,去搅合一下了。 而慕容婉秋见大军集结,当即也找到了李承乾,语气坚定地说道:“殿下,我愿为先锋,杀敌!” 对于慕容顺,她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若不是慕容顺,她怎会落得如此田地,她父王又怎会有此一劫?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本王都只是先锋,再说了,你现在还不宜出战,若是让慕容顺看到你在为我效力,怕是会引出诸多麻烦。 别忘了,你的职责是消磨本王和你父王之间的误会,可能明白?” “我懂。”慕容婉秋还是有些不满意,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下!”李承乾语气霸道的说道,“真要是本王和你父王,因为你而产生什么误会,你于心何忍? 听话,先留在军营里,等你父王南下之后,你再出面也不迟。” 对于慕容婉秋,李承乾其实很满意,这妮子,留在自己身边,倒也不错。 慕容婉秋听李承乾这么说,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同意了。 好歹她还是能分清的。 不多时,大军集结完毕,李承乾再次跨马而上。 慕容顺不动,那就只能逼着他动了。 很快,慕容顺也得知了李承乾领兵而来的消息,当下苦笑道:“这家伙,居然比我还着急!” “殿下,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尼义臣问道。 慕容顺问道:“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挥兵北上。”尼义臣说道。 说到这个,慕容顺也有些紧张,一旦挥兵北上,他就没有退路了。 但为了这一天他也准备了许久,说道:“那就出征吧,没必要再和李承乾交锋,浪费双方的兵马。” 在他看来,他和李承乾其实是一伙的,只是没有明言罢了,但他哪里知道,李承乾是想要整个吐谷浑,这没错。 但李承乾想要的吐谷浑是属于大明王廷的,绝不是大唐的。 就这样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错误判断,终究将其推向了深渊! 还不等李承乾的大军赶来,慕容顺终于集结了兵马,挥兵北上。 有一句话他没说错,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从昔日尼义臣的父亲尼洛周被杀后,他就等着这一天,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天他等了这么多年。 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那不久的将来,他终将如愿以偿。 只是吧,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如果,李承乾的野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继承一个大唐,老子不如自己打出一个大唐来!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 而慕容孝隽也收到了慕容顺挥兵北上的消息,当即就把长孙冲等人叫了过来。 按照之前慕容伏允的手令,慕容顺一旦有不臣之心,挥兵北上,那浇河郡的兵马就归大明王廷节制。 这对慕容孝隽来说,其实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儿。 真要放慕容顺进来,在浇河郡开战,那才是他接受不了的。 大战一起,浇河郡还能剩下什么? 这么久,他好不容易才将浇河郡经营成如今这般模样,真要打残了浇河郡,他舍不得。 长孙冲和赵岩一到,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慕容孝隽也没任何的拖拉,当即说道:“既然大汗已经下令了,接下来,就由诸位来节制浇河郡的兵马。 但本王有两个条件。” “殿下请说。”长孙冲说道。 “一、慕容顺的兵马不得入浇河郡。 二、诸位不可故意折损本王的兵马。 否则,纵使与大唐开战,本王也在所不惜。” 慕容孝隽的这两个条件,长孙冲真的不介意,闻言笑道:“殿下说笑了,大战放在赤水源,这是本来就说好了的,自然无不可,但如果殿下的兵马,挡不住,那跟大明王廷无关。” “笑话,区区慕容顺,本王还没放在眼里。”慕容孝隽极其不屑地说道。 他本就是吐谷浑最能打的一人,会惧怕慕容顺? 长孙冲笑了笑,说道:“那便好,至于这次大战的指挥,还是殿下来,吾等不过是殿下能挥兵南下的一个理由罢了。” “大明王廷不参与大战的指挥?”这倒是让慕容孝隽有些意外。 摇了摇头,长孙冲道:“对于浇河郡的兵马,自然是殿下更为熟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窘境,在大明王廷是不会发生的。” “牛进达屯兵数万,如今就陈兵于边境,你让本王带兵南下,莫不是想让牛进达有理由挥兵西进?”慕容孝隽还是有些担忧。 长孙冲却是说道:“殿下安心,若大明王廷真有此等想法,用不着派吾等来,待会儿,我便会派人前往边境,定叫殿下放心。” 他不能走,他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慕容孝隽闻言,也点了点头。 确实,李承乾真要有这样的心思,他们这些人就不会来。 尤其是这个长孙冲,身份之尊贵,在大唐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 他真要出了什么意外,纵使是李承乾估计也会有些麻烦。 “那我军还需要携带大明王廷的军旗?”慕容孝隽问道。 对于这个,长孙冲想了想,道:“不用,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 如今慕容婉秋一定在李承乾手上,之前的一些策划,也就可以改变一些了。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这才开始聚集大军。 而赵岩这会儿也没闲着,派了两个当初就跟着李承乾出长安的家伙,直接奔着边境而去。 确实得防着程咬金和牛进达一点儿。 说来也讽刺,护送他们的居然是慕容孝隽的一队亲兵。 至于他们自身,也是严阵以待,做好了随时决一死战的准备。 意外这种事儿,什么时候都有可能发生。 对于他们的这种反应,慕容孝隽看在眼里,倒也不介意。 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不多时,慕容孝隽集结了大军,在军前,便朗声说道:“大宁王慕容顺,意图谋逆,众将士可敢随本王讨逆!” “讨逆!” “讨逆!” “讨逆!” 在浇河郡,慕容孝隽就是天,而作为吐谷浑第一猛将,他在军中的声望更是可见一斑。 没有过多的屁话,慕容孝隽一句讨逆,便直接带人挥兵南下。 看到这一幕,长孙冲也羡慕,但没办法,这是人家数年甚至十数年养出来的威望,没得比。 慕容顺正在挥兵北上的时候,一个斥候来报,说慕容孝隽已经挥兵南下了。 这倒是让他笑开了花。 这莽夫,果然如此。 “众将士,大业已成!”闻言,慕容顺激动地说道! 对于慕容孝隽,他其实并不怎么惧怕。 他怕的是大唐。 窝里横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跟在后面的李承乾也是一脸的笑意,赤水源,终于要成为我的了! “大战一起,我们就可以去收拾草原上的那些家伙了。”这会儿,他也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要知道,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要想拿下整个赤水源,他还得最少花一年的时间。 毕竟实力摆在这里,可谁知道,慕容顺接二连三的两个骚操作,让他直接捡了个便宜。 当然,他这会儿的计划终归还只是计划罢了。 很多事情,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谁也讲不清楚。 契苾何力等人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拿下了整个赤水源,大明王廷的实力将会倍增! 若是将来再利用慕容孝隽和慕容婉秋,拿下整个吐谷浑,大明王廷必将名震天下。 而在他们前面,慕容顺也是发了疯的带人迎了上去。 这一仗得打,而且还得打得像样才行,否则李承乾要是以为他们两人在演他,大唐搞不好搂草打兔子,把他们也顺手给收拾了。 “慕容顺,大汗待你不薄,你怎敢做出谋逆之举?”两军刚一碰面,慕容孝隽就怒声质问道。 你他妈都已经挥兵数万抵达了浇河郡的边境,这不是谋逆是什么? 慕容顺也不是白给的,直言道:“本王何来谋逆?父汗身边,奸佞居多,高昌王难道看不出来?若非奸佞,父汗岂会抛弃整个赤水源,供大唐予取予夺?” 他虽然做的是谋逆之事,但这个名他却是不会认的。 而且,理由之充分,更是让慕容孝隽哑口无言。 “废话休说,本王今日就在这儿,倒要看看何人敢上前一步?”玩弄嘴皮子,慕容孝隽不行。 慕容顺闻言冷笑道:“众将士,随本王挥兵北上,清君侧,以正朝纲!” 话音刚落,双方近十万人便爆发了猛烈的大战。 战况之惨烈,不易言表…… 而在赤水源大战爆发后不久,牛进达也是吃了一惊。 慕容孝隽挥兵南下了? 这他妈是机会啊! 按照当日的条约,他可以出兵了! 那一瞬间,牛进达恨不得抱着慕容孝隽就来一口。 这是活菩萨啊! 瞌睡来了都知道送枕头! 可就在牛进达已经抵达边境准备提兵西进的时候,赵岩的人赶来了。 “大将军,此番大战乃是殿下的安排,如今浇河郡的兵马,受大明王廷所节制,还望大将军莫要误了殿下的大事儿。”来人说道,“这是殿下的亲笔信件,还请大将军过目。” 牛进达都傻眼了好吧! 浇河郡的兵马受大明王廷的节制?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老夫刚刚都举了,你这是让老夫再萎下去? 我草! 而这一幕,都是当着慕容孝隽的那些亲兵的面发生的。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牛进达从兴奋到无奈的神态变化,一个个都是后怕不已。 要是他们再来晚一点儿,那牛进达的大军,只怕就真的挥兵西进了。 条约是这么写的,违背条约的时候,牛进达是有权挥兵的。 纵使事后,李二也不会怪罪他。 可这会儿,牛进达那个绝望啊。 老子想混点儿军功容易么? 相比于他,程咬金就淡定了许多,收到信使的信件后,虽然没退回去,但脸上却是没什么变化。 军功嘛,他有,所以倒是没有牛进达的那种绝望。 “浇河郡的兵马如今真的受殿下节制。”程咬金问道。 信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在赤水源,敢有不受殿下节制的兵马,均为叛军。” 程咬金倒吸了口凉气。 这口气,可真不小。 不过从李承乾的这个举动来看,赤水源已经被其视为禁脔了。 看样子,吐谷浑也大差不离。 至于说,李承乾为何能节制浇河郡的兵马,那定然是他与慕容伏允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老东西,还真以为李承乾是什么善茬儿? 他今日能占了赤水源,你这吐谷浑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半年?”程咬金摇了摇头,“不对,半年多了……” 没人知道他这自言自语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真的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 “老夫知道了,你且回去。”挥了挥手,程咬金就打发了信使。 这样也挺好,以夷制夷,估计朝堂上的那些文臣能笑死。 只要不用大唐出兵,还能开疆拓土,那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牛进达,想起这个老家伙,程咬金也是无奈,没办法,你丫是真的倒霉,碰上了这样一个雄才伟略不输于陛下的李承乾,吐谷浑的战功,怕是你这辈子也捞不着了…… 想了想,他又吩咐道:“给老夫将文房四宝取来,老夫要给老牛写信。” 对于自己的老兄弟,他还是很在意的。 吐谷浑的战功捞不着,得帮他想个法子才成,关键是,得宽慰宽慰自己这老兄弟,可千万别积郁成疾才是。 可刚一动笔,程咬金脑瓜子一转,有了! 很快,一封书信便写好了,当即就让人快马送给牛进达。 当牛进达收到程咬金的书信之时,正是一片愁云惨淡的他,却是突然愣住了。 程咬金的这封信真的让他没想到。 可是能行么? 这李二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扒了他的皮?再骂他两句? 他其实不是真的有多在意战功,说实话,爵位这个东西,他想要,可真要是没有,他也能接受。 关键是没有这玩意儿,他和当年的那些老兄弟差距就太大了。 这个东西怎么讲呢? 圈子不一样,跟不上那些老兄弟的步伐,他迟早会被…… 咬了咬牙,他决定了。 虽然老程这法子刁钻了一些,但也未必不是一条路。 “来人,取文房四宝来,老夫要上奏陛下。”有了决定的牛进达那也是相当干脆,绝不拖泥带水。 武将嘛,就没有文人的那些小心思。 做什么都是如此。 只是,他没想到,此举,却是让无数武将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使得李二在太极殿破口大骂…… 卷二 第237章 我是你们的王! 给牛进达的信件送走后,程咬金看着吐谷浑的方向,摇头苦笑。 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李承乾是如何与慕容伏允达成协议的。 按理说,不应该才是。 慕容伏允没道理帮李承乾对付慕容顺。 可这么离谱的事儿,它就是发生了。 李承乾到底许给了慕容伏允怎样的好处,慕容伏允才会干出这种在他看来荒唐无比的事。 “郎君,你说这会不会是吐谷浑的计谋?”身边一亲兵问道。 程咬金摇了摇头:“慕容伏允不敢。” 这话他说得理所当然。 大家都是明白人,李承乾要是在吐谷浑出了任何岔子,那吐谷浑就不是被灭国这么简单了。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快马而回。 “将军,慕容伏允和天柱王打起来了。” 程咬金傻眼了:“你说什么?” “就在刚刚,慕容伏允和天柱王打起来了。”斥候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两人,咋还斗上了? 程咬金陷入了沉思,他知道,吐谷浑一定出了什么变故,可什么样的变故,能让慕容伏允帮李承乾对付慕容顺的同时,还要派兵对付天柱王? 那可是吐谷浑的国相啊! “派人继续盯着!”程咬金说完,看向自己的副将道,“通知全军戒备。” 这局势,他有些看不懂了。 而就在距离大唐没多远的地方,慕容顺这会儿正派兵堵着天柱王的兵马。 虽然之前有些小规模的冲突,但两人还真没打起来。 “大汗这是为何?”天柱王问道。 慕容伏允冷笑了一声:“为何?这话应当是本汗问你才对吧?天柱王,你自己说说,这些年,本汗待你如何?而你,又是如何回报本王的?” “微臣不懂大汗此言何解?”天柱王就这么看着慕容伏允,倒也没有太过于紧张。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何解?那你说说你想干嘛?难道不是想帮那逆子谋逆?天柱王,你我君臣一场,奈何要走到这步田地?” 面对慕容伏允的指控,天柱王并没有任何的辩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慕容伏允。 他不是一个善于狡辩的人,事情既然发生了,不管他做没做,他都不会去辩解。 “你太让我失望了!”慕容伏允叹了口气,伸手指向天柱王的身后,说道,“你回头看看!在你的身后驻扎着数万大唐的精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若是你一旦退兵,那大唐的数万精锐进入我们吐谷浑将如入无人之境! 你难道要背弃吐谷浑不成?” “我没有!”终于,天柱王开口了,虽然上了年纪,但却是中气十足道,“我从没有想过要背弃吐谷浑!” “那你只是单纯的要背弃我?”慕容伏允笑了,笑得肆意妄为,却又多少带着一些落寞,“我慕容伏允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说,你倒是说啊!”说到最后,他语气严厉而又悲伤。 天柱王也沉默了。 慕容伏允对不起他么? 没有,一朝国相当为百官之首,何来对不起一说? “说不出口是吧?”慕容伏允继续说道,“我也想不明白!本汗的国相竟然要背叛我!你可知道,本汗这几日一直在等,在等你回心转意,可你为什么偏偏要一意孤行?是吐谷浑的大好河山在你的心中已经荡然无存,还是那权利熏心迷了你的眼! 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何! 吐谷浑数百万人,究竟谁对不起你,你竟然想把数百万人拖入泥沼!” “是我想将吐谷浑拖入泥沼么?”到了这时,天柱王终于开口了,语气也是极其悲痛地说道,“赤水源是我吐谷浑的赤水源,大汗不过是因为惧怕大唐,就将其抛之不顾! 大汗,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背弃了吐谷浑! 我昔日那个面对任何困难都不曾低头,纵使是灭了国,也能带着我们这些老东西杀回来的大汗,他究竟去了哪里? 大唐?大唐又能怎样?他们真敢挥兵西进,哪怕我们明知不敌,但只要大汗一声令下,老夫愿意以死迎敌! 可大汗给过我们这种机会么? 如今,大宁王说了,大汗身边奸佞误国,他要清君侧,振超纲,御大唐,老夫想试试!到底是大唐的刀快,还是老夫的脖子更硬!” 天柱王这人,其实很有意思。 他真的是心系吐谷浑,若是大唐挥兵西进,他也真的会如他说的那般,用自己的命去御敌。 在原本的历史中,慕容伏允跑了。 他没跑,他留下了下来。 慕容顺投唐了,他没投,所以他被慕容顺给杀了。 于吐谷浑而言,他是忠臣! 可对于慕容伏允而言,他是叛逆! “清君侧?振超纲?御大唐?”慕容伏允笑了,笑得很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天柱王啊天柱王!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整个吐谷浑如今是个什么情况?连年的雪灾,我吐谷浑的子民过的又是怎样的日子? 他们真的经受得一场大战么? 本汗相信,你没想过背叛吐谷浑,但你告诉本汗,真要和大唐一仗打下来,吐谷浑本就不多的人口,还能留下多少? 真要一仗拖垮了吐谷浑,连根都不剩,你才满意么? 还清君侧、振朝纲、御大唐! 你知不知道,那逆子已经有了投唐之心!” 对于天柱王,慕容伏允现在其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能打。 纵使他有绝对的能力剿灭天柱王,但是他不能这般做…… 真要这么做了,获利的只有大唐罢了。 程咬金,牛进达数万精兵还在边境看着呢! “不可能!”天柱王顿时急了,说道,“大宁王怎会投唐!” “不可能?你自己派人去赤水源打听打听!李承乾为了不让他投唐,都已经封锁了大唐和赤水源的边境!”慕容伏允叹息了一声,道,“回头吧,回头吧,念你守在边境并未动一兵一卒的前提之下,这一次,本汗不追究。 有时间,你便派人去赤水源打听打听,那逆子投唐的消息如今在赤水源上,人尽皆知。” 说完这话,慕容伏允也不再言语了。 他是真的想杀了他泄愤。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杀。 帝王啊,没那么好当。 说完这些,慕容伏允便转身离开了,也不再多言。 当然,只是他走了,兵马却是未动。 如果天柱王还不知道回头,那他也没得选择。 而天柱王看着慕容伏允那略显萧索的背影,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宁王真的要投唐么? 他不信,但慕容伏允如此作态,又使得他不得不信。 这一瞬间,他崩溃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而吐谷浑的未来,又该寄托于谁? 慕容伏允也很无奈,天柱王明明背叛了他!但他得忍着,至少暂时得忍着…… 与此同时,赤水源。 慕容顺和慕容孝隽杀了个难舍难分。 没办法,一边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停下来就是一个死。 另一边是吐谷浑第一名将,带着他的嫡系部队。 双方的大战从一开始,就显得格外的惨烈。 不时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而摔下马来的,几乎没机会幸免于难。 打仗嘛,伤亡是在所难免的。 这一点儿谁也没有办法杜绝。 而将近十数万人的大战,也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轻易分出胜负的。 快下午的时候,慕容顺终于出阴招了。 用他的话来说,是时候把李承乾拉进这场大战了。 不能让李承乾掺和进来,那他的计划绝对是不完美的。 于是,到了下午的时候,慕容顺故意将慕容孝隽朝着李承乾的方向引了过去。 而李承乾这会儿,其实正打算带着人撤,他得趁着慕容顺被慕容孝隽缠住的时候,去清理草原上的那些部落。 可都没等到他带人撤走,斥候就来报信了,慕容顺引着慕容孝隽南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乾气得直骂娘! 慕容孝隽这么废物的么? 一个慕容顺你都缠不住?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暂停了撤兵的打算。 对他来说,不管你们打得多惨烈,跟我有毛线关系? 两边人都死绝了他也不在意,但有一点是他不能接受的,那就是战火只能在浇河郡和赤水源的边境展开,不能再南下! 原因嘛,也简单。 其一、慕容孝隽不想浇河郡因为战火而毁灭,李承乾也不想赤水源因为战火给打废了。 赶跑了慕容顺,他还要在赤水源大展拳脚!怎么可能允许赤水源被战火所毁?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他得防一手!万一慕容伏允或者慕容孝隽有别的心思,将战火烧到了大明王廷,那他之前做的一切也就都成了泡影。 虽然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很小,但不得不防! 很快,慕容顺便将慕容孝隽引来了。 对于慕容顺来说,李承乾就是他的天然盟友,他就等着这一刻! 而当慕容孝隽看到李承乾的兵马时,一开始是愣了一下,但跟着就是一阵冷笑? 我会去招惹他? 废话!我干嘛要去招惹他? 很快,慕容顺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李承乾明明就在那里,数千大军也集结完毕了,甚至都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可为什么没有加入战圈? 而慕容孝隽也他妈跟个瞎子一样,你看不到李承乾就在那里吗?别忘了,你闺女可还在别人手里? 你就不愤怒? “明王!”终于,慕容顺感受到了不对劲儿,退出了战圈,喊道,“你看不到慕容孝隽的兵马已经踏入了赤水源的领土了么!” “看见了,与我何干?”李承乾轻声细语,漫不经心地说道。 很快,刘三就扯着嗓门重复了一遍李承乾的话! “当日,大唐、吐谷浑还有你大明王廷可是签过条约的,慕容孝隽的兵马不得南下!”慕容顺急忙大声喊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确实有这一条,不过你们俩不是在打着么?大宁王,放心,本王看好你,往死里给我揍!” 慕容孝隽的这个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才对嘛,咬死慕容顺,别放手,这才是好样的! 而慕容孝隽这会儿也抽出了空,骑马来到了这边,说道:“明王殿下明见,慕容顺狼子野心,意图谋逆,本王是奉大汗之命,前来讨逆,待我收拾了这乱臣贼子,定当马上退回浇河郡!” 李承乾笑了笑,这家伙,真他妈会来事儿,难怪能教出那样的闺女来。 “高昌王请便,只要战火不再往南蔓延,那本王自当不会过问。”李承乾笑道,“不过丑话本王得说在前面,胆敢有大军越过我们南下,不管是谁的人,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身后,数千精骑顿时齐声高呼。 而慕容孝隽当即就懂了。 这意思不明摆着告诉他,你放心,慕容顺跑不了,本王帮你兜底了。 慕容顺却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他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 这时候,不应该是李承乾见慕容孝隽南下,然后怒而兴兵,最起码也得把慕容孝隽赶回浇河郡才算完?什么时候他这么好说话了? 还有慕容孝隽,你他妈闺女都被人家糟蹋了,还不当回事儿? 想到这里,慕容顺说道:“慕容孝隽,你怕是不知道吧,你闺女如今就在明王的军营之中,可笑你还在这里和本王纠缠,连自己闺女都护不住,你这高昌王也不过如此。” 本来,这话不应该他说的。 但没办法,现在的局势,他有些傻眼了。 慕容孝隽一听他这么说,当即便确定了,自己那傻闺女就是被这王八蛋派人掳走的! 否则,他怎么知道? 真要是李承乾干的,还会让他知道? “慕容顺!”念及此,慕容孝隽暴喝道,“你赶紧将本王闺女交出来!否则今日大汗来了,都救不了你!” 慕容顺也无奈,果然,暴露了。 但他也不慌,冷哼一声道:“慕容孝隽,你要不要到本王的军营里看看!要是能在本王的军营里找到你闺女,本王当即就自戕于此!” 慕容孝隽岂会搭理他? 他闺女定然是在李承乾的军营里,这肯定没错。 慕容顺废了老力将他闺女掳来,不就是为了挑拨他和李承乾的么? “本王管你去死!”一声怒喝之后,慕容孝隽当即再次冲了上去,而这一次,则是直奔慕容顺而去。 他是真的怒了。 慕容顺也是郁闷,这家伙是真的猛,他反正干不过。 当然,也不用他,尼义臣一见慕容孝隽冲了上来,当即就冲在了慕容顺的身前,挡住了慕容孝隽。 “李承乾,你还不动手!”慕容顺顿时暴喝道,“只要你我联手,灭了慕容孝隽,赤水源就是你的,本王此生再也不踏足赤水源!” 李承乾愣了一下,不是他受不了慕容顺的诱惑,而是慕容顺喊出了他的名字。 这家伙,要使坏。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准备,当即说道:“高昌王要是灭了你,这赤水源还是本王的,甚至都不用本王动手! 难道高昌王还敢和本王争不成?” “对对对。”慕容孝隽一边支应着尼义臣,一边笑道,“大汗只让我讨逆,可没让我在赤水源驻军。” “你看,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本王为何要拿自己的部下去冒险!”李承乾笑道。 慕容顺那个气啊,这两家伙一唱一和的,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他想不明白。 李承乾为何要放弃如此机会? 只要他一掺和进来,大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 甚至,都不用他掺和进来,大唐依然可以出兵。 可打了这么久,别说大唐的兵马了,连根毛都没瞅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慌了,李承乾的大军在这里,他颇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当即便怒喝道:“李承乾,你妄为大唐太子! 此时,只要你我联手,大唐将获益最大!” 来了,终于来了! 李承乾果然没有猜错,这家伙,终于开始发疯了。 可他越疯,李承乾却是越欢喜。 “伊原峰!”慕容顺继续咆哮道,“尔等赤水源的土著,难道你们也要背弃赤水源,背弃吐谷浑?还不速速来助阵!你们的明王,哈哈哈,那哪是什么明王,分明就是大唐太子李承乾!” 伊原峰他们都愣住了! 他们的王是大唐的太子? 这一瞬间,他们真的傻眼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李承乾却是极其不屑地说道:“慕容顺,你这点儿小把戏,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怎么,你不承认?”慕容顺这会儿也疯了。 现在局势对他太过于不利,他必须要另辟蹊径。 当然,他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暴露李承乾的身份,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含义,简单点儿说,他不能让李承乾的兵马给他背后一击。 李承乾却是笑道:“本王有何不敢承认的。”说着,便看向了伊原峰等人,“吾便是大唐太子,李承乾! 但于你们而言,吾只是你们的王! 不用怀疑,更不用担心,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都看到了,本王何曾损害过大明王廷的利益! 他,慕容顺,为何想要本王出兵,因为本王出兵,吐谷浑必灭! 然而本王出兵,受益最大的却是大唐,而受损最大的则是我大明王廷! 身为大明王廷的王,本王岂能答应?” ------题外话------ 今天未必有第二章,估计之前有人也看见了,发了个请假条,最近属实太累了,困得很。但最后一想,咱成绩差,要是还不努力,估计就更差了。没办法,拼还是要拼的,只得不停的拿冷水洗头洗澡强撑下来,写了这么一章。至于有没有第二章,就真的难说了,待会儿再睁不开眼,那我就真得睡觉了,兄弟们见谅一个。 卷二 第238章 李承乾的后手 原本听到李承乾坦然承认的众人,都有些慌乱,可听李承乾说完,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不管李承乾是不是大唐的太子,但对于他们来说,李承乾只是他们的王! 而李承乾这个王,当得尽职尽责,这就够了啊! 李承乾让他们信服的,从来就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如今为了维护大明王廷的利益不顾大唐的利益,还是当初为了养活大明王廷这么大一家子,用自身做筹码去跟大唐和亲。 这一桩桩,一幕幕,他们都看在眼里的! “我等心中,殿下就是我等的王!”伊原峰顿时高呼了起来。 跟这儿,数千人更是齐声高呼:“我等心中,殿下就是我等的王!”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笑了。 就慕容顺这个小把戏,还能颠覆他的这些麾下不成? 而且,他的身份早晚要曝光,这会儿被慕容顺拆穿也无所谓。 “你还有什么把戏,尽管放出来就是。”李承乾转过身,对慕容顺说道,“本王倒想看看,大明王廷的将士,能不能被你三言两语所蛊惑。” 慕容顺也没想到李承乾在伊原峰等人心中的地位这么高,居然一点儿不带动摇的。 不过他也不慌,只是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维系大明王廷的利益,那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明王,还是大唐太子!” 他这话的意思,李承乾懂。 他要是明王的话,那么这一战,他便不会参与,毕竟要维系大明王廷的利益嘛。 可他要是大唐太子,这一战他得参与,这才符合大唐的利益。 “放心,在赤水源,只有明王,没有什么大唐太子!”李承乾不屑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谁敢越过本王南下,不管是谁,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身后,数千大军齐声高呼。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慕容顺笑了,这就行。 点破你身份,就是怕你突然背后给我来一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做不到,我倒要看看你麾下这些人还能不能信任你。 没过多的言语,慕容顺当即便吩咐大军离李承乾他们远一些,他是一点儿借口都不想给李承乾留下。 其实,他也是无奈,没办法的事儿,腹背受敌他真扛不住。 关键是李承乾这支军队别看就几千人,那是真他妈难缠。 李承乾懒得管他们的大战,只要不南下,他才不想理会。 不过,现在他们可就走不了了,得在这里守着。 果然啊,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他还想趁着这两家伙开战的时候,自己带人去清理草原上的那些家伙。 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机会总是有的。 到了夜里,鏖战了一天的双方终于休战了。 没办法,双方的死伤都比较严重,而且大战一天,也有些精疲力尽了。 将近十万人的大战,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所以大家也很有默契的退去扎营。 军营里,慕容顺怒不可遏。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因为他曾经派人截杀过李承乾?如果真是因为这个,那他真看不起李承乾。 作为大唐储君,私人恩怨算个屁。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别说私人恩怨,脸都可以不要。 “殿下,这李承乾究竟是什么意思?”老人有些疑惑。 摇了摇头,慕容顺说道:“这个疯子!” 是的,他解释不了,只能觉得李承乾疯了。 “殿下,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大汗要是再派援军来,我们怕是扛不住啊。”老人忧心忡忡道,“关键是我们的粮草这些未必能撑到那个时候。” 慕容顺闻言,摆了摆手,道:“这个不着急,天柱王这会儿应该和我那父汗已经交上手了。我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现在的麻烦是李承乾堵住了我们的退路,我们只能和慕容孝隽死战不退!而且还得提防着李承乾突然从背后偷袭我们。”尼义臣说道。 说到这个,慕容顺就头疼,他是真想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大家联手拿下吐谷浑,不管是对他还是李承乾又或者大唐都是最好的结果。 大家都能各取所需。 真要说起来,他这个机会几乎就是天衣无缝的,结果,谁知道在李承乾这里吃了瘪…… “来人。”当下,慕容顺不得不做出一些决定了。 不多时,一亲兵进来,慕容顺当即说道,“你现在安排几十人从东西两个方向想办法突出去,人数不多的话,李承乾应该不会在意。 出去后,立即传讯贺鲁,让他带着所有人,马上给我兵进日月山。李承乾几乎把兵马都带出来了,留守日月山的兵马绝对不多,而且,他还要封锁大唐和赤水源的边境,这会儿,日月山一定防守空虚。 我就不信,老巢都被围了,他还会留在这里堵住我们!” “贺鲁是我们的人?”老人有些意外,“他不是达延芒结波的人么?” “他一直以来便是本王的人!”慕容顺道,“当初就是本王安排他投靠达延芒结波的,原本,这次我打算安排他投李承乾,谁知道李承乾却是如此谨慎,居然没收下他。 没办法,我才让他跑出去躲起来,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用场了。” 他也很无奈,这枚暗棋他已经埋了很久了,却是要在今天暴露出去。 如果,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哪怕是李承乾控制了整个赤水源又如何? 他依然有兵马在赤水源潜伏着,甚至就潜伏在李承乾的眼皮子底下,可这世上没有如果啊…… “难怪当初达延芒结波派贺鲁去救援叔孙部会无功而返。”尼义臣想起这个,也是恍然大悟。 搞半天,当初贺鲁所谓的救援,不过是给达延芒结波做做样子。 在当时,他肯定不能救到人啊! 毕竟叔孙部是最有可能知道李承乾下落的人,这样的人,落到了达延芒结波手里,肯定会坏事。 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大家都知道日月山在哪儿。 慕容顺没说话,岂止是阻止了达延芒结波,还阻止了楼宁! 老人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一颗棋子就这么暴露了,可惜了。殿下,为何不让草原上的那些家伙去,他们反正好些人都是明面上的,纵使一个部落的实力不够,多凑些总是够的吧?” “草原上可不单单有我们的人,还有反对我们的人,真要让草原上的人去,怕是那些反对我们的人直接就投了大明王廷。 关键是,这些人,我还有大用。” 慕容顺的其实想得很明白,现在草原上那些家伙还没彻底精分出来,除了他知道具体那些人是自己人,其余人都不知道。 而且,这些家伙更适合投效李承乾。 当慕容顺军营里开始讨论之后的仗怎么打时,李承乾这边却是格外的热闹。 李承乾的身份曝光后,伊原峰他们除了一开始有些惊讶以外,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巨大的好处。 他们的王是大唐太子啊!未来的大唐皇帝! 那他们未来压根就不用担心大唐对他们动兵了!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便是他们的王早晚都会成为皇帝啊! 而且还是天下最为强大,最为富庶的大唐的皇帝! 那他们是什么?从龙之臣!大唐的从龙之臣! 这他妈简直就是一步登天好不好!这样的机会,那可得好好抓紧了。 而伊原峰他们激动的时候,慕容晚秋出现在了李承乾的临时大帐中。 “殿下,听闻我父王来了,不知我明日可否回到我父王身边?”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今日慕容顺刚说出了你在本王的军营之中,明日你便从本王军营走出,你父王的脸往哪里搁? 还有,你父王如今正带着大军在赤水源,你回去后,你说你父王会不会恼羞成怒连本王一起对付?本王到时候又该怎么应对?” “明白了。”慕容婉秋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她其实知道李承乾不可能轻易放自己回去,不过就是来试探一二罢了。 她更像弄清楚的,还是李承乾的意图。 “去休息吧,这两天不要出军营。”李承乾摆了摆手,道。 慕容婉秋却是没急着走,而是问道:“殿下是想用我和我父王交换什么?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愣住了,放下手头的上的事儿,笑道:“你父王有什么值得本王要拿你去交换的?还是说,本王用你做威胁,你父王会背叛慕容伏允转而投效于本王?” “这不可能!”慕容婉秋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其实也不知道会不会。 但她不能让李承乾有这样的想法。 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她的父王绝对是极其纠结。 “如果做不到这点儿,你父王还有什么值得本王惦记的?”李承乾笑道,“又或者,你觉得本王应该有怎样的企图?” 慕容婉秋话到嘴边,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李承乾笑了笑,也没说什么,挥挥手也就让她离开了。 他需要时间,来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理顺。 到了午夜时分,刘三来报:“殿下,慕容顺有数十名亲兵在突围。” “都突出去了?”李承乾问道。 刘三说道:“有几个突出去了,他们的人实在太分散,又是借着夜色,很难全部防住。”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 防线这么长,大部队他们瞅得见,但这种小规模的突围,还真没什么好法子。 “不管他,本王也想看看,他究竟还有什么后招没使出来。”李承乾其实不太在意。 只要慕容顺的大部队还在这里,他怕什么? 到了第二天,慕容顺和慕容孝隽的大战不期而至。 准确的说,是从头天夜里就开始了。 这俩都不是啥好玩意儿,都想着趁着夜色袭营,甭说能不能成,起码不能让对方睡一个安稳觉。 这也使得白天的大战打得极其艰辛。 高强度的作战那是相当耗费体力的。 不过这跟李承乾没关系,他如今就悠哉悠哉的在双方交战的几里地外待着,时常听听斥候从前线传来大战的一些消息。 为此,李承乾还专门让少年军的人和薛仁贵等都去前线观摩一二,就当学习了。 近十万人的大战,等闲难得一见。 临了下午的时候,马业的人来了。 “殿下,贺鲁领兵朝着日月山而去。” 正在李承乾大帐中的伊原峰一听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怒声道:“这厮倒是敢!” 契苾何力也是一愣:“殿下,日月山如今的防守力量怕不是贺鲁的对手。”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是慕容顺的人。” “殿下早就知道贺鲁是慕容顺的人?”伊原峰有些好奇。 李承乾摇了摇头:“我从哪里得知?不过猜的罢了。想当初,楼宁他们围攻贺氏一部的时候,贺氏一部便想要投效于我们。 可本王刚说他们人太多,至少得死一半人,再谈投效。 还记得贺鲁怎么做的么? 他居然抛弃了自己的族人,带着精兵突围了!什么围魏救赵?现在他攻打日月山才叫围魏救赵!” “殿下的意思是,贺鲁此举是为了让我们撤兵回援,给慕容顺放开一条口子?”契苾何力问道。 李承乾笑了:“你以为呢?”说着,他搓了搓压根就没长毛的下吧,说道,“贺鲁,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他。” “这是为何?”李承乾这话,让众人都是不解。 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刘三他们这些家伙外,那都是李承乾到了草原上才收服的麾下,对于这些人,哪怕是拥兵数千,族人数万的契苾何力,李承乾都是极其信任的。 可为什么到了贺鲁这里,李承乾就偏偏不信,还好巧不巧的这家伙还就是慕容顺的人。 “想不明白?”李承乾笑道,“契苾将军,伊将军,你们都曾是一个部落的头人,对吧?” 两人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明白。 “伊将军,当日你们部落遭遇楼宁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带着精锐的亲随逃跑?”李承乾问道。 一听李承乾这话,伊原峰当即说道:“末将从未有此心思,部落都没有了,还要我这头人有何用?” “契苾将军,若是你铁勒部当初遇到了不可抗衡的危机,你会带着亲兵逃命么?”李承乾又看向了契苾何力。 摇了摇头,契苾何力说道:“身为头人,岂能抛下自己的族人只顾自己逃命?” “那不就得了!”李承乾说道,“他贺鲁也是头人,但他就干出了抛弃自己的族人,带着精兵逃命的事儿,这样的人,还能信?”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契苾何力和伊原峰都点了点头,他们懂了。 “那现在这家伙去了日月山,日月山岂不是危险了?”伊原峰说道,“如今日月山外,就伊原振他们营驻守,不是贺鲁的对手。” “都说了,无妨。”李承乾故作神秘道,“自然会有人对付他们的,本王也早就做了安排。如此可疑的一个家伙,驻军在日月山西边不远,本王岂能不做防备。” 契苾何力好像想起了什么,当即就神秘一笑,道:“还是殿下高明。” “高明不高明的暂且不说,”李承乾笑道,“就怕他们蛇鼠一窝,不过真要是蛇鼠一窝,那也不错,刚好一锅端了。” 伊原峰听了个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两人再说啥,这听得他只跳脚,听话听一半是真的让人心里抓绕。 “殿下?”伊原锡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 李承乾也笑了笑,说道:“还记得邱林部下的那个巨大暗室么?就是当日邱博闻藏兵的那个地儿?那底下藏着一支奇兵!” “谁?”伊原锡有些好奇。 他们的兵马都是有数的,哪儿还有多余的兵马藏在那下面。 想了想,李承乾还是说道:“楼宁。” “谁!”伊原峰都快跳了起来。 李承乾却是笑道:“楼宁。” 这事儿,瞒不了,也没法瞒,早晚都要让他们知道的。 “当日楼宁来投,本王虽然没同意,但想着贺鲁的确是个麻烦,便让楼宁带着人藏进了邱林部的那个暗室之中。 不管他两人谁有问题,都可以成为我们牵制一方的助力。若是他挡不住,本王自然还有其他的安排。” 伊原峰沉默了。 他们伊氏一部近乎全族都丧生于楼宁之手,招降楼宁,那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暂且不要想那么多。”李承乾说道,“我们实力还弱,很多时候必须学会借力打力。不管是楼氏,还是贺氏,于我们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伊原锡还是不说话。 他承认李承乾说得有道理,也承认李承乾的这个后手,属实是让他耳目一新。但楼宁杀了他那么多的族人,这是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契苾何力等人也不开口,这会儿开口,属实有些脑子不好使。 一时间大帐里的众人都是尴尬不已。 ------题外话------ 终于搞完了,睡觉,着不住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就没校对,真要有错别字,海涵一下。 卷二 第239章 邱博闻的选择 李承乾其实也很无奈,楼宁昔日可是截杀过他的,但这会儿,他必须展现出一个王该有的胸怀。 以前,他总是觉得权利越大,自由度越高,现在才发现,权利越大,束缚其实也多。 快意恩仇这四个字,永远都不适用于一个王。 而就在同时。 日月山外,伊原振也已经得知了贺氏一部大军来袭的消息。 紧张自然是少不了的,但作为昔日抵御过达延芒结波的守将,他倒也不怎么慌乱。 他清楚现在李承乾在做什么,如果他们顶不住,李承乾带着大军回援,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都不要慌。”伊原振说道,“昔日我等两千人便能抗住达延芒结波近万人的围攻,如今不过区区贺氏一部,他能奈我何?” 这些麾下都是当初随他一起参与过日月山保卫战的,这场面,还真不至于让他们慌乱。 “将军说笑了,兄弟们可不慌。”当下,有人笑道。 大明王廷这些将士的血勇,都是一场场大战杀出来的,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首发域名m. 怕?不存在。 伊原振闻言也笑了起来:“继续派斥候前去打探,同时,回日月山要支援。” 日月山还有支援么? 自然是有的,当日日月山保卫战的时候,就是那些妇人都能爬上城墙射两箭。 在日月山西边,数十里的地方。 贺鲁带着大军正朝着日月山逼近。 他也没想到,慕容顺会让他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蛰伏了这么多年,总有种从幕后走向舞台的感觉。 “头人,殿下这节骨眼儿上让我们围攻日月山,怕是殿下那边遇到了什么难处。”有人说道。 贺鲁又何曾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如今他也没得选择。 相比楼氏一部,他们贺氏一部已经在慕容顺的阵营里,走太远了。 这些年,潜伏在达延芒结波的阵营中,他们可是为慕容顺干了太多的脏活累活,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 “行了。”贺鲁摇了摇头,道,“甭管殿下那边遇到了什么问题,既然让我们这个时候突袭日月山,照做便是。 既然选择了低头,那就低得干脆点儿,别总想着其他一些有的没的。” 说完,贺鲁也不再多言。 没得选择啊,一条道走到黑,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而就在他们前面,楼宁带着人正严阵以待。 从贺氏一部率军朝着日月山而去,他就收到了消息,也早早将人从暗室中给拉了出来。 一开始,他还想不明白李承乾要他把兵马安置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但随着贺氏一部全军朝着日月山而来,他终于懂了。 “将军,这贺氏一部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投效大明王廷么?怎么这会儿又全军朝着日月山来了?”楼祖荣有些想不明白。 楼宁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其实他知道的,或者说他已经猜到了。 但是他不敢相信啊。 这贺鲁居然是慕容顺的人! 这让他很是意外。 “待会儿,贺氏一部到了,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好了!”楼宁说道,“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战,事关我楼氏一部的生死存亡!赢了,楼氏一部就还能在草原上驰骋,要是输了,草原上就真的可能再无楼氏。” 他知道这是李承乾在考验他。 但他并无选择,这个考验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都已成了定局。 这世上,哪儿能的什么敌人,不过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利益罢了。 不多时,贺鲁便带着贺氏一部的兵马临近了邱林部的旧址,随着斥候传来的消息。 “杀!”楼宁带着楼氏的勇士们,便冲了上去。 当贺鲁看到楼氏的大军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啥情况这是? 楼宁还没完没了了? 关键是,楼氏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楼宁带人冲上来,他不意外,毕竟两部这么长时间,早已杀出了个血海深仇。 哪怕曾经他们其实是一部,但到了今日,楼氏便是楼氏,贺氏便是贺氏,时间也早已没有了贺楼氏…… “迎敌!”贺鲁当即喊道。 躲是躲不掉了,那就先战一场。 一时间,两部兵马都是挽弓撘箭,一阵阵密集的箭雨在空中有来有回。 不时有人跌下马去,很快,两部就纠缠到了一起。 大战,应声而起! “楼宁,你这个莽夫,我贺氏一部奉殿下之命前去讨逆日月山,尔敢阻我!”贺鲁愤恨不已,这时候被楼宁挡住了,绝对会影响他进军日月山的步伐,当下也是怒喝了一声。 不过,他还不知道,楼宁早就带着部落里的族人,脱离了慕容顺,只当这家伙啥都搞不清楚,就搁这儿捣乱。 “啊呸!”楼宁闻言,不屑道,“休要诓我,尔等早已有了归属大明王廷之心,此去莫不是想投了大明王廷!” 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这会儿,却是不宜开口,既如此,还不如蒙骗一下这家伙,让他们束手束脚的好。 贺鲁那是气得不行,一边挥刀而出,一边怒喝道:“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想要投靠大明王廷,会带着大军一起么!” 他是真的气,谁他妈投效别人会带着大军一起去的? 尤其是如今的大明王廷防守空虚,他要是带着大军去投效,就算是真想投效,大明王廷也会将其视为挑衅。 楼宁却是不搭理他,一刀又一刀的便砍了过来。 说那么多作甚?打就对了。 “你这莽夫!”贺鲁那个气啊。 妈的,碰到这样一个莽夫,他是真的一点儿招都没,只能挥舞着手中的刀,高呼道:“杀!” 对于贺鲁来说,一场大战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发生了。 而在日月山之外,伊原振还在严阵以待的做着各种准备。 他们尚且还不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大战已经开始了。 “这贺鲁是不是迷路了?”有人不解地说道,“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他也该来了啊?” “该不会是这家伙,半路怂了,不敢来了吧。”有人接茬道。 别看他们这里就四百多号人,可就没一个怂的。 昔日的一场场大战,也慢慢的造就了他们不可匹敌的血勇之气。 伊原振也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按理说,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才对,可偏偏就发生了,你让他找谁说理去。 “派人去其他营寨通知一声,让大家都注意点儿。”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伊原振便交代了一句。 他不怕贺鲁的人来,就怕这个家伙调转方向,去偷袭其他的营寨。 说到底,如今大明王廷的防线太长了。 当初李承乾离开的时候,留下的守军不过两千人。 又要封锁大唐和赤水源的边境,又要守住那条黄金商道,可以说,已经是相当吃力了。 当然,如今的大明王廷也是今非昔比了。 就伊原振他们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昔日,大明王廷才多少兵马? 最开始,不过区区三百之数! 说到底,还是大明王廷发展的太快了,快得他们都觉得这就像是做梦一般。 而就在这时,一斥候来报。 “将军,楼宁的人和贺鲁的人在邱林部的旧址上,打起来了?” “啥玩意儿?”伊原振都愣住了! 楼宁的人和贺鲁的人在邱林部的旧址上打起来了? 邱林部他们当然知道,当初血洗邱林部,他们可是都参与了的。 “确定他们是打起来了?”伊原振问道。 斥候说道:“别说将军不信,我当时都看傻眼了,这两部的人,一碰头,二话不说就干了起来。” “这是好事儿啊将军。”有人说道,“甭管他们谁输谁赢,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狗咬狗,挺好的。” 伊原振却是摇了摇头,道:“楼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你们之前没有发现?” 问题的关键从来不是这两部怎么打起来的,而是楼宁的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事先一点儿风声都没。 “谁也没想到,楼宁从草原上销声匿迹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兵马藏在了邱林部底下的暗室之中,刚刚,他们就是从暗室中走出来的。”斥候说道。 刚看到楼宁的人从暗室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 “一出来就和贺鲁的人撞一起了?”伊原振又问了一句。 斥候道:“不是撞一起了,楼宁好像就是专门为了等他们而来的,一出来,就迅速集结了人马在等着贺鲁的人。” 伊原振沉默了。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有可能么? 有可能的。 “你继续再探。”片刻后,伊原振说道,“其余人做好准备,不管楼宁是出于任何动机,都不要松懈。如果这两家伙,都拼死了,那才好。” 他能理解,但不代表他能接纳。 双方本就是死敌,死敌就应该是你死我活。 而他的安排其实也没错,在没有接到李承乾的命令之前,他必须这样做。 没过多久,王玄策来了。 王玄策的到来,倒是让伊原振颇为意外,笑道:“王侍郎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末将这里?” 对于王玄策年纪轻轻就爬到了自己头上,他倒是没什么好嫉妒的。 毕竟人家对于大明王廷做出的贡献是摆在那里的。 “伊参将。”拱了拱手,王玄策说道,“借一步说话。” 伊原峰一听这话便知道王玄策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听这语气估计还是有要事。 “王侍郎,请。”说着,就将王玄策请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王玄策也不拐弯抹角,说道:“想必伊参将也已经知晓了本官的来意。” 伊原振不过是略一琢磨便大致猜到了一些,说道:“王侍郎真是为了楼宁等人而来?” “不错,正是如此。”王玄策说道,“在之前,楼宁便有了投效之心。” 对于这件事儿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他的到来也是李承乾早就安排好的。 就是怕伊原振这些人坏了事儿。 “楼宁狼子野心,他说投效就投效?”伊原振不能理解,说道,“谁知道他是不是做戏给我们看?” “伊参将所言极是。”对于这个,王玄策也不否认,说道,“所以殿下才将其安排在了邱林部的旧址,为的就是防备着贺鲁一部。 准确的说,这两部殿下都防备着,哪一部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能有人制衡。 这不,今天就起了作用。” 对于李承乾的这个安排,王玄策佩服得五体投地! 伊原振想了想,倒也没有多言,确实,殿下这个安排在今日便起到了奇效。 可他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接受。 让他和一个昔日有着血海深仇的家伙并肩作战,他总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不单单是他,他麾下的那些将士也接受不了。 “王侍郎今日是想来劝我们放下这些仇恨?”伊原振问道。 王玄策当即摇头,道:“不不不,本官无权劝阻任何放下这些仇恨。” “那王侍郎今日所来为何?就是为了告知这个消息?”伊原振继续问道。 王玄策笑了笑,道:“伊参将误会了,本官今日所来,只是想参将明白一个道理,如今的大明王廷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大明王廷了。 我们会有更多的敌人,更多的对手。 未来,我们的大明王廷也将越来越强大,很多时候,我们都得站在大明王廷的立场去考虑问题。 就好比今日,我知道参将很想领兵出战,毕竟那是楼宁,估摸着参将也好,两位尚书也罢,就算是殿下,都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但为了大明王廷的利益,我们得忍。 至少暂时得忍,参将觉得是不是如此?” 伊原振没急着说话,而是在思量王玄策的这些话。 刚刚得知楼宁就在那边的时候,他确实有过一些疯狂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被理智所压制住了,也许这就是王玄策说的,为了大明王廷的利益,不得不忍受吧。 “下官明白了。”伊原振说道,“王侍郎放心,本将定会将大明王廷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伊参将果然有大将之风,本官佩服。”王玄策当即笑道。 他没有劝伊原振放弃仇恨,只是让他们以大明王廷的利益为出发点,这样的劝解自然更容易让人接受。 要是王玄策一上来就跟他讲大道理,说什么为了大明王廷要放下仇恨之类的,那两人绝对会不欢而散。 有些时候便是如此,换一个说法,大家都能理解。 当然,这里面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两个人都讲道理,碰到两个胡搅蛮缠的人,那就纯属扯犊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楼宁和贺鲁的大战那叫一个惨烈。 楼宁很清楚,这是李承乾对他的试探,他不能退。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退路。 为了楼氏一部的延续,他避无可避。 而贺鲁也知道,他要是再拖下去,是没法跟慕容顺交代的。 “楼宁,你真要冥顽不灵?”贺鲁那叫一个恼怒。 楼宁却是懒得搭理他。 而楼宁的无视,直接激怒了贺鲁。 “勇士们,换刀!”贺鲁当即怒喝了一声。 听他这么一声,楼宁才发现,贺氏一部的族人都是一人双刀。 不过,换刀就有用? 但很快,楼宁就发现了不对,换了刀后,他的人只要被刀划到,没多久就摔下了马,这个发现让楼宁大为震惊! “你居然在刀上淬毒!”楼宁惊讶道,“我想起来了,早些年草原上一伙神秘人,毒杀了不少人,便是你们?” “这是你逼我的!”贺鲁哪儿还管那么多。 他们回不了头,就是因为他们替慕容顺干了太多的脏活累活。 换了刀后,贺鲁的优势就出现了。 楼宁却是紧张了起来,这打下去,他们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而就在这时,在贺鲁的身后,又出现了一支兵马,领头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想到会是你们,我是真没想到!杀!” 一时间,又一支兵马杀进了战圈。 这一幕让贺鲁一愣。 这是哪儿来的人? 当人到了近前,他总算看清楚了,顿时就怒喝道:“邱博闻,你要作甚!” “作甚?尔等这般行径,草原上人人得而诛之!”邱博闻怒喝了一声。 他其实很早就来了,他在犹豫,到底是要帮谁,但到了这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应该帮谁了。 草原上,怎样的争斗都不为过,但用毒,却是不在其列! 草原上的汉子,比的是手头上的功夫,用毒,是草原上的禁忌。 “混账!”邱博闻怒喝道,“我乃大宁王麾下,你两人都要叛变大宁王么?” 听他这么说,两人笑了个人仰马翻,楼宁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大宁王早就抛弃了我们么?哈哈哈,今日,大宁王能抛弃我等,不知道明日,大宁王知晓了贺氏一部居然是草原上的毒王,又该如何处置你们!” 贺鲁也是无奈,他很清楚,既然用了,那么这些人都得死! 一个都不能留。 否则,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大宁王也绝对会抛弃他。 慕容顺可背不起毒王这个骂名。 卷二 第240章 李二太极殿震怒! 慕容顺这会儿,也是头疼得很。 按理说,李承乾该撤了回援日月山才是,可等了这么久,李承乾的军队动都没动。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引着慕容孝隽的人南下,只要慕容孝隽的人南下,李承乾就不得不参与进来。 这是必然的事情,李承乾绝对不会太过于信任慕容孝隽,他难道就不怕这是他们两人演的一场戏? 所以说,南下成了必然之事。 真要说起来。 这会儿三人其实都是心怀鬼胎,谁也不会完全信任对方,大家都担心另外两人暗地里有没有勾结。 所以说,引兵南下,便成了慕容顺的破局之策。 可李承乾不动,他也不敢妄动。 否则腹背受敌的就是他。 这仗,于他而言,打得那叫一个憋屈。 “殿下,贺鲁怕是没能拿下日月山啊。”老人摇了摇头,这都多久了,李承乾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别说带着大军回援,就算是派一部分人回援的迹象都没有。 慕容顺也是无语,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按理说,就贺鲁他们,拿下日月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毕竟,那可是他的秘密武器。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派人再去看看。”慕容顺有些不知所措,继续这样拖下去,对他来说,处境只会越来越糟。 赤水源不乱,他一点儿机会都没。 另一边,李承乾的大营中,他已经收到了消息。 “这邱博闻倒是聪明。”对于邱博闻的选择,李承乾只不过是笑了笑,并没有太过于当回事儿。 契苾何力说道:“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李承乾笑道,“契苾将军,你征西军抽掉五百人回去,只要楼宁他们的大战结束后,将楼宁和邱博闻的人全部带到这里来,顺便,把巢正也带来,这边大战一起,太需要他们了。” “末将遵命。”契苾何力当即拱手道。 等契苾何力离开后,李承乾摸了摸下吧,笑了笑。 这下可好玩儿了。 而就在李承乾等待着时机的时候,长安城,太极殿,李二看着手中的奏章,不知道该说什么。 奏章自然是当初牛进达写的,不过奏章的内容,却是让李二有些无语。 “这小子究竟要干什么!这牛进达又发什么疯?”李二摇了摇头,道,“传房玄龄、李靖、尉迟敬德等人上殿。” 不多时,房玄龄等人来了。 最近他们也忙,当日从长明酒楼离开后,大家就商议过藏书楼的事儿。 毕竟,这个事儿于他们而言,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振兴文教,青史留名,这样的诱惑,那真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的。 当然,尉迟敬德可以排除在外。 “参见陛下。”一上殿,众人便躬身施礼。 李二摆了摆手,道:“免礼,牛进达送来了奏章,你们看看。” 说着,李二就让人将牛进达的奏章给传了下去。 房玄龄等人还有些意外,牛进达又做了什么?还是说大明王廷又发生了什么? 可一看奏章,众人都愣住了。 “殿下尽然和慕容伏允联手了?还节制了浇河郡的兵权?”李靖不敢相信地说道。 这不应该啊。 李承乾要是彻底掌控了赤水源,那对大唐来说,绝对是喜事一件,可对慕容伏允来讲,那定然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陛下,这会不会是慕容伏允的计谋?”房玄龄说完,就摇了摇头,道,“不对,他不敢。” 这话,和当初的程咬金说得一模一样,这就是大唐上下的底气。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李靖说道,“关键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这才是他想不明白的。 李二摇了摇头,道:“他为了什么朕也想不明白,但肯定有原因。 可如今那臭小子,封锁了边境,哪怕是朕的人,也没办法将消息传回来……” 众人都当做没听到,纷纷是耷拉着个脑袋。 不是,陛下,你有人在殿下那边,你知道就行,说出来作甚?这不是让大家都难堪么? 李二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当即嘴硬道:“不要误会,是他母后安排的。” 众人不搭腔,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陛下,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慕容伏允的目的为好,殿下虽然是难得的少年英才,但是和慕容伏允这个老狐狸打交道,总归是欠缺了一些经验,莫要上了慕容伏允的当才是。”房玄龄说道。 李靖也接茬道:“的确是这个理。” “谁不知道是这个理?可究竟要怎么弄清楚慕容伏允的目的?”尉迟敬德没好气地说道。 确实,究竟该如何做才好呢? 李二却无语道:“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有些人,早就想好了办法。” “谁?”房玄龄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二直接拿出第二份奏章,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当日,牛进达写了两份奏章同时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 众人一看,当即就愣住了。 尉迟敬德直言道:“老牛这是疯了啊!” 这份奏章就有意思了,前一份是汇报李承乾的事儿,而这一份,是牛进达辞官。 “陛下,这……”房玄龄看完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李二也是摇了摇头,道:“进达也是为了国朝着想,奏章上,他说大唐太子身陷困境,朝堂上却是无力援手……” 奏章上,牛进达的用词还是很讲究的。 而且面面俱到。 毕竟是程咬金这个老狐狸给他出的主意,自然不会马虎。 辞官的理由有三。 其一便是大唐太子身陷困境,牛进达作为大唐臣子,理应深入险境,保护大唐太子的安危。 其二则和他们想的一样,担心李承乾上了慕容伏允的当。 其三嘛,就是李承乾身边缺了自己人,这一条就比较隐晦了,但大家一看便懂。 “陛下这是打算准了?”李靖问道。 李二点了点头,道:“进达的顾虑是有必要的,不管是慕容伏允,还是别的,高明的身边都应该有一个人辅佐他,这个人的身份太高不行,太低又担心能力不够,牛进达却是刚刚好。”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 牛进达的奏章里说得没错,李承乾身边需要一个自己人。 这对于日后大明王廷回归大唐是有好处的。 如果能不动大唐的一兵一卒就能开疆拓土,这对于他这个当朝仆射来说,自然是愿意看到的。 “可牛进达要是辞了官,那洮州统军该由谁去接任?”李靖说道,“还有……” 还有什么他没说,但大家都懂,只是这个的确不适合现在来讲罢了。 不过,尉迟敬德一听这话,当即笑道:“陛下,要不让老臣去接任洮州统军?” “你闭嘴。”听他这话,李二就不想搭理他。 牛进达去接任洮州统军那都是低职高配了,再让尉迟敬德这个当朝吴国公去接任洮州统军,算哪门子事儿? 尉迟敬德闻言,笑了笑,当即闭嘴。 他就知道,这样的肥差是落不到他头上的。 妈的,有时候,当官当大了,也不怎么舒坦嘛…… 看到他这模样,李二气得不行,但又着实拿这个家伙没招。 “陛下,接任洮州统军的事儿,暂且不急,关键还是要弄清楚慕容伏允的意图才是。”房玄龄说道,“如今,宋国公萧瑀也在日月山,就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行了,宋国公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李二摇了摇头。 萧瑀这人,过于刚直,而且于军事一道,也没有什么建树。 当然,大家都懂,萧瑀自己也明白,就他的身份,军事这一块,他是能不沾惹就不沾惹的好。 没办法,出生就限制了他。 几人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商议了一番后,李二敲定了接替牛进达出任洮州统军的人选后,牛进达的辞官,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牛进达的辞官却是在武将圈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和牛进达品阶差不多的武将,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 他们哪里不知道牛进达辞官是为了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可以放过? 再说了,牛进达辞官,陛下都准了,那他们不得试试。 一时间,众多武将辞官的奏折就递了上去。 李二的案头上头一次被一众武将的奏折给淹了! 看到这些奏折,李二是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你们要是都辞官了,大唐的军队还要不要了? “将这些人都传来!” 当日,李靖没说完的话,这不就发生了? 不过李二嘴上虽然很生气,心里却是笑了起来。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如果只有一两张奏章放在他桌案上,他才会真的暴怒。 如今,看到这么一堆奏章,李二反而笑了。 不多时,一众武将齐聚宫外。 “陛下也宣你了?” “你也来了?” “我草,怎么这么多人?” “你们都上折子了?” …… 原本还以为李二是批了他们奏章的众人,突然就愣住了。 完犊子了,玩大了啊。 看到这么多人,大家又不是傻子,陛下能同意才怪,这让他们上殿,还不得一通削! “那个,本将肚子有些不舒服,诸位帮忙告个假,晚点我再进宫请罪。”有人急忙说道。 而一内侍就站在宫门口,听到这话,笑道:“陛下说了,诸位将军劳苦功高,若是身体有何不适,这便传太医。” “哎呀,怎么突然就不疼了,这也是怪了哈。”那人当即笑道,“走走走,可不能让陛下久等。” 武将嘛,那脸皮也是杠杠的。 内侍笑而不语,头前领路。 不多时,众人进到大殿,拱手施礼。 “参见陛下。” 李二看到他们,不悦道:“朕还是你们陛下?” “那个……”一众大老粗尴尬不已。 李二却是不依不饶,说道:“你们不是都要辞官么?” 众人那叫一个尴尬啊! 谁他妈知道大家都是这个心思,看向彼此,眼里都冒着怒火。 “说话啊!”李二怒喝道。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说个锤子啊! 辞官本来不是啥大事儿,但这么多人辞官,就是大事儿了。 看到众人这般,李二笑道:“以往,只有文官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集体辞官,他们辞官是为了什么,你们也知道,莫非,你们是想学他们。” “陛下,冤枉啊!”听李二这么说,当即就有人站了出来,说道,“末将可没和这些憨货商量过,就是眼红老牛,心血来潮就上了折子,谁知道这些憨货也跟在末将身后上折子。” “你要脸不要脸!”又有人站出来说道,“陛下,末将……哎,末将就是觉得太子殿下一个人在吐谷浑被人欺负,想替陛下分分忧。” “你是真不要脸,明明是贪图吐谷浑的军功。” “我呸……” 一时间,他们自己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甚至在大殿上动起了手。 这是大唐的特色,李二是见怪不怪,坐在上面欣赏着大殿里的全武行,纯当看一个乐子。 对于这些家伙,他其实不气。 尤其是他们一同上了折子。 武将嘛,贪恋军功算啥错? 有战争先算啥错? 李二将他们喊来,不过是敲打敲打他们罢了。 看了一会儿,李二也觉得没啥意思,这样的混战没有尉迟敬德的参与终归是缺了些什么。 “行了行了,一个二个的,就别给朕丢人了。”李二摆了摆手,等这些人都停下后,又看了看众人,说道,“还有谁要辞官的,站出来,朕批了。” 都到了这会儿,谁敢站出去? 这站出去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看到众人这反应,李二怒喝道:“上折子时的勇气呢!这会儿就怂了?” 没人吱声,这他妈不得不怂啊。 谁敢不怂试试? “瞧瞧你们一个二个的,平时嚷嚷得最凶,到了关键时候,屁用不顶,朕都替你们丢人!” 没人接茬,今天他们就是来挨训的。 这个觉悟,大家还是有的。 骂了一阵,李二也骂过瘾了,挥挥手,道:“滚滚滚滚滚,都滚!”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连忙笑脸相迎,道:“陛下,末将告退。” 他们本还以为,今天怎么着也要受点儿皮肉之苦,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混过去了。 等他们走后,李二笑了。 笑得很愉悦。 “高明确实不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后,李二又笑了起来。 没人知道,李二今日这般究竟是为何。 只有李二自己知道,今天这一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或者说意味着什么。 大唐的军队,是谁都不能染指的,这个谁,包括任何人。 而那些武将,出了皇宫后,一个二个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刚刚在大殿里打了一场,这会儿也是刚刚舒展开,必须得来第二场。 当下,众人便奔着长明酒楼而去。 而在当天下午,李二嘉奖东宫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很多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东宫太子都不在,可最近这段时间,李二已经是第二次嘉奖东宫了。 东宫里那些人也是愣住了,这殿下又干了什么? 当李泰和李恪这些皇子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摇头苦笑。 妈的,人都不在长安城,还能把东宫这个位置坐得这么稳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这个在外面搞风搞雨的大哥了。 而在长安城,一个幽闭的密室之中,几个黑影坐在幽暗的密室里,让人看不清容貌。 为首之人问道:“我们的人混进日月山没?” “已经混进去了?”当即,有人说道。 “之前的刺杀失败,这一次,得从长计议了。”为首之人说道,“吐谷浑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很显然,这些人,便是当初在洮源行刺李承乾的幕后主使。 “暂时还没有,听说吐谷浑最近起了些变故。”另一个黑影说道,“家主,我们要不要再策划一次行刺?李承乾在日月山虽然防守严密,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摇了摇头,那家主说道:“如今刺杀已经很难成事,这一次,李承乾招惹了整个士族,找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士族出手。” “那怕是很难。”有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士族在乎的还是利益,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不会行此险事。” “利益都是相互的。”那家主说道,“他们如今不过是没看到机会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给他们制造机会。” “怎么制造机会?”苍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家主笑了笑,道:“之前我已经收到了吐蕃那边传来的消息,吐蕃的人已经从高原上下来了。” “他们也盯上了赤水源?”众人闻言一惊。 “赤水源啊,那可是一块肥肉,谁还不想啃上一口?”那家主说着,就笑了起来。 吐蕃那边,自然也是他安排人散播的。 对于那些高原上的蛮子,别说赤水源了,大唐的肉他们都敢啃上一啃。 “将这个消息传给慕容伏允。”那家主说道,“我倒要看看,这么好的机会,他会不会放过?” 说完,密室中传来了一阵悦耳的笑声。 赤水源这个地方是真不错。 北上便是吐谷浑,南下则是吐蕃。 李承乾还真以为这地方能让他夹缝求生? 卷二 第241章 既无时势造英雄,那便英雄造时势 李承乾这会儿当然不知道长安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他这会儿正在给自己制造时机。 常言道,时势造英雄,他没赶上那样的时试,那就只能英雄造时势了。 “楼宁他们快到了吧?”李承乾问道。 契苾何力说道:“快了,刚刚斥候来报的时候,已经距离我们不到十里地。” 他也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要让他把这些家伙带来。 大战在即,这些家伙的到来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不大,毕竟楼氏和伊原峰他们的矛盾太深。 在他看来,哪怕是要接纳楼宁他们,也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会儿都弄来,只会影响怨军的情绪。 李承乾却是点了点头,说道:“让怨军的兄弟们都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看看。” “这,不会出什么乱子吧?”契苾何力有些不解。 这可就太冒险了哈。 这要是两拨人一碰面,打了起来,那可就得不偿失啊。 “能出什么乱子?”李承乾有些疑惑,“你不是已经收缴了楼宁等人的兵器?既然楼宁他们愿意被你收缴了兵器跟过来,说明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放心好吧。”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这倒是的。 听之前回来的斥候说,收缴他们兵器的时候,这些家伙居然连一个反对的人都没有,顺利得有些让人不敢置信。 “那要不要让伊原峰回避一下。”契苾何力又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用,很多事情都是要我们去面对的,逃避有何用?把伊原峰、普禄勃齐他们都喊来,我亲自跟他们说。” 听他这般说,契苾何力也就不再多言。 不多时,伊原峰等人来到了大帐。 李承乾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诸位,楼宁和邱博闻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 一听李承乾这话,大帐里就炸了锅。 楼宁和他们有血海深仇,这会儿还要他们去迎接? “我知道诸位是什么心思,本王也会给诸位一个妥善的交代。”李承乾说道,“但现在,我们需要时机,明白么?而楼宁他们,便是一个时机。 本王不想再等什么时机了,没有时机,本王就自己造一个时机出来。” 众人还是不懂。 李承乾还想跟他们再解释一下,可刘三来报,楼宁和邱博闻两部兵马已经到了军营里,李承乾当即一挥手,道:“都跟我来。” 众人无奈,也只得跟李承乾一起走了出去。 不多时,众人便看到了楼宁和邱博闻两部站在军营里,除了楼宁和邱博闻,其余人脸上多少都有一些慌张。 而怨军上下,都是挽弓撘箭对着他们,若非有契苾何力压制着,这些家伙搞不好就直接拉弓射箭了。 就连少年军的那些小家伙,也是一脸愤怒地盯着楼宁等人。 “收起你们的弓箭。”李承乾一来便直接说道。 众人闻言,这才不情不愿的收起了弓箭。 看到众人收起了弓箭,楼宁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们来说,来李承乾的军营,他们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尤其是当初那些人还要收缴他们的兵器。 但楼宁想赌一下,不是为自己赌一下,而是为了族人赌一下。 换句话说,从他们选择跟契苾何力的人过来,就已经做好了全军赴死的准备。 为了族人能活下来,或者说在他们的族人心中,他们无疑是伟大的。 李承乾看了看楼宁他们,又说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是在这样的场面下再次相见。” 楼宁躬身道:“见过明王殿下。” 其余人也纷纷如此。 李承乾却是笑了,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不是这么一句就能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我等愿意一死,只求殿下饶恕我们其他的族人。”邱博闻说道。 对于他们自己能不能活,大家都没有把握。 确实,他们之间的恩怨太深了。 尤其是楼氏和大明王廷的恩怨。 “是么?”李承乾笑道,“这样也好。”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绝望了。 他们其实还是渴望着李承乾能饶他们一命的。 毕竟谁不想活着啊? 可李承乾这话一出,活路没了啊。 “只要殿下能宽恕我们的族人,我等愿意以死谢罪。”楼宁咬了咬牙,说道。 李承乾笑道:“看在你们之前全歼了贺氏一部的份上,今日本王只诛首恶,只要你两人伏诛,剩下的人,本王放他们一条活路。” “多谢殿下。”一听李承乾这话,楼宁当即单膝跪地。 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用他的命,能换麾下这上千的勇士都活下去,那他愿意。 “我愿意。”一旁,邱博闻也没任何的怨言,跟楼宁一样,单膝跪地,表示感谢。 人啊,有些时候真的难以理解。 明明别人都要了你的命,但你还得感谢人家。 “头人!” “将军!” 而在他们身后,两部的将士却是高呼道:“吾等愿意赴死!” “闭嘴!”两人急忙起身,呵斥了众人,“殿下仁慈,饶尔等一条狗命,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他们急啊,李承乾难得仁慈一回,你们可别把自己作死了。 关键是,他们只要活着,那他们的族人未来就还有人能护持一二。 李承乾给了他们一些时间,去安抚自己的部下,等两人结束后,李承乾喊道:“刘三,把我准备好了的酒,拿来。” 说完,他看向了楼宁和邱博闻,道,“本王敬你们是一条汉子,留你们一具全尸,一杯鸩酒送你们一程。 刘三,倒酒。” 刘三早就将酒端了出来,满满当当的倒了两碗,走到楼宁和邱博闻身前。 楼宁和邱博闻端着两碗酒苦笑不已。 征战沙场这么久,没想到最后是如此死法。 但他们也知道,这是李承乾给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把我不住,他们的部落就可能真的完了。 见他们端上了酒,李承乾又悄声对伊原峰等人说道:“只要他俩人喝完酒,他们的部下胆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杀!” 伊原峰等人急忙点了点头,他们巴不得这些家伙起些不该有的心思。 就这样,在数千人的注视下,楼宁和邱博闻笑了起来。 “博闻兄,往日楼宁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博闻兄莫要挂怀,今日,你我二人,共饮此酒,共赴黄泉,想来也不寂寞。”楼宁故作豪迈地说道。 邱博闻也笑了起来,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是你我二人同走此路,来,干!” 说着,两人一咬牙,就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没人知道他们此时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将军!” “头人!” 在看着他们一饮而尽之后,他们的麾下失声痛哭。 这是他们的将军,是他们的头人,也曾是他们的希望。 “众将士听令!”楼宁感觉头昏昏的,甩了甩头,强撑着说道,“尔等日后当效力明王,谁敢有异心,害得族灭人亡,我楼宁就算在黄泉之下,也咒他不得好死!” “将军!”一众将士单膝跪地,痛哭不已。 我之贼寇,敌之英雄,便是如此。 邱博闻也是强撑着,笑道:“尔等今后,要听命于明王殿下,莫要让我失望,邱氏一部,就交给你们了。” “头人!” 交代完这些,两人不约而同的口吐白沫,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将军!” “头人!” 一众将士,哭声震天! 而伊原峰等人,也是看得摇头不已。 虽然是仇人,但这样的结果,让他们都不好受。 有一说一,这些家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尔等可服?”李承乾问道。 当即,有人满脸泪水的怒喝一声:“我服你祖宗。” 说着这家伙就冲了出来,一旁的薛仁贵当即一箭,直接将此人钉杀于此,刚好不偏不倚地倒在了楼宁两人的身边。 李承乾继续问道:“尔等可服!” “不服!”又有一人站了起来,可并没有冲出来。 薛仁贵又是一箭,直接将其钉杀。 “尔等可服!”李承乾又问道。 这一次,没有动静了。 楼宁和邱博闻用他们的命,就是想换他们活下去。 他们又怎能辜负自己的将军?自己的头人? 而且,他们活下去,还有活下去的使命。 “殿下,如此一来,还不如将他们全杀了。”契苾何力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不过是表面服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怨恨呢。” 他是真看不懂李承乾此举究竟要做什么。 这哪是化解恩怨,这是增添矛盾啊! 就连伊原峰等人都摇了摇头,觉得李承乾此举,还不如全杀了好。 李承乾却是笑而不语,看着楼宁和邱博闻的麾下,说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没关系,说出来就是。” 他继续刺激着这些家伙。 终于,又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而薛仁贵就跟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一般,只要有人敢站起来,他就是一箭。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已经倒下了十来人。 其余人都是一脸愤怒地看着李承乾,典型的就是嘴服心不服。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有些不忍心。 李承乾此举就像猫在戏弄耗子一般。 “殿下,差不多了。”伊原峰开口了。 万俟璞更是说道:“殿下,要不把他们的兵器给他们,咱和他们面对面的干一仗得了。” 李承乾笑了,给刘三递了个眼色,刘三当即和尉迟宝林两人离开了。 不多时,两人一人端了一盆水,径直朝着楼宁和邱博闻走去。 二话不说,就泼在了两人的头上。 这一幕,将众人都看傻眼了。 这是要干嘛? 而楼宁他们的麾下,更是怒不可遏,可又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咬牙切齿的,那声音,格外的刺耳。 可就在这时,楼宁嘶嘶嘶地叫喊着就坐了起来。 他身旁的邱博闻也是如出一辙。 这一下,众人彻底呆住了。 “殿下?”伊原峰等人跟见了鬼一样。 楼宁和邱博闻醒来后,也跟见了鬼一样。 “殿下?” 而他们的那些麾下,喜极而泣! “将军!” “头人!” 他们的将军,他们的头人,活了! 楼宁和邱博闻两人何等聪明,看着地上被钉杀的人便知道这是李承乾又一次的考验,当即惋惜了一声,便齐齐单膝跪地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不。”李承乾说道,“从你们喝下那一碗酒的时候,你们便死了。” 众人都愣住了。 别,殿下,你可别吓唬我们! 起死回生这种操蛋的事儿,我们可不信。 “怎么,你们都不信?”李承乾笑道,“当时你们抱着必死之心喝下的那一碗酒,我说你们当时已死,难道有错?” 这么说的话,众人就懂了。 的确,除了李承乾几人以外,估计没人知道那碗酒喝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 所以说,李承乾说他们死过了一次,好像也没毛病。 “谢殿下不杀之恩!”楼宁两人不知道说啥,继续喊道。 他们身后的麾下,也是齐齐单膝跪地,高呼道:“谢殿下不杀之恩。” 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楼宁,你可能不知道,曾经本王无数次夜里做梦的时候,都梦到你带着大军杀到了我的床头,那个时候,本王就告诉自己,终有一日,要剿灭你楼氏一部。 可如今,你却是来投效本王,还帮本王挡住了邱氏一部,你可知道本王的内心有多纠结?” 楼宁不敢搭话。 到了这会儿,他也琢磨不透李承乾是个什么心思。 “可有人告诉我,昔日我们的恩怨说到底都是各为其主……”李承乾说道,“正因为一句各为其主,本王今日才给了你们一个机会。 但你自己看看,你的麾下都做了些什么。” “殿下息怒。”楼宁看了看躺在他们身边的族人,也是摇头不语。 他能想到,如果不是这家伙激怒了李承乾,李承乾是不会要他命的。 毕竟他们两个罪魁祸首都还活着! “把人都抬出来!”李承乾怒喝一声。 楼宁和邱博闻的那些麾下一听,当即就把刚刚被薛仁贵射杀的十来人给抬了出去。 很奇怪,这会儿,他们看向李承乾的眼神里,却是没了之前的那种仇恨。 哪怕李承乾刚刚杀了他们十多人。 而楼宁两人看着被抬出来的众人,也是一愣。 没想到这么多。 “杀得好!”楼宁当即说道,“刚刚末将便吩咐过,让他们效忠殿下,这些家伙,有勇无谋,差点儿葬送了整个楼氏部落!” 邱博闻当即也说道:“没错!” 他们这会儿也明白了,李承乾就没想杀他们,刚刚那一幕,不过是给伊原峰等人一个交代的同时,考验一下自己。 很显然,这些被射杀的就属于没经过考验的。 他们心里那个恨啊。 这稍有差池,就是族灭人亡的下场。 当然,心里还是有些惋惜的。 至于他们的麾下,这会儿真的没话说了。 他们之前所有的恨都是因为李承乾当着他们的面逼死了他们的将军和头人,可这会儿,他们的将军和头人全须全尾的站在那里,那恨也就自然而然的消散了。 而伊原峰他们看到这一幕,早就呆住了。 他们内心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可李承乾一句当初大家各为其主,好像又是在提醒他们一般。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契苾何力则是大为赞叹。 李承乾这一手,当真是神来之笔。 要说邀买人心,那还得是李承乾啊! 这一手,即让大家看到了自己的容人之量,还顺便收获了一波人心。 真他妈的绝了。 “殿下,吾等从今日起,效忠于殿下,若有二心,族灭人亡!”楼宁也是当即高呼道。 而他们身后,一众将士也是跟着齐声高呼。 李承乾笑了笑,道:“效忠于本王,不不不,你们暂且还没有资格。”说着,他指了指伊原峰他们说道,“看到没,他们昔日效忠于本王,那都是一场又一场的大战,战出来的! 今日,昔日的敌人站出来就说要效忠于我?对他们公平么?” 楼宁等人一愣。 李承乾到底要干什么? 他是真摸不透。 伊原峰等人却是很得意。 李承乾这话是认可了他们。 “不过,今日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李承乾笑道。 楼宁懂了,当即说道:“殿下但请吩咐!” “带着你们的人,去撕咬慕容顺的后军!”李承乾也将现在的局势大致的跟他们讲了一遍,说道,“别怪本王心狠,你们都是昔日慕容顺的麾下,本王不得不防。”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 李承乾是不能去掺和慕容顺他们的大战,但是楼氏和邱氏两部可以啊。 这两部虽然之前在邱林部一战损失都部下,但现在也勉强有两千多人,去撕咬慕容顺的后军,还是能给慕容顺制造一些麻烦的。 既然造英雄的时势迟迟不来,那李承乾也不得不英雄造时势了! 慕容顺不想拖,李承乾更不想拖,他要一战定这乾坤,彻底将赤水源收入囊中。 楼宁等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李承乾的第三个考验,当即也是毫不含糊:“末将领命!” 卷二 第242章 一战定乾坤! 楼宁那是真不含糊,在契苾何力那里领完了军械后,当即便和邱博闻带着人杀到了慕容顺的后军。 慕容顺也傻眼了。 这些家伙怎么来了,而且还在偷袭自己的后军,关键是,李承乾还放他们过来了。 这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家伙,投了李承乾。 这就让他很震惊了。 李承乾连自己这个始作俑者都不肯放过,能放过楼宁这把刀? 到了这会儿,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李承乾不是要报仇,那是真的想独吞吐谷浑! 楼宁也不是傻子,他从李承乾的举动中就看出了李承乾的野心,当即也是格外的卖力。 另一边,慕容孝隽也抓到了机会,疯狂的朝慕容顺扑了上去。 首发域名m. 不过楼宁他们终究只有两千来人,实力难免有些不济,不过他也不傻,只要慕容顺大军压上,他就后撤到李承乾的边上。 慕容顺那个气啊,他再大军压上,能压住李承乾这边数千的兵马么? 压不住的,前线慕容孝隽都疯了,他最多能抽出三千兵力在后方。 这会儿,真就成了腹背受敌。 而且,关键是他不敢压上去,要是让李承乾的兵马也参与了进来,他必败! 可楼宁就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心思,不断的袭扰他的后方。 这让慕容顺都快崩溃了。 这贺鲁究竟在干什么! 这么久了还拿不下日月山么! 只要李承乾一撤,他就还有希望! 他哪里知道,贺鲁这会儿,已经全军覆没了。 李承乾能放他的人出去,可不会放他的人进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邱博闻说道,“这慕容顺不上当,我们好像无法达成殿下交代的作战目的。” 楼宁也是摇了摇头,说道:“没办法,高昌王那边逼得太紧,慕容顺还是有些担忧的。” “得想个办法才是。”邱博闻说道。 对于李承乾,他们两人算是服气了。 这他妈才是做大事儿的人。 “拼一把?”楼宁说道,“杀进去,逼着慕容顺决战?” 邱博闻一听,说道:“这杀进去会不会太冒险了,我们毕竟就这么多人。” “不拼一把,我们未来在大明王廷可不好混。”楼宁说道,“别忘了,对于大明王廷来说,我们两部都是有罪的,还不如拼一把,给族人博一个未来。 而且,我们这些人,最好的下场就是战死沙场,不然未来堪忧啊。” 李承乾没杀他们,一开始两人还有些庆幸,但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他们还活着,那他们部落和大明王廷的恩怨就会不断的被人提起。 这是一个死结。 可要是李承乾杀了他们,恩怨其实并没有解决,反而会加重恩怨。 从之前那些被射杀的族人身上,他们就看到了这样的危机。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为了大明王廷,战死沙场,这样一来,他们的族人才能彻底的和大明王廷和解。 人生啊,其实就是如此,每个人都在为了活下去而不顾一切。 但他们,不单单要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自己的族人。 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就比贺鲁靠谱太多了。 邱博闻沉默了片刻,说道:“那就拼了!” 很快,两人就集结了所有的将士,也没有多言,直说了一句,为雪耻而战,为族人而战。 不多时,大军再次开拔。 慕容顺那个气啊。 这些家伙,时不时的来戳一下,戳完了又撤回去,他是一点儿招都没有,去质问李承乾吧,李承乾一句,你们的内战,本王可管不了就给他怼了回来。 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两部分明就投效你了。 可李承乾就是这般无耻,你跟谁说理去? 而且,现在就算想再从草原上调兵他都来不及了。 如今的局势,已经要了他的老命了。 就在他以为这些家伙又会跟之前一样,咬了一口就会撤回去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这些家伙居然在不断的朝他们推进,没有半分后退的迹象。 而李承乾听到斥候来报,则是笑了。 时势来了! “传令大军,再向前五里地。” 一瞬间,大军动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不断地压缩慕容顺的生存空间。 而慕容顺一听李承乾的大军动了,当下就以为李承乾也要出兵了,那一瞬间,他都快崩溃了。 别看楼宁他们就两千兵马,可产生的种种效应,实在是让他应接不暇。 关键是,慕容孝隽也他妈的疯了,好像逮准了时间一般。 当然,这是李承乾给慕容孝隽传的信。 “妈的,不管了,突,向南边突!”慕容顺咬了咬牙,管不得那么多了,他要南下,将整个草原都拖入战争的泥沼。 其实,他也只有南边能突。 而李承乾就恰恰在等着他朝南边突! 一时间,大战起! 慕容顺其实也知道,当他朝着南边突围的时候,也就是他最危险的时候。 而他刚有朝南边突的迹象,李承乾这边便已经列好了阵。 所有人都是挽弓撘箭。 而慕容孝隽更是衔尾而来。 不过片刻功夫,大战爆发。 楼宁也发现了不对,他妈的,我还打算拼一把,这慕容顺就率领着上万的军队压了过来,这还打个屁。 虽然想血战一场,但也不是去送死啊! 而且,李承乾也派人来通知他们撤了。 这让他们觉得,慕容顺和李承乾比,他妈的,提鞋都不配! 这才是王的做派! 随着慕容顺的大军南下,契苾何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薛仁贵更是在敌军中搜索着慕容顺的踪迹,只要发现这家伙,那就是一箭招呼过去。 而另一边,慕容孝隽也是大喜,挥兵疯狂的冲击这慕容顺的大军。 待双方距离拉近。 契苾何力一声换弩,又是一阵密集的弩箭杀了出去。 唯一让李承乾意外的是没看到慕容顺。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冲在阵前提升士气才对。 可这一次,李承乾却是没看到慕容顺。 当然,李承乾这一次也没有冲在前面。 他又不傻,之前冲在最前面,那是因为他知道慕容顺不敢把他怎么着,但现在不同了,两军彻底撕破了脸皮,谁知道慕容顺会不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 不单单是他,这一次就连少年军他都没有派出去。 这会儿,他们就在大军的后面压阵。 慕容婉秋骑着马,也跟在李承乾的身边。 “殿下不怕?”慕容婉秋有些好奇。 不管怎么说,慕容顺都有数万兵马,要是慕容顺一心要南下,不管她父王的话,那李承乾还真未必扛得住。 而且,最关键的是,你就不怕我父王和慕容顺联手? 李承乾笑道:“怕有用么?我要说我怕,他们能放我一马?” 慕容婉秋一愣,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这段时间在李承乾的军营里,她其实看到了很多很多,尤其是李承乾处理楼宁等人的时候,她一开始是厌恶。 毕竟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承乾的那做法让她极其不齿。 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佩服了。 对于李承乾,她很好奇,十多岁的少年人她见多了,但没有一个能和李承乾相比! 她将自己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少年英才在心中和李承乾暗暗做了比较,最终发现,那些所谓的少年英才,不过尔尔! “这一仗,你们可有收获?”李承乾问了问房遗爱他们。 房遗爱笑道:“殿下,末将之前可是又取两级!” 老子问的是这个么? 李承乾那个无语。 不过这些家伙年纪不大,还有培养的价值。 “殿下,薛教官可真猛!”一旁,姚大说道,“之前我觉得百夫长就很猛了,但跟薛教官比……”说着,他摇了摇头。 房遗爱也是由衷地说道:“我不如他。” 少年人,不服气归不服气,但对有真本事的人,他们还是很敬佩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也不用妄自菲薄,薛仁贵这样的人,说是百万里挑一都不为过,但你们也都是万里挑一的少年英才,相信我,假以时日,你们也将是这草原上,鼎鼎有名的将军。” “那是自然。”一旁,程处亮相当豪气地说道。 而在大战的前方,慕容顺的人怒喝道:“楼宁、邱博闻,你们这些叛逆,不得好死!” 楼宁和邱博闻在大战进入近战模式的时候,便再次冲了上去,他们一个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战,加之楼宁之前就一直在培养自己麾下将士的血勇,此刻就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直插他们的腹部。 听闻有人这般说,楼宁狂笑道:“我等不得好死?慕容顺扶持贺鲁一部在草原上毒杀了多少人?我倒要看看,在草原上用毒的你们,究竟是何下场?” 楼宁这话,顿时让慕容顺的大军呆住了,他们的王在草原上用毒么? 草原上,用毒是禁忌! “别听他胡言,殿下怎会行如此之事!”当即有人喊道。 楼宁则大笑道:“你们若是不信,去问问慕容顺便是!若非如此,我等岂会倒戈相向!” 还别说,他这话是真的打击慕容顺大军的气势。 用毒啊,那是禁忌! 一时间,楼宁等人势如破竹,契苾何力也是带领着大军紧跟而上。 大战再次胶着了起来。 而在北面和东面,慕容孝隽的大军也在不断的袭杀阻截他们的人。 可唯独不见慕容顺的踪影! “殿下,慕容顺带着千余人奔西而去。”就在这时,刘三来报。 李承乾一愣,慕容顺跑了。 好吧,这才符合慕容顺的性格。 他求的是活! 想想也是,他从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 难怪他要让大军南下,这是要给他逃跑制造机会啊! 不过,这西边,不正是李承乾给他留着的空档么? “通知契苾将军,贼首已逃!”李承乾当即说道。 刘三领命后,打马而前。 “慕容顺逃了!” “慕容顺逃了!” “慕容顺逃了!” 不多时,此起彼伏的声音传了过来。 攻心为上! 慕容顺的大军一听到他们的王跑了,顿时士气锐减。 契苾何力等人,抓到这个机会,趁势扩大战果。 这一仗,从早上打到了中午,到了下午时分,契苾何力已经领着大军打穿了慕容顺南下突袭的万余人! “慕容顺已逃,投降不杀!”契苾何力大声喝道。 慕容顺的大军彻底的崩溃了。 他们想不明白,他们的王为什么要跑,还没输啊…… 可这会儿,真的输了。 真的输了…… 当有一人放下兵器的时候,就有了第二人、第三人,直至大军投降。 契苾何力安排了人看着这些俘虏之后,再次挥兵前进。 而负责抵御慕容孝隽的那些人,一见契苾何力带着大军而来,一个个都绝望了。 他们本就要输了,这会儿,契苾何力带人来前后包夹,他们再无胜算。 “慕容顺已逃,投降不杀!”契苾何力再次大声喊道。 有人绝望道:“不!” 薛仁贵一箭射之! 慕容孝隽都愣住了,李承乾他们这么快就杀了上来? “高昌王。”契苾何力说道,“慕容顺带着千余人朝西边逃了,我们殿下说了,允许浇河郡派两千兵马讨逆。” 慕容孝隽有些愣神:“那这些人?” “投降不杀!”契苾何力道,“冥顽不灵者,死!” 别看他现在只有数千兵马,但还真就不怂。 一听他这话,被慕容顺抛下的那些将士纷纷放下了自己的兵器。 真正打败他们的,不是慕容孝隽,也不是契苾何力,而是逃跑的慕容顺。 若是慕容顺还在,他们还能血战到底。 可慕容顺逃了,他们再无战斗的意志。 慕容孝隽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 而契苾何力则是迅速派人收缴了他们的兵器,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用绳子将其束缚,做完了这一切,契苾何力才对慕容孝隽说道:“高昌王,退兵吧!” “我女儿呢?”慕容孝隽问道。 契苾何力说道:“退兵吧!” “我要先看到我女儿。”慕容孝隽语气很坚定。 契苾何力摇了摇头,说道:“先退兵!” 一时间,原本还能合作的双方,剑拔弩张。 李承乾也收到了前线传来的消息,闻言,笑道:“看吧,你父王就等着你回去后,和本王来一场呢。 也好,本王也想看看传说中吐谷浑第一名将是何等风采,刘三,知会马业,让其传信牛进达,宿国公,挥兵西进,本王抵挡个一天半宿的不成问题。” 说完,李承乾扭头的时候还给刘三使了个眼色。 刘三秒懂,当即就打马而出。 “你回去吧,帮你父王好好参谋参谋,接下来的这一场大战,便是吐谷浑的灭国之战!” 慕容婉秋听李承乾这么说,吓了一跳,急忙说道:“殿下切莫冲动!” “冲动?”李承乾笑道,“是我冲动么?走吧,随本王上前看看。” 说着,李承乾便带着众人打马而上。 不多时,李承乾便来到了两军对垒的地方,看着慕容孝隽,道:“不打算退兵?” “先放了我女儿。”慕容孝隽,还是坚持要李承乾放了慕容婉秋。 而就在这时,慕容婉秋骑着马姗姗来迟,李承乾笑道:“笑话,本王又没拴着你女儿?大军听令,待高昌王父女团聚后,杀!” 慕容孝隽愣住了! “你要食言?” “本王食言?”李承乾笑了,“按照当日本王与你们大汗所约,浇河郡兵马进入赤水源后,归本王节制! 究竟是谁食言? 别看你们兵多将广,但赤水源是我大明王廷的赤水源!但有不服,杀!”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身后,八千兵马相当给面子。 慕容孝隽顿时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陷进。 不等他继续开口,李承乾又说道:“掳走你女儿的是慕容顺,可你却用大军威胁本王!高昌王,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不就是想等你女儿回去后,无后顾之忧,想图谋这赤水源? 真是好深的心机啊!” 慕容孝隽都愣住了,我他妈真没这心思,就是想接回自己闺女,可听李承乾这么说,当下也是火冒三丈:“明王真以为你这不足万的兵马就是我数万大军的对手?” “为什么要是你的对手,抗住你一阵就好,实不相瞒,我已经派人去知会牛进达和宿国公了,既然你图谋我大明王廷,那我就图谋你整个吐谷浑!” 李承乾笑道。 这身份就是好使,吓都能把这家伙吓死。 果不其然,慕容孝隽一听就愣住了。 真要打一场国战么? “父王,退兵吧。”慕容婉秋也说道,“在明王殿下的军营里,我一切安好,退兵吧。” 她也不敢动。 真要是因为她,大战一起,浇河郡生灵涂炭,她不忍心。 李承乾却是说道:“威胁本王?本王岂是受你威胁的,再问你一遍,退不退兵!” 对于慕容孝隽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李承乾其实早就猜到了。 他必须退兵。 李承乾占据着大义。 在赤水源,浇河郡的兵马名义上是受李承乾节制的。 这就是大义。 “亲兵留下,其余人退兵!”最终,慕容孝隽妥协了。 用大军来压李承乾,的确是有些不明智。 卷二 第243章 大明王廷惊天下! 对于慕容孝隽的选择,李承乾一点儿不意外。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能合情合理的留下慕容婉秋。 倒不是沉陷于慕容婉秋的绝世容颜,更多的还是因为拿下了赤水源,他想更进一步,一步一步的蚕食吐谷浑。 “去追慕容顺吧。”李承乾说道。 慕容孝隽看了看自己闺女,见自己闺女点了点头,这才无奈的带着自己的两千亲兵一路西去。 这会儿他已经明白了。 李承乾留下慕容婉秋就是为了防备他,至于更深层次的,他还没想到。 见慕容孝隽领着自己亲兵西去,李承乾又吩咐道:“楼宁、邱博闻你二人带着你们的大军,去配合高昌王。” 这一战,他们的伤亡虽然不小,但这会儿两部加起来,也还有一千多人。 “末将领命。”楼宁和邱博闻当即拱手道。 到了这时候,他们对李承乾那是心服口服,当下也没过多的言语,带着自己的人马就跟着慕容孝隽而去。 直到此时,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松了下来。 紧跟着,就是肆无忌惮的狂欢。 他们赢了! 从此,大明王廷便是这赤水源的主宰!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突然,但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才刚刚开始,虽然剿灭了慕容顺的大军,但草原上的混战可还没结束,要想彻底将赤水源收归己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收兵!” 李承乾一声令下,数千兵马便忙活了起来。 不多时,大军再次开拔,目标,日月山。 大明王廷第一次出征,便大获全胜,自然得敲锣打鼓的告诉所有人。 所以不断有快马回日月山报捷。 也不断有快马去草原上,向那些正在混战的部落宣告慕容顺已逃,大明王廷从此接管赤水源。 消息就如野草一般,在草原上开始蔓延了开来。 伊原振作为守卫日月山门户的守将,闻言大喜。 王玄策得知的时候,更是喜极而泣。 日月山,萧瑀正在城头看着日月山外城日渐繁荣的商贸,感慨不已。 就在这时,数匹快马朝着城头而来。 “捷报!慕容顺已逃,大明王廷收复赤水源!” “捷报!慕容顺已逃,大明王廷收复赤水源!” “捷报!慕容顺已逃,大明王廷收复赤水源!” 听到这声音,外城那些做生意的都愣住了。 大明王廷这就拿下了整个赤水源? 而正在街头上视察的李勤俭当即惊愕道:“赢了?” “赢了!”报捷的士卒高声大呼。 跟着,李勤俭也高呼起来:“大明王廷,赢了!” 长明酒楼里,萧钺闻言也冲了出来,问道:“赢了?” “赢了!”无数个声音回答着他。 而当快马进城后,日月山内城的那些人更是狂欢了起来。 普西偌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久久不言。 赢了!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这一仗的胜利对于大明王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城头上,萧瑀不敢置信地问道:“他们刚刚说什么?” “好像说,慕容顺跑了,大明王廷赢了。”身边人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真赢了?”萧瑀同样有些不敢置信,当初李承乾出兵的时候,他都不知道,等他知道的时候,李承乾已经带着大军走了。 这段时间,他可算是受尽了煎熬。 可如今,消息传回来,大明王廷赢了! 彻底赢得了赤水源,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李勤俭连忙回到内城,找到了报捷的士卒问道:“殿下呢?” “殿下正带着大军押解俘虏回来,要慢一些。”士卒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 不多时,普西偌也来询问了一番。 因为李承乾不在,这报捷的士卒都不知道给谁报捷。 当然,这也是因为大明王廷的体制不健全导致的。 “普尚书,我们得准备一下迎接大军得胜归来。”李勤俭立马说道。 他虽然也不知道大军归来得是个什么流程,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普西偌也是激动地说道:“对对对。”说完,普西偌就愣住了,“可该怎么迎接啊?” 大家都不太懂。 最终,两人商议了一下,让日月山所有人,都出城三十里相迎,由长乐带队。 没办法,如今,日月山身份最高的便是李承乾的妹妹,李承乾既然是王,他妹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大明王廷的公主。 当长乐听到自己哥哥打了个大胜仗,那也是喜笑颜开。 自从大哥出征以来,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的,但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强撑着装作一副无事的样子,直到这一刻,她脸上终于再次浮现出了由衷的笑意。 第二天下午,当李承乾数千将士押解着数万俘虏抵达日月山外的时候,伊原振看楞了。 我的个乖乖。 这他妈是大胜! “末将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末将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末将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伊原振等人齐声高呼。 李承乾哈哈大笑:“这一场大胜,属于大明王廷每一个人,你应该恭喜你自己!” 众人一听,也是哈哈大笑。 对,没错,这一场大胜属于他们每一个人。 进山的时候,李承乾看到沿途无数人都在夹道欢迎,李承乾那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纵使是那些将士也是如此。 “末将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末将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末将恭迎殿下大胜而归!” 不断的有人高呼着! 李承乾骑在马上,挥舞着双手,直到看见长乐在最前面向自己招手,李承乾笑着打马而去,一弯腰,一伸手,就将小家伙给拉到了自己马背上。 没有过多的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李承乾可以想象,这段时间,这小妮子是何等的担惊受怕。 但她从未有过怨言。 随着李承乾大军回山,那连绵的俘虏彻底让众人震惊了。 数千将士,俘虏数万,这是何等功绩? 当然,俘虏拉回日月山不过是为了夸功。 简单点儿说,就是为了炫耀,炫耀完了,这些俘虏还是要送到别的地方的。 当天,日月山欢声笑语。 在走完了所有牛头不对马嘴的流程后,李承乾在城头上,向所有大明王廷的臣民宣布。 “从今往后,我大明王廷的臣民,普天之下,大可去得!” 一时间,又引得一阵欢呼。 乍听上去,这其实没什么,但只有一早便追随李承乾的那些人知道,昔日,他们困守日月山,就连那些将士出山都是九死一生。 但今日,普天之下,大可去得! 为了庆祝这一场大胜,大明王廷足足欢腾了五天。 不管是论功行赏,还是普通人的酒宴,足足折腾了五天。 …… 而大明王廷一战而定的消息,也随着那些商贾,传到了大唐。 就在大明王廷欢庆的时候,消息便传到了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这一次,彻底无言了。 “这就打下了整个赤水源?”哪怕是尉迟敬德这样的莽夫,也是惊讶无比。 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距离上一次传来消息,这才几天啊! 那是赤水源,可不是一个小山头。 真要说多大,相当于大唐的几个州吧! 关键是,李承乾才多少人啊? 慕容顺治下不说牧民,就算将士也比李承乾治下所有人都多! “不太可能吧?”王侍郎摇了摇头,“这也太假了。” 哪怕大家政见不合,但这一次却没有人急着开口。 确实,太假了。 这才多久啊? 李二也没开口。 妈的,他都觉得假…… 可这消息来源实在是太广了。 勋贵家里几乎都传来了消息,而且,他的人也把消息传了回来。 这让他说什么? 一时间,大殿之上,针落可闻。 “不是,你们说句话啊!”尉迟敬德嚷嚷了起来。 恰在这时,黄门来报,长孙无忌求见。 按理说,长孙无忌赋闲在家,大朝会是不用来的。 但这会儿长孙无忌求见,李二也就宣了。 其实,对于长孙无忌为何求见,众人几乎都猜到了。 不多时,长孙无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陛下,大喜,大喜啊!殿下已经拿下了赤水源,慕容顺数万大军溃败,生擒俘虏数万,慕容顺跑了,跑了!” 不知道长孙无忌是激动还是怎的,话都说不清楚。 可他说完,才发现大殿上安静极了。 这啥情况? “还用你说!”尉迟敬德没好气地说道,“你问问这大殿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话是深得人心。 大家都知道了,但他妈的就是不敢相信! 太震惊了! “距离殿下离京,有大半年了吧?”这时,秦琼说道。 众人恍然,是了,好像有大半年了。 可他妈的就只有大半年啊! 这到底怎么做到的。 “陛下,这消息还要求证。”崔御史说道。 他这话倒不是针对谁,是这消息真的太过于震撼了。 必须求证。 而就在这时,黄门又来了。 “陛下,宋国公的奏章到了。” 相对于其他人将消息传了回来不同,萧瑀这个人性格刚直,他必须了解到事情的详情后,才会将消息送回来。 “快呈上。”李二急忙说道。 房玄龄等人的目光也是死死的盯在那份奏章之上。 恨不得给抢了过来。 看完奏章,李二大喜。 萧瑀的奏章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没办法,传言太过神乎其神,李二也担心有夸张的成分,但萧瑀既然上了奏章,而且他就在日月山,再加上他的人品德行为其背书,那么这就是真的。 “大捷!高明一战败慕容顺,俘虏三万有二,慕容顺携千余亲兵西窜,赤水源大捷!” 李二说完,放声大笑。 朝堂上顿时惊住了。 这是真的! 这他妈居然是真的! 虽然他们好多人都收到了消息,但之前一直不敢相信。 可萧瑀上奏章都这么说了,那这就一定是真的! 不得不说,这个年头便是如此,人品当钱使。 萧瑀虽然被他们很多人诟病,但对其人品,却是没什么好指摘的。 “恭贺陛下!”一瞬间,众人齐齐施礼。 也就是李承乾不在这里,李承乾要是在这里,还不得怼他们两句。 仗是我打的,赢是我赢的,你们恭贺他算怎么回事儿? “朕心甚慰!”李二满脸红光。 “陛下,我们要不要派使者也去恭贺一下?”长孙无忌说道。 他此番为何来? 他难道不知道这个消息李二肯定也得知了? 他当然知道,但他还是来了,不就是想谋一个差事么? 什么差事有出使大明王廷更好的?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说道:“对,陛下,微臣也建议派使者去恭贺一下。” 这可是大胜。 值得恭贺。 “现在大明王廷最大的问题,不是这个。”魏征摇了摇头。 李二听他这么说,问道:“魏卿觉得是什么?” “大明王廷发展太快了,打下赤水源简单,真正难的是如何治理好赤水源。”魏征说道,“赤水源牧民数十万,若是得不到妥善的治理,怕是也麻烦,但据微臣所知,明王身边并无太多可用之人。” 要不还得说是这家伙一针见血。 他这才说到了问题的根本之处。 俗话说,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便是这个道理。 而他这话,也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确实,李承乾身边武将偏多,文人,据说没几个。 虽然很多人家都有子嗣在那边,可那些孩子不是还小么? 一开始,他们以为李承乾总是要花些时间才能打下整个赤水源的。 可谁知道,他动作这么快? 大明王廷自己培养的人才,压根就跟不上他们扩张的速度。 “不单单如此。”李靖说道,“明王拿下了整个赤水源,那大明王廷就要直面吐蕃和吐谷浑两个大敌。 慕容伏允也不会允许吐谷浑的领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别人占了去。 不过吐谷浑的问题还不大,有宿国公在那边,想那慕容伏允也不敢擅动。 可这吐蕃就不一样了,一直以来,就只有他们向下打,而我们很难打上去。” 如果说魏征是从治理地方来考虑问题的,那么李靖就是从军事方面来思量的。 听完他们两人这话,众人才发现,刚刚高兴过头了。 李二也陷入了沉思。 确实,这些都是问题。 而且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陛下,宋国公的奏章里,有没有提及慕容伏允为什么会让明王节制浇河郡的兵马?”这时,高履行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一出,众人又看向了李二。 他们之前忘了,这个问题他们其实也想知道。 听到这个,李二笑了,说道:“说了你们可能不相信,据说是慕容顺准备挥兵北上,清君侧,高明便利用了这一点,节制了浇河郡的兵马……” 这……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 会是这样么? 如果他们知道,曾经,慕容顺是准备归顺大唐的,估计就能理解了。 “好了,散朝吧,关于大明王廷的事儿,都上点儿心。”李二说道,“至少,现在是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也不用担忧太多。 那小子,能在短短半年时间,打开如此局面,想必也是有所准备的。” 这个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讨论出结果的。 一直在大朝会上纠扯其实也纠扯不清。 散了朝,李二直接朝后宫赶去,他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长孙。 自从听闻李承乾领兵出征以来,长孙可是没睡过一个好觉。 儿行千里母担忧,便是这么个由来。 “陛下下朝了?”长孙问道。 李二笑道:“下朝了,今日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是何好消息?”长孙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见她这般,李二笑道:“听了这消息,朕保证你会激动得跳起来。” 长孙勉强露出了个笑脸,也不说话。 作为后宫之主,她岂会像李二说的那般? 真要那般,成何体统? 李二笑道:“高明大败慕容顺,一战俘虏三万有……” “真的?”李二话都没说完,刚刚还端庄雍容的长孙直接就站了起来,手里本来端着的一个小碗也掉到了地上。 “朕都说了,只要你听闻这个消息,定会激动得跳起来。”李二哈哈大笑。 这样的消息,那真是让人心情舒泰。 “真的?”长孙却是不管那么多,继续追问道,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李二点了点头:“真的。” 长孙兴奋的手舞足蹈,明明都三十多岁的妇人了,却跟个小姑娘一样,欢呼雀跃。 “赏,今天后宫大赏。”长孙嚷嚷道。 高明赢了! 赢了啊! 旁人很难理解她这段时间是如何的担忧,但随着李承乾大胜的消息传了回来,她激动得无以复加。 心里提着的那一口气,也终于松了下来。 赢了,只要赢了就好! 李二其实也很激动,不过身为男人,身为帝王,他还是很稳重的。 哪怕是激动,也是深埋于心。 这个儿子,没给他丢脸! 这两口子高兴,整个皇宫里就跟过年一样。 谁不知道伴君如伴虎? 在皇宫里干活,不就看他们的脸色吃饭么? 所以,他们两人的脸上,几乎就是整个皇宫的天气预报。 前段时间,长孙每天拉着一张脸,后宫里不管是谁,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到了今天,后宫里终于雨过天晴了。 卷二 第244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承乾大胜的消息,不多时便在长安的那些勋贵家里传了开来。 但凡是有点儿身份地位的,都收到了这个消息。 这让众人惊讶不已的同时,又是格外的羡慕。 而朝堂上准备再派使节前去恭贺大明王廷此番大胜的消息,也在他们中间传开了。 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恭贺的使节团,那是相当隆重的。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肥差。 无数人将目光盯向了这个肥差。 要知道,李承乾虽然不在长安,但是接二连三的捷报,已经使得他将东宫那个位子坐得稳稳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打下了一块足够大的地盘。 虽然现在那块地盘还叫做大明王廷,但只要李承乾登基,那大明王廷不就是大唐的了? 这个账,满朝文武会算,李二也会算。 首发域名m. 所以,现在出使大明王廷,那就真的是一个肥差。 …… 在长安城里大家为了这个肥差而明争暗斗的时候,日月山却是渐渐恢复了平静。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平静。 暗里也是波涛起伏。 在李承乾向草原上宣布了慕容顺已逃,大明王廷接掌赤水源五天后,李承乾便带着大军将数万俘虏集中到了山外的营寨之中。 这些家伙,其实也不好处理。 主要还是他们人数太多了,不处理好,那就是一个隐患。 “尔等既已降,本王念在昔日里各为其主,也便不再追究。”李承乾说道。 听完李承乾的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活着,总还有希望不是?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承乾却是话音一转道,“于大明王廷而言,尔等终究是有罪的,本王给你们两条路选择。 一、服劳役,五年为限,五年劳役过后,尔等便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享受大明王廷子民的一应权利和义务。 二、服兵役,三年为限,三年兵役过后,尔等也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可享受大明王廷子民的一应权利和义务。 在这期间,功劳减半。 可有不服?” “殿下,那我等亲眷怎么办?”有人问道。 “本王自会安置尔等亲眷,这一点,尔等无需担忧。”李承乾说道。 他也没有更好的处置办法,这数万的俘虏太多了。 就算要杀,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杀完的,再说了,大明王廷需要他们! 众人又问了一些问题后,这些俘虏才思考起了未来应该做什么。 慕容顺跑了,但他们还要活下去。 这不能算背叛,真要说背叛,那也是慕容顺背叛了他们。 和他爹慕容伏允一样,大战不顺便逃了。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经历了两次了,说句习惯了,可能有些讽刺。 最终,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五年的劳役,他们不想再打仗了,或者说,他们害怕打那种打到一半的时候,自己被人抛弃的仗了。 对于他们的选择,李承乾没有任何意见。 劳役也好,兵役也罢,都是如今日月山紧缺的。 劳役,自然是跟着伊原锡走,占了将近两万,兵役则是被契苾何力带走了,也有将近一万三。 如此一来,大明王廷的控弦之士已经高达两万,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兵强马壮了。 在安排完这些俘虏后,契苾何力再次领着他的征西军杀了出去,不过,这一次他的征西军人数达到了七千之数。 其实,他整个征西军在这一次大战过后,整编了俘虏,已经过万人了,但他并没有将所有刚刚加入他们征西军的那些人都带上。 防备一二还是有必要的。 而这一次,李承乾要强势清理草原,要么臣服,要么死。 斗争从来都是如此。 也从没有温和过。 而在契苾何力大军出征之前,李承乾便回到了日月山。 他要重新规划整个赤水源。 如今,赤水源上,真正意义上的城池就只有两座,一座是日月山,另一座便是赤水城。 可要统治整个赤水源,这就显然不够了。 “刘三,将房遗爱他们叫来,再把伊原锡叫来。”回到日月山,李承乾直接吩咐了起来。 不多时,这些人都聚集到了李承乾的帐房之中。 “诸位,如今整个赤水源虽说还没被我们完全拿下,但几乎没什么意外了。”李承乾直接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治理,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我们现在也遇到了这样的难题,诸位有什么意见没?” 说到这个,众人都是摇了摇头。 开啥玩笑,这活大家都没经验好吧。 天知道该怎么做啊? “那个,刘三,把萧瑀请来。”李承乾发现跟这些人讲这些,确实有些过于苛刻了。 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接触过这么高级的事? 以前大家就想着有一块自己能做主的地盘,自由自在的活着便好了,但现在,随着大明王廷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众人也是有些不会了。 没一会儿,萧瑀进来了,先是跟李承乾施礼这才落座。 “宋国公,你也知道我大明王廷现在遇到了瓶颈,虽然说地盘是打下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李承乾很是谦逊的请教道。 听李承乾这么问,萧瑀当即说道:“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吏治,如何治理好草原上数十万的牧民……” 萧瑀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很显然,这段时间他没少琢磨这个问题。 可他说的那些,李承乾其实都懂,谁还不知道吏治啊。 可问题是具体要怎么去吏治? 这个问题就把萧瑀问到了,没办法,他也没有在草原上治理百姓的经验。 关键是草原上都是游牧民族,大家走到哪儿算哪儿,这和大唐的吏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模式。 “殿下,要不咱们建城吧。”萧钺说道。 伊原锡摇了摇头说道:“建城虽好,但草原上的牧民本就是逐水草而居,你就算建城也没多少人进城去住。” 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草原上的牧民,向来就是逐水草而居,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他们的风俗,想要在一时半会儿改变掉他们的这种习惯和风俗,那不亚于再在草原上掀起一番血雨腥风来。 “建城是必然的。”李承乾说道,“没有城池作为依托,我们很难守住这一片土地,只要有一支骑兵进入草原,便如入无人之境,说到底的,我们的兵力比不上当初的慕容顺。” 草原太大了。 他两万兵马守不住这么大一片草原。 “可那些牧民不会去的。”伊原锡摇了摇头,道,“大家都是逐水草而居,进了城,他们的牛羊怎么办?” 李承乾也摇了摇头,说道:“伊尚书理解错了,我们建城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们来城里居住。” “那是为何?”伊原锡问道。 李承乾道:“我们建城的目的是为了屯兵,用无数个城池,将整个赤水源连成一片,能做到遥相呼应,同时,也是为了给这些牧民提供一个交易的集市。 不能强制牧民进城,但我们可以引诱他们进城,而且,在有大战或者大灾的时候,他们也可以找就近的城池进行躲避。” 在李承乾这边就赤水源该怎么发展的时候,浇河郡,长孙冲等人也是激动不已。 赢了! 他们此次虽然没有参战,但他们却是此战大胜的首功,众人那叫一个激动。 “回去,现在就回去!”长孙冲嚷嚷着。 赵岩却是说道:“听闻慕容孝隽还没回来,他们能放我们走么?” “敢不放我走,试试!”长孙冲这会儿也是霸气十足。 妈的,老子好不容易捞了这么大一个功劳,你敢不放我回去显摆一下,你试试? 对于吐谷浑,他是真不怕。 身份摆在那里,谁还敢把他怎么着? 赵岩一听,也是点了点头。 一直留在这里,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安危的问题,但对大明王廷来说,却是有损威严。 当下,两人一拍即合,迅速集结了兵马就准备出军营。 “殿下未归,诸位暂且还是莫要出军营。”刚走到门口,赵岩等人就被人拦住了。 长孙冲闻言怒喝道:“让开,大事已定,本使要回大明王廷。” 一听长孙冲要回赤水源,军营的守卫也是一惊,更是不肯让路。 这浇河郡的地盘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人凑了过来,将长孙冲等人团团围住。 “怎的?”长孙冲见状,冷笑道,“诸位这是想要围杀大明王廷的使团么?” “贵使说笑了。”一人当即说道,“殿下未归,诸位岂能轻易离开。” 长孙冲道:“笑话,吾乃大明王廷的使节,既然大事已定,岂有留在贵国的道理?吾等还需要回大明王廷,向我王回禀,耽误了事情,你能担待?” “这能耽误什么事情。”那人笑道,“还请诸位稍待,殿下回来后,定会宴请诸位,到时再走也不迟。” “耽误什么事情?”长孙冲笑了,“咋的,你不知道扣押使团会引起误会么?还是说,你们已经准备好了,要和我大明王廷来一场?” 那人说道:“贵使误会了,只是这般不合乎情理。” “得了吧。”长孙冲说道,“本使就问一句话,你们让是不让!今日,本使便要带领使团回大明王廷,要么让路,要么拔刀!” 他说完,赵岩等人纷纷拔刀。 场面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这让众人都愣住了。 不是,好赖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可长孙冲却是很清楚,他们必须回去,而且必须在慕容孝隽回来之前回去。 否则,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真回不去了。 没办法啊,萧钺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要把慕容婉秋留在日月山,慕容孝隽能放他们走? 所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而李承乾让慕容孝隽带领两千亲兵在草原上追杀慕容顺,就是给他们这个机会。 如果他们自己把握不住,那就真没办法了。 “贵使执意如此?”那人也是脸色一冷。 长孙冲从小就霸道惯了,说道:“那又如何?” 一时间,这气氛是格外的尴尬。 “赵将军,出发,谁敢阻拦,杀无赦!”纵使是在别人的军营里,长孙冲依旧是霸道无匹。 当然,他心里其实也是紧张得一批,可气氛烘托到了这儿,他也没办法。 关键还是不趁着这次机会回去,后面还真没更好的机会。 那人正准备下令阻拦,却是被人拦住了,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放他们走。” 长孙冲一愣,不过当下也没多言,当即带着人就离开了。 一直到离开军营,长孙冲都是心有余悸。 妈的,差点儿就凉在这个鬼地方了。 他们刚走,那人便问道:“王妃,殿下和郡主都还在草原之上。” “正是因为他们都还在草原之上,才必须放他们走。”王妃说道,“你想和大明王廷开战么?” 说完,王妃也不再多言。 …… 伏俟城,慕容伏允的大帐之中。 从收到慕容顺已败的消息后,慕容伏允就已经好几天没出过大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初闻慕容顺欲要北上谋逆,他怒不可遏。 但如今,得知自己儿子狼狈西窜,他心里又多多少少有些不忍心。 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哪怕他再不喜欢,那也终究是他的血脉。 是他昔日里最为看重的一个儿子。 相比达延芒结波,慕容顺其实更看重慕容顺。 慕容顺更有手段,更狠辣,更像他。 仅此而已。 当然,看重归看重,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没办法,两父子分别了数十年,那父子亲情几乎为零,让他实在没有办法喜欢起来。 “大汗,殿下求见。”就在这时,有人来通禀。 慕容伏允不耐地说道:“不见,为了一个女人成天酗酒,像个什么样子,本汗还怎么敢把吐谷浑交到他手上?” 提起达延芒结波他就来气,自从传出慕容婉秋被慕容顺掳走,送给了李承乾后,达延芒结波就几次三番要求出兵。 虽然理由都还说得过去,但是作为他父亲的慕容伏允,哪儿不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个什么心思。 就这一条,让他格外的烦躁。 也正是因为达延芒结波的不争气,他才想起了慕容顺。 都是自己的儿子,却是两副作态。 再一次被拒绝后,达延芒结波气得眼睛都红了。 慕容婉秋是他的禁脔,这在整个吐谷浑几乎不是什么秘密。 本来他早就向慕容孝隽提亲了,可慕容孝隽却一直以慕容婉秋年纪尚幼做推辞,现在倒好,人直接没了。 关键还是被李承乾给抢了去。 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他认为李承乾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绝色美女。 不管李承乾年纪多大,是十几也好,几十也罢,这样的尤物只要到手了,岂能轻易放过? 他恨啊! 都是太子,凭什么我的东西你都要抢? 而在边境,驻守边境的天柱王也是愣住了。 慕容顺跑了? 就这么跑了? 这就是你说的挥兵北上清君侧,振朝纲? 结果你跑了? 他仰天大笑,这就是他一直寄予厚望,重振吐谷浑的英主? 关键是,随着大战结束,李承乾也不像以往那般封锁边境,只要得到大明王廷的许可,任何人都可以进出赤水源,所以,草原上的消息也传来了。 那位让他寄予厚望的英主曾经真的有过投唐的打算…… 天柱王快疯了。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 贞观六年,六月二十一,天柱王在集结了大军之后,自尽而亡! 一代国相,就此陨落。 当慕容伏允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悲无喜。 这也许是天柱王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吐谷浑做的最后的贡献。 最终,慕容伏允还是以国相之礼厚葬了天柱王。 也许,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天柱王的自尽是为了什么。 也许,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天柱王真的是将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他热爱的吐谷浑。 也许,还是只有他们这些人才知道,如今的吐谷浑已经处于一个大厦将倾的危险边缘。 吐谷浑啊,一个拥有着数百年历史的王朝,在这一刻,就像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一般,步履阑珊。 而在大唐,程咬金收到这个消息后,感慨了一声后,痛饮三大杯! 而在长安,李二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面露哀荣且派了使者致哀,随后,痛饮三大杯! 而在日月山,李承乾听到这个消息后,愣了一下,惋惜了一声,随后,喜笑颜开! 吐谷浑,离他越来越近了。 一代传奇国相天柱王的落幕,也是他最后一次挽大厦之将倾,可那又如何! 而在西边,慕容顺听到了这个消息,呆住了,泣不成声,随后,咬牙切齿! 他知道,挥兵北上,他输了! 他为什么要西窜,不就是指望天柱王能力挽狂澜么? 天柱王也的确力挽狂澜了,可他是为了吐谷浑,用自己的命在力挽狂澜! 说到底,天柱王忠于的永远都是吐谷浑,而不是他慕容顺! 几家欢喜几家愁,世间之事,便是如此。 卷二 第245章 李恪李泰的震撼 天柱王的死谁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毫无疑问是慕容伏允。 天柱王一死,吐谷浑的内乱便戛然而止。 别以为慕容顺真的能顺利的逃出去,说穿了,那就是李承乾给吐谷浑埋了一颗雷,只要天柱王还在,这颗雷随时都有可能在吐谷浑炸开。 要知道,当初他之所以派楼宁和邱博闻去配合慕容孝隽,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当时带他们回日月山怕引起冲突,其二则是暗中放慕容顺一马。 毕竟换做伊原峰所辖的怨军去,他们估摸着比慕容孝隽追得都得劲儿。 而随着天柱王一死,慕容顺的价值也就不大了。 没有了天柱王这个助力,慕容顺折腾不出什么花来了。 其实,李承乾此番要是站在大唐的立场,就不应该阻止慕容顺北上,甚至应该帮他一把。 只要他北上,加上天柱王的配合,吐谷浑内乱是必然的,大唐完全有机会借此彻底拿下吐谷浑。 也正是李承乾的私心,这才让吐谷浑又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首发域名m. 从这一点儿来说,慕容顺说他妄为大唐太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然,每个人都有私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慕容伏允厚葬天柱王的时候,赤水源上却是格外的热闹。 随着契苾何力大军的加入,但有不服,都被他绝对的实力强势镇压了。 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谁来统治他们,他们其实并不是太过在意。 贞观六年六月二十九,大明王廷终于彻底的掌握了整个赤水源。 从这一天开始,也就意味着赤水源将进入一个新的篇章。 而在这期间,长孙冲和赵岩等人也再次回到了日月山。 长孙冲也凭借着此次出使,正式踏入仕途,出任礼部侍郎。 这也就是在大明王廷,出仕官员起步就比别人高许多。 而李承乾则在第一时间规划了与浇河郡交界处的三座兵城。 规划了三座兵城后,李承乾则在第一时间将伊原锡找了来。 他如今是工部尚书,所有的劳役都由他管理,要说如今日月山谁手底下人最多,那一定是非他莫属。 “殿下。”伊原锡一来,便躬身施礼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坐。” 待伊原锡落座,李承乾说道:“那些劳役可还老实?” “哪儿有什么不老实的。”说到这个,伊原锡很是豪气的说道,“他们如今不过阶下之囚,敢不老实,微臣定叫他们生死两难。” 李承乾就担心这个,这些家伙几乎都是穷人乍富,一朝翻身当主人,有些时候得意忘形也是难免的。 “你要记住,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敌人了,不能再用看待敌人的眼光来看待他们。”李承乾说道,“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何要反抗么,不也是因为压迫过甚?我们赶走慕容顺的目的,不是为了成为慕容顺。 最重要的是,他们才是多数人,一旦压迫过甚,使得他们生了反抗的心思,成为了当初的我们,那慕容顺如今的下场,估计也不会离我们太远。 少数人想要统治多数人,最好的方法是同化和包容。 但不管是同化还是包容,都需要一个博大的胸怀。当然,这也不是说无休止的包容他们,而是在他们没有违背我大明律条的情况之下,尽可能的让他们多一些归属感。 比如在劳作方面,如今人手也够了,不用压迫过甚。 再比如在吃食方面,本来就是干的体力活,也不易苛刻过甚。 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伊原锡点了点头,说道:“微臣明白,殿下放心便是,微臣也是吃过苦头的,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此时,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 赤水源是拿下了,但接下来要做的却还很多,尤其是在吏治一道,大家都没有经验,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 招了招手,萧钺将赤水源的地图给摆在了桌上,李承乾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工部的任务就是在这三个地方修建三座兵城,当然,我们称之为兵城,对外可不这么称呼。 对外,我们还是宣称这是为了两国贸易而修建的边城。 拿下了整个吐谷浑,我们要防御的就是吐谷浑和吐蕃这两个方向,在这两个方向屯兵是必然的。 刚好,现在也入夏了,正是施工的时节。” 伊原锡看了看地图,说道:“品字形?这三座兵城要修多大?” “不用太大,中间这一座城能屯三千兵马即可,两边的能屯五千兵马便好。”李承乾说道,“具体的施工图纸本王也给你准备好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当务之急,动作要快,明白么? 一应家伙事,本王已经让户部那边开始采购了,我们自己的工坊,也在加班加点儿的给你们赶制。” 他说完,萧钺又将几张施工图纸给拿了出来。 说实话,他看到这样的施工图纸时,都震惊了。 好家伙,那叫一个美轮美奂! 而伊原锡接过图纸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愣在了当场。 “微臣这就回去,明日便出发。”拿到了图纸,伊原锡便起身告退了。 他也知道,这些兵城对于大明王廷有多重要。 待伊原锡离开后,李承乾又将其他人也喊来了。 其主要原因还是担心这些家伙穷人乍富之后,对于治下压迫过甚,又将之前对伊原锡说的话,对大家说了一遍。 他有这样的担心是正常的,不过又是多余的。 这些人其实没一个傻子,他们就算要干一些出格的事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 李承乾的身份摆在那里,有朝一日,李承乾回了大唐登基,那才是他们这些人真正一飞冲天的时候,现在就得意忘形,那是真的早了点儿。 说起来也有意思,李承乾班师回朝都这么久了,他大唐太子的身份居然还没有彻底在赤水源传开。 这是为什么? 一是大家都有默契,这种好事儿,咱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二是大家都想大明王廷好起来。 这是李承乾的政治资本,也是他们的政治资本。 所以说,李承乾的有些担忧,是真的多余。 交代完了众人,李承乾看向萧钺,道:“怎么样,长孙冲也出仕了,你想干点儿什么?” “跟在殿下身边已经很好了。”萧钺这话倒也不是矫情。 李承乾笑道:“在日月山外,有三个营寨,本王打算以三个营寨为基础,修建一座县城,你出任一县县令吧。” “啊?”萧钺有些意外,道,“殿下,我行么?” “有啥行不行的?”李承乾笑道,“试试才知道。” 一县县令虽然官职不高,但胜在实权颇大,尤其是在大明王廷这种地方,可以说比长孙冲的礼部侍郎只差了品阶,实权却是不差。 “那个,我怕搞砸了。”萧钺还是有些犹豫。 他也想不到自己起步就是实缺啊! 李承乾却是笑了,道:“我都不怕,你怕个甚?年轻人,一点儿冲劲儿都没有,叫什么年轻人?” “那行,微臣试试。”萧钺当即便说道。 他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你都敢让我试,我还怕了不成? 李承乾却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不敢? 你没经验,你老子有啊! 萧瑀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跌跟头不成? 一连半个月,大明王廷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每个人都很忙,但每个人都很充实。 大家都在憧憬着更好的生活。 而草原上随着契苾何力班师回朝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这一次,契苾何力带回来了几千俘虏,用他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 对于这些家伙顽固不化的家伙,李承乾也没再过多的言辞,直接让伊原峰押解着这些人在日月山附近,开山挖石。 当然,这样做其实也是给之前投降的那些俘虏看。 虽然都是俘虏,但是你们的待遇是不同的。 而李承乾自己,则是钻进了工坊,一进去,就是好几天。 这几天,他再教工坊里的人炼铁。 无他,那些俘虏开山挖石的时候,无意间挖到了一座铁矿,这让李承乾欣喜不已。 不过这年代的炼铁工艺,大唐还好,技术还是有的,但是对大明王廷来说,那技术真是惨不忍睹。 他们虽然不会,可李承乾会啊,别忘了,他曾经可是手工达人,手艺活会得可真不少。 不单单是炼铁的技术,还有类似打造滑轮这些施工用得到的东西,还有水泥石灰的烧制,这一次他都教给了方铁匠等人,甚至在大明国学中,也教授了这些东西。 他很清楚,想要大明王廷强大起来,靠的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 正当他在工坊和大明国学两头跑的时候,大唐的使节团再次来了。 只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的使节团却是颇为隆重。 而且领头的人是李承乾万万没想到的。 李恪、李泰两兄弟。 当初,在长安城里,各家为了这个出使的肥差不说争了个头破血流吧,那也是暗流涌动。 李恪、李泰两兄弟自然也在其列。 他们倒不是想要争这个肥差,而是想亲眼见见自己这大哥孤身一人创造出来的奇迹。 李二最后为了平衡利益,也是为了彰显自己几个儿子兄友弟恭,索性就把这两个儿子都派来了。 他自己是弑兄逼父得到的皇位,自然希望自己几个儿子多一些兄友弟恭的美谈。 至于长孙无忌,虽然没捞到出使的差事,但也重回朝堂,于他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损失。 “大唐的使节团有多少人?”李承乾问道。 王玄策说道:“足足千余人。” 他也有些头疼,这千余人的使节团,他也没有接待的经验。 “把长孙冲他们喊来。”李承乾也是无奈,他也没有啊!“这样,在把萧瑀请来。” “宋国公如今在德阳城。”王玄策说道。 所谓的德阳城,便是之前日月山外的三座营寨而改名。 这名字,还是萧瑀取的。 其意倒也简单,以德为名,朝阳而生,名曰德阳。 萧钺第一次出仕,做爹的又怎么可能不上心,再加上,他也想看看大明王廷的吏治该怎么进行下去,所以,自萧钺上任以后,他就第一时间跟了过去。 “快去请吧。”李承乾摆了摆手不道。 王玄策也就不再坚持,当即派人去请萧瑀回来。 不多时,众人再次齐聚李承乾的大帐之中。 商议起了接待使节团的事宜。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 有了萧瑀这个经年老臣的参与,众人都松了口气。 在场的,估计也就他这个老学究对此最有经验了。 “殿下,吐蕃、吐谷浑、就连突厥那边都派了使节团过来。”就在他们刚商议完之时,刘三进来说道。 李承乾愣住了。 大唐派使节团来,他能理解,这几个地方派使节来作甚? “无妨,他们这是来打探虚实的。”萧瑀随口说道,“就照接待大唐使节的规格,降低一个规格便是。 如今大明王廷也算是这天下一番势力,这样的事情,以后经常会发生。” “这样做不好吧?”王玄策说道,“都是使节,规格有所差距,不是待客之道。” 萧瑀闻言,不悦地说道:“我大唐来的使者是两位王爷,他们的使节凭什么跟我大唐的比?” 王玄策一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对于这个,李承乾也不懂,也就这么着。 “殿下,要不借着这次机会,殿下正式加冠?”王玄策说道。 他这里说的加冠,是王冠。 虽然李承乾自封明王,但一直以来却少了那个仪式,从法理上来说,他这个明王颇有草头王的意思。 长孙冲也道:“微臣觉得也可,刚好万国来朝,正是时候。” 萧瑀在一旁,不吱声。 大唐说是万国来朝,那都是极其夸张了。 你倒好,区区四国使者也敢说这话? 关键是,这话你配说么? “行。”李承乾想了想,倒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他现在的确是缺一个正式昭告天下的仪式,这一次有附近几国的使者见证,倒也不错。 对于合不合理,管我什么事儿? 我干的就不是合理的事儿! 又商量了一番后,众人散去。 当王玄策和长孙冲临走时,李承乾悄悄对他们俩说道:“这一次都跟人学着点儿,下一次本王希望是你们自己主持这一切。” 两人当即点了点头。 贞观六年七月十一,大唐的使节团正式进入大明王廷的境内。 兵部侍郎伊原峰率三千怨军于德阳城外,亲迎使团。 而日月山这边,两部尚书带着为数不多的文武官员则是在日月山外城尽头,恭候多时。 至于李承乾,他则是在日月山内城等着。 不管是出于他长兄的身份,还是明王的身份,都没有亲迎的道理。 不过在城头之下,长乐却是一身华服等在那里。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慕容婉秋,她虽然跟李承乾回了日月山,但李承乾却是不曾限制过她的自由,任由她在大明王廷的范围内活动。 这会儿却是坐在长明酒楼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 “末将伊原峰,奉明王殿下之命,在此恭候贵使。”德阳城外,伊原峰高声说道。 他要在这里,和大唐的军队交接使团的护卫之权。 换句话说,除了使团的千余人外,护送使团的一万兵马只能留在这里,暂且扎营。 其实,这些兵马本应该撤回去才是。 可因为听闻还有吐谷浑、突厥、吐蕃的使者要来,李承乾刻意让这些兵马扎营在此。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有劳伊将军了。”李恪说道。 看着伊原峰麾下数千悍勇之士,他也是感慨不已。 一旁的李泰却是没有多言。 也只是看着。 两人心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贵使,请。”伊原峰说完,便护送着李恪两兄弟朝着日月山而去。 “青雀,咋样,累不?”路上,李恪问道。 李泰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累是不累,就是太过于震撼了一些。” 他们想过李承乾的大明王廷该是什么样的,但是想象中的总是和现实看到的是有区别的。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还小,除了长安,真没去过什么地方。 在他们的想象中,赤水源就算不如长安,但也至少跟地方上的那些州府相差不大才是,可谁又能想到,竟然是这样一片荒芜的景象。 在这样的环境中,从无到有,一手建立大明王廷,可想当初起步之艰难。 “大哥吃苦了。”李恪感慨了一句。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日月山。 普西偌和伊原锡也早已在这里恭候多时,见到使团,则是笑道:“大唐使团不远千里而来……” 寒暄了几句后,李恪李泰两人也便下了马,在普西偌等人的簇拥下,朝着日月山内城而去。 这一路,他们看过太多的荒凉,只有到了这里,才看到了一丝丝的人间烟火气。 而在城门之下的长乐,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早已是泪眼婆娑。 多久了,她记不得了,终于在今时今日,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哥哥。 小女孩儿嘛,感情丰富些,那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 “二哥、三哥。”说着,当即就哭着跑了过去。 卷二 第246章 大明王廷的脊梁 “小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李恪亲昵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这小丫头,也算是一个传奇了。 小小年纪就跟着大哥在陌生的地方打出了硕大的一个王廷。 真要说起来,这小丫头现在可是两个公主头衔在身。 既是大唐的公主,也是大明王廷的公主。 当然,他们还不至于认为是李承乾欺负了长乐,长乐为什么会哭,两人心里都清楚。 “哭鼻子咋了?”擦了擦眼泪水,长乐当即说道,“学堂里一大把天天哭鼻子的,大哥说了,这是孩子的专利,说了你也不懂。” 她其实真没多伤心,就是久别重逢难以抑制的情感迸发罢了。 在日月山,除了李承乾出征的时候,她有些担忧以外,其他时候,她可开心了。 天天在学堂里当学霸,有啥不开心的? 再说了,日月山里里外外,大家都宠着她,比在长安的时候还受宠,那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有啥不开心的? “得得得,二哥不懂。”李恪也笑了。 看到长乐这状态,他还是蛮开心的。 “走吧,我带你们进去,大哥正等着你们呢。”长乐说道,“不过你们可不能跟大哥生气,他本来也想出来接你们的,但是礼不可废。” 她也怕几个哥哥有什么矛盾,当下便说道。 李恪笑了,说道:“行了,我们还不懂这个?” 说着,几人有说有笑的便进了日月山内城。 说是内城,现在其实更像是王宫。 反正这内城,除了当初最早追随李承乾的那些人,旁人没有特许是进不去的。 哪怕是那些勋贵家的商人,也没辙。 而他们也搞明白了,那些守城的将士之所以不检查,是因为人家胸前佩戴的那枚勋章,再加上这么长时间了,大家早就混了个脸熟。 还需要检查个屁…… 不多时,李恪和李泰便见到了李承乾,还别说,挺激动,却又有些忐忑。 可不管是怎样的心理,他们都得按照出使的流程来一遍,这是规矩。 等流程走完后,李承乾才起身,没好气地说道:“你俩小子,来看自家兄长和妹妹,打空手来的?” 一听李承乾这么问,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也太那什么和蔼可亲了吧? 哪怕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李承乾可都没表现得这般亲近? 见两人不说话,李承乾惊讶道:“好家伙,你俩臭小子还真是打空手来的?” 一旁,长乐笑得咯吱咯吱的。 就知道这两哥哥会傻眼。 至于长孙冲他们,也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大明王廷,只要不是正式场合,或者正式的事情,李承乾是真没什么架子。 “大哥这话说得。”李泰多激灵啊,当即反应过来,说道,“咱怎么可能打空手来,东西都搁后面呢,还能让我们自己扛进来不成?” 李恪也回过了神儿,说道:“就是,咱们好说歹说也是王爷啊,大哥总不能让我们干随从的事儿吧。” “那还差不多。”李承乾笑道,“走走走,吃饭去,大哥让你们尝尝大明王廷的吃食,绝对不比你们在皇宫里吃得差。 长孙冲,你们去安排其他人,都是自家人,好吃好喝地招待就是。” 他现在自身底子够硬,说句不该说的,就算未来大唐的皇位落不到他头上,但大明王廷不还是他的? 所以说,到了这时候,该缓和关系的时候还是得缓和关系。 人嘛,都是利益驱使的。 现如今,他没必要和自己的两个兄弟闹得不可开交,那样只会得不偿失。 再说了,就他们,现在拿什么跟自己斗? 拿头撞么? 按照历史的进程,李二还能活十多年。 他只要在这十多年里,借助李二的威慑力,拿下整个吐谷浑,然后图谋一下西域,就算皇位真的落不到他头上,到时候的大明王廷又会怕谁呢? 这就是他一直欠缺的底气,可如今,这底气他有了! 来到饭桌上,李承乾说道:“大明王廷没那么多规矩,今天就咱们四兄妹吃顿饭,没什么王爷,也没什么公主,更没什么规矩,春花,让人安排上菜。” 李恪和李泰还真不习惯李承乾这一出,两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长乐倒早已习以为常,麻溜地坐在了自己大哥身边,就等着上菜了。 “坐啊,都等着干嘛?”看到李恪和李泰站那里一动不动,李承乾又喊了一句。 两人这才坐了下来。 “大哥变化挺大的。”李泰由衷地说道。 这话不是恭维,也谈不上恭维,李承乾的变化,让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些陌生,可这种陌生里,多多少少夹杂了一些人情味。 李承乾笑道:“什么变化大不大的,当初刚来赤水源的时候,被慕容顺手下的手下派些人就能追的我满草原的跑,那时候我变化更大。 所以说啊,你们光见狗吃肉了,没见狗挨打。” 听到李承乾把自己比作狗,两人都惊住了。 但不得不说,这比喻,真恰当! “大哥过谦了,现在谁不知道,这天下少年英才,大哥居其二,何人敢居其一?”李恪笑道。 李承乾笑道:“得了吧,还其二其一的,大哥今天就教你们一个乖,永外记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身份尊贵又如何? 慕容顺身份不尊贵么?在吐谷浑,他的身份说句贵不可言,不为过吧? 可如今呢?还不是在狼狈逃窜,若不是我想生擒此人,这会儿,他坟头都该长草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李泰嘟囔了一句,立马起身施礼道:“谨受教。” 李恪刚准备站起来,李承乾就说道:“受教个屁,你大哥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就是把我吃的亏跟你说说而已。 咱是亲兄弟,莫要讲那些。” 李承乾的变化,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是真如此,还是装作如此?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春花带人来上菜了。 菜肴嘛,不可谓不精致,毕竟这怎么也算得上是国宴了,自然不可能马虎。 “你们年纪也还小,不宜喝酒,不管在长安如何,到了大哥的地盘上,就听大哥的,今天让你们喝点儿不一样的,刚好长乐也能喝。”李承乾说道,“春花,把果汁先来两扎。” “我要喝西瓜味儿的。”长乐当即说道。 西瓜也就是这年头的寒瓜,这日头倒是不少。 之前李承乾出征回来后,为了哄这个小家伙,专门让工坊做了榨汁机,虽然浪费有点儿严重,但李承乾也不在乎那仨瓜俩枣的,浪费就浪费了。 春花笑着说道:“马上就来。” “来,吃菜,边吃边聊。”李承乾说道。 很快,几扎果汁就端了上来,春花还准备给几人倒,长乐立马说道:“我自己来。” 在日月山,长乐学得最多的便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虽然身为大明王廷的掌上明珠,自己动手总有些不合适,但李承乾也没干预。 能从自己动手的过程中,去体会自己动手的乐趣,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二哥,三哥,赶紧尝尝,这西瓜汁可是只有我们大明王廷才有哦,你们一准儿没喝过。”长乐笑嘻嘻地显摆着。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也是笑了笑。 小姑娘心思嘛,能理解。 李恪和李泰也有些好奇,大明王廷确实让他们感觉格外的舒服,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至于这西瓜汁,两人也是好奇的紧。 嘬了一口,李泰大声道:“好甜!” 他本身就偏爱甜食,否则怎么能吃成一个大胖子?当下就对这玩意儿爱不释手。 “长乐,再来点儿。”一口喝完后,李泰又嚷嚷了起来。 李恪闻言,有这么好喝么,当下也是试了试,还别说,李泰说的没错,确实够甜。 “大哥当真是神奇,仿佛任何东西到了大哥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李恪由衷地说道。 李承乾笑道:“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神呼,这玩意儿不过是逗长乐开心罢了。这小妮子,跟着我可是受了不少苦。” 说着,李承乾还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长乐抱着西瓜汁,抬起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哪儿有?我在日月山玩得可开心了。” 开心确实开心,但伤心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只不过小家伙懂事儿,从来不说罢了。 “娘亲和阿耶的身体咋样?”李承乾问道。 李泰闻言,笑道:“这个大哥你放心,他俩身体好着呢,就阿耶那身体,打我贼有劲儿!” 他这话一出,众人是哈哈大笑。 闲聊了一些家常,吃完了饭,李承乾也就让长乐带着他们在日月山到处转转。 兄弟之间的矛盾,肯定不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这还得慢慢来。 要想这两兄弟不给自己捣乱,李承乾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办法,那个位置,真的太吸引人了。 在日月山,李恪和李泰跟着长乐这个坐地虎到处蹿。 日月山,甚至整个大明王廷,就没有限制长乐进去的地方,哪怕是工坊,军营,都是如此。 “小妹,给三哥讲讲你们当初刚来这里的事儿呗?”李泰一边走,一边问道。 长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刚来的时候啊?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来,大哥自己来的,我来的时候,大哥已经从慕容顺的手里逃出来了。 一开始吧,确实挺不容易的,我们刚刚不是溜达到大食堂给三哥偷了个羊腿么?当时我们所有人都是在大食堂吃饭的。 那个时候,粮食也不多,又怕慕容顺的人找来,大家每天都是吃完饭了就去修建城墙,我都去帮着搬过石头呢。 弄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哪些石头是我搬的,大哥都在上面写了我名字的,嘻嘻!” “你还去修过城墙?”李泰有些惊讶到了。 大唐的公主去修城墙? 长乐却是不以为意道:“那有什么,我们学堂里,比我小的都去过,那个时候,日月山里就一句话大家老是挂在嘴上。” “什么话?”李恪问道。 “日月山不养闲人,也不出闲人。”长乐说道,“不过去了几次后,大哥就不让我们去了,说是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的事儿。” “那后来呢?”李泰又问道。 “后来?”长乐想了想,说道,“后来慕容顺的人打来了啊,不过我们打赢了! 打赢的那天,我听说翁城里死了好多坏人,我还想去看看来着,大哥非不让,我偷偷跑去,他还把我打回来了。 嗯,大哥就打过我那一次,当时我可生气了,好几天没理他,结果我听说学堂里其他偷摸去看过的那些小伙伴,回家后做了好几天噩梦,我这才原谅了他,不然,我至少还能生他五天的气,不,十天!” 关于那一战,他们也听说过,当时日月山阵斩三千有余,这场面要是让小妮子看见了,保不齐得做多久的噩梦。 所以说,打得好。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想想,嘴上却是不能说的。 “听说那一战日月山只有两千多守军。”李恪问道。 长乐说道:“两千多么?我不记得了,反正当时日月山加起来也就三四千人吧,遗爱哥哥他们都上了城头作战了的。 回来后,遗爱哥哥老嘚瑟了,见我一次就让我猜猜他又立了什么功,炫耀得不得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见你一次,就问你一次啊!”恰在这时,房遗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道,“见过两位殿下。” “还没有么?”长乐说道,“我帮你数数,大食堂一次,学堂一次,少年军军营一次……” 房遗爱赶紧说道:“得得得,别数了,小祖宗,我还要脸的!” “大哥都说你没脸没皮的,还要啥脸。”长乐哈哈大笑。 一旁的李恪和李泰听到这些,也是不由的感慨。 成事不易啊。 “苦了你了。”李泰准备学李承乾揉揉长乐的小脑袋。 长乐当即跑开了说道:“三哥,你是打算给我头上抹一层油么!” 李泰闻言笑了笑。 几人又继续在日月山溜达。 最后溜达到了勇山。 按理说,李泰和李恪是上不去的,可有长乐在,那就不存在上不去。 长乐还专门带了些祭品。 “当初第一次上这勇山的时候,我还没感觉有什么。”长乐说道,“可随着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勇山上的勇士也越来越多,每来一次,心里都不舒服。” 房遗爱也说道:“我第一次来这勇山的时候也差不多,大明王廷走到今天,死了太多的人了。” 李恪他们两人没这个感受。 毕竟没有参与过,无从体会。 长乐将一份祭品放在一个墓碑之前,说道:“这是刘伯父,当初从泾阳就跟着我们一起来到了这里,以前他抓到了野鸡都会把野鸡毛送给我,可现在……” 说着,长乐又要哭了。 “这是普家的小子,当时跟我一起在城头上,结果被一箭射穿了颈部,我当时还帮伊原晴摁着他来着,可最后还是没救回来。”房遗爱也走到一座墓碑之前,放下了一份祭品。 “还有这……”李泰和李恪就看着他们两人一个又一个的去祭拜自己相熟的人。 他们不能理解,这些家伙,和你们无亲无故的,充其量也就是叫得上名字,有些甚至叫不上名字,咋就这个伤心? 当然,两人也没办法跟他们解释。 这是他们一路走来经历过的。 生离死别这种事情,没有经历过,真的很难体会这其中的种种不舍。 “大哥说,他们都是我大明王廷的英雄,都是我大明王廷真正的勇士,更是我大明王廷立身的根本。”长乐将手中的祭品都分完了后,说道。 小家伙眼睛里已经有了雾气。 虽然不是很熟,但终归是认识的。 房遗爱也是难得的感慨了一番,道:“他们还象征着我大明王廷的脊梁!” 脊梁?李泰和李恪愣了一下。 难道说,大明王廷之所以到现在都还百战百胜,就是因为这一座座墓碑? 是的,大明王廷从自立至今,百战百胜,未曾一败! 而且,每一次都是大胜,都是赢得让常人难以理解。 不管是两千对八千,还是数千对数万,还是最后征伐草原,大明王廷无一例外都是大胜。 长安曾经分析过,大明王廷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但不管怎么分析,大家都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但他们两人,仿佛在此时此刻,找到了这个答案。 “下山吧,不打扰他们了。”长乐抹了把眼泪,笑着说道,“大哥说过,他们之所以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就是为了让我们笑着活下去,可不敢辜负他们。” “下山,下山。”房遗爱也说道,“只要我们越过越好,相信他们在勇山之上,也会睡得安然。” 李恪和李泰全然不懂他们之间这些对话的意义。 但他们却是真的明白了。 这勇山,就是大明王廷的根! 也难怪,在日月山他们哪里都可以去,都没人阻拦,唯独这勇山,却是没有长乐带着,根本上不来。 下山的路上,几人又碰到了其他人来祭拜。 很奇怪,这些人来祭拜家人,居然都是满脸的笑意。 这一刻,李泰两人仿佛懂了。 卷二 第247章 称王戴冠告天下 大明王廷的脊梁是什么,其实很难说清楚。 李泰和李恪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李承乾从不怕别人看,更不怕别人模仿他,他的这一套,看没用,你得真正的融入进去,才能感受到大明王廷的神奇之处。 所有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在李泰和李恪暂时落脚日月山之后,吐蕃、吐谷浑、突厥的使者也都到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的日月山。 对于这三国的使者,李承乾认真的琢磨过,自然也有相对的应对策略。 流程没什么好说的,无外乎都是那一套,枯燥而乏味。 走完流程,吐蕃的使者率先说道:“临来之前,赞普特意嘱咐外臣,替其恭祝明王殿下一举平定赤水源,想来,以明王殿下之才能,大明王廷必将成为高原上的又一明珠。” “那就多谢赞普的好意了。”李承乾笑道,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这家伙,故意找事儿了。 当着吐谷浑的使者说这些,不就是挑事儿的么? 一旁,西突厥的使者也笑道:“来之前,肆叶护可汗也交代了外臣,并献上宝马五百匹,牛羊无数,恭贺明王殿下。” “肆叶护可汗的好意,本王受之有愧啊。”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些家伙,都有自己的目的,但对李承乾来说,西突厥的确是他可以暂且交往的一个对象。 别的会不会,暂且不说,但远交近攻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至少,一时半会儿,他和西突厥起不了什么冲突,毕竟中间还有个慕容伏允挡着。 至于吐谷浑的使者,实在说不出恭贺的话。 没办法,大明王廷的这块地,还是他吐谷浑的,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就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当然,他出使也是有原因的。 寒暄了一阵后,李承乾便安排普西偌、伊原锡以及长孙冲、王玄策、李勤俭几人招待这些使节团。 对于这些家伙,自然用不着他亲自招待。 抛开兄弟关系,就算是李恪和李泰,都用不着他招待。 “慕容婉秋最近在做什么?”李承乾问道。 一旁,高纯行笑道:“她能做啥,不就在城里溜达呗,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自从萧钺去德阳上任后,长孙冲去了礼部,李承乾的身边也就剩下高纯行几人了。 “派人去把她找回来,最近几天就别让她到处跑了。”李承乾说道。 高纯行也是一个聪明人,李承乾这话一出口,他就猜到了李承乾想做啥,当即嘿嘿笑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殿下,这阿史那要干嘛?此番除了大唐以外,就他们的贺礼最是丰厚。”尉迟宝林有些不解。 那些战马他去看过,属实都是上等的好马,放在长安城都会被哄抢。 “人家精明着呢。”李承乾闻言笑道,“行了,别管他们什么目的,待会儿就都清楚了。” 他们出使,自然是为了达成各种目的,可不管什么目的,也不可能直接当着李承乾的面说。 这要是一拒绝了,那就再难有回缓的余地。 李承乾也知道这一点儿,所以才让普西偌他们去接待。 没多久,普西偌率先回来了,他和李勤俭招待的是西突厥的使节团。 “他们想要什么?”李承乾直接问道。 普西偌笑道:“殿下料事如神,正如殿下之前所预料的一样,他们想采购我们的连弩。” “谈不上什么料事如神。”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如今西突厥内乱,阿史那咥力的日子定然不好过,连弩虽然射程赶不上,但是在日月山一战和慕容顺一战之中,都大放异彩。 阿史那咥力想要也能理解,你们怎么说的?” “微臣已经拒绝了,连弩乃国之重器,岂能轻售?”普西偌言辞凿凿地说道。 他虽然很久没有上战场了,但连弩的价值他还是懂的,尤其是两军近战之前,那密集的箭雨,绝对具备威慑力!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急着答应是对的,做生意嘛,只有上赶着的买卖才是好买卖。” “殿下真要卖连弩?”普西偌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这可是国之重器!” “啥国之重器?”李承乾无语道,“不要学了几个词儿就乱用,国之重器是什么?是你们,是那些做出连弩的工匠,是我们战无不胜的将士,也是大明王廷的每一个子民,但偏偏不是什么连弩。 相信我,只要我们还在,比连弩更好的兵器我们也能造出来。 再说了,如今大明王廷都穷成啥样了?能赚点儿就给我狠狠的赚他一笔。” 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点了点头。 这话没毛病! 当然,他不知道,李承乾之所以愿意卖给阿史那咥力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双方暂且很难发生冲突,二是这家伙也是个没本事的。 未来他拿下了整个吐谷浑那就必然要和西突厥打交道,边上是条狗还是条狼,那区别可大了。 既然想在这一带成就自己的雄图霸业,未雨绸缪也就是难免的。 你换吐蕃或吐谷浑想采购连弩试试? 李承乾能卖他们一支箭都是奇迹。 地缘政治便是如此。 就在李承乾和普西偌,李勤俭聊着的时候,伊原锡也回来了。 他招待的是吐蕃使团。 对于吐蕃使团的来意,李承乾不用问都知道是咋回事。 “殿下,吐蕃想和我们共开互市。”伊原锡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们啥心思大家都知道。” 这些家伙就是来打探消息,顺便搞事情的。 “想开互市那便开。”李承乾说道,“他们暂且国内都还没折腾完,想要下来也得费点劲儿。” 松赞干布年岁和他差不多,比他略长两岁,当今天下要说少年英才,他必算其一。 “那和浇河郡那边一个路数?”伊原锡问道。 李承乾笑了,说道:“对,一个路数,不管他们现在什么情况,但防他们一手是必然的。”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达延芒结波最终就是投了吐蕃。 这些家伙的野心,甚大! 伊原锡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他知道李承乾是啥意思。 不多时,王玄策和长孙冲也回来了。 “殿下,慕容伏允问殿下何时回大唐。”王玄策说道,“说是当日签订三方条约的时候,殿下说过,拿下了赤水源,殿下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该回大唐安安稳稳的当自己的太子了。” 李承乾笑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哎,当时本王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的拿下赤水源,更没想到慕容顺这么配合啊,早知如此,本王岂会说这个话。 当然,慕容伏允也清楚本王不会这么快就回去,这不过是故意派人来恶心本王罢了。” 如今,普西偌和伊原锡他们这些人也知道了李承乾的身份,一开始众人也是震惊不已,接着就和伊原峰等人一样了。 有一说一,这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此,据说几人私底下喝了好几顿酒,着实好好庆祝了一番。 干活也更认真了一些。 王玄策继续说道:“还有,他们问起了慕容婉秋的情况。” “在慕容婉秋一事上,态度强硬些。”李承乾说道,“不要怕,如今的吐谷浑其实也不愿意和我们冲突,哪怕天柱王一死,他们所有的动乱都结束了,但说到底,这也透露出了他们内部矛盾重重的本质。 慕容伏允但凡有点儿脑子,这时候都应该知道该做些什么。” 王玄策点了点头,说道:“微臣明白了。” 在这方面,王玄策其实很有自己主见的,不说别的,拉虎皮扯大旗的事儿,他是真干得出来。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下李承乾加冠的仪式,相比起几国使团的事儿,这才是大明王廷的正经事。 一日不做这个仪式,李承乾这个明王在法理上就站不住脚。 等一切结束后,众人散去。 …… 贞观六年,七月十九。 众人都起了个大早。 今日,是李承乾加冠的日子。 也是大明王廷最重要的一个日子。 尤其是日月山内城,所有人都早早的起来了。 李承乾加冠,也就意味着从今日起,大明王廷对赤水源有了合法的统治权。 大帐中,李承乾很平静的坐在那里,任由春花、秋月等人拾掇自己。 当然,同样被拾掇的还有长乐。 她今天也将被正式册封为大明王廷长公主。 除了他,契苾何力也带兵回来了。 萧钺也回来了。 大明王廷上上下下,几乎都回来了。 对于大明王廷来说,今天是一个特别隆重的日子。 “殿下,时辰差不多了,城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就在这时,尉迟宝林进来通报了一声。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开始吧。” 随着他一声开始。 反锁而又隆重的仪式便开始了。 仪式是在城头之上举行的。 没办法,日月山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加上观礼的人也多,就城头最为合适。 主持仪式的便是萧瑀。 左右他也无事,刚好有精通此道,由他主持,倒也说得过去。 李恪李泰自然也知道这事儿,所以也早早的来到了城头之上,至于吐蕃、西突厥还有吐谷浑的使节,却是昨晚才知道这事,今儿也被逼无奈起了个大早。 至于城头之下,契苾何力和伊原峰都率领着大军整齐划一的分列于长街之中。 日月山的众人则是随便找了个他们边上的地方。 至于那些往来的商贾,一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得知消息后,也纷纷涌了出来。 这样的热闹,估计一辈子也看不了几次。 不多时,整个城外已经是一片人头攒动。 看着这一幕,李恪、李泰兄弟也是摇头不语。 李承乾终究是走在了他们前面去了。 而各国使节也是沉默不语,高原上,真要再出一颗明珠了。 说实话,这其实是谁都不想看到的,毕竟肉就这么多,多一个人来分,自己定然就少一块。但又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人家是凭借着硬实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模样。 不过个人是什么心思,但大家都没言语。 哪怕是城外那些人,也是格外的安静。 随着旭日东升,太阳稍稍露出真容的时候,李承乾和长乐在众人的簇拥中,缓缓登上城头。 李承乾的现身,直接让城下的那些人欢呼雀跃起来。 那是他们的王! 是带领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的王! 当金黄的阳光洒在李承乾身上的时候,众人瞬间沸腾了。 那一刻,他们仿佛看到了神明,仿佛看到了天神下凡。 是了,这就是老天爷派来拯救他们的王! 至此,仪式正式开始。 加冠,祭天,告天下! 仪式总是繁琐而无趣的,但每一项都有着自己严苛的规定。 而不管是李泰还是李恪,不管是吐蕃还是突厥的使者,不管是将士还是百姓,不管是商贾还是伙计,他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见证了一个王朝的建立,也将见证一个新王的诞生!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人羡慕,多少人愤恨,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此时,众人都得压在心里。 脸上都得表现出欢喜。 哪怕是李恪、李泰也是如此。 嫉妒么? 羡慕么? 这是必然的。 大家年岁相仿,我们还在享受父辈带给我们的荣耀,你却自己完成了最为华丽的转身,怎么不羡慕? 一个多时辰后,当李承乾最后朝着勇山的方向,告慰了那些为了大明王廷而战死的英灵之后,所有仪式正式结束! 从这一刻起,李承乾便是真正的明王! 从这一刻起,大明王廷向全天下宣告,我们来了! 从这一刻起,大明王廷拉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参见明王!” “参见明王!” “参见明王!”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日月山传开,越传越远,仿佛远在天边的人,也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一般。 听到这山呼海啸的声音,李承乾很满意。 激动么? 当然是激动的。 不管是谁,总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这一点儿放到哪里都一样。 但激动之余,还是有些紧张的。 因为,从今往后,他肩上的担子也更重了。 接下来,就是酬功。 大明王廷暂且没有大赦天下这一说。 没办法,大明王廷连牢房都没有个像样的,大赦啥? 册封长乐的仪式,相对来说就要简单一些,不过还是把这小家伙高兴得不行。 头顶两个公主头衔的,估计全天下也就她了。 “参见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参见长公主!” 仪式刚结束,山呼海啸的声音再次传来。 大家伙高兴啊。 这才是一个王朝该有的样子。 一旁,李恪和李泰也是羡慕的不行。 李泰甚至小声问道:“你说,当初我们要是也跟着皇兄一起来打天下,这会儿他得册封我俩啥?” 李恪愣了一下,好家伙,还是你敢想啊。 不过,他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也是在琢磨,真要这样,这会儿我俩得册封啥呢? 想到这个,两人都是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册封完长乐以后,便是册封官员。 虽然大家以前都有职位,但没有下发明旨,说起来也和李承乾这个明王一样,不伦不类的。 趁着这一次机会,李承乾也将所有人的职权再次给安排了。 几乎和当初一样,没什么变动,只是新增了一些人。 至于空缺的,那就暂且空缺好了。 李承乾还是秉承着宁缺毋滥的心思。 不过,随着官员任命的公布,大家也都看到了一个希望。 大明王廷还多的是职位,只要肯做,肯努力,总是有希望的。 一开始,萧瑀其实是不满意这样的,毕竟,谁家会空缺这么多职位出来?连几部尚书都空了一半,这说出去都丢人。 但李承乾认为,这是让大家看到希望的一个方式。 空缺的官职,才能引来无数的人才。 至此,所有仪式结束。 “恭贺明王殿下!” 城头上,众人齐齐施礼。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做,但见证了一个新的王朝诞生。 李承乾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城下,道:“从今日起,大明王廷正式告天下,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再次传来! 从近致远,连绵不断。 城头之上,众人听着这近乎呐喊一般的声浪,皆是不言。 高原啊,将再多一头狼! 今时今日的李承乾,已经有了资本在这高原上掀起新的血雨腥风! 而这一切,他靠的不是强盛的大唐。 不是他当皇帝的爹。 靠的,是他自己。 这一年,李承乾虚岁十四! 开创了历史长河中最为恐怖的一页。 开国帝王,年仅虚岁十四! 前无古人亦后无来者! 而李承乾创造的奇迹,远远不止于此。 这仅仅是他传奇一生的开端! 未来,随着这位少年英才,终将便得不可揣摩。 李恪、李泰两兄弟,羡慕之余,又有些嫉妒。 吐谷浑的使者则是忧心忡忡。 吐蕃的使者则是暗暗在心中将其和自己的赞普相比。 唯有西突厥的使者,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他们见证了一桩怎样的盛世。 无数年后,再回想今日,与有荣焉! …… 卷二,终! 卷三 第248章 李恪李泰彻底服气了 随着李承乾正式昭告天下之后,大明王廷进入了一个空前的发展期。 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的在干活。 无他,大明王廷的空缺太多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谁不想步入仕途?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西突厥的使节最近就有点儿愁。 他为什么会来? 不就是阿史那咥力见识到了连弩的好处么,这才上赶着来恭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其实也重要,就是他知道李承乾的身份,更知道长乐的身份。 他有心想和李承乾联姻,当然,这个还没提,不过也亏得他没提,要是他敢提,估计李承乾能气得鼻子里直冒火。 “李侍郎,这么巧?”大街上,突厥使者笑着和李勤俭打着招呼。 说巧那就过分了,明明他是专门派人盯着李勤俭动向的。 因为普西偌说了,这个事情,李勤俭负责。 普西偌也是个聪明人,在做生意一道上,自然不是李勤俭这些家伙的对手,再说了,他是户部一把手,真要出了功绩,他这个一把手总是能捞着的。 所以也就把这个事情放心大胆的交给了李勤俭。 现在的大明王廷,还没有什么内斗。 一来是空缺的官职太多了,大家也不用争。 二来是,李承乾未来的发展空间太大,现在争,得不偿失。 李勤俭也笑道:“确实挺巧,刚好我去长明酒楼吃饭,要不一起?” 他就是专门为了他来的。 “巧了,我也准备去长明酒楼吃饭来着。”突厥使者笑道。 如今的日月山,也是日渐繁华。 往来的商人也是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吐蕃的商队偶尔也会过来。 不过市面上能买到的这些东西,都不是突厥使者的目标。 李勤俭自然不会拒绝,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长明酒楼。 “李侍郎,上次我们说过的那个事情……”一到雅间坐下后,突厥使者便问道。 李勤俭说道:“使者莫要介意,贵使的需求,我们已经回禀给殿下了,但殿下说,这连弩是我大明王廷百战百胜的利器,更是国之重器……” 连弩为什么会有市场? 不就是因为大明王廷真的百战百胜么? 很多人都将其归结于连弩之上,毕竟这玩意儿的射速是真的夸张。 “这个我们自然懂得。”突厥使者说道,“若非如此,我又岂会三番几次的打扰李侍郎。” 李勤俭笑道:“既然贵使明白,何苦为难在下呢。” “李侍郎说笑了。”说着,突厥使者挥挥手,一随从便拿出来一个包裹放在了李勤俭面前。 不用看,也不用过手,李勤俭便知道其中装的何物,当下便是不悦道:“贵使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谋害本官?” 历朝历代都一样,黄白之物开道,这路终归是要好走一些。 但李承乾对此却是直接拒绝道。 他很清楚,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李承乾给的,未来的荣华富贵,也只能是李承乾给的。 这个问题他要是想不明白,那真的是死了都白死。 更何况,如今是李承乾发展的关键时期,谁敢乱来? 哪怕是契苾何力、普西偌、伊原锡这些人,现在也不敢伸手。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未来会发展成哪一步,那就难说了。 “李侍郎误会了。”突厥使者笑道,“不过是些许特产罢了,当不得事。” “行了。”李勤俭说道,“贵使如果真想促成此事,就别来这一套,本官也会帮贵使在殿下面前说说,可这价格,估计殿下不会同意。 实不相瞒,如今我大明王廷自己的军队都还没全部装备这样的连弩,贵使可懂我的意思?” “若是李侍郎愿意帮忙,在下自然是感激不尽。”突厥使者急忙说道,“可这价格,确实是我等的极限了。” “这个你再考虑考虑,我也要问问殿下的意思。”李勤俭说道,“但我也只能问问,是做不得主的,贵使还得有心理准备的好。 这东西,就收回去吧。” “这,要不晚点儿我让人送到李侍郎的府上?”突厥使者又说了一句。 李勤俭脸色一黑,道:“若是让我再见此物,刚刚本官所言就当本官没说好了。” 听他这话,突厥使者顿时一愣,急忙让人把东西收走。 他还是不明白,现阶段,众人将仕途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笔账,大家都会算的。 而在另一个包厢里,李恪、李泰兄弟邀约了长孙冲等人,也在这里喝酒。 大明王廷啊,给了他们太多惊喜,也给了他们太多的意外。 “你们不回去了?”李泰问道。 他想不明白,这些家伙,在长安谁还不能混个官身? 哪怕是房遗爱他们这些非嫡长子的,恩荫一个官身其实也不难。 “回去作甚?”程处亮说道,“少年军马上就要扩军了,一个百夫长总是跑不掉的,现在回去,那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一个百夫长…… 不管是李泰和李恪都很难理解他一个百夫长有什么好值得期待的。 回到长安,随随便便混个官身不比百夫长强? “对,回去作甚,当初爬山卧雪的就想来大明王廷建功立业,这大将军都还没混上,就回去,可惜了。”房遗爱也是点头说道。 一旁,长孙冲笑了笑,道:“两位殿下莫要介意,这几个家伙在大明王廷厮混的时间长了,说话没大没小的,我们也都习惯了。” “得了吧你。”房遗爱说道,“别看你现在混到了礼部侍郎就嘚瑟哈,比起资历,你差远了。” 说着,房遗爱揪了揪自己的胸前,又补充道,“看看,看看,这是啥,这玩意儿叫同济勋章,这是我们当初和大明王廷同舟共济的见证,整个大明王廷,有这勋章的不过数千人,你有这玩意儿嘛?就搁这儿充老大。” 长孙冲那个无奈啊。 虽然他现在官职确实要比这些家伙高,但这些家伙,人手一枚同济勋章就将其压得死死的。 “同济勋章?是个啥说法?给本王瞅瞅。”李泰也见过这玩意儿,长乐就有,之前想看看来这,但是长乐死活不干。 这会儿找到机会,就把主意打到了房遗爱身上。 房遗爱用手一捂自己的胸口说道:“殿下,咱可不兴明抢的啊!再说了,这玩意儿你抢了也没用,上面有我名字,和我得到这枚勋章时候的职位,只能适用于我本人的。” “谁要抢你了,让本王看看。”李泰也是无语,他就是好奇,想看看。 房遗爱这才放下了手,不情不愿地将其取下来,说道:“可别给我弄坏了啊。” 他们昔日里,关系也不错,李泰就想看看,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关键是,李泰又不是魏征,魏征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不会动手抢,但李泰真的会! 不过,听他这么说,李泰也是相对无言,这破玩意儿,看两眼还能看坏了? 仔细打量了两眼后,李泰便没了兴趣,也就做工精致一些,这样的东西,要多少他能做多少出来。 看到长孙冲一脸羡慕的模样,李泰没好气地说道:“表哥,你咋就这点儿出息,回头我回了长安,让人给你做一筐送来,多大点事儿。” 他说完,房遗爱等人哈哈大笑。 长孙冲等人则是尴尬的无以复加。 “咋了?”李泰不懂,问道。 程处亮笑道:“殿下,这同济勋章之所以贵重,从来都不是它的做工和价值,是它背后的意义。这是当初我们大明王廷所有人,在绝对弱势的时候,绝地翻盘的见证! 也是我们和大明王廷同舟共济的见证。 自己做一个,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那倒是。”李泰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 确实,意义比价值更加珍贵。 这是没办法替代的。 “你们就打算一直在这了?”李恪问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最终,还是长孙冲说道:“如今大明王廷正是用人之际,殿下身边也不能没有我们。” “得了吧。”房遗爱最烦长孙冲这般说话,“当初没有你们,包括没有我们的时候,殿下不也在吐谷浑混得风生水起?不想回去的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想在这里建功立业。 大明王廷有我们一展所长的机会,长安没有。 说句传回去铁定挨揍的话,就朝堂上的那些国公还在一天,我们啥都干不了,除了混吃等死,当好一个纨绔子弟,还能干嘛? 但在大明王廷不一样啊? 如今到处都是机会,三部尚书还空着呢,一大把的官职都摆在那儿,谁还没点儿想法? 我们这些人里面,除了长孙冲外,年岁都不大,但凡我再稍长个几岁,混个兵部侍郎不算个事儿吧?” 房遗爱说话直接多了,有啥就说啥。 他又不傻,今儿李恪和李泰邀约他们喝酒,就是在试探他们的态度。 都到了这一步了,那就直接说好了。 反正他是不想回去。 至于长孙冲嘛,还是继承了一些他爹的老毛病,不肯轻易表态,这会儿,房遗爱就是在将他的军。 明摆着告诉他,是时候做一个选择了。 “是这么个道理。”萧钺也说道,“两位殿下也知道,我这才刚被外放了德阳县令,虽然官阶不高,但放在大唐,混一个更高的官阶没问题,可要想放一个实权县令,说实话,还是有些难的。” “对,大家也别藏着掖着了。”程处亮说道,“大家来,就是为了一展所长的,明王之前就说过,想要什么,咱们自己去挣,自己去拼,这又不丢脸? 别看我现在只是一个什长,那又如何?这个什长是我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说出来我都不觉得比别人缺啥。 如今,大明王廷的文臣升官简单,但武将竞争太他妈激烈了。 就说我们少年军的薛教官吧,这一战结束,战功卓绝,也就混了个少年军参将,再比如普禄勃齐、万俟璞他们,好家伙,一个比一个猛,但这次好像也没怎么升官。 不过殿下说了,就我们这些人,假以时日,也必定会在这草原上大放异彩,等着瞧吧,我爹那宿国公的爵位,我还未必瞧得上。” “你这话就像我瞧得起宋国公的爵位一样!”萧钺也说道。 李景仁笑道:“你们那不过是一个国公爵位,我爹那任城王的王位我都没放在眼里。”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长孙冲相顾无言,你几个要点儿好吧? 他妈的,你们家里的爵位,轮得到你们头上么? 不过话赶话说到这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难道我就瞧得上那齐国公的爵位?假以时日,我就不能凭借自己的功勋,加官进爵?” 说完这话,长孙冲就后悔了! 他妈的,冲动了! 长孙无忌的爵位,还真能落在他头上…… 李泰和李恪在这一瞬间,也就懂了。 这些人有了选择。 其实来之前两人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些人都这般干脆。 哪怕是长孙冲这样圆滑的家伙都最终做出了选择。 当下,两人对视一笑,也好。 越是没有机会,他俩越是生不起不该生的心思。 就希望李承乾一直强大下去吧,那样他俩永远都不会再生出那个心思。 “那就祝愿诸位早日达成心中所想。”李恪和李泰同时提杯。 众人也是一起举杯,共饮之! “对了,本王想弄个商队在大明王廷和长安往来,诸位觉得如何?”一杯酒过后,李恪说道,“你们也知道,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这样赚钱的机会,自然想试试。” “这个无妨。”房遗爱直接说道,“殿下如果想弄个商队,那我待会儿就让李侍郎给殿下的商铺准备一下,有个商铺生意要好做许多,赚钱嘛,明王是殿下的兄长,自然不会反对。” 他其实知道李恪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但来之前,李承乾就交代过,无妨。 李恪却是有些惊讶道:“还能有个商铺?” 这是他没想到的。 房遗爱说道:“这有啥,越王殿下的商铺也有,都在这条大街之上,这是明王殿下早就为诸位准备好了的。” “我也有?”李泰有些恍惚。 房遗爱说道:“那是自然,明王殿下早就安排好了,如今大明王廷在大唐境内,最畅销的便是这些桌椅和纸张,虽然赚得不多,但总是能赚些钱的。 两位殿下都已经开府了,平日里开销自然也不小,明王殿下便早就为两位准备了一些东西。明王说过,赚钱嘛,谁赚不是赚,何况还是亲兄弟。” 李泰和李恪这会儿是彻底愣住了。 李承乾玩真的? 皇家什么时候跟你玩真感情啊! 你逗我啊! 但听到房遗爱这么说,他们也拿不准。 “皇兄的变化真大……”李泰感慨了一声。 高纯行说道:“也正常,我跟着殿下的时间估计除了刘三他们,也算最长的了,每天见殿下都要忙碌到深夜,然后第二天又得早早爬起来处理新的事务。 大明王廷能走到今日,其实就是殿下一个人硬推着大家往前走的。 两位殿下可能都不知道,之前和慕容顺大战的时候,大明王廷之所以能以弱胜强,便是明王殿下为先锋,顶在最前面,以自身为盾,硬生生的给大军杀出了一条血路! 所以,大明王廷的军队,不管是怨军,还是征西军,哪怕是那些投降的俘虏,最敬佩的人便是殿下。 十三岁,虚岁十四,能创造这样的奇迹,并非偶然啊。” “你都不在场,你知道个屁。”房遗爱当即笑道,“那一战,我们可是参与了的,当时我们就六千兵马,慕容顺数万大军,殿下直接就带着我们冲! 我跟你们说,当时啊,好多人吓得腿都发软。 啥时候见过两军人数相差近十倍的主动冲阵的? 也就我们了,不过眼见殿下冲在最前面,那我们也不能怂,哪怕是尿裤子了,那也得杀上去。 好家伙,那一战,直接将慕容顺的大军,打得胆寒,最终他们不得不北上,后面就顺利多了,大军的气势杀出来了,别说慕容顺数万大军,就算慕容孝隽南下的时候,双方近十万兵马,我们还是只有六千多兵马,但却是没有一个人怂的。 殿下一句话,越过我等着,杀无赦!便让近十万大军不敢擅动。 那气势,那胆魄,现在想想,都有些得意。 就这牛皮,回了长安我能吹它个十天十夜都不带休息的。” “当时怕是你尿裤子了吧?”一旁,李景仁打趣道。 “滚蛋!”房遗爱破口大骂,“除了殿下,老子什么时候不是冲在最前面的?” 跟李承乾混久了,李承乾的一些口语他们也学会了。 而一旁,李泰和李恪还是第一次听闻李承乾是怎么打赢慕容顺的。 以身为盾! 这太他妈刺激了好不好。 不过,到了这一刻,他们是真的服了。 果然啊,李承乾能用半年的时间在吐谷浑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大明王廷,不是没有道理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是拿命在拼,在博,在争! 这样的人都不成功,谁还能成功? 这一刻,两人摇头苦笑,是时候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只要李承乾还活着,他们的胜算太小太小了。 满朝文武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不耐。 李承乾真要跟他们讲感情,他们也不亏。 在大唐,有个当皇帝的爹。 在大明,有个自立为王的兄长。 要是得这两人庇佑,这天底下他们好像能横着走…… 卷三 第249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毫无疑问,李恪和李泰都是聪明人。 今时今日的李承乾,地位太稳固了,绝不是他们轻易可以撼动的。 虽然之前也渐渐收了心思,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情不愿。 可这一遭日月山之行,却是让他们彻底断了心思。 在事情没有发展到不可回旋的地步之前,断了那些想法,最不济也能混一个太平王爷。 想想人家李承乾,如今的确是光芒万丈,但这一切人家是怎么得来的? 是大军之中,以身为盾,杀出来的! 是爬冰卧雪,从最艰难的环境中,挣扎出来的! 换句话说,这是人家应得的。 等房遗爱他们都走后,两人相视一眼,突然笑了。 “想好了?”李恪问了一句。 李泰笑道:“二哥也想好了?” “但愿他一直这样强大下去,不要让我看到机会,那我就在皇兄和父皇的庇佑之下,安安心心的当一个纨绔王爷好了。”放下了一个包袱,李恪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李泰也笑道:“那我们就祝皇兄一直这般强大下去好了。” 有一句话两人都没说,但也不用说,大家心照不宣。 只要李承乾能一直这样强大下去,他们便不会再起那个心思。 皇位之争的血腥,他们见识过。 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 及时收手对他们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 “这段时间,就好好欣赏欣赏这塞北的风光。”李恪笑道,“青雀,明日一同进山打猎如何?” “正有此意。”李泰欣然同意。 而在他们两人放下包袱的时候,长孙冲看着房遗爱等人,那叫一个不顺眼。 这是逼着他站队了。 “别这样看我。”房遗爱才不惯着他,说道,“既然你选择了在大明王廷入仕,那就得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别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这样,大家谁敢和你深交?殿下又怎么敢信任你?” 听他这么说,长孙冲也是火冒三丈:“我什么时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了?” “行行行,这话是我说错了,我给你道歉。”房遗爱说道,“但你要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我还是那句话,早点儿回长安吧。” “确实,房老二这话虽然说得直接了些,但话糙理不糙,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李景仁也接茬道,“既然选择了在大明王廷出仕,忠诚于谁,心里得有个数。” 大家都不是傻子,李恪和李泰邀约他们为的是什么,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这时候表态,其实就是做给李恪和李泰看的。 当下,众人散去。 长孙冲却是气得不行。 你们这是怀疑我? 那行,我非要让你们看看,究竟谁才是忠于殿下的那个人! 王帐之中,李承乾正听着吴安的汇报。 作为大明王廷的密谍头子,在李承乾彻底掌握了赤水源后,他也被召了回来。 洮源那边,还用不着他亲自坐镇。 “既然他们想本王一直强大下去,那就如他们所愿。”李承乾笑道。 酒楼是干嘛的?酒楼不就是李承乾搜集情报的地方么?这是当初建立长明酒楼的初衷。 都说了,那两个也是人精,明知道在李承乾的地盘上,还这么说,不就是为了把这话传到李承乾的耳朵里么? “这段时间倒是辛苦你了。”李承乾不再提及这个话题,“接下来,你开始着手组建密谍司,不管是大唐还是吐谷浑、吐蕃又或者西突厥还有西域,都要有我们的人。 未来,大明王廷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你们密谍司将在其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属下明白。”吴安说道。 他也是看着眼前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更想看看,眼前的这个少年人能将他们带到哪一步? 吴安退下后,李承乾又让刘三通知大家来王帐议事。 大明王廷虽然向全天下宣告了他的到来,但如今的大明王廷,说实话,还真就是一片狼藉。 不多时,众人都到齐了。 李承乾在正式宣告天下称王后,给这些家伙也都放了两天假,不然的话,这会儿大家定然是在各自的岗位上。 “如今,大明王廷已经渐渐步入正轨了,但我们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李承乾说道,“一个国家的治理,也绝不是喊那么两句口号就能治理好的。 普尚书,你来说说,现如今大明王廷有那些事儿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闻言,普西偌当即起身施礼道:“回殿下,如今大明王廷的当务之急便是粮食紧缺,微臣粗略计算了一下,虽然经过数次大战,但如今整个大明王廷依然还有大大小小一百二十一个部落。 人口上万的有四个,上千的有四十一个,剩下的部落人口都不上千。 整个大明王廷,现在人口大约有将近三十万。 当然,这也是算上了契苾将军他们的铁勒部。 可这些年,草原上一直遭遇着连年的雪灾,牛羊死伤无数,也造就了粮食紧缺的现象。 如今,好多草原上的部落,尚且食不果腹。 而且,他们虽然暂且臣服了大明王廷,但归属感不强,长此以往,微臣也担忧草原上再出动乱。” 李承乾点了点头,普西偌的这个担忧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也说明最近他是真的做了工作。 “我们自己的粮食储备还有多少?”李承乾问道。 当初他可是将泾阳崔家粮库的陈粮都给搬空了,少说也还能顶住一段时间,加上打下了慕容顺,战利品还是很丰厚的。 普西偌道:“如果用我们自己粮库的粮食,能顶住大明王廷所有人,吃个十来天的样子,如果再加上收缴的牛羊这些,估计能顶一个多月。” “市面上有粮食发卖么?”李承乾问道。 “有的,市面上如今有四家粮铺。”普西偌说道,“这其中还包含咱们自己的长明粮铺,除去我们自家的,其他三家粮铺的粮食,最多的不过五千石,比起缺口,确实是杯水车薪。”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向所有商贾传递一个信息,大明商行的纸张,用粮食结算优先发货。 而且,一年之内,大明王廷针对粮食交易,不征收任何赋税。” “殿下,没有赋税可不行……”长孙冲马上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所有人先吃饱饭,这是第一位。赋税之事,暂且放到一边,再说了,只是针对粮食进行免税,而且还有时间限制,于大明王廷来说,伤不到根本。” “可粮食就这么白白给他们?”伊原锡问道。 白送的话,他还是有些心疼的。 李承乾道:“不不不,这个头不能开,也开不起。这样,我们本就有意在草原上筑城,那就雇佣他们在草原上帮我们筑成,每日以粮食结算。 既能帮他们度过难关,也能加快我们筑城的进度,最终,受益的人可能还是他们。 本王始终相信,草原上的人,都是勤劳的,只要给他们一个养家糊口的机会,他们自己就能把握住。” “这倒是行得通。”伊原锡说道,“如此一来,那很多工程都可以提前开展了,尤其是和吐蕃的边城,之前微臣还担心人手不足。” 李承乾说道:“还是那句话,现在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子民,不可盘剥过甚,尤其是在吃食上。 只要能吃饱肚子,日子苦点儿也就苦点,但若是吃不饱肚子,日子还苦,你们知道是个什么结果的。 还有,虽然我们拿出了粮食,但雇佣他们筑城一事,还是得秉承自愿的原则,不可强行逼迫他们,可明白。” “殿下放心,臣等明白。”众人齐齐起身说道。 李承乾又说道:“契苾将军,你们铁勒部的人何时能到?” 到了如今,李承乾也不介意铁勒部独大了。 如今治下数十万人,几万人的铁勒部,已经算不得什么麻烦了。 “大概还要两个月。”契苾何力笑道,他不时就派人去查探一番,对此倒是清楚。 李承乾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两个月,那就是九月份了。 “未来,大明王廷还是要要尽快恢复商业。 一场大战下来,虽然我们获益很多,但终究还是打垮了赤水源的底蕴。 恢复经济,提高治下的生活水平,才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 要想这些人彻底认可大明王廷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众人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 “那我们以后是以商业为基础?这样会不会受人所制?”长孙冲说道,“别的不说,至少在粮食一块上,我们就太过于依仗别人,这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一旦发生一点矛盾,我们岂不是受人所制?” “你的担忧是必然的。”李承乾说道,“农事方面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建树,在这一点上,确实不宜过于依仗别人。 哪怕是大唐,也不能过于依仗。 但今年我们终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一来是已经过了农时,二来是我们现有的土地,单纯种粮食是养不活这治下数十万人口的。 至于畜牧业,经过这些年的连年雪灾,也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想要恢复到以往的水准,还是要些年头的。 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大明王廷的地理位置便是我们今后崛起的关键。 再加上我们大明王廷独有的一些产物,比如纸张、高度烈酒等,都将吸引很多商队往返于我大明王廷。 届时,我大明王廷才算得上是这高原上的明珠。 而我们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没有硝烟的战争?”王玄策重复了一遍,这词儿新鲜,哪怕是饱读诗书的他也没听过。 众人也好奇,什么叫做没有硝烟的战争? 李承乾说道:“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商业战。 吐谷浑为什么靠着这片土地,在这个地方连绵数百年? 不就是依靠着便利的地理位置,大行其道么? 从西域到大唐,每年有多少商队往来?不说他们能带来多大的商业价值,单单是人吃马嚼的,都将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商队引到我们大明王廷来。 同时,要加大对工坊的投入,让工坊打造出更多利国利民的器物出来,加大出口的力度,抢占别国的市场。 比如纸张,我们如今生产的纸张,在大唐几乎是供不应求?单单这纸张,每年就能为我大明王廷带来数万贯的收益。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收益只会越来越高。 再比如桌椅,现在也慢慢受到更多人的青睐,未来,也将为我大明王廷创下不菲的收益。 还有烈酒,还有长明酒楼,等等等等…… 但接下来,我们要生产更多利于老百姓衣食住行的器物出来,用我们最为先进的工业、制造业去抢占他国的市场。 制衡都是双方面的,只要我们控制了这些,未来,我们才能在这高原之上,有一席之地。 而且,吐谷浑也好,吐蕃也好,甚至是西突厥乃至西域诸国,未来都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当做我们的假想敌。 利用我们有利的一面,去和他们争,去和他们斗。 怎么,还得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崛起之后,我们再做决定么?” “可我们现在的商品是不是太单一了?”长孙冲说道,“想靠一样或者几样商品,完成殿下所说的这些,怕是不易。” 李承乾笑道:“这是肯定的,我们的工坊不正在加班加点儿的干活么?一听你这么一说,本王就知道,你们最近可能都没去过工坊,工坊最近可是做出了不少好东西。 伊尚书,你可以去看看,至少工坊里现在生产的东西,对于你来说,可是好东西。” “那微臣回头就去看看。”伊原锡当即笑道。 李承乾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好东西。 跟着,众人又商议了一番。 还别说,这样的一场战争是他们没有经历过的。 听上去虽然颇为新奇。 但随着李承乾不断的深入剖析,大家也渐渐的发现了这其中的一些神奇之处。 可随着李承乾剖析的越来越深入,大家也是震惊不已,好家伙,当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哪里能想到,李承乾不过是把后世的经济运作手段,提前几千年给释放了出来。 就这年头对商业的认识,他的那些在后世都能大行其道的手段,放到现在,绝对是降维打击。 “如此一来,商人的地位是不是无形中抬高了?”长孙冲问道。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世家子,士农工商这个理念他还是很看重的。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你的担忧是多余的,所有的源头,最终都直指我们的工坊,而且,所谓的地位,谁给的?本王给的,本王既然能给出去,也能收回来。” 他这话就有意思了。 不单单是说那些商人,也在说在场的所有人。 别忘了你们今时今日的地位是谁给的。 众人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敲打,他们都懂。 大明王廷正在迅速发展的时期,李承乾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拖他后腿的。 “如果我们能彻底掌握吐谷浑的商业,甚至他们的衣食住行,相信本王,届时不管慕容伏允如何励精图治,都是无用功。”李承乾又说了一句。 对于李承乾这话,众人其实不怎么怀疑。 李承乾刚刚所讲的那些,他们虽然听不太懂,但着实让他们震惊了一下。 “而且,现在的大明王廷,也的确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李承乾继续补充道,“连年的雪灾,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的大战,对于大明王廷来说,是机遇也是危机,未来一段时间,对于大明王廷来说,稳定最为重要。 只有当我们大明王廷的子民渐渐过上了好日子,他们才会慢慢的认可我们,才会对大明王廷有归属感,有荣誉感。 那时的我们,才有能力继续扩张。 大明王廷不可能一直偏安一隅,未来,别说吐谷浑,整个西域都将是我们征伐的目标。 所以,接下来,契苾将军、伊将军,你们几人要不遗余力的练兵。 不是说暂且没有了大战,练兵就没了必要。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本王希望到了那一天,我大明王廷的将士,依然是这高原之上,最悍勇的无双勇士!” “末将领命!”军方的众人齐齐起身施礼。 他们就怕李承乾安于现状,但现在听到李承乾这么说,一个个都是激动不已。 对于征伐,那是他们最为渴望的。 领兵的将军不打仗,那算怎么回事儿? 而这,也是李承乾第一次向他们透露他的远大志向。 别说他们,伊原锡等人也都是心潮澎湃。 大明王廷越是强大,他们的地位和权力也就越大。 至于说能不能做到? 呵呵,当初李承乾带着几十人便在这草原上搞风搞雨,这不过区区半年时间,大明王廷便已经屹立于这高原之上? 可以说,李承乾已经创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 现如今,比当初的环境要好太多太多了,这不过是一个小目标罢了。 卷三 第250章 就比谁心眼多呗! “殿下。”恰在这时,李勤俭说道,“西突厥使者的事儿,怎么解决?” 李承乾问道:“价格谈好了?” “价格方面,微臣还有些不满意。”李勤俭说道。 他是商人出身,自然将这一点儿看得尤其重要。 李承乾笑道:“这个本王不过问,你自己看着办,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个应该难不倒你。” 得到了授权,李勤俭也就不再多言。 “殿下,那个和大唐联姻的事儿是不是该提上日常了?”长孙冲说道。 对于这个,李承乾点了点头,确实,这应该提上日常了。 关键是,他现在穷啊!就等着长安那边的嫁妆过日子了。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长安那边的意思,是要本王派一支使节团过去,亲自商议这个事儿,之前一直在打仗,也没空,现在倒是能抽出工夫来准备这件事儿了。 还别说,大唐给的嫁妆倒是丰厚。 首发域名m. 只要大唐的嫁妆送来了,我们倒是能借此发一笔横财。” 众人不言,你这是敲你爹竹杠呢! 伊原锡他们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李承乾如此过分的要求,大唐那边都会答应,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是大唐皇帝给自己儿子选的太子妃。 当然,到了大明王廷,那就只能是大明王廷的王妃。 这个得分清楚。 “殿下,微臣愿意出使大唐。”长孙冲立马站了起来。 作为大明王廷的礼部侍郎,他出使大唐倒也说得过去。 李承乾看他这般,笑道:“本王可是听说齐国公已经回到了朝堂,你要是出使大唐的话,估计得面对本王的那个舅舅,你就不担心本王那个舅舅,打断你的腿?” “殿下此言差矣,出使大唐,微臣奉的是王命,代表的是大明王廷,此乃公事。”长孙冲说道。 自从之前被房遗爱等人揶揄过后,他就想着怎么找回这个场子。 思来想去,好像出使大唐就是一个法子,要是能为大明王廷促成这件事儿,谁还敢说他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男人嘛,不蒸馒头争口气。 “此事再议。”李承乾笑道,“就算要出使大唐,也不是说走就走,肯定还是要准备一番。” 作为大明王廷正式出使,怎么可能马虎? “对了,慕容顺有消息了没?”李承乾突然跳转话题问道。 说到这个,众人的脸色就比较有意思了。 因为说到慕容顺,就避不开楼宁。 而在场的,可有不少人将其恨得牙根只痒痒。 契苾何力当即道:“慕容顺还在负隅顽抗,毕竟他曾经统治过这一片土地,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他。 不过应该也快了,楼宁和邱博闻正在配合慕容孝隽合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得到好消息。” 其实慕容顺现在也是无奈。 按照他的秉性来看,打不赢就投降,这是他能干出来的。 可现在追杀他的是楼宁和邱博闻这两位昔日的麾下,他拉不下那个脸。 这要是换做李承乾亲自追杀他,他早就投降了,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都去忙吧。” “殿下,吐谷浑的使者一直想求见殿下。”李承乾话音刚落,李勤俭又说道。 伊原锡也说道:“吐蕃的使者也有此意。” “吐谷浑的使者,明日让他来见本王。”李承乾想了想说道,“至于吐蕃使者,呵呵,他们就是来打探消息的,本王可没时间跟他绕圈子。 不过你倒是可以和他商议一下开互市的事情,这些家伙,其实盯上的不是我们。” 几人点了点头,这才施礼告退。 等他们都走后,李承乾问道:“慕容婉秋呢?” 自从当初各国的使节团来了后,李承乾就让他将慕容婉秋给找了回来。 其目的也是非常明显的。 “应该在长公主那边。”高纯行说道,“在这王城之内,她也就和长公主能聊几句。” 王城,这是他们现在对日月山的称呼。 “她倒是自视甚高。”李承乾笑了,“算了,不管她了,本王倒是小瞧了她,这家伙,现在就算我们赶她回去,她都不会回去。” “为何?”高纯行有些不解。 李承乾笑道:“长孙冲他们之前怎么回来的,你忘了?哎,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达延芒结波,你究竟是有多招人恨?” 不过想想也是。 达延芒结波快四十了吧,还盯着人家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也不知羞。 当然,这种情况放到这个年代,那太过于正常了。 “走,去工坊看看。”李承乾说道。 既然想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么工坊就成了重中之重。 “之前我倒是忘了说了,弄了你去跟伊原锡说一声,就说本王说的,人手充足后,要加大对铁矿、铜矿这些矿藏的探索。” 高纯行立马拿出个小本子,配合一支炭笔,将此事记了下来。 看到这东西,李承乾笑道:“好家伙,你都整出备忘录了?” “啥叫备忘录?”高纯行有些意外。 李承乾却是灵机一动,问道:“你这小本子,谁给你弄的?” “我自己弄的。”高纯行揉了揉脑袋,说道,“主要是我脑子不好使,有些时候记不住那么多,所以就想了这个法子,主要是携带方便,随取随用,这样殿下交代的事情,就不会遗漏。”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不错,你这倒是让本王有了启发,这单单卖纸,终究不是个事儿。” 不得不说,人的创造力其实都是因为自身的需要。 所谓创造,都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这个思路很好,李承乾着实夸赞了高纯行一番。 一进入工坊,李承乾就又开始了自己的画图大计。 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弹药绝对要准备充分。 一直忙到深夜,李承乾才回帐房休息。 次日,李承乾正在和长乐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李恪和李泰兄弟便找了上门。 “吃了没?”李承乾随口说道,“没吃就一起吃点儿。” 李恪和李泰也不矫情,当即说道:“那感情好。” 其实,来之前两人都吃了。 不是为了缓和几人的关系么?不管是真心实意的,还是表面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大哥,我吃完了,准备去学堂了。”长乐喝了一口西瓜汁,说道,“二哥、三哥,我走了。” 李承乾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道:“路上慢点儿。” “我知道了,小花还在等我呢。”长乐甩了甩脑袋说道。 听她说完,只见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 张小花现在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加上长时间和长乐待在一起,见到李承乾也不怎么紧张。 “去吧去吧。”李承乾刚放开小家伙,李恪就说道:“大哥,我和青雀准备今天进山去打猎,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在大明王廷的地盘上,他两人是不会喊李承乾皇兄的。 这称呼,放在大唐是一种尊重或者礼仪,但放在大明王廷,却又不一样了。 听到他们要去打猎,刚走出去没几步的长乐顿时停住了,问道:“去多久?” “小妹也想去?”李恪问道。 长乐追问道:“去多久?” “打猎能去多久,上午去,下午回呗。”李恪有些不知所以。 可他话刚说完,长乐就两眼水汪汪地看着李承乾,也不说话,那意思太明显了。 李承乾也是笑道:“想去就去呗,装出这么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作甚?” “走,小花,我们去准备准备,今天逃学了。”听李承乾这么一说,长乐当即就拉着张小花跑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不禁莞尔。 “大哥,这……”李恪有些不解。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她俩在学堂里,都是学霸一样的存在,逃个学就逃个学,谁小时候还没逃过学啊? 而且,这段时间,这小家伙也确实没有好好玩玩了,正好你们带她出去放放风。” “大哥不去?”李恪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大明王廷百废待兴,事情还多着呢。” 既然这两家伙想缓和关系,李承乾倒也不介意。 只要不给自己添乱就好。 至于说他们在等的机会,呵呵,他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对了,之前我在洮源遇刺,你们可知道是谁人在背后动的手脚?”突然,李承乾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问,把两人都问愣住了。 这是啥意思? 怀疑我们? 还是敲打我们? “这个我们也听说过,但具体是谁在背后策划的,我们也没个头绪。”李恪说完,悄悄地看着李承乾的反应。 不过李承乾反应很平淡,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无妨,你们回长安后,帮为兄探查一番,你们也知道,在大唐,为兄如今也是束手束脚的,但一直被人这么盯着,也不是个事儿。” “大哥放心,回到长安后,就算挖地三尺,我也要将此人给揪出来。”李恪不明白李承乾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即就说道。 他其实也不是太过于担心,关于那场刺杀,跟他无关,他怕个屁? 而李泰也是表态道:“这事儿,我去母后那里打探一二,听说母后和父皇都在暗中调查这事儿,其实我也好奇,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出这等谋逆之事。” 谋逆这词用在这里显然过头了,但李承乾懂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当下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之前听长孙冲他们说,你们也想派人来大明王廷做生意?” “确有此意。”李恪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也知道,我们开府之后,花销也大,只能在大哥这边打打秋风。” “无妨,谁赚不是赚,更何况我们还是亲兄弟。”李承乾爽朗地笑道,“这样,我待会儿给李勤俭打个招呼,这次你们回去的时候,给你们各配五千贯的货物一道带回去。” “可这次我们来……”李恪有些尴尬,妈的,没钱啊。 李承乾却是笑道:“下次商队过来的时候,带来就是,我还能不相信你们不成?也就是最近大明王廷用钱的地方多,不然给你们配个几万贯的货物又何妨?” “那就多谢大哥了。”两人顿时起身说道。 五千贯的货物,利润至少在三成以上,他们每年的利钱也才不过区区几百贯,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横财。 至于说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未来的帝王,要有容人之量。 李恪兄弟为什么要派商队来大明王廷? 自然也是有目的的。 他们说是放弃了,这没错,但那不是有个前提么? 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李承乾得一直这般强大下去。 派个商队来大明王廷经商,不就可以密切的关注李承乾了么。 李承乾也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他也不在意。 你想看,我就让你看。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一步步变得更加强大的。 然后一点一点儿的撕碎你们的野心。 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这叫做杀人诛心。 简简单单一顿早饭,三个人至少冒出了八百个心眼子。 这就是出生皇室的无奈。 吃完饭,李承乾也就将两人打发了,自己还要去工坊。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工坊就应该能批量的提炼出上等的铁料了。 而李恪两兄弟离开后,也是有些疑问:“你说,他问我们洮源遇刺的事情,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 “不像。”李泰说道,“说实话,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之前我们还明争暗斗呢,现在一甩手就是上千贯的利润丢给我们,这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李恪也点了点头,说道:“确实,他变化太大了,我都有点儿跟不上的感觉。” “算了算了,想那多作甚,打猎去。”李泰摇了摇头,苦笑道。 “二哥,三哥,走了,出发了。”恰在这时,长乐拉着张小花走了过来。 两人一人一把小型的连弩,这是工坊专门为其打造的。 一是小家伙喜欢玩,二是当时李承乾的处境确实不好,给小家伙弄个连弩,也是为了防身。 不过拿到手这么久以来,小家伙还从没真正用过。 “你就拿这个打猎?”李恪笑道。 刚刚的那些疑惑,这会儿他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长乐举起自己的连弩,十分嘚瑟道:“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可这玩意儿能打什么?”李恪摇了摇头。 “二哥瞧不起我?”长乐嘟着一张嘴,四处看了看,最终瞄准一根木头桩子,就举起了连弩。 唰唰唰! 一连数箭,全部射在了木头桩子之上。 李恪两兄弟看得目瞪口呆,走到木头桩子边上看了又看,好家伙,箭头完全插了进去,这力道,这射速…… “还有么?给三哥也搞一个?”李泰顿时两眼放光。 好东西谁不喜欢啊? 长乐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大哥就给了我几个,除了手里这个,我都送人了。” “你送别人都不送你三哥?”李泰装作生气道。 “你那时候又不在,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啊。”长乐说道,“大不了我弄了再去找大哥问问,走走走,打猎去,自从上次跟大哥去打过一次猎,我就再没有去过了。” “咋的,大哥平日里不带你去打猎?”李泰笑道。 听到这个,长乐嘴一嘟:“他一打猎,能打十天半个月的,我可不跟他去打猎。” 之前在洮源的时候,她可是经历过的,现在想想都觉得屁股疼。 李恪也笑了。 难怪这小家伙之前一直问他要去多久,感情是被大哥折腾出心理阴影了。 不多时,一行人出城,李恪和李泰进山打猎,护卫的亲兵自然少不了。 一千余人的使节团,超过半数都是两人的亲兵,这会儿也是一个不落的跟了上来。 而长乐和张小花,就两人,甚至都没带随从。 “你出门大哥都不配亲兵护卫?”李恪有些难以置信。 长乐也不知道,抓了抓脑袋,说道:“就在我们自己地盘需要这些么?” 可她话刚说完,普禄勃齐和万俟璞还有赵岩三人就带着各自的部队赶了过来,说道:“长公主殿下,吾等奉明王之命,前来护驾。” “你们来的正好,走,本公主带你们打猎去。”见到这三人,长乐也很高兴。 这都是老熟人了。 “两位王爷,请。”赵岩笑道。 李承乾怎么可能让长乐一个人去,在山里,甚至还有伊原峰带着人打前站。 作为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李恪摇头苦笑。 果然啊,还得是长乐有排场。 不过想想也正常。 整个大明王廷的王室,就俩人…… 而就在他们要出发的时候,房遗爱他们这些少年军的家伙也赶来了。 好家伙,那乌泱泱的一片人,是真不少。 虽然大家都说是去打猎,但李恪和李泰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不多时,几千人就奔着山里而去。 这一天,日月山周边的几座大山算是倒了血霉。 而山里的那些野兽估计恨不得慰问他们的祖宗…… 至于长乐,虽然拿着连弩,却是从没有用过,她着实不忍心,女孩子嘛,总是多一些爱心。 到最后,李恪和李泰调侃她,说她手中拿着全天下最为善良的连弩。 卷三 第251章 搬空大唐建大明 进了工坊的李承乾,什么都抛在了脑后。 临近下午的时候,还是高纯行前来说道:“殿下,吐谷浑使者求见。” “一忙起来,倒是把他给忘了。”李承乾笑道,“那你们也别忙活了,都吃饭去吧,也这个时辰了。” 离开工坊,李承乾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让高纯行将吐谷浑的使者喊了进来。 “外臣参见殿下。”吐谷浑使者躬身施礼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听闻你几次三番求见本王,可有要事?” “殿下。”吐谷浑使者说道,“昔日签订三方互不侵犯合约的时候,殿下可是有言在先,说过拿下了赤水源,便会回大唐的。” 李承乾笑了笑,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目的。 先不说李承乾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就说慕容顺预谋叛逆,还是李承乾帮了慕容伏允一把,否则,慕容伏允还有得头疼。 再说了,选一个怎样的邻居,不单单只有李承乾会。 对于慕容伏允而言,李承乾就是一个不错的邻居。 首发域名m. “行了,说正事,本王没时间跟你在这儿扯这些。” 听李承乾这么说,使者笑了笑,倒也不尴尬:“不知殿下扣留我吐谷浑的郡主是为何故?” 果然是为了慕容婉秋,李承乾笑道:“贵使莫不是在信口开河?本王何时扣留过吐谷浑的郡主?” “明王何须如此?”使者说道,“难道慕容婉秋没在大明王廷?”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她的确是在大明王廷,这没错。” “那明王还说没扣留我吐谷浑的郡主?”使者说道,“莫非明王还想说不知其身份不成?” 李承乾不解地看着使者:“慕容婉秋在我大明王廷不假,本王知其身份也不假,但何来扣留一说?”说着,李承乾看向了高纯行,“你们扣留人家了?” “冤枉啊,殿下。”高纯行急忙喊道,“那慕容婉秋自己要留在大明王廷,她又没有触犯大明王廷的律条,微臣总不能赶她走吧?这不符合大明王廷的待客之道。”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点了点头,李承乾看向吐谷浑的使者,说道,“你也听到了,并非是我们扣留了你们吐谷浑的郡主,而是你们吐谷浑的郡主自己要留在我大明王廷。” “明王此话当真荒缪,若非殿下相逼,我吐谷浑的郡主岂会留在大明王廷?”使者当即说道。 李承乾却是脸色一变,怒声道:“那慕容婉秋为何要留在我大明王廷,其中缘由难道贵使不知?真当我大明王廷好欺不成? 高纯行,让人把慕容婉秋找来,本王要和这吐谷浑的使者,当面对质!” 见李承乾态度如此坚决,使者也是愣了一下。 他哪里知道慕容婉秋为何要留在大明王廷?当然,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而是他真不觉得那算个什么原因。 在他看来,慕容婉秋嫁给达延芒结波,那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这是恩赐! 李承乾从长孙冲他们回来后,就猜到了是慕容婉秋自己要留在大明王廷,所以,当下也是不慌。 不多时,慕容婉秋便被带来了。 “见过殿下。”还是那一身红衣,配上那精致姣好的脸蛋儿,确实有几分飒爽英姿。 李承乾指了指那使者,语气极为气愤地说道:“他说本王将你扣押在了大明王廷,你自己跟他说说,本王有没有扣押你! 是限制了你的人生自由,还是怎样,你自己跟他说。 不要怕,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大明王廷,还轮不到外人来撒野!” 慕容婉秋原本还有些愣神,不明白李承乾想做什么,可一听他后面这话,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对使者说道:“你为何污蔑明王殿下扣押了本郡主?莫不是想挑起两国开战?” 在李承乾面前,她从来不已郡主自居,但面对吐谷浑的使者,她这个郡主身份还是能摆出来的。 而使者听她这么说,也是急忙说道:“郡主莫要担忧,微臣受大汗之命,特前来解救郡主。” “本郡主有什么好担忧的?”慕容婉秋说道,“之前被大宁王所掳,有幸得明王殿下所救,当时正逢混战,无奈之下才受殿下相邀,来这日月山暂避。 你如此污蔑明王殿下,若是引得两国交战,该当何罪?” 使者愣住了。 什么情况?我是来救你的好吧,你就这态度? “贵使这是非要你家郡主亲口承认是本王扣押了她不可?难道说,吐谷浑真的想借此和我大明王廷开战了?”李承乾越说越愤怒,“做好准备了么?我大明王廷虽然只有将士数万,但我大明王廷从来就不缺乏战斗的勇气。若是做好了准备,那贵使便请回吧,告诉慕容伏允,让他准备好大军,我们再战一场便是!” 使者愣住了,连忙说道:“明王殿下莫要误会,大汗只是让外臣来了解一下郡主的情况,既然郡主无忧,外臣为刚刚的口无遮拦,向殿下致歉。” 哼,李承乾冷哼一声,摆了摆手,道:“身为使臣,口无遮拦,险些引发两国交战,若本王是慕容伏允,定斩不饶,还不退下!” 对于李承乾的话,使者其实并没有太过于担心,还是那句话,怂包做不了使臣。 不过他这会儿也确实有些尴尬,只好拱手施礼告退。 临走之前,有些不解地看了慕容婉秋一眼。 不过,慕容婉秋却是没搭理他。 谈不上谁对谁错,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罢了。 等这使者离开后,慕容婉秋这才说道:“谢过殿下。” “你倒是聪明。”李承乾笑道。 慕容婉秋也知道,自己的小聪明被李承乾看破了,当下也不遮遮掩掩,说道:“倒是让殿下见笑了,小女子只是恨这世道不公。” “额,怎么说?”李承乾疑惑地问了一句。 慕容婉秋说道:“小女子在吐谷浑贵为郡主却沦为他人禁脔,这难道不是世道不公?” 呵呵。 李承乾笑了,说道:“你可知道,正是因为你贵为郡主,才能在本王面前感慨世道不公,但凡你不是郡主,你可知是何结果?” “是何结果?”慕容婉秋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但凡你不是郡主,这会儿二胎怕是都怀上了!世间只有一个慕容婉秋,却又有千千万万个慕容婉秋。 唯一的区别是,你可以在这里感慨世道不公,而更多的慕容婉秋却是连感慨的机会都没。 那你告诉我,和她们相比,究竟是谁的世道不公? 她们会不会也说一句,凭什么慕容婉秋就能逃过一劫,难道就因为她是郡主么?这难道不是世道不公?” 慕容婉秋愣住了。 她从没有站在这个角度来思考过问题,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一说,突然有些迷茫了。 她能在这里感慨世道不公,那是因为她的父王强势拒绝了达延芒结波,因为她的父王是慕容孝隽。 但别人能拒绝达延芒结波么? 不能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叫做慕容孝隽的父王。 在慕容婉秋沉思的时候,王城之中却是热闹非凡。 都没等普西偌和李勤俭知会那些商户关于为期一年的粮食免赋的事儿,那些一早就嗅到了商机的商人们早就开始从大唐运送粮食过来了。 大明王廷如今人口众多,一场大战加上连年的雪灾过后,粮食定是供不应求,刚好借此机会来消耗一些去年的陈粮,毕竟马上新粮也要出来了,也需要空出粮库来,毕竟今年又是一个难得的丰收年。 至于大唐那边,对于商人们将粮食拉到大明王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大明王廷他姓李,未来姓唐,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像黄嵩他们这些泾阳的商人,更是将家里的粮库都搬空了,一车一车的往这边拉。 没办法,相比泾阳,日月山才更适合他们这些生意人,不过这些年家里也没啥本钱,除了粮食,还真拿不出什么来。 再加上一早就得到了李勤俭的提点,他们哪里还抓不住这个机会。 “有这些粮食,倒是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但还是远远不够。”普西偌说道。 数十万人的粮食缺口,也绝非几个人商人就能解决的。 李勤俭笑道:“普尚书无需担忧,如今我大明王廷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想必只要我们放出粮食免赋的消息出去,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运进来,熬过了今年,日子终究是要好过一些。” “这倒是。”普西偌笑了笑,道,“这样,粮食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去找伊原锡商议一下草原上筑城的事宜。 大明王廷啊,真是让人期待,老夫也想看看,这大明王廷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李勤俭笑了笑,便施礼离去。 如今,他们也愈发的有了几分官样子。 等普西偌找到伊原锡的时候,伊原锡正乐呵乐呵地拿着一个滑轮在手里把玩。 这玩意儿就一个好,省力! 对于他们工部来说,更是一个神器。 两人仔细商议了一下,最终定下明早就由两部一起押送粮食前往草原。 可以想象一下,当他们押送着粮食抵达草原的时候,那些牧民该是何等的诧异。 这些年来,慕容顺可没拿粮食救济过大家,大家都是自己硬抗过来的。 而就在他们两人商议的时候,李勤俭以户部侍郎的身份,邀约了在日月山所有的大唐商户于酉时三刻在长明酒楼饮宴。 不管忙不忙,李勤俭的邀约,众人都是没办法拒绝的。 没办法,人家现在是官! “诸位,今日本官邀约大家饮宴,可是有好消息透露。”李勤俭一上来就卖起了关子。 程正昊当即问道:“李侍郎,不知是何好消息?” “从即日起,大明王廷对于粮食交易,为期一年内,免一切赋税。”李勤俭笑道,“不单单如此,长明商行所售一切皆可以粮食折算,且用粮食折算者,可优先发货。” 众人一听就知道,大明王廷缺粮食了。 想来也正常,以前的大明王廷不过万余人,粮食自然是不缺的。 可如今,大明王廷数十万人,缺粮食也就理所当然了。 黄嵩等人一听,脸上就是一喜。 这感情好啊。 “铜钱不能再采购纸张这些了么?”有人当即问道,他家可没有那么多粮食。 李勤俭说道:“你误会了,实话跟诸位说好了,如今大明王廷缺粮食。本官也知道很多人已经猜到了,甚至起了一些小心思,但本官还是要奉劝大家一句,莫要动什么歪心思。 想趁我大明王廷危难之际,来发国难财,那你就得做好被我大明王廷报复的心理准备。 当然,强取豪夺自然不会,生意场上的事儿,自然还得生意场上解决。 但是大家莫要忘了,我家殿下起家靠的就是在生意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李侍郎说笑了。”黄嵩一脸笑意地说道,“左右都是赚钱的买卖,这点儿大家还是拎得清的。” 李勤俭却是依旧冷脸道:“最好便是如此,对了,再知会你们一声,大明王廷要不了多久又会发卖一些新的物什,各位若是想赚钱的话,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有一点儿诸位大可放心,大明王廷发卖的东西,一定不会差,利润嘛,估摸着比纸张还要高一些。” 李勤俭本就是生意人出身,自然深谙此道。 要想大家积极参与进来,有了大棒,自然也得有甜枣。 “李侍郎。”有人急忙问道,“不知道此次又会是何物?” “这是你该打听的么?”李勤俭双目一瞪,说道,“此乃我大明王廷的机密,岂能随意打听?到了发卖之日,自然会告知诸位。 再说了,大明王廷发卖的东西,何时差过?” 又有人问道:“那什么时候发卖?” 对于大明王廷出产的东西,他们倒是不担心,的确,正如李勤俭所说,大明王廷出产的东西,还真没差过! “过一两个月吧。”李勤俭说道,“具体的时间,本官也不敢下结论,听说这笔生意比较大,殿下想等等再看,诸位若是想从中分得一杯羹,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他这话其实就是瞎扯,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多多的准备钱粮罢了。 不过大明王廷也的确有新品要上市了,但时间却是没个定数。 众人一听,也是动了心思。 之前发卖纸张的时候,就是因为准备不充分,让尉迟家和魏家占了便宜。 这回,大家可不会再犯那样的错了。 酒宴结束,李勤俭很是得意的回到了在城里的宅子。 在这城里,他也是有宅子的。 有些时候,在城里忙到半夜,回去的城门早就关了,所以,他们这些官员都在城里置办了宅子。 不过刚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西突厥的使者又找来了。 没办法,李勤俭只好起身在大厅会客。 如今,就这西突厥使者的事儿没解决了。 “李侍郎,深夜造访,还请见谅。”使者很是客气地说道。 李勤俭摆了摆手,道:“贵使客气了。” “那连弩的事儿?” 对于这家伙什么目的,李勤俭心里跟明镜似的,闻言,故作为难地说道:“贵使的要求,本官也回禀了殿下,殿下念及贵国的难处,倒是愿意出售一些连弩给贵国,可这价钱,是不是太低了些? 想必贵使也知道,本官乃商贾出身,咱们在商言商,不说赚你们多少钱,但至少不能让我们亏钱是不是? 在长安,一把好一点儿的弓箭都要数贯,一副连弩你就给八百多文,这价格,属实没办法接受。” “那依李侍郎的意思?”使者问道。 虽然李勤俭拿长安的弓箭做对比不合适,但八百多文的价格,也的确是少了点儿,这个他自己都知道。 李勤俭说道:“我们制作一副连弩,所有成本加一起是一贯二,不多要一文,但你也不能少给我一文,总之,不能让我们亏钱,对不对? 当然,我们是友邦,一副连弩,我们可以额外赠送五十支弩箭,这是两国邦交的情谊。” “一贯二?”使者想了想,说道,“不能再少点儿么?” “这是成本价,贵使回去的时候,可以问问大唐那边,当初我们卖给他们的时候,折算下来可是一贯有五。”李勤俭说道,“之所以这次便宜卖给贵国,还是看在贵国使臣远道而来,还送了我们一些马匹和牛羊。 殿下念及两国邦交不易,这才卖于你们。 你看看吐蕃和吐谷浑,他们要是开口,我们会卖么?不可能的。” 就做生意,这草原上的使者哪是李勤俭的对手,忽悠了一番,使者便咬了咬牙,答应道:“好,那就按照李侍郎说的办,一贯二,我们用牛羊折算,可行?” “没问题。”李勤俭笑道,“想必贵使也知道如今大明王廷缺粮食,在草原上,牛羊也算粮食,最近,大明王廷刚刚出了一个政策,在即日起的一年内,粮食交易免赋税,如此一来,贵国大约还能省下一成左右。” “李侍郎倒是个实诚人。”使者一愣,这个消息他还不知道。 李勤俭却是笑道:“我大明王廷做生意,向来都是以诚待人。” 卷三 第252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当普西偌亲自押送粮食抵达草原的时候,着实引起了一阵轰动。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回头钱啊? 这些年,连年雪灾,连年饥荒,草原上的人都是靠自身的底蕴扛过来的。 扛过去了,万事大吉,抗不过去,万事皆休。 他们从来不相信,当权者还有余粮来救济他们。 “看啥看,看啥看!”普西偌站在一辆装满了粮食的马车之上,说道,“还想明抢不成?眼珠子放光了都,真当我这一千多的捍卒是当摆设的啊。” “普老头,来来来,有种你下来,咱俩一对一,草原上的汉子,别怂!”当即有人嚷嚷了起来。 普西偌也不生气,看了看说话的那人,一脸不屑地道:“老子现在是户部尚书,谁他妈有时间跟你单挑?忙着呢!”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家伙是深受李承乾的影响。 当然,历朝历代其实都是如此,不管是皇帝,还是王,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效仿着他们,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 “行了,别瞎耽误工夫。”普西偌说道,“殿下说了,看你们这些家伙食不果腹,可怜巴巴的,他看不过去,特意派本官来给大家送粮食。 这些年连年灾荒,也苦了大家了。 但殿下又说了,咱草原上的汉子,都是勤劳肯干的,只要熬过了今年,未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愣住了,当即有人问道:“这些粮食是给我们的?” “你以为呢?”普西偌说道,“若不是给你们送粮食,本官犯得着跑这一趟?是日月山不香,还是本官吃饱了没事儿干? 整个大明王廷三十来万人,为了给你们筹集粮食,殿下是想尽了办法,甚至把自己卖给了大唐,也要给你筹集粮食。 一个二个的,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我草原上怎么就出了你们这么一群白眼狼?” 普西偌骂得很舒服,这提前占领了道德的制高点,骂起人来就是不一样哈,底气十足。 “普尚书,这些粮食真是给我的啊?”对于普西偌的指责,他们是一点儿不在意,主要是这事儿太稀奇了。 慕容顺统治赤水源这么多年,他们也没见过回头钱啊? 普西偌顿时无言:“不信?不信我可拉回去了! 老天爷哟,我草原上好不容易出了位明主,你们居然还信不过,活该你们受灾。” “不是不是,普尚书。”刚刚还要和普西偌单挑的那人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年哪里经历过这个啊? 倒是见过来收税的,谁管过我们的死活啊,普尚书你以前也是咱草原上的人,你自己说,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事儿。” “那倒也是。”普西偌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头怒声说道,“不是,你几个意思,将我们明王殿下和那慕容顺比? 亏得明王殿下还挂念着你们的死活,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殿下的?” “哎!普尚书,我们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那人急忙说道,“只是吧,这幸福是不是也来得太突然了。” 普西偌顿时笑道:“算你们走运,摊上了我们明王殿下。当然,粮食也不能白给你们。 殿下说了,草原上的汉子都是勤劳的汉子,想要粮食也简单,朝廷准备在草原上修建几座城,谁都可以来,卖力,拿粮,说得过去吧?” “说得过去,说得过去。”立马有人说道,“要是真白送,我还真不敢要,这样好,这样好,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做。” 听普西偌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放心了,果然啊,这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至于筑城是为什么,那就跟他们无关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普西偌一见他们这模样就知道这些家伙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当初要不是跟着李承乾走了,他如今也是这些家伙中的一员。 “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普西偌当即骂道,“你们当殿下为什么要在这草原上兴师动众的筑城,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家伙。 这些年的雪灾不好过吧?这要是有了一座城,雪灾的时候你们不就有了地方暂且避一避么? 还有,这城修好了,会有人来城里做生意,朝廷也会在城里开医馆,不还是方便你们了? 知道啥是医馆不?就是你身体上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去医馆寻求帮助! 最后,将来真要起了大战的时候,你们好歹能找到一个地方躲一躲啊! 还打算跟以前一样,大战一起,听天由命啊? 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殿下这是要我们都进城里生活?”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 他这一问,倒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这可要不得,作为牧民,逐水草而居。 进了城的牧民,还算什么牧民? “你爱搁哪儿生活搁哪儿生活。”普西偌说道,“又没人强求你们,殿下筑城,不过是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有个能为你们遮风挡雨的地方罢了。 真以为殿下有钱没处花,还搁这草原上大兴土木?要不是怕你们将来扛不住雪灾,扛不住兵灾,殿下至于耗空国库也要来筑城么? 还真是一点儿良心都没有了。” 他骂他的,那些牧民却是点了点头,至于普西偌东一句没良心的,西一句不知好歹的,他们全然当做没听见。 随便你骂,还能少块肉不成?吃饱了肚子,倒是能多长二两肉。 “普尚书,啥时候能干活?”有人问道。 普西偌说道:“急什么,本官这不来了么。 先跟你们说好,酬劳是按照工时计算的,一天四个时辰为一个工时,一个工时半斗米,多干多得,不过殿下特意交代过,一天最多干六个时辰。干多了,也没人给你记工时。 记好了,别到时候找我来扯皮,说是本官克扣了你们的粮食。” “那我不能一天多干点儿啊,一天干两个工时不行啊。”当即有人问道。 普西偌没好气地说道:“你长着耳朵是扇风的?殿下说了,一人每天最多干一个半工时,就是怕你们这些没脑子的,给自己累死了。 殿下说到底,还是想你们好,你们还想自己作死不成? 自己好好想想吧,有没有谁像殿下这么对你们过? 不但没有任何的盘剥,还生怕把你们累坏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们居然还在嫌弃。” “那个,普尚书,你可别乱说啊,我们什么时候嫌弃了?”那人急忙说道,“这不殿下仁慈,我们也总想着早些帮殿下修完城么?” “要点儿脸吧你!”普西偌指着那家伙的鼻子说道,“你们还真当这城是给殿下修的?怎么,殿下还能来住不成?最终受益的不还是你们。 记住了,这城修了后,受益的人还是你们,干活的时候用点儿心。” “这个你放心。”马上有人说道,“殿下有句话没说错,草原上的汉子都是勤劳肯干的,拿了殿下的粮食,要是活干不漂亮,莫说殿下,我等就放不过他!” “对对对,不管是谁,敢砸我们饭碗,那定然是留他不得!”这话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这年头就这点儿好,大家都实在。 普西偌当下也不再多言,安排人给他们登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去干活。 等所有人都登完记后,普西偌大手一挥,又向草原深处走去。 不过后面就顺利多了,有了第一批人在旁捧臭脚,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一连几天,普西偌都在草原上干这个事儿。 还别说,这事儿干起来,那叫一个顺利。 整个草原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当权者,什么时候管过他们的死活啊? 虽然李承乾需要他们筑城,但筑城就筑城呗,只要能填饱肚子,这算个啥? 再说了,人家给的那个工钱,很良心了。 一个人一天干一个工,勉强养活一家老小没多大问题,当然,也就是勉强。 可只要做工,人家还管饭啊?而且是管饱的那种。 这种好事儿去哪里找? 单从这一点儿来看,他们算是发现了,这个明王殿下还真和当初的大宁王不一样。 人家是真把他们当人看! 不说别的,别人都是恨不得你一天干死干活,最好不要休息。 可人家明王不一样啊,一天最多允许你干六个时辰,多了都不给记工时。 这样的王,得去哪里找? 打着灯笼也未必能找到! 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工夫,草原上就已经传出了贤王的说法。 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朝代,老百姓都是最好忽悠的。 要问为什么,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要求低。 那是真的低! 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你就是他们的贤王!是明主!甚至是神! 而随着他们踊跃的参与到筑城的浪潮中来,大明王廷的工业时代,也正式拉开了他的序幕。 一切,都在向着蒸蒸日上而发展。 看着这一切,最开心的莫过于伊原锡了。 他如今可是工部尚书,不管是建城还是营寨,这些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如今,大明王廷在建的城池有十余座,在开的矿山有数个。 他每天就是东跑跑,西跑跑,督造各处的施工进度。 而工坊也在不断的研究一些施工能用到的器械,包括各种工具正在慢慢的进入各个施工工地。 而最近,大唐的商贾们也是不遗余力的开始从大唐筹集钱粮,一个个日夜兼程的朝着大明王廷而来。 赚钱要趁早! 这是每个人都懂的道理。 还有一些脑袋瓜子聪明的,更是瞄准了大明王廷的官场。 没办法,大明王廷的官场太空荡了。 李勤俭他们能从商人一跃成为官身,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这其中,就要数黄嵩最为积极。 错过了一次机会,可不想错过第二次。 当然,除了他们,那些在大唐收到风声的人,也是踊跃的朝着大明王廷而来。 比如郎中啊,比如教书先生啊,比如恩科落榜的学子啊,再比如那些过不下去的工匠啊,都在朝着大明王廷迁徙。 一时间,大明王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唐,甚至传遍了草原,还有一直向着西边蔓延的趋势。 在日月山,李承乾看着蒸蒸日上的大明王廷,心里得意极了。 也许,这就是自己穿越而来的明证吧! “马业呢,最近都没见到这家伙了。”李承乾随口说道。 刘三闻言,笑道:“这家伙,大战结束后,可算是逮着机会好好休息了一段日子。” “之前确实苦了他了。”李承乾也是感慨了一句,大明王廷能走到今天,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齐心协力才走到今天的,“从我们进入赤水源以来,这家伙就没好好休息过,不过这么长时间,也该休息好了吧?” “那我现在去把他喊来。”刘三说道,他知道,没有事情,李承乾是不会喊马业来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确实有事儿找马业。 不多时,休养了一段时间的马业一脸笑嘻嘻地赶来了,隔老远一看,确实是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 “殿下可是有要事找我?”马业问道。 李承乾说道:“休息好了没,之前也确实苦了你们了,要是没休息好,再休息休息,也不急于一时。” 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是没休息好,那也得休息好了啊。 马业笑道:“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这段时间,我们轮流休息了一些时日,着实是睡了好些个舒坦觉。” 这话听起来就有些让人唏嘘了。 睡个舒坦觉就当休息了,可想而知他们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 不过想想也正常,之前大明王廷实力不占优,他们这些家伙活跃在草原上,群敌环伺,想睡个安稳觉都是奢望。 “苦了你们了。”李承乾拍了拍马业的肩膀。 马业当即说道:“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代表着他对马业等人的认可,想了一下,这才说道:“赤水城那边,本王还一直没有动作,你是怎么看的?” 从拿下赤水源以来,李承乾就一直没有对赤水城有过太大的动作。 没办法,那里是慕容顺的老巢,也是他的基本盘,城里的人大多都是他的拥趸,加上之前这家伙自导自演了一出屠城的大戏,将不满意他的人借机给屠了个一干二净,留下的那些说是他的死忠也不为过。 “赤水城现在就一千来守军。”马业说道,“我们有人在那里盯着,大战结束的时候,倒是见他们有些慌乱,可随着我们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倒是让他们又松懈了不少。” 严格的来说,李承乾如今还没有彻底的控制整个赤水源,至少赤水城就还没落在他的手里。 当初也不是他不想借着大胜之势顺便拿下赤水城,只是赤水城确实有些麻烦。 人口不多,但也有将近万人,最为关键的是,这些人几乎都是慕容顺的死忠。 贸然攻城,恐引起他们誓死反抗的心理。 而李承乾的嫡系部队人数本来就不多,让那些降卒去,他还担心肉包子打狗,所以也就一直拖着。 不过,现在他倒是看到了机会。 “对于赤水城,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李承乾说道,“如今,草原上已经开始向我们靠拢了,本王需要你将当初赤水城破城的真相传播出去,可以在军营里看看,看看有没有宁王军的人愿意配合。 如果有他们现身说法,那可信度会更高。” 对于赤水城,李承乾其实很清楚,强攻不是啥好路数。 一来攻城难免损兵折将,当然,损兵折将也还好。 毕竟战争本就是为政治服务,只要能达成政治目的,折损一些兵马也能接受。 关键是,赤水城是整个赤水源上,唯一一座成规模的城池。 而且它还好死不死的坐落在赤水源的西部。 打残了赤水城,那就得重新再修缮一番,属实有些浪费了。 更何况上万人要是殊死抵抗,那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这年头的老百姓的确有可取之处,但有些时候,脑子也是真的轴!这种死忠粉,三言两语根本就没办法说动人家。 脑子里一根筋…… 再说了,他一早就有了这个心思,何苦要强攻。 慕容顺当初引以为傲的屠城破万法,却是给了他一个兵不血刃拿下赤水城的机会。 之所以之前没有动手,那也是因为草原上的那些部落还没有向他靠拢,这不,草原上那些部落一向他靠拢,他马上就将这个计划提上了日程。 “这个应该能行。”马业嘿嘿笑道,“这段时间,我没事儿也在军营里瞎混,倒是和几个宁王军降卒有些私交,估摸着说动他们不难。 而且,我也跟他们了解过,如今赤水城守城的都算不上慕容顺的亲兵,之所以现在还在硬挺着,估计是因为慕容顺还在那边负隅顽抗,之前听说慕容顺几次想突围回到赤水城,估摸着也是打着想坚守围城的打算。” “不管他什么打算。”李承乾说道,“我们的想法是尽量不动用兵马的前提下,和平的拿下赤水城。 慕容顺坐镇赤水源的时候,赤水城没有那么重要。 但现在我们坐镇赤水源,那赤水城就是我们西边的门户,是边城,更是一座兵城,一座雄城,所以,必须拿下。” “殿下瞧好吧。”马业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到时候,赤水城里那些人要是知道了当初破城的真相,还不知道怎么骂慕容顺呢。 虽然当初他们侥幸活了过来,可受到的惊吓可是不轻,而且,好些人都有亲眷死在了破城之中。” 卷三 第253章 出使大唐迎王妃 当舆论成为武器的时候,杀人不见血! 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舆论来左右局势了。 别说这是真相,就算不是,当舆论开始发酵的时候,人言可畏这四个字,终将体现出它强大的破坏力。 可以说,从慕容顺开始屠城那一刻起,这赤水城便已经成了李承乾的囊中之物。 没两天时间,关于当初赤水城屠城的真相便在草原上蔓延开来。 不管是契苾何力还是伊原峰,都极其配合,每一个工地上本就有负责值守的将士,而他们则将那些愿意说出真相的宁王军降卒,分派到了各个工地值守。 有他们的现身说法,真实性则增加了太多太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赤水城那些人也终将得知真相。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就来到了八月份。 八月份的草原,那叫一个热。 当然,日月山因为海拔的原因,倒是要舒服许多。 这天,李承乾在王帐之中与众人议事。 今日议事的主题,便是出使大唐,商议和亲之事,顺便迎亲。 “此次出使,乃是我大明王廷第一次正式出使,事关国体,大意不得。”普西偌说道。 虽然之前长孙冲有过出使吐谷浑,王玄策也有过出使铁勒部,但彼时的大明王廷都还没明告天下,算不得一个合法的政权。 对此,众人也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不管李承乾和大唐什么关系,也不管未来李承乾能不能继承大唐的皇位,但现在的的确确是两个国家,凡事儿都得站在两个国家建交的角度去看。 “关键还是人手不足。”伊原锡说道,“此次出使大唐,还得迎亲,我们怎么也得派一个够分量的人去。 要说够分量吧,我们大明王廷估摸着也就契苾将军够这个分量。” 他这话倒不是谦虚,而是实话。 别看他是工部尚书,普西偌是户部尚书,但两人底蕴太差。 虽然长孙冲这些人,底蕴确实够厚,可他们的老子都是大唐的高官,天然就比人低了一头。 唯独契苾何力,身份足够,底蕴也足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大明王廷暂且安定下来,契苾将军走不开。” 契苾何力肯定是不能去的,没有他坐镇,李承乾肯定不安心。 对于这一点儿,契苾何力也清楚,倒也没说什么。 再说了,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份够格,开啥玩笑,大唐猛将如云,不管是张亮、侯君集、李孝宗,谁不比他有牌面? 这都还没说战神李靖? “可第一次出使大唐,而且如此重要之事,单单一个长孙侍郎会不会让大唐……”伊原锡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长孙冲却是有不同的意见,说道:“大明王廷的实际情况,大唐方面应该都清楚,想必不会介意。” “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伊原锡说道,“关键还是我们的态度,毕竟殿下……”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大家都懂。 “其实微臣倒是有个人选。”契苾何力说道,“而且再合适不过,不管身份还是地位,都是首选。” 李承乾一听,疑惑道:“谁?” “长公主殿下。”契苾何力笑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倒是! 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出使大唐。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够格了。 关键是长公主到了大唐,还是公主。 要是能像李承乾那样,将大唐太子和明王的身份来回切换的话,这一遭出使,还真能捡到大便宜。 嘿嘿。 你跟我讲道理,那我就是大唐公主,撒泼打滚求抱抱。 你跟我耍流氓,那我就是大明长公主,咱得讲理。 李承乾心下也是一动,长乐确实是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而且出来快一年了,也是时候让这家伙回长安瞅瞅了。 估计小家伙也想李二两口子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长孙冲,这家伙可是盯着长乐的。 要是换王玄策吧,王玄策没有长孙的底气和人脉。 这的确有些难办。 不过除了长乐,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殿下,微臣觉得契苾将军的提议在理。”伊原锡说道,“长公主亲自替殿下迎亲,也足以表现出殿下对和亲一事的重视。 届时,让伊将军率领怨军两千捍卒随行护佑,想来也定是安然无忧,同时也能向大唐展示一番我大明王廷的实力。” 伊原锡其实还是很懂的,这不就是帮李承乾炫耀么。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少年人有如此成绩,难道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肯定? 还别说,李承乾是真的心动了。 主要还是他真的找不出比长乐更合适的人选。 伊原锡和普西偌虽然也能勉强顶上去,但如今他两人的事情都多,根本就走不开。 契苾何力更是不用说,所以,也就剩下长乐这个长公主了。 唯一要提防着的,也就是长孙冲。 想着这家伙盯上了自己妹子,李承乾就来气,关键是表亲啊! “那就这样定下了,长乐为正使,长孙冲和伊原峰两人为副使,万俟璞、普禄勃齐外加薛仁贵为随行参将。”李承乾说道,“然后大家都配合一下,出使大唐,总归要有些表示。” “殿下放心,臣等一定将这事儿处理好。”普西偌当即起身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看向契苾何力说道:“伊原峰他们离开后,契苾将军这边可有压力?” “无妨。”契苾何力说道,“如今草原上大家伙都干劲儿十足,微臣觉得,就算再有大战,临时征召的话,还能集结一支超过五万人的兵马。” “契苾将军说的是。”伊原锡也笑道,“草原上那些家伙,什么时候遇到过像殿下一样还关心他们死活的明主?如今,草原上谁敢说殿下一个不是,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他长时间在工地上转悠,所以了解颇多。 不过他说得也没毛病。 老百姓是最有意思的,他们虽然吵得凶,但你真要为他们着想,他们也一定拥护你。 毕竟遇到一个处处为他们着想的君主,可不容易。 李承乾笑道:“如今城池虽然还没建好,但也可以着手在各城置办大明医馆了,最近有不少大唐的郎中来投,倒是可以先把他们安排了。 等医馆建好,就着手在各城修建学堂。 对于这些牧民,只要我们真诚以待,他们也必将回以真诚。 不要觉得害怕他们过上好日子,只有他们过上了好日子,我们才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大明王廷也才能愈发的强大。” “那臣等这就去准备。”伊原锡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便散去,大家也都忙。 而在众人散去之前,李承乾将长孙冲留了下来。 大家只当是李承乾为了出使的事,要面授机宜,却不知,李承乾是要敲打敲打这个家伙。 “表哥,在大明王廷干得可还舒心?” 长孙冲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人生十数载,唯有大明王廷让我感受到了人生的价值。” 他这话倒也没有作伪,在大唐,他虽然身份摆在那里,但想做点儿事儿,那是真不容易。 唯有大明王廷,不看身份不看背景,只要有能力,都能脱颖而出。 就像薛仁贵,那是实打实在战场上杀出来的,虽然现在也不过是一小小参将,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必定是军中的后起之秀。 又或者万俟璞,他当初说是丧家之犬都不为过,但现在不也是一营参将? “来日方长,未来,大明王廷必将是这高原上唯一的霸主。”李承乾笑道,“表哥还当以事业为重,切莫因儿女情长,临了感慨英雄气短啊。” 一听李承乾这话,长孙冲就明白了。 妈的,这家伙是在敲打自己呢。 不是,我现在真没有盯着你妹子了…… “殿下放心。”长孙冲当即说道,“微臣现在只想一心辅佐殿下,成就雄图霸业,其他琐事,当抛之脑后。” 李承乾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希望他日大明王廷雄霸高原之时,本王大封天下之际,功劳簿上有你一名。” “臣定当竭尽全力!”长孙冲内心一喜。 这算是暗示了么? 他也不管那么多了,这是好事儿。 “去忙吧。”李承乾摆了摆手道。 等长孙冲离开后,李承乾笑了。 这家伙,变化也不小啊,估摸着上次被房遗爱他们刺激得够呛。 不过事情是定下来了,还有一个人的工作也得做,头疼啊。 “秋月,本王先休息会儿,长乐回来了,记得喊我。”李承乾说道。 秋月点头道:“殿下且休息。” 她们四个也看出来了,自家这殿下,是真不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像慕容婉秋那样的美人,殿下除了多看两眼以外,却是一点儿别的动静都没。 当然,这也怪不得她们这么想。 李承乾这会儿其实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办法…… 到了下午,长乐从学堂回来后,便和小花一起吃饭。 张小花现在可不能算是丫鬟了,放在大明王廷那也是妥妥的贵女,毕竟她爹张二牛如今也有了官身。 所以,她两人现在一起吃饭,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大哥。” “殿下。” 见到李承乾进来,两人都是急忙放下筷子。 李承乾笑道:“先吃饭,吃完饭了大哥有好消息告诉你。” 一天李承乾这话,长乐便不耽误了,她知道,不吃完饭,大哥是不会说的。 不过,哪怕是着急想知道是什么好消息,长乐还是吃得很慢。 李承乾就在一旁,时不时的给两人夹夹菜。 不管是长乐还是张小花,李承乾都是当妹妹一样看待的。 不多时,长乐见小花放下了筷子,也马上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儿,说道:“大哥,啥好消息啊?” 从这里就能看出长乐的善良和乖巧。 李承乾笑道:“大哥要娶媳妇了,你要有嫂子了,是不是好消息?” “切,这算啥好消息?”长乐顿时就嘟起了嘴,“早就知道了,这不是还没到吗?” “对啊,这不是让你帮大哥去大唐把你嫂子接回来吗?”李承乾笑道。 可他刚说完,长乐嘴角一瘪就要哭了:“大哥不要我了?” “瞎说什么?”李承乾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道,“接上了你嫂子,你还得把她们带回来! 没办法啊,如今咱大明王廷刚刚步入正轨,还无人可用,几部尚书都空着,也就只能辛苦你了。”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顿时高兴了,急忙说道:“不幸苦不幸苦!现在我也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了,该为咱大明王廷出出力了! 大哥放心,只要本公主出马,一定把嫂子给带回来。 嗯,还有嫁妆,也一起带回来。” 李承乾笑了,这小家伙看来知道得不少啊,当下也是说道:“嗯,长乐出马,一个顶俩,记住啊,你现在即是大唐的公主,又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这两个身份可要用好了,大哥就在日月山等着你把我媳妇儿带回来。” “大哥放心,父皇要是不把嫁妆给足,我就去找母后!”长乐笑嘻嘻地说道。 她虽然一直在日月山,但很多事情她都知晓的。 没办法,她那一群小伙伴,实在是太多了…… 李承乾笑了笑,有些时候,他也会觉得累,会觉得苦,但只要遇到这个小家伙,总是会多几分的轻松。 在这个对于他来说绝对陌生的环境里,有这么一个人能让他牵挂一二,倒也是一种幸福。 人啊,最怕的就是活到了无牵挂的地步,那种孤独与寂寞,真的无法向旁人阐述。 有些时候,多一些牵挂,其实也是好事儿。 “大哥,我能不能把小花也带去?不然路上怪无趣的。”长乐眼珠子一转,“而且小花从没去过长安城,我想带她去看看。” 李承乾看了看张小花,小家伙也不说话,于是笑道:“小花现在也是贵女了,想去就去呗。”说着,看向张小花又道,“记得,大大方方的,你阿耶如今也是大明王廷的高官了,可不能让人小瞧了。” “殿下放心,阿耶说了,自从跟了殿下后,咱走到哪儿都不比别人低一头。”张小花也很高兴。 长安啊,她听过,但从没去过。 哪怕她以前的家离长安没多远。 “我也想去。”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人。 几人往外一看,居然是慕容婉秋。 自打她来了日月山后,和长乐的关系一直不错。 主要还是她有些自己的心思,刻意在维系和长乐的关系。 李承乾一听她这话,便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了。 “婉秋姐姐也去?”长乐笑道,“正好,我们三个路上还有个伴儿,我可告诉你们,大哥有一辆马车,坐着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嘿嘿。” 长乐多聪明啊,她知道慕容婉秋对于李承乾的重要性,当下便嚷嚷了起来。 “行行行,都去都去。”李承乾笑道,说着,又看向了慕容婉秋,“不过你要去的话,以什么身份去呢? 堂堂吐谷浑的郡主,要是让你以仆役的身份随行,只怕你父王要和本王拼命。” 慕容婉秋也愣住了。 这倒是,她确实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要什么身份啊,婉秋姐姐就是自己想去长安看看而已。”长乐在一旁说道。 慕容婉秋闻言一喜:“对,我就是想去长安看看,腿长我身上,我想去哪里不行?” “行行行,你想去哪里都行。”李承乾也是无奈,这家伙,怕是真的在躲。 也好,躲到大唐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慕容伏允难不成还敢去大唐要人不成? 再说了,慕容婉秋的作用就是让慕容伏允和慕容孝隽之间产生隔阂,至少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差不多了。 只要再等慕容孝隽那边的战事一结束,回到了浇河郡,呵呵,大戏估计也就要上演了。 “记得给你父王去一封信,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父王给你留下了几个亲兵的。”李承乾说道,“送封信,省得你父王还以为是本王故意为之。” “殿下放心。”慕容婉秋说道,“我这就去给父王写信。” 说完,这妮子也跑了。 等她走后,李承乾将守卫叫了进来,脸色阴沉道:“谁让你们放她进来的?她要是图谋不轨怎么办?居然连通报都没,就让她这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长乐要是遇刺了,你们是打算以死谢罪么?” 守卫还没开口,长乐便说道:“大哥,是我吩咐他们不用拦着婉秋姐姐的。” “什么婉秋姐姐。”李承乾说道,“你个小家伙,一点儿防人之心都没有,她要是挟持了你,或者伤害了你咋办?” 李承乾其实也知道慕容婉秋不会做这种事儿,但凡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哥就是想太多。”长乐笑道,“这是大明王廷,谁敢伤害我啊?” 捏了捏小家伙的脸,李承乾也笑了,这小家伙倒是自信了不少,回过头又看了看那些守卫,说道:“以后小心点儿,本王相信你们,但不代表本王也相信别人,明白么?” “属下明白了。”几个守卫当即点了点头。 对此,他们倒是没什么怨言。 关键是,李承乾的话虽然严厉,但也暖心不是。 卷三 第254章 李渊的幺蛾子! 使团的事敲定下来后,李承乾便将李恪兄弟也找了来。 刚好,他们也要回去,正好一道,相互也有个照应。 这一次,不单单是他们,萧瑀等人也要回去。 说起来,他们来的时间更长,也就是大明王廷,换其他地方,早该启程了。 “货物方面都给你们准备好了,这趟就一道带回去,刚好也方便。”李承乾说道。 李恪闻言,也是笑道:“那就谢谢大哥了。” 大哥这个称呼他还是跟长乐学的。 “都是亲兄弟,说这些作甚。”李承乾道,“回去后记得帮我查查,究竟是谁在暗地里搞小动作,这不是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么?” 李泰道:“对,这段时间我也琢磨了一下,得亏大哥明理,要是将这事儿怪在我们兄弟头上,那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明白。” “大哥放心,回去后,我就着手调查,敢在我们兄弟头上挑拨离间,饶他不得!”李恪也说道。 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事儿要是不搞清楚,李承乾谁都怀疑。 别看李承乾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但真要计较起来,看看慕容顺吧。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这一路回去,帮我照顾着点儿长乐,这小家伙,在我这儿也吃了不少苦头。”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妹。”李泰当即说道。 长乐也是他亲妹妹,照顾好她,也是理所当然。 次日,浩浩荡荡的人群便在城门外集结完毕,长乐和小花还有慕容婉秋及夏晴、冬雪两人正准备上马车。 “路上小心点儿。”李承乾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说道。 对于长乐的安危他倒是不担心,不说有伊原峰的两千兵马,李恪两兄弟也还有护送的军队。 长乐显然有些不舍,情绪不是很高。 两兄妹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感情自然是有的。 “好了,长乐也长大了,都能帮大哥忙了,去了长安后,一定要记得帮大哥先瞅瞅你嫂子长啥样,可别给大哥带两个丑八怪回来。”李承乾打趣道。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顿时笑了:“放心吧,我一定帮大哥好好瞅瞅。” “嗯,记得帮我给阿耶和娘亲问安。”李承乾说道。 见他们俩兄妹情深的模样,萧瑀倒是笑得很慈祥,而李恪两兄弟,就有些羡慕了。 没办法,除非他们变成李承乾的妹妹,否则永远不可能像长乐一样。 “你两个路上也慢点儿。”李承乾将小家伙哄上马车以后,便对李恪两兄弟说道,“左右也耽误不了什么工夫。” “好的,大哥也保重。”两人齐齐拱手。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一路平安。” 临出发之际,李承乾又对伊原峰等人说道:“照顾好长公主。” “殿下放心。”伊原峰回道,“谁敢对长公主不敬,末将定取其首级!” 点了点头,李承乾目送着大队人马离去。 没走两步,长乐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喊道:“大哥,等我回来啊。” “等你。”看着长乐的小脑袋,李承乾笑了。 人生啊,有人挂念,有个挂念的人,确实不错。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如今,大明王廷的商业虽然有了起色。 但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还是不够。 不说别的,大明王廷单单军饷的开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官员的俸禄,就现在的大明王廷,那当真是入不敷出。 更何况还有三十万子民要养活,这些,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扛着。 做不到节流,那就只能开源。 临近下午的时候,李承乾将张二牛喊了来。 “微臣参见殿下。”张二牛施礼道。 对于张二牛来说,如今的日子跟做梦一样,当初自己不过是一个饭都吃不饱的匠人,可谁知道,跟了李承乾后,如今摇身一变,也有了官身。 这让他对李承乾格外的感激。 “小花也跟长乐去长安了,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送送。”李承乾笑道。 张二牛也笑了,说道:“那丫头跟在长公主身边,左右也吃不了亏,工坊事儿多,我就不去掺和了。” 他是一个感恩的人,李承乾给了他做梦都没有想过的生活,那他就得拿出所有的本事来回报李承乾。 “这话倒也对。”李承乾笑了笑,“她们两个好得都能穿一条裤子了,确实没啥好担心的。 今儿叫你来,是想问问,我们工坊里有没有精通泥雕或者木雕的?” “泥雕倒是不知道,不过会木雕的有好几个。”张二牛说道,“要不要我把人喊来。” 摆了摆手,李承乾说道:“不用,我这里准备了一些字,你让木雕师傅给我雕出来。”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对于李承乾的吩咐,张二牛历来都是不问原因。 李承乾说道:“这事儿抓点儿紧,赶着要,大小嘛,指甲盖大小就行,但记住,每个字的大小要一样。 对了,你再亲自打造一个玩意儿,图纸我也都画好了,你拿回去研究一下。”说着,李承乾又取出一张图纸。 拿到图纸的张二牛,点了点头,也就躬身告退。 对于李承乾来说,他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就把活字印刷弄出来,这玩意儿弄出来,那真的是在刨士族的根。 但没办法,他现在穷啊。 不过他也有分寸,不会一下子就把这活字印刷术折腾得太狠,再说了,之前刚忽悠长安那些勋贵拿出书整一个藏书楼,他这就把活字印刷术整出来印书赚钱,估计能被房玄龄等人骂死。 人家还等着藏书楼帮他们成事儿了,你这儿突然整出一堆堆的书,那不是嘲讽别人无能么? 所以说,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那都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还是得权衡利弊。 不过李承乾也没想做那些,他不过是受了高纯行的启发,这才生了一些心思罢了。 打发了张二牛,李承乾又将伊原锡喊来。 “使团已经出发了,王宫也该动工了。”李承乾直接说道。 对于这一点儿,伊原锡也清楚。 总不能,王妃都到了,连个王宫都没有吧? 这传出去就太丢人了。 “殿下准备在哪里修建王宫,要怎样的规模?”伊原锡说道,“如今大明王廷是有能力短时间内修建一座王宫的,只是会耽误草原上筑城的进度。” 李承乾说道:“用不着那么麻烦,就在这日月山里随便修几座宫殿就成,先应付一下,未来,大明王廷到底会走到哪一步,都难说,这宫殿,终究只是做给别人看的,不宜耗费过甚。 说到底,现如今的大明王廷还是穷了些。” “就修在这儿其实也行。”伊原锡点了点头,说道,“刚好有现成的城墙,只是这改建成了王宫,那这么多人……” 李承乾笑道:“无妨,这些人都是一开始就跟着本王的。这样,只要有同济勋章的,都可以住在王宫,直至他们百年之后。”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还是很信任的。 更关键的是,他这个阶段,的确需要抬高一些人,让更多的人看到希望。 那么这些家伙,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再说了,有这些家伙在,他也安全不是。 “殿下宽厚。”伊原锡连忙躬身施礼。 如此一来,他的那些族人也就不用迁徙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身份将会慢慢的发生变化。 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图纸我也准备好了。”李承乾摆摆手,说道,“就照着图纸建几座宫殿好了,让大家也都帮帮忙,既然是王宫了,闲杂人等还是少一些的好。” 伊原锡点了点头,这事儿好办。 如今大明王廷的发展是蒸蒸日上,山谷里的这些老人其实也没之前那么忙了,动员起来倒是简单。 如此一来,他也不用抽调多少人回来,对草原上的工程进度影响倒也不大。 “那我这就去安排。”伊原锡说完就告辞了。 当山谷里开始修建王宫的时候。 长安也收到了快马来信,大明王廷的使团入唐了。 这也就意味着,和亲之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而就在这一天,大安宫中,久未出声的李渊却是让人传信李二。 李二听到李渊找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从玄武门事变之后,李渊在私底下几乎和他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自那之后,李渊第一次主动找他。 当下,李二也是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直奔大安宫而去。 如果能和李渊缓解一下关系,对他来说,比扩土开疆还来得实在。 “父皇。”不多时,李二来到大安宫,施礼道。 对于大安宫,李二不可谓不熟,昔年,他也在这里住了许久,也正是在这里,策划了著名的玄武门之变。 对于这个儿子,李渊其实很矛盾,随手一指,道:“坐吧。” “父皇可是有要事吩咐?”对于李渊,李二其实也难做到心平气和,当年的事情发生后,彼此的关系早已没了可以和解的可能。 李渊道:“听闻高明在吐谷浑建立了一个大明王廷?” “的确。”李二虽然不知道李渊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这孩子,确实有父皇当年的英姿。” 李渊心里冷笑,朕当年可不如他,若是朕当年有他那个狠劲儿,你还指望登基?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却是说道:“这孩子,是不错,听闻要成亲了?” “是的。”李二是越听越糊涂,老家伙准备干嘛? 只见李渊捋了捋胡须,这才说道:“高明也长大了,都快成亲了。”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萧索,不过,话音到这儿,却是话锋一转,又道,“谁家的?” “正妃乃秘书丞苏亶之长女。”李二说道。 点了点头,李渊说道:“这门亲事倒也不错,苏亶这个人,朕还记得,是个老实人。这样,朕做主了,再给高明许配一个侧妃。” 一听李渊这话,李二当即有些愣神。 啥意思? 再给高明许配一个侧妃? 你想干嘛? “这不太妥当吧?”李二说道,“高明的婚事早已定好,侧妃的人选也已经有了。” 李渊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二说道:“怎么,朕这个做阿祖的,给自己孙子许配一门婚事都不可以了?” “话不是这么说。”李二说道,“主要是没有准备,这等事儿,岂能随意行之?” 李渊一拍桌子,道:“那是你没有准备,不是朕!包括嫁妆在内,一应俱全,朕早就准备好了。” 关于李承乾要的嫁妆,他也有所耳闻,既然把李二找来了,也就说明他早就准备好了。 李二却是愣住了,好家伙,这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关键是答不答应都不太好。 不答应吧,孝道有亏,毕竟是做阿祖的一片好意。 可要是答应吧,谁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就两个字,麻烦,那是真的麻烦! “不行?”李渊继续问道。 李二想了想,问道:“不知是谁家的闺女?” “武士彟家的女儿,武媚。长相嘛,无可挑剔,出身嘛,国公之女,怎么都不算将就。”李渊说道。 李二心中苦笑,这老家伙,又想干嘛? 武士彟可是他当年起家的嫡系。 这是打算在高明那里安插人手?还是给自己的老伙计找一条后路? 不是,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李渊笑道:“放心,那闺女,不单长得好看,还知书达理,若非你以许了苏亶之女为正妃,这正妃她也不是做不得。 等那小子见了这闺女,会感谢朕这个阿祖的。” 也就是李承乾不在这,倘若李承乾在这,他能感谢你八辈祖宗! 你弄谁不好,将武媚弄给我?是觉得老李家的人命都跟你一样长? 李承乾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老家伙会来这么一手。 关键是,这会儿的武媚才多大啊? 李二闻言,想了一下,也便点了点头,确实,这个事情他不好回绝。 至于说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他有屁关系?到时候头疼的是李承乾。 要是经受不住美色的考验,那倒霉算他活该。 刚好,他还可以借此来探探李承乾的深浅。 “那行,左右不过是多娶一个的事儿。”李二妥协了。 这事儿对他来讲,不亏,他需要在名义上和李渊保持着一种父慈子孝的状态。 李渊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敢提这个事情。 唯独就苦了李承乾,大明王廷还风雨飘摇呢,就给他送了一个惊喜大礼包。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个事儿,你有事儿你就去忙。” 事情结束后,这对冤家父子也再无多言。 李二离开之后,当即让人去调查了一番最近大安宫的动向,同时调查了一下武士彟的这个女儿。 大安宫的动向倒是没那么快出结果,但武士彟这个女儿的资料,却是很快就出现在了他的案头。 毕竟是大唐的贵女,都是有据可查的。 “才八九岁,这老东西是真干得出来!” 拿到了武媚的资料,李二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儿?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更加确定,老家伙一定有什么目的。 只是具体是什么目的,他还没琢磨清楚。 就在这时,长孙皇后来了,看到李二在那里沉思,便坐在一旁,看起了武媚的资料。 直到李二回过神儿,长孙才说道:“这是谁家的贵女,乍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若是年岁稍长几岁,倒是和高明挺般配的。” 能出现在李二案头上的,定然不会是普通人家的闺女。 “真就巧了,这还真是高明没过门儿的媳妇儿。”李二闻言,笑道。 长孙一听,也笑了:“倒也无妨,不过是年纪小了些,再缓两年就是。” 对于自己儿子娶多少媳妇儿,她只有四个字,多多益善! 在她看来,这天底下没有哪家的闺女是她儿子配不上的。 好吧,不单单她这么认为,估计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呵……”李二笑道,“你若是知道这是谁家的闺女,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长孙愣了一下,道:“谁家的?” “应国公,武士彟家的。”李二摇头苦笑道。 长孙何其聪明,结合李二之前那么一说,当即便道:“这是父皇安排的?” 点了点头,李二没有说话。 “父皇怎能如此糊涂?”长孙顿时就恼了,说道,“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说道说道。” 对于李渊,长孙其实也不想过多接触,但作为一个母亲,为母则刚。 你都想图谋我儿子了,那可就别怪我不讲孝道了。 “算了。”李二摆了摆手,道,“朕已经应允了,虽然暂且还不知道父皇的具体用意,但想来无外乎那么几种。 无妨,高明能处理好。” 他刚刚仔细想了想,最后发现,这件事儿不管朝哪方面发展,对他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阻止? 至于说李承乾的麻烦,不好意思,自己解决。 慕容顺那么大个麻烦你都能解决,解决不了一个女人带来的麻烦? 解决不了,那就说明能力还不够。 卷三 第255章 大明使团入长安 且不管李渊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管李二是何想法。 这会儿的李恪两兄弟,却是好奇地打量着长乐那边的马车。 “这四轮的马车,青雀可有见过?”李恪有些好奇。 李泰摇了摇头,说道:“不曾见过。” 他也有些好奇,大家都说他博览群书,可这般模样的马车,他也没有任何印象。 四轮马车说起来好像很简单,其实这个问题还真就难住了这么多年的工匠,李承乾能折腾出来,还是因为西方的人曾经研究出来过。 “走吧,快到泾阳了,赶点儿紧,日落之前就能赶到长安。”李恪说着,回头看了看李承乾给自己准备的那些货物,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 这些东西现在可都是硬通货,拉回长安就能赚钱,如此一来,王府上倒是能宽裕一二。 别以为王爷就有钱,贞观初年,李二的内帑都穷得叮当响。 当然,这一遭,他算是公器私用了,不过谁会在意这些? 哪怕李二知道了?满朝文武知道了?那也只会说一句,兄友弟恭,是为美谈。 首发域名m. 他们为什么要公器私用? 不就是因为李承乾要这个名么。 既然他们获了利,这个名自然要帮人家宣扬出去,再说了,这又岂止是李承乾一个人的名,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未来,如果李承乾真的登临大宝,这个名,也是他们的一个护身符。 就这些从小在深宫大院里长大的家伙,哪儿有一个简单的。 不多时,大部队到了泾阳城。 马车中,长乐看了看张小花,问道:“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不了。”张小花摇了摇头,道,“如今我的家在大明王廷。” 长乐点了点头,笑道:“也对,咱们家在大明王廷,在日月山。” 对于张小花的回答,长乐很满意,也是从这一刻起,她才真正的接纳了这个朋友。 而在长安,李二得知大明王廷的使团已经到了泾阳,也是满脸的喜色。 长乐要回来了,自己这个闺女出去快一年了。 对于长乐,他是打心眼里的喜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长乐是他女儿。 “让房玄龄安排鸿胪寺和礼部官员,西出长安十里亭,迎大明使团。”李二吩咐道。 按理说,一个使团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可架不住这个使团的正使是他闺女啊。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长孙皇后得知消息后,当即就亲自去了十里凉亭。 对于自己这个闺女,她也是心有愧疚。 不多时,十里凉亭便挤满了人。 当然,除了长孙皇后外,其余人可没资格站在凉亭里纳凉。 “将河间郡王请进凉亭稍作休息。”长孙随口说道。 李孝恭如今任职礼部尚书,按理说,他是不需要来的,可长孙皇后都来了,他也就跟了出来,左右不过是十来里的事儿。 “王兄何至于亲自前来。”长孙笑道,“长乐那孩子,还当不起王兄亲迎。” 李孝恭笑道:“娘娘说笑了,大明王廷长公主亲自出使大唐,老夫亲迎倒也不算辱没。” 十里凉亭外等着自己侄女,这的确于礼不合,但迎接的若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那勉勉强强还算说得过去。 长孙也笑了。 长乐这孩子,倒也是好命的。 普天之下,顶着两个公主头衔的,估计这也是独一份儿了。 约莫刚进酉时,有快马来报:“娘娘,郡王,大明王廷的使团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 李孝恭一听,当下就告退,马上吩咐人摆开仪仗。 在这方面,大唐要比大明王廷强太多了。 长孙也站起身,走出凉亭。 那闺女终于要回来了,也不知道长高些了没。 不多时,使团缓缓的走进了他们的视线。 而和使团走在一起的李泰,一眼就看到了长孙,当即激动地快马而来。 “母后。” 李恪见李泰走在前面,也是紧跟其后,下马对长孙施礼问安。 “嗯,辛苦你们了。”长孙瞅了瞅这两家伙,然后又把目光看向了使团。 李恪还好,感触不深,但李泰那个伤心啊。 “小妹在后面的马车里。”李泰嘟着嘴说道,满脸的不高兴。 “额?”长孙闻言说道,“我怎么没看到?” 话音刚落,那辆四个轮子的马车便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正拉开帘子探着脑袋四处张望的长乐,一眼就看到了长孙,急忙喊道:“停车,停车。” 坐在车辕上的薛仁贵当即从马夫手上接过缰绳,猛地一提,马车顿时停下。 让薛仁贵坐在车辕上,那是伊原峰的意思。 倒不是折辱于他,而是他的身手好,出现任何意外,他都有能力控制住。 薛仁贵自己对此也没有意见,跑一遭吐谷浑,混了个官身不说,关键是自家殿下还是大唐太子,既然得到了这么好的机会,那自然得把握住。 马车一停,长乐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在日月山混了将近一年,这都不算事儿。 不过,远处的长孙可是吓了一跳,可别磕着碰着了。 长乐哪里管那些,一边朝着长孙跑,一边眼泪婆娑地喊着:“母后,母后!” 快一年了,十来岁的孩子,一年没见自己娘亲,初一相见,自然是情难自已。 张小花几人也是急忙跟着下了马车,哪怕是慕容婉秋也跟着走了过来。 她有些无奈,可长孙皇后都出现了,她这个吐谷浑的郡主要是避而不见,会被人说没礼数的。 薛仁贵也是走下马车,跟在长乐的身后,普禄勃齐、万俟璞等人也是朝着这边过来。 甭管你是不是大唐的皇后,他们眼中只有自家长公主。 这一切,自然都被长孙看在了眼里。 本来护佑长孙的千牛卫准备拦下薛仁贵等人,还是长孙摆摆手给制止了。 薛仁贵等人也很有规矩,并没有近前,而是和千牛卫相对。 不过这一切都跟长乐没有关系,一把扑在长孙怀里,低声抽泣道:“母后。” “苦了你。”长孙也是泪眼朦胧。 当初咋就狠心把自己闺女送到那苦寒之地? 那之后,夜夜思之,总是辗转反侧。 “不苦,大哥对我可好了。”长乐抹了抹眼泪,突然又笑道,“母后,你看,我如今可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哦。 嘿嘿,整个大明王廷,就我一个公主!大家可喜欢我了。” 长乐也不忍心看到自己母后自责,所以当下就打趣了起来。 长孙也笑了:“对对对,我们长乐现在是长公主了,你瞅瞅,因为你这个长公主不发话,这会儿你的使团都不知道该干嘛呢。” 长乐是大明王廷的正使,李孝恭等人迎接的也是她,所以这会儿她跑到了这边,倒是把双方的人马都晾在了那里。 “母后稍待,我去去就来。”长乐也是笑道。 长孙的到来,可不是迎接使团的,她只是想在这个当初亲自送走一双儿女的地方,再等等自己的闺女。 她要是迎接使团,那才真的是于礼不合。 听着自己闺女一板正经的话,长孙笑道:“快去吧,莫要让别人等久了。” 大唐,迎接使团的礼仪要比大明王廷多得多,不过有长孙冲在,这些倒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儿。 走完流程,长乐道:“还请河间郡王稍待,本宫尚有些许私事没有处理。” “不急,长公主请。”李孝恭笑道。 在这里,大家都很默契,甭管多复杂,在这里,长乐就只能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否则,他李孝恭不就成了个笑话? 看到长乐有板有眼的做着这一切,长孙欣慰地笑了。 此番虽然不到一年,但这小家伙却是真的变了很多。 正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长乐又跑了过来。 “侄儿见过姑母。”长孙冲忙活完了使团的事儿,也走了过来。 “慕容婉秋参见大唐皇后娘娘。”慕容婉秋也在一旁施礼道。 “参见大唐皇后娘娘。”张小花、夏晴、冬雪几人也施礼道。 除了她们,其余人倒是不用如此。 “辛苦你了。”看着自己侄子,长孙称赞了一句,甭管怎么说,这都是辅佐自己儿子的,转眼看向慕容婉秋,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闺女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这是?” “这是我朋友。”长乐笑道,“这次和我一道来长安见识见识,这是张小花,也是我朋友,她的阿耶是我们大明王廷的大将作。” 至于夏晴和冬雪,长乐就没介绍了,也不用介绍,本来就是母后的人。 长孙点了点头,说道:“先回长安,今晚母后帮你招待你的朋友。” “好。”长乐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当然,回长安也意味着他们要短暂的分别,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长乐必须跟着使团走,否则,李孝恭这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不多时,众人回到长安。 因为时间不早了,今日肯定是无法觐见李二的。 长乐要回皇宫,所以便让长孙冲带着伊原峰等人在长安好好转转。 对此,长孙冲也没有意见,当然,他们所谓的好好转转,不过是让长孙冲等人去长明酒楼胡吃海喝一番。 同时,找王德全了解一下大唐最近的动向。 尤其是朝廷上对和亲的看法。 如今的长明酒楼,那已经成了达官贵人饮宴的首选,消息嘛,自然也灵通。 虽说长孙冲可以直接回家找长孙无忌了解,但话是这么说,事却不能这么干。 如今,他是大明王廷的礼部侍郎,那就得摆正自己的身份。 当然,作为使团的他们,下榻之处,自然是鸿胪寺。 不多时,大明使团入长安的消息,便在长安城里传播开来。 对于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明王廷,长安人都是好奇得紧,不过真当他们见到这使团后,顿时又是一副失望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也没什么看头。 而就在他们略显失望的时候,另一个消息再次传播开来。 有神秘商人,从大明王廷带回来无数的纸张,甚至还有只在长明酒楼见过的那些奢华桌椅。 相比大明使团,众人顿时就被这个消息给惊住了。 听说这笔买卖,那神秘商人获利上万贯! 这可是一笔横财啊! 不过是走了一趟大明王廷的工夫,回来之后,家财万贯不在话下。 当然,他们的这种说法不过是以讹传讹的夸张罢了。 事实上,哪儿可能获利上万贯。 那些勋贵、士家也早就知晓了这所谓的神秘商人便是李恪兄弟,皆是摇头不语。 李承乾做事儿是越来越无可挑剔了。 哪怕人不在长安,甚至都不在大唐,你也不得不赞其说一句,兄友弟恭,颇有长兄风范。 对于李承乾的用意,聪明人都看出来了,可却真没啥好说的。 当李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哈哈大笑。 他这一生最大的诟病便是弑兄逼父,当初李渊曾对其怒言,吾之子如此,尔之子又何能例外? 而他最担忧的也是李渊一语成谶,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那是当真高兴。 从他登基以来,他一直在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全方面的超越李渊。 让其亲眼看看,这个皇位到底该不该他来坐! 对于这一点儿,他很有自信。 如今,最担忧的莫过于几个儿子步了他的后尘。 所以,他这会儿高兴,也说得过去。 而在长安城里对于此事反映不一的时候,长孙冲几人却是来到了长明酒楼。 王德全也早早收到了消息,早已准备好了一间包厢。 “王掌柜辛苦了。”在包厢坐下后,长孙冲说道,“咱就不寒暄了,我们此番来的目的,想必掌柜的也知晓。” 王德全最近也是震惊不已。 他怎么也没想到,昔日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攀上的李家公子,居然是大唐太子殿下。 回想起来,人家倒也没有乱说,的确是出自陇西李氏。 当今皇室,可不是出自陇西李氏么? 这会儿,听长孙冲这么一问,也是当即回过神儿,说道:“这些我都清楚,殿下在诸位出发前,就已经派人快马来信了,小老儿也特意将最近的一些情况规整了一下,诸位可以先看看。” 说着,王德全便将他整理的情报递给了长孙冲。 长孙冲快速的翻开看了看,还别说,挺详尽的。 “最近大唐的官员变动挺频繁的啊。”长孙冲看了一眼说道,“可这关于和亲一事儿的消息,却是不多。” “不多才是好事儿。”王德全笑道,“最近房仆射他们准备在长安城里新建一藏书楼,士族的那些家伙都盯到那边去了,倒是没工夫给我们使绊子了。” 点了点头,长孙冲说道:“这倒是好事儿,吾等此番前来,就担心这些士族临了又出什么幺蛾子,只要他们不插手,这事儿几乎就稳了。” 这一次,对于长孙冲来说,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没办法,他的名声确实差了点儿,真要失败了,甭说房遗爱他们了,就连李承乾都得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啥别的想法。 而唯一能挡住他路的人,也就只有士族,这些家伙确实难缠。 他又不是李承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能把这些家伙摁得死死的。 别看双方已经沟通过好几次了,大致上也敲定下来了,可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敢保证。 “对了。”王德全说道,“我倒是收到一个消息,但没办法核实,也是跟和亲有关的。” 长孙冲急忙问道:“什么消息?” “是大安宫那边的消息。”王德全说道。 长孙冲愣住了:“太上皇?” 和亲之事与他何干? “对。”王德全说道,“听说,太上皇也给殿下谋了一桩婚事,而且是应国公武士彟的闺女。” 听王德全这么说,长孙冲陷入了沉思。 武士彟,那可是太上皇的嫡系,当初也和王德全等人一样,商贾出身。 可如今,太上皇将武士彟的女儿许配给李承乾,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做什么? 挑拨李承乾父子之间的关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李渊昔年对李二说的话,知道的人可不少。 这足以见其两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差。 诅咒自己儿子,父子反目,孙子,兄弟相残。 就这,已经无法调停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大唐皇帝可有应允?”一旁,伊原峰问道,自从得知了李承乾的身份以后,他是恶补了一番大唐官场上的东西。 为此,没少请长孙冲他们这些后辈喝酒。 王德全说道:“这个消息暂时没办法确认,大安宫那边,我们是一点儿招都没。” 对于这个,长孙冲也能理解,当下说道:“无妨,明日让长公主去探探口风,这消息要是真的,怕是我们得提前做一些准备了。 这样,王掌柜,准备一些人手,如果消息一旦坐实,你马上安排人去荆州,再开一分店。 太上皇那边我们不好做什么,但武士彟这边,却是可以做点什么。” 柿子嘛,当然挑软的捏。 不管李渊想做什么,既然把武士彟推了出来,那就绕不开他,就从他身上着手好了。 “对了,最近有没有哪位皇子,去大安宫请安?”长孙冲又问道。 王德全摇了摇头,道:“这个暂且不知道,回头我让人去打听一下。” 卷三 第256章 长孙无忌气冒烟 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任何事儿都不是绝对的。 当长孙冲几人商议对策的时候,长乐却是在皇宫中相当自在。 久别重逢,不管是李二还是长孙,对长乐都相当包容。 只要不拆了这皇宫,那就由着她。 是以,皇宫里顿时就鸡飞狗跳起来。 只见长乐带着小花在前面跑,后面一群宫女太监跟着。 生怕这两位磕着碰着了。 “我跟你讲,这皇宫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儿。”长乐一边带着小花在御花园里折腾那些花花草草,一边说道,“比起日月山,差远了。” 不得不说,长乐这大半年在日月山算是玩野了,不过孩子心性,倒也正常。 长孙就在一旁庭院里看着,脸上却是笑意连连。 最尴尬的莫过于慕容婉秋了,没辙,她不比小花,年纪稍长几岁,自然没法像这两个小家伙一般。 “之前听长乐说,你是吐谷浑的郡主?”长孙问道。 慕容婉秋点头道:“回皇后娘娘,家父慕容孝隽。” 对于慕容孝隽,长孙自然是知道的,自从李承乾去了那边以后,她也是恶补了一些吐谷浑的资料。 一旁,李泰默不作声。 这慕容婉秋的底细,他自然也清楚。 虽然长得确实漂亮,但他却从没动过心思。 一来是因为李承乾的原因。 二来嘛,作为大唐的亲王,娶一番邦女子算怎么回事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年纪尚小,毛都没长齐,想那么多作甚? “既然来了,那且在长安多玩几天。”长孙笑道,“回头,本宫让长乐带你去长安城转转,也见识见识,大唐的风采。” 慕容婉秋心中苦笑,这就是为娘的么? 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对于长孙的意图,她也清楚。 什么见识见识大唐的风采,不就是向其展示大唐的实力么。 其目的也明了,终究还是为了李承乾。 当下,慕容婉秋起身施礼道:“那便谢过皇后娘娘。” “娘娘,御膳房已经备好了晚宴。”就在这时,一宫女来报。 长孙点了点头,随口说道:“青雀,去把你小妹喊来,都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母后,长乐不就是个孩子么?”李泰说道。 “也是。”长孙笑了笑,说道,“罢了,去喊回来吧。” 慕容婉秋看着这一幕,很是吃味儿,有些羡慕长乐。 心说,这小家伙咋就这么好的命? 在日月山,有她当王的大哥护着,还有日月山的所有人宠着。 回到了大唐,有皇帝皇后护着。 仿佛这个小家伙,走到哪里都是公主。 想到这里,她笑了,可不是么? 这小家伙还真就是走到哪里都是公主。 “母后,吃饭了么?”一回来,长乐就问道。 长孙亲昵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她的脸,说道:“先和小花去洗漱一番。” “好呢。”长乐当即就拉着张小花,又一溜烟的跑了。 对于张小花来说,今天是神奇的一天。 曾经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姑娘,如今居然能在大唐的皇宫里堂而皇之的东窜西窜,这是她以前梦里都不敢有的场景。 “别紧张,你如今可是大明王廷的贵女。”一旁,长乐给她加油鼓劲儿。 真要说起来,就这皇宫里,还真没啥好玩儿的,若不是担心小花紧张,她都不至于带着小花满皇宫的瞎折腾。 张小花小手紧握:“殿下放心,我不会给大明王廷丢脸的。” 在来的路上,夏晴和冬雪可没少教她一些礼仪。 毕竟她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接触的圈子也不一样了,这些东西还是要学的。 好在小家伙自己也学得认真,倒也有几分样子了。 两人在宫女的伺候下,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后,便一道去赴宴。 毕竟是皇宫,随便招待客人,都是颇为丰盛。 比起日月山,那菜式更是多种多样。 “呀,皇宫也有这种大圆桌了?”长乐一看到这圆桌就惊讶道,“还是这圆桌好,大家围一起吃饭都亲近些许。” 长孙笑道:“就知道你喜欢这样式的,母后这才特意让人准备了圆桌。” 她这话倒也不假,虽然皇宫也采购了这样的圆桌,但几乎很少用。 这么多年的习惯,可不是说改就改的。 说着,长孙就坐在了主位,因为宴请的有女眷,李二自然不会来掺和。 长乐一屁股就坐在了长孙的边上,顺手又把小花拉在了自己身边,而长孙则让慕容婉秋坐在她另一边,至于小胖子李泰,则是坐在慕容婉秋的身边。 按理说,这不应该,不过既然是宴客,他这个打酱油蹭吃蹭喝的陪衬,也就没啥话语权。 整顿饭吃得吧,没滋没味儿的,主要还是长孙的气场太强,张小花也好,慕容婉秋也罢,都有些拘谨。 长乐倒是无所谓,吃的时候还不免嘀咕两句。 到了天色渐渐暗下之后,长孙才吩咐人送慕容婉秋和张小花出宫。 至于长乐,那就不用出去了,两母女大半年没见,今晚注定要促膝长谈。 而李二在得知这边晚宴结束后,也是急忙赶了过来。 “阿耶。”一看到李二,长乐又是嘴巴一瘪。 看得李二也是不落忍。 “长高了。”憋了半天,李二也就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作为一个皇帝,李二是合格的,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是差点儿意思。 这一夜,几人聊到了很晚,直到长乐瞌睡来了才结束。 次日一早,长乐一起来便急急忙忙出了宫。 昨天她扮演的是大唐公主,今儿她要扮演的却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 正式代表大明王廷和大唐商议和亲之事。 长孙冲等人早早就在宫门外等着,见长乐一出来,众人齐齐施礼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出了什么事儿?”长乐问道。 众人将长乐围在了中间,长孙冲小声道:“听说太上皇要将武士彟的女儿许配给殿下,可大安宫那边,我们没办法核实。” 一听长孙冲这话,长乐立马就懂了,说道:“无妨,本宫正要去给阿祖请安。” 长孙冲笑了笑,便也不再多言。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 不多时,长乐带着一马车的礼物就出现在了大安宫。 李渊看到这个小家伙,也是笑道:“朕是应该叫你长乐还是叫你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啊?” “阿祖又拿我寻开心。”长乐走过去抱着李渊的胳膊说道,“在阿祖这里,我当然是长乐啊。” 李渊笑了:“倒是跟你兄长一样,有好处的时候就是大唐太子,没好处的时候就是明王。” “对对对,都是大哥教的。”长乐马上就把李承乾给卖了,“大哥说了啊,欺负别人的时候,我就是大唐公主,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我就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嘿嘿,反正这两个都是我。” “你个小滑头。”对于长乐,李渊的确没什么芥蒂,反倒是颇为喜欢。 也许,这便是隔辈亲。 长乐才不管那些,抱着李渊的胳膊说道:“阿祖,听说你要把应国公的闺女许配给大哥?” “咋的,你不同意?”李渊问道。 喜欢归喜欢,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因为喜欢这孙女,就改变自己。 “哪儿能轮到我同意不同意啊。”长乐撅着嘴说道,“这不是未来的嫂子么?要是不好相与,她以后欺负我咋办?” 李渊拿另一只手点了点小家伙的脑门儿,说道:“得了吧,你可是头顶两个公主的千古第一人,谁敢欺负你啊?你不欺负别人,别人都烧高香了。” “哈哈哈,那倒也是。”长乐顿时笑了起来,“对,这未来的嫂子,要是不讨好讨好我,嗯?对了,我还是这次的迎亲使者,嘿嘿,要是这未来的嫂子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不迎了,哈哈哈。” 李渊一愣,还可以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还真能这样。 长乐可是大明使团的正使,她要是不迎亲,那好像还真没办法。 “你这小家伙,武家跟你阿祖这么些年,家底早就掏空了,你还要敲竹杠?”李渊假装不悦道。 长乐才不管那些,摇着李渊的胳膊,也是生气道:“这咋能是敲竹杠?以前大哥没有成亲之前,整个大明王廷就我最大,这一多几个嫂嫂,哼,大哥就不喜欢我了。” 这话倒也没错,至少在李渊看来,是这般。 当兄长的能宠溺自家妹子,这正常,但当嫂嫂的可未必会如此。 “行吧行吧。”李渊笑道,“弄了我让武家的人准备准备,到了大明王廷,可别让武家的闺女被人欺负了。” “放心吧阿祖,有我罩着她,谁敢欺负她?”长乐闻言,当即拍着胸脯说道。 李渊却是哭笑不得,你刚刚还怕别人欺负你来着,这就要罩着人家了? 又寒暄了一会儿,长乐告辞。 只是,在出了大安宫后,长乐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还真要把武士彟的闺女嫁给大哥! 她刚刚的种种行径,不过是在确认这个消息罢了。 什么讨好不讨好的,她才不在意。 长乐刚出大安宫,普禄勃齐等人就围了上来,见到众人,长乐不过是点了点头,众人瞬间了然。 这是真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让王掌柜着手准备。”出了这样的意外,长孙冲也是立马安排了起来。 武士彟,太上皇,这到底是太上皇的意思,还是武士彟的钻营? “吩咐人去通知吧。”长乐说道,“现在先去皇宫,今日父皇要召见大明王廷的使团,待会儿长孙侍郎、伊将军、普将军、万俟将军还有薛将军随本宫一道上殿觐见。” 众人点了点头,大明王廷的使团人数虽然不少,但是拿得出手的却是不多。 等长孙冲吩咐人回去通知王德全之后,众人便朝着皇宫走去。 刚到皇宫,没等多久,就听一个声音从皇宫里逐渐向外传来。 “宣,大明王廷使团觐见。” “宣,大明王廷使团觐见。” “宣,大明王廷使团觐见。” 众人一听,都有些紧张。 哪怕是长孙冲也不例外。 大家都没这么正式的觐见过李二,要说不紧张,才怪了。 当然,最轻松的还是长乐,咱今天可是代表大明王廷来觐见的。 她心里甚至还有几分嘚瑟,也不知道待会儿阿耶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大殿之上。 长乐居前,长孙冲和伊原峰分列左右,普禄勃齐、万俟璞、薛仁贵最后。 “大明王廷使团参见大唐皇帝陛下。”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李二说道:“免礼,贵使远道而来,想必也是舟车劳顿,看座。” 众人那叫一个无语,合着你是心疼你闺女呢? 长乐才不管那些,李二让她坐,她当然就坐。 虽然她是正使,但干活的人又不是她。 这一点别说她,大殿之上谁人不知? “外臣长孙冲……”长孙冲虽然紧张,但也是强撑着走完了整个流程。 一旁,长孙无忌见其表现,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不得过于优秀,但评一个中规中矩还是没问题的。 哪怕他对萧瑀是一百个不顺眼,但这会儿还是向萧瑀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贵使此番出使大唐,可是为了两国和亲而来?”走完了流程,李二问道。 当然,这是明知故问,大家都懂。 长孙冲施礼说道:“正是如此,大唐乃天朝上邦,我大明王廷仰慕大唐久矣,特派外臣前来就和亲一事详谈。” “哼。”崔御史冷哼一声,说道,“和亲就和亲,何曾听过和亲还要求嫁妆的,甚至还列出了单子,纵观史书,岂有此等荒谬之事。” “崔御史此言差矣。”长孙冲笑道,“大唐乃天朝上邦,单单大唐民间嫁女,便有陪嫁无数,若是两国和亲,没了这些,那岂不是有损天朝上邦的威严?和高句丽,吐谷浑这等蕞尔小国有何区别?” 对于崔御史的刁难,长孙冲倒是不在意。 再说了,人家这也算不得刁难,和亲是怎么回事儿,大家心里都有数。 长孙无忌笑道:“此话虽然有理,但并不能说服老夫。” 哎,长孙冲也是无奈,自己老爹蹦出来,无外乎就是想试探试探自己的斤两罢了,可你都这么说了,就别怪我这个做儿子的,下手狠了。 “外臣自知很难说服齐国公。”长孙冲道,“不过来之前殿下就交代过,和亲之事,不可强求,如果大唐方面确实为难,那便作罢就是。” 众人一愣? 啥玩意儿? 这就放弃了? 长孙无忌更是皱起了眉头,我都还没出招,你就怂了? 只见长孙冲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如今吐谷浑的郡主慕容婉秋正在我大明王廷,殿下本意是想和大唐和亲,若是大唐为难,那也只能另寻出路了。” “大明王廷和我大唐和亲,其中利益你可知?”长孙无忌冷笑道,“吐谷浑又能给你们什么?” 长孙冲笑道:“吐谷浑倒是给不了我们什么,可倘若我家殿下娶了慕容婉秋,不知齐国公觉得高昌王会不会陪嫁整个浇河郡呢? 大唐能给的,终究是鱼罢了,但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从长远来看,还是慕容婉秋更适合做我们大明王廷的王妃。 诸位一直觉得大明王廷是在狮子大开口,可诸位何曾想过,若非不是我大明王廷仰慕大唐久矣,岂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浇河郡,而和大唐和亲?”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对于长孙冲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长孙冲都说得有理有据。 李二也点了点头,慕容婉秋他虽然没见过,但也听长孙说过,却是一个绝色佳丽。 “姑且算你在理。”长孙无忌笑道。 长孙冲却是不满道:“什么叫做姑且算我有理?有理就是有理,何来姑且一说?” “你?”长孙无忌有些愣神,这小子居然顶我? 长孙冲却是笑道:“齐国公,两国和亲之大事,怎能含糊其辞?” 他也是没办法,整个朝堂上,他也就敢对长孙无忌这般,毕竟是自己亲爹,得罪了就得罪了,总不至于还记自己仇吧。 而且,这些人分明就是在刁难他,他要是一直不反击,却是显得大明王廷的臣子,没有骨气。 站在大明王廷的角度,他是不能退的。 退了,丢的便是大明王廷的脸。 长孙无忌是真没想到,这臭小子居然会抓住自己的把柄反击,可问题是,这事儿他还真没法说,当时只当是教育自己儿子,根本就没当回事儿,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抓着不放。 这会儿你让他怎么反驳? 众人看到这一幕,却是忍者笑意。 有意思了,老子考校儿子,结果被儿子给将了一军。 没办法,长孙无忌只得走上前,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说道:“臭小子,不错,长进了,为父故意留下的口误都被你揪了出来。”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真的是个老狐狸,这种台阶他都能找着,你让大家说啥? 这分明就是告诉大家,这是一个父亲在教育儿子。 可长孙冲心里苦啊,我能应么? 应个屁,应了大明王廷的脸往哪里搁? 作为儿子的长孙冲能应,但作为大明王廷礼部侍郎,使团副使的长孙冲却是没法应承,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齐国公,吾乃大明使臣,这大殿之上,还请你放尊重些。” 他这话让无数人叫好! 这才是一个国家使臣该有的样子。 使臣代表的是什么?代表的是他身后的国家! 别人能够理解,可长孙无忌怎么理解?这是让我下不来台啊,当下也是怒不可遏:“你个臭小子,才入仕几天,尽然跟为父摆起了官架子?” 说着,脸就阴沉了下去。 卷三 第257章 薛仁贵VS席君买 “齐国公慎言,在这大殿之上,只有君臣,何来父子?” 长孙冲其实也挺无奈的,可没办法,他得站稳自己的立场。 换句话说,他要是出使大唐却折损了大明王廷的利益或者威严,这大殿上所有人都会看不起他。 就连他爹长孙无忌都会失望。 这就是立场。 对于长孙冲来说,这也是没得选择的,从他决定在大明王廷出仕之后,那么他就得以大明王廷的利益为自身利益。 再说了,李承乾想要做什么,他是知道的,那可是要再造一个堪比大唐的帝国! 哪怕最终李承乾不能继承大唐的皇位,可只要一路辅佐李承乾走下去,他长孙冲也将是开国功勋,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两相对比,好吧,他爹的齐国公好像就不怎么香了。 所以,这个立场,他得站稳了。 长孙无忌其实是懂这个道理的,可这会儿却被这个小王八蛋给气坏了,关键是这小王八蛋是一点儿台阶都不给自己下啊。 当下也是气急了,指着长孙冲道:“你这个逆子!老夫今日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逆子!” 说着,长孙无忌就举起笏板朝长孙冲打了过去。 长孙冲都愣住了,自己这老爹是糊涂了不成? 什么局势看不清么? 一众朝臣却是看了个热闹,今儿这大朝会,没白来! 还有这等大戏可看。 “齐国公,别照头打啊,那怎么说也是大明王廷的使节,下三路,下三路是个不错的选择。”尉迟敬德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搁那嚷嚷着。 伊原峰几人都愣住了。 想要出手吧,不合适,毕竟是老子揍儿子。 不出手吧,也不合适,真要让长孙冲挨揍了,打的还是大明王廷的脸。 “齐国公,这可是大殿之上啊!”长孙冲一边躲一边嚷嚷道,“在大殿之上,殴打使臣,这就是大唐的待客之道?” “老夫管教自己的儿子,还看地方不成?”长孙无忌那个气啊。 当然,心里怎么想的,估计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长孙冲眼瞅着不是个办法,当即高呼道:“大唐皇帝陛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么?” 李二本来看得津津有味,但一听长孙冲这么说,当即也只得摆了摆手,道:“齐国公,息怒。” 再不制止这一场闹剧,丢脸的可就是大唐了。 当然,在他们看来,这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李二的大朝会开成全武行,大家都不意外。 “微臣失礼了。”长孙无忌当下就停了下来,对李二躬身施礼道,“可这逆子,气煞老夫!” 长孙冲寻摸过来味儿了,当即施礼道:“大唐皇帝陛下,齐国公如此行径,有违为臣之道,更是有损大唐和大明两国友好邦交的关系,还请陛下严惩!” “你这逆子,老夫且看你回家之后又当如何?”长孙无忌怒气冲冲。 李二也是无奈道:“齐国公殿前失仪,罚俸一年。” 这种惩罚,其实不痛不痒,对于李二来说,随手可罚,回头找个机会也随手可补。 之所以如此做,便是对长孙冲的一个交代,或者说一个认可。 而在他们父子闹剧的时候,房玄龄等人却是忧心忡忡。 心说,该不会他们家的那些小崽子,也跟长孙冲一样吧? 真要如此的话,还是别回来的好,丢不起那人啊。 而随着大戏落幕,尉迟敬德摇了摇头,说道:“这文人打架确实没啥看头,瞅了半天,也没见到真章。” “等你家尉迟宝林回来后,吾等倒是有机会看看武夫打架又该是何等盛况。”长孙无忌顿时揶揄了他一句。 “他敢!”尉迟敬德说道,“他要是敢如此,老夫一巴掌给他抽在墙上,不在床上趟三个月,都算老夫教子无方。” 他这家伙说话向来就是这般大大咧咧,所以也不怪他得罪了不少人。 长孙无忌懒得搭理他,你懂个球! 而对于长孙冲的表现,众人还是很满意的。 不卑不亢,作为大明王廷的使臣,一直在维护大明王廷,就长孙冲这般年纪,倒也殊为不易。 侯君集这会儿却是站出来,笑道:“既然你们想看武斗,刚好大明王廷的武将也在,不妨切磋一番?” “这个提议甚好。”李二笑道。 众人也是点了点头,对于大明王廷的实力,他们只知道打赢了几场胜仗,但却从没亲眼见过。 只有确定了大明王廷的实力,之后他们才能做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伊原峰闻言,上前道:“既然大唐皇帝陛下感兴趣,外臣自当遵命。只是这刀枪无眼,伤着了谁都影响两国友好邦交。” 对于大唐的试探,他们其实早就有过预演。 说到底,不过是老子考校儿子。 “无妨。”李二笑道,“点到为止即可,兵部可有人选?” 侯君集当即说道:“既然大明王廷仰慕我大唐天朝上邦,自然不能欺负人,微臣提议让千牛卫备身席君买代我大唐出战。” 人选自然是早就选好了的,这会儿席君买就在殿外候着。 李二点了点头,笑道:“那行,贵使可有安排?” “那大明王廷便由少年军参将薛仁贵迎战。”伊原峰道。 单论个人武力值,薛仁贵绝对是大明王廷前十的存在,随着年纪增长,薛仁贵未来会走到哪一步,就连伊原峰都不知道。 此番出使,李承乾之所以把薛仁贵派来,其一是护佑长乐的安全,其二就是预防现在这种情况。 双方一拍即合。 当即便定下了三场比试。 拳脚、马战、箭术。 一时间,众人齐齐来到大殿之外。 长乐见状,有些担忧的走到伊原峰身旁,问道:“有把握吗?” 这要是三场都输了,那可就丢人了。 伊原峰笑道:“别的不敢说,箭术一道,稳赢!拳脚的话,五五开,至于马上功夫,薛仁贵可能要差点儿。” 对于薛仁贵的箭术,那是整个大明王廷都服气的。 得到了答案,长乐笑嘻嘻的去找李二了。 “咋地?担心你麾下会输?”李二看着长乐从伊原峰那边走来,当即笑道。 “父皇莫要小瞧人,小心待会儿输了可就难看了。”长乐笑嘻嘻道。 李二笑而不语,席君买他还是知道的,虽然暂且还不能和那些名将相比,但对付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父皇不信?”长乐小眼珠子一转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李二笑道。 长乐假模假样的想了想,道:“赌什么没想好,要不就赌父皇一个承诺好了?啥时候我想到要什么了,再跟父皇提。” “你倒是很有信心啊?”李二笑了。 长乐却是说道:“父皇不敢?” 李二都被气笑了:“行,就赌了,要是父皇输了,就输你一个承诺。” 至于长乐输了会如何,他却是没问,也不用问,还真能问自己闺女要不成? 长乐顿时笑颜逐开,左右是无本买卖,怎么都不会亏,嘿嘿,又是坑爹的一天。 此时,大殿之外,薛仁贵立于马上,一杆马槊在手,倒也没多少紧张。 席君买比薛仁贵要略微年长两岁,此时,也是横刀立马,只待一声令下。 不多时,随着大家都准备好了,战鼓响起。 两个未来名将便在众人面前,打马而上! “第一场,席君买赢了。”只看骑术,李靖就做出了判断。 薛仁贵虽然也会骑马,但仅仅是停留在会的阶段,这与席君买还是有些差距的。 当然,虽然他们有了结论,但交战的双方可都没大意,更没放弃。 薛仁贵虽然略处下风,但也没让席君买赢得那么轻松。 一杆马槊在他手上,如指臂使,让席君买颇为难受。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这薛仁贵要是今后勤练马术,假以时日,倒是真能和席君买斗个势均力敌,如今嘛,还是差了些意思。” “陛下所言极是。”李靖捋了捋胡须说道,“确实是个不错的胚子。” 几人说笑中,薛仁贵最终还是因马术不精败下阵来。 见此,李二笑道:“你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不过是输了一场罢了。”长乐倒是不担心。 很快,第二场开始。 箭术。 每人面前都是一把弓,五支箭。 薛仁贵直接拿起弓,接连五箭,例无虚发,那是有快有准。 “好箭法!”尉迟敬德都忍不住叫好。 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这箭法干净利落,的确无可挑剔。 另一边,席君买也是一连五箭,同样例无虚发,可有薛仁贵先声夺人,倒是没引起什么动静。 “这怎么算?”有人疑惑道。 而就在这时,薛仁贵转身对李二说道:“大唐皇帝陛下,外臣请加石!” 刚刚他们用的都是一石弓,这会儿加石便是两石弓。 另一边,席君买也说道:“陛下,末将请加石!” 李二点了点头,立马有人给两人换了两张两石弓。 薛仁贵还是先发制人,拿起弓又是一连五箭,同样的例无虚发,同样的又快又准。 而席君买几乎是在同时完成一连五箭,两人再次难分胜负。 就在众人为难之时,席君买见薛仁贵又打算转身,当即抢在前面转身,道:“末将再请加石!” “外臣请加石!”薛仁贵也道。 这就有看头了啊,众人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是斗上肝火了啊。 李二一摆手,当下又有人换上了两把三石弓。 三石弓,整个大唐的军营里,都没多少人能拉开。 而薛仁贵这次却不再是一连五箭,倒是一箭一箭的慢慢来了,不过结果都是一样,例无虚发。 “到他极限了。”有人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伊原峰顺着声音看了看,倒也没有多话,心里却是冷笑?极限?我都没见过他的极限在哪儿! 另一边,席君买也是五箭射完,同样是例无虚发。 这就有些为难了啊。 “陛下,要不算这一局平了?”侯君集说道。 可他话音刚落,薛仁贵再次转身道:“外臣再请加石!这一次,直接上五石弓!” 他这一声,众人哗然。 五石弓?五石弓整个大唐能拉开的都是凤毛麟角。 莫非这小子是想让席君买知难而退? 可席君买也是要面子的啊,当即转身道:“陛下,末将请加石!” 这是杠上了啊。 五石弓,那都不用比射箭了,直接比谁拉得更圆好了! 这是非要分出个胜负啊! 李二挥手,当即有人再次换了两把五石弓。 “原本还以为这薛仁贵未来必是一员猛将,却不想也是一个好钻营的家伙,席君买岂能让他得逞?好好一个武将,钻营这些作甚?”侯君集摇头叹气道,“哎,好好一猛将,毁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包括李二。 他们都觉得薛仁贵不过是想让席君买知难而退罢了。 可同作为猛将的席君买怎能让他如愿? 长乐倒是有些紧张地看着,这要是输了,多多少少有点儿丢人啊。 而薛仁贵却是笑了,他要做什么? 他肯定想赢啊! 别说事关大明王廷的荣誉,就他少年心性,也不想输啊! 从之前第一场开始,到现在,他都在为第三场的拳脚工夫做准备,目的就是赢! 拿到了弓,薛仁贵试了一下,小小的拉了个半圆。 心里却是暗道,得亏昨晚那顿吃饱了,早上也没落下,要不今儿还真有点儿悬。 另一边,席君买以为薛仁贵就这个本事,当下也是做足了准备,铆足了吃奶的劲儿,拉开了弓,比薛仁贵的更圆,更大! 两只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不过,这也是他的极限了。 五石弓,那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拉动的。 “陛下,这一场,席君买又赢了。”侯君集笑道。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薛仁贵势大力沉的一脚,猛地一踏! 只见地上都被震起了灰尘。 跟着,腰身下沉,双臂发力,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挽弓如满月! 只听咻的一声,一箭破空,片刻之间,那立于远处的标靶被射了个对穿,箭矢极速向前,直到射中了后方的柱子上,才发出一阵阵的金鸣之声!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而这还没完,薛仁贵又是一箭紧随其后,原汁原味的配方,可这一箭却将之前自己钉于柱子上的箭矢一分为二。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哪怕是伊原峰他们也不得不说道:“真他妈变态!” “好,射得好!”唯有长乐兴奋得手舞足蹈!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席君买当即呆愣原地,这他妈是啥水平? 五石弓现在这般没牌面了? “好,好一个猛将!”李二回过神,也是激动道。 五石弓,一连两箭,又快又准! 整个大唐估计都挑不出来! 关键是这家伙还年轻啊!未来可期! 有人问道:“鄂国公?你可有把握?” 尉迟敬德也看傻眼了,闻言骂骂咧咧地说道:“我有个屁把握……拉开五石弓不难,可像他这般又快又准,估摸着整个大唐都无人出其二。” 一旁,秦琼也说道:“的确,他这一连两箭,一箭追一箭,确实是让我等开了眼。” 而刚刚还说席君买赢了的侯君集,那叫一个尴尬。 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这么猛?给我们留条活路不行? 不过这薛仁贵是大明王廷的使团,他也拿其没招。 “陛下,这可不是猛将。”李靖笑道。 李二一愣:“不是猛将是甚?” 这他妈还不猛? 李靖笑了笑,道:“这薛仁贵未来,必是名将!陛下只看到了他的猛,却被他的猛所蒙蔽,忽略了他的谋。 有勇有谋,当为名将也!” “还请李仆射解惑。”有人闻言问道。 李二也看向李靖,想听听他怎么说。 大唐战神这般说,大家自然还是相信的。 李靖想了想,说道:“从加石开始,这薛仁贵便在算计,其目的就是在消耗席君买的气力。而在三石弓的时候,他绝对隐藏了实力,就是为了最后直接跳到五石弓的时候,让席君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之前,我们不也以为他是在虚张声势么?同时,还能最大程度的消耗席君买最后的一丝气力。 至于说他一连两箭,那不过是为了打破席君买最后的心理防线,而且,这家伙,很有可能还有余力射第三甚至第四箭。 但你们再看看席君买,这会儿他还有余力拿下下一场拳脚比试? 薛仁贵的一箭追一箭,已经让他彻底服气了,从士气上来说,他两人之间的比试,薛仁贵已经赢了。” 听到李靖说完,众人再回想了一番,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席君买,输得不冤! 人家要是一开场就五石弓,一箭便定了输赢。 之所以跟你磨半天,就是为了后面的拳脚比试。 事实也如李靖所言,第三场拳脚比试的时候,薛仁贵轻松取胜。 这场比试,薛仁贵胜! 这让大唐的一众文武百官倒是有些脸上无光。 “陛下,要不再来一场两军对阵?”侯君集说道,“个人勇武,决定不了什么。” 得找回面子才行,不然老子输给了儿子,这脸上多多少少有点儿挂不住啊。 众人也点了点头。 对,看看大明王廷军队的成色也不错,老听你们打胜仗,可没见过啊! “贵使以为如何?”李二看向伊原峰问道。 伊原峰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即有些为难道:“回大唐皇帝陛下,外臣麾下这些家伙,都是些桀骜不驯的犟种,他们对阵只会杀人……” 他是真的有些为难。 他带来的都是怨军的嫡系!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疯子。 “无妨,朕的麾下,也只会此道。”李二有些不悦道。 啥意思? 看不起我大唐军卒? 伊原峰只得点头答应,哎,交代一下万俟璞他们吧,别真跟上了战场一样…… 卷三 第258章 左卫苏定方VS怨军万俟璞 大唐这次派的乃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而伊原峰则是派出了万俟璞。 双方各派五百人,冲击对方军阵。 好在皇宫地方大,不然还真施展不开。 “我再跟你说一遍,这可不是当初对付慕容顺他们啊?你给我记住了,这是出使,双方是切磋!”伊原峰喋喋不休的交代着。 没办法,薛仁贵刚刚比了一场,自然不能让他再上。 剩下的普禄勃齐和万俟璞,这俩玩意儿都他妈是疯子。 一个比一个疯…… 尤其是万俟璞所营,那他妈一营都是疯子。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当初宛如一群丧家之犬,走到今天,不疯才怪。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万俟璞说道。 伊原峰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个屁!给老子记好了!这是切磋,不是打仗!” 他之所以还是决定派万俟璞出去,说白了还是不想输得太惨。 大唐的军队肯定不是他们可比的,毕竟大唐的军威那也是一仗一仗打出来的。 无奈之下,伊原峰也只好走到李二身前,说道:“回大唐皇帝陛下,我等已经准备好了。” 李二点了点头,顿时战鼓响起。 此次对阵,双方的刀都是用厚布包裹了的,而马槊或者长枪,也都去了枪头。至于弓箭,双方都不用。 战鼓一响,万俟璞手握弯刀,大喝一声:“杀!” 听到他这声,伊原峰脸色一黑。 杀你妹儿啊杀!这他妈是切磋! 苏定方倒是要稳很多,毕竟是早已崭露头角的名将,当即也是领着大军按照事先布置的阵型压了上去。 对于这场大战取胜,他是丝毫不担心,麾下都是十六卫亲兵,其勇武程度,自是不用多言。 不过,他却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群疯子。 两军刚一接触,只见一个家伙双腿一蹬,立于马上,一个飞扑就朝对方扑了过去。 这把众人看傻眼了,这要是摔下去,能被马蹄给踩死。 伊原峰顿时尴尬地说道:“还请大唐皇帝陛下见谅,这些家伙便是如此,每战必搏命。” 他心里把这些家伙骂了个半死,合着我刚刚说的,都被你们当耳旁风了? 李二倒是不介意,而是说道:“他们的骑术的确精湛。” 在这一点上,他们确实没得比。 人家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李靖等人也点了点头,和马背上的民族比骑术,确实有些过于自信了。 大战中,苏定方却是不着急。 从刚一接触,他就知道这些家伙比较难缠,但也仅仅只是难缠罢了。 如果不是念在这些都是李承乾的人,他是有把握在付出一定代价的前提下,把他们全歼于此的。 别忘了,这他妈也是个杀神。 他之所以大器晚成,不是说他年轻的时候能力不够,而是他年轻的时候,杀心太重,而且整个大唐能将纵兵掠夺干得理直气壮的,他算独一份了。 “换阵。”苏定方吩咐道,“以我为锋,戳破他们的军阵!” 很快,左卫开始动了,或者说开始变了。 “他这一变,怨军想要和他玩兑子战术,倒是玩不成了。”李靖说道。 要说战阵,那还是大唐这边占优,李承乾的麾下,玩战阵的其实没有几个,尤其是怨军,没办法,先天不足。 万俟璞倒是不介意,他们从来就不是靠战阵起家的,上了战场,拼的就是一个勇! 如果说苏定方玩的是技术流,那么他们打的就是心理战,讲究的就是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要的就是那种老子狠起来,连自己都怕的气势。 “任由他们变阵!”万俟璞说道,“给老子听好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都给老子别怂!” 此战,他就是要试探一下大唐将士的实力,伊原峰派他出来迎战,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有这个意思。 别看李承乾是大唐的太子,但谁说大唐太子就一定是未来的大唐皇帝? 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之争,都充满了各种明枪暗箭,更遑论大唐的皇位。 未来,他们不是没可能和大唐战上一场的,现在了解一下大唐将士的实力,也有未雨绸缪之效。 随着万俟璞的一声怒喝,他麾下的将士那也是疯了一般的冲阵。 完全就属于那种临死前都要咬上你一块肉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 万俟璞更是直接迎上了苏定方。 当然,他肯定不是苏定方的对手,这是必然的,但不管是不是对手,咱不带怂的。 如此一来,苏定方也难受得很。 这群家伙,跟他妈牛皮糖一样,粘上了就松不开手。 “他们在战场上,一直如此?”李二疑惑地问道。 伊原锡尴尬道:“上了战场后,他们比这要疯多了……那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怨军为什么战力强大,就来源于他们这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毫不夸张的说,一般的军队,碰到他们,只要一交战,战事一胶着,就会被他们这种气势所压垮,没办法,怨军就是如此,愈战愈勇! “这是为何?”李二问道,他也算是领兵的名家,这种打法,太过伤其自身筋骨了。 伊原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大明王廷建立之初,用举步维艰来形容,不足为过,当初殿下之所以给我们这支军队取名怨军,便是我们每人心中都有一口怨气无处释放。 就好比那万俟璞,他万俟一部,早前被慕容顺屠灭殆尽,就剩下他们这些糙汉了,这口怨气,唯有杀敌方可释怀。” 如今,楼宁已经归顺了,所以这笔账自然只能算到慕容顺头上,而且,算在慕容顺头上,那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 李二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怨气的确不浅。” 说着,又看向了交战的双方。 万俟璞虽然够勇,但终究还是不敌苏定方,最终被苏定方生擒。 “这也就是切磋,换在战场上,你最多能帮我收尸!”万俟璞冷哼一声。 对于不敌苏定方,他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丢人,实力不济,回去再练练呗。 苏定方却是笑道:“这我信。” 对于他们的悍勇,苏定方不怀疑,也没啥好怀疑的,人家用行动证明了这一切。 “你的麾下还不降?”苏定方好奇道。 万俟璞比他更好奇,反问道:“大战一起,你若是战死了,你的麾下会降?” 苏定方愣住了,这话说得,我他妈又没死过,我哪儿知道。 李二这边,顿时有人不满道:“这不是玩赖么?主将被俘,麾下还不降?” “那个……”伊原峰不好意思地说道,“上了战场,莫说是一营参将,就是我这个主将被俘,他们也不会降…… 更准确的来说,怨军不会有俘虏,除非重伤昏迷,没有了行动力。” “这是为何?”有人不解道。 伊原峰道:“怨军出兵,要么全军战死,要么对方退兵或全军战死,没有降这个说法,怨军的军法第一条,死战不降! 但凡有人降了,不管是主将还是普通士卒,皆以叛军论处!” “好霸道的军法!”尉迟敬德说道。 “只有这样的怨军,才能打出那样的战绩。”李靖却是点了点头,说道。 众人也是一阵恍然,到此,他们总算能理解为什么李承乾的每一战都打得那般夸张了。 有如此大军,夸张一些的确也正常。 正如伊原峰他们所想,一般的军队,碰到他们,气势上就被压得死死的,这就是先机。 而这会儿,苏定方也是无奈,还以为拿下了万俟璞,这场对阵也就结束了,谁知道,这他妈才刚刚开始。 万俟璞屁都没放一个,那些家伙还在玩命的冲阵。 不过大家都知道,最后的赢家一定是苏定方,区别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果不其然,小半个时辰后,苏定方赢了。 只是吧,赢得比较惨烈,一个二个都是青一块的红一块,有些人甚至还瘸着个腿。 当然,之所以折腾了这么久,也因规则限制,如果没有规则,这会儿万俟璞等人早早就躺在了地上,不过苏定方这边,肯定也会折损至少一半人。 而输了的怨军将士们却也不抱怨,一个个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道:“真他妈舒坦!” 甚至有几人还躺在地上总结经验,这让大家看傻眼了。 妈的,那几个家伙居然在说,刚刚最后要是能来个撩阴腿什么的,应该还能带走一个…… 伊原峰有些尴尬,这有点儿丢脸哈。 “那个,诸位见谅……”伊原峰红着脸说道,“平日里大家研究讨论的也都是杀敌的技巧,杀敌倒是不分什么手段,我们殿下说了,不管是白毛黑猫,能逮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话倒是在理。”尉迟敬德说道,“都他妈生死仇敌了,啥招数不能用,只要能杀敌,那就是好招数!” 众人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一场,苏定方赢了,倒是多多少少给他们这些人挽回了些面子,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大明王廷的将士,都他妈一群疯子。 那是真的疯…… “不错,确实不错。”李二点了点头。 不管是对于薛仁贵的表现,还是怨军的表现,李二都比较赞赏。 薛仁贵赢了,那没啥好说的。 但怨军虽然输了,可那气势是真的打出来了。 的确有了几分雄兵的意思。 为此,李二专门让人将薛仁贵和万俟璞他们喊了过来,说道:“诸位的确当得勇士二字,今日朕赐酒,以示对勇士的尊敬。” 他其实想感谢的是这些家伙辅佐他儿子,不过这话明面上不能这么说。 “多谢大唐皇帝陛下赏赐。”伊原峰赶忙说道,他是真怕万俟璞那个憨憨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而一旁,普禄勃齐却是突然施礼道:“大唐皇帝陛下,要不再来一场?” 妈的,我们没有啊! 也就是在大明王廷的时候,规矩不多,他要是一直在大唐从军,绝对说不出这话来。 伊原峰都愣住了,你他妈的跳出来干嘛? 李二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是啥意思了,当即笑道:“罢了罢了,你们都是勇士,此酒,都当喝。” 还打个屁,再看你们各种使阴招? 普禄勃齐躬身道:“谢大唐皇帝陛下赏赐。” 只要有酒喝就好了,打不打的都那样。 关键是,他们军中禁酒,除非休沐,所以待会儿要是看着万俟璞等人喝酒,他们干看着,那多不爽啊。 李二点了点头,看向长乐,说道:“这薛仁贵,父皇很是中意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开口,但又舍不得放跑这个李靖口中的未来名将。 天下英才尽入彀中,这很显然是漏了一个啊! 那他怎么能忍? 长乐点了点头,说道:“嘿嘿,父皇中意便好。” 说完,她也没有下文了。 不是,我帮大哥迎个亲,你还想我倒贴一个大哥的名将? 李二有些尴尬,终究还是没开口,也没法开口,自己儿子女儿还在那边呢,就要把人家培养出来的人才给挖过来,这确实不是人干的事儿,更不是一个父亲该干的事儿。 可明知有一名将明珠蒙尘,这又让他极为的不舒服。 也就李承乾不知道他这心思,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好好啐他两口。 啥意思?跟着我就是明珠蒙尘呗? 啊呸! 李二高兴不高兴,不重要,反正今天长乐高兴了。 这两场,一胜一负,虽然平了。 但不管是薛仁贵还是万俟璞,都给大明王廷也给她争了面子! “伊将军,回头吩咐一下,让长明酒楼派几个厨子来,本宫回去之前,怨军的一日三餐,都由长明酒楼负责,为国争光,当赏!”长乐吩咐道。 “谢长公主殿下赏赐!”伊原峰当即施礼道。 “谢长公主殿下赏赐!”万俟璞、普禄勃齐、薛仁贵紧随其后。 “谢长公主殿下赏赐!”而在他们后面,便是怨军将士。 看到自己闺女这般,李二倒是愣了一下。 好家伙,在这些家伙面前,长乐都比自己有牌面啊! 他刚刚赏赐众人,众人可没这反应。 不过他倒也不介意,这毕竟是自己闺女,怎么说都是好事儿。 至于那些文武大臣,也震撼了一下。 长乐对这些人便有如此威信,那李承乾又该如何? 当然,也有人在暗暗感慨,还是有钱好啊! 那可是长明酒楼啊! 他们这些人都未必敢日日光顾,长乐倒好,大手一挥,两千多人的一日三餐便交给了长明酒楼。 不对,房玄龄突然问道:“长公主殿下,大明王廷的军队是一日三餐?”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日三餐,千百年来,有几家一日三餐的? 更何况还是大军! 长乐点了点头,道:“对啊,不光是军队,所有人都是一日三餐,早上、午后、下午,哪怕我们当初最穷的时候,都是如此。” “怎能如此靡费粮食?”王侍郎嚷嚷道。 长乐有些不解,道:“这怎能算是靡费粮食?不都是让大家给吃了么?吃了也能算靡费?” 这话让众人一愣,但还是不舒服。 当即有人说道:“大唐节衣缩食的支援大明王廷,大明王廷岂可如此?要知道,我大唐都没有所谓的一日三餐!” 这两年年景不错,倒也没有了饥荒。 但就算如此,也没有谁家一日三餐。 当然,极个别的还是有的。 “郑大夫此言差矣。”长孙冲急忙出来说道,“大唐何时支援过大明王廷?虽然大明王廷的粮食的确有从大唐来的。 可那都是我们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何来支援一说? 莫不是说,郑大夫家的粮食要免费送于我大明王廷? 若是如此,那吾等便在此感谢郑大夫的慷慨了。” 郑大夫,郑旭,谏议大夫。 闻言,他痛心疾首道:“纵使如此,那也是我大唐节衣缩食出来的粮食,怎可如此轻贱!” 众人频频点头。 若非大明王廷和大唐的关系,李二是绝对不会允许粮食贩卖到大明王廷去的。 这是资敌! 长孙冲头疼,这事儿不好整啊,长乐无心之失,却是让他有些难办了。 可就在这时,长乐却突然说道:“郑大夫可是谏议大夫?” “回长公主殿下,本官乃大唐左谏议大夫。”郑旭说道。 长乐点了点头,却突然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大唐的左谏议大夫,凭什么管我大明王廷的事儿?莫说是一日三餐,就是一日四餐、五餐与郑大夫何干? 郑大夫是要乱我大明内政?” “可这……”郑旭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小年纪的长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莫要说浪费粮食。”长乐说道,“郑大夫不知大明王廷的情况,自是不知大明王廷的子民,这些年连年雪灾,食不果腹。王兄之所以定下这一日三餐,就是怕他们穷人乍富,胡吃海喝伤了身子,一日三餐,分餐进食,恰恰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郑大夫啥都不知道,就在这妄谈大明国事,可是过了。” 她在大明王廷都学了些啥?李承乾是能教的都教,学堂里是能学的都学。 更主要的还是她亲身的体会。 本就聪明伶俐的她,对于这些倒也娴熟。 而这一刻,李二赞赏地点了点头,再看看长孙冲,一脸的嫌弃! 长孙冲那个没用的,还不如自家闺女。 ------题外话------ 今天恐停电,早早更新,顺便来点儿推荐票呗! 卷三 第259章 长孙无忌的老辣 接下来,就是房玄龄等人就和亲的事进行详谈。 其实这都只不过是走个流程,毕竟一早大家就都商量好了。 刚刚那些,也不过是试探一二罢了。 有了先前的试探,众人也就对大明王廷有了个初步的认识。 毕竟,在场的,除了极个别人,大家对大明王廷都是一知半解。 不过和亲这种大事,也定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谈妥的。 且得谈些日子。 这也是正常的,不过是走流程而已。 不管是太子大婚还是两国和亲,都有着极为繁琐的礼节流程。 这是无可避免的。 这些跟长乐关系不大,真到了谈论这些细节的时候,自然有长孙冲出马。 首发域名m. 长乐此行最大的作用就是展现出大明王廷的重视,仅此而已。 当然,长乐之前说的话,倒是让众人愣了一下,这可不像一个孩子该说的话,关键是这话,他们还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不了解,不好做评判。 到了下午,长乐便和众人出了皇宫。 作为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她是不能留在皇宫内的。 鸿胪寺有专门安排住处,只不过出了皇宫后,长乐还是可以回宫,只是再次回宫,她又变成了大唐的公主。 这个操作,嗯,也就程咬金没在这儿,他要是在这儿,这操作他熟啊! 当初的李承乾就是这么干的…… 不过今日,长乐并没有转身回皇宫,因为宫外有武家的人候着,专门给她送了个帖子。 很显然,李渊已经将消息传给了武家。 “殿下,这应国公和太上皇究竟要做甚?”长孙冲也有些迷糊。 长乐摇了摇头,这事儿她哪里知道? 肯定是有所图谋,只是具体怎么个图谋法,她却是看不明白。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而就在这时,长孙无忌等人也出来了,一看到长乐等人,长孙无忌先是行礼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看着这一幕,长乐施礼笑道:“长乐见过舅舅。” 这话的意思便是告诉长孙无忌,这会儿,我是大唐的公主。 长孙无忌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一听这话就懂了,当即便和长乐寒暄了两句,说完,一瞪长孙冲,怒喝道:“你这个逆子,还不赶紧滚过来! 刚刚在朝堂上,你是外臣,这会儿你又是甚?” 长孙冲那个无奈啊,自己这老爹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可这会儿也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长孙无忌的身边,躬身施礼。 长孙无忌见状,则是朝长乐说道:“让殿下见笑了,老夫今日先收拾收拾这个逆子……” “舅舅请便。”长乐说完,又看了看长孙冲,笑道,“表哥勿要惹舅舅生气,但有不懂的,不妨多向舅舅请教一二。” 长孙冲也是个人精,长乐话一说完,便会了意,可一看长孙无忌那能吃了人的眼神儿,他就头疼,不会真挨揍吧? 真要回家挨了揍,那可就丢人了。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礼部侍郎。 很快,两人离去,一众文武大臣也是看了个热闹。 回到家,长孙冲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管他现在是什么职位,但和自己老爹比,还是不够看。 “跟我来书房。”长孙无忌板着一张脸说道。 府上的那些仆役也不知道是啥情况,按理说小郎君回来,该是喜事啊。 不过长孙无忌这表现,让他们不敢造次。 来到书房,长孙冲苦着一张脸说道:“阿耶,在朝堂上……” “行了行了。”他话都没说完,长孙无忌一摆手,道,“你啥心思为父都懂,你跟为父好好说说,现在的大明王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一听长孙无忌这么说,长孙冲长舒了一口气,好家伙,吓死我了都。 可面对长孙无忌的问题,长孙冲挑了一些明面上大家都知道的,说了些。 “就这些?”长孙无忌疑惑道。 长孙冲点了点头:“能说的就这些。” 长孙无忌闻言笑了,好一个能说的就这些:“不错,你的确成长了不少,为父也不问你大明王廷的情况了,你给为父说说,在大明王廷你能走到哪一步?” “这个不好说。”长孙冲说道,“具体还是要看殿下想走到哪一步。” 长孙无忌没急着插话,开始沉思起来。 在朝堂上,他其实就是故意的。 长孙冲要想在大明王廷走得更远,那就必然要有一个鲜明的立场,其他人不会帮他给长孙冲这个机会,所以他也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效果还是不错的,待他们回到大明王廷的时候,长孙冲在大殿上的表现必然会传到李承乾的耳朵里,这立场不就有了。 至于说他在朝堂上丢脸,被罚俸,这都不算事儿。 玩弄政治的人,有几个在意脸面的? 目的,比什么都重要! “于你而言,这的确是一个机会。”长孙无忌说道,“大明王廷的未来,其实是不可估量的,你只要在这个过程中做到不掉队,紧紧跟上,我长孙家无疑就多了一条路。” 长孙冲有些好奇,道:“阿耶也很看好大明王廷?” “呵呵,你呀,把大明王廷看得太简单了。”长孙无忌道,“你以为朝堂上为什么对大明王廷的事儿,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因为殿下?”长孙冲疑惑道。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如果是陛下,那自然没有问题。可这满朝文武都如此,你难道就没看出点儿什么? 别看崔家那些人蹦的凶,但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发过力,除了在榷场一事上,他们折腾了一下以外,你看看其他的时候,他们可有做什么? 不夸张的说,全大唐的粮食,他们这些大家族手里至少占了两成,他们要是真想做,你放心,没有一粒粮食能流出大唐。 而事实呢?现如今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在进入大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长孙冲还是不懂,说道:“阿耶的意思是那些士家大族其实也在支持大明王廷?可没道理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他们精明的地方。”长孙无忌道,“可以说,满朝的文武估计除了极个别人外,都是这样一个想法。” “为什么?”长孙冲道,“没道理才是。”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你还是太年轻啊……大明王廷的王是谁?是大唐太子! 那现在大明王廷取得的一切成果是不是也意味着是大唐取得的? 我们这位陛下是马上皇帝,能战,善战也敢战! 可这天下刚刚承平,除了那些武夫,谁想打? 尤其是那些士家大族,打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功劳没有那些武夫捞得多,付出不一定比那些武夫少,他们为什么要打? 到头来,只会让那些武夫地位越来越高,于他们何益?” “那跟大明王廷有什么关系?”长孙冲还是有些不明白。 “怎么没关系?”长孙无忌道,“若是仗都让大明王廷打了呢?于他们有什么损失?没有的,什么都没有的! 充其量就是付出了一些粮食,但这些粮食还不是平白无故拿出去的。 到头来,太子回长安,这大明王廷打下的土地又都是谁的?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就没看到这里面更深层次的东西,你以为就我说的这些了么?好好想想吧,还有的,还有更多的利益在纠葛着。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都有着自己的诉求。 满朝文武,又有几个是傻子?” 长孙冲直接愣了,他是真没想过这些。 如今听自己老爹这么一说,总感觉自己被人耍了一样,合着满大唐都在给他们开绿灯,而大明王廷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大唐对外的一个桥头堡罢了。 呵呵,搞了半天,小丑只有他自己。 长孙无忌说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事儿,殿下应该是知道的,要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提出这般苛刻的要求,就是清楚朝堂上不会拒绝。 你这次出使,结局从一开始其实就是注定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完一个使臣该做的事儿,就如今日在朝堂上那般,即可。 也许你们能替大唐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出来,也犹未可知。” 长孙冲茫然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就像一个孩子刚刚考了一个满分,拿回去给自己父母炫耀,可父母却告诉他,这是他们提前安排好的。 这让他之前付出和努力的一切,就像一个笑话一般。 而长孙无忌却是不怎么关心这个,长孙冲在大明王廷的发展,确实让他看到了一些机会。 只要能抓住机会,未来的长孙家,的确有可能成为崔卢郑王那样的千年世家,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对了,阿耶,太上皇给殿下许配了一门婚事,又有什么目的?”长孙冲突然想起这件事儿,问道,“莫不是大明王廷对于太上皇也有可利用的价值?” “为什么没有?”长孙无忌反问道,“太上皇怎么退位的你不知道?你记住,这世上,没有几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权利被别人夺走。 他恨么?那是肯定的,他恨的不是隐太子之死,他恨的是自己的权利被人强行夺走了,不管这人是谁。” “那太上皇此举有何深意?”长孙冲又问道。 长孙无忌道:“之前传出消息的时候,为父就思量过。如果此番他是将武士彟的长女许配给殿下,那事情反而简单了,但如今,他许配给殿下的不过是武士彟的次女,而且这次女今年才多大?” “有什么说法?” “说法?”长孙无忌道,“若是许配的长女,那说明太上皇在给他的旧部寻找一条退路,也仅仅只是退路。 想把他的旧部,和殿下的战车牢牢的绑在一起。 可如今却是次女,那里面的门道可就多了。 但原因无外乎就那几个。 要么是忌惮陛下,毕竟殿下的婚事,乃是陛下钦定,许配一个国公长女,确实不妥。 要么就是另有所图,武氏不过是用来试探,既试探陛下,也试探殿下。 毕竟太上皇的身份摆在那里,别说是试探,就算他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陛下也好,殿下也罢,都没有更好的办法应对他。” 这个长孙冲懂,李渊甭管怎么作,都难以把自己作死。 正如长孙无忌所言,他身份摆在那里。 这个身份可不是太上皇,而是父亲、阿祖的身份。 可对于太上皇究竟想试探什么,长孙冲却是一知半解,长孙无忌也没多言,在这个问题上,大家都很默契的并没深谈。 “阿耶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长孙冲问道。 长孙无忌却是摇了摇头,道:“就这样吧,为父倒也没什么要交代的,这一次出使当无大碍,可回到了大明王廷,一切还是要靠你自己。 记住,不管是面对任何人,你都得清楚自己现如今的身份,摆正自己的立场,这才能让你在大明王廷走得更远。 如果有一天你回长安为官,那也一定是跟着殿下一道回来,在殿下回来之前,你效忠的人,永远只有殿下。 哪怕是面对大唐,该据理力争的时候,就得据理力争。 就好比今天面对郑旭的时候,你看看长乐的表现?再看看你? 那个时候,纵使你没道理,但就算是胡搅蛮缠,歪理邪说,你也得站出来跟他辩,跟他论,你看长乐说完之后,众人是何反应?郑旭又是何反应?” 很显然,他认为长乐那就是胡搅蛮缠,歪理邪说,只不过他们一时间找不到辩驳的点。 长孙冲点了点头,对于之前的事儿,他也有些后悔,当时他还责备长乐说错话来着,结果临了,却是让长乐给装到了。 “阿耶,大明王廷别的不说,却是一个能让人成长的地方。”长孙冲说道,“要不要把我的那些兄弟也送去,在日月山,大家的成长都很快,而……” “不用。”长孙冲话都没说完,长孙无忌便摆了摆手,道,“我们长孙家,在大明王廷有你一人便足矣,至于其他的人,为父另有安排。” 长孙冲却是不解道:“大明王廷的确是一个能让人成长的地方,而且现如今机会也多,各部官员的空缺也大,错过了这个机会,今后怕是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还是摆了摆手,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你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儿即可,你兄弟的事儿,暂且不用你操心。 你记住,纵使有一天为父过世了,只要你没有和殿下一道回大唐,你也莫要伸手帮你那些兄弟,为父为这大唐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纵使我不在了,陛下还有娘娘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的那些兄弟受苦。 换句话说,他们这一生就算啥事儿不干,躺在老夫的功劳簿上,也够他们荣华富贵一辈子了。” 像长孙无忌这般精明的人,岂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承乾身上? 若非当初他有些其他的心思,甚至都不会让长孙冲去,可如今长孙冲回不来了,长孙冲如今要是回来的话,那他的政治生命也就彻底结束了,未来成就有限。 否则,他是不愿意让长孙冲身陷大明王廷的。 这些年,他即见证过王朝的兴替,也见证过皇位的血腥,李承乾现在的势头的确锐不可当,可未来又有谁说得清楚? 长孙冲闻言,便也不再多言,他其实能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毕竟一脉相承下来,对于老爹的一些想法,他还是知道的。 “对了,你和长乐如何?”长孙无忌问道。 这是当初他让长孙冲去的主要原因。 长孙冲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我哪儿有时间操心这些东西,整日都忙于政事……” “长乐长大了。”长孙无忌却是说道,“大半年未见,今日一见,老夫也不得不承认,长乐的变化属实有些大。 不过这也能理解,大半年的征伐,纵使与长乐无关,但她肯定也学会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都是任何人教授不了的, 而是在生活中慢慢磨出来的,如果是在大唐,这桩婚事自然无碍,为父只需向陛下和娘娘请旨即可。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还得你自己努力。 记住,长乐于你而言,很重要,甚至比官位更重要,你真正的保命符,不是什么官位,而是长乐。” “这是为何?”长孙冲有些不解。 这话啥意思? 长孙无忌却是说道:“大唐的太子,未必永远都是大唐太子,但大唐的公主,却永远都是大唐的公主,这一点儿你要弄明白。” 听老爹这么一说,长孙冲当即就愣住了。 “阿耶这话是何意?”前面说得再多,都没这句话来得让人震惊! 长孙无忌却是摇了摇头,道:“慢慢去悟吧,真的等你悟明白了这一句话,你便知道为父今日之话究竟是何深意了。” 长孙冲气得想骂娘,你就不能一次性将话说清楚? 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可这话却是让他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这可不是一个好信号! 卷三 第260章 兵不血刃、不战而降! 且不论长孙无忌的担忧是何。 在长孙冲和大唐官员慢慢走流程的时候,李承乾终于收到了从大唐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消息。 当他看到李渊要把武媚许配给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他妈的是给自己送来一个王炸啊? 不过对于此时的武媚,李承乾倒也不是太过于担心。 虽说这位历史上唯一的大一统女皇确实有着诸多的过人之处,但此时不过还是一个小孩子,倒也不至于让他提心吊胆。 真正让他震惊的是李渊。 他给自己定下一桩婚事,究竟有何目的? 挑拨离间? 如果仅仅是这般,倒也罢了。 反正他是不太在意。 首发域名m. 但事情真有这么简单? 虽然他以往读书的时候,李渊这个人褒贬不一,但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你要是认为他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老头,那真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可能无能,开国皇帝若是同样无能,那开个屁的国。 “武士彟……”李承乾暗暗嘀咕了两句,“看样子,这些人都坐不住了,是不是我的行为,让他们有了什么误解?” 这事儿就有点儿意思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把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李渊给炸出来。 李渊现在还有势力么? 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其势力几乎都被李二给打压了。 “殿下,太上皇和应国公此举,是不是想效仿于我们?”一旁,高纯行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清楚,若真是如此,那对我们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坏事儿,真以为本王在这吐谷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就那么轻松? 若每个人都以为,他来了之后,也能像我这般,裂土封王,那我倒是欢迎。” 他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可能只有他自己清楚。 其实,艰辛都还不是最大的困难,毕竟这玩意儿是可以克服的。 最关键的还是时机,他几乎抓住了每一次可以壮大自己的时机,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而他抓住的这些时机,其实也都是他自己逼迫出来的。 就比如当初刚进草原的时候,慕容顺追杀他,他拉上了普氏一部。 这逼得慕容顺不得不以整合草原为由,给了他笼络更多部落的时机。 再比如,慕容顺投唐,这也给了他机会一举消灭慕容顺,趁机拿下整个赤水源。 “殿下,赤水城打起来了!”就在这时,马业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道。 李承乾闻言,当即就将李渊的事儿抛在了一边,当下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谁和谁?” “就不久前,城里的老百姓获悉了当日破城的真相,质问守城的兵丁,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冲突。”马业有些激动。 这一打起来,对他们来说,赤水城也就兵不血刃的拿下了。 “他们能拿下赤水城不?”李承乾问道。 马业笑道:“没问题,真正负隅顽抗的守城兵丁其实不多,城里甚至已经有人朝我们传信,邀请我们的大军入城! 嘿嘿,这一次慕容顺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纵流民破城,自己又提前带着人撤了,说实话,我都没见过这么心狠的人。” “慕容顺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李承乾又问道。 “慕容顺现在也是困兽犹斗。”马业说着,看了看李承乾道,“不过楼宁怕是有二心,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楼宁有些消极怠工,在围剿慕容顺的过程中,并不是很积极,要不要……”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用,楼宁啊……他要死了,说实话,这家伙的确是一个人物,若不是草原上恨他的人太多,本王还真想留下此人。” 他也有些无奈,楼宁之前在草原上造下的杀戮太多了,为了一个楼宁动荡整个草原,甚至给自己的统治埋下一个祸根,不值得。 马业却是有些疑惑道:“楼宁要死了?没有啊,听斥候传回来的消息说,楼宁如今活蹦乱跳的,伤都没受。” “你不懂。”李承乾笑道,“慕容顺被俘之日,便是楼宁身亡之日。 你以为楼宁为什么一直消极怠工?他就是在安排楼氏的未来,这样,你待会儿顺便将契苾何力喊回来,本王有事儿交代。” 马业点了点头,确实不懂。 既然李承乾都这么说了,那就做好他该做的好了。 等马业走后,高纯行问道:“殿下,你就这么确定楼宁会死?” 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但又不敢肯定。 李承乾笑道:“可能对于我们来说,楼宁是罪人,但是对于楼氏一部而言,他定然是丰碑一般的存在。 谈不上好坏,都有着自己的目的罢了。” 对于楼宁这个人,李承乾其实没什么愤恨,虽然他追杀过自己,但想追杀他的人多了,估摸着慕容伏允也是每天盼着他死。 这都正常,他也盼着慕容伏允现在就嗝屁呢,这能算个事儿? 处于他们的位置上,这样的事儿,必须得习惯。 不多时,契苾何力回来了。 自从伊原峰带着怨军去了大唐以后,契苾何力就亲自坐镇日月山外。 “殿下。”契苾何力施礼道。 李承乾道:“慕容顺那边的战事应该要结束了,你派两千精兵,准备去接应邱博闻他们。 嗯,提防着楼氏的人,但也不要太过于刻意,只要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你的人也不要刻意的制造矛盾。” “微臣明白。”契苾何力问道,“那他们的兵马安置在什么的地方?” 说到这个,李承乾笑了笑,道:“我们与吐蕃边境上,不是在筑城么?楼氏的兵马便择一驻扎,至于邱氏,就驻扎在与浇河郡交界的边城。” 分散他们的兵力,这是必要的。 “那微臣这就去安排。”契苾何力笑道,对于这个安排,他还是满意的。 李承乾却是说道:“记住,慕容顺一定要给本王带回来,而且,要活着带回来。” “那要是已经战死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会,不管是慕容孝隽还是楼宁、邱博闻,都不会要了他的命,而慕容顺自己,更不会死战,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对于他来说,活着的慕容顺,可比死了的慕容顺有用太多。 倒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功劳,而是为了日后图谋整个吐谷浑。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当即也就出去安排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赤水源以西。 楼宁、邱博闻、慕容孝隽三支人马已经将慕容顺团团围住。 此时,慕容顺还没有放弃,他很清楚,只要他逃回赤水城,那他就还有一战之力,不说别的,至少能学一下李承乾困守围城。 所以,这会儿的慕容顺其实还没有绝望。 可就在这时,赤水城投降的消息传了出来。 这一刻,慕容顺仰天苦笑,他清楚,他输了,输得很彻底,连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同样收到消息的楼宁也是无奈一笑,他也知道,自己的路,走到头了。 “你真想好了?”邱博闻骑在马上问道。 楼宁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想好了,而是我不这样做,整个楼氏都有可能为我陪葬。 哎,你和我不一样,追杀过殿下其实关系不大,王者自然得有王者的气度,若我只是单纯的追杀过殿下,我倒是真不用如此。” 邱博闻也是摇了摇头,他懂楼宁的意思。 楼宁的问题从来不是追杀过李承乾,而是在草原上造了太多的孽。 “也好,作为武将,能战死沙场,便是我最好的结果。”楼宁笑道,“当日,我们都以为自己会如此窝囊的死去,如今,能战死沙场,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日后,还请邱兄对我楼氏一部多多照应。” 说着,楼宁朝邱博闻拱了拱手。 他倒是不怕别人吞并楼氏一部,这种事儿,不太可能发生,至少,李承乾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儿发生。 “那是自然。”邱博闻叹了口气,道,“哎,如今不管是邱氏还是楼氏,都如这风中的野草,飘摇不定。” “谁说不是呢。”楼宁道,“谁又能想到,大宁王在这赤水源上,居然输给了一个从大唐而来,毫无根基的李承乾。 只能说,时也命也,都是我们的命,逃不掉,也躲不脱。” “是啊,逃不掉,也躲不脱。”邱博闻叹气道,“要怪,就怪我们自身能力不济吧。” “不说这些了。”楼宁道,“赤水城投了,大宁王再无希望,刚好借此一战定乾坤,可有个问题,我们还是得注意一些。” 邱博闻问道:“你是说慕容孝隽?” “对,就是他。”楼宁说道,“大战结束,慕容孝隽定然是想要带走大宁王,但你觉得,我们那位殿下不想要大宁王么?” 邱博闻没说话,这不废话么? 不管是私人恩怨还是为了未来考虑,李承乾都想要大宁王,这是必然的,不过他也不是太过于担心,说道:“慕容孝隽未来的日子未必就好过,你想想,此番浇河郡的兵马受殿下节制,就以慕容伏允那多疑的性子,他今后还能像之前那般信任慕容孝隽。 而且,慕容孝隽的女儿还在日月山,呵呵,这家伙,估摸着现在也头疼。” 他说完,两人都笑了。 世人就是如此,只要大家都倒霉,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多时,大战又起。 楼宁宛如疯魔了一般,直接冲进了战圈,他想求仁得仁,只有如此,才能让楼氏一部存活下去。 但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事情,绝对是楼宁等人都没想到的。 李承乾估计都想不到。 当楼宁他们的大军围上去的时候,慕容顺直接降了! 没有做任何抵抗,直接降了! 降得那叫一个干脆,那叫一个利落,都把冲杀进去的楼宁看傻了。 我他妈就想求仁得仁,这个机会你都不给我? 慕容孝隽也愣住了,顿时失望地说道:“慕容顺,你妄为吐谷浑的勇士!” 他其实还有更多的话想说,但这一刻,他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降了? 还是不战而降。 这让他看不起慕容顺, 楼宁也坐蜡了,这自己连战死沙场的机会都没了?他仔细盘算过,只有战死沙场,对他也好,对族人也好,哪怕是对李承乾也好,都是最完美的交代。 可现在,这样的机会没了。 “事已至此,本王已回天无力,为何不降?”慕容顺却是说道,“楼宁、邱博闻,你两人不接受本王的投降?” 他其实是一个极致的利己主义者,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赤水城投了,那也就意味着他当初在赤水城做的那些事儿,可能被李承乾公之于众了,这一点儿他不奇怪。 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可这件事儿的发生,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在赤水源翻盘了。 失了民心,他拿什么跟李承乾斗? 至于说投降,他很清楚,投李承乾才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说向他父汗投降,虽然有可能保住一条命,但他属实没有再见慕容伏允的想法。 成者王侯败者贼,输了就是输了。 再说了,对于李承乾而言,他还是有价值的。 至少投降李承乾,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在他看来,李承乾终究还是要回大唐的。 “大宁王,既然你已降,随本王回伏俟城请罪吧。”慕容孝隽说道。 他话刚说完,楼宁却是说道:“高昌王说笑了,刚刚大宁王可是说了,他是向我大明王廷投降。” “你要和本王争?”面对李承乾,慕容孝隽的确有些束手束脚,但是面对楼宁,他却是没什么好脸色。 对于这些背主的家伙,他一贯是看不上。 这会儿,慕容顺倒是看热闹一般地看着众人。 果然啊,只要我投降,所有的麻烦和矛盾都转移了。 而一旁的邱博闻却是说道:“高昌王息怒,大宁王你带不走。” “要试试?”慕容孝隽不屑道,“莫看你们兵马略胜于本王,但到底孰强孰弱,还真得打一场才知道。” 邱博闻笑道:“高昌王说笑了,我说你带不走,可是为了你好。” “笑话。”慕容孝隽不屑道,“当我三岁顽童好欺?” “高昌王不信?”邱博闻笑了,“那我就帮你分析分析,大宁王所犯何事?起兵谋逆!若是你将大宁王带回去,交于步萨钵可汗,这是不是逼着步萨钵可汗杀了大宁王? 谋逆大罪若是可赦,那后来者还不纷纷效仿。 可大宁王终究还是步萨钵可汗的长子,今后要是步萨钵可汗想起自己这长子,或者说后悔杀了这长子,高昌王你告诉我,步萨钵可汗最恨的人该是谁?” 听邱博闻说完,慕容孝隽倒是愣了一下。 有这个可能性么?当然是有的。 作为一个统治者,有些时候杀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 就如慕容顺这般起兵谋逆,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其罪当诛。 可这终究还是慕容伏允的儿子,你亲手将其儿子送到他手上,这不是逼着他亲自动手么? “还有。”邱博闻说道,“大宁王与我家殿下有生死之仇,高昌王若是执意要带走大宁王,那无疑是想和我家殿下交恶。 我家殿下虽然宽厚仁慈,但……” 慕容孝隽沉默了。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好,自从自己闺女落到李承乾手上之后,他就很清楚这个道理。 可让自己闺女嫁给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达延芒结波,那他还是很难接受的。 关键是,达延芒结波的女人太多了,所有女人到了达延芒结波手里,几乎都沦落成了玩物。 就在这时,一支两千人马的骑兵打着大明王廷征西军的旗子,朝众人赶了过来。 看到这些家伙,慕容孝隽便很清楚,今日他无论如何都带不走大宁王了。 来人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后,说道:“高昌王,本将临来之前,我家殿下说了,大战结束后,浇河郡的兵马速速退回浇河郡,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 “明王倒是好生霸道。”慕容孝隽嘲讽了一句。 两天时间,说退就退,这是真当我们是其麾下不成? 来人却是笑道:“高昌王这话说得,我家殿下霸道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他这话把慕容孝隽差点儿气吐血。 这话说得…… “大宁王本将要带走。”来人继续说道,“当然,作为回报,大明王廷会在浇河郡与赤水源边境修建三座榷场,两地可互通有无。” 这其实也就是给慕容孝隽一个台阶下。 慕容孝隽也很清楚,当下便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便谢过明王了。” 他其实也意识到了,慕容顺现如今就是个烫手的山药。 带他回去吧,除了会逼着大汗手刃儿子以外,并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搞不好,慕容伏允为了不自己沾惹杀子的名声,还会让他亲自动手,那就更操蛋了。 思来想去,好像留给李承乾也不错。 至少,站在他的利益上出发,留给李承乾绝对是最合适的。 而且,他回去还说得通,自己就两千兵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抢不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他又哪里知道,李承乾这一个又一个的坑,可把他坑惨了。 卷三 第261章 大唐皇后也眼红…… 慕容顺的不战而降,的确让很多人都猝不及防。 比如楼宁,如果他为大明王廷战死沙场,能为楼氏赢得一笔丰厚的政治遗产,不单单如此,还能让族人更容易融入大明王廷。 要知道,当初李承乾不过是试探他们,便有族人明知必死还是站了出来,虽然他嘴上说这些人死有余辜,但心里不知道有多痛。 而他楼宁做过什么,他难道还不了解?是以,不能战死沙场的他,对于楼氏而言,终究是个隐患。 慕容顺知晓这些么,其实也是知晓的。 他就是故意的,楼宁的背叛在他看来,是极为不齿的。 若非楼宁等人的背叛,他岂会败得如此彻底? 作为一个极度的利己主义者,他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在他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造成的。 “高昌王,请。”来人说道,“殿下交代过,务必要送送高昌王回浇河郡。” 慕容孝隽明白这是啥意思,当下也没多言,集结了自己人马便转头离开,朝着浇河郡出发。 来人看了看邱博闻,又好奇地看了看楼宁,不是说这家伙死了么?怎么还搁这儿? 首发域名m. 当然,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当下说道:“两位将军一起吧,对于两位将军,殿下也有安排。” 说完,他又看了看慕容顺,道,“来人,除了大宁王等人外,其余人都一道押解北上。” 至于慕容顺等人,自然有专人负责押送回日月山。 …… 不多时,日月山也收到了消息。 高纯行尴尬地说道:“殿下,这个楼宁……” 李承乾也尴尬,之前自己还言辞凿凿地说楼宁此番必死,结果……不过他也是一个脸皮厚的,当下便说道:“没想到,着实没想到慕容顺居然不战而降,无妨,既然老天爷都想留他一命,那就留着呗,也好,就让他亲自坐镇守着吐蕃。” 恰在这时,李勤俭来了。 “殿下,和西突厥的交易已经定下来了。”李勤俭说道,“价格比之前提高了不少,粗略估计至少能盈利五成有余。” 李承乾笑道:“你现在已经是官员了,莫要只盯着生意上的利益。不是说生意上的利益不重要,而是得转变自己的思想。 生意,其实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将生意做到极致,那也是能有窃国之效的。 就比如我们大明王廷,如今大明王廷最紧缺的是何物?” “粮食?”李勤俭立马答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对,就是粮食,如今大明王廷超过七成以上的粮食依赖于从大唐进口,可如果大唐一旦封锁了对我们的粮食出口,我们又当如何? 你以为草原上那些人为什么愿意臣服于我们?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能让他们吃饱饭,不饿肚子。 你让他们饿一天,他们可能还能忍耐,饿两天也还能坚持坚持,饿三天你试试?他们就会成为昔日的我们。 那我问你,若是真发生了这种事儿,他们有错么?” 李勤俭沉思不语。 李承乾笑道:“没错的,都是为了吃饱饭,都是为了在这世上求存,怎么能算错?人啊,生下来,活下去,这已经是最低的要求了,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们,他们做什么你都得接受。 不要拿大义来说事儿,当一个人都快饿死了,他唯一的大义就是活下去。” “可我们现在不是能从大唐买回粮食么?这个问题应该不难解决才对?”李勤俭道,“如今我们大明王廷的人口不过数十万,大唐的粮食就算供给他们自己之后,也会有盈余,于大唐也好,于我们也罢,其实是双赢的。”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你啊,思维还是没变化过来,如今我们的确和大唐的关系很好,那是什么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 可一旦我们和大唐发生了冲突呢?或者说,我们的行为威胁到了大唐某些利益团体的利益了呢? 你真以为人家为什么会毫不介意的将粮食源源不断的朝我们大明王廷运来?这何尝不是大唐控制我们大明王廷的一种手段。 远了不说,就现在,大唐想要对付我们极其简单,断了双方贸易,大明王廷自乱,这就是商业谋国!” “这样的事儿,会发生么?”李勤俭有些不相信。 你别逗我了好吧,你可是大唐的太子爷啊! 李承乾笑了:“这种事儿,你怎么会用疑问句?这也就是我们现在和大唐没有冲突,和大唐的那些利益团体没有冲突,但凡有其一,你看着吧! 记住,国与国之间是没有亲情的,不要以为本王的身份真就是一本万利,现如今,大唐愿意做出这样的事儿,你以为他们是把我们当做一个国在看? 人家那是吃定了我们就是他们眼中的一个州府,这才是他们愿意如此的原因。” 听李承乾说完,李勤俭有些不知所措。 他是商人出身,对这些确实不了解,可站在商人的立场来看,好像也没毛病,没有利益的事儿,谁会干? 当下,他便问道:“那如今我们依赖于大唐的粮食,至少在今年,我们都要依赖于大唐的粮食,总不至于不从大唐进口粮食了吧?”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李承乾道,“不管在哪方面,我们都必须摆脱过分依赖某一方。 如今我们和大唐如胶似漆这没错,但作为一个国家,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于某一方,大唐有粮食不假,吐谷浑没有?吐蕃没有? 我们必须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环境和情况,都有超过两手准备,这才不至于让人卡住我们的脖子。” “可吐谷浑自己粮食都不够,至于吐蕃我们对其的了解也不是很多。”李勤俭说道,“但从之前的接触来看,吐蕃的情况估计也不是太好。”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没人让你去关心他们老百姓过得好不好,你记住,粮食永远都在少部分的人手里。 哪怕是大唐也是如此,你难道不知道大唐过来的粮食,都是从什么人家手里过来的? 不要把目光盯在普通人手中,往上面看,你会发现他们其实没那么穷。 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穷人也会有富人,没谁让你去从穷人手中找粮食,那才有多少?” “殿下的意思是将目光盯向那些部落和贵族?”李勤俭终于懂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对,他们手中其实有着大把的牛羊和粮食,要让他们卖给我们不容易,但也绝不是不可能。 任何事情,说到底,无外乎利益二字。 你想想西突厥为什么愿意?” “西突厥愿意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们的连弩。”李勤俭说道,“可我们总不能和吐谷浑还有吐蕃也进行兵器的交易吧?” 李承乾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懂,这样,你先了解了解他们的诉求是什么,我们再来谈论这个话题。” 他其实知道答案是什么,但总不能什么事儿都要他亲力亲为吧? 以往可以,但现在不行,赤水源这么大一片地,都让他亲力亲为,他能累死。 当然,他给了李勤俭一个方向,早晚也能有所收获。 等李勤俭离开后,高纯行问道:“殿下这是不放心大唐?” “谈不上放心不放心。”李承乾道,“永远做两手准备,总要好过事到临头自乱阵脚的好。” 对此,高纯行也不多言,他们这些人其实和李勤俭一样,虽然在大明王廷出仕,但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是唐人。 李承乾其实知道,但现在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且,这个问题,其实都不需要特意去处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和大明王廷的利益纠葛到了一起,他们自然就明白了。 届时,根本就不用李承乾说这些,他们自己就会去思考。 人嘛,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到手的利益。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李承乾才有底气再造一个堪比大唐的王朝。 “殿下,慕容顺等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该怎么处理?”高纯行问道。 李承乾随口说道:“先幽禁起来,不着急,慕容顺的存在,对于我们日后可能有些用处。 不说他了,赤水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有消息回来没?” “暂时还没有。”高纯行说道,“回头我就去找马业问问。”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 ……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 李恪和李泰两兄弟回到长安后也没闲着,不管怎么说,这一遭出使,李承乾确实让他们获益不少。 而对于当初是谁策划了洮源行刺一事,两人也都在私底下调查。 虽然说这事儿跟他们关系不大,但真要说起来,他们两个可都是有嫌疑的。 毕竟李承乾若是真要出事了,他两人都将是最大的获益者。 而对于他们两人的行径,李二自然也知道,倒也没有多言。 凶手是谁,他是知道的。 但他不介意。 想坐上那个位置,这样的事儿,李承乾就得不停的面对。 昔年的他,何尝没遇到过? 他还想再看看,在这背后,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而在长明酒楼里,长乐也见到了武家的人。 来人是武士彟的兄长,武士让。 武士彟四兄弟,除了武士让继续经商以外,其余三兄弟都已入仕。 “见过长公主殿下。”武士让六十多岁,在这个年代,姑且能算高寿了。 长乐点了点头,但并没多言。 “这是武家的一点儿心意。”武士让见状,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夏晴接过了信封,便将其递给了长乐。 长乐不过是看了看,便摆了摆手。 对于应付这些老狐狸,长乐的确是欠缺了一些经验。 武士让离去后,长乐才将信封打开看了看,好家伙,武家还真是大手笔,这至少又是半份嫁妆。 看样子,这武家为了能将闺女嫁到大明王廷,那也是下了血本。 当下,长乐便起身回宫,这事儿,她得问问长孙皇后。 不多时,长乐回到皇宫,便直接问道:“娘亲,这武家此番究竟是为何?” 说着,她还把刚刚见过武士让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闻言,笑道:“这武家倒是大方,他们就没提别的要求?” “倒是没提。”长乐说道,“就送了这封信,我便让他离开了。” “没提要求,那就说明他们还是在试探。”长孙说道,“无妨,时至今日,他们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长乐听长孙这么一说,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那也是,到了大明王廷,大哥有的是法子收拾他们。” 说完,小家伙就嘿嘿直笑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就没李承乾办不到的事儿。 长孙也笑了。 对于自己这一对儿女,她还是很满意的。 “对了,青雀他们怎么回事儿?”长孙问道,“听说一个个去了一趟大明王廷后,都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嘿嘿。”长乐笑道,“大明王廷可是有不少好东西,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如今,去了大明王廷的商人,谁不是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说到这个,长乐就很高兴。 以前总觉得长安很繁华,可这次回了长安后,她居然发现长安的生活远远没有大明王廷方便。 不说别的,就说她以往喜欢喝的果汁在长安就没有。 还有很多工坊里做出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以前不怎么觉得,现在却是觉得那些东西虽然看上去微不足道,但没有了之后,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既然能赚钱,为何没见母后的商队赚着钱?”长孙装作不悦地说道,“两个小没良心的,亏得母后成天担心你们,结果你俩倒好,都把母后忘到了脑后跟了是不是? 如今,母后掌握的内帑都能饿死老鼠了,你们两兄妹就权当没看见呗?” 长乐扑在长孙的怀里,说道:“才没呢,大哥说了,暂时的这些生意,不适合母后。放心吧,听大哥说,这次回去后,母后的商队就有生意可以做了,肯定赚钱的。” “算你们还有点儿良心。”长孙笑道。 她其实也知道,就现在的生意,的确不适合她来做,但一想到内帑那仅剩的几千贯钱,再想想青雀他们一笔生意就赚了数千贯。 好吧,大唐皇后也眼红了。 长乐笑道:“赚钱其实很简单的。” “你懂什么?”长孙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也就是现在高明做的生意别人做不了,才会让你觉得赚钱简单。 你满天下的问问,有几个人觉得赚钱简单的? 真要是赚钱简单,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人衣食无着?” 长乐想了想,还是说道:“才不是呢,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要赚钱的话,大哥说我能成为最有钱的小富婆。”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听长乐说完,长孙就轻轻打了她一巴掌,当然,也就是不疼不痒的,“都顶着两个公主头衔了,说话怎能如此粗鲁?” “本来就是。”长乐继续说道,“我在日月山可是有一家商铺的,是大哥给我的,之前就跟大哥商量过,等这次回去,我要开一家铺子专门卖果汁。 大哥都说了,这门生意做好了,能赚好多好多钱。 嗯,比三哥他们赚得都多。” 长孙来了兴趣,问道:“果汁是何物?” “就是水果的汁水。”长乐说道,“大哥说所有的果汁都应该统称为饮料,适合任何人群,可惜,现在的榨汁机不方便携带,否则我一定让母后也尝尝那味道。” 听长乐这么一说,长孙笑了笑。 左右不过是口舌之欲,她倒是不太在意,不过这是孩子的一番心意,当下也是说道:“无妨,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是。”长乐说道,“大哥说了,榨汁机只有我有,所以这果汁生意也只有我能做,今后我定能把这果汁卖到全天下任何一个地方,到时候能赚好多好多的钱。”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成小财迷了?”长孙打趣道。 不过话一说完,长孙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这榨汁机是何物?” “就是能把水果的汁水最大程度提取出来的一种机器。”长乐道,“整个大明王廷现在也就一台榨汁机,还是我专用的,来之前,我已经让小花她阿耶再帮我做几台了,估计等回去后,我的果汁店就能开业了。” “这也是你大哥弄出来的?”长孙问道。 长乐道:“是啊,当时大哥打仗回来后,就给我弄了这个,其实远远不止这个,还有好多好多,比如会自己跑的木马,再比如会传出音乐的盒子,好多好多。” 听长乐说完,长孙没说话,她好像明白了大明王廷赚钱的法子。 他们从不做那些大家熟悉的东西,做的都是那些别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哪怕是之前的纸张,也是如此。 虽然纸张算不得稀罕物,但那个价钱的纸张,那就真的是稀罕物了。 新奇的事物,总是能勾起很多人兴趣的。 长孙忧心的同时,也有些眼红,这样的生意,是真的赚钱…… 卷三 第262章 武媚 到了七月底的时候,和亲之事终于定了下来。 极其繁琐的流程,也终于走完了。 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王廷的使节,到了要离去的时候。 当然,大唐和大明王廷的和亲,自然不能按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办。 没办法,大明王廷还等着粮食下锅呢。 所以,长孙冲为此在朝堂上,没少和那些文官进行极其激烈的辩论。 自从得到了长孙无忌的点拨之后,他也慢慢开始开窍了。 讲啥道理啊? 在大唐的朝堂上,你跟我辩驳大明王廷的现状? 那不好意思,我说啥就是啥,要不你现在派人去问? 都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呵呵,当文化人开始耍流氓,那确实难以招架。 到了八月上旬,和亲的日子也定了下来,不偏不倚,刚好中秋,图的就是一个花好月圆。 真要说起来,还是有些仓促的。 可大明王廷等不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定下了日子后,大明王廷的使团摇身一变,又成了迎亲的队伍。 好在这一切,都不需要长乐烦心,长孙冲处理起这些来,倒也得心应手。 而在大唐这边,负责送亲的则是河间郡王李孝恭,副手则是洮州统军牛进达。 这个安排就有点儿意思了,虽然李孝恭是礼部尚书,属于文臣,但他却是地道的武将出身,再加上牛进达,正副两人都是武将。 当然,很多人一看到这个安排,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贞观六年,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之日。 长乐作为迎亲的使者,这一天可是有得忙。 没办法,除了她,别人也不够这个身份。 当然,忙归忙,小家伙终究是年纪不大,倒是觉得很是新奇。 孩子嘛,谁不喜欢这般热闹的喜事? 一连接了两个新娘子后,长乐终于兴致缺缺了。 可看到第三个新娘子的时候,纵使还是孩子的长乐,也是摇头无奈。 无他,第三个新娘子便是武媚,年纪比她还小。 这就是出生高门大户的无奈。 婚姻啊,很多时候都不过是为家族服务罢了。 虽然长乐很同情这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女孩,但她也清楚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当下也是摇头叹气的接了新娘子便走人。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还是国公的家门。 当然,到了这一刻,她也知道自己将来,若是还留在长安,定然也会如此。 这一刻,她想离开长安城。 如果说,第一次离开是长孙皇后推开了她,那么这一次,是她自己想逃离了。 好在她不用真的逃,作为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她能大大方方的离开。 在昨夜,她就辞别了长孙和李二,今日倒也不用再折腾。 而昨夜的不舍,在看到武媚之后,也全都变成了归心似箭。 她知道,在千里之外,还有兄长能护她周全。 这个周全,不是安危,而是真正的自由。 迎亲的队伍很长,送亲的队伍也很长。 当这样一支队伍从朱雀大街离开时,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 长乐却是再也没有了多看一眼的心思。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此番和亲,有一正妃两侧妃。 正妃自然是苏亶的长女苏氏,两侧妃除了武媚,另一人便是侯君集的长女侯氏。 不管是苏氏还是侯氏,她两人其实都还好,虽说是远嫁,但对于她们两人来说,这的确是一段良缘。 唯有武媚整个人有些恍惚。 她才九岁! 仅仅九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成了家族的牺牲品,这便是封建王朝的糟粕! “造孽啊。”牛进达骑在马上,看着武媚的马车,摇头说道。 一旁,李孝恭闻言,道:“行了吧,你也少说两句,这是和亲,传出去,你是不想好了。” 说完,李孝恭也看了看那辆马车,也是摇头不语。 很显然,他也认为此举是在造孽! 同一时间,大安宫,李渊问道:“和亲的队伍出发了?” 一老仆点了点头。 李渊见状道:“通知武士彟,辞官吧。” 老仆闻言,当即离去。 等老仆走后,凉亭之中仅剩李渊一人,他没来由的笑了。 而在侯君集的府上,这会儿,侯君集正在宴请宾客。 他折腾了这么久,也算是把自己的闺女折腾出去了。 一开始,他并不看好李承乾,但随着李承乾打下了整个赤水源,大明王廷横空出世,渐渐的他也多了一些心思。 混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谁不想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一天,整个长安城都不平静。 不知道多少人在暗地里谋划着。 哪怕是那些商贾,也从大唐和大明王廷的和亲之中,看到了一些机会。 …… 与此同时,日月山。 李承乾也没闲着,同样就在今日,赤水城终于彻底的臣服了。 至此,李承乾也终于拿下了整个赤水源,再无遗缺。 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李承乾便让人把慕容顺喊到了王帐之中。 慕容顺和他的亲信,早些时日便被送回了日月山,一直幽禁在山谷之中。 今日,也是慕容顺到了日月山后,第一次被放出来放放风,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看着日月山如此模样,慕容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李承乾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将其击败,最终拿下了整个赤水源。 “大宁王为何意外?”李承乾问道。 慕容顺苦笑道:“慕容顺如今不过是阶下之囚,哪敢自称大宁王,明王殿下就莫要嘲笑我了。” 慕容顺的性子,的确有几分拿得起放得下的意思。 李承乾闻言笑道:“大宁王过谦了,昔日,本王可是被深受其苦啊。” 对于慕容顺,哪怕他降了,李承乾也没放松过警惕。 能屈能伸的人,往往能成大事。 若不是这家伙未来还有用,他是真想现在就弄死他,以防万一。 “早知今日,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殿下为敌。”慕容顺说道。 李承乾笑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大宁王倒是不必介怀。今日本王喊你来,倒是有一桩喜事分享与你。” “不知殿下有何喜事分享?” “确实是喜事,就在今日,赤水城彻底臣服于大明王廷。”李承乾笑道,“你瞅瞅,今日是何日子?正值中秋佳节,赤水源也终于完完整整的落在了本王手上,该是双喜临门才是。” 慕容顺恭维道:“那的确是双喜临门,慕容顺在此恭贺殿下。” 听着慕容顺的话,李承乾笑得比较玩味儿。 这家伙,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 “同喜同喜。”李承乾笑道。 这话,慕容顺差点儿气吐血,这叫什么话? 同喜一词,是怎么来的? 李承乾其实就是在故意刺激慕容顺,他想确定一下,留下这个家伙,到底是风险大还是收益更大。 “殿下说笑了。”慕容顺道,“我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当不得这同喜之说。” “你难道不知道,你越是这般小心翼翼,本王越是想杀你?”李承乾直言道。 这话倒是让慕容顺有些愣神,妈的,我都这样了,你还想要我命? 他现在求个什么?不就求个活么,这你都不答应? “这是为何?” “为何?”李承乾反问道,“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一个人了么?” 慕容顺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 李承乾道:“亏你也在大唐生活了那么多年,难道就没人告诉你,你现在越来越像昔日的越王? 咋地,想给本王重温一遍,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你觉得本王会给你这个机会么?” 一开始,慕容顺还没听懂,可当他听到卧薪尝胆的时候,终于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 他太小心翼翼了,让李承乾感受到了威胁。 在大唐生活了那么多年,卧薪尝胆的典故自然是知道的。 “殿下何须担心?”顿了顿,慕容顺说道,“如今整个赤水源都已经在殿下手中,我纵使有心,也无力回天。” 李承乾笑道:“是么?你莫不是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大宁王,你知道本王为什么到现在还是称呼你为大宁王么?” 慕容顺有些不解,这他怎么知道。 “因为慕容伏允到现在都没有褫夺你的王位,你猜是为什么?”李承乾道,“按理说,你谋逆犯上,慕容伏允就算不来找本王要人,将你处死,但至少要褫夺你的王位吧,可这都多久了,你父王可是屁都没放一个。” 这个慕容顺还真不知道,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当即也是一愣。 的确,李承乾说得没错,按理说,就该如此才是。 “你父王对你还抱有希望呢。”李承乾笑道,“也许,他觉得你还能东山再起呢。” 慕容伏允是什么意思,李承乾大致猜到了一些,这不过是为了日后他有能力后,南下赤水源做一个准备罢了。 只能说,这年头,是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慕容顺很快也明白了过来,闻言笑道:“殿下说笑了,可怜我那父王还以为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却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切不过是殿下的计谋罢了。” “额,怎么说?”李承乾笑了。 “难道说,殿下不想拿下整个吐谷浑么?”慕容顺笑道,“以往,倒是我小瞧了殿下,一直以为殿下只不过是因为我曾派人追杀过殿下,使得殿下不依不饶。 可自从那次慕容孝隽南下,殿下堵死了我的退路,我便知道,殿下所要的从来都不是我的命,而是整个吐谷浑。 现在想来,当真是我有眼无珠,竟不知殿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大志。” “不,一直以来,本王最想做的都是找你报仇。”李承乾道,“吐谷浑自然有大唐去对付,与本王何干,现在本王最纠结的就是如何处置你,若是你父王褫夺你的王位,那我杀了也就杀了,现在这样吊着,真的让本王有些为难。” 他当然不会承认。 “殿下何苦自欺欺人?”慕容顺道,“真要杀我,殿下有的是借口,也有的是方法。之所以我还活着,无外乎是我还有用。” “你还有用?”李承乾不屑道,“你倒是说说,你还有何用?” 慕容顺笑了笑,道:“殿下不是说了么,我如今还是大宁王,既然没有褫夺我的王位,那么我的存在的确是殿下北上最好的借口,毕竟清君侧这种事儿,不是只能做一次。” 李承乾一愣,好家伙,你还想着清君侧呢? 不过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李承乾也发现了,确实,只要这家伙还活着,王位还在,清君侧的确是一条路啊。 可如此一来,这家伙还真得好好活着呢。 想到这里,李承乾笑了,这家伙还是在求存,当即摇了摇头,说道:“本王若是真要北上,何须如此蹩脚的理由?” “可没有理由,殿下师出无名。”慕容顺也笑道。 他清楚自己的作用,所以他也清楚,自己短时间安危无虞。 李承乾却是不屑道:“若是要理由,本王随随便便能帮你找到一百、一千、甚至一万个。真要开打,就算是丢了一只羊,这理由都够了。 别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你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本王,那就准备准备吧,用你的人头祭奠那些战死的英灵,想必他们会很满意。” 听李承乾这么说,慕容顺终于有些慌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假的。 “好好想想吧,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你要是再给不了本王一个满意的答案,那就准备准备吧。”说完,李承乾一挥手,当即有人将慕容顺带了出去。 离开李承乾的王帐,慕容顺也有些紧张,李承乾到底要做甚? 他肯定是想活下来,这是必然的,哪怕他没有越王卧薪尝胆后三千越甲可吞吴的想法,但卧薪尝胆还是可以的啊。 在他看来,不说李承乾能用他做幌子,师出有名。 就算不用,但李承乾打下了吐谷浑终究还是要人治理的啊。 他终究还是要回大唐继承那个无数人盯着的皇位。 这一切,才是他选择投降李承乾的理由。 可现如今,这理由好像站不住脚了。 他有些慌乱。 王帐中,李承乾却是笑了。 这慕容顺,有点儿意思。 且不说他能力如何,但这家伙脑子里的确装了些东西,看样子得好好给掏一掏,装他脑子里,也是浪费。 “让人盯着点儿慕容顺。”李承乾说道,“这家伙,肯定还有后手,只是现在以为吃定了本王不敢将其如何罢了。” 尉迟宝林说道:“要我说,干脆直接杀了了事。” “杀人倒是干脆。”李承乾说道,“可杀了之后呢?” “杀了就杀了呗。”尉迟宝林道,“谁还管以后啊,他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找我报仇不成?”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行了,不懂就少开口,活着的慕容顺,比死了的慕容顺,有用太多了。现在的我们考虑的不应该是个人恩怨,而是大明王廷的利益,跟你说你也不懂。” 尉迟宝林闻言,不说话了。 他其实不是不懂,而是他不需要懂。 尉迟敬德又不是傻子,怎么教儿子还不会? 如今的尉迟宝林作为李承乾的亲卫,脑子直一点儿才是正解。 心思多了,那可不是一个亲卫该做的事儿。 “殿下,赤水城该怎么办?”高纯行问道。 说到赤水城,李承乾道:“不着急,再看看,至于人手,得好好斟酌斟酌。” 赤水城,作为现如今大明王廷的第一大城,肯定马虎不得,尤其是这还是大明王廷的西大门,更是马虎不得。 “草原上的城池修建得如何了?”李承乾问道。 高纯行说道:“听人说,都有了个基本的轮廓了,不过要想彻底修建好,怕是还要些时日。” “又不用修太好,通知伊原锡,先把城墙修起来就是,至于城里,可以慢慢来,至少在今年入冬之前,城墙要修好。 城内的话,先修集市,然后就是县衙、医馆和学堂,只要这些都搞好了,其他的后面再慢慢弄就是。” “医馆已经弄好了,好几个地方的医馆都已经挂牌营业了。”高纯行说道,“伊尚书最先动工的便是医馆,听他说,医馆最是得人心。”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伊原锡倒是开窍了。 当然,也许是他也感受到了医馆的好处。 “明日,你亲自带人去草原上看看。”李承乾说道,“看看那些草原上牧民的生活如何,也要看看有没有官员在压迫他们,就当一次视察吧。” 高纯行点了点头,跟着又说道:“可我这一去,估计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殿下身边……” “行了,没有你们的时候,本王还不做事了?”李承乾道,“接下来一段日子,本王也要忙,尤其是工坊那边,本王得亲自盯着。” 他之前让李勤俭去了解那些人的诉求是什么,但同时,他也得准备一二。 与此同时,大唐。 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迎亲的当天,那位传奇女皇,差点…… ------题外话------ 太累了,明天校对……抱歉。 卷三 第263章 李渊等人的动机 说一千道一万,此时的武媚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哪怕她日后有可能成为千古以来唯一的女皇,但此时的她也只是一个孩子。 九岁的孩子,在面对她不能理解的事情时,做出的举动也是旁人难以理解的。 出了泾阳城,这小家伙就开始哭闹。 远离父母,远离家人,远离自己熟悉的环境,她感到了无助和恐慌。 面对她的哭闹,众人也只是摇头苦笑。 可他们能做什么呢? 出生武家,武家给了她优渥的生活,那她就得为武家牺牲。 高门大户就是如此。 可就在众人一个不留神之际,这小家伙不见了。 是的,不见了。 很夸张,也很神奇。 一个九岁的孩子,在数千人的护佑之下,不见了。 当李孝恭得知消息的时候,当即就紧张了起来。 急忙吩咐大军去找。 这事儿传出去,别说他丢人了,整个大唐都得跟着丢人。 而作为负责值守的牛进达却是兴趣缺缺,说道:“跑了也好。” “混账话!”向来好脾气的李孝恭,也是难得的出言喝骂道,“老夫知晓你的心思,但若是真搞砸了这次送亲,受牵连的还是麾下的那些将士,你心何忍! 而且,一个九岁孩童,你觉得她能在这陌生的环境下生存下去么!” 牛进达深呼了一口气,也没多言,当下便骑马离开。 “怎么回事儿?”另一边,马车上的长乐掀开帘子问道。 护佑在马车外的普禄勃齐说道:“殿下,听闻是送亲的队伍中,有人不见了,据说是三位王妃中的一人,长孙侍郎已经前去交涉了。” “是那武氏?”长乐几乎没多想,便猜到了是谁。 普禄勃齐点了点头,道:“正是那武氏。” “派人帮着去找找吧。”长乐叹了口气,“怪可怜的。” 看着这小家伙,故作大人模样的老气横秋,普禄勃齐就觉得自家殿下是最好的。 不管是明王还是长公主,仿佛都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这就让他们这些人感觉很踏实。 “末将这就去安排。”普禄勃齐当即就吩咐人去帮忙了。 至于他自己,不好意思,他的职责是护卫长公主的安全。 而此时,通往长安的直道之上,武媚一边抹着泪水,嘴里一边喊着阿耶、娘亲、一边小跑着朝长安而去。 她知道,在这条路的尽头,有着她心心念念的人,她更知道,在这条路的尽头,有着温暖如故的家。 真要说起来,武士彟对她这闺女其实也是疼爱的紧,之所以把她小小年纪就远嫁到大明王廷,其实也是一种无奈。 无他,就在不久之前,大唐的第一位宰相、开国功臣裴寂,造反了! 好吧,裴寂那个造反,真的是可笑,不过山羌作乱,竟然能扣到裴寂的头上。 其中内由,谁又不知呢? 兔死狐悲啊…… 他武士彟比裴寂如何? 没得比的。 裴寂都有这样的下场,他不得不为武家谋一条退路。 身在高位,别人只看到了他武家光耀万世,却谁又曾想过,这武家也是风雨飘摇。 当然,这些对于尚且只有九岁的武媚来说,都太过遥远了,她不懂,也不想懂,这会儿,她只想回家。 家,是此时此刻唯一能给她安慰的避风塘。 汪、汪汪…… 而就在这时,几条恶犬拦路,龇着牙冲着她不停的咆哮。 武媚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瞅着恶犬慢慢的朝她逼近,她一边哭,一边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用力的抛出去。 九岁的女孩儿能有啥力气,别说砸不中,就算砸中了估计也不疼不痒的。 几条恶犬一步一步的逼近,小丫头一边涕泗横流地喊着自己的阿耶,娘亲,一边奋力地抓起小石子朝那几条恶犬丢去。 若是想到她日后有可能君临天下,此刻倒是颇有几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意味。 “我不怕你们!我要回家!”小姑娘哭喊着说道,说完,奋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是她勇敢么?不全是,更多的还是执念,对家的执念,也有对亲人的执念。 恰在这时,身后马蹄声传来,欺软怕硬的恶犬闻声而逃。 而小家伙明知自己跑不了,但还是奋力的朝着长安的方向跑着,哪怕离家近一步,她的心里也便多了一丢丢的心安。 哪怕一步…… 看到这一幕,牛进达心头郁结难消,仰天咆哮了一声后,便让随行的女官将小丫头抱了回去,自己则带人将那几条恶犬射杀泄愤! 这该死的世道,纵使天下承平,也有难言之事。 小丫头还是一直哭着要自己的爹娘,哪怕是回到了大队伍中,也是如此。 长乐终究还是听不下去了,便拉开帘子说道:“将她送到本宫这里来吧。” 昔日,她在离开长安的时候,虽然和武媚差不多,但身边却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兄长护其一路周全,可今日,武媚却是孤零零的,除了随行的仆役,身边再无亲近之人。 “这不合规矩吧?”随行的礼官说道。 长乐道:“哪儿有那么多的规矩,既然是我大明王廷的人,难道本宫还无权接见一二?还是说,真要等人不见了,尔等负得起这个责?” 听了长乐最后一句话,李孝恭便道:“送去长公主马车便是。” 长乐的马车,从进入长安以来,就被无数人研究过。 四轮的马车,属实是太稀罕了。 当武媚被抱进长乐的马车后,小家伙还在哭,这搞得几个小姑娘都是措手不及。 哪怕是夏晴和冬雪,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搁在后世,都能统筹到孩子的类别。 “哭哭哭,哭有甚用?”长乐听烦了,说道,“大明王廷又不是龙潭虎穴,至于让你这么害怕么?” 武媚继续哭着说道:“我、我、我想阿耶、想、想、想娘亲、想……” “想有什么用?”长乐道,“我也想,小花也想,夏晴、冬雪也想,可想有用么?” 说到这个,长乐的情绪也不高,一时间,马车上的氛围有些压抑了起来。 大家都只是半大孩子,却承载了太多她们这个年纪不该承载的东西。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之下,武媚继续小声抽泣着。 慕容婉秋则是好心的将其抱在怀中,不多时,兴许是哭累了的武媚,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哭啊,真的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儿。 长乐看了看夏晴两人问道:“当初我也是这般?” “殿下怎会如此?”夏晴笑道,“当日殿下可是乖巧得很,不哭不闹,明王殿下也是这般抱着殿下,哄殿下睡觉,还讲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故事。”说着,夏晴还看了看慕容婉秋。 长乐歪着头想了想,道:“是了,大哥当日确实讲了好些故事,可惜都没记住……算了,通知伊将军,出发吧,我想大哥了,也想日月山了。” “我也想日月山了。”张小花也点了点头。 至此,车队再次出发。 …… 时间回到四个时辰前,也就是长乐等人刚刚出了长安地界的时候。 长安太极宫。 李二已经收到了荆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彟的辞官奏章。 看到这个,李二笑道:“倒是聪明。” 对于这些李渊的旧臣,他放心么? 放心个屁,他就等着呢,等着这些老家伙自己一个个的老死。 没办法,这些人他不能杀,说起来,都是元谋功臣。 好在他比这些家伙都要年轻,就是熬,都能把这些家伙熬死。 恰在这时,有百骑快马来报。 “陛下,裴寂昨日病逝于静州。” 听到这消息,李二当即起身:“可能确认?” “确认。”百骑说道,“不过,有消息说,早在几日前,裴寂便已不露面,深居简出,每日都有郎中上门,恐早已病故,秘而不宣。” “秘而不宣?”李二走下大殿,来回踱步。 他在琢磨,秘而不宣是何意? “近日还有什么消息?”李二问道。 百骑没做多想,便说道:“绥州张平高不日前曾进京,不过对外说辞是,受应国公所邀进京喝一杯喜酒。” 听百骑这么一说,李二又开始沉思了起来。 “裴寂、武士彟、张平高。”李二笑道,“好啊,好热闹,就是不知道昔日的元谋旧臣,这次能聚齐多少人! 派人密切关注,安静了这么久了,终于要折腾点儿动静出来了么?” “属下领命。”百骑说完,便躬身告退。 等百骑一离开,李二便说道:“传房玄龄、魏征等人。” 裴寂死了,不管他生前做过什么,但作为大唐的第一位宰相,元谋功臣位列第二的存在,该给的殊荣还是要给的。 当然,裴寂的死,李二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 说实话,他想弄死裴寂太久了,从当年裴寂谋害了刘文静开始,他就想弄死这个老东西了。 毕竟,当年为了营救刘文静,他可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结果还是让裴寂得逞了! 没当皇帝之前,他总是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他当了皇帝,第一个就弄死裴寂以泄心头之恨。可当他登基当了皇帝,手握生杀大权之后,他才发现,皇帝的权利真不是那么好用的。 终于啊,这老家伙终于死了,他心里的那口恶气也终于出了。 不多时,房玄龄等人到来。 大家正好奇呢,这送亲的事儿刚结束,还有什么事儿要商议么? “裴寂于昨日已在静州病逝。”李二一脸哀容地说道。 一听他这话,众人也是一愣。 裴寂死了? 不过对于裴寂的死,除了魏征颇有几分感触以外,其余人倒是没啥反应。 昔日,大家本就是对手,死了就死了呗。 “陛下这是打算……”房玄龄问道。 既然李二将人叫来了,自然是有所表示的。 李二一脸哀容地说道:“传旨,裴公于唐有佐命之勋,亦元谋之旧臣,初唐之基石,纵有过失,却难掩其功。 恰逢山羌作乱,亦能率家僮破贼,且屡有捷报相传,今日作古,朕缅怀其功,赦免其罪,追赠相州刺史、工部尚书、魏国公。 许以国公之礼安葬。” “臣等领旨。”房玄龄等人当即躬身告退。 等他们走后,李二笑了。 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至于说追赠的这些虚衔,他不在意。 作为皇帝,这是没办法的事儿,纵使他再怎么讨厌这个人,这个哀荣却是必须要给的。 不过这都不算事儿,只要你肯死,要多少朕都给你! 不多时,拟完旨的房玄龄再次来了。 “陛下,旨意已经拟好了。”房玄龄说道。 李二没管圣旨,而是摆了摆手,道:“房卿,坐。” 房玄龄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坐了下来。 “裴寂应该死了几天了。”李二突然说道,“可他们却秘而不宣,房卿以为这是何意?” 房玄龄一愣,还有这事儿? 不过房玄龄多聪明一人,当下就想到了:“莫不是为了和亲之事?” “朕也是这么想的。”李二说道,“张平高已经入京了,武士彟的闺女也已经嫁出去了,裴寂也安歇了,你说他们究竟想作甚?” 在李二看来,裴寂之死之所以秘而不宣,除了不想影响武士彟嫁女以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可这样一来,也就说明了,他们在串谋。 这些人虽然如今没什么势力,但真要串谋到一起,加上李渊这个太上皇,倒也不是一股小势力。 “他们莫非是在图谋大明王廷?”房玄龄说道,“可他们真以为嫁了一个闺女过去,就能在大明王廷有所作为?” 李二摇了摇头,道:“朕也不知道,朕就是好奇,当年那些元谋旧臣,到底还有多少人不甘心?” “那要不要通知殿下?”房玄龄问道。 李二一摆手,道:“不用,若是连区区元谋旧臣都搞不定,他这个大明王廷趁早散了得了,正好,当初我们也没试出那小子的深浅,让这些家伙去试一试也好。” 对于李二而言,不管是老子还是儿子,都是他潜在的竞争对手,要是这两边斗起来,他倒是乐意看场大戏。 房玄龄也不再多言,对于这种事儿,他也没法多言。 而此时,后宫中。 长孙正沉浸在女儿远去的哀愁之中,作为一个母亲,便是如此。 “娘娘,外面有不少人嚼舌根子,说殿下此番回来,一点儿孝敬之心都没。” “还有说殿下心中就没有陛下和娘娘的……” 长孙闻言,却是笑道:“随他们说去,长乐也好,高明也好,只要回来了,本宫就高兴。” 对于这些,她向来看得淡。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作为大唐的皇后,她什么没见过? “娘娘,晚上的酒宴快开始了,该准备了。” 长孙点了点头,道:“那便准备吧。” …… 而就在这时,长明酒楼里,王德全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掌柜的你就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当下有伙计说道。 王德全再次说道:“这可是殿下的大事儿,若是误了殿下的事儿,我要你们好看。” “放心吧,我们都来来回回检查多少遍了?”伙计点头道。 他们真的检查了不少遍了。 王德全这才说道:“换衣服,从这一刻起,我们便是大明王廷在大唐的使臣,走,替我们两位殿下,恭贺大唐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 呵呵,全长安的人都在说我们殿下回京一点儿表示都没,咱就让他们瞧瞧,究竟什么叫做表示。 待会儿一个个都给我精神点儿,莫要丢了大明王廷的脸面。” “掌柜的?真要打开?”伙计说道,“我总感觉打开了有些刺眼。” “瞧你那点儿出息。”王德全说道,“打开,殿下吩咐过,既然送礼,那就要送得人尽皆知,再说了,这要是没人知道,未来这生意怎么做。” 说着,亲自打开了一道红绸子遮掩下的木头架子。 只见一面美轮美奂的镜子,被古色古香的实木镶嵌其中,哪怕是王德全,也忍不住感慨连连。 “走!”王德全说完,便转身下楼,几个伙计换好衣服后,也抬着一个又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跟着下楼,而那面足有一人高的镜子,则在最前面。 这东西一出现,立即就引得无数人的注意。 胆子小的人,甚至惊呼一声,妖怪! 王德全走在前面,一脸不屑地说道:“无知刁民,此乃我大明王廷长公主,进献于大唐皇后娘娘的稀世珍宝,名曰梳妆阁。 去休去休,莫要挡了本官的路。” “此物当是是神奇!”有人说道,“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了我自己。” “倒是颇有几分铜镜的意思。”有聪明人说道,“可这比铜镜要清晰太多了。” 王德全听着这些人的议论,也是浑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之前李承乾来信特意交代过,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要让大家都知道,大明王廷有好东西。 李承乾之前几乎天天泡在工坊里,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多时,王德全便来到了皇宫之外,他也是卡着点儿来的,这会儿,皇宫外,正是百官进宫饮宴的时候。 毕竟今日是中秋佳节,又恰逢和亲之日,作为皇帝的李二,自然也会在宫中宴请群臣。 可百官见如此怪异的镜子,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这玩意儿,他们哪里见过? 到了李二宣众人进宫后,众人还是有些恍惚。 那是何物? 卷三 第264章 献礼震长安,动士族! 今日的酒宴,王德全自然也在应邀之列。 不单单他,但凡是在长安的使臣,都在应邀之列。 这是一个大国该有的胸怀。 说起来,王德全也是第一次进入皇宫,之前他让那些伙计别丢人,这会儿,他自己也有些愣神。 在进入皇宫的那一刻,甚至在想到底是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不过也没人笑话他,真要说起来,大家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大半年前,不过是一区区落魄商贾,机缘巧合跟了李承乾,赚钱就不说了,摇身一变居然也成了官身。 随着大明王廷的蒸蒸日上,这家伙的未来,不可估量。 来到太极宫外,众人依次入场。 这个还是很有讲究的,谁坐什么位置,都是有说法的。 当然,今日大家可都不是空手来的。 虽然是中秋饮宴,可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可是老李家娶儿媳妇,谁好意思真的空手来。 哪怕是那些恶使臣,也带了一些礼物。 不过好在这礼物吧,用心就好了,倒是不介意贵重与否。 唯一在礼物上花足了心思的,恐怕也就大明王廷了。 不过他们送礼的目的可就不是因为老李家娶儿媳妇了,而是正儿八经的中秋贺礼。 等到王德全被宣进殿的时候,这家伙也是紧张得不行。 说得再好听,可毕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外臣奉大明王廷明王殿下、长公主殿下,恭贺大唐皇帝陛下、皇后娘娘,中秋安康。”王德全说完这话,手心直冒冷汗。 好家伙,瞧把他紧张得。 众人听后,倒也没有嘲笑他,虽然他这话不对,但对于他这样一个半路出家的家伙,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把一句话说完整,就没什么好挑剔的。 再说了,众人也想见识见识,这大明王廷究竟送上了怎样的贺礼。 刚刚他们也不过是粗略一看,除了那远比铜镜更加清晰的东西一目了然外,其余的物什却也是好奇得紧。 “贵使多礼了。”李二笑道,他也没放在心上。 王德全还以为自己过关了,这才松了口气,抬起头说道:“外臣奉两位殿下之命,还有些许礼物进献。” 李二点了点头,对于自己儿女进献的礼物,他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长孙皇后则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一切,作为大唐皇后,她是有资格陪同李二出席这等酒宴的。 王德全见状,回头拍了拍手掌,顿时进来了不少人,两两抬着各种各样的物什。 他们早就在宫外等了许久了,别看只是个搬运工的活,可这活也得分在哪里干,在这太极殿上干这活,众人也是格外的紧张,生怕出什么纰漏。 而随着他们进来,那面硕大的全身镜便出现在了李二的眼前,当即就是眼睛一亮。 以他的眼光不难看出,这是一好东西。 长孙皇后更是惊讶地看着这面华丽的镜子。 “此为何物?”李二问道。 王德全闻言道:“回大唐皇帝陛下,此物名为梳妆阁,乃是我大明王廷工艺极致的产物,虽其作用与铜镜无二,但效果却是天差地别,此梳妆阁,乃长公主殿下,进献给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中秋安康。” 这玩意儿,其实做出也不久,是李承乾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既然是贵国长公主亲赠,那本宫便收下了。”长孙很是满意地说道。 这要是其他人送的,她可能还会有些犹豫,自家闺女送的,用得着犹豫么? 众人还在诧异这梳妆阁竟然能完美的将人影映射出来,长孙便让人将其抬走了,正在众人惋惜之际,李二看着梳妆阁抬走后,露出的一个箱子问道:“箱子里又是何物?” “此物,和之前的梳妆阁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说,梳妆阁是面镜子,可正衣冠,那么此物便是一双眼睛,千米之内,可辩是非。” 说着,王德全便走过去,将箱子打开,从中拿出了一支单筒望远镜。 当下,他也是感慨一番,说道:“是以,此物名为千里眼!乃明王殿下,进献于大唐皇帝陛下。” 说着,微微躬身,双手将其捧于头顶。 众人听了个云里雾里,啥玩意儿?又是明辨是非,又是千里眼的? 李二也有些疑惑,挥手让内侍取来。 等他拿到手的时候,横看竖看都没看明白其中的名堂,可就在一个不经意间,他竖着拿起千里眼的时候,那洞孔里的景象却是让他大吃一惊,当下又是定睛看去,只见里面的人是越来越大,看向殿外后,当即放下,问道:“你可知此物的奥妙?” “外臣自然是知道的,殿下来信自信与外臣分说过。”王德全拱手施礼道。 李二继续道:“还有何人知晓此物?” “大明王廷外臣不知,但大唐,只有陛下知晓。”王德全说道。 他心里也有些惋惜的,此等好物,就算是大唐,也不应该供给的。 不过,他不知道,这不过是望远镜的初级版本,距离有限,李承乾如今正在研究望远镜的高级版本,像这种低等货,到时候估计也就马业他们还会当个宝。 李二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主要是,大明王廷的内政,他也不好干涉,将望远镜手下后,又问道:“还有什么?” 大殿之中,其余人其实也很好奇,刚刚那玩意儿是什么? 他们又不是傻子,看得出来李二很重视,一般人不好开口,尉迟敬德却是大大咧咧地问道:“陛下,刚刚那是甚么儿宝物?也给微臣开开眼界呗?” “喝你的酒,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跟着瞎胡闹!”李二脸一黑,这家伙,你要不一次断了他的心思,就他那厚皮脸,能一直缠着你。 尉迟敬德也不尴尬,当下就明白了,笑嘻嘻的继续和人喝酒,顺带时不时地看看王德全。 这大明王廷,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哈。 王德全则是笑道:“接下来的,便是八音盒,乃是长公主殿下,赠于诸位皇子公主的,一共二十四支。” 这玩意儿确实是长乐准备的,也是早就带来的,王德全随手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箱子再次打开,取出了一个小匣子,顺手将一木雕小人放在上面,又拧了一拧,只听见一阵悦耳的声音便在大殿之中响了起来。 比起之前那个众人都不知道是啥的千里眼,很显然,这精美的且会发出声响的小匣子,顿时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哪怕是李二和长孙,也是一脸惊奇地打量着。 “这东西为什么会叫?”尉迟敬德不解地问道。 他这一问,众人哈哈大笑。 哪怕是古板的萧瑀,也是笑道:“鄂国公当真是豪迈,如此优美之声,怎能这般形容?不过老夫也好奇,为何这所谓的八音盒,能发出如此优美的旋律?” “两位国公的疑虑,外臣也无法解释。”王德全笑道,“此物乃大明王廷工艺的另一个极致,外臣至今也没弄清楚其中的端倪,不过此物,在大明王廷,却是深受长公主殿下的喜爱。” 李二一挥手,当即有人收取了这一箱子的八音盒。 二十四支,倒也够他那些子女分了。 “陛下……” 一听尉迟敬德张嘴,李二连忙说道:“你闭嘴,对于你来说,这般会叫的盒子,你也欣赏不来。” 说完,李二看了看还剩下的两个箱子,问道,“还有何物,也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吧。” 王德全当即打开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是一辆精美的四轮马车模型,比之长乐的那辆,要精美太多了。 众人见状,当即有人说道:“荒谬,此物不过是贵国长公主座驾的缩小版,岂能当做国礼进献于大唐?” “崔御史是不是太着急了?”王德全对这人可没啥好脾气,当初可就是他崔家差点儿逼得他们倾家荡产,能有好脾气才怪了,“此物本就是模型,只因马车太大,外臣无法将其带进皇宫。 此马车,同样是大明王廷工艺的极致,四轮马车,古往今来,也只有我大明王廷能生产,而且,此马车还装有更加先进的防震设施,较之以往的当兔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在上面,日行千里,尚且不觉劳累,乃是我大明王廷明王殿下,进献于大唐皇帝和皇后娘娘的一份薄礼。” 对于大明王廷的马车,大家其实都有所了解。 主要还是四轮马车属实是太稀罕了。 可这会儿,听王德全这般说,好像还不单单是四个轮子这般,在舒适性上,居然也比两轮马车要好? 这就让众人比较意外了。 王德全有句话是没说错的,这样的马车,古往今来的确只有大明王廷生产得出来。 最近这段时间,长安的工匠,哪怕是朝廷的将作监,不是没有模仿过,可就是做不出来。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有心了。” 这玩意儿对他来说,虽然用处不大,但确实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长孙也笑道:“确实是有心了。” 对于两个孩子的心意,作为母亲,她肯定是能感受到的。 不多时,又有内侍,将马车模型给收走了。 有一说一,这马车模型也的确精美。 至此,大殿上就只剩下一个箱子了。 如果说,第一件梳妆阁是先声夺人的话,那么这压轴的又该是何物? 这一瞬间,就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不得不说,接二连三的礼物,让众人对大明王廷是好奇得紧。 除了李二那千里眼没让众人瞧出端倪来外,其他的物什,可都是让他们开了眼。 所以,作为压轴的重礼,大家也是寄予了厚望。 “最后一件也打开吧。”李二笑道。 今天,自己这儿子可是给他长了脸了。 看着最后一个箱子,王德全也是咬了咬牙,不过一想到这些年受的气,当下也是走了过去,将箱子打开。 这一箱看上去倒是平平无奇,里面密密麻麻的拜访着类似纸张的玩意儿。 众人一瞅,倒是失望的摇了摇头。 就这东西,当不得压轴之说。 李二也有些迷糊,就这? 我们一个二个的翘首以盼,你就给我看这个? 王德全却是笑道:“此物名为笔记本,也是大明王廷工艺的又一个极致。”说着,王德全便从中拿起了一本。 不大,也就成年人两个巴掌多大。 看到这个,有人不悦道:“前面几样,咱也就不说了,就这?也是工艺的极致?在我大唐,随便找个工坊,难道不比你们做得更好,更精致?” “此言差矣。”王德全说道,“此物不单是工艺的极致,也是大明王廷在蒙学一道的极致,当初,殿下为了在大明王廷普及汉家文化,特意编撰了三字经,全文近千余字,皆是殿下一字一句斟酌而出。 诵之,朗朗上口不说,还能起到教化之效。 为此,殿下专门将三字经印制在了这本子的前页,既能教化学子,又能让他们温故而知新,最重要的是,这本子用之极为方便。 再配上专门为这本子准备的炭笔,亦可随取随用。”说着,王德全还顺手从笔记本上取下了一支炭笔,当然,如今的炭笔跟当初李承乾用起来时,可不一样了。 而听他这么说,郑旭摇头道:“蒙学一道岂有极致可言?纵使我大唐也不敢妄说这话。” “不错,学无止境,岂有极致一说?”孔颖达也站了出来。 这件事儿,他和郑旭是一个意见。 蒙学,岂有极致? 其余人也是点了点头,哪怕大明王廷的确有诸多神奇之处,但在学问一道之上,他们还真看不上。 就一群草原上莽夫,若非李承乾的缘故,有甚资格妄谈学问? 王德全倒是不介意,笑道:“诸位可曾见过这三字经?” “何须见过?”郑旭道,“蒙学一道,无出我大唐其右者!什么三字经,本官闻所未闻,也敢拿出来诓骗天下读书人?” 郑旭其实也不想如此,但学问是他们立身的根本,也是他们士族立身的根本,这会儿你拿学问说事,纵使只是蒙学,那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王德全不急不慢的将这几句背诵了下来,说道,“郑大夫,莫不是你没听过便是糟粕?还是说,什么学问都得经过你郑大夫的认可才称得上学问? 外臣虽然是商贾出身,但仅仅是这几句,外臣听了也是振聋发聩,为何你却闻所未闻?是该说你无知呢?还是该说你无知呢?” 郑旭都楞在了那里。 什么情况? 他都没听清楚王德全训斥他的话,而是还沉吟在那几句人之初、性本善里面…… 其余人也是愣住了,哪怕是李二和长孙也愣住了。 他们是什么水平? 这短短的几句,便已经让他们听到很多东西。 朗朗上口不说,还句句都不离教化之道。 “这真是你们明王所作?”李二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德全答道:“的确如此,昔日殿下头疼如何治理大明王廷的子民,便废寝忘食的作下了这三字经,全文在这些笔记本中都有。” “快拿来于朕看看。”李二激动道。 很快,便有内侍将其拿给了李二。 其余的文武百官也是好奇地紧,最终,还是魏征厚着脸皮道:“不知能否给老夫一本看看?” “魏公请。”王德全拱手施礼道。 很快,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人手一本看了起来。 时不时还有人吟哦出声。 不多时,大殿之上便是一片的人之初…… 不知过了多时,李二一拍桌案说道:“此物,当得蒙学的极致也!” “陛下所言极是。”哪怕是千古一喷的魏征也是点头道,“在格式上,三字一句朗朗上口,而其文不但通俗、而且顺口、更是易记。文中还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德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民间传说,当真是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 单此一举,殿下便注定名垂千古,开蒙学之先河!” 魏征说完,不少人纷纷点头。 这玩意儿,还真就有这个功效。 当然,比起真正的三字经,还是差了些。 为什么说真正的三字经呢? 因为这所谓的三字经,嗯,李承乾忘了太多,中间记不清楚的,还真就是他编的…… 毕竟,原版的三字经,可不止这点儿字。 而郑旭等人听完,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李承乾此举,对他们士家大族而言,可是打击不小。 要知道,他们士家大族靠的就是垄断学问延续下来的。 李承乾这是要作甚? 开智么? 可这三字经,他们能否定么? 不能的,否定了三字经,不就是否定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学问。 而就在这时,有人惊讶地发现:“这居然是印刷体?”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一愣,这才看向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一瞬间,众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郑旭等人,更是呆若木鸡。 “此笔记本售价几何?”有人问道。 这个问题很关键。 甚至,关系到了士族的生死存亡! 众人都看向了王德全,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这是贺礼,乃大明王廷进献于大唐的贺礼。”王德全神秘一笑道。 心里却是冷笑,你们也有害怕的时候? 卷三 第265章 士族、明王、皇后娘! “此物具体作价几何!”王侍郎追问道。 之前大明王廷已经把纸张的价格压了下来,现如今全大唐都是那种十文一刀的廉价纸张。 若是他们再把印刷的成本给压下来,那他们士族就真的伤筋动骨了。 刚刚他们算了一下,这样一个所谓的笔记本,大概需要两刀纸,不算印刷也不算做工的成本,至少得作价二十文起。 如果算上印刷和做工再加上那个什么炭笔,那就得翻两个跟头再往上了。 低于这个价格,就说明大明王廷真的有可能掌握了最新的印刷技术,那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打击。 “外臣已经说过了,此乃大明王廷进献于大唐的贺礼,总计一千本,无价。”王德全笑意盈盈地说道。 他说的无价,是真的没有价钱而不是此物当真无价。 很显然,众人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问题倒不是出在这三字经上。 三字经倒也还好,的确有教化之功,可学问不单单只有三字经啊,一本千余字的三字经不过是启蒙罢了。 他们担忧的还是大明王廷的技术。 不得不说,今儿王德全拿出的这些东西,都代表了大明王廷工艺的极致,可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们担心。 大明王廷仿佛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东西。 最让他们无奈的是,这个技术掌握在别人手中。 其他的都还好,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最多也就是能赚赚钱,可这大明王廷要是真的掌握了更加先进的印刷技术,那他们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不过王德全不说,他们也没办法。 李二看到他们的反应,当下更是笑了起来。 好事儿啊,于他而言,这的确是好事儿。 士族这些年越来越庞大,他正愁没办法遏制他们。 这些年虽然开了恩科,但恩科取士反响平平,说到底,读书的机会几乎都被那些士族所垄断。 他又何尝不知道长此以往下去,对于大唐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他能怎么着呢?至少暂且他没更好的办法。 不过李承乾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了他惊喜,不管是之前的纸张,还是如今的三字经,那都是无形中在和士族争夺机会,至于说大明王廷能改进印刷的技术,他倒是不看好。 千百年来,如今的印刷技术已经是最为先进的了,至少在他看来,已经改无可改。 “此物不错。”李二很是满意地笑道,“却有教化之功,当是有心了。” 房玄龄也笑道:“确实如此。” 王德全笑了笑,他们还没意识到这笔记本真正的用途,当即便说道:“这笔记本,并非书籍,而是方便我们随取随用的。 说起来,发明这东西的人,诸位应该也认识,正是明王殿下身边的高纯行。” “他发明的?”高士廉一愣,你别逗我,咱家那儿子什么人,老夫可是知道的。 王德全点了点头,说道:“因为高纯行长期跟在明王殿下左右,需要负责记录很多的东西,但经常出门在外,没纸又没笔,为此,遗漏了很多事物。 时间长了,他便自己裁纸,找了绣娘用针线将其缝制在了一起,又见明王殿下常用炭笔进行快速的书写,这便有了笔记本的初貌。 又有一日,明王见状,问之,闻言大赞,曰:实践方得真知者,非纯行也。 故此,明王殿下命工坊连夜出方案,这才有了今日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初衷,便是方便我们随取随用,至于三字经为何在其首页,乃是明王殿下希望吾等牢记为人、为商、为将、为官的初心,这初心便是人之初、性本善。” “此言大善!”魏征捋着胡须说道。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可他们对于刚刚王德全说的这笔记本何用,却是没有过多的在意。 在他们这些老学究看来,顶天大的用,也比不过一句人之初、性本善。 当然,高士廉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毕竟是他儿子最先发明出来的,确实值得他高兴几分。 王德全很是无奈,他很想告诉大家,这他妈就是一个本子,你们别想太多。 可没人听啊! 得,这调起高了也不好,大家都在高调上不下来了。 “赐座。”李二很是满意大明王廷的礼物。 王德全叹了口气,这差事儿,到底算是办好了没? 李承乾是让他表现出三字经于这笔记本上不过是顺手施为,主要宣扬的还是这本子,结果倒好,大家只盯着三字经,把笔记本本身给遗忘了。 这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不过接下来的酒宴就和他无关了,也没他开口的机会了。 埋头吃饭喝酒呗。 好在他代表的是李承乾,倒是不少人来和他打招呼。 倒也没觉得被冷落了。 至于朝堂上的那些大佬,倒是不会来找他,他也不会去自找没趣,毕竟双方的差距摆在那里。 到了晚宴结束后,众人告退。 可一出皇宫,王德全就又成了香饽饽。 他今儿拿出来的那些东西,明眼人一看便知是稀罕物,稀罕物好啊,稀罕物才是赚钱的物什不是? 朝堂上,除了魏征、萧瑀这类极少数的老古板,谁家还没两个商铺啊。 这生意能做。 尤其是那梳妆阁,只要在长安世面上出现,就凭今晚的酒宴,定会引起疯抢。 而士族官员那边,一个个却是愁云惨雾,三五成群的很快就消失在了宫门之外。 就在王德全应付这些达官贵人的时候,郑家宅院中。 士族的官员除了极少数人,几乎都齐聚一堂。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郑旭说道,“之前我们在纸张一事上妥协了,大明王廷是愈发的得寸进尺,虽然老夫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掌握了最新的印刷技术,但总归该控制一二了。” 崔御史点了点头,说道:“的确,之前他们贩卖廉价的纸张还没什么关系,可一旦开始贩卖廉价的书籍,那我们引以为傲的底蕴,都将成为一个笑柄。” “还有那些勋贵,近日也在弄什么藏书楼,这是在刨我们的根!”王侍郎恶狠狠地说道,“长此以往下去,我们这些士族,哪儿还有一丝优势? 我们千百年来,无数代人的努力,岂能轻易就被人给抹平了。” “现在就断了大明王廷的粮食供给。”有人说道,“至少不能让他们吃饱了没事儿干,专门折腾出一些东西来对付我们。” 郑旭摇了摇头,道:“说断就断,哪儿有那么容易?开了一个头,岂能轻易断掉?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可有这时间,大明王廷都不知道能囤多少粮了…… 他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开这个头,应该在萌芽之际,就给它掐死。 “我倒是有个办法。”王侍郎说道。 有人问道:“是何办法?” “只要大唐缺粮,谁还敢将粮食运出去?”王侍郎说道,“不过我这办法,确实有些过激,你们要不先听听,我们……” 众人听完他的话,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这何止是过激?这是造孽! “不行,绝对不行。”郑旭说道,“都不是传不传出去的事儿,这事儿干了,要遭雷劈的!” 其余人也是沉默不语,他们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狠。 但王侍郎却是说道:“若是不反击,就让大明王廷这么舒舒服服的发展下去?然后弄出更多的东西来对付我们? 我们之前愿意运粮食过去,一来是有利可图,二来是我们能借此遏制住大明王廷的咽喉,最重要的是,我们自身的利益不受影响。 但你们看看如今,我们的利益受影响了么? 别人都快挖到了我们的根!我们还不言不语? 虽然我知道诸位都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那些不都要时间么?我们不缺时间,大明王廷缺啊! 而我这个办法,能有效的,且是最快的,三天之内,就断了大明王廷的粮食供给,这才是最重要的。” 见众人都没反应,王侍郎又苦口婆心地说道,“别妇人之仁了,了不起,这桩恶行恶事,就让我一个人背了就是。 纵使天打雷劈,人神共愤,我一个人抗了就是。 士族的根都要被挖了,尔等岂可还如此优柔寡断? 真要等到大明王廷的廉价书籍卖遍了大唐,尔等才知道事情的危急么!” 听到他这话,众人沉默了,他说得对么? 其实是对的。 大明王廷真的让他们感受到了无奈,不是说大明王廷有多强,而是大明王廷的技术,真就是这天底下独一份的。 这已经是不断证实过的问题。 一开始,他们觉得自己能遏制住大明王廷,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们现在也能遏制住大明王廷的发展。 可这需要时间啊!不是说遏制就遏制的…… 当初,他们以为将大明王廷扶持成一个桥头堡,让大明王廷替大唐去战,去杀,他们可以在大唐稳固自己的同时,慢慢发展自身。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于大唐各方面的势力来说,都是有利而无害的。 可大明王廷他不安分啊! 你去征伐啊,你去杀戮啊,你搞什么技术啊! 搞技术,搞发展,那是大唐,是我们该做的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我们之所以愿意扶持你,是让你去跟别人拼命的!而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来刨我们根的! “先通知族里吧,看族里怎么说。”良久,崔御史说道,“族里说干,那就干。” 大家点了点头,最终,他们还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家族。 他们不知道,李承乾就是故意的。 大明王廷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自从他的身份暴露了以后,大家缺少了危机意识,总觉得大唐就是他们的后盾。 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很危险的,所以李承乾故意折腾了这么一出。 他不知道大唐的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 他知道,但他的麾下不知道啊。 如果能和大唐有一个不大的,且在可控范围之内的冲突发生,这才能让他麾下的那些人清晰的认识到,大唐是大唐,他不是你爹更不是你妈! 真到了危急大唐的时候,没人会管大明王廷的死活。 至于说士族会怎么反击,他不在意,他要的是结果,根本就不是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王德全在送亲的队伍出发以后,再将这些礼物呈上。 无外乎就是先把到手的好处吃到嘴里。 至于未来,未来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呗。 大明王廷必须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和决心,否则,大明王廷也不配谈什么未来。 一个命门都被别人握在手心的王朝,哪儿有什么未来? 接下来,要看的就是大明王廷自身的应对能力,以及他麾下官员的反应能力。 这对李承乾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儿。 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儿暂且危急不了大明王廷的根本,毕竟他的粮食储备已经有了不少,加上这次和亲的嫁妆,多的不说,熬到过冬没问题。 如果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实在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他再来一次釜底抽薪便是,他不是没有办法来扭转这个局势。 而是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需要这样的局势,认清自己的位置,同时锻炼自己的能力。 当然,他也没想到,士族能干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儿,不过这跟他有关系么? 皇宫里,李二和长孙两人看着自己一对儿女送来的东西,甚是满意。 尤其是长孙,那梳妆阁当真是让她爱极了。 听闻消息的诸多妃子也时不时的找着各种借口来长孙的寝宫,每当看到那梳妆阁的时候,都是羡慕不已。 长孙倒也大气,并没有将其珍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的摆在那里。 “姐姐当真是好福气。”杨妃一脸羡慕地说道。 她便是前朝公主,李恪的生母。 长孙笑道:“恪儿也是个孝顺的孩子。” 这个年代,女人的炫耀,离不开两样,无非自家男人和儿女。 男人,都是一个,没啥好炫耀的,所以也就只能炫耀儿女了。 “恪儿那孩子,毛毛躁躁的,难成大器啊。”杨妃说道,“妹妹倒是想恪儿早日就番,安安心心的当个太平王爷好了。” 长孙闻言抿嘴轻笑,她懂,这是杨妃在暗示自己,她儿子可没有觊觎那个位置的意思。 “恪儿还小,以后再说吧。”如今,李承乾是越来越优秀,虽然人不在长安,但这东宫的位置却是坐得稳稳的。 未来,只要不出特别大的意外,哪怕是李二都撼动不了他的位置,毕竟,李承乾继位能带回来一大片的土地。 都不需要动兵,就能开疆拓土,谁不愿意? 所以,这会儿她倒是不急着让这些王爷就番,放在自己眼跟前儿,她还能盯着点儿。 真要就番了,天高皇帝远的,更加麻烦。 杨贵妃也没坚持,在她看来,李恪还小,她也不放心,而她此番不过是表态罢了,最终的决定权,可不在她手上。 如今,李承乾势力越来越大,她也不想自己儿子与其有什么冲突,前车之鉴还在那儿,做个太平王爷,便已经是她这个母亲最大的奢望了。 出生皇家啊,万万人羡慕,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其中究竟是何等的荆棘密布。 打发走了杨妃,李二才姗姗来迟。 “怎么,杨妃跟你说什么了?”李二背着手,笑道。 长孙笑了笑:“没啥,就拉拉家常。” 这种事儿,她是不会说的,真要是李二一个兴起,让李恪就番了,她还得罪人,“陛下手里拿着的莫不是高明送来的千里眼?” 李二闻言一喜,将其拿到身前,道:“别看这小东西不起眼,那可真是一宝贝。” 对于这千里眼,他是真的爱得很。 别看梳妆阁引起的轰动不小,但给李二,十个梳妆阁都敌不过他手里的这千里眼。 “哦?此物究竟有何神奇之处?”长孙问道。 她其实好奇许久了,但一直没机会问。 一般的东西,可没办法当得起李二这么说。 “你自己看吧,此物,当是名副其实。”李二笑道,说完,便把千里眼递给了长孙。 长孙见李二用过,当下有样学样,可只是惊鸿一瞥,长孙便急忙将其放了下来,定睛再看两眼,没错啊,没看花啊。 李二见状,笑道:“当是一宝贝吧?若是当年朕征战天下之时,有此物?至少早一年便可平定天下。” 他是何等聪明的人,这玩意儿一上手,知晓其用途后,便知其定是战场上的利器。 料敌于先,这便是战机! “高明怎就大大咧咧的将这东西送了出来?”长孙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二闻言,故作愠怒道:“怎的?朕的儿子孝敬朕,还有不当之处?” “不是那意思。”长孙说道,“这等齐物当是至宝,怎可人尽皆知?” 李二点了点头:“算了,东西是他弄出来的,他又不能亲自来,告知王德全倒也是无奈之举。再说了,这王德全,大半年前还不过是一落魄商贾,如今摇身一变,那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他当知这一切是谁给他的。” “还是不妥。”长孙说道,“如今大明王廷好东西是屡见不鲜,要不臣妾再派些人手去?最起码帮着高明打理一二。” 说完,长孙就看着李二。 李二闻言,摆了摆手,道:“行了,孩子自己再外创下的那点儿家业,你就别惦记了,真要都被你惦记上了,瞧好吧,今后一准儿不会再有这样的新鲜玩意儿了。” 等他说完,长孙笑道:“那也是,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怎么着吧。” 话说完,她也松了口气。 卷三 第266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长孙松了口气,李二也笑了。 他啊,虽然贪心,虽然啥都想要,但还真不至于。 只不过这话说出去,却是没几个人信罢了。 谁不知道李二在某些时候,活脱脱一小心眼儿? “这孩子,能成事儿。”李二笑道,“说来也奇怪啊,自打这孩子走后,朕还真没为他操过什么心,相反,这孩子时不时的还能给朕一些惊喜。 你瞅瞅这三字经,那是他以往能写出来的? 虽然字数不多,也算不得什么雄文,但在蒙学一道之上,当真是开了先河。 之前那王德全说,高明曾言‘实践方得真知者,非纯行也!’可他又何尝不是在实践之中得了真知? 这些东西,旁人可教不了他,只有遇到问题,去解决问题的途中,他才能学会这些东西。” 这一夜,李二说了很多。 几乎都是围绕着李承乾展开的。 他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作为一个皇帝,他其实也在不断的学习。 …… 姑且不论长安是什么反应,说回吐谷浑。 自打从赤水源退兵后,慕容孝隽最近也是烦闷得很。 在回来的路上,他便看到了李承乾正在交界处不远的地方修筑城池。 虽然说是两地互通有无的榷场,但他又不是傻子,这榷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还能不明白? 而且,邱博闻所部已经入驻其一,至于慕容顺的部下,如今正在草原上当苦力呢。 说到慕容顺的部下,这也是他烦闷的一个因由。 很神奇,这一次出征,慕容伏允不允许他抓回一个俘虏。 这就有意思了,以往他们出征不就是抢人抢粮?难不成这一次慕容伏允改邪归正了? 其实不是,具体原因,慕容孝隽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但他就是想不通。 “王爷,当日是妾身下令放走长孙冲等人的。”这日一早,慕容孝隽刚刚操练回来,他的王妃一边伺候着他更衣,一边说道。 她的王妃也姓慕容,说起来,还是他沾亲带故的表亲。 闻言,慕容孝隽笑道:“放了就放了,还能真把他们留在这里不成?暂时,大汗还没有和大唐开战的想法。” “可是婉秋……”王妃有些欲言又止。 说到自己这个闺女,慕容孝隽也是叹了口气,道:“算了,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再说了,本王也舍不得将其嫁给达延芒结波,不是说别的,主要是他女人太多了,有几个落了个好的?” 慕容孝隽戎马一生,倒也不是个爱钻营的人,而且,用他的话来说,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还不至于用自己闺女的幸福去交换什么。 马上封王,那就是要比别人硬气一些。 “听说那孩子跟着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去了长安?”王妃笑道,“也不知道一路上,这孩子会不会吃苦?” 慕容孝隽也笑了,说道:“这个王妃倒是不用担心,李承乾这人我见过,当得起少年英才四个字,他清楚婉秋能起什么样的作用,不会为难她的。” 在这一点儿上,慕容孝隽那是相当的自信。 若是慕容婉秋真在大明王廷吃了亏,那他这个当爹的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说名声,草原人在乎名声么? 充其量就是不能嫁给达延芒结波罢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啥坏事。 “王爷,大汗传令,让王爷即可前往伏俟城。”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慕容孝隽摆了摆手,道:“知会一声,本王即可动身。” 待亲兵退下后,王妃问道:“王爷,大汗这是作甚?” “行了,这事儿王妃就莫要多管了,本王去去就回。”对于慕容伏允为何在这个时候召自己去伏俟城,慕容孝隽隐隐有些猜测,但也不好说。 安排了一下浇河郡的事务,便带着亲兵快马而去。 伏俟城,慕容伏允正坐在自己的大帐之中。 这段时间,他其实很忙。 主要还是忙着天柱王留下的一大摊子。 对于天柱王,他没什么好埋怨的。 不管这家伙生前做过什么,或者说准备做什么,但终究还是心系吐谷浑的。 说起来也奇怪,天柱王活着的时候,他总是担心天柱王行不轨之事,可如今天柱王死了,他又有些怀恋当初他还在的时候了。 不过,随着天柱王的自尽,吐谷浑内部的矛盾倒是缓和了许多。 慕容伏允趁势将天柱王所部的兵马全部收归己有,这也使得他的势力愈发的庞大,对整个吐谷浑的统治力,正在一步一步的加强。 可以说,天柱王的自尽,留给了慕容伏允一个更加强大也更加稳定的吐谷浑。 “大汗,西海王到了。”恰在这时,有人来报。 慕容伏允点了点头,示意将人请进来。 片刻工夫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走了进来,单手捶胸道:“拓跋钊参见大汗。” 拓跋钊也就是西海王,其父为昔日吐谷浑的裨王拓跋木弥,只可惜当初慕容伏允的老爹夸吕,年老昏庸,使得吐谷浑内乱连连,不少人在当时归顺了前隋,拓跋木弥便是其中之一。 而拓跋钊则在那时,投效了慕容伏允,并没跟其父一起归顺前隋。 之后,又辅佐慕容伏允收复了吐谷浑,因此得封西海王。 “最近怎样?部落里可有难事。”慕容伏允问道。 拓跋钊笑道:“大汗放心,微臣治下,当是无碍,胆敢有乱臣贼子蹿出来,必斩之。” 听他这么说,慕容伏允笑了。 要说他麾下,能力最强的便是慕容孝隽和天柱王,可要说到杀心最重的却非拓跋钊莫属。 “对于天柱王之事,你怎么看?”慕容伏允问道。 拓跋钊闻言,都没做多想便说道:“天柱王其心可诛,自尽算是便宜他了!为人臣子,竟有不臣之心,万死难辞其过。” “你呀你……”慕容伏允说道,“天柱王纵然有过,但他心系吐谷浑却是做不得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莫要太过于苛刻。 而且,他终究还是离世了,也算是为了吐谷浑尽忠了,哎……”说着,慕容伏允叹息了一声。 也就是李承乾不在场,李承乾要是在场的话,估计都得感慨一声,好演技啊! 妈的,这年头,不会演技的王爷都不是好皇帝啊! “大汗说的是。”拓跋钊道,“不过微臣还是觉得这老儿死的不冤。” 慕容伏允摇头苦笑,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人也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 一直到临近下午的时候,才有人来报,高昌王到了。 等慕容孝隽进到大帐的时候,一看这阵仗,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微臣参见大汗。” 慕容伏允一脸热情道:“爱卿免礼,来人,赐座。” 待慕容孝隽落座后,众人也是纷纷跟他打招呼。 今日所谓何事,大家其实都猜到了,这会儿打招呼,也不过是提前恭喜罢了。 “今日叫大家来,估计大家也知晓一二,不日之前,我吐谷浑的国相,天柱王,因大唐逼迫过甚,于军营里,以死明志,震慑了大唐的狼子野心。 可天柱王一死,国相之位便也空了下来,今日,诸位就商议商议,究竟由谁来接任这国相一职?”慕容伏允那也不是个要脸的。 天柱王的死跟大唐有什么关系?若非是吐谷浑内乱,天柱王会死? 当然,对于他把责任推到大唐,大家也能够理解,总不能说是他逼死了天柱王吧? 这传出去,刚刚稳定下来的吐谷浑,怕是又得内乱了。 再说了,把责任推到大唐多好啊,这也是矛盾外移的一种方式,内部矛盾转移成外部矛盾,也有利于内部的团结。 这事儿吧,当政的几乎都干过。 “微臣提议由高昌王接任国相一职。”有人说道,“这些年,高昌王为我吐谷浑也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加之其才能出众,接任国相一职,倒也实至名归。” 按理说,这事儿就不该是这么整的。 可大家又不是傻子,慕容伏允专门等到了慕容孝隽班师回朝,又特意等他来了之后,才提起这件事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再说了,谁还不知道慕容孝隽是慕容伏允的心膂之臣? 这事儿还用商量? 就连慕容孝隽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说真的,整个吐谷浑,他都不知道除了自己,还有谁更适合接替这国相一职? 很快,大家就纷纷响应。 慕容伏允却是玩味地看着这一切,也不急着表态,就这么看着。 一开始吧,大家还吹捧得一包子劲儿,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慕容伏允屁都不放一个,众人终于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好家伙,貌似慕容伏允不是这么想的。 慕容孝隽也反应了过来,当下心里没有愤怒和不甘,有的仅仅是不安。 不对劲儿! “诸位抬爱了。”察觉到了不对的慕容孝隽当即拱手说道,“本王这些年在浇河郡不善政务,荒废良多,且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恐难以胜任,诸位还是另觅贤臣的好。” 众人一时间也有些尴尬,纷纷看向了慕容伏允。 慕容伏允见状,却是看向了慕容孝隽,关切地问道:“高昌王身体不适?” “都是旧疾,当不得大汗挂念。”慕容孝隽施礼道。 心里却是有些迷糊,此乃为何? 慕容伏允却是喊道:“来人,传本汗手令,遍寻良医,如今天柱王刚刚离世,高昌王万万不能出事。” “多谢大汗挂念。”虽然嘴中是感谢,但慕容孝隽却是越来越心惊。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说他非盯着这国相一职不可,而是慕容伏允的态度,着实让他吃不透。 其余人也是好奇,这是怎么了? 不对劲儿啊。 可慕容伏允却是不管这些,闻言说道:“原本,本汗也是属意高昌王接任国相一职,既然高昌王身体不适,那国相一职暂且就让西海王辛苦一下。 高昌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你乃本汗的左膀右臂,万万不可有失。” 拓跋钊也没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但他这个人吧,心大,没啥心眼,闻言立马起身道:“大汗放心,微臣定当肝脑涂地,辅佐大汗为我吐谷浑开万世之基。” 这么一来,大帐里的气氛就有些诡异了。 大家都没看明白这是何意。 要说慕容伏允早就属意拓跋钊的话,用不着等到今天的,更用不着将慕容孝隽招来之后,再行此事。 如此一来,完完全全是把慕容孝隽架在火上烤啊! 刚刚众人还恭喜慕容孝隽来着,这转眼之间,瞬息巨变…… “西海王,这一次可是让你捡了个便宜。”慕容伏允笑道,“若非高昌王身体不适,这国相一职,怎么也落不到你头上的。” 拓跋钊这人是真没啥心眼,闻言便道:“大汗也莫要太小瞧人,微臣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只要大汗一声令下,微臣定当肝脑涂地。” 这话他没说错。 慕容伏允之所以选他,就是因为他这个性格。 慕容孝隽的确很有能力,但有能力不代表就合适。 天柱王没能力么? 废话,天柱王要是没能力,能在国相的位置上,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可结果如何?结果就是天柱王差点儿叛变了! 对于慕容伏允来说,谁坐在这个位置上没关系,有没有能力也没关系,只要这个人忠心便可。 很显然,拓跋钊就是这样一个人。 至于说慕容孝隽,他是有能力,也没人否认他的能力,可越是有能力的人,他越是不放心,就如天柱王一样。 “西海王的能力,自是不用多说。”慕容孝隽笑道,“微臣相信,西海王在大汗的教导之下,定会辅佐大汗,带领吐谷浑重开盛世。” 虽然想不明白,但该表的态还是要表的。 随着他说完,其余人也是纷纷跟着表态。 今天这事儿,大家都迷糊,那就一起迷糊好了。 大帐之中,可能也就慕容伏允一个明白人。 这档子事儿过去后,慕容伏允又看向慕容孝隽,问道:“那逆子没有抓回来?” 众人闻言一惊,莫不是因为这件事儿? 慕容孝隽却是说道:“当日微臣的兵力不足,而且也怕引起大唐和吐谷浑的冲突。” 有个关键的点他没说,那就是慕容伏允曾让他们受李承乾的节制,这才是最让他束手束脚的。不过这个也不用说,帮领到背黑锅的事儿,向来就是如此,可做不可说。 “无妨。”点了点头,慕容伏允说道,“没抓回来正好,如今我吐谷浑的实力不济,赤水源沦为他人之地,但假以时日,待我吐谷浑休养生息一番,总会将这片土地给夺回来。 届时,大宁王这三个字,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在他看来,慕容顺不回来才是好事呢。 他反正也不会褫夺慕容顺的王位,名义上,慕容顺还是赤水源的大宁王,到时他实力强大了,也能名正言顺的去夺回来。 现如今,不过是他实力不济,暂时隐忍罢了。 “对了,大汗。”慕容孝隽又说道,“李承乾已经着手在浇河郡与赤水源的边境上筑城了,而且,已经有重兵驻守,估摸着,防的就是我们挥兵南下。” “这事儿本汗已经知晓了。”慕容伏允说道,“之前去日月山的使者回来已经说过了,大明王廷那边的说法是修建榷场,方便两国通商,这事儿本王也想过,倒也可行。 这些年,吐谷浑因为连年雪灾,商业不振,要知道,早些年,我吐谷浑之所以能立足这片高原之上数百年,依靠的就是这条黄金商道。 接下来,我们想要重振当年之雄风,这条商道万万是断不得的。” 吐谷浑其实真的是个奇葩。 用大唐的话来说,不过一个蕞尔小国,但就是这个蕞尔小国,却有着三百多年的历史,就吐谷浑从建国以来,熬没了多少个朝代……他们自己可能都数不过来了。 可不管王朝怎么更迭,就他吐谷浑依然屹立在这乱世之中。 你要说他们靠的是什么,更奇葩的来了,他们靠的居然是商业! 是的,他们靠的就是链接西域和中原的这条黄金商道,靠着这条商道,他们愣是支撑了三百多年! “大汗,我之前听闻西突厥和大明王廷交易了一批连弩,我们要不要?”有人说道。 对于大明王廷的连弩,众人也是有所耳闻的,慕容孝隽更是亲眼见识过,当下便说道:“那连弩当真是利器,一连十发,在两军近战之前,是极其具有杀伤力的,我们若是也配备了连弩……” “行了,这事儿就别想了。”都不等慕容孝隽话说完,慕容伏允便打断道,“大明王廷卖给谁,都不会卖给我们,李承乾还没那么蠢,他要是有那么蠢,本汗那逆子也不会输那么惨,就不用想了。不过大明王廷的其他物什,倒是可以试着交易一二。 他不是要开榷场么,那就开,我们只要握着西域到中原的商道,他的那些东西,就必须让我们赚上一点儿。” 卷三 第267章 李承乾的险恶用心 对于大明王廷的榷场,慕容伏允是不拒绝的。 这些年,吐谷浑连年雪灾,他们也想早日将商道恢复到昔日的鼎盛状态。 占据商道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雁过拔毛,几头拿,不管是西域的商队还是大唐又或者大明王廷,都绕不过他。 慕容伏允其实很清楚,李承乾想要治理好赤水源,就必须得振兴商业。而李承乾比他有一个优势,便是其身份,他能从大唐采购到西域最畅销的物资,比如茶叶、瓷器还有丝绸这些。 可李承乾要想把这些东西卖到西域,那就必须得经过他,这就是他的机会。 这事儿说起来就比较有意思。 长安的某些人觉得李承乾这会儿就应该继续扩张,反正如今也算得上兵多将广,你继续莽呗,怕啥?有大唐给你做后盾,完全无后顾之忧。 哪怕是大明王廷打残了,打废了,那有啥?死的又不是大唐的子民,毁的也不是大唐的土地,于大唐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 相反,还能拖住吐谷浑的发展,不管怎么看,对大唐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到头来,李承乾也证明了自己,实在是抵抗不了的时候,一声归唐,大唐数十万精兵也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以逸待劳,一举歼灭吐谷浑。 而这灭国之功,李承乾当居其首,有此战绩,他太子之位也是牢不可破,所以说,很多人想不明白,你怕啥? 但站在慕容伏允的角度来看,李承乾是想要好好发展大明王廷的,贸然开战,对暂且还算脆弱的大明王廷没有任何好处。 真要贸然开战,最先倒霉的必然是大明王廷,没办法,他实力最弱啊。 不夸张的说,在慕容伏允看来,若非一旁有个大唐虎视眈眈,就李承乾那点儿实力,他一鼓可破之! 再说了,李承乾一个大唐太子,若是有治理一方的经验,对他今后荣登大宝绝对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他们想错了么? 其实都没,大家都是本着自己利益最大化,再根据现行的实际情况去思考的。 这很正常。 而且,在他们的这些想法里,都有一个结果导向,那就是李承乾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巩固其太子的地位。 换句话说,他们谁都不相信,李承乾真的舍得放下那个千万人都垂涎三尺的太子之位。 其实这也正常,谁舍得放弃那个将来荣登大宝的机会?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其实做的每一个判断都是有道理的。 但他们唯独想差了一个东西,太子之位,李承乾想要,但不是必须要。 能要为什么不要? 那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啊! 可你真要说,李承乾对那位子有多大执念,那也未必。 皇位都是祖辈打出来的,他为什么不自己打一个出来? 又不是没这能力? 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未来是一片康庄大道啊! 所以说,他们两边想的,稍微结合一下,那便差不多了。 发展的目的是为了扩张,扩张的目的是为了更加强大的自身。 这才是李承乾要走的路线。 否则,他岂会留下慕容婉秋? 否则,这会儿的慕容孝隽会如坐针毡? 一切,都不过是他为了之后顺利的扩张,提前做的准备罢了。 “行了,关于和大明王廷的榷场,弄了再讨论。”慕容伏允说道,“暂且先不说这个,目前,我们吐谷浑需要励精图治,但也需要提防大唐和大明王廷这两个窥伺于侧的豺狼,至于北边,倒是不用管。 阿史那这会儿也没那工夫南下。 不过这大明王廷倒是不得不防,高昌王,你的压力很大啊。” 听他这么说,众人还以为慕容伏允之所以没将国相之位给慕容孝隽,是因为需要其守边,就连慕容孝隽自己都是这个想法,当即便说道:“大汗放心,只要微臣还在,大明王廷一兵一卒,休想北上。” “对于这点,本汗自然信得过你。”可慕容伏允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大明王廷如果还想继续扩张,那么北上便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届时,东有大唐,南有大明,你的压力可就大了。 这样,各部都抽掉一成的兵马,协助于你,你看如何?” 一听他这话,大帐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说浇河郡是除了慕容伏允本部以外最是兵强马壮的一部,可真要按照慕容伏允这么办,浇河郡上瞬间就会多出一支足以和他匹敌的大军,还不受他的节制。 “此法好是好,但浇河郡却是没能力再供养这样一支大军。”慕容孝隽试探性地说道。 他已经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慕容伏允笑道:“无妨,粮草方面你就不用担心了,这个本汗来解决,但如此一来,你必须守住浇河郡,不管是面对东边还是南边,哪怕是这两个方向一起向你发难,你也要守住,可明白?” 桌案之下,慕容孝隽的拳头捏得死死的,但他还是说道:“既如此,那就依大汗所言。” 事已至此,大家其实都看出来了一些东西,高昌王失宠了。 慕容伏允却是笑道:“那便如此。” 对于他来说,慕容孝隽曾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可站在他的立场上,这样的信任是有限度的。 慕容顺能反,天柱王能叛,慕容孝隽如何不能? 关键是,慕容孝隽还曾受过李承乾的节制,在赤水源合围过慕容顺,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那个时候有所勾结? 虽说那是他下的命令,不好意思,领导是不会错的,既然领导没错,那是谁的错,还用说么? 当然,这一切其实不应该发酵这么快,可谁让慕容孝隽的爱女还在李承乾那里,谁知道慕容孝隽打的什么心思? 这就让慕容伏允不得不防了。 …… 当慕容孝隽离开伏俟城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城池,这一刻,他有些恍惚,他确实想不明白。 没道理啊。 之前慕容伏允不允许他抓俘虏,他明白,那是怕他实力扩充太快,毕竟作为亲儿子的慕容顺说反都反了,更何况他? 可今天这事儿,却是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慕容伏允早就属意了西海王拓跋钊,那完全早早就可以定下来,没必要非把他喊回来,故意在众人面前落他面子。 要知道,之前众人可都是以为他会接替天柱王来着,结果慕容伏允这虚晃一枪,闹得大家都有些迷糊。 他想不明白。 别说他,今天大家估计都想不明白。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还是慕容伏允在浇河郡安插了兵马,这一点儿于他而言,才是最为致命的。 说得再冠冕堂皇,都逃不过不信任三个字。 “大汗若是不信任我等,将我等治罪就是,如此行径,让我等如何面对麾下将士!”回去的路上,有麾下抱怨道。 在他们看来,自己等人刚刚鏖战一场,非但无赏,还发生了这等事,这让他们难以接受。 慕容孝隽闻言,冷哼道:“休得胡言,大汗此举,乃是为了助我浇河郡抵御大唐,抵御大明,再敢胡言,军法处置!” 他虽然心里也不爽,但有些话只能想,不能说。 而且,他如今也还没有背叛慕容伏允的想法,可能也就是慕容顺和天柱王的事儿,让大汗有了一些顾虑,作为臣下,做好自己该做的也就是了。 路遥方知马力,日久可见人心。 当然,如同麾下所言,那也是不可能的。 若是真将慕容孝隽治罪,那浇河郡的数万兵马还不得原地爆炸? 为什么天柱王最终选择了自尽,就是在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以说,天柱王只有死在自己手上,才不会动乱吐谷浑。 皇帝也好,大汗也罢,虽然都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真想杀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随着慕容孝隽的妥协和包容,吐谷浑新一轮的大变革,正式拉开了序幕。 谁也没想到,这一场大变革,直接将吐谷浑推进了深渊,也间接成就了大明王廷的强势崛起。 两日后,吐谷浑各部兵马进军浇河郡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日月山。 正盯着宫殿修建的李承乾闻言,顿时大喜。 他等的机会,来了! “消息谁传回来的?”李承乾问道。 刘三道:“杨掌柜派人走洮源传回来的。” 说起杨林,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辛苦他了,告诉他,本王不会忘记他为大明王廷所做的一切。对了,杨家大郎如今在做甚?” “杨韬如今在李勤俭手下做事。”刘三说道,“听说做的还不错,是李勤俭的左膀右臂。” 李承乾看向高纯行说道:“这样,即日起,擢升杨韬为工部侍郎,让他好好干,本王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为大明王廷做出贡献的人。” 对于一个官职,李承乾是真不在意。 如今,他有大把的官职可以拿出来笼络人心,一个工部侍郎,真算不得什么。 刚好,伊原锡手底下正缺人。 如果能培养一批自己人来顶上这个缺口,倒也不错。 高纯行点了点头,随手拿起笔记本便做起了记录。 李承乾又道:“迎亲的队伍也快回来了,那也就是说,慕容婉秋也快回来了?刘三,你去把伊原锡叫来,本王有事找他。” 刘三点了点头,当即便安排人去叫伊原锡。 如今日月山正在修建王宫,伊原锡一般都在这边,至于草原上筑城,他偶尔抽一天工夫去盯一下即可。 很快,伊原锡到了。 “殿下有何吩咐?” 李承乾笑道:“是这样,本王看这边宫殿修建得也差不多了,你现在马上再在城外修建一座府邸,规格不能太低,取名婉秋阁,一应仆役,全部按照王妃的标准来,别的本王不管,但要醒目,要华丽,多花点钱无所谓。” “殿下,如今户部那边虽然有些许钱粮,但……”伊原锡说的很委婉。 李承乾直接摆了摆手,道:“你不懂,此举虽然靡费钱粮,但收益却不是钱粮可以比拟的。” 这点钱粮算什么,他要的就是让人看看,慕容婉秋在大明王廷究竟是何地位。 随着日月山日益的繁华,终将有人将此消息带回那些地方的。 “城外倒是有几处宅子,要不微臣稍微改建一下?规格的话,稍微改建一下,两处宅子何在一起,倒也够了。”伊原锡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那行,就按照你说的办,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迎亲的队伍回来之前,得弄好。”说着,李承乾笑了笑,“毕竟,这宅子的主人可要回来了。” 伊原锡点了点头,他已经猜到了宅子的主人是谁了。 “对了,本王刚刚擢升杨韬为工部侍郎,有空你多教教他,你这一个人在工部忙上忙下的,属实是辛苦了。”李承乾又说道。 对此,伊原锡点了点头,有个人帮忙也好。 如今大明王廷空缺的官职太多,众人之间的关系倒也还不错。 待伊原锡离开后,李承乾也回到了自己王帐,当下又让刘三将户部的官员喊了来。 不多时,在普西偌的带领下,户部官员到位。 “户部最近的工作开展得如何?”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说道:“最近一月的税赋明显比上月有了大幅度的增长,世面上的商铺也越来越多,最近李侍郎正在安排那些商人进驻草原上的各个城池,不过稍有成果的也只有德阳城。” 李承乾点了点头,德阳建城是除了日月山最早的,相对来说,比较完善,再加上德阳城就在大唐和日月山的中间,倒是能引得一些商人过去做生意。 “一步一步来。”李承乾说道,“未来,本王希望各个城池都有自己主打的拳头产品,这样才能提升整个大明王廷的商业基础。 一个日月山,是带动不起整个大明王廷的经济建设的。 这个本王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改日再和诸位商议。 今日叫诸位来,主要还是为了和吐谷浑通商的事宜。 就在今日,本王收到了消息,慕容伏允调集各部一成的兵力进浇河郡协防,诸位可明白这对于我大明王廷是何等的机会?” “慕容伏允和慕容孝隽之间有了矛盾?”普西偌昔日也是一部头人,这消息一听,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定然如此,所以说,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从即日起,大明王廷的所有货物只从浇河郡进入吐谷浑,并且只和浇河郡通商,当然,对外我们却不能这么说,都明白吧?” 众人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不就是激化慕容孝隽和慕容伏允之间的矛盾么? 李承乾却是又说道:“对于慕容孝隽,我们可以适当的弄一些连弩给他,当然,不能多,但可以开这个头。” 听他说完,众人心里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是要把慕容孝隽往死里整啊。 “可这事儿该怎么操作?”普西偌有些疑问。 李承乾笑道:“不是还有慕容婉秋么?本王已经吩咐伊尚书给慕容婉秋准备宅邸了,虽然仆役都是我们安排的,但护卫宅邸的亲兵呢?那不得慕容孝隽自己提供?但人数必须限制,不得超过百人,而且不得携带兵器进入大明王廷。 最重要的是,慕容孝隽的亲兵,逗留大明王廷不得超过三月,允许他们三月一轮换。” “慕容孝隽怕是不会答应。”普西偌说道,“没有兵器的亲兵算什么亲兵?” “不不不……”李承乾笑了,“兵器由我们提供,并且允许他们换防的时候带走。” 众人一愣,这就把连弩送出去了? 可话是这么说,但普西偌还是摇了摇头,道:“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李承乾却是笑道:“为什么没有理由,由日月山邀请浇河郡派遣使者长期驻扎日月山,就如王德全长期驻扎长安一般。 完事儿,日月山也要求派一使者长期驻扎浇河郡,要求得到同等待遇。 为的是两地的友好邦交,互通有无。 对了,说到这事儿,我们也需要邀请大唐派一使臣长期驻扎大明王廷,另外,也需要给王德全派一小队护佑其安全。” “慕容伏允会同意?”普西偌有些迷糊。 李承乾道:“管他什么事儿?日月山和浇河郡这是一城和一城的建交。 大明王廷和大唐,那是一国与一国的建交! 他慕容伏允不干,他自己派人来和本王商议就是,只不过嘛,本王答应不答应,两国有没有这个建交的交情,那本王就得看看他有没有诚意了。” 李承乾其实拿捏死了慕容孝隽。 他不想自己闺女嫁给达延芒结波,那么大明王廷就是他闺女最好的避风港,至于说两地建交,他又不损失什么,还能每隔三个月白嫖一批兵器,那他有什么不答应的? 哪怕是慕容伏允知道了,其实也不会在意,毕竟,受益的还是他吐谷浑。 虽然他有些顾虑,有些心思,但他其实也不相信慕容孝隽会背叛他。 防备归防备,但并不代表他就不信任慕容孝隽。 李承乾做的这些,不过是将他们之间的信任危机无限度的拉长。 真正的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最终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这个就好比温水煮青蛙一般,慢慢磨。 到了未来,只要时机恰当,所有之前积累的小矛盾,便会在那一刻,瞬间爆发,最终成为一个无法挽回的大冲突。 至于慕容孝隽,呵呵,一介武夫,哪儿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他也根本想不到李承乾的险恶用心。 卷三 第268章 士族反击,朝堂震荡! 当李承乾在算计别人的时候,长安的那些士族也在算计他。 世道就是如此,大家都在算计。 当夜,众人将他们的想法传回族里后,哪怕是王侍郎都觉得族里不会同意。 毕竟他的法子,太过于阴损,太过于…… 可谁知道,第二天,那所谓的笔记本便已经在长安城的勋贵圈里广泛传播了开来。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王德全开始发卖这笔记本了。 结果一去打听,好家伙,人家这是当添头送的。 只要在长明商铺订购桌椅,都送这玩意儿。 这样一来,他们也无法核实这笔记本的造价几何。 无奈之下,他们也去订购了一套桌椅,又将笔记本送回了族里。 族里那些老顽固在收到笔记本后,估摸着也是有过商议,至于结果如何,他们不知道。 首发域名m. 但在那之后,不断的有粮食从各地运往长安。 长安作为一个坐拥百万人口的大城,一年的粮食消耗可想而知。 这样的事情发生,郑旭等人也意识到,家族的反击,要开始了。 不得不说,他们这些人家的魄力,当真不是常人可比。 既以粮食开场,那就以粮食结尾。 长安城的人看到这么多的粮食进城,其实也没什么感触。 再多的粮食,又不是平白无故送他们的。 也不会因为粮食多了,价格就便宜一些,对他们而言,影响其实不大。 就在粮食都集中到了长安城最大的粮铺仓库后,当日,长安最大的粮铺宣布,每石粮食降价一文。 算不得多大的优惠力度,但对老百姓来说,却还是很高兴。 这说明粮价稳定。 稳定的粮价对于老百姓而言,最是重要的。 粮价这个东西,从古以来都是一个大问题,太贵不行,太便宜也不行。 谷贵伤民,谷贱伤农。 要看一个国家整体如何,只要看粮价稳定与否即可。 当夜,王德全正在酒楼里和众人商议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则是摇头道:“若是大明王廷的粮价也如长安一般,估摸着殿下做梦都能笑醒。” 他现在全然是站在大明王廷的角度在思考问题。 整个大明王廷,真正享受到大明王廷福利的,估摸着也就他们这些人了。 没办法,他在长安最是能感受到大明王廷对他的重要性。 若非他是大明王廷的官员,大唐的皇宫,他这辈子都踏不进! 他今时今日的荣耀,说到底,都是大明王廷给他的。 “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伙计笑着说道。 这伙计也是王家人,虽说是酒楼的伙计,但大家心里都门清,这酒楼就是大明王廷驻大唐的使节团。 用后世的话说,他们至少都是事业编!未来不是没有机会踏入仕途的。 至于说粮价,大明王廷的粮价,要比长安高了三成不止,没办法,这是加了利的。 当然,这个差价也早就被他们给赚了回来,倒是对大明王廷没啥太大的影响。 “你们都好好干。”王德全笑道,“有朝一日,殿下召我回朝,这长明酒楼还有长明商铺就得交由你们了。” 享受到了大明王廷带来的福利,王德全很是感恩。 如今在这长安城,谁还敢低看他一头? 众伙计笑了笑,连忙表态一定努力。 “走水了、走水了!” 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疾呼! 众人闻之一愣,哪里走水了? 当即走到窗前一看,好家伙,那叫一个火光滔天! 众人胆寒,这祝融冲天而起,加之正是秋日,这火势一个不好,恐有蔓延整个长安之相! “谁知那是何处走水?”王德全问道。 有一伙计看了看,说道:“看着像是西市,但具体是哪里,不好说。” “造孽了啊,粮铺走水了!”恰在这时,街上有人捶足顿胸。 王德全一听,也是一阵惋惜。 若非已经宵禁,他定会带着所有人去帮忙。 在这个年代,不管两家有什么仇什么怨,但只要涉及到了粮食,那都得放下过往恩怨。 救回粮食,两家依然是恩怨分明。 而在皇宫中,李二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当即让军队帮着去灭火。 秋高日爽的,多耽误一分,就有可能让火势更大一分。 他自己则是走到了宫墙之上,瞅着着火的方向,止不住的叹息。 水火无情啊! 这一夜,长安注定是个不眠夜,无数人都在关注着这场大火。 魏征这个劳模甚至亲自抵达了大火的现场,忍不住的涕泗横流。 那烧的可是粮食啊! 天下承平不久,国泰民安尚早,这一场大火,烧丢了多少人辛辛苦苦一年的劳作? 老天爷不公啊! 而在郑家,郑旭也是尚未就寝,一个人坐在庭院之中,看着那远处冲天的火光,喝着闷酒。 造孽啊!造孽啊…… 为了反击李承乾,他们这都是干了什么? 足足百万石粮食,一把大火就献给了祝融,他心不安! 这是会遭雷劈的! 当日,王侍郎提出的法子便是火烧粮铺! 只不过,他们的家族做得更狠,更绝! 烧一个粮铺还不能让朝堂上重视,所以他们一口气烧了百万石粮食! 这百万石粮食,价值数万贯,可他们说烧就烧了! 仅仅只是为了反击而已! 这世道是真的疯了…… 当然,这也看出了他们的急迫。 李承乾的廉价纸张和他们不明白的印刷技术,是真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他们要反击,要遏制粮食的出口,要让李承乾的大明王廷举步维艰。 相比起他们赖以生存的根,这价值数万贯的百万石粮食,烧了也就烧了。 其实对他们来说,这点儿损失真不算啥,数十家,一家也就承担个几千贯罢了,他们承受得起。 但大明王廷可承受得起断粮的冲击? 王家,王侍郎痛饮三大杯,他笑了。 就算遭天谴又如何,他们该反击了,一直被李承乾牵着鼻子走的日子,他受够了! “来人,本官要上奏!”王侍郎大喝一声,借着酒劲,洋洋洒洒千余字,挥笔而成。 这一夜,长安城无数人都在等着大火的熄灭。 这一夜,长安城无数人都在挥笔疾书。 这一夜,长安城无数人都在担心明日的粮价…… 到了天光大亮之时,大火终于被遏制住了,但也仅仅只是被遏制,并没有扑灭。 宵禁结束之后,无数人便奔着大火的方向而去,有人拿盆,有人提桶,大家都在努力的扑灭这场无妄之灾。 而今天,大朝会。 无数人的袖笼之中都揣着奏章。 昨夜一场大火,他们都有话说。 龙椅之上,李二略显困乏,昨夜他也没休息好。 “陛下,微臣有奏。”房玄龄开口道。 李二点了点头。 房玄龄道:“昨夜祝融来犯,烧毁了长安城最大的粮铺,老百姓人心惶惶,恐有商人借机趁势抬高粮价,造成民乱,微臣建议开常平仓以平粮价,同时从各地调粮入京。” 作为当朝仆射,房玄龄是相当合格的。 在昨夜大火初起之时,他便在思量对策。 虽然说一场大火烧掉了不少粮食,但对如今的大唐来说,百万石粮食尚且做不到伤筋动骨,要知道,就单以长安来说,一年消耗的粮食超过数百万石。 唯一值得担忧的,便是暂且的粮食短缺,会造成长安城老百姓的恐慌,毕竟大家都饿怕了……再有一个,就是得提防黑心商人趁势抬高粮价,造成民乱。 很显然,这两点,房玄龄都顾虑到了。 李二点了点头,房玄龄的对策是没问题的,当下便允了。 “陛下,微臣有奏。”跟着,萧瑀也站了出来说道。 李二示意他继续。 萧瑀道:“微臣请求严查昨夜粮铺走水一事,百万石粮食毁之一炬,纵使那不是朝廷的,但也是大唐的!” “臣附议。”魏征出班道。 跟着,孔颖达也站了出来:“微臣附议。” 一想到百万石粮食毁之一炬,众人就心痛难忍。 那可是粮食啊! 能活多少人的命? 李二点了点头,道:“此事便交由长安县去办。” 查肯定要查的,就算他们不说,李二也要查。 百万石粮食毁之一炬,他李二就不心疼? 萧瑀有句话说的没错,就算不是朝廷的,那也是大唐的! “陛下,微臣有奏。”恰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此人便是未来的一代名相,马周。 而刚刚要站出来的王侍郎等人,见状又缩了回去。 得到李二示意后,马周说道:“微臣请严查商贾,如今大唐商贾逐利而忘义,更有甚者将粮食运出大唐之境,贩卖他国牟取暴利,此风不可涨!此行不可鼓! 往日微臣倒也不觉其中厉害,但昨夜祝融来犯,毁我大唐百万石粮食,虽为天灾,可区区天灾,就让我长安百姓惶惶不安,究其原因,还是粮食。 虽说这两年大唐风调雨顺,但也并非是家家户户皆有余粮,岂可再放任商贾将粮食贩卖他国,真要到了国朝危难之际,又当如何应对? 毕竟,天灾难测。 而且大唐的子民尚且没有丰衣足食,岂有余粮可贩卖他国。 还望陛下严查!” 对于马周这人,李二还是知晓的,乃是常何举荐,确有其才这才入仕。 而且此人出身贫寒,平日里最是忧虑百姓之疾苦。 当即,李二便点了点头。 这事儿其实也有意思,也就是说这话的是马周,李二知其心意。要是刚刚王侍郎他们抢在前面说这话,那李二就又得多想了。 没办法,每个人的诉求不一样,哪怕说同样的话,目的也不一样。 马周说这话,那就叫为国为民,王侍郎等人开口,呵呵,那必有私心。 而王侍郎等人一听,当即一喜,也是出班道:“微臣附议!商贾见利而忘义,却有不妥,微臣认为,当暂且关了商道,先清查一遍后,再决定是否重开商道。” 他比马周更狠,马周只是想为大唐留住更多的粮食,他一开口,连商道都给你断了。 但大家谁不知道,真正有门路的人,谁在乎关不关闭商道啊? 听他这么一说,李二懂了。 这把火别是你们放的! 不过李二还是有些怀疑。 百万石粮食,数万贯钱财,这些守财奴有这么大的魄力? 他说这些家伙是守财奴其实也不是张口就来,就这些人家里,谁家没有藏着大量的铜钱,每年还得专门挑一个日子,在夜里偷偷摸摸的清洗一番? 这不是守财奴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李承乾给他们制造的压力。 真当到了士族大厦将倾之际,莫说数万贯钱财,数十万贯钱财也挽救不了他们世世代代的传承。 “陛下,微臣附议。”就在李二沉吟之际,崔御史也站了出来。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 这其中有寒门官员,也有士族官员,包括勋贵官员也有。 昨夜的一场大火,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 马周有句话没说错,天灾难测,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天灾会在什么时候不期而遇。 大唐才是根。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一条其实针对的是大明王廷,毕竟如今大唐出口粮食的地方,也只有大明王廷,但大家还是得以大唐为重。 这才是一个大唐臣子该思虑的。 在大唐的朝堂上,忧思大明王廷,那叫什么? 那叫卖国! 屁股得摆正! 不管大明王廷是谁创立的,但大唐才是他们效忠的唯一对象。 “严查商贾理所应当,可要说到关闭商道,是不是过于紧张了?”长孙无忌说道,“如今我大唐正在重振商业,一旦关了商道,每天要损失多少赋税,诸位可知?” “齐国公误会了。”马周当即说道,“下官只是建议严查粮食出境,并非是说关闭商道。” 马周又不傻,粮食出境他不能忍,昨夜祝融来袭,的确让他看到了天灾难测,但他可没有关闭商道的意思。 毕竟,商税也是朝廷重要的收入之一。 至于说士族想关闭商道的原因,大家都懂,无非就是想禁绝廉价的纸张入境,往深一点儿说,就是想遏制大明王廷的商业发展。 可廉价的纸张对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来说,就是福音。 他之前之所以对粮食出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因为这大明王廷的廉价纸张,真的造福了他这样的寒门学子。 而且,那个时候他也觉得大唐又不是没粮食,卖点就卖点儿好了。 可昨晚的事,让他意识到,大唐还没有达到能抵御一切危机的时候,也就是那时候,他才意识到,大明王廷一日不归唐,那便只是大明王廷! 至于长孙无忌为什么会站出来,那就比较有意思了。 你们想禁绝大明王廷的粮食没关系,他也不在意,可你想关了两国的商道,那他就在意了,要知道,他长孙家如今已经成了整个大唐最大的纸张供应商,不说别的,单单纸张而言,他长孙家每年获利何止万贯? 你断我财路,我当然不干了。 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围绕着利益罢了。 跟着,又有很多人跳出来反驳关闭商道,开玩笑,大家都有利可图,你这一下子,是要让大家一起回到以前穷得叮当响的时候? 这他妈谁干? 其中,还有刚刚站出来的那些勋贵官员,马上也意识到了问题,刚刚觉得马周说得有理,又听王侍郎是附议,倒是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当即,便有人站了出来,说道:“对,吾等附议的是严查粮食出境,关闭商道,咱不同意!” 他们有些人虽然还没在这里面获益,但大家都是一个团体,可不能互相拆台。 李二笑道:“商道就不用关闭了,毕竟此番事情,与此无关。” 士族官员见状,也知道关闭商道是行不通了。 毕竟这触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 虽说大家都有门路,但有些事情,不是有门路就能行的。 就比如纸张,勋贵家谁还没门路啊? 可那玩意儿走的是量,都关闭商道了,你们还能将纸张卖的满大唐都是,这是打谁的脸? 所以说,这门路,有还不如没有…… 不过禁绝了粮食出境,大明王廷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一点儿大家都清楚。 大明王廷如今就靠着大唐的粮食过日子了,这么一来,搞不好发展得停滞,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发展成昔日的吐谷浑,靠劫掠四周过日子。 这对于大明王廷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而就在这时,李二却是笑了笑:“最好这次的祝融是天灾,若是让朕查出来是人祸,定是不饶。” 他也慢慢回过味儿来了,这仿佛是专门针对李承乾的一个阴谋。 其实,对于众人针对李承乾,他真不在意,可要是用这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针对李承乾,那他就不能忍。 那可是粮食啊,是多少人活命的根本! 众人一听,心里也是一愣。 别不是真的人祸吧? 哪怕长孙无忌这种缺德带冒烟的都忍不住看了士族那些人两眼,真要是你们干的,那可就太缺德了。 而魏征更是说道:“若是查出此乃人祸,当诛之!” 魏征这人其实很少说这样的狠话,但事关粮食,他是不能忍。 别说是士族,就是他儿子干了这事儿,他都忍不了! 真要说起来,魏征其实也算士族的一份子。 但这并不妨碍他要求严查。 百万石粮食啊,想想他的心头都在滴血! “若是人祸,当诛之!”作为始作俑者的王侍郎,当即表态道。 脸皮嘛,他也挺厚的! 而随着大朝会结束,整个长安城都忙碌了起来。 这一场大火,震动了整个朝堂! 卷三 第269章 再造一个盛世帝国 大朝会结束,可大火并没有扑灭。 就以这年代的技术,想要扑灭这种程度的大火,属实不易。 昨夜大家做的其实也不是以救火为主,而是隔离火势。 说来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在建城之初,他们就预防了一旦遭遇火情,该如何阻止大火蔓延的趋势。 所以火情才会被控制住,但要说到救火,那就没办法了,实在是能力有限。 无数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火焚烧而升起的浓烟,皆是惋惜不已。 不管是谁家的粮食,也着不住这般糟蹋! 好在朝廷当即开了常平仓抑制粮价,否则老百姓更苦。 魏征走出宫门,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摇头叹息:“若是在几年前,这些粮食能活多少命?” 众人沉默不语,不管他们平日是否奢靡,但面对如此多的粮食毁之一炬还是心有不忍。 到了下午的时候,初步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事情的起因乃是昨夜粮铺掌柜在库房里清点粮食,因为太过困倦,在库房里睡着了,最终烛台落地引发了火情。 加上如今正值秋日,又有微风助阵,最终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掌柜,在知道酿成大祸后,也是后悔不已,最终为了扑灭大火而葬身于火海。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这场震动了朝堂的大火,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说一千道一万,民不举官不究,哪怕是皇帝也没辙。 不过接下来,整个大唐开始禁绝粮食外流,这倒是得到了老百姓的普遍支持。 当王德全知晓这一消息时,当即派人将消息快马送回了日月山。 大唐一旦开始禁绝粮食外流,影响最大的莫过于大明王廷。 毕竟大明王廷的粮食主要还是依赖从大唐进口。 而大唐的粮食出口,其实也只有大明王廷。 如此一来,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士族的反击。 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警告大明王廷,莫要动他们的根基。 李二知道么? 李二其实是知道的,朝堂上又有几个不知道? 但归根结底,他们是大唐的君臣,所思所虑,必优先于大唐,这是前提。 所以他们哪怕知道,也不会反对,这是立场。 …… 日月山,众人暂且还不知道长安发生了什么。 整个大明王廷还是一片欣欣向荣,大家伙的干劲儿都很足。 草原上因为大量的人手投入进去,哪怕工程量很大,但也得到了一个稳步的发展。 其中,最显著的便是德阳城。 一是因为发展的较早,起步基础要优于其他地方,二是因为地理环境确实占据了一些优势,渐渐的,德阳城也就成了整个大明王廷的第三大城。 当然,说是大明王廷的第三大城,其实也就和泾阳差不多,只不过是草原上少见城池才有这样的错觉罢了。 这天,萧钺正在治下巡视,从李承乾任命其为德阳令以来,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经历都投入到了德阳城的建设中。 眼瞅着德阳城一天天的繁盛起来,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德阳城之所以有此成就,和他是密不可分的。 当初为了振兴德阳城,他也是绞尽了脑汁。 农业行不通,不说误了农时,就算没误农时,草原人的习性也断然不会给你老老实实种地。 畜牧业也不合适,连年的雪灾早就将草原上的畜牧业摧毁到了极致,除非有大量的投入,否则没个三五年,很难回到当年的那个水平。 最终,他将目光盯向了商业。 他看重的是往返于大唐和日月山的商队,几乎每天都有商队从他德阳城经过,既然如此,为何他不从这些人身上找补一二? 于是,他在城里修建了大量的客栈,酒楼甚至商铺。 草原人还没有养成聚城而居的习惯,所以说,城里的这些房子,也没什么人住。 所以,城里的房子本来就略显空荡,而他改建成客栈、酒楼、商铺后,往返于大唐和日月山的那些商队也开始慢慢习惯了这里有个落脚点。 人流量也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而一些精明的商人,也开始意识到,这个小城其实也有利可图,于是纷纷去县衙打听街上的商铺。 也就这样,慢慢的,德阳城才能在短短时间,有了今日的繁华。 各式各样的商铺,也逐渐出现在了县城之中。 而周边的那些牧民也渐渐发现,他们生活中需要的一些东西,都可以来城里采买,而他们的牛羊,也可以在这里出售。 在这样良性循环的发展之中,德阳也就成了大明王廷的第三大城。 看着城里人流如织,萧钺很是欣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我。”恰在这时,萧钺听到一汤饼铺有人感慨了一声,一听这调调,便知是一读书人,扭过头一看,此人七老八十,俨然是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堆。 “老丈此言差矣。”萧钺说完,就走进了汤饼铺子,坐于老丈对面。 大明王廷的桌椅,都是李承乾折腾出来的那些,倒也方便。 老丈闻言,笑道:“小郎君可有高见?” “逐利而来,随利而去,本就无可厚非。”萧钺说道,“如牧民逐水草而居,又如农户逐农时而耕,谁不是为了利?不偷不抢,用劳动换取报酬,何来高低贵贱之分?” 他如今在德阳城推崇的是商业,收的是商税,自然不能让人贬低商户。 开了这个头,谁还愿意来德阳城经商? “小郎君倒是善辩。”老丈笑道,“可牧民逐水草而居可产牛羊、农户逐农时而耕可产粮食,商人逐利而来,可产何物?” 萧钺笑道:“可产税赋,老丈当知,大明王廷今明两年施行的都是农无税。 可作为一个王廷,必要的开支总是要的,小子深知老丈的意思。 商人不事生产,逐利而来也定会因为无利而散,这是必然的。 但大明王廷必需从自身情况出发,治理一地也好,治理一国也罢,都得考虑到实际情况,想当然的去治理一地,与纸上谈兵何异?” 老丈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对于治理地方,他不懂,所以也不发表看法,之前有所感慨,也不过是因为见这街上皆是商贾往来,有感而发罢了。 萧钺见其不多言,倒也没有多说的意思。 这段时间,他其实成长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而这些东西,都是以往书籍上学不会的。 一碗汤饼下肚,萧钺满意地打了个嗝,便起身离开。 还是那个味道,那是那个分量,这就挺好。 待萧钺离开后,老丈吃完汤饼付了钱后,又跟掌柜的打听了一下日月山的方向,再次提着一根拐棍上路。 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竟然是独自一人从大唐而来。 离开了汤饼铺的萧钺,继续在城里转悠着。 在城里,他一般不带随从,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带了随从大家也就都知道他是谁了,很多东西也就看不见了。 正当他在城里转悠的时候,突然发现好些粮铺今日都没有开门,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些粮铺掌柜的全都在一大早就去了日月山。 这是何故? 整个城中,就长明粮铺还在正常营业。 不对劲儿,开门做生意,哪有闭门谢客的道理? 回到县衙后,萧钺当即让人去打听。 不多时,打听消息的回来了。 “萧县令,大事不好了,洮源那边禁绝粮食出境,说是大唐朝廷的意思。” 一听这话,萧钺当即站了起来,这是要出事儿啊! “赶紧,派人将消息传回日月山。” 说完,他也有些难以理解。 大唐这是何故? 禁绝粮食出境,那就是卡住了大明王廷的咽喉。 “派人给我盯紧了那些粮商,一滴粮食不准运走。同时,不允许对外走漏任何消息。”待传信的人走后,萧钺吩咐道。 说完,他又马不停蹄的去长明商铺查探粮食储备。 如今大明王廷之所以还算稳定,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大家只要肯干,就决计不会饿肚子。 可真要出现粮食紧缺,这份稳定估摸着也就到头了。 而在日月山,李勤俭也好奇,按理说,以往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粮食进城才对,可今日商队的确不少,但却是一粒粮食都没见。 这让他有些意外,正当他要准备派人去问问的时候,德阳那边的信使到了。 “大街上,策马狂奔为哪般!”李勤俭当即呵斥道。 那人自然也认识李勤俭,当即下马小声的在李勤俭耳边说道。 等他说完,李勤俭一脸的错愕,当即问道:“能确定?” “已经确定过了。”信使说道。 李勤俭的脸色一瞬间就黑了下来,真是怕啥来啥:“你暂且休息,我这就去回禀殿下。” 说着,李勤俭直接转身回到了日月山。 李承乾这会儿正在工坊里和张二牛等人研究羊毛,已经入秋了,那就说明冬天也快来了。 今年的冬天是个什么行情谁也不知道,提前做准备未雨绸缪才是紧要的。 除了羊毛,早在发现了铁矿的时候,李承乾就让方铁匠他们开始打造回风炉子,都是为了过冬提前做的准备。 当李勤俭找来的时候,看到李承乾正在和张二牛等人正在那研究,急忙走过去,说道:“殿下,出事了。” 闻言,李承乾看了李勤俭一眼,不过一看他那焦急的模样,也就知道真的出大事儿了,否则这家伙不会如此。 “你们继续研究,本王去处理一些事情。”说完,李承乾就带着李勤俭从工坊里出来了。 如今工坊里,那人手是当真不少。 “出什么事儿了?”一出工坊,李承乾就问道。 李勤俭急忙说道:“大唐那边禁止粮食出境了!” 一听是这么一回事儿,李承乾当即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都…… 这个事儿,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从他开始向大唐输出纸张开始,他就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然,脸上他也是一脸的惊讶,不敢置信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今儿我就觉得比较奇怪,平日里这时候,大唐的粮食都该进城了才是,但今儿愣是一滴粮食未见,刚刚德阳城萧钺也传来了消息,已经求证了,大唐禁止粮食出境了。”李勤俭一脸的忧心忡忡。 主要是大明王廷现在的粮食依靠的就是从大唐进口,没有大唐的粮食,他们接下来就麻烦了。 数十万张嘴那是能吃人的! “通知在日月山的所有官员,火速来王帐议事。”李承乾说道。 李勤俭当下也只能点点头照办。 而等李勤俭走了后,李承乾却是笑了。 对他而言,这是好事。 不多时,王帐之中,在日月山的官员悉数到位,就连萧钺都从德阳城赶了回来。 “今日,本王召集大家议事,想必其原因大家都知道了?还不知道的,这里本王就简单说一下,一件事儿,大唐已经禁止粮食出境了。”李承乾直截了当的说道。 众人闻言,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顿时都是一脸的慌乱。 粮食才是人活命的根本。 “殿下,要不要派使者去大唐再商议商议。”王玄策闻言问道。 毕竟李承乾是大唐的太子,这事儿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既然大唐做了这样的决定,并且是在没有通知我们的前提下就做了这样的决定,那说明他们一定有着充足的理由。” 商议? 商议个屁!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好吧。 “可一旦没有了粮食,治下数十万人,该怎么办?”王玄策说完,有些无力。 刚刚看到的希望,好像在这一瞬间,又破灭了。 李承乾却是不悦地说道:“昔日,我们遇到过的困境比今日更难,怎么,这点儿小困难,就把诸位给难住了?” 这是他最怕看到的,大家都将大唐当做了退路,于大明王廷而言,其实是非常不利的。 不论是一个国家,还是一个家族,哪怕就是一个人,一旦有了退路的想法,那进取之心就一定不会再有以往那般强烈。 这也就是为什么项羽当年非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要的就是斩其退路,一往无前。 众人没说话,他们其实也都是半路出家,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本王是什么身份,记住一点,大唐是大唐,大明王廷是大明王廷。 国与国之间,没有亲情可言,唯有利益! 纵使本王是大唐的太子,但也是归唐以后,才是大唐的太子,但在这里,本王只是大明王廷的王。 昔日慕容顺想和本王联手,一道北上清君侧,本王为何不允? 本王很清楚,只要本王点头,那么吐谷浑定会被大唐一鼓而下,但大明王廷却极有可能元气大伤,甚至一战之后,彻底湮灭。 大明王廷的将士,也终将成为大唐覆灭吐谷浑的马前卒,敢死队。 当然,作为大唐的太子,本王会在这灭国之战中,居首功,在千呼万唤中,回到大唐,继续当大唐的太子。 可在当时,本王的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明王廷,所以本王拒绝了,大唐也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尔等可明白?” 众人点了点头,这个他们都听说过。 站在普西偌等人的立场来看,李承乾这事儿干得漂亮。 “纵使有一天,本王会带着你们一起归唐,但在那一天没来之前,大明王廷就只是大明王廷,大明王廷可以和任何人建交,也有可能和任何人开战,这个任何人,同样包含大唐。 你们也看到了,大唐说禁绝粮食出境,就禁绝粮食出境,姑且不问原因,就问一句,你们愿不愿意自己的咽喉处永远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给卡住?” 众人摇头,这谁愿意?李承乾继续说道,“既然不愿意,那我们为何还要派使者前去商议?他们能卡我们一次,就能卡第二次,第三次,难道次次我们都要卑躬屈膝的派人去商议? 记住,我们是一个完全自主的国家,岂能将咽喉由别人掌握?难道说,这天底下除了大唐,就没有第二个地方有粮食了? 至于说退路?我们从来就没有退路,与其琢磨着随本王归唐,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随本王亲手打造一个堪比大唐的帝国! 大唐是强,可那又怎样? 再强大的大唐,那也是人打下来的,别人可以,我们为何不行? 继承一个帝国,不如亲手再造一个帝国! 区区断粮,告诉本王,能不能解决!” “能!”众人闻言,异口同声的答道。 最早跟随李承乾的那些人,甚至有种回到了当初的感觉。 当初便是如此,日月山要啥没啥,可就是李承乾这样不断的刺激着他们的自信心,最终才有了今天的大明王廷。 见众人这般,李承乾笑了。 断粮,无所谓的,他要的是这些人重新燃起斗志。 是那种一往无前的斗志! 自从身份曝光以后,众人心思变了,这会儿,好像又变回来了。 断粮? 呵呵,李承乾真想说一句,断得好! ------题外话------ 时间不够,码完第二章校对。 卷三 第270章 商人才是最敏锐的! 对于李承乾而言,他最怕的就是大家开始松懈下来。 这对于大明王廷来说,太过于危险。 所以,他一手策划了这一次的事情,就是为了士族能出手禁绝粮食的出口。 很好,士族那些人,是真的配合。 就在这时,王德全派回来的人终于到了。 他是快马狂奔,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这才紧赶慢赶的回到了日月山。 当日,比起唐朝朝廷,他还是慢了些许,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如今的大明王廷还有着诸多的不足。 “殿下,王掌柜的信使到了,就在大帐之外。”就在这时,刘三进来说道。 李承乾当即点头让他将人带进来。 可这人,是抬进来的。 信使正要起身施礼,李承乾一摆手,道:“不用多礼,把王掌柜的信交由我,你先下去好好休息。” 首发域名m. 看得出来,这家伙定然是马不停蹄的从长安赶回来的。 信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由刘三后,看着刘三将信交给了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 “送他去巢医正那里,好好调养一番。”李承乾说道。 说着,李承乾打开了王德全的信。 说实话,不用看他都能猜到大致的内容。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士族居然一把火烧了百万石粮食! 这是他没想到的。 “殿下,王掌柜信里都说了啥?”李勤俭问道。 其实大家都猜到了一些,无外乎就是跟这次大唐禁止粮食出境有关,否则王德全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送信回来。 李承乾把信丢过去,说道:“自己看吧。” 他在看到信后,就已经断定了百万石粮食被毁之一炬就是士族搞的鬼。 其目的,就是向他反击,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一次士族倒是舍得下本钱。 “这……大唐的担忧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看完信后,李勤俭说道。 其余人也是点了点头。 李承乾笑道:“你确定看明白了?” “啊?”李勤俭一愣,又把信拿回来看了一遍,“没什么疏忽啊,天灾难测,大唐此举站在大唐的立场上,没问题啊。”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亏你还和士族斗了这么多年,你就没看出这场大火有些蹊跷? 几天之内,各地粮食入京,结果当晚就起了大火?有没有这么巧?” 众人都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火能有啥蹊跷? “殿下的意思,莫不是说这场大火的目的就是为了禁止粮食出境?”李勤俭反应了过来,说道。 普西偌不敢置信地说道:“不会吧,那可是百万石粮食,真要吃的话,够我大明王廷吃一年多的,省着点儿,两年也不是问题……有了这百万石粮食,我大明王廷至少两年不用为粮食担忧。 与其一把火烧了,禁止粮食出境,还不如直接卖我们好了,熬过了这两年,我们也未必还需要大唐的粮食。 以往,我只听说吐蕃会这么糟践粮食,啥时候大唐也开始这么糟践粮食了?” 他是不敢相信的,那可是粮食啊,一把大火说烧就烧了,这得多缺心眼?都跟吐蕃那些缺心眼有得一拼了。 “难道是因为纸张?”一直没说话的王玄策终于开口了,“所以士族在警告我们?” 听他这么一说,萧钺这些汉人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当即捶着桌子说道:“这些该死的士族,是真的狠!这可是粮食啊,百万石粮食,说烧就烧了,这是多少人辛辛苦苦一年的劳作才有的收成!” 他自从上任了德阳令之后,也有了几分忧国忧民的神色,闻言那叫一个气愤。 其余人也渐渐回过味了。 对于大唐的士族,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 之前就是那些家伙,不允许开榷场,到现在,榷场都还是个有名无实的地方。 李承乾却是笑道:“人家这是告诉我们,粮食,他们有,可人家就是烧了,都不卖我们!” 对于他来说,这把火是人为的也好,是意外也罢,反正他就是把屎盆子扣在士族头上了,至于证据,他需要什么证据? 他又不是大唐的官员,需要证据干嘛?只要他能自圆其说便可。 这一瞬间,众人瞬间怒了。 而这,也是李承乾的目的,闲来无事,给你们树立一个敌人也好。 仇恨有些时候能冲昏头脑,但利用好了,也是一种动力。 “那我们不能干看着啊,既然他们都出手了,咱们也得有所反应才是。”萧钺说道。 年轻人嘛,最是容易冲动。 李承乾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不急,既然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现在首要的问题,就是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他们不是吃定了我们离了他们的粮食就没了活路么? 现在,最好的反击就是让他们看看,没了他们的粮食,我们依然活的好好的。” 敌人树立了,立场摆正了,目标也有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这也是李承乾最在意的一个环节。 “普尚书,如今户部存粮有多少。”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说道:“如今户部存粮还有十五万石,长明粮铺余粮尚且还有三万石。” “其余粮铺呢?”李承乾问道,“既然他们的粮食都进来了,那就是我大明王廷的,这个也得算上。” “日月山这边,所有粮铺加起来,应该还有个五万石粮食左右。”李勤俭说道,对于这个,他要清楚一些。 萧钺也跟着说道:“德阳城也还有两万石粮食。” 闻言,李承乾笑道:“这么算起来的话,我们目前还有二十五万石粮食,倒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殿下,你忘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回来了,陪嫁里面可是还有十三万石粮食的。”高纯行贱兮兮地说道,“虽然说大唐禁绝了粮食出口,可这和亲的嫁妆,他总不能拦吧?” 李承乾一听这话,顿时一拍桌子:“他敢!若是连这陪嫁的粮食都给本王禁了,那他们的送亲队伍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这事儿,他是真干得出来,众人闻言,也是一笑。 这么一算的话,他们还有将近四十万石粮食,好像勉强也能支撑一段时间。 “那接下来,户部针对大唐的贸易,是不是要停一停?”普西偌说道,“既然他们禁绝粮食出境,我们是否要禁绝纸张出境?” 李承乾笑了:“你真要这么干了,那就正中那些士族的下怀,他们就是想我们这么干!” “那我们怎么办?”普西偌问道,虽然他是户部尚书,但对商业一道,着实没有什么建树。 “谁跟钱有仇啊?”李承乾说道,“卖啊,继续卖,卖得越多,他们越头疼。” 王玄策点了点头:“这倒是,微臣以前求学的时候,当真是一纸难求,当初要是有这种廉价的纸张,微臣又何至于……” 剩下的话他没说,当初他可就是为了求学屈身于杨家,可也正是因为屈身于杨家,他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萧钺道:“对,咱就不鸟他们,什么玩意儿,我就不信了,拿着钱还买不到粮食了。大唐虽然富庶不假,但天下这么多国家,难不成都是靠大唐粮食活下来的?” “还别说,赚着他们的钱,再从其他地方买粮食,估计那些老头要气死。”高纯行也是笑道。 契苾何力更是笑道:“大不了,末将带着大军出去抢就是,如今大明王廷控弦之士已达三万,真要到了大明王廷危急存亡的时候,临时招募,也能凑个将近十万的大军,了不起末将带着大军就食于敌。” “最近日月山来了不少吐蕃和西域的商人,他们对我大明王廷的一些物什也是相当感兴趣,微臣回头就去接触接触。”李勤俭也说道。 一瞬间,打仗的氛围顿时又轻松了下来。 普西偌和伊原锡又有了当初日月山一穷二白之时的那种感觉。 很玄妙,但很舒坦。 抛弃了退路,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对于众人的这种反应,李承乾很满意。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既如此,大家都去忙。”李承乾笑道,“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实在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本王就依契苾将军所言,带着大明王廷数十万人,见谁不顺眼就抢谁,总归还是有个活路的。 数十万饿死鬼,不管谁见了,估计都得慌!”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当然,他们都清楚,李承乾是不会这么干的。 跟了李承乾这么久,李承乾是个什么人他们还是知道的。 不管遇到怎样的麻烦,他好似都有迎刃而解的办法。 这就是李承乾带给他们的信心。 之前众人只是觉得,如今有了大唐作为后盾,他们暂且松懈了下来。 现在,大唐这面后盾靠不住了,虽然有些惋惜,但也并没有绝望。 这算啥?在场的,几乎都是当初跟着李承乾从无到有一步步走到今天的,用李承乾的话来说,什么样的困境咱没遇到过? 怕他作甚? 众人散去后,李承乾却是笑了。 挺好,这样的氛围,才是真正成就王图霸业的氛围。 至于什么退路,滚他娘的蛋。 要什么退路?有退路的人,都舍不得拼命。 到了下午的时候,刘三又来了。 “殿下,慕容孝隽的使者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九十九名亲兵。”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笑了。 之前和李勤俭等人商议的事儿,成了。 “这事儿让王玄策去处理,不要什么狗屁倒灶的事儿,都让本王来处理。”李承乾摆了摆手,就给打发了。 刘三闻言,当即又离开了。 如今大明王廷说到底,还是没有步入正轨,否则的确不需要什么事儿都让李承乾亲力亲为。 官员虽然安排了一些,但大家终究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经验还是欠缺的。 而在日月山外城,各家的掌柜聚在长明酒楼喝酒。 众人的情绪都不高。 长安那边禁绝粮食出境,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小。 “说说吧,该怎么整?”长孙家的问道。 程正昊摇了摇头,说道:“能怎么整?朝廷不允许粮食出境,我们能怎么着?” 众人闻言,又是摇头。 “关键是,没有了粮食,长明商行的那些物什还卖不卖?”有人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之前,长明商行和他们的交易都是直接以粮食结算,这下没了粮食,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人问道:“你们去问过么?” “问过了。”有人道,“商行的伙计说了,有粮食就发货,没粮食就等粮食到了再发货。哎,这朝廷究竟在想什么,大明王廷和大唐,有区别么?” 抱有这种想法的,可不单单是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其实,很多人都抱有这种想法。 “慎言!”不过,他这话一出口,马上就有人说道,“朝廷自有朝廷的顾虑,妄议朝政,可不是我等该做或者能做的。” “可这一天要损失多少,你知道么!”那人当即不满道。 关键是,他们都是各家的掌柜,为家族赚钱,就是他们的职责。 而在另一个包厢,黄嵩这些泾阳系的商贾也聚在了一起。 他们不比那些大家族,家里的粮食发卖完了后,最近都是从大唐境内收购粮食运送过来的,这一下子粮食不准出境,让他们也为难了。 “这样一来,生意难做了额。”有人说道。 “要不我们也回去吧,这大唐一禁绝粮食,这大明王廷估计是要乱了。” 黄嵩却是不这么看,摇了摇头:“我一直计算着,就我们来了之后,前前后后至少有三十万石粮食进入了日月山,也就是说,哪怕大唐禁绝了粮食出境,可在短时间内,大明王廷还是不会出现粮食危机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黄嵩笑道:“你们不觉得这一次于我们而言是一个机会么?” “机会?什么机会?”杨姓商人说道,他就是当初在泾阳出了李承乾宅子,就准备跑去崔家告发的那个家伙。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这次要是做成了,不单单能赚钱,可能还有些别的好处。”黄嵩说道。 有人不耐道:“你就直说你有啥想法好了。” “我想拿着所有家当,去买粮!”黄嵩道,“而且,我听说日月山的钱庄有借贷业务,我也准备去试一下,筹集最多的钱,去买粮。” 众人一听,顿感这个家伙疯了,杨姓商人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你想从大唐偷偷将粮食运回来?那要是被抓到了,搞不好就是个抄家灭族的重罪!” “谁说去大唐买粮食了?”黄嵩没好气地说道,“我打算去吐谷浑,或者吐蕃,西突厥也行,当然,最好还是吐谷浑。” “吐谷浑有粮食卖你?”有人摇了摇头,“你想什么呢?大明王廷缺粮食,那是因为之前连年雪灾,吐谷浑就有粮食了?” 黄嵩道:“你是不是搞错一个问题,吐谷浑没粮食的是那些穷人,那些达官贵族,你什么时候见他们没粮食? 泾阳前些年什么样子你不知道?你是饿了一顿肚子,还是有哪天家里揭不开锅了? 我们一介商贾尚且如此,那些吐谷浑的达官贵人家里难道没有点儿存粮? 你想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样的灾难,遭难的永远都是老百姓!达官贵族啥时候遭过灾? 而且,哪次遭了灾不是那些达官贵族有钱人,出来开设粥棚施粥的?” 这话很现实,但又很真实。 千百年来好像都是如此。 除了改朝换代或者被皇帝盯上了,那些达官贵人还真就没遭过灾。 一瞬间,众人愣住了。 这他妈好像是条路。 “我想过了。”黄嵩说道,“若是这一次我们能帮着大明王廷解决粮食危机,那么未来我们在大明王廷做生意,绝对有诸多便利。 想想李勤俭,想想王德全他们,他们昔日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这是一次机会,哪怕不足以让我们和他们一样,但也绝对能让我们在这大明王廷彻底立足。”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动心了。 正如黄嵩所言,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那要不我们去找找李勤俭?”有人说道。 商人啊,都他妈是人精! 他倒不是说要找李勤俭寻求什么便利,而是要通过李勤俭把他们的行为传到李承乾的耳朵里。 做好事不留名,那图个啥? 雪中送炭,不就是为了让你念我个好么? “先说好,这次虽然是个机会,但风险也不小,你们先想好,有哪些人准备跟我一起干。”黄嵩说道,“不强求,愿意干的就留下,不愿意干的,喝完这杯酒,咱好句好散。” 说完,黄嵩便将酒杯给举了起来。 其余人也是立马起身,一饮而尽。 挺好,这一次,没一个人退缩的。 主要还是李勤俭他们那些近乎于榜样一样的存在立在那里,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如果能跨过那个阶层,哪怕是拼了命,他们都想试试! 这可是子孙后代都会受益的好事儿! “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就各自先去筹钱,我现在去请李侍郎,晚上,还是这个地方,痛饮!”黄嵩见状说道。 卷三 第271章 谋划浇河郡 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很显然,黄嵩就是这样的人。 当黄嵩来到李勤俭的府衙时,李勤俭正在接见长安系的商贾。 如今,大明王廷的几个部门,在这外城都有自己的衙门,为的就是方便他们办公。 “李侍郎,这朝廷禁止粮食出境,我们也着实没办法。”户部衙门里,有人无奈地说道。 他们心里也苦,长安那边又要他们创收,又要给他们戴上紧箍咒,两头受气两头堵,也是难为了他们。 李勤俭闻言,笑道:“诸位的难处,本官也明白,但大明王廷的难处,还希望你们也体谅一二。”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结论,这东西还得卖,但买卖从来就是谁着急谁吃亏。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都是生意人,如果换做长孙无忌这样的老狐狸,你看他着不着急?你大明王廷如今唯一创收的就是这些东西,你敢不卖? 卖了怎么说都有真金白银,还能从其他渠道想想办法,不卖?不卖你大明王廷今后粮食危机的时候,准备抱着这些东西啃?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这些人里面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一层,可底气不足啊,说到底,他们不是当家做主的人。 “李侍郎,如今这个局势,确实非我们所能控制。”程正昊说道,“你看要不我们暂且就以铜钱交易如何?” 李勤俭故作为难地说道:“按理说应该如此,可诸位也知道我大明王廷的困境,真到了粮食耗尽的时候,这铜钱咱也啃不动不是? 再说了,如今往返我大明王廷的大唐商队,每日都数以千计,就单单你们的商队,都要损耗我们多少粮食? 今日,朝堂上也商议过了,正在考虑要不要禁止大唐商队入境。 毕竟,每天入境的商队,保守得消耗数十石甚至百石的粮食,这还只是一日的消耗。 日积月累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听李勤俭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一愣。 这是真要断绝和大唐的商业往来? 之前他们倒是忽略了,李勤俭这么一提醒,众人瞬间反应了过来。 的确,就大唐的商队,一月保守估计都得消耗数千石粮食。毕竟大唐方面禁止了粮食出境,他们除了消耗大明王廷的粮食,难道还真能把自己饿死不成? 这个问题,也是李勤俭后面想到的。 他能接受大唐禁止粮食出境,但却必须提防那些士族用这种方式来消耗大明王廷的粮食。 否则,他们一天来个上万人的商队,要不了一个月,大明王廷的那点儿储备粮食就见底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众人也沉默了。 说到底,还是大明王廷今年自身没有足够的粮食产量,不得不如此。 “李侍郎,你看这样行不?”长孙家的说道,“这一次,我们先以铜钱交易,日后如果我们商队不能解决自身的粮食问题,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先把这次的交易完成了。” 李勤俭故作沉吟,良久后才说道:“也罢,大家都合作这么久了,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样,你们去找商行的掌柜,就说本官说的,暂且就用铜钱交易,能买多少就买多少,无妨。” 他其实很清楚,这个问题只要提出来了,便一定有解决的方案。 长安这么多勋贵家的商队搁这呢,而且还是赚钱的买卖,谁愿意放弃? 士族确实很厉害,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不过丑话我得说在前面。”李勤俭又道,“已经进入了大明王廷的粮食,决计不能外流,这是我们的底线。 至于说,长期留在大明王廷的唐朝商队,只要没离开大明王廷,那便享受和大明王廷子民同等的待遇。 可从今以后,大唐的商队要想进入大明王廷,哪怕是现在的商队回到大唐,要想重新进入大明王廷,不好意思,粮食自备。大明王廷一粒粮食都不会发卖给这些人。 包括各位自家的粮铺,也是如此,如有发现违反此例者,大明王廷将永久驱逐其商队。 当然,若是大明王廷度过了此番的危机,后续自然也会一切如常。”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众人当即松了口气。 只要大明王廷松了口,他们就没那么担心了。 至于说日后进入大明王廷粮食要自备,虽然滑稽了一些,但也不是个事儿。 他们背后这么多勋贵联合起来,士族也不敢逼迫过甚。 “李侍郎,黄嵩求见,已经等好一会儿了。”等众人离开后,有人进来说道。 李勤俭倒是一愣,这家伙来干嘛?不过当下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吧。” 很快,黄嵩便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见过李侍郎。” “都是泾阳的老乡,何必这么客气,快坐快坐,来人,上茶。”李勤俭笑道。 虽然如今身份不一样了,但李勤俭倒也没有真的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黄嵩笑道:“李侍郎客气了。” “老黄今日找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李勤俭笑道,“若是有难处就说,都是泾阳出来的,能帮衬的自然还是要帮衬。” 对于泾阳来的这些商贾,李勤俭其实已经很照顾了。 听李勤俭这么说,黄嵩道:“是这样的,我不是听说大唐禁止粮食出境么?我们商议了一下,想着能不能去吐谷浑或者吐蕃这些地方弄些粮食回来。” 一开始李勤俭还以为黄嵩的来意是和那些勋贵家里的商贾一样,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当下就认真了起来,问道:“你想怎么弄?” “我是这么想的。”黄嵩又把之前在酒楼里跟大家伙说的话,再给李勤俭重复了一遍。 听他说完,李勤俭却是有些似曾相识,好家伙,这话当初殿下好像也说过。 仔细琢磨了一下,道理没错,的确是这么个理。 天大的灾难还能落到那些达官贵人头上?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倒不是黄嵩他们能不能从那些达官贵人手里买到粮食,而是利益,是以,他当即问道:“就算你们能买回粮食,但大唐的粮食和吐谷浑的粮食绝对不是一个价,毕竟吐谷浑遭灾了这么些年,粮食定然要贵一些。可这做生意,谁还能做亏本买卖?” 这是他最想不明白的地方,他自己就是商人出身,以己度人,不赚钱,那都叫亏,更何况真的亏钱。 商人愿意做赔本买卖的时候,说明他所图的,远比金钱更诱人。 “李侍郎多虑了。”黄嵩笑道,“这几日,我专门去长明商行看了看,长明商行好东西可不少,纸张咱就不说了,像是八音盒啊、回风炉啊、还有一些羊皮大衣等等,都是上等的好物什。 我是这么想的,从长明商行进货然后卖到吐谷浑,这些物什,吐谷浑的那些普通人的确买不起,但吐谷浑的那些达官贵人还买不起么? 到了他们那个地步,所图的不就是优人一等的生活么? 到头来,我们再从他们手里采购粮食带回来,这样一来,一趟下来,我们还能获利不少。” 说到这里,黄嵩搓了搓手,道,“只是吧,我们的本钱有限,可能要跟大明钱庄周转一二。 李侍郎放心,借粮还粮嘛,这个我们懂。” 黄嵩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李勤俭担心的是啥,所以早就有了计划。 而李勤俭也是点了点头,这家伙,会来事儿。 他找大明钱庄借的可不是钱,而是粮食。 然后又去跟长明商行进货,说白了,左手倒右手,粮食还在大明王廷。 而他之后要还的,也只能是粮食,这样一来,粮食进来了,但价格还是大明王廷的那个价格。 真要让他做成了,这件事儿,双赢。 当然,风险也是有的,不过做生意嘛,怎么可能没有风险。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这点儿风险是能承担的。 恰在这时,仆役端着茶走了进来,李勤俭只不过是打眼一看,便佯装不悦道:“黄兄乃是贵客,怎能拿这种茶糊弄,上好茶。” 仆役一听,立马又折了出去。 “来,黄兄,你将你的计划详细说说。”李勤俭当即笑道。 黄嵩一见李勤俭这反应,当即就明白了,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了,当下就仔细分说了起来。 两人细谈了一个多时辰,李勤俭才说道:“这样,你回去等我信,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促成这件事儿。” “那就多谢李侍郎了。”黄嵩也是笑道。 “客气,客气。”李勤俭说着,就和黄嵩一道出了户部衙门。 “李侍郎,下午我等在长明酒楼备下了酒宴,还请李侍郎赏光。” 李勤俭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李勤俭便快步回到了日月山,找到了李承乾。 这事儿,他要问问李承乾的意思。 李承乾本来正在设计新的纺车,见李勤俭来了,也就放下了手头的活,问道:“何事?” “是这样的……”李勤俭简单的将情况介绍了一番。 等他说完,李承乾却是笑了,果然啊,总是有人能从中发现商机的。 “你怎么看?”没有急着表态,李承乾想听听李勤俭的看法。 说到底,这还是考验他们的时候。 李勤俭也没多想,直接说道:“微臣仔细思量过,这的确是一条路,不管能弄回多少粮食,但有这样一条渠道总好过没有。 微臣觉得可以尝试,也可以鼓励更多的人尝试。”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是这么个道理,既然他们愿意去尝试,那就定在吐谷浑好了。不过不能这么贸贸然的去做,还记得我们之前说的么,我们和吐谷浑的商业只和浇河郡往来,但民间的商业,我们也管不着是吧? 这样,你组织一批货物,先和慕容孝隽完成交易,总要让一些人眼红,黄嵩他们的生意才好做。” “这个微臣马上就去安排。”李勤俭笑道,“慕容孝隽的使者,已经找过微臣了,估计就等着微臣这句话了。” 李承乾笑了笑,这样的趋势,挺好。 一个人是推动不了一个国家的发展,一个国家想要强盛起来,那必然是全国上下都在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对了,殿下。”李勤俭又说道,“之前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之前离开之后,我才猛然想起,大唐每日入境的商队总人数有数千人,他们如今禁止了粮食入境,这数千人入境后,消耗的便是我大明王廷的粮食。 我担心士族那些人,会利用这个漏洞,派大量的商队入境,真要那样的话,我大明王廷的粮食可着不住他们糟蹋的。 于是微臣自作主张,今后大唐商队要是不自备粮食,禁止其入境。” 说到这里,李勤俭也有些慌张,小声道,“微臣没有……” “就该如此。”李承乾一摆手,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其实他不说,李承乾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没必要,相反,李承乾很是满意的他的这种行为。 只有心里装着大明王廷,才会有这样的行为,这是值得鼓励的,“这件事儿你做得很好,不用解释。 士族啊……的确得防备着他们这一手,这种事儿,他们真干得出来。 真要弄个几万人来我大明王廷打着行商的名义,却暗中消耗我们的粮食,那我们还真有些麻烦。” 还别说,现在想起来,李承乾都有些后怕,他倒是忘了,士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好了,你去处理黄嵩他们的事情,记住,我们生产的这些东西,如果不能换成钱粮,那将毫无意义。 不要舍不得,这些东西,只要我们大明王廷还在,要多少有多少。” 李承乾是真不在乎这些,他为什么将这些东西弄出来? 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么? 大明王廷现在缺钱,有钱了,还怕买不到东西? 李勤俭点了点头,躬身告退。 等李勤俭走后,李承乾坐在那里琢磨了一下。 浇河郡如今有吐谷浑各部兵马入驻,这说明慕容伏允就算没怀疑,但也在提防着慕容孝隽。 是时候得想个办法让浇河郡与其他各部离心离德了。 还别说,这次还真是个机会。 “把吴安叫来。”琢磨了一会儿,李承乾吩咐道。 高纯行闻言,立马就安排人去找吴安。 当吴安来的时候,李承乾正想事情想得入迷,倒是没注意。 高纯行也摇了摇头,示意吴安等会儿。 “你来多久了?”等李承乾回过神儿的时候,只见吴安已经站在了那里。 “没多久。” 李承乾问道:“密谍司筹备的如何?” “大的框架有了,人手还在补充,但暂时够用了。”吴安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不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这样,本王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密谍司。” “殿下只管吩咐便是。”吴安说道。 李承乾倒是不急着说话,而是看了看高纯行。 高纯行见状,当即就带着其余人离开了。 待王帐之中只剩下李承乾和吴安两人时,李承乾才说道:“本王要你们密谍司潜入浇河郡,挑起浇河郡和吐谷浑诸部的不和。 可利诱、可暗杀、可嫁祸,过程不重要,本王只要结果。 如今,慕容伏允让诸部兵马入驻浇河郡,看似是协防,但他低估了人心,人心啊,从来经不住测试。” “属下明白了。”吴安一听李承乾这话,便知道他将下一个目标定在了浇河郡。 李承乾笑了笑,道:“万事小心,这是密谍司自组建以来,第一次出任务,告诉兄弟们,这次任务回来,个个有赏。” “殿下放心,我等一定完成任务。”吴安说完,也便躬身告退。 他也需要回去仔细谋划一番。 对他来说,这同样是一次机会。 而他走后,李承乾却是又写了一封密信。 这封密信,则是给杨林的。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等大事儿,李承乾也不会只让密谍司去处理。 写完信,李承乾才叫回高纯行等人,道:“你派人,连夜将信送给杨林。” 这话,李承乾是跟尉迟宝林说的。 做完这一切,李承乾走出了大帐,没来由地问道:“长乐她们快回来了吧?” “快了,根据伊将军送回来的消息,估摸着最迟也就个五六天的样子就到了。”高纯行在一旁笑道。 “真快啊。”李承乾说道,“一晃,来这儿也快一年了,哎,这一年,算是白过了,总感觉自己一事无成。” 众人不吱声了。 大哥,咱能不装逼了么? 就你这样都叫一事无成?我们这些人又叫什么? 而就在这时,契苾何力满脸荣光的从外面回来。 “殿下,微臣的族人到了,如今正从洮源入境。” “到了?”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不是说要九月才到么?” 嘿嘿,契苾何力笑了笑,道:“他们听说微臣在大明王廷享福,就紧赶慢赶的朝着大明王廷而来,微臣是想问问殿下,微臣这些族人该如何安置?” 四万多人啊,确实不好安置。 不过李承乾也是早有打算,说道:“如今大明王廷共有十五城,边城七座,除去日月山和德阳城,草原上还有六城,本王想把你的族人分布在这六城,契苾将军意下如何?” 卷三 第272章 这嘴开过光? 对于铁勒部,李承乾其实是了解的。 没办法,契苾何力割耳效忠的典故,他几乎能倒背如流。 所以对于铁勒部,他信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契苾何力。 对于契苾何力,他无需任何怀疑,毕竟有历史为其背书,但对契苾何力的族人,他就没那么信任了。 尤其是契苾何力的母亲还有他弟弟契苾沙门。 所以,对于铁勒部的安排,他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聚在一起肯定不行,这个风险,他不想承担,没办法,也就只能将其安置在草原上的六城。 每座城安置个六千多人,再加上草原上的牧民一稀释,如此一来,也就避免了铁勒部在一城独大。 至于说,他们在草原六城形成一个更大的势力范围,呵呵,不可能的。 说到底,他们只有那几万人,相比草原上数十万的人口,还真不够看。 当然,这也有可能让铁勒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成为这草原六城的坐地虎,这就是没办法的事儿了,毕竟李承乾也没办法把每件事儿都安排得尽善尽美。 现如今,也只能先紧着当下的事情解决。 “殿下,我铁勒部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契苾何力知道李承乾的担忧,但这对他来说,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有时候家族太大了,其实也并非是什么好事儿,“南北各有三座边城,我铁勒部各选其一,其余人再分布到草原六城。” 李承乾笑道:“契苾将军误会了,之所以让铁勒部进驻草原六城,其实原因也简单。 说白了还是为了振兴大明王廷的商业,如今草原上的六座城池都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可却是没几个人进城。 你也知道,草原上那些家伙,习惯了逐水草而居,还没有聚城而居的习惯,这不就是让铁勒部的人去给他们做个样子,让大家渐渐的改变一下。 同时,也给草原六城增添增添人气。 否则,这草原六城哪怕是修建好了,也将是空空荡荡的如同鬼城,那我们耗费那么大的精力筑城,岂不成了笑话?” 这个理由,是李承乾一早就想好了的。 当初之所以要在草原上修筑城池,一来是为了给那些没有牛羊可以放牧的牧民一个活命的机会,二来就是给铁勒部准备的。 他难道还不知道那些牧民的习惯? “本王也考虑过,铁勒部入住六城之后,总是要想办法养家糊口的。”李承乾继续说道,“不过如今可能都没有充足的牛羊让大家放牧,但总是要想办法活下来不是? 所以,本王和将作监那边也商议过,后面会将一些工坊迁移一些到这些城池中,工人嘛,就从城里招募。 而且,户部这边也会帮衬各城重振商业,如果铁勒部有想要从商的,也可以找户部磋商。 当然,长明粮铺也会在各城开设分店,契苾将军倒是不用多虑。” 对于铁勒部数万人来了之后,如何养家糊口,李承乾也有安排。 他现在做的,其实就是潜移默化的将部落家庭化,让一个硕大的部落分成无数个家庭,慢慢的瓦解所谓的部落。 不单单是针对铁勒部,草原上诸多部落也是如此。 人嘛,本身就是自私的。 这个没什么好争辩的。 当大家都渐渐习惯了自己挣钱自己花的时候,部落的印记也就慢慢的消退了。 当然,这肯定是一个水磨石的工夫,需要很长的时间周期。 可李承乾怕什么啊? 他才多大啊? 十多岁,我了不起熬你个两三代人,我就不信了,在不断的诱惑中,大家都还一门心思的想着部落生活。 慕容顺当初想整合部落,李承乾却是恰恰相反。 听完李承乾的安排,契苾何力还真的认真想了想。 就以如今的大明王廷来说,这的确算是优待了,当然,他没意识到,这种优待其实是在分化铁勒部。 不过,估计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儿。 只要族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分化不分化,他还真不太在意。 “微臣谢过殿下的好意。”契苾何力说道,“可殿下如此厚待铁勒部,铁勒部更没有道理躲在草原上享受大家用命换来的安宁。 微臣还是希望南北各选一座边城,让我铁勒部驻守。” 要说契苾何力有没有私心呢? 肯定还是有的,驻守边城才有机会立功,也只有立功,才能在大明王廷崭露头角。 他未来肯定还是需要帮手的,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最信任的自然还是自己的族人。 这是每个人都逃不掉的。 李承乾见他坚持,便也说道:“既如此,那便依了大将军。” 对他来说,这是能接受的。 铁勒部和吐谷浑本就是世仇,让他们驻扎在边境,李承乾放一百个心。 至于说吐蕃,呵呵,铁勒部跟他们可没交情。 真要到了铁勒部宁愿投靠吐蕃也要背叛他的时候,那李承乾自己也得该反省反省了。 “谢殿下成全。”契苾何力当即拱手施礼道,“铁勒部必定替我大明王廷守住边疆。” …… 洮源城,铁勒部的族人正在缓慢入境。 没办法,他们是整个部落的迁徙,东西属实太多,再加上数万人,又是老人又是孩子的,动作还真快不了。 作为洮州别驾的崔明远也是亲临现场。 数万人从他的治下穿州过府,他也不得不来盯着点儿。 而新上任的洮州统军郭孝恪更是带着上万兵马严阵以待,哪怕他知道这些是李承乾的人,但小心一些总是应该的。 不过,看着数万人朝着大明王廷而去,郭孝恪也不得不感慨道:“殿下当真是好胆色。” “郭统军所言极是。”崔明远也是点了点头。 谁曾想到,一个汉家子,孤身一人在吐谷浑的地盘上,竟然取得了如此成就? 统辖着数十万异族。 “我们这些人,是真老了。”郭孝恪看着大明王廷的方向,笑道。 说起来,郭孝恪来洮州任职,说起来是低职高配。 不过如今的洮州统军这个位置,倒也成了香饽饽,想来的人可不少。 李二也不会随便安排个人,最终才落到了郭孝恪的头上。 对于郭孝恪的言辞,崔明远深以为然。 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大明王廷从无到有的。 真要说的话,他比李承乾还先到这洮州。 可李承乾已经在赤水源上称王戴冠了,他这洮州好像也就比去年稍微好了些许。 而之所以好了些许,还是沾了大明王廷的光,毕竟如今往返大明王廷和大唐的商队络绎不绝,这让洮源城一下子也繁荣了起来。 摇了摇头,崔明远也是无话可说。 两人一直等最后一个铁勒部的族人离境后,这才散去。 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究竟是何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在德阳城,契苾何力也等来了自己的族人。 脸上嘛,自然还是高兴的。 久别重逢,高兴自然是免不了的。 “大汗!” 族人看到契苾何力,当下也是高兴得很,一个比一个激动。 闻言,契苾何力当下说道:“在大明王廷,没有大汗,以后称呼将军。” 既然选择了,那立场就得摆正,这一点儿,契苾何力想得很清楚。 “是,将军!”当下,众人又喊道。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跟着,他就将部落里的族老请到了一边,将他和李承乾商议的安置方案对众人细说了一番。 并且把原因都说了一遍。 他也担心自己这些族人不满这样的安排。 “将军,你在大明王廷可受重用?”听他说完后,众人倒也没有轻易表态,而是先问了一句。 契苾何力说道:“本将军任职兵部尚书、统帅征西军,麾下将士过万,诸位觉得本将军可受重用?” 得到这样的答案,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当即有人问道:“既然明王如此看重将军,为何要将我铁勒部拆分开?” 大家都不是傻子,完整的铁勒部和拆分后的铁勒部,那是两回事儿。 要说李承乾没有提防他们的意思,打死他们也不信。 契苾何力却是说道:“原因刚刚本将军已经说了,入境草原六城还是空城,如果我们不帮着殿下分忧,谁人来分忧? 难道说,这六座城就这么空着? 现如今,正是我铁勒部尽忠的时候,岂能落于人后?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齐聚一城。 但你们自己想想,我们铁勒部齐聚一城,不管是选择那座城池,你们让殿下作何感想? 既然选择了归顺,那就归顺的干脆一些,服从安排,殿下为了我们铁勒部的生计,也是绞尽了脑汁。如果不愿意归顺,那也早早的说,以殿下的胸怀,别的不敢说,好聚好散还是行得通的。 至于边疆两城,那是本将军向殿下要来的,我铁勒部的族人,都是无双的勇士,岂能坐享他人拼命厮杀换来的安宁? 而且,我也希望铁勒部里能再出一些人杰,如今,大明王廷正是用人之际,我想,以我铁勒部的悍勇,都将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契苾何力说了很多,大道理也讲了很多,没办法,对于这种安排,他也料到了会有人不满。 这个正常,毕竟是数万人的部落,不可能那么快就做到意见统一。 “将军,我们是否也可以在大明王廷入仕?”有人问道。 契苾何力笑了,说道:“就这么跟你们说吧,大明王廷的官员还空缺着一大半,刑部和吏部还有礼部这三部,连尚书一职都还空缺着。 如今,大明王廷不看身份,连能力都暂且不是排在第一位的,只看功绩。 当然,功绩其实也是能力,没能力也捞不着功绩,不过,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诸位如果想入仕,不妨可以试试。 大明王廷啊,我来的时间不长,但见证了大明王廷从一个小小的山头,在短时间内,打下了整个赤水源。 说实话,我很看好大明王廷! 未来这一片土地之上,必将是属于大明王廷的。 等你们在大明王廷待一段时间,就理解我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众人心动了。 其实分到几个城池他们在意,也没那么在意,真要是有机会入仕,反而是他们最在意的。 这是机会啊! 契苾何力还有一点儿没说,那就是李承乾还是大唐太子。 这以后李承乾要是归唐登基,他们岂不是又成了从龙之臣? 这种机会,谁想错过? “将族人分到六个城池没问题。”有人说道,“可怎么也要问一下大家的意见,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众人点了点头,确实,只要他们这些人同意了,确实就没什么问题了。 契苾何力笑道:“无妨,几位族老看着安排就是。” 对于这个,他不在意,只要大家能接受就好。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儿。 以往,大家可没有聚城而居过,游牧民族嘛,也没那习惯筑城。 这一次,倒是捡了个现成的。 当然,如果他们也还有牛羊的话,他们估摸着也不乐意进城。 可没办法啊,这些年他们也在遭遇雪灾,吐谷浑受灾,他们其实也不好过,不然也不至于全族朝着大唐这边迁徙,其原因不就是因为热海那边已经不适合他们生存了么。 而且,这些年的雪灾也让他们意识到了,如果有个城池让他们抵御一些,估摸着是要好些。 “那我们这就去安排。”众人说道。 等大家都走后,契苾沙门却是留了下来,看了看自己兄长,却是问道:“兄长,这大明王廷真的是个机会么?” “怎么,你还信不过我?”契苾何力笑了。 契苾沙门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来的路上,我们收到了兄长的消息,说实话,当初大家都有些不敢置信,这也太夸张了,几十人起家,不到一年的工夫,就打下了整个赤水源,哪怕是我铁勒部估计也做不到吧?” “把估计去掉。”契苾何力说道,“是铁定做不到,殿下能做到这一点儿,其实靠的不单单是武力,仅用武力来说,大明王廷是无法撼动慕容顺的,毫不夸张的说,当时草原上几个大一点儿的部落但凡联手,都不是大明王廷可以应付的。 真正让大明王廷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殿下的身份,也有殿下的谋划,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记住一点儿,这个核心永远都是殿下。” 契苾沙门点了点头,他们这些人,对强者有着莫名的崇拜。 只要你足够强,那我就无脑崇拜。 这是他们的习惯,也是性格。 而就在契苾何力安置族人的时候,大明王廷南边。 楼宁站在城头上是满脸的惆怅。 自从俘获了慕容顺后,他就带着自己的麾下来到这边城戌边。 李承乾考虑到他们只有千余人,又从早前投降的俘虏中,调派了两千人给他。 一是加强他们的兵力,二呢也是制衡。 这些已经投降了的俘虏,对大明王廷谈不上什么归属感,但也不厌恶。 至少大明王廷对他们倒也还不错,家眷安排了,粮饷也没拖欠过,甚至也没刻意的针对他们,说实话,大明王廷做到了这一步,他们也没啥好抱怨的。 再说了,当初可是慕容顺先抛弃的他们,这么一想,就连那点儿内疚都没了。 至于和楼宁他们,这个就比较有意思了。 虽然大家基本上都是降卒,但他妈的降卒还有鄙视链! 至少,他们这些被慕容顺抛弃的就是看不起楼宁这些不战而降的。 双方虽然没啥火药味,但偶尔还是有些摩擦的。 “哎,这要是在浇河郡边境,搞不好还有打仗可打,在这儿,哎……”楼宁叹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头疼,死又死不掉,活着对于楼氏又是个威胁。 这就让他比较头疼了。 “将军,你仗还没打够啊?”身旁,楼祖荣说道,“这大半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难得有个清闲日子。” 这家伙,怎么说呢,那是真的命硬! 从他第一次和李承乾有过遭遇战开始,他几乎是一战不落的参与了,结果,他居然还活了下来。 不过,他和楼宁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都得死啊! 关键是,就算李承乾不找他的麻烦,他见了李承乾都忍不住拔刀子上去拼命。 若不是顾忌族人,这事儿他真干得出来。 “你个小王八蛋,也是个倒霉的。”楼宁摇头笑道,“你说,那些吐蕃人会不会下来?” “应该不会。”楼祖荣说道,“他们自己内部都还没整明白呢,将军,要不我们杀上去?” 楼宁一拍他的脑袋,笑道:“杀你个头,杀……” 就在这时,城头外,一快马回来,嘴里高呼着什么。 两人仔细竖着耳朵听,也没听清楚说什么。 正好奇呢,突然听到更大的声音传来。 “吐蕃来袭!” 两人顿时一愣! 这真他妈是心想事成啊? 楼宁闻言,当即一喜,道:“吐蕃来袭,全城戒备!” “吐蕃来袭,全城戒备!” “吐蕃来袭,全城戒备!” 一连三声,跟着,聚将鼓响起! 卷三 第273章 吐蕃来袭,松赞干布 日月山,李承乾正在接见契苾何力的族人。 他怎么想的不重要,既然人家千里迢迢的来了,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 “诸位这一路,属实是辛苦了。”李承乾笑道,“既然大家远赴千里来投效本王,本王自不会亏待于诸位。 草原六城,本王原本是为了安置草原上那些牧民的。 不过既然诸位到了,那就暂且先在草原六城落脚。 普尚书,对于草原六城,户部要重视,尤其是长明粮铺,断然不能出任何问题。” “殿下放心。”普西偌起身道,“户部已经运送了大量的粮食前往草原六城,长明粮铺也准备妥当,除此之外……” 听着普西偌的介绍,众人都很满意。 有个地方落脚,也是如今铁勒部的当务之急。 “殿下的安排,自然是妥帖的。”有一族老起身说道。 正如契苾何力所言,既然选择了臣服,那就干脆一些。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看中了李承乾的潜力。 李承乾笑了笑,道:“如今大明王廷正是用人之际,诸位既然来了,不妨先了解了解,本王相信,铁勒部这么多年能在这乱世屹立不倒,定然是人才辈出,假以时日,马上封侯恐也不是难事。” 对于这些人心里大致在想什么,李承乾也能猜到一二。 说到底,自己还是占了大唐太子这个身份的便宜。 不过这种隐性便利,不占白不占。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当即大喜。 如今,他铁勒部出了一位兵部尚书,若是再多出几位,不管是在大明王廷还是将来归唐以后,他铁勒部都将有一席之地。 而就在这时,正在外面执勤尉迟宝林却是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何事?”李承乾有些愠怒道。 尉迟宝林见人多,正准备近前说话,李承乾却是一摆手道,“无妨,都是自己人,直言便是。” 他其实清楚,真要是不能说的事儿,尉迟宝林也不会傻乎乎的全盘托出,而这又的确是个邀买人心的机会。 尉迟宝林琢磨了一下,说道:“殿下,楼宁派了信使快马传信,吐蕃袭边!信使就在王帐之外。” “吐蕃好大的胆子!”契苾何力当即拍案而起。 李承乾一摆手,道:“传信使。” 他也有些楞。 吐蕃袭边? 他还在谋划别人的浇河郡,谁知道,吐蕃已经开始图谋他的赤水源了。 不多时,信使入内,当即说道:“殿下,吐蕃于昨日日落之时,突袭边境,楼将军等人正在浴血奋战。” 听他说完,大帐中安静了。 尤其是契苾何力的那些族人,要不要这么巧,我们刚到,吐蕃就打来了? “吐蕃派了多少兵马来犯?”李承乾问道。 他也没想到,这还没安稳两天,大战又起了。 信使道:“约莫有万人。” “殿下,若是如此的话,吐蕃恐怕只是想劫掠一二,只要挫其锐气,此战必胜。”契苾何力说道,“微臣请战,定能全歼来犯之敌。” 李承乾没急着说话。 他在思考。 思考那位传奇一生的松赞干布,此为何求? 真要说当今天下谁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哪怕是李承乾都不得不承认,松赞干布算一个。 李承乾十三岁建立大明王廷之所以大家都能接受,便是有松赞干布这样的人珠玉在前。 好吧,没穿越之前,李承乾虽然知道松赞干布这个人,但还真算不得太过于了解。 如今,结合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再加上现有的消息,他才对这位传奇一生的吐蕃王朝的缔造者,有了一个详实认识。 这位,说起来也就比李承乾虚长两岁而已。 但他才是吐蕃王朝真正的缔造者,严格来说,是他真正的统一了吐蕃诸部。 而在前些年,也就是贞观三年的时候,吐蕃的旧贵族一起举兵叛乱,并与西部的羊同以及苏毗内外勾结,共同发兵。 本就脆弱的吐蕃,摇摇欲坠。 也正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松赞干布继任赞普,在其叔父和一众亲信的辅佐之下,平定旧贵族叛乱,挽大厦于将倾! 哪一年,松赞干布十二岁,虚岁十三! 时至今日,松赞干布还在平定部落叛乱,尚且还没有真正的一统吐蕃。 所以李承乾好奇,他想干嘛? 现在自己屁股下面都是一堆屎,还想来掺和赤水源之争? 对于赤水源,李承乾很清楚,这是吐蕃未来的必争之地。 在历史上,也正是吐蕃最终占据了这一片土地。 没办法,他们太需要这片土地了。 这片土地对吐蕃和中原来说,都至关重要,谁占据了这片土地,谁就占据了优势。 无他,这片土地是双方都需要的一个含氧量的缓冲带! 高原下来,会醉氧,中原上去会缺氧,而赤水源则刚好在这中间! 大家都需要这样一个地方去适应。 但现在,是不是太着急了? “殿下,根据之前传回来的消息,松赞干布还没有一统吐蕃,他是不是想利用我们大明王廷,来驱虎吞狼?帮他消灭那些反叛势力?”一旁,高纯行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刚刚也是这么个想法,的确,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松赞干布现在都没道理和他开战才对。 也许,只有这样,才是唯一的解释。 当然,具体什么情况,暂且还不能确定。 “殿下……” 契苾何力刚开口,李承乾就摆了摆手,道:“区区万余贼子,还当不得契苾将军亲迎。”说完,李承乾看了看信使,道,“如今战事如何?” “幸亏殿下早早让人修筑了城池,加上我们装备略有优势,而且,筑城的那些牧民一见吐蕃来犯,也纷纷上了城头帮忙,一时半会儿,吐蕃贼子,休想破城。”信使说道,“不过,这大战一起,军械消耗颇大。” 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是他有所预料的。 当初筑城,李承乾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先筑城墙,没想到,这还真起了作用。 不过定然也没有信使说的那般轻松,大战一起,死伤是难免的。 再说了,仓促之间,修筑的城墙是什么德行,李承乾也清楚,真要说起来,新建的这些城池除了德阳城有几分模样,其余的估摸着都是样子货。 有个城墙御敌也就不错了。 “殿下,我兄长不方便去,但我可以去啊!”就在这时,契苾沙门站了起来说道,“我铁勒部除却兄长先前带来的五千精锐,如今尚且还有五千精锐,殿下以诚待我,我等也定当为殿下效忠。” 他也不傻,这是个机会啊,而且是个难得的机会。 要是能在此战中立功,他不就能理所应当的入仕了么? 契苾何力当即也说道:“殿下,沙门说得不错,铁勒部既然归顺了殿下,享受了大明王廷带来的安宁,那为大明王廷效忠也就理所当然,还望殿下成全。” “还望殿下成全。”他一说完,铁勒部的那些族老也是齐齐起身。 众人眼珠子都亮了。 这是好事儿啊? 吐蕃? 吐蕃再强,还能有大唐强? 真要是大明王廷和吐蕃全面开战,大唐能坐着不管? 李承乾却是笑道:“诸位长途跋涉,怎能休息都没休息便投入战场?” “殿下,话可不是这么说。”契苾沙门连忙说道,“我等早已就将自己当做大明王廷的人了,如今,刚入家门,吐蕃就以这种方式来欢迎我等,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本王便依了你,若是此战大胜而回,本王必有重赏!” 对于契苾沙门主动请缨,李承乾是不会拒绝的。 这是好事儿。 “谢殿下成全。”契苾沙门说完,便带着信使躬身告退,他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既然想要立功,那就得赶早。 至于说麾下将士长途跋涉? 那都是扯淡,他们这一路,累是累了些,但正因为带着整个部落迁徙,走得也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倒也还好。 “殿下,我等告退。”铁勒部的众人也齐齐起身。 李承乾知道他们要干嘛,当下也是摆了摆手。 呵呵,都是一群人精。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才说道:“普尚书,你去工坊那边调派一些军械,送到前线去,不管吐蕃是什么心思,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既然别人打上门了,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我们都要以国战的姿态去迎敌。 这是我大明王廷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遭遇强敌,切莫大意。” “微臣明白。”普西偌点了点头。 说实话,大半年,打仗都打得他习以为常了,除了一开始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惊以外,后面他一点儿感觉都没了。 “王侍郎。”李承乾又看向王玄策,道,“去信一封,质问吐蕃赞普,此番意欲何为!” 王玄策起身施礼道:“微臣马上去办。” “契苾将军,你连夜派遣五千士卒,北上支援邱博闻,本王担心慕容伏允看到这样的机会,会挥兵南下。”李承乾又安排道。 大战一起,事情是真的不少。 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马上起身道:“微臣这就去安排。” “伊尚书,你工部暂且优先六座边城的修建,此次吐蕃来袭,也给我们提了个醒,只要我们不够强大,任何时候,都不是安全的。”李承乾又吩咐道。 伊原锡也是起身施礼,确实,一战败慕容顺,并不能让旁人意识到大明王廷的强大。 至此,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大家也便各自去忙碌。 李承乾则是让高纯行将近期吐蕃的消息全部找了出来,他想再研究研究,松赞干布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就在李承乾研究松赞干布的意图时,契苾沙门却是和铁勒部的那些族老吵了起来。 “为说各位,这是去打仗!一个不好,会死人的!” “我不知道是去打仗?”有一族老说道,“但这也是立功的机会!再说了,为铁勒部十三四岁的勇士还少了?谁不是从十三四岁过来的。” “你那孙子,十三四岁,跟着大军,万一出了个好歹,我要不要跟你交代?”契苾沙门也是无奈。 这些人想立功想疯了都。 正在这时,契苾何力出来了,见众人争吵不休,便问道:“为何争执?” 契苾沙门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兄长,你来评评理……” 当即,他又把详情介绍了一番。 契苾何力听完也是无语了,这真的是想功劳想疯了!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些人怎么想的,他心里门清。 他们这些人,想在大唐出人头地,属实太难了,大唐那鬼地方,遍地是妖孽,出头的机会有,但狼多肉少啊,哪儿有大明王廷这边机会多? 他们就想着,现在大明王廷把功劳给攒够,到时候随李承乾归唐,那他们铁勒部也必将如那些士家大族一般,屹立不倒。 “这事儿就别想了。”契苾何力说道,“打仗又不是请客吃饭,那是真要死人的,以后机会多的是,实在不行,让他们入少年军,少年军专收他们这些少年人。 还有一个,要是让殿下知道,你们把孩子都往战场上送,那可有好果子吃了。” 他在大明王廷这么长时间,自然了解一些李承乾的性格。 这事儿,不能干,跟功劳无关。 …… 与此同时,吐蕃琼结。 王宫之中,虚岁十六的松赞干布正在和自己的叔父轮科耳、大相尚囊及一众亲信议事。 松赞干布虽然在众人中,最是年幼,放在后世,也就是一个孩子,但观其外貌,倒是颇有几分成熟之相。 若是不问,谁也想不到,如今执掌吐蕃,今后一统高原的他,此时不过后世一初中生。 时代才是造就人才最先决的条件,此话不假。 “若是此次,能利用大明王廷消磨那些叛逆的实力,对我吐蕃而言,却是一件好事儿。”轮科耳说道。 尚囊闻言笑道:“不单单如此,此番,还能试探一番大明王廷的实力,对于我吐蕃而言,远胜平定叛乱。 不过,此番大明王廷定会质问于我吐蕃。”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必然,想那李承乾也是少年英才,能在短短时间,一举拿下赤水源,逼着吐谷浑承认大明王廷的合法地位。 抛开他的身份,自身能力,也是不能否认的,对于大明王廷,我们暂且可以有想法,但不能有行动,否则,恐引大唐不满。 说到底,如今的吐蕃,尚且没有能力与大唐抗衡。” 众人皆是点头。 吐蕃到现在都还没做到真正的一统,也的确没有能力抗衡大唐。 当然,他们也不怕就是,大唐的军队想杀上来,可没那么容易。 气候的不适应,就要了他们半条命。 “我们是不是要再派使者前去大明?”轮科耳说道,“毕竟,这不是我吐蕃出兵侵犯,乃叛逆不臣。”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松赞干布说道:“确实如此,这样,祿东赞,你再出使一趟大明王廷,表明本王的态度,此番侵犯大明王廷的乃是吐蕃叛逆不臣,我吐蕃愿意派兵协助大明王廷御敌。”(赞普的自称好像就是赞普,可本赞普怪怪的……就这样吧,吐蕃也是王室,本王也还行,通俗易懂。) “微臣领命。”祿东赞当即起身。 他是松赞干布的亲信,也是这次引虎驱狼计划的策划者。 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出使大明王廷的人,便是吐蕃历史上鼎鼎大名的禄东赞。 当然,他当时也没仔细去看使臣的名单,否则,他一定会发现。 祿东赞当时在看到了长明商铺那些让人眼前一亮的物什时,也很是震惊,再看到日月山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粮食进城,更是羡慕得不行,当即就在心里有了这样的计划。 他清楚的知道,那些叛乱的部落都是贪婪的,所以他便在长明商铺用所有的钱粮采购了一些华而不实但又确实看上去很奢靡的物什。 回到吐蕃后,他就大肆宣扬大明王廷的富裕,同时又声称要向松赞干布进言,出兵大明王廷,并且扬言,只要五千兵马,便可劫掠一番便跑。 毕竟,他们吐蕃可不是谁都能追上来的。 最终在和松赞干布等人的一番演戏之下,那些叛乱的部落终于心动了。 说到底,打仗打的就是钱粮,他们如今太缺钱粮了。 没有钱粮,面对松赞干布,他们属实没有打下去的信心了。 要知道,这已经到了他们生死存亡之际。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也就是今年最迟明年,松赞干布便一统了整个吐蕃。 可想而知,他们此时的处境其实不好。 “赞普,老臣请出使吐谷浑。”轮科耳突然说道,“倒也无事,就是想听闻老臣当年的故交,如今已作古,特意去慰问一番。” 对于他的言辞,众人心知肚明,这些老家伙,是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说道:“大明啊,当真是繁华,让本王好生羡慕,若非顾忌大唐,本王当真想一鼓而下!” “是啊,我等也好生羡慕。” 不出意外的话,这话估计明天就能传遍那些反叛部落。 杀人啊,不用刀…… 卷三 第274章 引虎驱狼?不,我反客为主。 穷在深山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句话是真没错。 李承乾若还如当初占据个小山头的话,除了大唐估摸着没人会在意他。 但今时不同往日,你都自立门户称王戴冠了,那不好意思,大家也就正式把你当个人物来看了。 这话听起来,感觉是像骂人的。 但真要论的话,确实有几分抬举之意。 当然,被人当个人物来看,那就得有被人利用的觉悟。 换句话说,你要是没有利用的价值,人家还不愿意利用你。 这是避免不了的,谁都一样。 哪怕他是李承乾,哪怕他是大唐的太子,都是如此。 李承乾在结合了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和现有的消息后,最终,基本判定了,这还真是松赞干布在引虎驱狼。 首发域名m. 他在利用自己帮他平定叛乱。 这…… 虽然说,松赞干布自己有能力平定叛乱,但在成功之前,谁都不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既然有选择让别人来帮自己达成目的,他为什么不做? 换做李承乾,他也愿意干。 谈不上对错,大家都是如此。 “殿下,松赞干布此举,是想让我们和吐蕃的反叛部落两败俱伤啊!这心可真够狠的!”高纯行说着,看了看李承乾,突然觉得有些生无可恋了。 他以前认为李承乾就够妖孽的了,刚刚帮李承乾一起整理吐蕃的消息,这才发现那个松赞干布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比的。 再想想那薛仁贵…… 哎,这年头,他们这样的少年英才怎么总感觉有几分滥竽充数的意思? 李承乾捏了捏下吧,想了想,说道:“你说,本王要是不打呢?” “不打?”高纯行有些意外,道,“不打难道放任那些吐蕃人杀进我大明王廷腹地?”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啊,松赞干布是想引虎驱狼对吧,让我们帮他们歼灭叛乱的部落。 但我们要是不歼灭了? 我们不单不歼灭,出于人道主义,大明王廷还可以援助他们一些粮食啊,军械啥的,你说,松赞干布知道了,会不会骂本王是个怂包?” 他刚刚想了很多,帮松赞干布统一吐蕃吧,他吃力不讨好。 打生打死的,最后便宜都让松赞干布给捡了,这不符合他的利益,更不符合大明王廷的利益。 所以,他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咱又不是给你打工的?凭什么要和你的对手拼死拼活? 没那个必要啊。 就算最终我帮你把那些叛乱的部落都歼灭了,你也不会念我的好,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帮你这个忙? 关键是,他从中看到了谋划吐蕃的机会。 之前他一直把目光盯在了吐谷浑,对于吐蕃倒是真没太在意。 一来是,吐蕃的地势,打上去费劲儿,而且吐蕃穷得叮当响,打下来油水也不足。 二来是,吐蕃不好弄,他们有着强烈的信仰,而且很和谐……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实力想和吐蕃一较高下,还真差了点儿。 不过松赞干布却送给了他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那些反叛部落。 “殿下,真要如此的话,估摸着那些将士会有想法。”高纯行说道,“如今,大家都憋着劲儿的想立功,而且将士士气也高昂……” 剩下的话他没说,李承乾也懂。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打肯定要打,但打到什么程度,打成什么样,得我们说了算。 松赞干布其实就是仗着地势,以为我们打不上去,拿他们没招。 呵呵,我们是打不上去,但吐蕃的那些部落还打不上去? 这样,这几天,密切关注吐蕃的消息,现在,我们所掌握的消息,还不能确认这到底是不是松赞干布在引虎驱狼。 一旦确认了,呵呵,他想引虎吞狼,本王还想反客为主呢。” 李承乾其实不太担心吐蕃大举来袭,一来是松赞干布现在没这工夫,二来是他暂且也没这实力。 既如此,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打仗嘛,这大半年他打少了? 当初几十人纵横这赤水源,他都没怂过,更何况现在,麾下控弦之士将近四万,治下之民数十万,打上吐蕃可能有难度,但守住赤水源,他还是有把握的。 …… 日月山外,契苾沙门也终于率领着自己的大军出发了。 他也不怎么担心,作为契苾何力的弟弟,这些年他也打过不少仗,马上民族,天生就是战士。 当然,他这次的队伍里难免还是被那些族老塞了一些人进来。 对此,他也没什么话好说。 大家都想抓紧这个机会,这本身没错。 就连契苾何力,对此都没有什么怨言。 真要说起来,大家都建功立业了,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朝堂上,总是还需要自己人帮忙的。 而在边城,楼宁等人却是累了个够呛。 虽然他们占据着城池之利暂且没什么危险,但这和日月山那是真的没得比。 日月山的城墙足足三丈有余,这破城墙,一丈不足。 当然,这也没啥好抱怨的,当初是为了赶时间,就这样,计划的三座变成,如今也就这一座。 另外两座如今还是个轮廓。 “将军,你说当时我们攻城的时候,咋就没他们这么凶?”楼祖荣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这会儿,大战刚歇,众人都在城头上休息片刻。 楼宁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道:“你把这城墙和日月山的城墙比?想啥呢?不过这些吐蕃人想要破城,那也没门。 还别说,以往我们就吃了这连弩的亏,今儿倒是风水轮流转了。” “你们楼氏一部就是软……”有人说道,“当初要是换我们宁王军上,日月山早就没了,哎……” 楼祖荣不屑道:“当初可不是没你们宁王军,说起来,日月山一战,就你们宁王军死伤最为惨重,三千宁王军,无一幸免! 你有啥好炫耀的? 比谁死的人多么?” “那至少我们也没投降!”那人当即呛了一句。 “说得你们现在不是在帮大明王廷镇守边疆一样?” “你……”说着,那人叹息了一声,“若非大宁王抛弃了我等,我等又岂会背叛于他。误我不忠者,大宁王也!” 楼宁听他们吵了半天,出言笑道:“行了,就别争了,你们宁王军确实很厉害,这一点儿本将军服。 不过如今大家都为大明王廷效力,那些事儿就别提了。 没有谁愿意背叛他,真要论起来,是他背叛了我们。 若非大宁王想归顺大唐,我楼氏一部,也不会背叛他。 说到底,我们这些人的死活,他从来就不在意。” 说起这个,众人又是对大宁王开启了新一轮的批判大会,历数慕容顺的种种罪过。 人比较有意思的就是,只要有了共同的仇人,那就可以暂且站在一个阵营。 很显然,他们这会儿就是。 批斗完了大宁王,又有人说道:“现在这样也挺好,大明王廷也没有真把我们怎么着,给谁卖命不是卖? 这破世道,说到底就是为了求存。” “这话在理,这破世道,就是为了求存罢了。”有人当即附和了一句。 一个人,只要找到理由说服了自己,那么他们就会坚定的认为自己做的选择是对的。 楼宁看着这一切,倒也没有多言。 他们这些人其实很有意思,有仇,也有怨,但却也清楚自己的处境。 李承乾敢把他们派到这个地方,就是因为他们都还有牵挂。 这一夜,就在大家紧张的提防着吐蕃夜袭之中,度过了。 可惜,这一夜,安静得跟个啥一样。 到了天明,旭日东升之际,吐蕃人又杀来了。 大战,再一次拉开了帷幕。 说来也有意思,那些吐蕃人遭遇的抵抗越是顽强,他们越是兴奋,尤其是看到楼宁等人手上的连弩,更是毫无遮掩的露出了贪婪之色。 他们想要啊。 有了这样的军械,对抗松赞干布的时候,他们把握更大。 不过楼宁等人占据着城池之便,装备之利,他们暂且也没更好的办法。 攻城嘛,从来就没有那么容易。 大家都做好了准备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战停歇,宁王军的旧卒说道:“你们说,明王会不会和大宁王一样,也抛弃我们?”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被抛弃。 被抛弃了两次,大家心里都没底。 “还没习惯么?”有人笑道,“抛弃就抛弃呗,反正我是习惯了。” 这话里有多少自嘲,估计也就他自己心里知道。 众人苦笑,也不再多言。 是啊,抛弃就抛弃呗,这是他们能决定的? 就在这时,有人跑来说道:“将军,北门那边好像有援军来了。” “多少人?”楼宁虽然之前没表态,但其实也有些担心的。 他战死无所谓,可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要是李承乾抛弃了他们,他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这会儿一听援军到了,当下也是有些激动。 “好几千人呢。”来人说道。 他话刚说完,又有人跑来说道:“将军,楼勇回来了,正在往这边赶。” “那些援军跟他一道来的?”楼宁问道。 报信的人点了点头。 楼宁顿时大喜,高呼道:“兄弟们,援军到了,你们呀,一天天的尽瞎想,慕容顺能和明王相比?他何时抛弃过自己的子民?” 这话,楼宁说得不亏心,他就是要捧李承乾的臭脚,拍李承乾的马屁,没办法,他的族人还得指着李承乾的护佑才能在大明王廷生存下去。 众人闻言,也是笑了,倒也没说话。 一次说明不了什么。 大宁王也不是一开始就抛弃了他们。 “将军,明王殿下派契苾沙门率军五千,协助我等守城,如今大军正在城外。”这时,楼勇紧赶慢赶的来到了城头,大声说道。 楼宁笑道:“甚好,甚好,本将军亲自去迎一迎。” 至于契苾沙门是谁,跟他有啥关系?不管是谁,只要是援军就好。 虽然他们能守住,但也只是短时间,时间长了,他们也扛不住,毕竟他们实打实的兵力就这么多。 又不是当初李承乾坐守坚城。 契苾沙门这会儿正在城外打马而立,说实话,他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这城墙是如此的简陋,刚刚他在心里琢磨过,如果是他的话,需要多久能拿下这座城池。 就在这时,城门开了。 楼宁骑马而出。 作为边城守将,战时非楼宁下令,还真没人敢开这道城门。 “契苾将军来的正是时候。”楼宁笑道,“大将军里面请。” 甭管来人什么身份,这么喊准没错。 契苾沙门也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在铁勒部,他的确是大将军。 两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后,契苾沙门也是惊讶于这些人的悍勇。 “你们就三千来人?守到现在吐蕃人连城墙根都没靠近?”他有些不敢置信。 楼宁其实看出来了,这些都是铁勒部的人,而且还没换装,估摸着应该就是契苾何力的那些族人了。 “主要还是我们的军械优势颇大,大将军不必惊讶……”楼宁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听楼宁说完,契苾沙门点了点头,这个他还是知道的,只是还没来得及见识罢了。 聊了一番后,契苾沙门便说道:“既然本将军来了,楼将军便带着麾下先去休息一番。” 随着援军的到来,吐蕃人想要破城的希望也是越来越渺茫。 而到了第三天,伊原锡带着工部的人,又在草原上征召了数万牧民,加上户部配给的粮食和军械,一起赶到了边城。 草原上那些牧民听说吐蕃人打来了,现在需要人手去修筑城池,那也是积极得很。 赤水源跟吐蕃接壤,这些年双方也没少发生摩擦,一听吐蕃来袭,那还不得同仇敌忾。 说到底,李承乾没有压迫过他们,这才是他们这么积极的原因。 而且,伊原锡在草原上招募人手的时候,粮饷都是提前发给他们一个月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按照将士的抚恤走,如此一来,连后顾之忧都给他们解决了。 看到伊原锡带着数万人赶来,楼宁等人都震惊到了。 好家伙,这些人虽然是来修筑城池的,可这么多人只要往城头上一战,或者出城遛一遛,那些吐蕃人估计都得吓跑。 契苾沙门也搞不懂这是啥意思,来这么多人,不放心我们? “伊尚书,你们这是?”伊原锡他还是认识的,李承乾接见他们的时候,伊原锡就在场。 伊原锡笑道:“将军无需多虑,我等都是奉命来修筑城池的,这些也都是草原上的牧民,这几年草原上连年雪灾,也没有牛羊可放,出来做做工,补贴一下家用。 当然,若是将军战事需要,动员他们守城也是可以的。 我草原上的汉子,上马亦可杀敌。” 他这话,也有震慑之意,虽然他不带兵,但不代表他啥都不懂。 “伊尚书说笑了。”契苾沙门笑道,“不过区区万余贼寇,还用不着大动干戈。” “那便好,若有需要,将军只管招呼。”伊原锡也没坚持。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离开。 契苾沙门也惊讶于大明王廷的动员之力,不过是吐蕃来犯,便动员了数万民夫。 打仗,有些时候打的可不单单是将士,这些民夫也是其中的关键。 而与此同时,禄东赞再次踏足了日月山。 “贵使是来宣战的?”李承乾看着眼前的禄东赞,随意说道。 禄东赞道:“外臣此次乃是奉我吐蕃赞普之命,前来向大明王廷致歉。” “哦?”李承乾笑道,“这么说,下一次我大明王廷的军队打上吐蕃,也只需派一人去致歉即可?” “殿下此言差矣。”禄东赞说道,“此次进犯大明王廷的非我吐蕃大军,而是吐蕃的叛逆,赞普念及两国邦交不易,特派外臣前来告知原委。”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内心狂喜。 确认了! 当然,脸上依然是一副冷意:“照你这么说,今后我大明王廷的叛逆,可能也不少。” “为表吐蕃的诚意,吐蕃倒是愿意出兵帮大明王廷剿灭这些叛逆。”禄东赞笑道。 他干的就是出使这个活。 换句话说,若非王玄策是唐朝人,单单以出使建功的话,他禄东赞也是不遑多让。 李承乾冷笑道:“贵使这话有意思,既然是你吐蕃的叛逆,何来帮我大明王廷剿灭?贵使倒是会颠倒黑白,咋的,还要本王向你们道谢不成?” “殿下误会了。”禄东赞道,“如今,那些叛逆在大明王廷的地界上活动,我吐蕃大军也没道理来大明王廷征伐叛逆不是?要不殿下将其赶回去?只要赶回吐蕃的地界,我吐蕃自然能出兵清剿。 区区叛逆,何足挂齿?” “哼!”李承乾冷哼一声,“贵使这是瞧不起我大明王廷?既然吐蕃自己没能力清剿叛逆,那就让本王来,胆敢进犯大明王廷,杀无赦!” 他这话当然是故意的。 禄东赞的激将法,用在一个真正的十多岁少年人身上也许可行,但用在他这样一个早就被后世给磨平了棱角的老油条身上。 那算是白瞎了。 不过,你既然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那我定然是要把握住的。 你想引虎吞狼,我还想反客为主呢。 “贵使记住今天的话,他日莫要忘了!” 卷三 第275章 大明王廷觉醒了! 禄东赞离去后,李承乾心中暗喜。 当即吩咐道:“派人传信给契苾沙门和楼宁,给我狠狠地打! 但不能打残他们,而是要打痛、打怕、打服! 本王暂且走不开,等迎亲的队伍走了后,本王要亲临前线!” 吐蕃此举让他看到了希望,既然松赞干布还没有一统吐蕃,那就别统一了! 统一后的吐蕃是劲敌,到时候吐蕃必定会将目光盯向大明王廷,一开始李承乾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松赞干布却是主动把机会送到了他眼跟前儿。 说到底,吐蕃人还是低估了他的无耻! 按照他们的想法,大明王廷立国之初,遇到了强敌来犯,那肯定是往死里磕,以此向周边展现自己的实力。 否则,别人看见了你的软弱还不得谁都来挠你一下? 这是人之常情,一个国家想要别人不敢招惹你,那么你就得展现出相应的实力。 要不然,你就只是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数不胜数。 再说了,少年成名的李承乾,又有着得天独厚的底蕴,从踏足赤水源,未尝一败,能咽的下这口气? 好吧,李承乾咽的下。 他为什么咽不下? 当我开始咽下这口气的时候,那只有一个原因,我要得更多。 他要做的其实也不是图谋吐蕃,暂时来看,他并没有实力图谋吐蕃,但他有能力延缓吐蕃一统的节奏啊。 只要吐蕃一天没有一统,松赞干布就没时间更没精力来对付他,这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利益。 延缓了吐蕃的发展,他就能甩开膀子先和吐谷浑做一场。 这对他来说,就是利。 至于说具体要怎么办,李承乾还有更骚的操作在后面。 离开了王帐的祿东赞,这会儿也是高兴得不行。 在他看来,这事儿成了。 果然啊,少年人就是受不得激。 “贵使这是心想事成了?”刚出城门,王玄策路过,笑着打了声招呼。 作为礼部侍郎,接待使节的事儿,一直都是他在做。 当然,如果长孙冲在的话,那么这事儿就应该是长孙冲来。 毕竟,在这方面,长孙冲要比他有经验一些。 祿东赞闻言笑道:“那是自然,明王的确是一个明理的君主。” 他毫不介意的夸赞了一句,只要大明王廷能去对付吐蕃的那些叛逆,再违心的话,他也能说得出口,而且还特别真诚。 王玄策深以为然地说道:“贵使此言极是,明王殿下以明自居,当是明主!”禄东赞所为何来,他自然是知晓的。 毕竟是他第一个接见的祿东赞,“然,两国之邦交,来之不易,还望贵使明白,我大明王廷虽然新立,却不是谁都能来冒犯一二的。 如今,大明王廷数万将士已经陈兵边境,必将是一场恶战,还望贵使理解。” “那是自然。”祿东赞也是深恶痛绝地说道,“那些叛逆妄想引起两国开战,简直痴人说梦!我吐蕃也绝容不下这群乱臣贼子!他们胆敢回我吐蕃,必枭首献于明王,彰显两国邦交。” 禄东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一再强调那些叛乱部落回到吐蕃会遭遇他们的围剿,其实就是在为之后,断了那些人的后路做准备。 他是真想那些叛逆和李承乾死磕啊。 王玄策笑了笑,这事儿他不是太清楚,也不好表态。 两人又聊了几句,王玄策说道:“贵使可见这日月山多了几分喜气?” “确实,和上次来相比,大家脸上倒是多了些欢快。”禄东赞点了点头,但他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玄策笑道:“那是自然,明日大唐的送亲队伍就要抵达日月山了,所以大家都高兴着呢。” 说完,他看着禄东赞笑了笑,也不说话。 禄东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是笑笑不吱声。 当夜,李承乾的信使便赶到了边城。 当信使将李承乾的交代转述给楼宁和契苾沙门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不能打残,但又要打怕,打服,打痛? “殿下可还有别的安排?”契苾沙门问道。 这种仗不好打,你让他全歼来犯之敌,他都有把握,但打这种限制颇多的仗,他却是有些头疼。 信使说道:“别的安排殿下没有交代,不过殿下说了,等大唐送亲的队伍回去后,殿下会亲自来。” “来人,带这位兄弟下去休息一番。”楼宁闻言,当即说道。 所谓的休息一番,自然是好吃好喝之后的事。 等信使走后,契苾沙门问道:“楼将军,殿下这是何意?” “不好说。”楼宁摇了摇头,道,“不过殿下此举定是有其深意,我和殿下打交道的时间,应该是这草原上最长的了,从未见殿下做过无用之功。 既然殿下安排了,照做便是。” “这不能打残,又要打痛、打服的,这仗可不好打。”契苾沙门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限制越多,越是为难。 楼宁却是笑道:“这有何难?契苾将军莫不是忘了我们的军械之利?实不相瞒,当初我们围攻日月山的时候,就是吃了殿下这军械之利的苦头。 将近一万人,愣是拿不下当时仅仅两千多人的日月山,最终折损过半,要不是我见机快,估摸着我们也和那些人一样,在当夜就成了日月山下的亡魂。” 这个事儿,契苾沙门来之后也听曾经的宁王军将士说过。 当然,他们说起这个,主要还是为了嘲讽楼宁的。 不过一群丘八,你嘲讽我两句,我嘲讽你两句,这交情反而越来越好了。 “楼将军说道说道。”契苾沙门来了兴趣。 军械之前伊原锡就带来了,所以这东西暂且不缺。 可真要怎么用,他还没研究过。 楼宁自然不会拒绝,再说了,怎么合理搭配着用,他也在摸索之中。 当夜,两人叫来了各自的心腹,愣是商议了一整宿。 …… 就在边城忙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李承乾也要动身了。 没办法,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而且送亲的人还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他最起码得去德阳城亲迎一番,这才不算失了礼数。 至于去大唐亲迎,算了吧。 他又不是真奔着几个媳妇儿去的,说白了,这是李孝恭的面子,嗯,还有那些嫁妆的面子,他才愿意走这一趟。 要不是因为这些,他早就去收拾吐蕃的那些叛逆了。 而与此同时,洮源,当长乐他们的队伍进城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如今,洮源也算是比较热闹的了。 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和大明王廷交界,这让洮源得到了不少的便利。 陈定安这个县令,这大半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治下是越来越富庶,曾经洮州地界上最穷的一个县,如今也实现了弯道超车。 对于李承乾,他还是感激的,再说了,自家孩子和几个子侄都在大明王廷做事儿,虽然如今做的只是教书先生的行当,但谁还不知道,大明国学便是大明王廷未来的国子监? 说一句前途无量都不为过。 是以,他也是一大早就出城相迎。 他迎的人,既不是李孝恭,也不是什么王妃,而是大明王廷的长公主。 反正他想好了,自己的仕途,就到洮源为止,也没心思往上面爬了,现在只当是给家族几个孩子铺铺路。 马车上,长乐歪着头说道:“大哥这时候是不是也该从日月山出来了,毕竟这么久没见我,也该想我了吧。” “那是自然,明王殿下自然是想念公主的。”夏晴在一旁笑道。 武媚则是在一旁沉默不语。 她很迷茫,自从上次被长乐喊到她马车上后,长乐跟她讲了很多很多日月山的神奇之处,总算是安抚了她本不平静的心。 可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长乐见状,也没多言,当初她一开始也不适应,但她相信,只要在日月山生活一段时间,这丫头也一定会跟自己一样,喜欢上这里的。 “殿下,桃源县令陈定安在前面恭候。”马车外,伊原峰说道。 长乐一听,拉开了帘子问道:“是等我的?” 伊原峰点了点头,道:“陈定安的子侄都在我大明王廷任职。” 一听他这话,长乐懂了,这是自己人:“将军安排便是。” 出生皇家,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比普通人更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毕竟从小就耳濡目染,不敢说学了个十成十,但总归是要比别人更懂。 “桃源县县令恭迎殿下。”当陈定安看到长乐的马车时,当即就拱手施礼道。 他这称呼,也体现出了他的聪明。 一声殿下,既可以是大唐公主亦可以是大明长公主,全取决于听的人。 马车停下,夏晴从中走了出来,说道:“殿下让我转述陈县令,此次车队较长,打扰贵县了。” 长乐自然是不会亲自出面的。 身份悬殊太大了。 “哪里的话,殿下能途经洮源,乃是我县之福。”陈定安说道,“本官还希望殿下能在洮源多停留几日,也好……” “不必了。”夏晴道,“陈县令也知道,我们此行所为何事,好意心领了。” 陈定安其实也明白,长乐不可能在洮源落脚,只是话必须这么说罢了,当下拱手道:“殿下请。” 说完,让道一旁。 车队再次出发,整个迎亲加上送亲的队伍,不可谓不长,为此,陈定安还专门提前两天就通知了县里做好准备。 这时候,要是有人冲撞了车队,尤其是长乐的车队,那估摸着真要死人的。 进城后,长乐就不怎么拉开帘子了,这与她的身份不符。 虽然她很想给武媚还有慕容婉秋介绍介绍她印象中的洮源城,可这会儿也没办法。 “当初,我和大哥刚来这洮源城的时候,这地方可穷可穷了。”马车里,长乐尽量的回忆着当初的一些往事说给大家听。 慕容婉秋听的倒是很入迷,武媚则是有些心神不宁。 不多时,马车外,伊原峰又说道:“殿下,我们进入大明王廷的地界了。” 一听这话,长乐当即拉开了帘子,假模假样地呼吸了两口,说道:“嗯,还是大明王廷的空气闻着舒服。” 其余人听她这话,也笑了,万俟璞更是哈哈大笑道:“就凭这话,殿下便是我大明王廷实至名归的长公主。” 这话其实不合适,但大家却都没有在意。 万俟璞想表达的意思,他们懂,长乐也懂,当即嚷嚷道:“我的小马驹呢,我也要骑马,大明王廷的长公主,不会骑马可不行。” 长乐自己是有马的,而且也会一点儿,之前她也没少在少年军偷偷学骑马。 之前在大唐的地界上,不方便,这会儿回到自己的地盘上了,她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整个人都感觉自由多了。 “快快快,快给我们长公主把马牵来。”万俟璞大笑道。 “把我马也牵来。”慕容婉秋也探出头道。 武媚好奇地打量着马车外面的世界,虽然也想出去看看,但她不敢。 不多时,两匹马牵了过来,马夫当即一躬身,道:“殿下,请上马。” 慕容婉秋在一旁扶着长乐,三两下就将其推了上去。 自己则是一扶一按也跨马而上。 当然,长乐是不会策马狂奔的,一来她还不熟练,二来大家也不放心。 不过这样,就已经让长乐很满足了。 相比大唐,这里更自由! 自从见到了武媚,她更珍惜这种自由。 而在后方,大唐的礼官见状,不悦道:“公主殿下怎可骑马?出了什么事儿,谁负责?” “那是我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在大明王廷的地界上骑马,难道还要受你大唐管辖不成?”普禄勃齐直接呛了一句。 大唐禁绝了粮食出境的事儿,他们也听说了,所以最近对大唐的官员,就没那么尊重了。 长孙冲却是笑道:“无碍,长公主殿下知道分寸,贵使就莫要操心了。” 礼官闻言,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言。 长乐才不管这些,小家伙玩得可开心了。 “万俟将军,王兄知不知道我们今日回来啊?怎么还没看到王兄?”长乐想骑马,就是想第一时间让李承乾看到自己。 感情这东西,真的是培养出来的。 两人大半年的相处,如今李承乾的地位已经在她心中高于了李二两口子。 万俟璞笑道:“长公主放心好了,明王殿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德阳城等着我们了。” “再派人去通知王兄,就说本公主回来了。”长乐嚷嚷道。 对此,万俟璞当然不会拒绝,当下一挥手,一溜人马便策马而出,嘴里还高呼着:“长公主回朝!”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他们就没那么多担忧了。 在后方,普禄勃齐见状,也是一挥手,又是一队人马策马而出,嘴里同样高呼着:“长公主回朝!” 看到他们这般,伊原峰笑了笑,倒也没说啥。 他知道这两王八犊子是做给大唐的那些人看的。 长乐却是看了个热闹,也跟着喊道:“本公主回来了!” 一瞬间,整个迎亲的队伍都跟着喊了起来:“长公主回来了!” “好玩吧。”长乐不懂他们这么做的深意,看了看慕容婉秋,道。 慕容婉秋确实很羡慕,这世上,能让她羡慕的人不多,唯有长乐是真的让她羡慕。 不多时,又是一队人马从远处打马而来,人数看上去少说也得两三千,为首的,正是兵部尚书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的大队人马一到,当即就高呼道。 “奉明王殿下之命,恭迎长公主回朝!” “奉明王殿下之命,恭迎长公主回朝!” “奉明王殿下之命,恭迎长公主回朝!” 后面,礼官见状,捶胸顿足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大明王廷的这一出,最尴尬的莫过于他们了。 但李承乾却不在意,当他听到万俟璞和普禄勃齐派回来的人高呼的那些话后,他就猜到了这些家伙的心思。 这是好事儿,所以他还给他们再添了一把火。 至于送亲的队伍,呵呵,货到地头死,你现在还能转头回去? 有这种培养大明王廷凝聚力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再说了,这事儿待会儿稍微解释两句,也就糊弄过去了。 谁还会真在这上面较真? “大将军,王兄呢?”长乐看到契苾何力等人,激动地喊道。 契苾何力笑道:“回长公主,殿下正在德阳城外,等长公主回家。” 回家两个字,听得长乐鼻头一酸。 当下嚷嚷道:“赶路,赶路,本公主想回家了。” 是啊,她在日月山还有一个家。 大唐是生她养她的故土,大明王廷却是她自由的归宿。 这一刻,她想家了。 归心似箭…… 而万俟璞、伊原峰甚至是他们的麾下,听闻此言,这一刻也想家了,哪怕是夏晴、冬雪、她们也想家了。 这一刻,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大明王廷好像也不单单只是大明王廷。 那儿,是他们的家! 家是什么? 家是遮风挡雨的港湾。 家是什么? 家是受到委屈第一个想要奔赴的方向。 家是什么? 家是我能骂它千百遍,但你不能说它半个不字的地方。 这一刻,他们认同了那个家! “出发,回家!”伊原峰仰天长啸! 万俟璞紧随其后:“出发,回家!” 一时间,士气之高昂,让李孝恭等人,错愕不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去打仗! 但他们不知道,当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大明王廷终于开始蜕变了,一个新的王朝,正是因为大家渐渐开始有了这种念头,才真正的觉醒! 那一声声回家,便是他们对自己国的认可! 卷三 第276章 千古女帝,成了我的童养媳…… 大唐的那些将士理解不了,礼官理解不了,牛进达、李孝恭这两位正副使同样也理解不了,哪怕是长孙冲一样理解不了。 一声声回家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知道,就在刚刚,他们到底见证了什么! 当这一声声回家传到李承乾耳朵里的时候,他瞬间就精神了! 他懂! 这一声声回家,比他打下赤水源还让他激动! 这是归属感,是认可,是强烈的国家烙印! 大半年啊,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的看到了希望。 如果说,以往他们是因为种种利益而纠葛在一起,那么从今天起,至少有一部分人,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他们心中的那个家! 这样的大明王廷,才有了和人争锋的资本。 “传令,再出十里,迎长公主回家!”李承乾大喝一声。 既然有了这样的意识,他当然要最大程度的去巩固这样的意识。 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大明王廷来说,都是好事。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长乐的有感而发,让众人有了共鸣。 这也说明了,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当长乐看到李承乾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隔着老远,李承乾就见她准备打马而来,当下也是吓得不轻。 没办法,为了让这个小丫头安分一些,只得自己打马而出。 “大哥,大哥。”长乐挥舞着小手,很是高兴。 在外人面前,或者正式场合之下,她才会称呼李承乾为王兄,相比王兄,她更喜欢称呼李承乾为大哥,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总觉得大哥要亲近一些。 李承乾也笑道:“可算是回来了,在长安没玩疯吧。” 说着话,李承乾翻身下马,动作熟练的将小家伙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哪儿有,我可乖了。”长乐扑在李承乾的身上,有些眷恋,不愿意放手。 在其他人面前,她必须有个长公主的样子,但在李承乾面前,她不需要。 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李承乾笑道:“走,都到自己地盘了,就陪大哥去迎一迎大唐的送亲使团。” 来都来了,不和李孝恭等人打个招呼,难免有些施礼。 说着,也就牵着长乐往李孝恭等人的方向而去,他们的队伍在后面。 “参见明王殿下,参见长公主殿下。”只要李承乾兄妹经过的地方,众人齐齐下马施礼。 脸上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此番出使,诸位辛苦了,待回了日月山,重赏!”李承乾豪迈道。 对于使团在长安的经历,他自然是知晓的,怎么说也是给大明王廷争了光,赏赐自然是不会少的。 众人笑笑,也转身跟在李承乾身后,不多时,李承乾身后便聚集了契苾何力、伊原峰、薛仁贵、万俟璞等人。 阵势颇为壮观。 唯有慕容婉秋有些无奈,她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好悻悻地回到了马车上。 看着别人兄妹情深,她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瞬间,这策马狂奔好像也不香了。 马车上,武媚小心翼翼地透着帘子偷瞄外面,心中也是好奇,那个少年人就是我今后的夫君?虽然她还不知道夫君究竟是用来干嘛的,但总归还是明白一些。 娘亲的夫君不就是阿耶么? 看得不是很真切,但还是瞄到了一眼。 李承乾好奇地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好精致的小娃娃,不管转念他就想到了这个小娃娃是谁,当下也是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造孽啊! 这他妈还是个孩子! 不过很快,他就自我安慰了起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被动的啊! 跟着,他心里也有些自嘲,千古女帝,居然成了他的童养媳? 这和谁说理去? 武媚也是吓了一跳,在李承乾看过来的时候,当即把头埋了起来,她有些害怕,也只是害怕。 叹息了一声,李承乾继续朝着大唐的队伍走去。 大唐队伍中,李孝恭等人这会儿也下马朝着李承乾兄妹走了过来。 “外臣,参见明王殿下,参加长公主殿下。”没等李承乾走到大唐的队伍中来,李孝恭等人就先过来了,齐齐躬身施礼。 李承乾笑道:“此番千里之遥,有劳贵使了,本王代表大明王廷,欢迎诸位来大明王廷做客。” 他也不知道该说啥,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当下也就捡着好听的说。 而长孙冲和普禄勃齐等人见到李承乾,躬身施礼后,也站到了李承乾兄妹的身后。 “这半年多来,外臣等人对这大明王廷也是久闻其名,此次倒是有幸一睹真颜,见证一段传奇,倒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李孝恭笑道。 既然李承乾没有按照严苛的规矩来,那他们也不用死守着规矩不放。 再说了,这是大明王廷,大唐的那套规矩,在这行不通,客随主便就好。 一旁的牛进达笑笑不语。 自从上次和李承乾分别其实也没多久,但如今的李承乾却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少了当初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换句话说,当得起明王之称。 而在送亲队伍的车队里,苏氏坐在马车中,有些惴惴不安。 她比武媚大,和李承乾年龄相当,所以知晓的自然要多一些,对于嫁人,她也早早有了自己的心思。 哪个少女没有在某一个时间段做过白马王子的梦? 她也做过的。 对于嫁给李承乾,她其实不排斥。 当今天下,若论少年英才,何人能出李承乾其右? 再加上李承乾身份尊贵,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桩良配。 之所以惴惴不安,是因为她害怕李承乾不喜欢她。 少女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梦的。 谁还没奢望过郎有情妾有意的故事? 这会儿,听着马车外的动静,想必正是自己那未来的夫君来接自己了,心里惴惴不安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作为大家闺秀,她自然是守礼的,断然不会如武媚一般偷瞄一眼。 而另一辆马车中,侯氏有些迷茫。 她和苏氏又不一样,苏氏其实早早就知道,她未来是要嫁给李承乾的。 但侯氏不同,她是侯君集临时起意争取来的。 对此,她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甚至还有些抵触心理。 作为侯君集的闺女,国公府的大小姐,单从身份而言,她自然要比苏氏高一些。 但她却只能做小。 好吧,在她看来,侧妃那也是小! 所以,她格外的抵触。 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她心烦意乱。 凭什么? 李承乾还不知道,自己这还没过门的仨媳妇儿,带给他的可不单单是齐人之福。 和李孝恭等人寒暄了几句,李承乾道:“日月山已经备下了酒宴,贵使请。” “明王请。”李孝恭等人闻言笑道。 李承乾也不含糊,微微扬手,契苾何力见状,当即喊道:“回家!” “回家!” “回家!” 不管是怎样的氛围,都是人渲染出来的。 当一声声回家响彻草原的时候,整个队伍里的人都是一脸的容光焕发,很是精神。 李孝恭渐渐琢磨出味儿了,有些能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这么做了。 虽然这么做,于礼不合,但对大明王廷来说,却是相当重要。 当下,他也没多说,算是捏着鼻子认了。 从私来说,他是长辈,扶持自家晚辈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从公来说,大明王廷越是强盛,暂且来说对大唐越是有利。 李承乾则是牵着长乐骑上了自己的战马。 有了李承乾,长乐就不乐意自己骑马了。 她喜欢和李承乾待在一起,这样,她才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 李承乾也不介意,将其放在自己身前,身前有这个小丫头,他也觉得自己在这陌生的大唐,并不是孤独的。 沿途,那些听闻了消息的牧民也是好奇地张望着这一切,不时还有人高呼着:“恭迎长公主回家。” 跟着,声音就一浪高过一浪。 当然,这不是他们自发的,这是萧钺安排的水军。 李承乾之前从德阳打马而出的时候,便将这事儿交给了他。 家这个概念,他要慢慢的植入进大明王廷每个人的脑子里! 当大明王廷的人都开始有了家的意识,李承乾觉得他能带他们征服整个高原! 当队伍抵达日月山的时候,无数人夹道相迎。 这里面有多少水军不知道,不过这都不重要,意识是慢慢培养的,这一点,李承乾很清楚,至少,这一次,长乐开了个好头。 万事儿就怕开头难,既然开了头,那就继续做下去好了,时日长了,总会有收获的。 “殿下,酒宴已经备好。”普西偌在日月山外已经恭候了多时。 他和伊原锡都没去,接待这么大的使团,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是很多的。 李承乾抱着长乐一道下马,点了点头。 大唐的队伍还是很长的,毕竟李承乾要的陪嫁虽然算不得多金贵,但数量确实不少。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甭管价值几何,但是真的多,看着就震撼。 草原上那些牧民看了都乐呵,毕竟粮食就是命! 当然,这些都不要李承乾操心,也不需要李孝恭他们操心,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安排。 “殿下,几位王妃?”李孝恭走到近前,问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先安置在日月山,宫殿还没修完,估摸着也还要些时间。” 宫殿不比城池、更不比民宅,规矩多,要求也不少。 而且伊原锡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基本上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不是这个意思……”李孝恭说道,“这毕竟是殿下的婚事。” 李承乾一听这话,当即说道:“王叔,你不会真想我现在就成婚吧?我才多大啊,成哪门子婚,再等几年吧。” 李孝恭都愣住了。 你这又要闹哪一出? 这要不是在大明王廷,他都怀疑这是要骗婚了。 “和亲可不是儿戏。”李孝恭提醒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我知道,不过我如今也不过虚岁十四,几位王妃,最小的甚至都不到十岁,王叔,这可不合适啊。” 别闹,十三四岁就沉迷于温柔乡,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 “可……”李孝恭话都没说完,李承乾一摆手,道,“王叔,婚肯定要成的,再等几年就是,早早成婚,也不是啥好事儿。” 李孝恭倍感无奈:“我们都来了……” “来了就来了嘛。”李承乾道,“再说了,我成婚,怎么着也得请长安的那些长辈不是?不管怎么说,这礼还是要的。” 李承乾就差说,大家都还没随份子,我结啥婚…… 成婚啊,那可是大事儿,他还不得好好计划计划。 别的不说,他李承乾结婚,大唐那些排的上号的勋贵,他不都得发个请帖意思意思。 虽说路途遥远,但人不到礼能到啊! 都是长辈,这礼可不能轻了。 这就是年纪小的好处,伸手伸得理直气壮。 说到底,还是大明王廷穷,他也得把握住每一次创收的机会。 “不可,大唐送亲的队伍都已经到了。”李孝恭无奈,他还以为大明王廷这边已经准备好了,结果人家啥都没准备,这就让他犯难了。 李承乾却是说道:“王叔可不要为难我,按照大明律,法定成婚年龄不得低于十六岁,本王岂能带头违反大明律?” 说着,李承乾看向普西偌,问道,“普尚书,本王可有说错?” “殿下所言甚是。”普西偌当即点头。 狗屁的大明律,压根就没这一条,不过李承乾既然开口了,那从今以后便有了这一条。 李孝恭愣住了,还有这一说? 关键是以你这身份还在乎这个?大唐也没有不满十岁就成婚的啊! 大家不是…… 哎,李孝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在大明王廷,他的确是没办法说服李承乾。 人家言出法随,随时能给你制定出针对性的律条。 可你还没办法争辩,毕竟现编也来得及。 而且,李承乾这个不要脸的,在晚辈和一国之君这两个位置上的来回横跳,现在也是愈发的熟练了,李孝恭都有些摸不清跟自己说话的到底是自己的晚辈还是大明的国君。 哎,累啊。 至少李孝恭是真的感受到了累。 没办法,李孝恭也只得随着李承乾进了日月山。 日月山里,的确是备好了酒宴。 因为大明王廷从没接待过这么大规模的使团,所以晚宴也就设在了当初的集体食堂之中。 在日月山的一应官员,包括学堂的学正这些人,都在应邀之中。 没办法,大唐人来太多了,普西偌等人也得找点儿人撑场子,否则就太寒酸了。 就连慕容婉秋、禄东赞这些人也都受邀了。 不过这会儿距离酒宴还有些时候,李承乾便先安排苏氏几人。 就在安排苏氏几人的时候,李承乾看见慕容婉秋很自觉的往城门方向走,便给一旁的王玄策使了个眼色。 王玄策当即找到了慕容婉秋,告知她在城里有她一套宅子,一听这话,慕容婉秋也来劲儿了, 当即嚷嚷着要去看看,王玄策也立马安排人带她去瞅瞅。 而在日月山,李承乾却是有些头疼,他这会儿犹豫着要不要去见见自己三个未过门的媳妇儿。 什么规矩,他倒是不在乎,在日月山,他说的话就是规矩,这没啥好说的。 关键是,他虽然还小,但心智成熟啊。 “大哥,三个嫂嫂可好看了。”恰在这时,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探出了头。 李承乾笑道:“一回来就跑没影了,干嘛去了。” “小花回来的路上有些不舒服,我这不去看看她吗?” 回到了日月山,小家伙安心多了,之前看到武媚的时候,她心里害怕极了。 看到小家伙,李承乾松了口气,心道,我担心啥啊?都是小丫头片子:“走,带大哥去看看她们,总不能一直避而不见吧?” 小丫头倒是很乐意,追问道:“先去谁那儿?” “武媚那吧,就她最小,最可怜。”他也没想到啊,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可怜一下千古女帝,真是活久见。 小丫头倒是没什么邪念,也觉得武媚最是可怜,当下就牵着李承乾往武媚的帐房而去。 至于规矩? 大明王廷他们兄妹就是规矩! 虽然宫殿还没有建好,但帐房布置得还是很奢华的。 毕竟大明王廷的面子不能落。 武媚这会儿坐在帐房里,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虽然家里安排的仆役也在帐房里伺候着,但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当李承乾推开帐房而入的时候,武媚慌张急了,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长乐过去一把拉住武媚说道:“怕什么,我大哥又不吃人。” 对于武媚这种行为,她非常不满意。 她大哥便是世间最好,最善良的人,你在怕什么? 李承乾打量着武媚,小丫头确实长得好看,不过一想到这就是后世名传千古的一代女帝,他就觉得不真实。 以前只听说过武则天通过各种努力,费尽艰难,最终称雄于世,但孩子时期的武则天,他也是第一次见。 可一想到,这千古女帝,今后就成了自己的童养媳,李承乾突然觉得有些意思啊。 调教女帝? 虽然想法有些大胆,但对于一个男人而言,确实是充满了挑战性! ------题外话------ 昨天抱歉,因为女主要入场,有些卡壳,所以只更了一章。 卷三 第277章 调教女帝、齐人之福。 “长乐。”李承乾走过去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出言制止了她。 还别说,被人护着的感觉,真的蛮好,哪怕是被一个孩子护着。 这才证明他最近这大半年没有白忙活。 又看了看武媚,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脑袋,温言说道:“都是可怜人,你是,我也是。” 武媚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承乾,也不敢乱动,她还是有些害怕。 “别怕,你以后就和长乐一样,白天去学堂进学,进完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日月山,不,在整个大明王廷,你都是自由的。”李承乾又说道。 武媚小声地问道:“真的么?” “真的。”李承乾点了点头。 一旁,长乐拉着武媚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大哥是世上最好、最善良的人,你还不信。” 说这话的时候,长乐别提多得意了。 “殿……下”武媚有些不知所措,她哪里知道这些。 李承乾听她这么称呼,当即心里鬼主意来了:“以后就喊我哥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是要多些亲情的。” 说到这儿,他笑了笑。 “哥哥?”武媚有些迷茫,这称呼什么意思,她懂,但李承乾是她哥哥么?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嗯,今日我带你们看看这日月山,明日起,就让长乐带着你们好了。” 说着,他伸出了一双手,长乐很自然的牵了上去。 一旁,武媚试探性的将小手伸了过去。 李承乾牵着两个小丫头,当即就去了苏氏的帐房。 苏氏要比武媚还茫然,因为她知道大婚意味着什么。 但来了日月山后,李承乾却是什么都没准备,这就很让她伤心了。 这意味着李承乾并不满意这桩婚事,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 所以,这会儿的苏氏心头有些哀怨。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得不到李承乾的爱怜,她很难活下去的。 别觉得夸张,事实便是如此。 历史上无数女子香消玉殒,不就是如此么? 所以,她这会儿很绝望。 不过就在这时,李承乾来了,牵着两个小屁孩来了。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王妃,李承乾也愣了一下。 这个,怎么说呢? 苏氏只能说长得还行,但绝对谈不上绝色。 至少比苏氏漂亮的,李承乾就见了不少。 慕容婉秋不说,身边这两个小丫头,长大后都决计比苏氏漂亮。 李二就给他安排这么一个媳妇? 感情李承乾偏爱男风,也不是没有根由的啊。 一个男人都比他的太子妃好看,这他妈不弯了才出鬼了。 不过他却是不知道,这年头,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 单从此举来看,李二两口子确实是很在意他的。 当然,虽说苏氏算不上绝色美女,但也绝对不丑,只能说没有达到李承乾的预期罢了。 毕竟慕容婉秋都那么漂亮了,自己这正妃,怎么着也得比她好看不是? 不过李承乾也只是愣了一下,十多岁的孩子,能看出啥,当即便说道:“今晚,跟我一起去赴宴。” “啊!”苏氏有些惊讶,虽然没见过李承乾,但看到武媚和长乐一左一右的,也便知道了眼前这个男子便是她的夫君,不过她倒是要比武媚强一些,毕竟大一些,当下道,“那请殿下稍待,妾身还没梳妆。” 她已经有了为人妻的自觉,不管李承乾有没有准备,但她嫁给李承乾已经成为了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梳妆作甚。”李承乾道,“不用了,今儿就是带你们在日月山转转,认识认识大明王廷的一些官员,不必如此。” 前世,李承乾最怕的就是等女人梳妆。 那会儿他就觉得,男人前半辈子在女人身上浪费的时间多就多在这里。 早上等她梳妆打扮穿衣服,晚上等她卸妆洗澡脱衣服。 就这工夫,正经事儿都做完了! 苏氏却是有些担忧:“妾身这样会给殿下丢人的。”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就这样,跟我走。” 他其实也不是没时间,而是觉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梳妆打扮作甚?干干净净的多好。 苏氏有些无奈,但又不敢触怒李承乾,只好跟李承乾一道走了出去。 出了苏氏的帐房,李承乾便带着几人来到侯氏的帐房。 相比苏氏的哀怨,武媚的害怕,侯氏心比较大,她在发呆! 两只手撑在下巴上,就开始进入了神游。 她其实不太懂太多的东西,本身就是家里的大小姐,从小也是娇惯着长大的,也不需要他懂太多的东西。 之所以抗拒这桩婚事,原因就更加简单了,就是不想做小。 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她也没办法。 大家族出来的,甭管男孩子、女孩子,教养都是极好的。 纵使那种顽劣不堪的败家子,其实也不是没有教养,只不过人家的教养,分人罢了。 不过李承乾来到侯氏的帐房时,也是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拒绝这门婚事。 无他,侯君集那个天生反骨的家伙,他想离他远点儿。 大唐从不缺少野心家,但野心家也分等级的,很显然,侯君集那属于顶级野心家。 “太子哥哥。”看到李承乾几人进来,侯氏扭过头看了一眼,便喊了一声当做打招呼。 他们两人是认识的,至少,李承乾和侯氏是认识的。 “在大明王廷,没有太子。”李承乾笑道,“走吧,我带你们在日月山转转。” 侯氏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 对于李承乾她不抗拒。 真要说起来,李承乾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已经建功立业,嫁给他,不算委屈。 她抗拒的,不过是苏氏罢了。 她凭什么在我头上? 论家世,我是国公之女,论容貌,那也在苏氏之上,凭什么啊? 这就是侯氏最朴素的想法。 李承乾看着四个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说啥好。 前世自己娶一个媳妇儿都要了老命,现在可好了,一下娶仨! 关键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哎,真是要了老命。 出了帐房,几人也有些尴尬,除了长乐很有兴趣的介绍这儿,介绍那以外,其余几人都不怎么说话。 武媚更是紧张的小手直冒冷汗,把李承乾的手都给打湿了。 “那个,我带你们去看看新修的宫殿。”李承乾没话找话。 他也尴尬啊,大大小小仨媳妇儿,关键都还是童养媳…… “大哥,我的宫殿在哪儿?”长乐根本就不问有没有自己的,直接就问她的在哪儿。 李承乾笑道:“急什么,我带你们去就是。” 尉迟宝林几人跟在后面,护佑着几人的安危。 其实,在日月山压根就不需要他们护卫,不过不管用不用得上,这规矩还是得有的。 另一边,房遗爱等人操练完了,猫在一块巨石上,看着李承乾他们那边,笑道:“殿下这艳福确实不浅啊,一个慕容婉秋就够绝色的了,这一下子又来仨,我真担心殿下那身板扛不扛得住。” “你这家伙,要是一直这么口无遮拦,今后有得你受的。”程处亮说道,“祸从口出啊。” “这不就我们自家几个兄弟么……”房遗爱有些大大咧咧的,他倒是不太在意。 李景仁摇了摇头,道:“隔墙有耳,再说了,就你这破嘴,啥时候能把个门儿?” “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房遗爱粗暴的打断了几人的说道。 他也知道他这破嘴没个把门的,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 另一边,李承乾也带着几人来到了新修的宫殿外,虽然还没修完,但外观已经出来了。 “这可真漂亮。”长乐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整个宫殿从外面看上去,都是一片雪白的,看上去干净又圣洁。 这宫殿李承乾本来是准备修成几个单独的宫殿的,但这样一来,造价高,占地不少不说,关键是没这么好的地方,最后,李承乾一琢磨,索性就按照后世的庄园来修。 不过最多也就修三层,再高的话,他也怕地基不稳。 反正这宫殿,也就是过渡用的,倒也不用太讲究。 “伊尚书,我的宫殿在哪儿啊?”看到漂亮的宫殿,长乐就撒开了李承乾的手,跑去找不远处的伊原锡了。 小丫头嘴甜,而且也聪明,什么时候自称本宫,什么时候自称我,她也是用得灵活极了。 看到长乐,伊原锡也笑了,指了指地方,说道:“殿下宫殿就在那边。” “我什么时候能住进去啊?”小丫头有些期待了。 女孩子嘛,哪能抵抗得了这么漂亮的东西?尤其是这种小城堡一样的宫殿。 伊原锡笑道:“老夫一定尽快,保证第一个让殿下住进去。” 他知道李承乾最在意的就是小丫头,所以说让她第一个住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再说了,整个宫殿完工肯定是一起完工,到时候就算小家伙第一个住进去,也只是比别人早半只脚罢了。 “我能进去看看么?”小丫头有些激动。 伊原锡道:“当然。” 一听他这么说,小丫头就跑来跟李承乾说:“大哥,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要去视察一下我的宫殿。” 一旁,武媚很羡慕地看着,李承乾瞟了一眼,又看了长乐一眼,长乐多聪明啊,当即跑过来,拉着武媚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宫殿,可漂亮了。” 武媚没动,低着头,眼神却瞥向了李承乾,她不敢,手还在李承乾手心里攥着了。 “去吧,都说了,到了大明王廷,你是自由的。”李承乾笑道。 武媚当即抬起头道:“真的么?殿……” “嗯?”李承乾疑惑的嗯了一声。 武媚也聪明,小声地喊道:“哥哥。” “去吧,慢一点儿。”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就松了手。 然后被早就迫不及待的长乐给拉跑了。 “慢一点儿。”李承乾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刘三,跟上去,莫让她两人伤着了。” 既然伊原峰说可以去,那就说明里面没什么危险,不过李承乾还是有些不放心。 刘三当下也没说啥,带着几个人就跟了上去。 “殿下。”等他们都走远后,伊原锡走了过来,看到苏氏两人,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李承乾笑道:“给两位王妃介绍一下你的得意之作。”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伊原锡笑道:“殿下过奖了,若非有殿下的图纸,微臣也修不出此等宫殿。” 虽然说得很客气,但他还是很得意的跟苏氏和侯氏介绍起了这做宫殿。 这座宫殿从挖地基开始,就是他盯着的,所以对此是真的很了解。 苏氏和侯氏也看呆了。 她们从没想过,在大明王廷这西北苦寒之地,竟然会有这样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女人嘛,没几个不喜欢美的事物,她们也不例外。 伊原锡在一旁介绍,李承乾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两个小家伙在宫殿外这里瞅瞅,那里看看,看长乐那模样,估摸着还在做着点评,当下也是觉得乐呵。 等伊原锡介绍完,长乐和武媚也结伴而回。 两人的脸上,甭说有多高兴了。 之前还有些胆怯不安的武媚,在找到自己的宫殿后,当下也难得露出了笑脸。 孩子便是如此,伤心来得没来由,高兴同样没来由。 “大哥,我宫殿外面能不能弄成粉色的啊。”长乐一回来就嚷嚷道,因为她宫殿里面是粉红的,看上去像是童话故事里一样的布局,当即就让她着迷了。 李承乾拿手指头戳了戳长乐的额头道:“尽瞎说,这是王宫,白色代表着纯净和高贵,粉色代表啥?代表你还小。” 长乐吐了吐舌头,她也不在意,本来就知道自己这要求基本上没戏,所以也就没报多大指望。 “殿下,长公主,三位王妃,微臣先行告退。” 李承乾点了点头,等伊原锡走后,李承乾指了指那座宫殿,说道:“今后,那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呢,也将是一家人。 一家人,就要开开心心的。 至于婚事,暂且不提,主要是我们年纪都不大,现在成婚不合适,再等等。 在外,我是王,在家呢,你们就跟武媚一样,叫我哥哥好了。 平日里,和长乐去学堂进学,进学完了后,随你们做什么好了。 但要记住,我们是一家人。” 这三个女人,好像没一个省油的灯。 不过李承乾倒也不在意,现在年纪都不大,斗能斗成什么样? 再说了,斗就斗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一个男人三妻四妾,那就不怕女人争风吃醋,相反,她们真要团结起来了,那才是让人害怕的时候。 因为那时候,她们的对手就只有一个人了,换谁谁都怂,体力不支啊! 不过李承乾这话,是没人听的。 武媚还小,听不懂,而且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那个漂亮的宫殿,眼睛都看直了。 苏氏和侯氏又都深知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家,有些话,听听就行了,谁还真的当真啊?有那工夫,不如看看自己的宫殿究竟在哪里? 从位置的分布,也能看推算一下自己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 当然,她们这都是徒劳的。 “殿下,晚宴要开始了。”恰在这时,王玄策找了过来。 他是礼部侍郎,这事儿自然是他操持。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走吧,我们一道去。” “我们也去?”侯氏问道。 这不合规矩的。 李承乾笑道:“在大明王廷,我说的话,便是规矩,走。” 他当然知道侯氏是什么意思。 还别说,李承乾这话在她们听来,倒是颇有几分王霸之气。 王玄策是见怪不怪了,李承乾这话没错,在大明王廷,他的话便是规矩。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晚宴的地方,当李孝宗等人看到李承乾带着一众女眷来赴宴的时候,也是无奈摇头。 没办法,货到地头死,现在是人家说了算了,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算那些礼官也不吱声了,充其量回到大唐说几句,大明王廷,化外之地,不知礼仪。 除此之外,他们能说啥? 人家大明王廷连慕容婉秋都请来了,他们也确实没啥好说的。 只能说,入乡随俗。 侯氏倒是有些新奇,这种宴会,纵使她是侯家大小姐也没参与过的。 苏氏就显得有些拘束了,她性格没有侯氏那么活泼,内敛一些,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生怕自己给李承乾丢人。 当然,哪怕是在大唐,她都是有资格的参与这种宴会的。 无他,她是正妃。 至于长乐和武媚,两个小家伙一个啥都不懂,倒也不拘束,另一个在日月山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更不懂什么叫做拘束。 所以,她两个倒是无碍,还有工夫跟众人打招呼。 “参见殿下。”众人齐齐起身高呼。 李承乾笑道:“今日乃我大明王廷和大唐和亲之日,也是大明王廷和大唐缔结邦交之日,本王与诸位同贺。” “同贺!”众人高声道。 慕容婉秋看着缓缓走来的李承乾,突然有些羡慕武媚她们。 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便是。 至于禄东赞,他只能感慨一番,这小子,真就是享了齐人之福。 可没办法,人家自身硬就不说了,关键是身份还足够高贵! 卷三 第278章 李渊的后手来了 大明王廷的宴会自然和大唐不同。 大唐这种正式宴会,向来都是分餐制,主客双方各坐一边,既显重视又不会太疏远。 可大明王廷却是数十张大圆桌置于会场之中,颇有几分后世酒宴的意思。 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方便,二来是想和大唐区分开来。 处处都效仿大唐,对于大明王廷的发展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明必须有着自己的特色,这对于树立大明自己的文化是极其重要的。 文化不单单是识文断字,而是囊括了很多。 当然,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塑造出来的,它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沉淀,去适应。 不过时间而已,李承乾有的是时间去磨。 这会儿众人都三五成群的坐在会场两旁闲聊。 不管是大唐还是大明,在某一点儿上都是通用的,那便是严苛的尊卑之别,作为主人同时是国君的李承乾未到,那自然是不会开宴的。 “入座。”李承乾一到,便摆摆手,示意酒宴开始。 虽然是大圆桌,但座次还是极其讲究的。 能坐上主桌的人,寥寥无几。 李承乾自然首当其冲,而作为远道而来的李孝恭,牛进达则是分列左右。 契苾何力与伊原峰则是依次坐在两人身旁。 普西偌和伊原锡顺之,最末位的便是长孙冲。 按理说,长孙冲和伊原峰的官阶都不够坐在主桌。 不过两人都是迎亲的使节,加之送亲的正副使严格来说都是武将,也就有了这样的安排。 至于其余人等,自然也有各自的座次安排。 除了尉迟宝林和刘三这些人要负责安保以外,大明王廷在日月山的官员,几乎都来了。 也是严格按照官阶依次落座。 当然,他们今日的工作就是陪衬,或者说,是李承乾需要。 至于卓次的摆设,也是按照一二三四五这种阶梯性及其明显的方式布置的。 而在李承乾他们主桌右边的一桌,便是长乐等人。 她们这一桌,嗯,阴气太重…… 有长乐、武媚、苏氏、侯氏还有契苾何力的母亲以及普西偌等人的家眷,就连慕容婉秋都在他们这一桌。 若非是小花回来的时候生病了,估摸着也会出现在今日的晚宴之上。 而在主桌左边,便是以王玄策为首的几位侍郎负责招待地位相当的使节官员。 再之后,便是房遗爱这些二代们,招呼着其他人。 “殿下这酒宴倒是新颖,和老夫在长安参加过的酒宴,却是大有不同。”房遗爱他们桌上,一大唐礼官说道。 房遗爱闻言,直接说道:“你个土包子见过啥?” 那礼官差点儿气吐血,我他妈这是客气! 客气你懂不懂! 就你们这宴会,不伦不类的,还有女子同堂,也配说本官是土包子? “房老二,你是不是想挑事儿?”礼官顿时站了起来。 他也不是没有跟脚的,那也是新媳妇睡觉,上面有人的! 房遗爱正准备和他掰扯掰扯,程处亮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道:“你可悠着点儿吧,这他娘的是国宴!” 他也是无语,你这张破嘴,就不会看个时间场合么? 听他这么一说,房遗爱这才摆手道:“算了,咱不跟你一般见识,说你是土包子,你还不信,一会儿你自己都得承认自己是土包子。” 对于大明王廷的饭食,那是从没让他们失望过。 李承乾之前为了逗弄长乐都折腾出了不少美食。 而大明王廷的国宴,更是李承乾亲自设定的菜系,为的就是争点儿面子。 没办法,大明王廷在其他方面,暂且还真的拿不出手,但在饭食一道,呵呵,房遗爱觉得,属实没对手。 好吃不好吃的姑且不说,关键是震撼啊。 礼官也不吱声,就房遗爱这张破嘴,谁不认识谁啊? 而且,这是在日月山,啥规矩都是别人定的,真要开口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吃瓜落的还是自己,没必要。 到了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这一点儿,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至于薛仁贵、普禄勃齐他们那些武将那就直接多了。 大明王廷特有的高度白酒早就整上了。 男人嘛,尤其是这些武将,要的就是个脸面。 不光在战场上要拼个胜负,那在酒桌上也不能落于人后。 菜都还没开始上,酒已经开始喝起来了。 不多时,酒宴开始,各种精美菜肴也依次端了上来。 第一道主菜,炭烤羊羔。 虽然说赤水源遭遇了连年的雪灾,畜牧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对李承乾来说,吃几头小羊羔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在很多人看来,却是极其浪费的。 小羊羔啊,这就吃了得多浪费。 过于奢靡了。 至少在场的官员之中,就有不少人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大明王廷如今正是粮食紧缺的时候。 “来,尝尝。”李承乾笑道,“炭烤全羊,上烤炉之前,先用秘制调料腌制一个时辰,然后用优质木炭,小火慢烤,烤至表面金黄,再加以佐料佐之,昔日乃长乐的最爱……” 李承乾这边在介绍,另一边长乐已经上手了。 去了大唐这么久,可馋死她了。 而在房遗爱他们那边,有一大唐官员虽未说什么,但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房老二才不惯着他,上手掰了一条羊腿下来,大咧咧地说道:“平日里哪怕是吾等也少见这道硬菜,哎,程老二,动啊,别人不领情,咱可不能浪费。” “来来来,都尝尝。”程处亮笑道,“这可是我大明王廷招待贵宾才有的规格,诸位也知,我大明王廷近年来粮食匮乏,可不敢轻易糟践。” 听他这么一说,大唐的那些官员心里就舒服多了。 虽然靡费了一些,可这说明了大明王廷对于他们这些人的看重。 当下就纷纷动起了筷子。 这一口下肚,众人眼前一亮! 虽然奢靡了一些,但真他妈香啊! 这一幕看得房遗爱哈哈大笑。 李孝恭他们就没那么多心思了,不管是作为大明王廷的国君,还是大唐的太子,吃点儿喝点算什么? 慢慢的,菜也越上越多,只能说,大明王廷的菜肴,确实是首屈一指的。 在这方面,李承乾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当一块托付于木板上的铁板盖着个盖子端上来的时候,大明王廷这边的少年人和孩子,倒是显得格外的激动。 至于其他人,则是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个甚? 而随着盖子打开,一块牛肉摆在铁板之上,这就让众人更加搞不懂了,这有啥好激动的。 但随着上菜的仆役的一番操作,整个铁板突然就燃了起来,这倒是把不知情的人给吓了一跳。 “就说你是土包子你还死犟死犟的,不就一道菜嘛?至于么?”房遗爱见状,当即嘲讽道,全然忘了自己当初丢人的时候。 那大唐的礼官是气得不行,但又实在是没法言语,会喷火的菜?他们哪儿见过这个啊。 李承乾安排的这些菜式,就是这样式的,做工不难,要求不高,视觉足够冲击。 没办法,和大唐相比大明王廷确实欠缺了底蕴,若不是如此另辟蹊径,在另一个领域独领风骚,会让人看笑话的。 至少,如今他们已经用菜肴征服了众人,这便够了。 “你不是说回了日月山有果汁么?”武媚小声地问道。 随着慢慢接触,小家伙胆子也大了很多。 孩子嘛,就是这样,伤心的时候痛哭流涕,开心的时候没心没肺。 长乐听她这么一说,好像才想起来一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对对,我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殿下安心,已经准备好了。”夏晴在一侧闻言笑道,小家伙念叨了一路上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忘? 长乐当即笑道:“你看,我就说有吧。” 果汁这玩意儿,是属于长乐专属的,整个大明王廷也只有她有榨汁机。 耳朵贼好使的房遗爱一听这话,当即起身道:“殿下,那果汁可否给我也来一壶?” 这玩意儿他喝过啊,尤其是加了冰的果汁,喝起来那叫一个舒坦,尤其是这日子。 不过自从长乐去了长安,他也混不着这玩意儿了。 长乐有些为难,她也不知道夏晴准备了多少,回头看了看夏晴,见其点了点头,这才笑道:“不着急,都有。” 大明王廷的氛围相对来说要宽松许多,这要是在大唐,你就是再借几个胆子给房遗爱,他也不敢这般。 别看房遗爱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但这小子是真的聪明。 他知道李承乾想要做什么,所以很是配合。 主桌上,李承乾几人也笑了。 抛开规矩不说,大明王廷的这种氛围让大家都很舒服,没那么拘束。 “殿下确实是少年英才,不过短短半年,便有如此成就,麾下更是猛将如云,他日,大明王廷理当更上一层楼。”李孝恭笑道。 他其实也察觉到了李承乾的意图。 真要说起来,他是相当赞赏的。 如果只是想做一个短时期的草头王,李承乾的所为所为确实有些多余,但如果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问题,那么李承乾所做的一切就都是有意义的。 从这点儿来说,李承乾很明显是走的长远路线。 “治下无方,让王叔见笑了。”李承乾笑道。 另一桌,禄东赞却是一脸的羡慕。 别的不说,大明王廷这奢侈的排场,就是他吐蕃比不上的。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会请他来,就是让他羡慕的,让他见识见识大明王廷的富庶,他才会蛊惑更多的反叛势力来大明王廷。 这样一来,他也才有机会遏制住吐蕃的发展。 酒宴嘛,无疑是武将最为开心,大碗吃肉大口喝酒,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真要说起来,武将的心思没有文臣多,所以一轮酒喝下来,称兄道弟都是常态。 而在城墙之外,人们也是兴高采烈。 今儿大唐的那些陪嫁也成了大家伙酒足饭饱之后的谈资。 无数的粮食进入日月山,也强化了大明王廷子民的信心。 这粮食,是不是给他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来了,就这么简单。 随着大明王廷彻底掌控了赤水源后,日月山也就不再禁止任何大明王廷的子民迁徙而至。 如今,日月山已经发展成了一个人口数万的大城,当然,这是相对于大明王廷来说。 今儿,家家户户都挺高兴的。 大明王廷越是强大,越是富庶,他们的安稳生活就越是长久,这一点儿,哪怕是三岁的小孩儿都懂。 所以,今日家家户户都在庆祝,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庆祝啥,就是高兴。 而在长明酒楼,黄嵩等人也在这里举杯畅饮。 “诸位,李侍郎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我们也该出发了。”黄嵩说道,“如今,大明王廷正在起步阶段,未来必定是蒸蒸日上,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众人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既如此,那就明日出发。”有人提议道,“要想走得比别人远,那就得走的比别人早。” 黄嵩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我们先北上,去做准备,听李侍郎的意思,朝廷也会配合我们,给我们制造最佳的机会。 今日,想必诸位也都知道,宫墙之内,这会儿定然是在饮宴不休,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毕竟,参宴的有我们昔日的旧识,甚至有那些晚辈,而我们却只能在这宫墙之外,自斟自酌,哎……”黄嵩叹了口气,“我希望,未来,大明王廷再有盛世,我等不是旁观者,而是亲历者!” 众人点头。 如果没有李勤俭这些人珠玉在前,他们其实不敢做这样的梦,但正是因为有了李勤俭等人的前车之鉴,他们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跨越阶层,在这个年代难如登天,真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愿意拼一把的。 而同样和他们抱有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今日都在日月山的各个角落里,暗暗立下了要在大明王廷闯出一番天地的豪言壮志。 也许有人终究只是喝多了吹了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牛皮,也许有人会为了自己吹下的牛皮奋不顾身。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种子已经埋下去了。 这其中,牛皮吹得最响的地方,无疑就是长明酒楼。 不管是包厢里,还是大厅里,大家都在议论着宫墙之内的酒宴,同时,也在吹着各种建功立业的牛皮。 没人嘲笑他们,也没人有工夫嘲笑他们,因为大家都一样。 而这,也正是李承乾的目的之一,不会真以为他大张旗鼓的宴请日月山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就是为了陪客吧? 不,至少不单单是如此,他在激发所有人的欲望,暂且来看,他是成功的。 作为一个后世人,如何把一文钱掰成几瓣来花,那是必修课。 一个小小的酒宴,被他利用到了极致。 而就在黄嵩他们包厢隔壁,同样坐着一群人。 不过他们却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吹着牛皮,而是细细地听别人吹牛皮。 他们这一桌人很有意思,既有四五十岁的老人,也有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十多岁的少年人。 不知道听了多久,坐在上首的老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这就是你们今后要拼搏奋斗的地方,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唐已经没有了我们这些人生存的土壤,所以,我们几家才决定迁徙而至。 当初兄长死去数日,尸身都臭了,我们依然秘不发丧,就是在为你们争取机会。 今后,我们几家人,能否东山再起,就看你们的了。 莫要觉得你们出身名门,都是少年才俊,便看不起大明王廷的这些莽夫,真要论起少年英才,你们谁人能和那位十三岁,赤手空拳打下硕大疆土的明王相比? 放下你们元谋功臣后裔的架子,在这里,你们只有比别人更努力,才是元谋功臣再次向天下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众人闻言,都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哪怕他们中间最小的不过十来岁,但他也知道自己所来的目的。 “应国公之女,如今已是大明王妃,她身边有我们自己人,会慢慢告诉她,她此行的使命。今后,你们若是步入大明朝堂,当知该如何吧?”老人继续说道。 他是魏国公裴寂之胞弟,自从裴寂身陷叛乱之危时,众人便已经在琢磨这条退路了。 恰好当时两国和亲,他们便找到了李渊,李渊也不忍心自己昔日的旧臣落得如此田地,加上他也有些自己的心思,便彻底的完善了这个计划。 这才有了武媚不满十岁便出嫁大明王廷的荒唐之举。 “裴老且安心,吾等当是知晓轻重。”一二十多年的青年人说道。 裴老点了点头,道:“大明王廷啊,当真是一个好地方,我们也来了些时日,也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地方,应当知道,这一片土地,正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于我么如此,于那位明王,同样如此! 为了让你们顺利在大明王廷立足,各家都几乎掏空了底子,莫要辜负了大家的厚望。 我们元谋功臣之后是否还有未来,就靠你们了。” “裴老放心,吾等早已做好了准备。”众人说道,“就算是战死沙场,也要为我们元谋功臣之后,谋一个未来!” 哪怕到了今天,他们还是以元谋功臣自居…… 所以说,李世民不收拾他们,收拾谁。 元谋功臣不假,但你们是谁的元谋功臣啊? 卷三 第279章 那一夜,热血沸腾,燃了! 李渊想做什么?没人知道,哪怕是李二一时间都摸不清楚。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当他把手伸到自己孙子的地盘时,那绝对是没安好心。 皇家啊,父子之间都没啥亲情可言,更遑论爷孙。 说句不孝的话,你要是能帮他夺回皇位,你当他爷爷都行! 李承乾暂且不知道这些,这会儿,大家还在饮宴呢。 饮宴到了高潮之时,便是武将斗酒。 没办法,武将就这德行,喝了两杯称兄道弟很正常,但一句话不对付,那也得分出个高下来。 再加上大唐最近禁绝了粮食,那火药味一瞬间就上来了。 “奶奶个腿儿,本将万俟璞,谁敢与之一战!”李承乾那些后世的口头禅,不知不觉间就在大明王廷流传开来。 模仿领袖,是任何朝代都避免不了的。 “本将来于万将军一较高下。”当即有人站了出来。 本来这边的动静就引得众人观看,一听这话,房遗爱等人笑了个人仰马翻。 “这是文盲,绝对是文盲!”房遗爱嚷嚷道,“他复姓万俟,单名一个璞字。” 一瞬间,在场的人再次哈哈大笑。 不过那将军也不尴尬,他没和万俟璞接触过,鬼知道啥复姓不复姓的,当下也是笑道:“见笑了,见笑了,万俟将军,可要一较高下?” “来人!上酒!”万俟璞才不管那些,在长安的时候,这种事儿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当下也不在意,就喊了一声。 李孝恭见状,笑道:“殿下这麾下,当真是豪迈,老夫当日在长安也见识过,确实是一猛将!” 猛将这个称呼,用得是急切妥帖。 万俟璞的确是猛字称雄。 “让王叔见笑了。”李承乾笑道,“去,叮嘱一声万俟将军,酒喝多了,伤身。”说完,李承乾还对春花使了个眼色。 春花跟了李承乾这么久了,自然知道李承乾的意思,当下便亲自去安排了。 而仆役将几十坛子酒送上来的时候,那大唐的将军都愣住了。 啥意思,一坛一坛来? 这一坛子少说也得一斤起步,这么烈的酒,一口一坛? 万俟璞见状,当即拿过一坛,道:“本将先干为敬!” 好家伙,高度的白酒一坛一坛的干,这他妈谁着得住! 不过事已至此,牛皮都吹出去了,着不住那也得上啊,那大唐的将军当下也是拿过一坛,万俟璞便已经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 片刻工夫,酒坛空了,万俟璞将酒坛倒过来,向众人表示自己喝完了。 “好酒量!”李孝恭也忍不住赞扬道。 长安的酒,他也能这样喝,但这种高度白酒,他就不愿意这么喝了。 那大唐将军见状无奈,也只得有样学样。 虽然没有万俟璞喝的那么豪迈,但总归是喝完了。 不过从那气场来看,这一局,万俟璞赢了。 其实这也没啥好比的,大唐人还喝不惯这种高度酒,但万俟璞他们昔日可是靠着这玩意儿御寒的,正是因为这玩意儿的无限供应,才让他们熬过了无数个严寒的夜晚。 这样一来,酒量也就练起来了。 “不比了不比了,这玩意儿比不过,奶奶个腿儿的,一坛一坛的干,搞不赢你,咱换个。”那大唐的将军说道。 输了就是输了,这没什么丢人的,输了还要硬撑,输不起才最丢人。 “房老二,咱们都是读书人,要不咱们也来一场?”武将那边还在继续,文臣这边却是有了想法。 房遗爱瞅了他一眼,道:“斗酒?你不行,不是咱看不起你,就这高度酒,在场的曾经几乎都将其当水喝一样,你确定要跟我比这个? 真要比那也行,咱就学万俟将军他们,一人一坛,只要最后谁站着,就算谁赢!” 李承乾其实是不允许他们喝酒的,不过这些王八蛋有几个将这话听到耳朵里去了的?偷偷摸摸的没少喝,所以酒量嘛,那也是相当不错的。 那大唐官员一听这话,脑门儿都疼,谁和你比这个? “既然是读书人,自然不能这般,有辱斯文。” “得了吧。”房遗爱不耐烦地说道,“老子现在是武将!要不比比拳脚工夫?谁他妈有空跟你吟诗作对啊?吟诗作对能打下这一片疆土?还是能让敌人闻风而逃? 闲的!” “你……有辱斯文。”那官员被房遗爱气了个够呛,半晌不知道该说啥。 主桌之上,李承乾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治下无方,见笑了。” “这跟殿下无关。”李孝恭笑道,“房家老二在长安就这德行,没想到到了大明王廷,倒是一点儿没有变。” 房遗爱是什么人,大家其实都知道,是真没人当回事儿。 这家伙是真性情,越是这般,越显得真实。 李承乾其实也不在意,规矩? 呵呵,他想告诉大家的便是规矩,只不过是属于他李承乾的规矩。 在这大明王廷,他就是规矩。 房遗爱也不恼,有辱斯文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正好瞅见魏叔玉在那边和学堂的几位学正一起,当下来了鬼主意,喊道:“叔玉过来,你房家哥哥被人欺负了,赶紧过来救场。” 魏叔玉其实也看着这边,按理说,以他的身份,是有资格坐这一桌的,不过他年纪小,也就坐在了那边。 虽然一开始来到大明王廷他还有些不适应,但时间长了,小家伙就高兴多了。 无他,这里是真的很吸引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外加相对的自由。 只要当天的学业结束之后,就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儿,那是真的自由,不过这自由也是相对的。 魏征把自己孩子送了过来,李承乾也不可能将其培养成一个顽劣子弟,那样就太对不起魏征的一片苦心了。 “房二哥唤我何事?”魏叔玉走过来问道。 一见到这小家伙,众人忍着笑,房遗爱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又准备整人了。 无他,整个大明国学,学业最好的,便是这魏叔玉。 他和张小花、长乐三人并称国学三霸! 那两个小家伙学业虽然也可以,当得上学霸一说,但她两个淘啊!没有魏叔玉踏实。 不过这也不全是学堂的功劳,毕竟人家魏征的家学可是摆在那儿的。 房遗爱笑道:“你房二哥被人看不起了,他们要和你房二哥比学问,你替房二哥应战如何?” “好啊。”魏叔玉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 大明国学讲的最多的便是互帮互助,所以他也不需要犹豫。 再说了,平日里房老二这些人,包括李承乾都对这小家伙不错,所以更不需要犹豫。 不过他这话,听在大唐官员的耳朵里,就格外不舒服了。 我们这些人比试一番也就算了,你喊个娃娃来作甚? “房老二,你这是瞧不起我等?我等于你邀约,你将一个少年人推出来作甚?”有人不满地说道。 房遗爱都没开口,魏叔玉便开口说道:“贵使此言差矣,小子在学堂,先生曾言,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富,则国富,纵使乳虎啸谷,也当百兽震惶。 殿下昔日也曾在学堂告诫吾等,吾等虽今日尚且年少,却是大明明日之基石,他日大明王廷名震天下之日,也定当有吾辈之昔日少年。 吾等求学,苦学,奋学,为的就是他日大明王廷旭日东升之时,吾辈昔日之少年,是那晨曦之下,为更多的大明少年引路的先行者,也必将带领更多的大明少年,走向光明。” 随着魏叔玉的振振有词,酒宴上安静了,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吾辈少年,是大明的希望,也是明天,吾辈少年,继承的是长辈,兄长的意志,也终会将他们的意志传给更多的大明少年。 贵使奈何觉得,吾辈少年替我兄长应战便是瞧不起你等?” “好!”魏叔玉一说完,万俟璞就高呼了一声,“好小子,说得好,喝酒!” 他本来是准备掰扯几句的,但是真的没文化啊,只有打呼一声,喝酒。 而更多的大明官员也是齐齐起身,高呼道:“喝酒,为我大明之少年,干!” “为我大明之少年,干!” 这一幕让大唐的那些官员愣住了。 他们被一个少年人给说服了…… 这…… “魏……叔玉,说得好!”长乐也嚷嚷道,她本来想喊魏小胖的,不过开口才发现这场合,不太合适,不过这个她熟啊,当即跟着说道,“大明之少年,便是大明之希望,是那鹰隼试翼,见那风尘翕张,是那红日初升,终见万丈光芒,是那河出伏流,总会一泻汪洋。 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听她这么说,李承乾也笑着站了起来,笑道:“对,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所有大明王廷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一起高呼。 而在日月山,没有参加晚宴的众人听到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也跟着高呼了起来。 “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他们的声音就大了,而且更震撼,很快,这声音传到了两道城墙之上,众将士一听,也是齐声高呼:“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这一下,宫墙之外的人也愣住了。 那些有孩子在大明国学进学的,听过这话的,当即也跟着欢呼了起来。 他们,与有荣焉! “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慢慢的,几乎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都在呐喊,不多时,整个日月山都在喊着哪一句,“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 他们热血沸腾! …… 一瞬间,整个日月山仿佛被点燃了激情一般,燃了! 而李承乾他们在酒宴之上也听到了宫墙之外的高呼。 那种极具震撼力的嘶吼声,让大唐的众人愣住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 李承乾也没想到,这会人传人再传回来! 但这一刻,他也是激动万分,这就是精神! 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也是一个个激动不已! 这就是他们的国,他们的家,他们的大明王廷! 禄东赞直接傻眼了。 他吐蕃其实是凝聚力相当夸张的一个地方,但他却知道,这份凝聚力比起他们吐蕃,已经不遑多让了。 可该死的大明王廷,才多久啊? 直到此时,他才觉得,未来的大明王廷,将是吐蕃的劲敌! 既然是未来的劲敌,那就得不顾一切的提前毁灭。 同样作为外人的慕容婉秋却是一脸的羡慕,她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这样的热血,喜欢这日月山的一切。 她偷偷看了一眼李承乾,只觉得此时的李承乾,仿佛伟岸了一些,那才是她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在她身旁,苏氏和侯氏也是有些振奋,这就是她们的国么? 她们也没想到,来到大明王廷的第一天,便见到了如此这般震慑人心的一幕,哪怕只是声音,却也让她们不敢置信。 至于长乐和武媚,则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长乐自不必说,她就是大明王廷的一份子,这种信念早就根深蒂固了。 武媚则是被这震撼的一幕给降服了,此刻脸上还是一脸的潮红,那是激动过头了。 至于同桌的其余女子,也大抵差不多。 而主桌上,李孝恭没说话,他感受到了大明王廷那种从上至下的欢呼和雀跃,看了看李承乾,他没来由的苦笑了一声。 太夸张了,夸张得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牛进达也没说话,他看着大明王廷众人脸上的潮红,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和兴奋,关键是有些人明明还是大唐的勋贵子弟! 这就是大明王廷的魔力么? 大唐的官员们也没一个说话的,他们被震撼到了。 一开始,他们被年仅十来岁的魏叔玉给震撼到了,可都没给他们缓过劲儿来的工夫,更大的震撼便将他们震了个七荤八素。 大明王廷啊,他们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至于什么比试不比试的,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 “来人,上酒,今日本王要破例,一杯酒,敬我大明之少年!”李承乾也有些振奋,当即喊道。 春花闻言,连忙取来杯子,给李承乾斟了一满杯。 “上果汁,我也要敬我自己一杯。”长乐也喊道。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确实。 很快,上酒的上酒,上果汁的上果汁,不论男女,不论老少,人手一杯的时候,李承乾大声喊道:“来,干,这一杯,敬我大明少年!” 众人齐齐举杯,道:“干,敬我大明少年!” 这一次,大唐官员喝了,禄东赞也喝了,但他们却没有言语,只是个陪衬。 慕容婉秋也喝了,但她心里有些失落,因为她也没资格学她们喊一句,干,敬我大明少年…… 魏叔玉喝的是果汁,不过这会儿大明王廷的人,喝啥都跟喝酒了一样,因为脸上都是一片潮红,刚刚那震慑人心的激动,让他们久久不能忘怀。 刚一坐下,李孝恭指向魏叔玉,道:“那是魏公家那小子吧?” “对,好小子,不错!”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这小子,他是越来越满意了。 而就在这时,之前春花亲自安排的汤端了上来,李承乾点了点头,春花便带着仆役走到了万俟璞等人那边,说道:“万俟将军,这是殿下给诸位将军安排的浓汤,养胃最佳。” 酒喝多了,伤身,所以得养养胃嘛。 这是李承乾当初那句话的初衷。 只要有邀买人心的机会,李承乾是不会放过的。 “谢过殿下。”万俟璞一听,当即和众人起身,齐齐施礼。 要说今晚喝得多,那还得是他们。 而在宫墙之外。 还是长明酒楼。 黄嵩等人也被刚刚的场面给镇住了。 “太夸张了!”杨姓商人摇了摇头。 但也有人说道:“太震撼了!” 是的,太夸张了,但真的太震撼啊! 黄嵩重重的一拳捶在了桌子上:“下一次,我不要在做旁观者!” “对!”有人立马符合道。 他们要做大明王廷的参与者! 他们要投身到大明王廷开那、万世流芳的队伍中去! 而在另一边,裴老等人愣住了。 这一刻,甚至有人小声问道:“明王是不是知道我们来了,故意给我们下马威?” “你当你是谁?”有人无语道,“就我们?用得着么……” 裴老回过神儿,却是说道:“这是好事儿,大明王廷未来越强大,我们才有更好的未来,这样的大明王廷,才算吾等征伐的战场! 也只有这样的大明王廷,才配得上我们不远万里的奔赴。 大明王廷啊,老夫越来越热爱这个地方了,希望今后,大明王廷的丰碑之中,能有吾等的身影。” “可这明王是不是太高调了?”有人说道,“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儿么?” 很显然,他们以为那大明少年,便是李承乾…… 只能说,狭隘的人,看到的世界,也是狭隘的。 卷三 第280章 李二也没闲着 精神的培养其实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那是一种认同,也是一种寄托。 是烙印在骨子里的印记,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 华夏文明数千年之所以依旧屹立在这世间不倒,靠的就是这样一种精神,后世的华夏有句话这么说‘我们不是崛起,而是在复兴’复兴的也正是这种精神。 中华儿女数千年依靠着这种早已镌刻在了我们骨子里的精神,最终战胜了无数的磨难,而这个伟大的民族,哪怕暂且沉寂了片刻,也终将因为那数千年来永不磨灭的精神,再次复兴! 这不是什么奇迹,而是必然的趋势。 当然,大明王廷如今萌芽的这种精神还不足以与之相比。 但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精神已经开始萌芽了。 一场酒宴,李承乾面子里子都捞着了,各种小算计,也是一个没落下,完全超乎了他的预估。 次日,李承乾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和普西偌、伊原锡等人商议。 既然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不表示表示,属实有些没道理。 再说了,打铁就得趁热。 所以,到了中午的时候,大明王廷的第一张告示,终于贴出去了。 同时,数十匹快马,也是从城门之内打马而出,奔向大明王廷十数个城池。 在城门口,无数人挤在告示之前,指指点点,他们也不知道告示的内容是什么,无他,识字的人真没几个。 可大明王廷的第一张告示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官爷,这告示上写的啥啊?咱一个大老粗,也看不明白。”一壮汉问道。 “诸位稍安,本官陈升,这就为大家诵读一番告示的内容。”陈升适时走了出来,他是大明国学的学正,平日里都忙于学堂之事,认识他的人倒是不多。 而其父,便是桃源县县令陈定安。 如今在大明国学,他们陈家也算是一家独大。 以往,大明国学名不见经传的,可昨夜过后,大明国学总算是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大明王廷,少年之说。”陈升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明之少年,乃国朝之希望,未来之基石,故,不可废也。 未来之国朝,定当是大明少年之国朝。 未来之天下,定当是普天少年之天下。 纵观今日王朝之基石,也是昔日之少年,正是昔日之少年,开我大明万世之流芳。 是以: 少年强,则国强! 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在,则国在! 虽,国朝初立,百废待兴,王朝之艰难,皆是有目共睹,可大明之少年,不可废、不能废、不敢废! 故此,明王有令! 大明国学,便开王朝十五城。 凡六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皆可自愿进学。 一日三餐,国朝负之! 书本课业,国朝负之! 进学所需,亦有国朝负之! 望大明之少年,他日成才,为我大明王廷,开那、万世流芳!” 读到最后的时候,陈升情绪是越来越高亢,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听得众人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好!” 无数叫好声,瞬间就让城墙之下喧闹了起来。 昨夜的激动还没有缓过劲儿呢! 裴老等人这会儿也混迹在人群之中,听闻此番言论,也是一个比一个惊讶,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好家伙,李二都不敢这么做,你李承乾怎敢? 他不知道,李承乾这么做的机会其实只有这一次。 一来是气氛烘托到位了。 二来是大明王廷初立,人口不多,国土算不得辽阔。 加之最近一年,大明王廷的农业和畜牧业本就荒废了,说破天,本来就是李承乾在想尽办法养活这些子民。 所以整体而言,朝廷要付出的其实相差不大。 哪怕今后开疆拓土了,人口也越来越多了。 但那时候的众人也习惯了。 习惯就是在这种不经意间培养出来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大明王廷现在几乎都他妈是一群土包子,还没有形成垄断的势力出来。 这就使得李承乾如此做几乎毫无阻力。 至于大唐,呵呵,李二确实不敢。 一来是阻力太大。 二来是人口太多了,这般做,耗费太大。 单单这两点,就卡死了李二。 说白了,李承乾是占据了最合适的时机。 如此做,甚至是一举多得。 既能邀买人心,你想想,国朝帮你养孩子,你是不是要轻松许多? 其次也能按照他的想法来为大明王廷培养他想要的人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孩子的可塑性远远要比成年人大得多。 单单就凭这点儿,他都没理由不这么做。 投资教育,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永远都是一笔不会亏的买卖。 李承乾这样一个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后世人,怎么可能会不懂得这个。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让他这样做,他没道理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既无时势造英雄,那便英雄造时势! 大唐的那些送亲官员见状,一个二个皆是摇了摇头,他们不看好李承乾此举,在他们看来,大唐都做不到的事,你大明王廷凭什么能做到? 不管是比国土还是国力哪怕是国民,大明王廷都不及大唐的一个州府。 说是弹丸之地那都是夸奖了,所以,他们不看好。 而裴老等人看到大唐官员来了之后,也是麻溜的借着人群快速离去。 暂且,他们还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也不想他们知晓自己等人的存在。 “陈学正高才。”有官员拱手笑道。 对于这位昔日名不见经传的学正,他们如今也上了心。 无他,昨日的魏叔玉,属实让他们开了眼,所以也特意打听了一下这位大明国学的学正是何方神圣。 对于他们来说,打听这种事儿还是不难的。 毕竟在大明王廷任职的勋贵子弟多不胜数,而这种事儿,李承乾也不在意。 听他这么说,陈升却是没什么反应,不过是拱拱手道:“贵使过奖了。” 对于这些长安来的官员,他是真不怎么感冒。 严格的来说,他陈家就是大唐昔日的寒门,以往,在大唐的时候,别看他是县令之子,但在长安属实拿不上台面。 长安啊,一石头砸下去,都能砸中好几个国公侯爷啥的。 “吾等对陈学正的学识甚是敬仰,若是陈学正有空,不妨一起饮宴一番?”来人语气极其客气。 他们也想探探大明国学的底。 陈升却是拱手道:“后生晚学当不得贵使之言,且学堂琐事儿繁多,抱歉。” 对于这些家伙,他是没啥好感的。 他很支持李承乾此举,因为他就是寒门出身。 现如今的他,还没有被权利迷住双眼,这会儿的他,还有一颗拳拳之心。 说完,这家伙也就离开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众人愣住了。 有人愤慨道:“庶子,不知礼仪!” “你骂谁呢?”他这话一出来,当即就被那些激动地老百姓给围住了。 可那人却也是浑然不惧,一挥手道:“吾乃朝堂官员,尔等怎敢放肆?不知礼仪还不知道律法?” 众人微微一愣,自古以来便是民不与官斗,听他这么一说,大家还是有些担忧的。 而正在城头之上的李承乾见了这一幕,却是对身旁的刘三说道:“去看看,莫要让我们百姓吃了亏。” 他今日,本就是来看看老百姓反应的,没想到还碰到了这样一幕。 刘三听他这么说,当即心领神会,快速跑到了城头之下。 那些百姓正犹豫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刘三却是笑道:“贵使这是想用大唐的律法来治我大明子民的罪?” 他对这些人,谈不上厌恶可也谈不上喜欢,既然李承乾说了,莫让百姓吃亏,也就意味着是让他来为百姓出头的。 “诸位莫怕,刚刚一幕,殿下在城头上都看见了,殿下说了,大明王廷的子民,还轮不到他人来指手画脚。” 说完,刘三又看向了大唐的那些官员,道,“诸位,这里是大明王廷,还请诸位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这话一出,一众百姓瞬间就激动了。 “对,这里是大明王廷!”有人叫嚷道。 你是大唐官员怎么了? 这里是大明王廷! 跟着,他们看向城头,见李承乾的确看着这里,当即高呼道:“殿下英明!” 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心里很舒坦,没什么是比受了委屈被人护着更让人舒坦的事儿。 哪怕只是一句言语。 李承乾见状,笑了笑,也便走下了城头。 出城门之前,先找守城门的将士了解了一下情况,这才走过去说道:“记住,只要你们不触犯大明的律法,哪怕你们走到天边,大明王廷永远都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同理,当大明王廷抵御外敌的时候,你们也将是大明王廷最坚实的后盾。” 装逼的话,李承乾那是一套接着一套。 完全没压力。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又是连翻的高呼。 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日月山,李承乾的声望已经达到了巅峰。 至于那些大唐的官员,一言不发,他们知道,自己等人又被利用了。 即便这样,他们离开的时候,那些百姓还都是一脸骄傲的瞅着众人。 他们为什么不骄傲,他们一群平民,和官员发生了冲突,他们的王支持他们,这就够了啊! 最终,还是在城门口的士卒护送下,他们才回到使馆,否则,那些老百姓搞不好真会儿群起而攻之。 李承乾的目的是笼络人心,可不是挑起流血冲突。 当李承乾回去之后,今日城墙之下发生的一切,也必将在整个赤水源传播开来。 而在离城墙不远处,遮掩了行踪的裴老等人看着这一幕,又是一阵叹息。 李承乾啊,真的让他们觉得很陌生。 “走,回去再商议商议。”裴老最终摇头说道。 这大明王廷,看来没有那么好混啊。 而在使馆中的牛进达,这会儿却是有些捶足顿胸,按理说,昨日酒宴上便是他最好的机会,可因为李承乾让他错过了这样的机会。 如今,一时半会儿的,他也找不到更好的时机。 “要不,就以武氏出逃的理由上奏吧。”一旁,李孝恭说道。 牛进达摇了摇头,道:“算了,武氏那孩子本来就怪可怜的,就别给她身上再添新的污点了。” 这事儿隐瞒自然是不可能隐瞒的,但也不会明着上奏。 真要如此的话,不单单是武媚麻烦,就连整个送亲的队伍上上下下都麻烦,搞不好还会死人。 所以,哪怕是其他官员,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现实。 至于说牛进达在等什么机会,其实很简单。 他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留在大明王廷。 当初程咬金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上奏辞了洮州统军一职,李二也答应了。 可问题是,他要是就这么辞了官来投李承乾,总是欠缺一些说辞,或者说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这才给他安排了这么一趟出使的活,为的就是在出使的过程中,犯点儿不大不小的错,然后李二一气之下,将其就地革职,他这才能顺理成章的留在大明王廷。 对于这事儿,朝堂上都是默许的,正如他们所说,李承乾的身边得有自己人,所以,牛进达这个自己人就这么来了。 本来,他是准备昨晚酒宴上,借着酒劲儿犯点儿浑,然后因为殿前失仪被革职,谁知道昨晚酒宴最终整了那么大一动静,他要是敢在那会儿犯浑,就算留下来了,估摸着也得被人恨死。 我们这儿正高兴着呢,你跑着捣乱来了? 所以说,最终他还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大明王廷啊。”李孝恭摇头道,“确实得有人扶持一二才好,殿下如今步子迈得太快,若是没有经年老臣的辅佐,我都不敢想象殿下会走到哪一步。” 以往,他也只是觉得李承乾确实当得起少年英才这几个字,但也没有太过于当回事儿。 少年英才,他见多了。 别的不说,李承乾他爹难道就不是少年英才? 当年秦王打天下的时候虽然比如今的李承乾要大一些,但那时候的对手都是谁啊? 至于说开疆拓土,这点儿功绩在李孝恭面前,还真不够看,难道说他李孝恭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少了? 所以,以前虽然看重,却也有限得很。 不过从昨晚以后,李孝恭的心思变了,这李承乾也变了,变得让他有些陌生了。 他做的一切他虽然能看懂,但越是看懂了,越是心惊。 李承乾,这是真在将大明王廷当做一个国家在操持,在发展。 国啊,对于大唐而言,大明王廷能是国,同样也不能是国。 这话要怎么说呢? 从利益上来看,满足大唐利益的时候,那大明王廷就是国。 同理,只要有利于大唐的时候,大明王廷也不再是国。 很绕口,但很现实。 大明王廷是什么,在长安的那些人眼中,只取决于利益。 可李承乾却是在将大明王廷朝着一个真正的国在发展,那可是国啊…… 国与国之间,只讲利益,没有感情,父子也不行! “哎,就算现在留下来,大明王廷也没我的位置。”牛进达摇头苦笑道。 李孝恭却是摇头道:“我已经收到了消息,裴寂的胞弟带着当年元谋旧臣的后裔,正在朝日月山赶,说不准,这会儿他们都已经进了日月山。” “他们也来了?”牛进达不敢置信道,“他们要作甚?” “老虎啊,不管年纪多大了,总是要吃肉的。”李孝恭摇头不语。 这话就有意思了,听闻此话的牛进达甚至直接站了起来。 信息流太大了啊! 李孝恭却是相对无奈,没办法,这消息是李二传来的。 自从李二知悉了裴寂秘不发丧之后,加上武士彟、张平高这些人,他就忍不住想弄个清楚。 最终,获悉了消息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李孝恭。 至于说这中间有没有试探李孝恭的想法,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牛进达沉默了片刻,问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陛下没交代,这个你自己看着办。”李孝恭摊了摊手。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这事儿陛下能有什么交代?这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 牛进达略微一琢磨,也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其实也不需要李二交代,当李二将这样的信息传递给他的时候,什么交代不交代的反而不重要了。 你要是这点儿眼力见都没,事事都需要李二一字一句的给你讲清楚,那你也就到头了。 很多事情,是需要自己去体会的。 “我明白了,放心,我会尽快找个由头整出点儿动静来的。”到了这一步,牛进达其实很清楚,自己没有退路了。 之前是他自己想来大明王廷建功立业,但现在,是李二需要他来大明王廷,代表李二和李渊的旧部分庭抗礼。 这些事儿,发展到现在,已经成了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可笑元谋旧臣那些人,现如今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其实从武媚出嫁大明王廷,很多人都从中看到了些许猫腻。 只不过这里面的猫腻具体为何,大家暂且不知罢了。 卷三 第281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李承乾是什么? 在很多人眼中,李承乾是个香饽饽。 但在某些人眼中,李承乾却是他们重复昔日荣光的跳板。 别说李承乾现在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儿。 我是香饽饽也好,是跳板也罢,来吧,都来吧。 大明这桌大席还放不下你这两道凉菜? 不过这会儿,回到了日月山的李承乾有些头疼了。 无他,左边侯氏端着碗银耳莲子羹软绵绵地说道:“明王哥哥,这个养胃。” 右边,苏氏端着一碗不知道什么汤汤水水地说道:“殿下,清热明目汤,这时节喝正好。” 李承乾头疼啊。 早知道老子不回来了! 虽然这的确有几分齐人之福的意思,可这福不好享啊。 关键是,你俩才多大啊。 就开始明争暗斗了,这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大哥,大哥,我和武媚给你送吃的来了。”就在这时,长乐和武媚提着两个小篮子也走了进来。 这一下子,李承乾更是头疼,但不得不走过去帮两人接过篮子。 一时间,李承乾的桌案上,居然被吃的给摆满了。 大帐中,几人突然安静了。 这…… “行了,既然都来了,那就大家一起吃,春花,再去添几副碗筷来。”李承乾苦笑道。 前辈子,他可没享受过这个待遇,没想到,穿越到大唐后,这齐人之福享起来,也没那么舒服啊。 作为一个男人,谁还没幻想过三妻四妾啊? 想是一回事儿,有是另外一回事儿。 可有和有,那也是有区别的。 奶奶个腿儿的,他名义上三个媳妇儿,结果三个都是童养媳,这他妈跟闹着玩儿一样…… 春花也是第一次看到李承乾这般窘迫,当下也是抿嘴偷笑。 待餐具都摆放好后,李承乾都还没说话,长乐就拉着武媚一起坐下了。 这不是失礼,李承乾这儿就没有那么多规矩。 可侯氏和苏氏却是站在一旁,有些惊讶。 女子同堂也就算了,还同桌? “坐吧。”李承乾摇头说道。 这事儿闹得。 侯氏闻言,那也是立马坐了下来,主要是长乐和武媚带来的饭盒实在是太香了。 虽然她是国公之女,但大明的饭食却是真的香。 苏氏有些犹豫道:“殿下,如此是不是不合规矩?哪儿有女子同桌的道理?” 同桌?还同床呢,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 “你要讲规矩,你一个人去那边桌子讲。”李承乾有些不耐烦,这事儿闹得,让你坐下吃饭,搞得跟我错了一样。 苏氏闻言,当真就去另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春花也有些愣神,这…… 李承乾也傻眼了,不是,我叫你去你就真的去啊? 他本来也就随口一说,以为这丫头会自己顺杆儿下,谁知道这丫头居然顺杆爬上去了。 这样一来,帐房里的氛围就有些不对了。 苏氏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眼泪婆娑的,倒也没哭出声。 而李承乾他们这边四个人,也有些尴尬。 这算怎么回事儿嘛? 哎…… 李承乾在心底叹了口气,不得不站起身走了过去,伸出手拉起小丫头,道:“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你较真干嘛,过来过来,一起吃,既然是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多大个事儿。 再说了,在这大明王廷,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其他的规矩都给我滚蛋。” 苏氏刚刚心里害怕急了,她还以为是李承乾厌恶了她,这才让她一个人坐在一边,所以情不自禁的就落下了泪,心里那个委屈啊,总感觉无处诉说。 可这会儿见李承乾来牵自己,当下也是跟着就起身走了过来。 李承乾见自己左边是长乐,这个撵不得,她哭起来,李承乾都得投降,是以,便把目光投向了侯氏。 侯氏那个气啊,不过也只是冷哼了一声,便坐过去了一个位置。 不管怎么说,苏氏是正妃,这位置她争不过,刚刚不过是想耍个小聪明罢了。 谁知道,苏氏整这么一出,她这小聪明也就白耍了。 “哼个屁呀哼,小丫头片子一个,赶紧的,吃饭。”李承乾一巴掌拍在侯氏的头上,说道,“吃完了我还有事儿,你们也都给我去学堂。 尤其是你两个,听到没!”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长乐和武媚。 两个小家伙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们也要去啊?”侯氏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头,问道。 李承乾拉着苏氏坐下后,说道:“你们满十六岁了?我今日才出告示,大明王廷下至六岁,上至十六岁,皆可去学堂进学,你们身为大明王妃和公主,不应该起个表率作用?” “可我们是女子啊!”侯氏说道。 她胆子终究是要大些,毕竟是国公家出来的大小姐。 “长乐不是女子?小花不是女子?”李承乾无语道,“她两个不单单是女子,还是学堂的学霸和魏叔玉并称学堂三霸,大明国学的女子多了去了,还多你两个,赶紧,吃饭,吃完饭麻溜去学堂。” 长乐闻言,当即放下筷子说道:“对,要不是我之前去了长安,魏胖子根本就不是我对手。” “人家哪里胖了?”李承乾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说道,“一天天的,净给别人取绰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给房老二他们也取了外号,姑娘家家的,注意点儿可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未来谁敢娶你哟?” “没人娶才好呢。”长乐一点儿不在意,笑道,“没人娶我就吃大哥的,穿大哥的,一辈子做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哈哈。” 她现在胆子可大了,只要没有外人,她是啥话都不敢说。 李承乾闻言,笑道:“行,大哥养你一辈子。” 说完,他也笑了。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相处模式嘛。 不过,他们的这种相处模式可把苏氏听傻眼了,只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敢多嘴。 相反,她也觉得这种相处模式,感觉好新奇,也好舒服,很奇怪。 “明王哥哥,那我们进完学要做什么?”武媚抬起头问道,她其实想问的是,进完学能不能跟长乐去玩。 她才多大啊,完全没有嫁人的意识,昨天和今天跟长乐在日月山折腾了一番后,家也不想了,爹娘也忘了,这会儿正对这新奇的日月山充满了好奇,哪里都想去看看。 李承乾隔着长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进完学想干嘛就干嘛,但是不能欺负人,如果想出宫墙,那就找刘三他们安排人手。” 对于武媚,李承乾昨日仔细琢磨了一下。 在原本的历史中,武媚的童年其实是不幸的。 李渊让位后,武士彟失宠,没几年也就郁郁寡欢没了。 具体是哪年他记不得了,但那个时候,武媚年纪肯定不大,因为据他看的书了解,武媚的童年并不怎么幸福。 也许,正是因为童年的不幸,才造就了未来传奇的女帝吧。 有些人啊,用童年治愈一生。 有些人呢,用一生治愈童年。 既然人落到他手里了,他希望这些小丫头都能用童年治愈一生。 “好呢。”武媚当即点头道,“我很乖的,从不欺负人,进学完了,长乐说带我去山谷里打猎,那里有……” 长乐闻言,当即放下筷子捂住了她的嘴,说道:“你咋啥都说啊,哎哟……” 李承乾一手揪着长乐的耳朵,问道:“我咋不知道山谷里还有地方可以打猎啊?” “那个,少年军之前操练的时候,捉了一些野鸡啥的养在了山谷里面。”长乐立马叛变了,说道,“这真不是我提议的,是遗爱哥哥他们闲着无聊弄的,说是偶尔可以打打牙祭,对了,他们经常在山谷里弄烧烤,还喝酒,我还跟他们说,大哥不让你们喝,他们说,你又不知道,喝了再说。” 小家伙多聪明啊,当下就把房遗爱等人给抖搂了出来。 不过她也清楚,自家大哥不会为了这点儿事生气,之所以瞒着他,是因为怕李承乾担心。 李承乾其实早就知道了,日月山有什么是能瞒得住他的? 当下松开手,笑道:“酒是你帮他们买的吧?” “嘿嘿,我要是不带点儿啥去,白吃白喝多不好啊,也给大哥丢人不是。”长乐笑嘻嘻地说道。 李承乾伸手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道:“行了,注意安全就好,在宫墙之内倒是无虞,但是出了宫墙,必须知会刘三他们。” “这个我知道的。”长乐笑道,“我一般只和少年军一起出去,有他们在,大哥放心便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个倒是。 少年军虽然都是一群孩子,但战斗力可不弱。 而且他们行动向来都是一窝蜂,再加上他们装备之利,就算真的遭遇了小股敌人,也能轻易解决。 别忘了,少年军当初可都是随李承乾冲过阵的。 其中好些人手里可都攥着实打实的军功。 “明王哥哥,我能去么?”侯氏听长乐说得这么有意思,很显然是心动了。 感情大明王廷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想去就去呗,都是一家人,长乐还在他们猎场入了股,那可是实打实拿钱入股的。”李承乾笑道,“以后再要酒,就别去买了,就去库房里拿,不过你得叮嘱他们,适当的喝点儿无妨,可要是有人喝醉了闹事,我就把他一脚踢回长安去。” “好呢。”长乐当即答应道。 对于房遗爱他们喝酒,李承乾其实没有那么反对,之说以不允许,也只是因为大家都还在长身体,酗酒伤身。 不过些微喝点,倒也无妨。 一群半大孩子,精力无处发泄罢了。 苏氏没说话,她就顾着埋头吃饭了,其实饭也没怎么吃好,因为听李承乾他们的对话,总觉得哪里不妥,但又不敢轻易开口。 李承乾见状,笑道:“既然来了这里,那就把大唐的那套规矩收起来,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所有的规矩,都是我定的。 我说行,那就行,不行也得行。 我说不行,那就不行,行也不行。 明白么?” “妾身明白了。”苏氏点了点头。 不过听她这一开口,李承乾便知道,她还是不明白。 他也不想在纠正了,这玩意儿,还得时间去磨,慢慢的,她自己去经历了,去感受了,总会明白的。 现在,你让李承乾跟她讲明白,算了吧,嘴巴皮讲起泡估计都说服不了她。 “我吃完了,你们也赶紧吃,吃完去学堂进学。”李承乾扒拉了两口后,便起身说道。 等李承乾走后,侯氏看向长乐问道:“你大哥这是生气了?” “啊?”长乐有些愣神,道,“大哥咋生气了?我咋不知道?” “你没见他走了?”侯氏也愣住了,感情你只顾着吃饭是吧? 长乐好奇道:“大哥吃完了不走,留这里看我们吃?”说着,长乐懂了侯氏的意思,道,“你想太多了,大哥一天忙着呢,大明王廷从无到有,都是大哥辛辛苦苦支撑下来的。 而且,大哥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肯定要随便一些啊,你们说的那些礼仪,那是大唐的礼仪,又不是我大明的礼仪。 我可跟你们说,别把长安的那套礼仪带到大明来。 我好不容易才能和大哥像一对普通兄妹一样,你们要是又让我向以前那样,动不动这规矩那规矩的,我跟你们没完。” “对,规矩烦死了,明王哥哥都不叫我守那些规矩,我那些仆役还让我守规矩,烦死了。”武媚也说道。 长乐笑道:“没事儿,她们再敢让你行大唐的规矩,我帮你收拾她们。” 其实,大明王廷不是没有规矩,也有,但大明王廷的规矩极其的简单而且高效,大家其实也都在遵守,只是相较于大唐的规矩之后,他们没感受到罢了。 “这就是一家人了?”侯氏有些恍惚,这一家人好像忒简单了一些。 长乐道:“是啊,你没听到大哥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用本王么?反正大哥就从没跟我用过本王,大哥说这就是一家人。” 长乐的理解极其简单,但却又刚好抓住了那个点。 武媚倒是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这就是一家人,嗯,这样的一家人,挺好的,起码很舒服。 不过侯氏和苏氏就有些难以理解了。 她们毕竟要大一些,所受的言传身教也要多一些,一时半会儿还转不过那个弯来。 长乐也没办法给她们解释清楚,反正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学堂进学后,我跟你们一起去打猎?”不过侯氏心大,想不通的东西,咱不想,先玩好了再说。 说破天,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长乐一听,就乐了,道:“去呗,大哥都说了,那猎场有我一份,嘿嘿,今天我就得把那猎场收回来。” 说着,她看向了苏氏,问道,“苏姐姐,你要不要去,我可告诉你,可好玩了。” “我……”苏氏正迷糊呢,听长乐这么一问,当即磕磕巴巴地说道,“我就不去了,男女大防,不得不防,那个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说完,苏氏就走了,她其实也想去,但就是迈不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毕竟出身清贵,家教是极严的。 见苏氏走了,侯氏便说道:“瞧她那样,柔柔弱弱的,最是会演戏博人同情,明王哥哥就是上了她这个当。” 对于这苏氏,她是相当的不顺眼。 一来是抢了自己的位置,二来是那柔柔弱弱的模样,让她很不舒服。 她是武将之家,哪怕是闺女,那也是多了几分大气。 长乐却是说道:“下次你当她面说,背后说有啥意思?最好还当着大哥的面说,你看大哥怎么收拾你们。” 她对苏氏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李承乾教过她。 能玩到一起去的,那就多走动走动,玩不到一起去的,那就少走动走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不管是先天原因,还是后天原因,但不管是那种性格,都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长乐也一直按照李承乾教的去结识新朋友,所以,在学堂也好,在少年军也罢,哪怕是在整个日月山,长乐的朋友都是最多的。 而她讨人喜欢,也不是没道理的。 还真以为,她是李承乾的妹妹,大家就都得喜欢她不成? 抱有这种想法,那就大错特错。 大家喜欢她,固然有李承乾的原因,但也不全是。 真正让大家喜欢她,愿意宠着她,是因为她的性格。 从这一点儿来说,李承乾将长乐教得很好。 侯氏闻言,吐了吐舌头,道:“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她性格就这样,大大咧咧,真要说她坏吧,其实也没有,就是带着点儿国公家大小姐的脾气。 而走出了帐房的苏氏,这会儿也有些茫然。 她发现在家里学的那些,拿到大明王廷一点儿用处都没。 大明王廷和她以前构想的完全不一样,李承乾也和她心中构想的不一样。 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她想不明白。 回想了一下,昨夜酒宴上的李承乾,足够的伟岸,那是她心中如意郎君该有的模样。 可今日的李承乾却显得要平凡了许多,这又是为何? 还有侯氏,长乐和武媚不懂规矩也就算了,毕竟还小,但侯氏和她一般大了,怎能还如此不懂规矩? 日月山啊,真的让她有些陌生。 昔日所长,竟无处施展…… 卷三 第282章 三个童养媳的见闻 李承乾的确很忙,虽然他已经将权利渐渐的下放了出去,但还是有很多事儿需要他亲自来处理。 说到底,还是大明王廷底蕴不够,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你要说普西偌、伊原锡这些人有什么政治天赋,想多了。 他们之所以能在现在这个位置做好,一方面是有李承乾的提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是昔日的部落头人。 相对来说,管理经验还是有的。 但你也别指望他们有啥宰相之才,他们自己其实也清楚。 对于李承乾来说,是英雄造时势,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时势造英雄。 把他们一步一步推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便是大明王廷的局势。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会儿,李承乾正和伊原锡坐在一起。 伊原锡确实是挺辛苦的,这段时间也是跑来跑去的。 之前刚去了边城,可因为大唐的使团又连夜马不停蹄的从边城赶了回来。 不过对此,伊原锡倒也不觉得辛苦,相反觉得很充实,这才能体现他的重要嘛:“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边城那边战事如何?”李承乾问道,对于边城的战事,他也是时刻关注着的,毕竟那是他用来制衡吐蕃,争取时间的一个重要节点。 其实,他的立国之路,也是走一步看一步,之前他都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吐谷浑,毕竟这是他利益的基本盘,倒是忽略了吐蕃这个未来的劲敌。 伊原锡笑道:“殿下大可放心,契苾沙门颇有其长兄之风,加之此次数万牧民前去修筑城池,也提振了守军的士气。” 李承乾点了点头,当初之所以这么做,就有这个意思在里面。 契苾沙门毕竟是第一次替大明王廷出征,不管他是什么心思,抱有什么想法,但有一点儿是肯定的,他对大明王廷还没有归属感。 “这样,你现在就动身去边城,”李承乾说道,“有你在那边,本王要安心许多。” 听李承乾这么说,伊原锡当即起身道:“那微臣这就去安排,日月山和草原上的事宜,暂且就交由杨侍郎盯着。” 虽然累,但他确实很乐意,尤其是李承乾最后那句,着实让他听着很舒服。 也就是这个年代的人吧,惠而不费的话听着都提气。 李承乾点了点头,问道:“听闻伊原骁伤势已经痊愈了?” 这伊原骁,便是伊原锡的儿子,当初伊原锡所部被楼宁剿杀的时候,伊原骁重伤,还是巢正为其捡回了一条命,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休养了大半年。 也正是当初的日月山救回了伊原骁,伊原锡才慢慢开始效忠李承乾,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这会儿,听李承乾问起,伊原锡笑道:“是的,六月份就已经能下床了,平日里也时长跟着怨军操练。” “嗯,不错。”李承乾笑道,“当日,伊原骁也是一猛将,正好,如今宫墙正缺一守将,让他来吧,以他之骁勇,值守宫墙实属浪费了,待他伤势彻底养好后,本王另有重用。” 如今,宫墙的值守都是尉迟宝林和刘三顺带着操持的,也确实需要一个守将。 伊原锡闻言,立即躬身道:“微臣谢殿下隆恩。” 他心里也高兴啊,这是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 虽说值守宫墙的守将品阶不高,但的确是一个要职,非亲信不可授之! 而且,他平日里也没少为自己这儿子的前程操心,之所以任劳任怨的干,不就是想多积攒些功绩,日后也好向李承乾开口么? 结果,李承乾主动提了出来,他能不高兴么? 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言,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伊原锡也就告退。 回家知会一声,他得马上动身。 “殿下,这伊原骁是何许人也啊?让他来值守宫墙可否妥帖?”待伊原锡走后,尉迟宝林问道。 他还是比较在意这些的,当然,他在意的不是权利。 这个玩意儿怎么说呢?他如今的权利绝对比值守宫墙的守将要大,他在意的是李承乾的安危。 李承乾笑道:“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正好,他来了之后,你们两个就把精力都抽回来,难不成,你们还想一辈子跟在本王身边不成? 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建功立业,才能对得起自己来这世间走一遭的。” “嘿嘿,要是一直跟在殿下身边,那也不错,什么建功立业,与我们何干?”尉迟宝林憨笑道。 “那行,以后再有大战,本王就让你留守日月山。” 李承乾一句话就把尉迟宝林说愣住了,男人嘛,尤其是他们这些武将,有几个不想在战场上马上封侯的? 刚刚那话,不过是谦虚罢了。 刘三在一旁傻笑道:“对,就让这尉迟老黑留在日月山,末将陪殿下在战场上大杀四方。” 说完,几人都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学堂。 长乐拉着武媚大摇大摆的走在学堂之中。 虽然李承乾已经出了告示,大明国学将便开王朝十五城,但这也不是说开就开的,还是要准备一番的。 所以,严格的来说,现如今能进国学的孩子,其实还是少部分。 而长乐他们就读的国学,其实就是一开始的学堂,里面的那些孩子,也都是李承乾最初的拥趸,也是一步一步陪着李承乾走到今天的。 至于长乐,那就是学堂里的一霸王,自从她跟李承乾学会了学姐学弟这些称呼后,那在学堂里,她就是首屈一指的学姐,除她外,其余的都是学弟学妹。 “学姐好。”刚一进学堂,就有人跟她打招呼道,“学姐,这是新来的学妹么?” 说话的是姚六,也就是当初那个胖胖的小乞丐,当然,人家现在也胖,只是再也没有了小乞丐的模样。 长乐闻言,捏了捏姚六胖嘟嘟的脸,道:“小胖子,这可是大明王廷的王妃,你也敢造次?” 一听这话,姚六当即站直了身子,躬身施礼道:“参见王妃。” 他这般,不是害怕,也不是拘谨,而是尊重。 当然,这一份尊重不是因为武媚是王妃,而是因为武媚是李承乾的王妃。 他们一群叫花子,能有今天,全是当初李承乾的一个念头,吃过苦的人,遭过罪的人,最是懂得感恩二字。 不过他这么一整,武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着了,还是长乐一巴掌拍在姚六的脑袋上,说道:“行了,在学堂就不用多礼了,再说了,我也没见你给我行过礼啊? 咋的,长公主不受你待见?” “学姐这话说得,要不我……”面对长乐,姚六就要轻松好多,毕竟认识的时间长了,而且长乐的性格真的很好,对他们这些人,也很照顾。 不是所有的尊重都是体现在言语之中的。 长乐见他这般说,连忙道:“你给我打住,先跟我说说,今天午后的第一堂课是哪位先生的?” “午后第一堂课是学正的。”姚六说道,“对了学姐,你和小花学姐去了长安后,魏叔玉可是出够了风头。” 长乐闻言笑道:“没关系,既然学姐回来了,这些都是小事儿。” 而就在这时,侯氏和苏氏也在各自仆役簇拥之下,进了学堂,他们这阵仗当即就引起了学堂众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 长乐见状则是叹了口气,走过去道:“学堂不是不允许仆役进来,日月山有很多仆役也会到学堂旁听,但学堂终究是学习的地方,虽然很多事儿都可以假手于他人,但学习也可以么?” “长公主殿下,王妃出行是有一定之规的。”苏氏还没说话,她身边的仆役倒是先开了口。 长乐闻言,偏着脑袋想了想,道:“那是你们家王妃大,还是本宫的王兄大?” 学堂里的那些人一听长乐这话,便知道小家伙生气了。 在学堂里,长乐可是从不以本宫自居。 “大明王廷自然是以明王殿下为尊。”仆役笑道。 长乐点了点头,道:“是么?王兄在日月山乃至整个大明王廷都没有随时身边三五成群的仆役侍奉一二,本宫在学堂进学,王兄也不允许本宫带仆役侍奉一二。 看你们这样子,大明王廷应该是以你们家王妃为尊才对,那本宫岂不是还要给你们王妃行个礼?可王兄都从没让本宫行过礼啊……好难哦。” 她其实很少这样咄咄逼人,但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儿脾气。 之前在饭桌上她就说了,别把大唐的那一套规矩带到大明来。 她不喜欢。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她不用因为规矩刻意跟大哥装模作样的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些她并不怎么喜欢的东西。 开心了她可以找大哥分享,委屈了她也可以找大哥诉苦。 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 成天端着,算哪门子的一家人? “回去回去,都回去。”侯氏还是聪明一些,她从长乐的语气中便听出了小家伙很不高兴。 在大明王廷,就算是开罪了李承乾都别开罪这小祖宗,因为李承乾是王,有些时候得有有肚量,这小祖宗就一小屁孩,你指望她有肚量? “你们也回去吧。”苏氏虽然喜欢讲规矩,但也不是傻子,当即就转身对自己的仆役说道。 这些仆役,都是家里给安排的。 不光她们有,武媚也有。 不过武媚一直是跟着长乐,身边的那些仆役不敢放肆就是。 见那些仆役都退去后,长乐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她有自己的坚持,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别看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可小姑娘心思重着呢。 一旁,陈正刚好看到这一幕,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阻止。 他其实也喜欢学堂里的这种氛围,长乐有句话没说错,学堂从不禁止仆役进来,但进来的仆役,都是抱着学习的想法来旁听的,在这里,大家都在努力学习,谁也不例外。 “学姐,该上课了。”瞅着学正走来,姚六急忙喊道。 长乐一听这话,当即也是拉着武媚就朝着学堂走去。 如今的学堂已经不再是帐房了,与后世的学堂大相径庭。 这一切,自然是伊原锡的功劳。 不过纵使大明王廷规矩不多,但在教室里也是男女有别。 左边是男生,右边是女生。 当然,这不是李承乾刻意安排的,而是他们自己非要如此。 小孩子嘛,就是这么幼稚。 苏氏和侯氏都略微有些尴尬,身为王妃还要和一群孩子进学,她们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两人虽然处境相同,但两人却是各走一边,颇有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 长乐为了让她两人不给大哥丢人,也不得不先带她们熟悉一下教室。 课桌是木桌,和后世的课桌无二,炭笔是现在每个学生都不可或缺的文具之一。 看着教室里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苏氏和侯氏都有些愣神,纵使出身高门大户的她们,也从没见过这样的学堂。 “好了,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长乐见学正要进来了,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而侯氏和苏氏也不负众望的各坐一边,一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一切,一个好奇的东张西望。 当陈升走进来的时候,课堂之中安静了。 一堂课是一刻钟多一些,今天陈升讲的课业是《少年大明》,按照原本的计划,是没有这一课的,不过自从昨晚酒宴以后,和今日告示出来后,他便特意的安排了这一刻。 打铁要趁热的道理,可不单单只有李承乾懂。 “明王曾言‘大明是吾等的,亦是尔等的,但终究还是尔等的’因为尔等是大明之未来,亦是大明之希望,待吾等垂垂老矣之时,正是尔等风华正茂之际。 待那时,尔等又当以何为之?” 陈升朗声问道。 “以振兴大明为己任。”姚六举手说道。 其实这样的答案,很多人都想到了,比如魏叔玉,比如长乐。 但他们还是不太满意。 陈升则是笑道:“很好,请坐。” “继承先辈之遗志,再创大明之辉煌。”又有人举手说道。 他们的回答立意不可谓不高,但就是因为太高了,陈升不太满意。 恰在这时,魏叔玉举手道:“以先辈为榜样,承先辈之意志,做那晨曦下的引路人。” “很好。”陈升笑道,“叔玉他日定当是那晨曦之下的引路人。” 长乐见状也当即举手道:“从低处做起,向高处而去,简而言之,先从衣食住行开始。 织布纺纱可解冬日之寒。 开垦放牧,可解饥饿之苦。 降低建造成本,可解无家之痛。 改良车马器具,可解远行之忧。” 听长乐说完,陈升哈哈大笑道:“我大明难道还要出一位女宰相不成?” 一时间,课堂中都笑了起来。 女宰相啊,千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人。 跟着,又有更多的人举手回答,但答案大多中规中矩。 陈升也一一认真的听了听。 谈不上满意或者不满意,学堂里的孩子,有远见卓识的,其实没几个。 大多数都是草原上野蛮生长的小家伙,见过的天只有那么大,你又岂能指望他们心中的那个世界能有多大? 在这方面,长乐他们就占足了优势,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过陈升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会进步的。 当一天的进学结束后,长乐立马拉着武媚就走。 上学嘛,那都是来凑数的。 侯氏跟在后面问道:“之前那学正问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别人的回答都是很好、不错之类,只有你和魏叔玉的回答,学正不这样?” 这问题纠结了她一下午,她一开始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学正顾及两人的身份,这才如此。 长乐回头看了一眼侯氏,道:“你没听懂么?学正问的是我们今后要做什么,这个做什么是指具体怎么去做,说简单点儿,就是立志,魏胖子说他以后想学学正一样教书,将大明国学发扬光大,那学正当然高兴。” “那你呢?”侯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长乐笑道:“我本身也想教书来着,魏胖子抢了我的说辞,自然不能再说这个,但当时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志向能比过魏胖子的了,于是,嘿嘿……” 听他这么一说,在其后的侯氏和刚刚出来的苏氏都是一愣。 这小家伙,还真立志当宰相?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长乐笑道,“我就是想挫一挫魏胖子的锐气,跟我比志向,哼。” 确实,小家伙就是故意的。 她当哪门子宰相啊,长公主不比宰相过得舒服? 宰相几年换一个,长公主可是当一辈子的。 这笔账,她会算的。 “走了,我要去收回我的猎场了。”说着,长乐拉着武媚就朝学堂外走去。 而侯氏一听,也管不得那么多,当即跟了上去。 至于苏氏,她又迷茫了。 这大明王廷越是了解,她越是迷茫。 有规矩么? 在日月山,别人只要见到她,也会立马躬身施礼,她能感受到那些人的真诚,和自己的仆役不一样。 这说明大明王廷是有规矩的。 可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么奇怪呢? ------题外话------ 来不及了,没校对,抱歉哈。 卷三 第283章 到底是谁不要脸 大明王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其实很多人都说不明白。 哪怕是来过日月山的魏征、萧瑀,他们也说不清楚。 大明王廷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来过的人就不愿意离开。 但你要问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这就是大明王廷。 …… 大明王廷和浇河郡的交界处。 如今这里修筑了三座城池。 邱博闻所部就驻扎在最东边的城池之中。 相对南边的那几座城池,北边的城池可就要强太多了。 没办法,当初这边的规划要比那边早一些,再加上这边聚集的商人也要多一些,所以城池自然要比那边更完善一些。 邱博闻他们所驻扎的这座城被取名为,北邱,名字是邱博闻取的,上报后李承乾批了,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要说有什么含义没有,估计也就邱博闻自己知道。 如今,邱博闻担任北邱城镇守将军兼任北邱县县令一职,文武大权都在他一个人手中,倒也算不得辱没他。 当然,邱博闻其实只想当个县令就好,治理一县其实是他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 “将军……”县衙之中,邱博闻正在处理公务,见到麾下急匆匆进来,不悦道:“叫县令,别老将军将军的喊,一听这称呼,本县又想到了昔日战场征伐之事。” “邱县令,高昌王派来的商队到了。”来人说道。 他本就是邱博闻的麾下,也是邱氏族人,对自家这位头人自然是忠心的。 邱博闻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抬起了头,道:“哦,这高昌王动作倒是够快的,这消息放出去没几天吧,他们的人就到了?嗯,到哪了?” “已经进城了,这会儿应该在长明酒楼落脚了。”麾下说道。 邱博闻问道:“户部那边到了没?” “他们今儿一大早就到了。”麾下说道,“这笔生意听说利润不低,不管是户部还是高昌王,都是暴利。” 哼……邱博闻冷哼了一声,道:“你想干嘛?还是说不止你一个人想动歪脑筋?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族人如今还在草原上讨生活?你是想害死他们不成?” “县令误会了。”麾下立马说道,“我们怎么会做影响部落安危的事儿?末将是听户部的说,朝廷是允许我们这些人做生意的,不过,我们这些人做生意不能跟高昌王做,且不允许在这北邱城做。 好像是说朝堂上和高昌王签订了什么协议还是什么来着,双方是什么贸易伙伴,末将不懂。 但是除了这些,我们是能做生意的,末将就想着,要不我们邱氏一部也做做这生意,不说赚多少,总是能贴补一二就是。” 听他这么说,邱博闻倒是沉默了。 这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是有深意的。 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深意,当下说道:“这件事儿再看看,不着急,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位明王殿下,也不是大宁王可以比拟的,莫要为了些许钱财,葬送了全族的希望。 如今,守好边关,建造好边城,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不过既然高昌王的商队来了,你去问问户部那些人的意思,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好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邱博闻的确有些小心翼翼的意思。 李承乾这个人,他琢磨不透,也就不敢轻易的下什么结论。 但相比慕容顺,他更看好李承乾。 暂且先这么着呗,也没更好的办法。 麾下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当即就出了县衙去寻户部的人。 户部的人和慕容孝隽的商队交接的很顺利,毕竟是一早就沟通好了的,没什么波折。 不过当慕容孝隽的人拿到那些精美的货物时,一个二个也是震惊得不行。 这玩意儿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 因为这些物什对标的客户都是吐谷浑的那些贵族,历朝历代其实都是如此,想赚大钱,你得将手伸进有钱人的口袋里才行。 当即,慕容孝隽的人就拉着货物回到了浇河郡。 而户部的人也拉着钱粮回日月山,大家都需要回去交差。 当天晚上,高昌王的王帐之中,当慕容孝隽看到商队带回来的这些物什之时,也是叹为观止。 尤其是那梳妆镜,更是让其王妃爱不释手。 “这大明王廷的东西,的确是出彩,纵使是妾身,也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物什。”王妃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梳妆镜左右打量。 慕容孝隽笑道:“别的不说,单说这方面,大明王廷确实比我们要强太多了,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们能赚不少钱粮,想必今年,浇河郡能熬过这个冬天。” 连年的雪灾着实把他们折腾了个够呛,谁也不敢保证今年的冬天就一定会比往年好过。 “听说大明王廷还有一种回风炉子,说是点燃之后,整个帐房里犹如夏日一般。”手下的商贾说道,“若是有了那东西,想必今年冬日再闹雪灾,我们也能熬过去。” 慕容孝隽一听还有这样的物什,当即问道:“那为何此次没有买回来一些?” “大明那边说,一来是时节还没到,二来是价格比较昂贵,再者就是运输不太方便。”商人说道,“这一次,他们也就运来了一个,说是送给王爷的。” “还不快快拿进来。”慕容孝隽急切道。 如果真有这样的物什,那对于冬日的草原来说,定是一大利器。 商人闻言,立马吩咐人将那回风炉子抬了进来。 炉子四四方方,像极了一张桌子。 整个炉子都是用铁皮包裹,在炉子的正中则是一环又一环的铁环,一角处,有个出风口。 慕容孝隽说道:“快快演示给本王看看。” “殿下,这东西用了后,冬日的帐房都堪比盛夏,这日子用这玩意合适么?”商人有些为难。 慕容孝隽却是说道:“莫要啰嗦,赶紧,本王要看看它究竟有没有你所说的功效。” 这回风炉真要是有他说的那个功效,那对于草原上过冬,绝对是神器般的存在,容不得他不重视。 商人闻言,也就不再坚持,当即按照之前大明官员所教授的操作了起来。 其实,最麻烦的是把那铁管弄出去,其他的都还不算什么。 没一会儿,准备工作做完后,商人便喊来仆役在炉子里面点燃了牛粪。 牛粪作为草原上最常见的燃料,倒是不稀奇。 待火势起来后,慕容孝隽有些失望道:“也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啊。” “大明的人说,这炉子要燃一会儿后才有效果。”商人倒是不着急。 在炉子燃烧的时候,慕容孝隽又和商人聊了一些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将这些从大明王廷采购回来的物什卖到什么地方,什么价钱之类。 按理说,慕容孝隽一个王爷,不应该过问这些才对,吐谷浑这些年再怎么困难,也困难不到他的头上。 可架不住慕容孝隽也必须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啊,这些年,浇河郡虽然损失不大,但也不是没有损失,他也想给治下数十万的牧民一条活路。 最重要的是,慕容顺的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他难道还敢眼睁睁地看着牧民受灾不成? 真要到了那一步,他极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慕容顺。 这段时间,不单单是他在想,吐谷浑的所有人其实都在想,慕容顺是怎么输的。 他们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后惊奇的发现,不管慕容顺是怎么输的,但李承乾从大唐带来的人就那么多,哪怕是铁勒部千里来投,但相比慕容顺还是不够看。 最后他们发现,慕容顺之所以会输,是输在了民心。 好吧,他们这结论其实也有些强词夺理,因为他们没一个人说,慕容顺之所以输,是输给了慕容伏允。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慕容孝隽也意识到了,民心很重要。 所以,他必须忧国忧民。 就在几人商议着的时候,王妃突然说道:“怎么突然间这么热了?” 她这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慕容孝隽看向那个炉子当即就兴奋了起来,用手伸过去摸了一下:“哟哟哟,这么烫……” 不过,他是一点儿不生气,当即哈哈大笑道,“好东西,这的确是个好东西,若是今年冬日我们浇河郡每个部落都多些这个炉子,那这个冬天老天爷就算是大雪不停,我们也不怕了。” 他哪里知道,李承乾之所以送他这个炉子,就是钓鱼的饵。 既然要钓整个浇河郡这条大鱼,饵料小了怎么能行? “王爷,这回风炉怕是价值不菲啊。”王妃在一旁说道,“一个回风炉,用铁料如此之多,估摸这明王也不会大肆出售。” 铁料啊,在这个年代属于战略物资。 “对的,王爷,这物什好归好,但是价值不好估摸。”商人也说道。 慕容孝隽却是笑道:“放心吧,有的,都会有的,这样,接下来你们多跑几趟大明,赚钱嘛,不寒碜。”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李承乾的一些意图,但就算猜到了又如何?他们堵不住,只要有条件的,谁会在大冬天拒绝这样一个堪称神器的存在? 不会的,也不可能会。 既然如此,他现在只能借助商贸的便利,尽可能的多挣一些钱,为即将到来的冬天提前做准备。 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明王廷的一些精美物什,也被慕容孝隽的商队卖到了吐谷浑的各个部落,甚至,他还卖给了途径吐谷浑的西域商队。 大家就见着慕容孝隽仗着和大明王廷的贸易之便,疯狂的大赚特赚。 这让吐谷浑其他的部落看着格外的眼红。 当他们看到慕容孝隽大赚特赚的时候,当即也组织了商队专程赶到了日月山。 可接待他们的李勤俭却是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诸位,我们和吐谷浑的贸易只在北邱城进行,你们是知道的,如今因为大唐对大明王廷禁绝了粮食贸易,我们两国的其他贸易虽然暂且还没问题,但是这种涉及到第三国的贸易,我们也是不敢大意。 而且,大唐已经针对大明王廷经过大唐境内出口到其他国家的货物,加收了五成的过关税,且是双边征收。 也就是说,从大唐走的话,我们要亏一半的钱,而你们也要多承担一半的成本,实在是得不偿失。” “我们也可以在北邱城进行交易,然后从浇河郡回去。”有人当即说道。 李勤俭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浇河郡作为日月山友好邦交之城,与我们签订了一份为期三年的独家采购契约。 也就是说,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我们只能将其货物发卖给高昌王。 当初高昌王之所以要和我们签订这个契约,便是为了制约我们,以防我们的货物私自进入吐谷浑的境内,从而对吐谷浑自身的经济产生影响。 从这一点儿上来说,高昌王的确是思虑深远。” 他那叫思虑深远? 有人心中嗤之以鼻,这他妈明显就是想吃独食。 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是真他妈不要脸啊。 谁不知道,现在慕容孝隽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李侍郎莫要当真,大明王廷和吐谷浑乃是邦交之国,再说了,我吐谷浑是以放牧为主,何来影响?更何况,大明王廷乃是礼仪之邦,高昌王枉做小人啊!” 李勤俭听得都想笑。 大明王廷,礼仪之邦? 你是在逗我么? 大唐那些人背后可说我们是化外之民,你居然说我们是礼仪之邦? 当真是只要能赚钱,啥鬼话你都敢说啊…… “不是本官不愿意帮忙,实属无奈,撕毁契约,大明王廷要赔付高昌王十倍之利。”李勤俭也笑道,“诸位也说了,我大明王廷乃礼仪之邦,不管是单方面撕毁契约,还是事后拒不赔付,都有损我礼仪之邦的名声。” 这……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际,李勤俭又说道:“不过诸位若是真想做这笔生意,倒是可以去北邱城那边碰碰运气,本官听闻,那边有不少人,正在往西域走,若是诸位运气好的话,倒是可以从他们手里买到一些货物,不过,怎么运回去,那本官就不知道了。 毕竟,日月山只和浇河郡签订了吐谷浑的独家契约,和西域可没有这种契约存在。” 说完,李勤俭心里狂笑,去吧,去吧,黄嵩他们正等着你们呢。 而众人一听,也是眼前一亮。 对啊,日月山和浇河郡有契约在身,这没法说,但和西域又没有。 他们只要截获了前往西域的商队,那不就行了?搞不好还是一笔无本买卖,那不比慕容孝隽赚得更多?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一抹贪婪的神色。 李勤俭一见他们这模样,便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提醒道:“本官奉劝诸位,在大明王廷做无本的买卖,那是死罪! 当然,出了大明王廷,我们的确管不着,但劫掠大明王廷的商队,不管是谁,大明王廷都将追杀,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誓不罢休。” 这个口子可不能开,否则大明的商队出门就成香饽饽了,那还得了。 “李侍郎放心,做生意嘛,向来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当即有人说道。 至于他们心中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又闲聊了几句,众人也就起身告退。 对于他们来说,此行是值得的。 而他们一走,李勤俭便出了户部衙门,直奔宫墙而去。 不多时,李勤俭便来到了李承乾的王帐之中。 “上钩了?”李承乾笑道,“那你知会一声黄嵩等人,切记,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危,既然他们愿意为了大明王廷做些什么,别的姑且不论,但安危一定要保证人家,否则,以后谁还敢为朝堂做事。” 李勤俭笑道:“殿下放心,微臣已经托付了邱博闻,而且,黄嵩一行数百人,一般的场面他们也能应付。” “他们哪来儿的这么多人?”李承乾有些好奇。 “都是在日月山临时招募的伙计,不少没事儿做的牧民就跟着去了,毕竟他们给的价钱属实不错。”李勤俭解释道。 对此,李承乾倒是没啥意见。 你只要给钱,招募伙计倒是无所谓。 刚好,如今大家都需要挣钱买粮以备寒冬。 “慕容孝隽那边,也不能松懈,记住,不要眼红别人赚的钱,他们赚多少跟我们无关,我们只要赚到手的那一份即可。”李承乾说道,“而且你也知道,本王此举,本就不是为了赚钱,真要赚钱的话,本王有更多的法子,明白么?” 李勤俭当即点头道:“微臣明白的,对了,殿下,这两日有高句丽和倭国的商人来了我们日月山,看他们的样子,是想从我大明王廷大肆采买一番。” “高句丽和倭国?”李承乾愣了一下,这两个地方属实是远了一些啊,他们的商贾跑这么远来做生意? “是的。”李勤俭道,“如今正下榻在长明酒楼,之前给微臣递过帖子,微臣没和他们打过交道,也就还没见过他们。” 李承乾想了想,道:“无妨,去见见他们,本王听说,倭国盛产白银,呵呵,就是不知道这一次倭国商人带了多少白银前来。” 一听李承乾这话,李勤俭懂了,当即也笑了起来。 卷三 第284章 给李孝恭挖坑 使馆中,牛进达正琢磨着该怎样才能顺理成章的留下来。 为了能留下来,他也是绞尽了脑汁。 没办法,李二特意告诉了他们当年元谋旧臣来了日月山,到了这时候,他其实已经没得选择了。 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留下来的问题,而是李二需要他留下来。 为此,牛进达也是烦躁得很。 至于李孝恭,他就要轻松多了。 本就无欲无求,加上超然的身份,那的确要轻松许多。 这会儿,李孝恭正准备去少年军军营看大家伙操练。 说起来,这事儿他干得不地道,哪怕是少年军,那也是大明的军营,怎能让他一个外人出现在这里? 不过李孝恭身份高啊,打着探望一下自家子侄的名义就大大咧咧的来了。 你还没处说理去。 李景仁是他子侄么? 废话,当然是,李景仁见了他也得毕恭毕敬的喊一声王叔。 至于长安来的那些纨绔,谁敢说自己不是李孝恭的子侄? 这不是找抽么! 当然,长辈探望子侄这种事儿,也就他们这些人干得出来。 传出去也不怕丢人的。 “王叔,你咋来了。”正准备去学堂的长乐看到李孝恭,当即跑了过来。 回到了大明王廷,小家伙就没了那么多规矩,武媚和小花见状,也只得跟着一起跑了过来。 李孝恭见到长乐,笑道:“小家伙,听人说你有宰相之才啊。” 在大明王廷待了几天后,李孝恭也渐渐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方式,当下就打趣道。 长乐闻言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大哥是谁?大哥可说了,区区宰相之才,那都是委屈我了。” 当天的事儿其实很快就传开了,李承乾也的确这么说过,当然,这都是逗小家伙开心。 李孝恭闻言,笑道:“好家伙,我们李家莫不是还要出个女宰相不成?” “哈哈哈。”小家伙得瑟道,“王叔这是要去找我大哥?这会儿我大哥应该在王帐之中处理公务。” “不是,我就是去看看你景仁堂哥在做甚,这些小王八蛋,还没我们长乐懂事,老夫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他们去看看我,还得老夫亲自来。” 他这话说得就没道理了,李景仁他们虽然浑,但这点儿规矩还是知晓的。 长乐一听,马上说道:“王叔等等。” 说着就拉着小花还有武媚跑了,李孝恭只得在后面喊道:“慢一点儿,别摔着了。” “知道了,没事儿的。”跑前面的长乐头也不回地喊道。 看到这一幕,李孝恭也愣住了,不过也只能干等着。 对于日月山的种种,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管是长乐还是武媚,就算是那个张小花,那也是妥妥的贵女,放在长安,身旁何时不是仆役成群? 结果在日月山,好家伙,就跟仨野孩子一样。 不多时,三人一人提着两个大竹筒走了过来,长乐将竹筒往李孝恭身前一递,说道:“王叔,这是今早鲜榨的果汁,你要去看他们操练的话,有得等,渴了的话,这果汁刚好解渴。 那我们先走了啊,要去上课了,迟到了可不好。” 说完,三人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看到三人走远,李孝恭还是有些恍惚,这? 不过心里却是有几分舒坦,至于为什么舒坦,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 当下他也没再耽误工夫,提着几个装满了果汁的竹筒,径直朝着少年军军营而去。 没办法,来的时候,他也没带仆役,更没带随从。 打着李景仁叔父的名号,李孝恭成功混进了少年军军营。 看着一群半大小子在那儿操练,李孝恭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一坐,少说也是一个时辰,差不多晌午的工夫,这些家伙才算操练完。 而刚一操练完,房遗爱就看到了李孝恭,当即对李景仁说道:“那是不是河间郡王?” “你别逗了。”李景仁随口道,“王叔出行怎么不得三五十甲士护佑左右?这么打眼一看,跟个村夫一样。” 程处亮多看了几眼,说道:“好家伙,你再仔细看看,好像还真是河间郡王。” “我看着也像。”一旁,李德奖也说道。 听他们都这么说,李景仁伸直了脖子又看了看,还别说,越看越像,但他还是不相信,那可是河间郡王啊,怎么可能跟个山野村夫一样。 而就在这时,李孝恭也看到了他们,当即朝他们招了招手。 好家伙,总算操练完了,还不赶紧滚过来。 这下子,李景仁确认了,还真就是他,当下,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王叔? “咋整?”李景仁问道。 房遗爱无奈道:“能咋整,过去呗,那可是长辈,你溜一个试试?再说了,王爷可是大唐名将,要是能传授一二?” 没看到也就算了,看到了,那就必须过去,这是最基本的规矩,哪怕是在大明王廷这个几乎没什么规矩的地方,这一条也是必须的。 而且,房遗爱没说错,李孝恭要是愿意传授他们一二,那就发了! 当下,几人只得朝着李孝恭那边走去。 一走到跟前,李景仁就先发制人道:“不是,王叔,我说你怎么来了,这说到底还是我大明军营啊。” 丢人啊! 李孝恭才不管那些,一巴掌甩在李景仁头上,说道:“小王八蛋,还管起我的事儿来了,老夫来看看我那一群没心没肺的侄儿,还要你批准不成?这么大的人了,都不知道叫人的?” “小侄见过王叔。” “小侄见过王爷。” 一瞬间,众人哑口了,妈的,辈分小就是如此,哪里都能被人拿捏住。 李孝恭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刚好闲来无事儿,老夫特意来看看你们这些小王八蛋,一个二个的,居然还不领情。” “王叔,你就打着空手来看我们的?”李景仁那是一点儿不客气,见过礼谁还讲礼啊。 李孝恭手一扒拉,说道:“老夫能像你们干那么没谱的事儿?果汁,看到没,长乐孝敬我的,老夫都给你们带来了,看你们一天操练也怪辛苦的。” 说着,李孝恭就把长乐之前给他的几个竹筒丢了出来。 一见这玩意儿,众人当即来兴致了,直接就抢了过去,而李孝恭则是顺手从李景仁身上取下他腰间的那把连弩。 李景仁刚准备喝跟人抢竹筒,一见自己吃饭的家伙事儿没了,连忙说道:“王叔,这玩意儿可不能给你,给你了我就没了。” “就看看,谁要你的了?”李孝恭说着,就仔细的研究了起来。 他此番就是来看看大明王廷的新式军械和军队素养,怨军和征西军他是不好意思去,但少年军他就不在意了。 一旁,李景仁是啥也不干了,就眼巴巴地看着李孝恭,生怕他把自己的连弩给弄坏了。 “这玩意儿和之前卖给大唐的有些不一样啊?”李孝恭随口说道,“之前的比这个大,而且看上去也没这个复杂,咋的,这是你们少年军专配?” “那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李景仁说道,“第一代连弩我们早就不用了,这都是第几代了?” “舒坦!这日子,操练完了来一口果汁是真舒服,可惜,被王爷捂热乎了,不够冰凉。”一旁刚喝完一口果汁的房遗爱说道。 李孝恭闻言,一脚就踹了过去:“有的喝你还挑三拣四的,把你的拿来给老夫看看,好歹也是百夫长了,总不能还和他这个没出息的一样吧。” “还给我,我都没出息了,王叔还看我的作甚。”李景仁不干了,当然,他其实就是想找个由头把自己的连弩给拿回来。 李孝恭粗手粗脚的,三两下给他拆了他都不意外…… 房遗爱闻言,连忙说道:“王爷,我们配备的都是第三代的连弩,都一样的,不信你问程老二他们,程老二,是不是?” “对对对。”程处亮几人也怕李孝恭打自己连弩的主意,当即点头道,“大明王廷上上下下都是配备的第三代连弩,没区别的。” 李孝恭闻言点了点头,都是一样的话,那确实没啥好看的了,转而继续打量着自己手上这把连弩,看着看着,他就动起手来。 李景仁一看他准备上手,连忙伸手摁了上去,一脸急切地说道:“王叔,可不带拆的啊,上次房老二拆了就没装回去,为此这家伙可是哄了长乐大半个月,才从长乐那里骗了一把连弩回来顶数。 这玩意儿要是自己拆毁了,可是不会补发的,你也不想看到小侄儿倒霉吧。” “瞧你说的,还有老夫弄不好的兵器?”李孝恭随口道,“老夫摆弄的军械比你吃的盐都多,这能难得住老夫?” “别介啊!”李景仁都快急哭了,“这玩意儿看着简单,但里面的小零件老复杂了,之前我们看着那些匠人组装上来,我们都没学会,王叔,你就别为难小侄了,这要是弄不好,小侄是要吃瓜落的。 对了,你要拆着玩儿,你去找长乐啊,她手里有第四代的连弩。” “连弩都出到第四代了?”李孝恭有些不敢置信,这才多久啊,连弩的制造工艺已经进步这么大了? 一见李孝恭来了兴趣,李景仁连忙从他手中将连弩给拿了回去,当即后退了两步,才说道:“对对对,已经出到第四代了,听说第四代连弩性能要比前三代加起来都夸张,不单单射程远,而且准头也提升了不少,听说百步之内无敌手,反正优点多多。” “谁有第四代连弩,拿来老夫看看。”李孝恭当即来了兴趣。 他这么一问,众人都是摇了摇头,还是李景仁说道:“我刚不是说了么,长乐有,也不对,应该是整个大明王廷就她一个人有,王叔,你去找她吧。” 对于长乐手里的四代连弩,他们都知晓,只不过现在工坊还没有大批量的生产那玩意儿,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换不了装。 李孝恭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为何长乐身边没护卫就算了,连仆役都没?” “护卫?”李景仁好奇道,“要护卫作甚?在这宫墙之内,难道还有人敢对长乐动手不成?再说了,王叔怎就知道没有护卫?这毕竟是宫墙啊,护卫肯定是有的,只是谁又知道他们在哪里呢? 至于仆役,好像大家出门都没有仆役,对啊,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说着,李景仁自己就傻眼了。 他也是有仆役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门就没仆役了? 可好像不带仆役,他日子好像过得更舒坦了啊! 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房遗爱等人也愣了一下,是哦,仆役呢? 李孝恭无语了,问这些家伙算是白问了。 看来,大明王廷的秘密还挺多。 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正准备走时,突然看到房遗爱腰间别着一根铜管,跟当初王德全进献给李二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他眼睛一亮,这玩意儿他认识啊,事后李二拿出来给他们这些武将显摆过,那可是千里眼! 当下,趁着房遗爱等人还在愣神之际,一步向前,就抽走了房遗爱身上的望远镜。 房遗爱回过神儿,当即大喊道:“王爷,咱可不带明抢的啊!” “啥抢不抢的,这话说得,就当你孝敬老夫了。”李孝恭笑道,“说起来,老夫来日月山也这么久了,你们这些做晚辈的,怎么着不得表示表示?” “王爷……”房遗爱话都没说完,李孝恭便说道,“停停停,这样,老夫送你一张好弓,绝对的好弓,要不要你就说吧,反正这千里眼老夫就当你孝敬我了。” 要说起来,李孝恭这么做,确实有些丢人了…… 不过这可是千里眼啊,整个大唐也就李二有一支,不是说这玩意儿稀有就是宝贝,换成其他的,李孝恭还真不会如此。 关键是这玩意儿对他一个武将来说,实在是爱不释手。 房遗爱见状,当即无奈的点了点头,不同意咋办? 不同意就白搭了一支望远镜出去。 而李景仁不知为何正跃跃欲试,结果房遗爱一把将其拉了回来,连忙说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小侄还能说啥。” “不错不错。”李孝恭闻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比这小王八蛋大气多了,看看他的连弩,还生怕老夫抢了他一样,老夫是那样的人么?” 众人无言,你难道不是? 李孝恭突然也想起来了,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说道:“老夫今日来,就是来看看你们操练得如何,有没有丢人,不过看了一眼,还是不错的,加油。” “王叔,来都来了,要不给我们讲讲兵法呗,这房老二孝敬也孝敬了,怎么着不得来点儿实惠的?”李景仁当即说道,“听我父王说,当年王叔可是为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打过不少大仗,硬仗,要不给我们说说呗。” 房遗爱一听,也连忙说道:“对对对,左右王爷在这日月山也没事儿做,照顾一下我们这些晚辈也可以啊,再说了,我这望远镜……” “停停停。”李孝恭闻言说道,“给你们讲讲没啥,但先说好,讲完之后,这,你管它叫啥?” “望远镜。”房遗爱当即说道。 “对对对,咱就别再提这望远镜的事儿了。”李孝恭道。 房遗爱笑道:“那是自然。” 能请到李孝恭来教导他们少年军,其价值远比一支望远镜大多了。 这笔账,众人都会算。 当下,李孝恭就笑道:“那行,明日老夫来传授你们,老夫的独家兵法,现在你们赶紧散,老夫没工夫搭理你们。” 说着,他就拿起了望远镜把玩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又说道:“都让,都让,挡着老夫视线了不知道?” 房遗爱等人见状,也就笑呵呵地走了。 走远后,李景仁说道:“房老二,你这生意赚了哈,不单单换了一把好弓,还将王叔请到少年军讲课,就单单请到王叔来少年军讲课,你就可以再去殿下那里要一支望远镜了。” “你还好意思说!”房遗爱一脚踹了过去,说道,“刚刚你是不是打算截胡来着,奶奶个腿儿,我一看你准备上前,就知道你想干嘛! 一张好弓啊,我要是有张好弓,那叫如虎添翼知道不!” 当李孝恭说拿一张好弓跟他换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笔买卖赚了。 毕竟李孝恭想要一支望远镜,李承乾是不可能拒绝的。 当然,这生意也只能和李孝恭做。 “嘿嘿。”李景仁也不尴尬,自家兄弟,不就是拿来坑的么? 当然,小事儿坑,大事儿稳,这才是兄弟。 房遗爱也笑笑,没当回事儿:“嘿嘿,希望王爷明天不后悔就是。” 等他们走远后,李孝恭拿着望远镜摆弄了半天,拿着望远镜到处东张西望。 他倒不是贪玩,只是在测量这望远镜的最大距离是多远。 对于一个名将而言,他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不过,他还不知道,房遗爱那些家伙,给他挖了一个多大的坑,现在笑得欢,那也只是现在,明天,他就有苦头吃了。 卷三 第285章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到了第二天,当李孝恭来到少年军军营的时候。 他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房遗爱他们说的传授一二是这么个传授法! 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儿,他会来个屁! 只见少年军大营里,乌泱泱的一片人啊! 而在校场之上,还用两根杆子拉着一排用红纸写的大字。 上书: 《热烈欢迎大唐名将——河间郡王,莅临大明王廷少年军客座交流。》 就这横幅,还是昨夜房遗爱等人专门去请教了李承乾才整出来的,颇有后世之风…… 当然,这里面名堂其实也很多,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体现不出来罢了。 李孝恭看到这个,整个是哭笑不得。 心说我来教教那些子侄也就算了,你丫给老子整出乌泱泱的一片人,你想累死我不成? 当即,他就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 而房遗爱这边,李景仁专门拿着望远镜盯着门口的方向,看到李孝恭踌躇不前,便喊道:“房老二,王叔要跑,你赶紧的。” 房老二一听,也是立马拿起一个用铁皮做的扩音器,扯着嗓子喊道:“热烈欢迎大唐名将——河间郡王,莅临大明王廷少年军,客座交流!” 他一说完,另一只手还使劲的扬了扬,少年军众人立马会意,大声喊道:“热烈欢迎大唐名将——河间郡王,莅临大明王廷少年军,客座交流!” 同时,掌声雷动。 这一下,李孝恭尴尬了。 这他娘是走不掉了啊,这要是走了,传出去得多丢人? 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心里把那几个小王八蛋卖了个没完没了。 这事儿整得。 正当他准备快步走到房遗爱身边的时候,薛仁贵迎了上来,说道:“能得王爷教诲,我等倍感荣幸。” 薛仁贵才是少年军的教官,但是对于房遗爱等人请来李孝恭,他是一点儿意见都没,甚至,他自己也来了,就是想多学一些。 李孝恭那叫一个尴尬啊,老夫是被那几个小王八蛋给坑了! 早知道要是这么回事儿,你当老夫是真愿意来不成? 房遗爱也是真的缺德,昨天说是教教他们这些晚辈,结果一转头,就把所有少年军的人都给集结了起来。 不过面对薛仁贵,李孝恭还是表现得很大度:“教诲谈不上,大家互相交流,薛将军的能耐老夫是见识过的,就连卫国公都曾言,薛将军未来必是一名将。” 两人寒暄了两句,李孝恭也就来到了房遗爱这边,房遗爱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主席台,就是为了方便他讲课。 “你这个小王八蛋,给老夫等着。”李孝恭没好气地说道。 房遗爱倒是无所谓,一脸嬉皮笑脸地说道:“王爷,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都一样的。 再说了,这里是少年军,是大明王廷未来军队的骨干……” 他这话可就有深意了,当然,是什么深意他也不知道,这是李承乾教他的。 李孝恭一听就明白了,当下也笑了,这话倒是没毛病。 “来,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大唐名将——河间郡王为我们阐述为将之道。”房遗爱当即又喊了一嗓子,一时间,掌声雷动。 李孝恭也没了之前的抗拒,当即笑了笑,便开始讲述他自己对战场的一些认识。 众人听得很认真,哪怕是在烈日之下,却是没一个走神的。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位真正的百战老将在为他们讲述战场。 …… 王帐之中,刘三从外面回来,笑道:“殿下,还是你料事如神,如今河间郡王都已经讲上了。” “你们要去听听么?”李承乾也笑了。 这是必然的,并没什么好说的。 尉迟宝林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大多都是郡王的经验之谈,应该没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东西。”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肯定的,他们又不是王叔的子侄后裔,你指望人家倾囊相授?能讲点儿经验之谈,对少年军来说,就已经够了,他们现在什么都缺,包括经验。” “殿下,这么坑河间郡王,他会不会……”刘三有些担心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王叔这个人,没你想得那么狭隘,真要说起来,大唐的那些名将都没你想得那么狭隘。 而且,说到底,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儿,无碍。” “殿下,使团按理说也到了要离开的日子了啊?为何还没有一丝丝要走的动静?”一旁,高纯行却是好奇地问道。 对于这个,李承乾也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吴安突然来了,虽然之前李承乾让密谍司去浇河郡搞事情,还要密切关注吐蕃的动向,但他自己倒是没有离开日月山。 “殿下,大唐来人了。” 听他这么说,几人都有些愣神,这叫什么话? “什么人?”李承乾问道。 吴安说道:“元谋旧臣,为首的好像是裴寂的胞弟,其余人都是元谋旧臣的子侄后裔。” “元谋旧臣?”李承乾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当初辅佐李渊的那群人么? 要说元谋旧臣,那人就多了啊。 首屈一指的便是李二,其次则是裴寂、刘文静、比较出名的还有长孙顺德、刘弘基、殷开山、唐俭、柴绍、武士彟等人。 这里面,既有李渊的拥趸,也有李二的死忠,但唯独跟他李承乾没什么关系。 “他们来作甚?”李承乾又问道。 吴安道:“听他们平日里闲聊的意思,好像是想在大明王廷出仕。” 李承乾乐了。 这些家伙来大明王廷出仕,那就说明,全是李渊的拥趸呗。 李二的死忠犯不着来大明王廷混日子。 想到这个,李承乾又问道:“裴寂是不是过世了?” “是的,不久前,裴寂已经病逝。”吴安道,“说来也巧,正是送亲的队伍走后,才传来裴寂病逝的消息。” 李承乾没说话,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 裴寂和李二就算不是死敌,那也是对头。 毕竟当年裴寂为了弄死刘文静,捎带手把李二也给弄了,所以说,他们两人之间其实积怨已久,所以李二一登基,找着机会就把裴寂给摁了下去。 换句话说,裴寂是李渊的拥趸,而武士彟也是李渊的拥趸。 这么一想,他好像明白了。 这是想借助武媚成为大明的外戚? 那武家来的又该是谁? 武媚的两个兄弟? 不应该,武士彟如今爵位在身,他两个儿子是走不掉的。 “其他人身份查明了么?”李承乾问道。 吴安点了点头,道:“查明了,都是太上皇一系的,比如张平高等人的子侄,不过奇怪的是,武氏好像并没有来人,裴氏倒是有一些,他们好像还在等什么机会。” “刘三,你去学堂将长乐和武媚接回来,宝林,你去安排一下,中午本王要去长明酒楼用膳。”李承乾笑道,“既然是等机会,那本王给你们这个机会,本王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想作甚。” “末将这就去安排。”刘三和尉迟宝林立马躬身道。 待他们走后,李承乾又说道:“密谍司密切关注他们的一切行径,有能力的话,不妨渗透出去。” “微臣明白。”吴安当然懂李承乾的意思,也是当即离开。 “殿下,太上皇莫不是想要在大明王廷扶持他的旧部?”等人都走后,高纯行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谁知道呢,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得遵循大明王廷的规矩。” 大明王廷是他的立身之本,这是容不得任何人来破坏的。 这是他的底线。 高纯行不再说话,这事儿,透着邪乎。 如果太上皇想把手伸进大明王廷,那就真是一场大戏了。 很快,长乐和武媚外加张小花都回来了。 她们仨现在几乎天天腻歪在一起,干啥都是三人行,对于多一个张小花,李承乾也不介意,见人都道了,当即笑道:“走,今天我带你们去长明酒楼打打牙祭。” “好啊!”长乐当即就高呼道。 只要不上课,干嘛都行。 李承乾当即摇头苦笑,不过想想也正常,孩子嘛,有几个喜欢读书的? 他当年不也经常逃课么…… 说着,李承乾就带着几人出了王帐,走出去没多远,武媚的一群仆役便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后,就跟着在了武媚的身后。 “嗯?”李承乾疑惑道,“本王带她们出去用膳,你们各自散去。” “殿下,我等是王妃的仆役,出宫这等大事儿,理当跟随。”当即有一二十多岁的女子说道。 一听她这话,李承乾看了看刘三,刘三摇头不语。 李承乾当即道:“就你一人随行侍奉着即可,刘三,叫上春花、夏晴,一起。”说完,他又看了看张小花,打趣道,“小花,要不要带上你的仆役。” “殿下又拿小花说笑了,小花哪儿来的仆役?”张小花嘟着张嘴道。 李承乾就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当即错愕道:“我们小花还没有仆役的么?你阿耶怎么想的?他如今也是大明的官员了,你也是贵女了,怎能没有仆役?” “啊!”张小花也有些意外,“阿耶说,我们以前就是仆役,也就是遇到了殿下,才有了今日的好日子,要惜福。 再说了,小花什么都能干,根本就不需要仆役。” “对对对,小花最能干了。”长乐也在一旁说道,“她家几乎都是她操持的,可厉害了。” 李承乾却是笑道:“虽然小花能干,但也是贵女了,这样,武媚,你这么多仆役,要不要送小花一些?” 说完,李承乾就看着武媚,武媚闻言,当即说道:“好呀好呀,小花,你自己挑,不过不能欺负她们哦。” 小花都愣住了,李承乾却是在一旁指指点点道:“就这几个吧,小花一家也是我大明王廷的元老了,去了她家,亏待不了你们。” 他刚刚这一点,就把那刚刚开口的仆役点在了里面,那人当即说道:“殿下,我侍奉王妃习惯了,要不换个人吧。” “随便。”李承乾说完,心里却是有了些心思。 小花全然不知道为何,自己就多了几个仆役。 这会儿整个人都还有些愣神。 “走吧走吧,饿死了。”长乐却是没心没肺地喊了一句。 李承乾当即就带着几人奔着长明酒楼而去。 四个人,除了刘三等人以外,还各带了一名仆役。 出了宫墙,武媚就好奇地东张西望,这是她来日月山后,第一次出宫墙,好奇是自然的。 长乐目的就明确多了,直奔长明酒楼。 这事儿说起来很有意思。 可能酒楼的饭菜未必就有自家的好吃,但作为孩子,下馆子就是能让其高兴。 不多时,当李承乾来到长明酒楼后,直接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临街的雅座坐了下来。 他今儿可没带众人坐什么包间。 随便给几个小家伙点了些吃食,李承乾就一脸笑意地看着大街上。 上菜的时候,一伙计小声的在李承乾的耳朵旁说道:“殿下,客房里那些人已经知晓殿下来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 他今天就是来试探一下这些家伙的。 你们不是在等机会么? 本王亲自给你们制造机会。 客房里,裴老等人确实知道李承乾来了,这对他们来说,也的确是一个机会。 之前他们想在大明王廷出仕,但没有门路啊。 武媚如今也还小,很难对他们有什么助力。 “裴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有人说道。 裴老却是摇头道:“确实是机会,但他怎么会来长明酒楼用膳?而且还带着女眷。” “管他那些作甚。”有人说道,“我们就在他旁边坐而论道,如今大明王廷求贤若渴,让他见识了我们的才学,自然会留意到我们的。 裴老,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如今我们在这儿可以说毫无根基,而大明王廷开科取士更是遥遥无期,不能这样一直等下去啊。 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错过了属实可惜!” 裴老点了点头,当即道:“去安排吧。” 他也明白,这家伙说得其实没错,之前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总以为大明百废待兴,官员缺口又那么大,李承乾怎么不得弄个什么招贤馆之类的,到时候他们毛遂自荐便是。 毕竟和大明王廷的这些土包子比学识,他们自负不会输给任何人。 结果来了这么久,别说招贤馆了,他们想进入李承乾的视线都难,这可把他们急坏了。 加上大唐的使团也还在,他们想的其他法子暂且也不敢用。 这李承乾来长明酒楼用膳,便成了他们最近唯一的一次机会。 很快,裴老等人就在距离李承乾等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其实,若非是李承乾暗中示意,他们都不可能被安排在李承乾的不远处。 “大明王廷好虽好,但尚且有诸多不足的地方还需改进啊。”不多时,那边聊了起来。 李承乾一听这话,心道,来了。 这不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么。 不过听听也无妨,真要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还是可以接纳的。 “裴老说的是。”又有人接茬道,“大明王廷重商抑农,实属本末倒置,此举不该啊!” 李承乾冷笑,一边笑,一边给长乐几人布菜。 “此言差矣。”裴老说道,“此地遭遇了连年雪灾,农牧不兴,唯有重商另辟蹊径方可盘活这盘死棋,行此举,非大魄力者难行。 尔等只看到了商业大兴,却没看到为何要大兴商业。 今后,看事物还是得往深处看,往深处想,莫要浮于表面。” “裴老教训的是。”众人闻言说道,“那裴老说大明王廷尚需改进之处,不知在何处?” 听到这里,李承乾些微有点儿兴趣了。 大明王廷大兴商业的目的虽然不是他说的这般,但这方面的原因也很多,至少大差不差吧。 对于这裴老想要改进什么,他倒也有了听听的兴趣。 “大明王廷在短时间从一个小山头发展至今,的确是堪称奇迹,老夫之前仔细研究了一下大明王廷的发家史。”裴老说道,“观其发家史,可得二字。” “是何二字?”有人问道。 李承乾也想听听是何二字。 裴老看了看李承乾这边,继续说道:“其一为仁,其二为勇。 以仁治下,可保内部无忧。 以勇御外,可保拓土开疆。 听闻当初日月山粮食紧迫之时,明王殿下与众人同食大锅之食,此乃仁政。 而日月山保卫战之时,明王殿下于城头上,一步不退,此乃武勇。 可御下之道,岂能一直以仁? 御外之策,又岂能一直以勇? 长此以往,大明王廷终究会出大事的,所以老夫才说,大明王廷还有改进之处。” 说了半天,老家伙都没说到怎么改进,无外乎就是想卖个关子,引起李承乾的兴趣,不过李承乾听他侃侃而谈后,也就失去了兴趣。 纸上谈兵罢了。 还一仁,一勇? 净他妈瞎扯淡。 不过,这些家伙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么?想吸引他搭腔么? 呵呵,老子就是不开口,就是不搭腔,就是不好奇,气死你们! 不过,他不开口不代表长乐不开口,长乐听他们说了半天,突然来了句:“大哥,现在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么?” 李承乾一听,差点儿笑喷了。 后面,裴老等人顿时语塞! 这…… 卷三 第286章 长乐发飙,护哥狂魔! 大明王廷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李承乾其实在学堂也给他们分析过。 当然,不可能说得那么细致就是。 但也绝对不是裴老简而言之的一仁一勇就能概括掉的。 他这番言论,不过是将儒家的外圣内王换了个说辞罢了。 谁打天下的时候不是如此? 所以说,李承乾才觉得这裴老是在纸上谈兵,毫无实际意义。 至于他卖的关子,李承乾也不想多问。 大明王廷从一开始到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去走的,纵使魏征和萧瑀这样的人,也不敢轻易就大明朝政而妄言。 其原因就是他们不了解,所以慎言之。 裴老这高谈阔论听上去虽然高大上,但也就能忽悠忽悠昔日的长孙冲等人。 哪怕是如今的长孙冲,估计都不会上这个当,听到后估计会一脸不屑的鄙视道,你懂个蛋…… 毕竟,连长乐都能听出他在吹牛皮,更何况那些真正了解大明王廷,在为大明王廷做事的人。 “是酒楼的饭食不和你口味?还是吃饱了没事儿干?要你多嘴?”李承乾笑着拍了拍长乐的小脑袋。 长乐这话多多少少是有些失礼的,传出去对小家伙的闺誉不好,这些家伙怎么说呢?指望他们帮你成个事儿估计不容易,但要坏个事儿,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在行。 “本来就是。”小家伙拿着筷子使劲儿的戳着自己碗里的一支鸡腿,“大明王廷走到今天哪儿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还一仁一勇,哼……” 她是在为李承乾打抱不平。 自家大哥一步步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她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以前大半夜自己躺在大哥怀里打盹的时候,都不敢乱动的,就是怕影响了大哥做事。 那时候,她经常听到春花她们催李承乾早些去休息,说是又过丑时了,但不管大哥什么时候休息,辰时一过,一准儿起床。 那段时间,她就没见自家大哥好好休息过一天。 在她看来,大明王廷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那是大哥呕心沥血,付出了很多很多才达成的。 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听上去就这么轻飘飘的?感觉是个人都可以一样? 她一个护哥狂魔岂能忍。 “好了,吃饭,回头大哥给你个惊喜。”李承乾笑道,他也不想搭理这些元谋旧臣之后。 今儿来就是为了给这些人制造一个机会,但机会他给了,要不要继续给下去,那还不是他说了算? 裴老见状,当即给一人使了个眼色。 很显然,李承乾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要是长乐不开口,他们还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至于长乐说的话,他们除了一开始有些意外之外,倒也没什么想法,毕竟童言无忌嘛。 这会儿,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他们今天就算白忙活了。 那人见状,当即对裴老点了点头,起身对长乐说道:“不知道小娘子有何高见?” 李承乾见状,也是笑了,这是死皮赖脸凑上来了?见长乐刚要开口,便转身道:“抱歉,小妹年幼无知,还请诸位见谅。” 对此,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想要抓住机会,就得这般,难道还非要等别人把机会毕恭毕敬的送到你手上不成。 “这位郎君说笑了。”来人笑道,“吾等打一坐下便见诸位谈吐不凡,想必也定是大户人家出身,小娘子既有此言,也定有其因由。” 虽然知道李承乾等人的身份,但这会儿大家都还是遮遮掩掩的。 而且,在他们这些人看来,这也是一种雅趣。 未来出将入相了,说起来,那也是昔年于酒肆之中,不识真龙,一介狂士潜聊朝政,终得真龙慧眼识珠,于人海中起复,从此平步青云。 这种调调说起来,那逼格就高多了。 “自是有因。”李承乾正准备开口,长乐就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当即,他也就不再多言,毕竟小家伙是在维护自己,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李承乾心里倒是多了些暖意。 不管多坚强,多独立的人,都不会拒绝被人保护。 被保护从来就是不是弱者的专利,哪怕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同样渴望被人保护。 当然,这种保护是不一样的。 来人一听,当即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也是急忙说道:“还请小娘子指正。” 他们需要一个契机和李承乾有些关联,很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个契机就在长乐身上。 长乐也不紧张,直言道:“那位老先生虽然言之有理,但说半天还是空中楼阁,云里雾里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 大明王廷走到今天,难道就靠区区仁勇二字? 知晓这二字的人,不知凡几,可曾有人再建大明之奇迹? 我大哥常言,空谈只会误国,实干方可兴邦。 连我一个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为何那老先生不明白?”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仅凭此言,便知小娘子却有见识。”事情发展到现在,裴老就不能继续坐下去了,长乐都直接说他之前所言乃是空中楼阁,言之无物,甚至还给扣上了一个空谈误国的帽子,他要是再不解释一二,这帽子顶头上,未来还如何是好?是以,也是立马站了起来,“不过老夫刚刚不过是浅谈,倒也没有深入的剖析大明王廷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因由。” “那你倒是说说,大明王廷是靠什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长乐不依不饶。 自己大哥那么努力,就被你三言两语给忽略了? 她不服气,凭什么啊! 李承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倒也没有阻止,他也想听听,在别人眼中,他是靠什么走到今天的。 裴老一见李承乾没有阻止的意思,当即就明白了李承乾的心思,也是在心里打着腹稿,说起来,这个问题他们思量过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大明王廷能走到今天,缘由有三,第一自然是明王殿下的能力。 当今天下少年英才,明王殿下自称第二怕是无人敢自居第一,这点毋容置疑。” 一上来,裴老就给李承乾捧了个臭脚。 长乐很是高兴地说道:“那是自然。” 说完,心里还嘀咕着,你要是早这么说,我都不说你吹牛了。 李承乾却是没啥反应,他也就听听,两世为人的他,还能怕了这些人的捧杀不成?再说了,这也是事实,他有什么好谦虚的?过分的谦虚,那是骄傲! 裴老见状,又笑道:“其二,便是身份。不管怎么说,明王殿下的身份终究是其成事的关键,起步就比别人高许多。 若非明王殿下的身份,铁勒部又岂会轻易归顺? 不管大唐在此之中出没出力,但仅仅是一个身份,就让明王殿下获利颇多。 其三,则是大势,赤水源自身内部矛盾繁多,也是一个关键,这让明王殿下抓准了机会,一举瓦解了赤水源,从而才有了今天的大明王廷。 否则,单单彼时之日月山,还是没能力拿下整个赤水源的。 说到底,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了明王殿下这边,所以说,从明王殿下盯上了赤水源,踏足了这片土地开始,一切的结局都早已注定。” 他说了错了么? 其实没错,真要从大处着手,他还真没说错。 第一点姑且不说,第二第三点却是相当准确的,这也是很多人的看法。 的确,李承乾的身份妥妥的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得不好,可能麻烦缠身,但要是用得好,那就是他手中的利器。 很显然,李承乾把自己大唐太子的身份运用得相当不错,使其成为了自己的助力。 时至今日,李承乾都还在打着大唐太子的名头干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而赤水源的内部矛盾,自然也是李承乾能成事的关键。 若是慕容顺当初能凝聚整个赤水源的力量,李承乾其实是没有机会的。 哪怕是李承乾自己也这么认为。 不过长乐却是一脸的不满:“老先生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是不是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老夫愿闻其详。”裴老一脸笑意地说道。 你都说我说的是有的没的,那就说明你还小,根本不懂这里面的勾当。 见他这副模样,长乐就来气,他们还是不懂,当即就气呼呼地说道:“你们从来就没有正视过我大哥他自己的努力,什么身份,什么局势,若非我大哥呕心沥血,三更眠五更起,哪儿有今日的大明王廷? 昔日,我与大哥出了长安以来,处处受你们这些人的刁难,粮食粮食不卖给我们,马车马车不卖给我们。 沿途还有盗匪肆虐,就连我们进个城,连片竹林都不让我们过,逼着我们绕路而行,这些,你们看见了么? 好不容易到了洮源城,还是你们这些人,派人行刺,逼着大哥连夜带着我一路逃到了这日月山。 那时,日月山对我们来说,人生地不熟,要啥没啥,天寒地冻都不说了,就连粮食都不够吃。 每天夜里,我躺在大哥怀里才敢睡着,可我明明睡不着,却只能闭眼装着睡着了,偶尔偷偷睁开眼,便见大哥还在伏案工作。 春花隔一会儿就会来催大哥休息,大哥却总是推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些你们看见了么? 到了后来,哪怕我们暂且没有了粮食之危,但饿狼环伺,大哥带着整个日月山的人一起修筑城墙,就连我和小花都去搬过石头,更何况我大哥? 亏你们还知道他是大唐太子,但这些,你们又看见了么?”说着说着,小家伙眼泪都落了下来,但她还是不依不饶道,“还有,当日大军围城的时候,我看到大哥紧张得手都在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城头,还要挤出一个笑脸跟我说,没事儿,大哥很厉害的。 其实我知道大哥怕,我也怕,但遇到困难怕有用么? 你们只知道他是大唐太子,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他这个大唐太子也才十多岁,比我大不了多少,甚至比你们在座的都要小!这些,你们又看见了么? 不,你们看不见的,你们全是瞎子,是聋子。 你们只看到如今的大明王廷之所以如此兴盛都是借了大唐的势,占了大唐的便宜,但你们从来就没有正视过我大哥他自身的付出。 不对,你们还是哑巴,就连问都不知道问,打听都不知道打听,真要是问一问,打听打听,大明王廷的所有人都清楚的记得,大哥为了这个大明王廷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能如数家珍的跟你讲一夜,你们要是愿意听,彻夜长谈他们也会的。” “对,你们要问的话,我都能给你们讲一宿!”恰在这时,酒楼伙计激动地说道。 长乐继续道:“但你们不会问的,因为那不是你们想要的答案,你们只愿意在这酒楼之中,高谈阔论,这样是不是让你们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 你们是不是还觉得,当初要是你们来了,也能如我大哥一般,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别否认,你们就是这么想的! 因为你们从来就没有看到我大哥的付出,也不愿意承认他的付出,你们只愿意去相信你们愿意相信的一切,哪怕那是假的! 你们从没有人想过,这大半年,我大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有今天大明王廷的盛景!” 长乐这一通,噼里啪啦的说了半晌,嘴巴都说干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其实不是不知道,很多事情她都知道的。 从泾阳开始,一直到现在,她都知道。 只是她不想李承乾烦心,所以从不在李承乾身边提及这些罢了。 但今天,她忍不了了。 这些人在无视她大哥的努力,把一切的功劳归结于身份,局势,她不干了! 你们啥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 裴老等人愣住了,这是被喷了么? 关键是喷得他们无语啊。 这些我们从何得知? 可这话他们也不敢问,人家都说了,你们问一问,打听打听,大明王廷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让他们说啥。 一时间,众人呆在了原地。 别说他们,李承乾都傻眼了,好家伙,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小家伙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心里嘛,暖暖的,当即就将小家伙拉到自己怀里,用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泪水。 “只要有你在,大哥就不苦。”李承乾的眼中也有泪水在打转。 小家伙什么都懂的,只是她一直压抑在了自己心里。 小小年纪,就要强颜欢笑,确实是苦了她了,至于说小家伙情急之下暴露了身份,他也不在意,暴露就暴露好了。 让小家伙发泄一下也好,这些经历要是一直压在她心里,会成为她的心结。 李承乾心里其实也不舒服,小家伙啊,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他心疼。 这些事儿,不单小家伙记得,他也记得的,他也忘不掉的。 “大哥……”长乐鼻子一酸,扑在李承乾的怀里就哭了起来,她替李承乾感到委屈。 小花和武媚也是鼻子酸酸的,武媚就不说了,小花可是长乐最好的朋友,很多事情她也都是知道的,平日里,两人私下也会讲起这些。 后面的春花和夏晴更是恶狠狠地盯着裴老等人,她们也是亲历者。 而一旁的刘三脖颈上更是青筋直冒,那模样恨不得要吃人一样,憋了半天,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殿下……” 他是第一次见长乐哭,第一次见长乐发脾气,让乖巧懂事的长乐发脾气,他的脾气也上来了。 “算了。”李承乾摆了摆手,他自然是知道刘三想干嘛,但没必要,一来这些都是李渊的人,二来也怕吓坏了长乐。 “吾等不知殿下当面,口出狂言,还……”裴老立马反应了过来,刚刚长乐已经点破了他们的身份。 不过他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冷哼一声:“滚!” 他话一说完,都不用刘三上前,酒楼的伙计就走过去恶狠狠地说道:“几位客观,今日小店不做几位的生意,请回吧。” 酒楼的伙计也是当初跟着李承乾从泾阳来到日月山的,长乐说的那些,他们也经历过,在这日月山,谁不知道明王殿下付出了多少?岂能让这些人无视? 裴老闻言,当即也不敢多言,看了看李承乾这边,马上就带着众人离去。 他们心里也苦啊…… 我们没有无视明王殿下自身的功绩,只是就是论事,从大处上出发罢了。 再说了,分析这种事情,谁不是从大处着手,难道还要从谁谁谁弄来一石粮食开始慢慢细数么? 这被喷得,居然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当然,这其实也是思维方式或者说是立场的问题。 说他们错吧,其实也没有。 从大处着手,这是司空见惯的,很正常,别说他们,满大唐的人估计都是这么想的。 但站在长乐的立场上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她知道得多,了解得多,见过的也多。 好吧,这些其实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大哥。 这是她唯一的立场,在她这里,任何人都不能无视她大哥的努力,这是她的底线。 换句话说,她就是在无脑的维护自己大哥,就这么简单,也别讲什么道理,更别分什么对错。 不过这种立场,通常只会出现在至亲身上,若是有一朋友也是如此,那便是过命的交情,那是挚友,得珍惜。 这种至亲和朋友,便是那种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他也会在你身后支持你。 “好了,不哭了。”待裴老等人被请走后,李承乾拍了怕小家伙的后背,将其抱在自己怀里说道,“再哭下去,我们小长乐就不漂亮了,以后都没人要了。” “哼。”长乐拿头在李承乾身上蹭了蹭,不愿意抬头。 李承乾就这么轻轻地拍着她后背,慢慢的哄她,给她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逗她开心。 对于长乐,他永远都是温柔的。 只有长乐还在,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还有一丝亲情。 他很享受兄妹之间的这种亲情,也很在意这份亲情。 哄了一会儿,长乐破涕为笑,突然抬起头说道:“我饿了。”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不过想来也是,哭了这么久,很消耗体力的。 “殿下稍待,刚刚厨房已经为殿下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火焰牛肉。”这时,酒楼的伙计从一旁拿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羽毛,说道,“这是酒楼里平日给殿下留着的,都是最上等的羽毛。” 看到这些,长乐当即高兴了起来,从李承乾怀里溜了出来,一把接过那些花花绿绿的羽毛后,很是开心地说道:“谢谢。” “只要殿下高兴就好。”伙计也是笑道。 酒楼里时长有人送来野鸡,他们知道长乐喜欢这些羽毛,就特意留了下来,倒也不是溜须拍马,而是真的喜欢这个懂事而且礼貌的小家伙。 当然,要说一点儿讨好李承乾的意思都没有,那也是扯淡,只能说目的性没那么强罢了。 李承乾见状,笑道:“你叫二壮对吧?本王还记得你。” “殿下好记性。”二壮笑道,“当初跟随殿下一路来到这日月山,结果小子没啥本事,只能在酒楼里为殿下做一些小事儿。” “好好干。”李承乾笑道,“莫要小看了这酒楼,那也是我大明王廷入仕的一个阶梯,若非是自己人,想来长明酒楼做事儿都难。” 二壮当即笑道:“那是,虽然咱现在只是一个伙计,但那也是殿下的伙计。” 李承乾笑着点了点头,这家伙倒是挺机灵。 而长乐这会儿已经和武媚还有张小花两人挑选起了羽毛。 小家伙还是懂事的,她知道大哥事情多,压力大,所以发泄了一会儿,立马又变回了那个懂事可爱的小丫头了。 她可不想给自己大哥制造烦恼,这也是她为什么在大明王廷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原因。 她被人宠爱,被人心疼,可不是没原因的。 ------题外话------ 求推荐票!百万字了,才两千多推荐票,太丢人了。 卷三 第287章 牛进达的春天! 回去后,李承乾放了三个小丫头一天假,让她们自己去折腾,随即便让人找来了张二牛。 “殿下找我何事?”张二牛也有些迷糊,不知道李承乾又有何吩咐。 李承乾笑道:“今日本王给小花安排了几个仆役,都是长安来的,毕竟你也是有官身的了,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也不合适。” “小人谢过殿下。”张二牛闻言说道,不过还是有些迷糊,这是给我家添人口了?这不浪费钱粮么?家里就那么点儿事儿,而且我们都是苦出来的,那需要别人伺候。 李承乾无奈道:“你已经有官身了,就别小人小人的了,传出去都让人笑话,小花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张二牛笑道:“殿下说得是,不过小人那也只是于殿下面前而言,真要出去了,谁还不得叫咱一声大将作,不过小人知晓,小人如今的一切都是殿下给的,可不敢自傲。”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张二牛虽然出身卑微,但却是个明白人。 “你啊,好好干,将来小花的婚事,指望你是不行了,到时候本王亲自为她安排。”李承乾笑道。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张二牛当即躬身施礼道:“谢殿下隆恩。” 李承乾这话可比什么仆役要来得实在得多,他就这么一个闺女,当然希望她以后能找个好人家,不过他什么身份啊?能找个什么样的好人家?可殿下开口了那就不一样了啊。 所以这是恩情,得记! 首发域名m. “行了,工坊的事儿,就在工坊处理完,莫要带回家里。”李承乾笑道,“至于小花,你放心便是,只要本王还在,没人敢欺负她。” 这才是李承乾最想说的话。 张二牛一听,便笑道:“那是自然,自从我们父女跟了殿下以后,有吃有穿的,这一切都是托了殿下的福。” “那个,那些仆役你要注意点儿,还不是我们自己人,明白么?”李承乾也是心累,跟这家伙是真没法打马虎眼,当下也只好说道,毕竟张二牛掌握着工坊诸多的技术,要是从他这里遗漏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家伙一根筋,你只要清清楚楚交代他了,估计除了李承乾外,你就是给他用刑他都不会开口,这一点儿,李承乾还是放心的。 “殿下放心,小人回家以后,从不谈及这些。”张二牛也回过神了,当即保证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那行,你先去忙,至于仆役的例钱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使唤就是。说起这个,本王还得说你几句,小花才多大啊,你就让她操持着家里的里里外外,你就不会自己娶个媳妇啊! 日月山又不是没有单身女子,你现在怎么说也是有官身的了,娶个媳妇能有多难?” “嘿嘿。”说到这个,张二牛就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怕闺女受委屈么?她从小就是跟我相依为命的,这家里要是多个人,难免她有想法,再说了,要是以后又有了孩子,小人也不敢保证未来能不能一碗水端平,到时候委屈了闺女,那罪过就大了,且这么过吧,如今衣食无忧的,没什么不好的。”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却是刮目相看。 这家伙别看憨厚耿直,在某些方面那是真有大智慧啊,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一点儿,估计很多人就比不上他。 不过他们父女一起吃了那么多苦,才熬到如今苦尽甘来,有此想法,李承乾还是能理解的。 当下也是摇头苦笑道:“你自己看着办,不过真要遇到一个合适的,也不要顾虑太多,有本王在,谁敢苛责了小花不成。”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道,“本王突然发现你想多了,莫说本王,只要有长乐在,谁还敢欺负小花不成?” 张二牛一听,也是哈哈大笑:“对对对,有两位殿下在,小人那闺女此生算是走了大运了。” 又闲聊了几句,张二牛便躬身告退。 他一走,李承乾又对春花说道:“回头你查查,为何今日本王刚在王帐里说的话,别人就知道了。” 他说的是之前武媚的仆役居然知道他要带几人出去,结果早早有所准备的事。 “好的。”春花闻言,立马说道。 这可不是小事儿,不说王帐之外有时会商议一些机密之事,单单是李承乾的行踪,那也是大明王廷的最高机密。 而春花刚说完,一个小姑娘就急忙站了出来,说道:“还请殿下恕罪。” 一见她这般,李承乾哪里还不懂,看了看这人,春花在一旁解释道:“青雪是普氏的族人,在王帐侍奉也有些日子了,平日里倒也懂事。” “是你通知的武媚仆役?”李承乾有些好奇。 这些人的动作挺快的啊,这就渗透到了自己的王帐之中。 普青雪慌张道:“是,不不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见她这表现,李承乾大致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普青雪立马又解释了一番:“是王妃身边的仆役说王妃还小,怕她……”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武媚的仆役找上了普青雪,以武媚还小担心她无意间触怒了李承乾为由,让她帮忙照看点儿。 而且,别人出手也大方,时不时的送点儿从家里带来的簪子什么的,一来二去,两人倒也熟络了起来,时不时就来找她打听一些武媚的事儿。 倒也不怎么过问李承乾的行踪,今天这也是赶巧了。 李承乾听完,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是十多岁的小姑娘,哪儿分得清这个,良久,李承乾才开口道:“事情虽然不大,但此举却是不对,明白么?” “明白。”普青雪连忙说道。 其实她明白个屁,到现在她都没弄清楚这件事儿的重要性,李承乾回头瞅了一眼春花,春花当即说道:“殿下放心,今后春花一定严加管教。”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摆手道:“带她们出去吧,刘三等人留下来。” 很快,春花便带着一众仆役离开。 李承乾又说道:“武媚身边的仆役,派人盯着点儿,没想到啊,阿祖甚至都把手伸到了我的王宫之中。” “殿下,要不……”刘三说了个半截话。 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能不要一天天的就想着那些血淋淋的东西?那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你整天就想着扭下别人的脖子,你说你是不是变态。 再说了,你就是把她们都杀光了又如何?人家不会再派人来么? 到时候还藏在暗处,你怎么杀?” 刘三不说话了,心说,那我也只会这个啊,别的咱也不会啊。 李承乾道:“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先派人盯着,也许以后对我们有用也说不准,至少有一点儿可以肯定,今儿跟武媚出去的那个仆役,和裴家人是认识的。” 之前在酒楼李承乾让他们滚的时候,他可是看到武媚的那个仆役对那些人摇了摇头的,这也就说明他们之间是有联系的。 “那我们要不要对姓裴的人做点儿什么?”刘三又问道。 李承乾是真的无语了,好奇地看着刘三道:“你现在是不是除了杀人,其他的都不会了?也没见你上过几次战场啊,咋杀性这么大?” “他们欺负殿下,还把殿下给气哭了,本就该死。”刘三说得理直气壮。 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倒是不好责备他,只能说道:“行了,这事儿过去了,让长乐发泄一下也好,小家伙心里藏着太多事儿,对她来说也不是好事。 至于裴家那些人,他们的到来未必是坏事。” 李渊都派人来了,李二难道会没有? 自己这大明王廷哦,就跟一筛子似的,谁都想派两个人来。 不过李承乾还真不在意,来就来呗。 大明王廷就是一口大锅炉,谁来了都能给你炼化了。 …… 而与此同时,正在使馆中琢磨着该找个怎样的理由留下来的牛进达,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吐蕃使者,禄东赞。 “唐使这是在为何事发愁?”禄东赞倒是一个自来熟,一来就很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牛进达一看是禄东赞,当即也是笑脸相迎,道:“感情是吐蕃使者前来,老夫倒是有失远迎,快,里面坐。” “这话说得,我们不过是隔了堵墙罢了。”祿东赞说着,就走了进来。 大唐和吐蕃如今还没正式建交,不过接触倒是不少,禄东赞此行,也是想旁敲刺激的了解一下如今的大唐。 作为一个国朝来说,周边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潜在的敌人,按照汉人的话来说,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这个道理在吐蕃也是行得通的。 而牛进达其实也想了解了解吐蕃,毕竟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都和吐蕃交界,未来难说会不会有什么纷争。 “听闻吐蕃赞普如今正在忙着平乱,不知进展如何?”牛进达问道。 禄东赞笑道:“不过是疥癣之疾,成不了气候,只要王师东出,定叫那一众跳梁小丑俯首称臣。” “那是,乱臣贼子而已,能成啥气候?”牛进达也笑道。 禄东赞道:“那是自然,待我吐蕃一统,定会潜使入唐,届时还望贵使帮其美言几句。” “没问题,到时候我大唐定然是欢迎至极。”牛进达随口说道。 对此,他倒是没吹牛,大唐对于各国使节还真是欢迎至极,只要你能来,敢来。 “对了,听闻大唐此番好像禁绝了粮食出境。”禄东赞道,“可据我所知,如今尚且需要进口大唐粮食的,也只有大明王廷吧? 大唐禁绝粮食出境,为难的不是大明王廷么?” 聊了一会儿,禄东赞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一开始听闻大唐禁止向大明王廷发卖粮食的时候,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不是自己人内耗么? 大明和大唐有区别么? 牛进达当下笑道:“确有其事,不过也没贵使说得这么严重,不过是大唐这些年还在恢复前隋伤及的元气,而且最近几年也是连年大灾,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食援助大明王廷。 贵使也看到了,大明王廷不过半年之间,人口暴增。 可以想象的是,未来的大明王廷,土地只会越来越多,人口也是如此,若是一味的依赖着大唐的输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明王廷啊,还是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所以大唐这么做,也是从两国的长远在考虑,并非贵使所想的那般。” 禄东赞点了点头,牛进达这话说得没毛病。 如果大明王廷还是按照以前的扩张趋势一直扩张下去,那确实会成为大唐的一个负担。 站在大唐的立场,必须优先养活自己人,这是最起码的。 因为大唐才是他们的基本盘。 至于大明王廷,那不在他们现在的计划之内,至少现在不在。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士族那些官员一上奏,大家都默认了的原因。 包括李二在内,大家都怕大明王廷养成了扑在大唐身上吸血的习惯。 如今几十万人,对于大唐来说,问题不大,但上百万,几百万人呢?大唐还能肩负么? 所以,还不如趁早断了这条路,让大明王廷自己另辟蹊径,如此一来,对于大明也好,大唐也罢,都是一桩好事。 “的确是这样。”禄东赞说道,“说起来,大明王廷发展得太快了,快得让我们这些人一丝丝准备都没有,不过这对于大唐来说,也是件好事儿。 有了大明王廷,大唐未来就有了在草原甚至高原上的桥头堡,进可攻,退可守,倒也是一块宝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牛进达打了个哈哈,道,“大明王廷终究还是大明王廷,在这片土地上,当家做主的人是明王殿下,贵使切莫要搞混了。” 他知道禄东赞想问什么,但这个问题是他能回答的么? 禄东赞笑道:“这个在下自然知晓,不过以明王殿下的魄力和能力,想必他日定会如犁庭扫穴一般,成为这高原上,又一颗璀璨的明珠。” “贵使严重了。”牛进达笑道,“要说这高原上的明珠,还得当属吐蕃赞普,想必要不了多久,吐蕃一统高原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了吧?” 禄东赞没安好心,牛进达也没办法,毕竟斗嘴的话,他确实不是这些家伙的对手。 “哎。”说起这个,禄东赞叹了口气,道,“不瞒贵使,吐蕃难啊!” “这话从何说起?”牛进达问道。 禄东赞道:“吐蕃不比大唐,地大物博,我吐蕃虽然受神灵庇佑,但终究是苦寒之地。加之叛逆众多,这些年也是步履维艰。 不瞒贵使,如今吐蕃的那些叛逆,都已经成了气候,有些叛逆甚至已经和大明王廷交战了。” “你说什么!”一听禄东赞这话,牛进达当即就站了起来。 吐蕃和大明王廷开战了? 他们可是一点儿信都没收到。 看到他这反应,禄东赞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李承乾并没有将南边的大战透露给大唐。 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 “我也深感愧疚。”禄东赞当即说道,“此番我来出使,就是来和明王殿下商议此事,虽然出兵的非我吐蕃,但也的确是我吐蕃叛逆,哎,我们也难啊,出兵吧,有入侵之嫌。 不出兵吧,让那些叛逆肆虐大明边境,我们又于心不忍,不知道贵使可有良策?” “我良你奶奶个腿儿!”牛进达当即就掀翻了桌子,照着禄东赞的脸就是一拳。 禄东赞都愣住了,直接被牛进达一拳打了个趔趄。 不是,刚刚咱们还有说有笑的,你这就穿上裤子翻脸不认人了? 牛进达其实心里狂喜,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惹点儿事儿,这禄东赞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那他还不得好好把握一下? 欺负自己人,他实在下不去手,但欺负这个王八蛋,他是一点儿不带手软的。 “贵使,你这是何故?”禄东赞是真有些愣神,这他妈哪个王八蛋给我说的,大唐那些人就算你当他面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他还能笑脸相迎! 牛进达一脸凶相地说道:“何故?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何故?你们胆敢派兵犯边,你还有脸问我何故?” “贵使可要把话说清楚,那是我吐蕃的叛逆,于我吐蕃何干?”禄东赞当即也是一脸愤慨道,“再说了,就算那些是我吐蕃叛逆,犯的边也是大明的边,大明都没吱声,岂能轮得到你一大唐使臣?” “放你娘的屁!”牛进达何时讲过理?当即就骂道,“虽然这是大明,但大明的王乃是我大唐太子,作为大唐将军,本将还能让大唐太子让你们这些王八蛋给欺负了?莫说那多,看拳!” 没说两句,牛进达就冲了上去。 说那多作甚,先打一架再说,好歹得找个由头留下来。 否则,他也没办法给李二交差。 不过从内心来说,他还是感谢禄东赞的,要不是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他可能也只能对不起自己人了,这会儿,对不起这个吐蕃的使臣,他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可以说,禄东赞就是他牛进达的春天! 卷三 第288章 少女怀春心悸动 当李承乾得知牛进达和禄东赞大打出手后,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既然李渊的人都到了,李二的人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这牛进达不高不低,说起来也是刚刚好? 难怪大唐的使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感情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对于这些,他确实不太在意。 大明王廷缺人啊,真的缺! 都说大明王廷十五城,到目前县令都才两个,还有十三城县令空缺着! 这都需要人的。 所以,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二,你只要敢塞人进来,你看看我敢不敢收下? 真以为大明跟大唐一样? 首发域名m. 你屁股一坐下,这个位置就板上钉钉了? 想什么呢? 等大明国学中的那些孩子成长起来后,只要这些人还不能真正的融入大明王廷,李承乾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全给换了。 方案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弄几个清水衙门,提前让他们升职养老。 还真以为大明和大唐是一个样子? 想啥好事儿呢? “殿下?要不我们……”高纯行在一旁说道。 他话都没说完,李承乾一摆手道:“不管,管他作甚,又不是我们的人和他们起了冲突,由着他们去就是。” 既然李二想安插人手,李承乾也没办法。 就算今天不是牛进达,明天也会来其他人。 与其来些他不熟悉的人,还不如牛进达留下的好。 至于大唐和吐蕃之间的矛盾,呵呵,这算个屁的矛盾,不过就是打一架罢了。 到了第二天,李孝恭在少年军应付完了后,就来找李承乾了。 “殿下,吐蕃和大明在边境开战了?”李孝恭一来就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他找来,不奇怪,没有昨夜找来就算李孝恭沉得住气的了。 “都是小事儿。”李承乾笑道,“不过是些吐蕃叛逆,见我大明新起,便想来占些便宜罢了,我已经派契苾沙门领兵驰援了。” “来犯之敌有多少?”李孝恭问道。 昨夜他和牛进达也商议过,李承乾都能悠哉悠哉的在日月山处理这些琐事,那就说明南边的战事的确不打紧。 “堪堪破万。”李承乾笑道,“也好,让那些宵小之辈也睁大眼睛看看,我大明王廷到底是不是他们可以觊觎的。” 他说的宵小和李孝恭理解的宵小可不一样,李承乾要借着这次吐蕃来犯,来拖延松赞干布的统一,为自己争取时间。 而李孝恭还真以为李承乾想以此战立威,震慑周边。 “那殿下准备怎么办?”李孝恭问道,“可需要老夫相助?此番出使大明,老夫也领了上万精兵,待老夫大军开拔,一战可灭之。” 李承乾笑了笑,心说,你可是真敢讲啊,你这大军可不是来打仗的,我要是真答应了,你尴尬不尴尬啊? “不知王叔何时起身?”李承乾问道。 李孝恭一愣,你还真敢让我带兵去啊? 李承乾连忙说道:“不是那意思,我是问王叔何时动身回长安。” “这个不急。”李孝恭道,“这两天,被房遗爱和李景仁那些臭小子给坑了,哎,不过来之前,陛下倒是没要求什么时候回去,这不,牛进达那个莽夫,又和吐蕃的禄东赞打了起来,那些文官正在上奏折呢。 估摸着下个月动身吧。” 你们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李承乾无语道:“王叔,你们这一使节团,前前后后拢共万余人,我大明王廷可养不起。” “哈哈哈,无妨,我已经传信长安了,我们这万余人的粮草,给你省了。” 这是铁了心要把牛进达留下来啊。 “那倒是让王叔见笑了。”李承乾笑道,“我本来还准备等王叔动身后,便南下御敌,不过见你们这动身还早,那小侄属实是陪不下去了,毕竟战事紧迫,王叔等人在日月山自便就是。” 他也无奈,这些人还要等到下个月才动身,他都怕下个月契苾沙门和楼宁这两个杀胚把那些吐蕃人杀残了。 真要把那些吐蕃人杀残了,那他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我同你一道去?”李孝恭试探性地问道。 对于李承乾南下,他其实不意外,这位可也是马上打来的天下,领兵亲征的事儿,他干得也不少。 再说了,如今大明王廷正是兵多将广的时候,而且将士们也是士气如虹,对付区区吐蕃叛逆倒也没什么危险。 至于整个吐蕃,呵呵,不是他看不起吐蕃,就现在的吐蕃,还真没实力硬拼,大唐的百万将士可不是吃素的。 松赞干布真要敢自己来,那估摸着他老巢都不稳。 李承乾拒绝道:“不用,王叔远来是客,哪有让客人帮着主家御敌的道理。” 他这话一出,李孝恭也就懂了,当即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孝恭也就告辞了。 待他一走,李承乾就让高纯行通知所有在日月山的大明官员王帐议事,他得出发了。 再拖下去,对于大明来说,不是好事。 没多久,在日月山的官员悉数来到了李承乾的王帐。 “本王又要出征了。”李承乾直接说道,“南边的战事已经不适合继续拖延下去了,本王要亲自过去,一战定其乾坤。 此番出征,怨军随行,征西军镇守日月山,同时也要提防北边的浇河郡。 日月山内政由普尚书全权主持,一切按照既定安排执行,如有难以决断之事,快马相传。 此番出征,估计半月有余便够了,诸位也无需操心。” “殿下,此番出征可需要做哪些准备?”普西偌问道。 对于李承乾出征,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位可真的是马上得来的天下,甭管他自身实力如何,但的确大明王廷的每一场大战都有他的身影。 “自然是有的。”李承乾说道,“方将作,本王之前交代你的事儿,可以妥当?” “回殿下,第一代的五千副连弩已经准备妥当,并按照殿下所言,十五万支弩箭也已经编好了编号,并且以每十支一夹,共计一万五千夹。 而且,就我们将作监的最新工艺来说,旁人只要拆开了,想要再学我们十支一夹几乎是不可能。” 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他也不是闲着的,之前老往工坊跑,就是为了这些事儿。 “有此便够了,至于粮草,普尚书可有问题?”李承乾又问道。 普西偌笑道:“自无问题,粮草现在已经逐渐分布在大明王廷十五城,从最近调派都问题不大。” “对了,陈学正。”李承乾看了看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陈升。 陈升立马起身道:“微臣在。” “之前大唐来了不少读书人,国学最迟明年将要便开王朝十五城,届时,你们的人手定然是不够的,所以这些读书人,能用就用,本王会让吴安配合你们,调查清楚他们的背景,若是背景复杂的,那就别管他们了。”李承乾说道。 对于这一点儿,他还是很看重的。 教育啊,那是兴国之本。 陈升一听此言,立马说道:“微臣明白,明日起,微车就开始着手此事。” 一旁的吴安倒是有些尴尬,他做情报工作的,通常来讲是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能低调就低调一些,只是没想到,李承乾把他也喊来了。 “吴安。”李承乾见状,喊道。 吴安当即起身道:“微臣在。” “别那么扭扭捏捏的,记住,虽然你们密谍司干的活很多都是见不得光的,但是于大明而言,你们没有亏欠过。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虽然分工不同,但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让大明王廷更加兴盛! 未来,大明王廷剑指天下之时,谁敢说没你们密谍司一份功劳?”李承乾说道。 “微臣明白。”吴安点头道。 对于李承乾为什么要把吴安也喊来,众人其实都不解,李承乾也没解释,而是看向巢正说道:“巢医正,明年的大明医馆也要遍及王朝十五城,相对来说,医官要比读书人更纯粹,不过你也要把好关。 同时,也要培养更多的医护人员,这些人都是未来我们大明王廷不可或缺的人才。 我们想要统治这一片土地,那就必须得给这一片土地上的人带来相应的福音,否则,人家为什么要接受我们的统治?” 说到这里,李承乾看向所有人,道,“不管是医馆还是学堂,又或者是长明粮铺,其实都是我们统治这一片土地的利器。 也许你们现在不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终将会发现,有此三样,大明王廷会牢不可破。 当然,这也还不够完善,不过我们大明王廷初立,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还有时间让我们来一步一步的完善这个体系。” “殿下放心,臣等明白……”众人齐声说道。 就算不明白,李承乾都这么重视了,他们也不敢不重视。 临了,李承乾看了看长孙冲和王玄策,说道:“本王出征后,各国使者切莫怠慢了,莫让别人看了我们的笑话。” 长孙冲两人当即点了点头。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国事,这才一一散去。 等他们都散了后,李承乾吩咐春花安排了一桌美食,没办法,此番出征,得和家里那几个女人交代一声。 别人都无所谓,长乐却是必须得知会一声。 之前酒楼里,长乐那一番话确实让李承乾动容了。 以前,他虽然也宠着小家伙,但那不过是他对孩子的喜欢罢了,毕竟长乐这么可爱的小不点儿,确实招人稀罕。 其次,就是长乐可以作为他和李二两口子的媒介,换句话说,曾经的他,也不是没有利用长乐的心思。 毕竟他和这大唐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还真以为别人喊他两声大哥,他就真会把别人当做自己的亲人,可能么?在后世,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叫过他哥,甚至还有叫他爸爸的…… 那又怎样呢? 不过自从上次酒楼之后,李承乾是真的将长乐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日久生情这四个字,可不单单是指情情爱爱,还有亲情。 他穿越而来这么长时间,也只有长乐一个人完完全全是站在他的立场去思考问题的。 这才是让他动容的原因。 当李承乾来找长乐的时候,长乐帐房里可热闹了。 除了她们固定的三人组以外,还有侯氏和慕容婉秋,五个女孩子在帐房里叽叽喳喳的,不过李承乾一进去,除了长乐以外的众人,瞬间安静了。 “大哥,我跟你讲,今天学堂里可好玩儿了。”长乐连忙跑过来拉着李承乾的手臂说道,说的也是一些学堂里的趣事。 不过孩子之间的趣事,李承乾自然是不感兴趣,只是听听倒也没有多言。 待长乐说完,李承乾看了看帐房中的几人,最后将目光盯向了慕容婉秋,道:“你不是有府邸么?怎么又溜进来了?” “我是溜进来的么?”慕容婉秋急忙道,“我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好吧!再说了,我来找我朋友,难道不行啊?” 这家伙在日月山估计也没学个好,以前可没这么随便。 “得得得,懒得说你。”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我准备了一桌好吃的,你们要不要去试试?” “去去去,都去都去。”别人都还没开口,慕容婉秋却是抢着说道,“正好来之前没吃饭,刚好。” 李承乾愣住了,看向慕容婉秋,有几分想伸手摸摸她额头,瞅瞅她是不是发烧了的意思。 这家伙,受啥刺激了? 慕容婉秋的变化,着实让李承乾有些意外。 长乐当即却是笑道:“大哥,走走走,刚好我也饿了。” “那个,苏氏呢?”李承乾问道。 “她又不和我们一起玩,这会儿应该在自己帐房吧。”侯氏道。 对于她出现在这里,李承乾不意外,一来这妮子本来胆子就大些,二来这妮子也比苏氏善于经营。 对于她也好、苏氏也罢、哪怕是武媚,长乐都是一个最好的台阶。 “先去喊上苏氏。”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 很快,一众人便喊上了苏氏后,回到了李承乾的帐房。 一看到满桌子的好吃的,长乐刚刚激动的心,突然紧了一下,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又要出去了?” 小家伙还是聪明的,李承乾闻言,便点了点头,道:“这次应该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你可得乖乖的。” “那是,大明王廷谁不知道我是最乖的啊。”长乐当即就笑了起来。 其实,她的笑不过是不想李承乾担心罢了,内心深处却很是担忧。 不过她能怎么办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如今的大明王廷太依靠她大哥了,没办法。 她能做的就是不给李承乾添乱,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对对对,整个大明王廷,就我们长乐最乖了。”李承乾说着,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小家伙越是懂事,他越是心疼。 好好一个公主,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因为自己早早的练就了强颜欢笑这种最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技能…… 其他人听闻李承乾要离开一段时间,其实都没什么感触,不管是侯氏还是武氏或者苏氏,他们在家里接受的都是最传统的教育。 对于一家之主做出的决定,她们只有服从的份。 唯一例外的便是慕容婉秋,她听闻李承乾又要离开,便马上在心里开始搜肠刮肚起来。 自从上次酒宴之后,她就知道了,李承乾才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期待着的那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通俗一点儿说,这小妮子,少女怀春了。 不过和汉家女子不同,汉家女子要是有了这种心思,多半是含羞和腼腆,作为草原上的女子,自然有着草原女子的豪迈。 李承乾之前好奇她的变化,也正是这个原因。 最近这几天,慕容婉秋几乎天天都去找长乐,就是想从长乐那里旁敲侧击的了解李承乾。 不得不说,草原上的女子,胆子就是大些。 李承乾笑道,“行了,这么多好吃的,先尝尝,等我回来后,给你们做更好吃的。” 他其实也不会怎么安慰人,几句言语也是干巴巴的。 长乐则是笑着招呼大家开动,不管心里怎么难受,她都不希望大哥为她担心。 这一顿饭,吃的很愉快,有长乐在的地方,向来都是欢声笑语的。 李承乾也吃的很高兴。 只有慕容婉秋有些纠结,自从她来到大明王廷后,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原因嘛,她也说不上来,反正她就是觉得大明王廷待着很轻松,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等大家都吃完后,长乐便起身道:“那我先回去温习功课了,大哥走的时候记得叫我啊。” “好的,小公主,大哥走的时候,一定叫你。”李承乾也是笑道。 当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只有慕容婉秋欲言又止,对此,李承乾却是没察觉到。 他倒是不在意慕容婉秋听到了什么,等他明天出征的时候,这消息也瞒不住任何人,再说了,他也没打算瞒着任何人。 卷三 第289章 我以红装许戎装 当夜,李孝恭回到使馆的时候,便和牛进达谈论起了李承乾要出征的事情。 牛进达听完了所有的过程后,却是一脸的震惊。 “你也察觉到了?”李孝恭说道。 牛进达点了点头,道:“有点儿邪乎啊!” 李孝恭也是无奈道:“确实邪乎,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到殿下说出来的时候,也是震惊了一下,实在是不敢相信。 大明王廷啊,说到底不过数月的工夫,但如今看来,比我大唐立国十数年还要民心稳固。” 民心啊,看不见又摸不着的东西,但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大明王廷。 “如此大的动静,日月山居然一点儿波动都没有。”牛进达说道,“这段时间,我也经常在街上闲逛,那些老百姓甚至就没一个谈论起南边战事的。” “这才是最恐怖的。”李孝恭说道,“这说明,他们从不觉得南方的战事对于大明王廷是个威胁,甚至都不屑于言论。 一个立国堪堪数月的大明王廷,凭什么有着如此牢不可破的民心?若是是大明王廷三十万人皆是如此,那未来的大明王廷,不可小觑啊。” 上万敌军寇边,整个日月山从上到下对此都如视若无睹一般,这是何等的自信? 你说朝堂上不担心,那也就罢了。 毕竟大家知道自家的实力,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老百姓凭什么不担心? 这大明王廷初立,按理说正是民心不稳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 哪怕大明王廷以前未曾一败,可只要是打仗,在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敢打那个包票? 他们就不怕大明王廷一旦输了,吐蕃来袭么! 其实是他们想错了,日月山的老百姓,几乎都是最早跟随着李承乾的,见识过最为难的坏境中,李承乾带着他们绝境求生。 所以区区吐蕃来袭,他们还真没在意。 其次,就是朝堂没乱!或者说,李承乾没乱! 只要李承乾没乱,他们也就不会心乱。 李承乾一次又一次的带他们创造过无数的奇迹,他们凭什么不相信李承乾? 最后,也是最主要的,便是大家这会儿没空操那个心,再加上知晓的人其实也不多。 是的,就是这么现实。 这会儿大家都在为了过冬做准备,南边的战事,只要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又没人提起,一时半会还真没在日月山传开。 毕竟,相比南边的战事,未知的冬天才是他们接下来要面临的大敌。 如此种种多的巧合,也就造就了李孝恭和牛进达的误会。 当然,说是误会也不合适,李承乾从一开始就在培养大家的民族自信,让他们坚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就没有任何敌人能打败我们。 这样的民族自信,李承乾培养了大半年了。 从一开始,与天斗,共抗寒冬,到最后与人斗,战楼宁败慕容顺,这都让众人渐渐的有了这样的民族自信。 只要我们不放弃,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奇迹创造得多了,大家就不再认为那叫奇迹,渐渐的,也就成了理所应当。 …… 次日,李承乾早早起床。 今日是他出征的日子,他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速战速决。 长乐也早早的起来了,她今天要送大哥出征,所以起来得特别早,作为好朋友的小花自然也不能例外。 再就是苏氏、侯氏还有武媚。 “殿下,马业已经带着人出发了。”刘三说道。 李承乾问道:“伊原峰他们准备好没?” “怨军早已在宫墙之外集结,就等殿下了。”刘三说道,“不过房遗爱他们听闻殿下要出征,也想跟着去。” “跟去干嘛?”李承乾不悦道,“告诉他们,如今河间郡王既然愿意在少年军传授他们兵法,那就给本王好好的学,认真的学。 现在,还不是他们少年军上战场的时候,让他们给本王安分些,未来有他们打仗的机会,可要是没啥本事,那未来就只能成为别人的功勋。” “嘿嘿。”刘三笑道,“他们现在还小,就一门心思的想着往战场上跑,这其实也是好事儿。”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此,他倒是没说什么。 为将的,本就应该闻战而喜,这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反应,怯战,畏战的也不配当什么将军。 “可以了,出发吧。”李承乾说道,“对了,长乐呢?通知她没,昨儿她让我通知她来着。” “殿下早就起来了,这会儿都在宫墙外候着了。”刘三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以前长乐其实没正儿八经的送过他出征,哪怕是上次他去打慕容顺的时候。 想到了慕容顺,李承乾突然说道:“本王倒是忘了,之前我跟慕容顺说过,他要是三日内不能给本王一个足以信服的理由,本王要拿他人头祭旗的。 这一天天忙得,这么重要的事儿都忘了,弄了你吩咐一声吴安,让他给本王盯着点儿。 这个慕容书,应该还有些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 “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刘三说道。 对于这事儿,他其实不怎么在意,一个慕容顺罢了,有什么鸟不起的? 昔日他手下精兵数万的时候,咱都没在意过。 再检查了一番,确认该带的东西都没落下后,李承乾便径直朝着宫墙走去。 一路上,不管是谁看到一身戎装的李承乾,都是止步不前,躬身施礼。 他们知道,自己的王又要为了大明王廷出征了。 出了瓮城,伊原峰当即高呼道:“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一时间,数千人齐声高呼。 李承乾摆了摆手,正准备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就见长乐抱着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这里面是我为大哥准备的一些礼物。” “那大哥可就不客气了。”李承乾顺手就接了过来,跟自家妹子确实没啥好客气的。 小家伙很高兴地说道:“大哥,我都给你准备礼物了,回来记得给我带礼物哟。” 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表现得正式一些,但是她偏不。 她不希望弄得很伤感,到时候影响大哥的心情,她就是要让大哥出发的时候开开心心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开开心心的。 很幼稚的想法,却很温暖。 “行行行,大哥给你准备一个大惊喜,怎么样。”李承乾笑道。 长乐一脸得意地说道:“这还差不多。” “祝殿下旗开得胜。”苏氏几人见状,也是急忙行礼道。 这是正式场合,哪怕是侯氏也不敢疯疯癫癫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言。 又看了看大军,李承乾道:“出发!” 一身令下,数千人同时上马,很快,大军便从长街上穿街而过。 “瞧见没,这就是我大明王廷的铁骑,当初就是他们在那城头上,以两千之数,硬抗上万来犯之敌,最终歼敌三千多,生擒小两千,只有楼宁带着余下之人逃掉了。” 说这话的人,脸上那叫一个与有荣焉。 有人好奇地问道:“这是又要打仗了?” “这多正常?”有人理所当然道,“大明王廷从日月山开始,就是一路杀过来的,你以为今日的大明王廷是用嘴打下来的? 怕啥,我大明王廷的铁骑,不说天下第一,但也绝对是一支强军。 之前听说吐蕃的贼子北上寇边,估摸着这次殿下是想一举全歼那些不知死活的吐蕃人。” “对,我也听说了。”有人道,“听说来了上万敌军。” “上万敌军你们殿下就带这么几千人?”一听说这话的,就不是大明王廷的人。 当即有大明王廷的人笑道:“你刚刚耳朵被耳屎给堵住了?当初怨军两千来人,就能抗住上万敌军,更何况现在怨军何止两千?我觉得,殿下这次是想全歼那些吐蕃贼子。”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有人好奇,有人骄傲,总之是反应不一。 人群中,禄东赞听到这样的对话,很是满意。 杀吧,多杀点儿,杀得越多越好,反正最终受益的还是他们吐蕃。 等李承乾带着大军走远后,禄东赞也一脸满意的回到了使馆,他也要准备准备回吐蕃了。 而就在他离开后,刚刚还在人群中吹牛逼的几人则是来到了长明酒楼的一个包间里。 “都办好了?没认错人?”包间里不是别人,正是大明礼部侍郎,王玄策。 那几人当即笑道:“王侍郎放心便是,祿东赞都来两次了,小的们怎么可能认错。” “那行,你们先去忙别的。”王玄策点了点头。 李承乾率军出征后,日月山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一切都是按照李承乾离开之前的安排在继续运转。 普西偌盯着大局,李勤俭则盯着和浇河郡的贸易往来。 契苾何力的大军镇守日月山。 陈升、巢正等人也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儿。 真要说有什么变化的,估计就是长乐了。 自从李承乾走了后,小家伙虽然每天还是没心没肺的乐呵,但只要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小家伙总是眉头紧皱,一脸的闷闷不乐。 知晓她这个习惯的小花便尽可能的每天都陪在长乐的身边,现在多了一个武媚,几人倒也能玩到一起去。 …… 另一边,李承乾率领大军正在赶路。 这一路上,李承乾没有坐马车,而是全程骑马。 “殿下,这南边三座边城,一直边城边城的叫着也不是个事儿吧?还有王朝十五城,如今有名字的不过三座城池。”一旁,万俟璞说道。 李承乾闻言看了他一眼,道:“咋的,你想给这些城池取名不成?” “末将哪儿有那能力。”万俟璞说道,“之前大唐的那个宋国公取的啥,德阳城,以德为名,朝阳而生。 这才叫名字嘛,再听听那个邱博闻取的啥?北邱! 啥意思,北边的邱氏?还是白养了邱氏?” “他娘的,那是一个北么?”伊原峰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 万俟璞却是一脸的不在意,道:“管他是不是一个北,他娘的,邱是一个邱啊!”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就懂了,这些家伙动心思了,不过这无所谓。动心是好事儿,说明他们还有所求。 “行了,懂你们的意思。”李承乾笑道,“未来,你们的姓氏将会随着大明王廷一起,载入史册,放心吧。” 这些家伙其实是看到邱博闻把邱氏的邱用这种方式给留了下来,所以他们也想这般做。 尤其是万俟璞,他万俟部都快死绝了,这要是时间长了,都他妈绝后了,未来谁还记得他万俟部啊,所以他对此最为上心。 当然,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万俟部又不是只有他们这一支,在吐谷浑还有好些万俟部。 不过他们的这种想法,李承乾是不会拒绝的。 一来这事儿于他而言惠而不费,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根本就不算一个事儿。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为了未来打下吐谷浑做准备。 很简单的道理,未来,吐谷浑真要是被他打了下来,那么北邱城一定会受到其他郡府邱氏部落的青睐。 同理,要是以万俟氏命名一城,也会有同样的好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李承乾见邱博闻取名北邱城,明知道他有私心但还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的原因。 “殿下,那边好像有人?”就在这时,刘三拿着个望远镜说道,“就在我们左边不远处的草坡上,好像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 “末将这就去将其擒来。”万俟璞一听,立马就打算冲过去。 而他话刚说完,刘三又道:“不用了,他好像冲我们来了。” 他话音刚落,尉迟宝林、万俟璞、普禄勃齐、赵岩等人便一副严阵以待的将李承乾护在了中间。 心说,真他妈邪性,我们几千人的大军,你一个人也敢冲? 当然,不惧归不惧,护主归护主,这两个并不冲突。 李承乾也有些好奇,这是谁的部下?这么猛的么? “看清楚来人没?”李承乾问道。 刘三正拿着望远镜小心地打量,正准备说距离太远没看清来着,结果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我操,是她!” “说就说清楚,谁?”李承乾恨不得一脚给他踹下去,说话说半截的人,真的招人恨。 “那个,好像是慕容婉秋,跟当初我们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一样,也是一袭大红衣,不过这一次,倒是劲装打扮,好家伙,还背着弓,腰间那是甚?刀么?看着不太像。” 刘三拿着望远镜,好似在那里现场直播。 不过他这话让李承乾也有些傻眼,啥情况? 而伊原峰和普禄勃齐还有万俟璞等人却是惊讶得不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看看李承乾,最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李承乾无语道。 万俟璞咧嘴一笑道:“殿下,艳福来了。” “什么严复不严复?”李承乾有些不知所以,“不是,严复是谁?” 伊原峰也笑道:“殿下,按照我们鲜卑人的规矩,只有送自己郎君出征的时候,才会着一身红装,而且,她背的弓和腰间的刀都是有名头的,这都代表了她是在送自己郎君出征?” “你们谁糟蹋人家姑娘了?”听伊原锡这么一说,李承乾立马问道,这他妈还得了,要是让慕容孝隽得知了,自己之前的计划可都白瞎了。 众人无言,心说,初哥就是初哥,这人家摆明了是来送你出征的,跟我们有啥关系? 李承乾左右看了看,发现大家都在憋笑,唯独尉迟宝林没啥反应,便看向了他。 尉迟宝林当即说道:“殿下,别看末将,阿耶说了,这种长得太丑的,我敢娶回家他会打断我腿的……” 他这话可是把众人给惊住了。 估计整个大明王廷也就尉迟宝林觉得慕容婉秋长得丑。 一旁刘三好奇地问道:“不是,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好奇,在你眼中,长得好看的该是咋样的?” “像我娘亲一样的。”尉迟宝林说得理所当然。 可他这么一说,众人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你敢说他说的不对? 就在这时,慕容婉秋也是快马来到了众人不足百步的位置,可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从背后取下了背着的弓。 见她取下弓箭,刘三和赵岩还有尉迟宝林立马有了反应,正准备挽弓撘箭之时,伊原峰却是笑道:“别别别,这可是草原上最特殊的礼节,老夫活了一辈子,也是第一次见,放心,无碍的。” “对对对。”万俟璞道,“我他娘的也只是听说过,还是头一回见。” 听他们这么说,李承乾也就摆了摆手,他也不相信慕容婉秋会这么想不开的单枪匹马来刺杀他,那绝对是脑子有包。 当然,他这会儿的想法要是让慕容婉秋或者其他鲜卑人知道了,估计会觉得脑子有包的那个人,怕是你吧…… 慕容婉秋却是不管这些,她刚刚虽然看到了刘三等人准备挽弓撘箭,但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按照草原的规矩,有些事儿,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换句话说,就算刘三等人朝她射箭,她也得继续下去。 卷三 第290章 阵前问媒! 只见慕容婉秋一手执弓,一手拿箭。 万俟璞见状,很是激动地说道:“末将亲自为其执盾!”说完,他看向一旁,呼喝道,“盾来!” 一士卒也是一脸激动地递过一面盾,接过盾的万俟璞,打马上前,单手执盾,横马而立。 “这是作甚?”李承乾有些好奇,便问了一句。 伊原峰笑道:“殿下看着便是,这是草原特有的阵前问媒,乃是大礼!” “胡闹!”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没好气道,“赶紧让其停下来,这像什么样子?” “停不下来了。”伊原峰道,“从她策马而来之时,便停不下来了,就刚刚,哪怕刘三他们挽弓撘箭,她也得继续下去。” “这是为何?不要命了?”刘三有些不解。 伊原峰解释道:“纵使我们草原人,婚姻大事也基本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既然要打破这个规矩,便再无回头之路。 阵前问媒,那是一个女子赌上了自己的一切,需要莫大的勇气。” 说着,伊原峰也是一脸的骄傲,这便是草原上的女子,即使和他不熟。 首发域名m. “郡主,不可!”就在这时,又有一支数十人的骑兵快马而至,嘴里还大声的叫唤着。 刘三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后,说道:“是慕容孝隽派来的那些亲兵。” 之前李承乾允许慕容孝隽派一支九十九人的小队,护佑慕容婉秋的安全,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不过说来也搞笑,他们身上一水的都是大明王廷的装备,只不过是迭代之前的产物。 对于他们,伊原峰等人倒是多了一些警惕。 至于慕容婉秋,她就如同没见着一般,继续打马而前,一直到距离万俟璞十来步的位置才停了下来,高声道:“妾身婉秋,高昌王之爱女,今日特来阵前问媒!” 她这话一出,那些草原上的土著一个个都是肃然起敬,就连刚刚还在阻止慕容婉秋的那些亲兵也是打马而立,停在了原地。 阵前问媒,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女子表达自己爱意的最高礼节。 你可以不理解,但必须尊重。 不过这些对于刘三他们这些汉家子来说,就比较陌生了,一个二个都跟看稀奇一样地盯着慕容婉秋。 李承乾也是如此,不过他倒是没觉得有啥。 后世那些女子追求高富帅的时候,可比这个疯狂多了,千里送炮,礼轻情意重的故事那也是屡见不鲜。 而就在此时,慕容婉秋右手的箭矢突然在发髻上一绕,一缕青丝缠于箭头,跟着就是挽弓撘箭,箭矢夹杂着一缕青丝直奔万俟璞手中的盾牌而去。 一阵颤音结束后,万俟璞将盾翻了过来,豪迈道:“青丝一缕,可为凭!” 慕容婉秋闻言,又从箭筒里取出一支箭,当即在自己衣衫上随手一划,一角衣摆便被箭矢穿过,跟着又是一箭而出。 “衣摆一角,可为证!”检查无误后,万俟璞又喊道。 这对于吐谷浑的这些土著来说,的确是一个让他们震惊的一幕,但对李承乾等人来说,跟看猴戏没啥区别。 尉迟宝林甚至还觉得这是在耽误大军的进度。 不过慕容婉秋却是没管那些,继续一箭又一箭,待到最后一支染血的箭矢射出之后,那繁复的流程才算真正的开始。 对,当万俟璞检查了盾牌上的箭矢,确认无误后,繁复的流程才刚刚开始,至少万俟璞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伊原峰则是对李承乾解释道:“按照草原上的规矩,这九箭是有说法的,这个殿下可能不懂,无所谓,不过九箭有九言,这个殿下可以听听,按照规矩,她必须在九言以内让殿下明白她的心意,但也只有九言。” “什么玩意儿。”李承乾一脸的疑惑,看了半天,他都不知道这是在作甚。 而慕容婉秋却是直接开口道:“妾有九箭,当有九言。” “来了。”伊原峰笑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这搞得…… 就在他有些恍惚之际,慕容婉秋却是突然呼喝道:“不过,妾今日只有一言。 李承乾,妾身敢嫁!尔可敢娶?” “好!”万俟璞等人顿时高呼道。 这问得霸气啊! 什么九言八言的,我就一句话,我敢嫁,你可敢娶? 李承乾都傻眼了,这年头的女子也这么奔放的么? 这他妈放后世,不就类同于女人向男人求婚? 哪怕是后世,那也是稀奇事儿。 “殿下,殿下?”伊原峰喊道,“该你表态了。” “我表什么态?”李承乾都傻眼了,“她疯了吧!这要是让慕容孝隽知道了,估摸着能打断她腿。” “不会的。”伊原峰摇了摇头,道,“殿下看见她腰间的刀了么?之前她只用了弓,但这刀也有作用的。 若是殿下拒绝了,她只能用此刀以死明志。” “啥玩意儿就以死明志?”李承乾是越听越迷糊。 伊原峰解释道:“阵前问媒本就只有两个结果,一是成,皆大欢喜。二是败,以死明志,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阵前问媒之所以被称为草原上最为特殊的礼节,便是如此,它需要女子有着必死的决心才能做这样的事情。” 其实说白了,就是对于女子的嫁娶自由,大家的允许是有限度的。 若是每个女子都以此来谋取自己的嫁娶自由那还得了,所以,允许女子阵前问媒,但失败的代价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一个女子,一生也就一次阵前问媒的机会。 李承乾一听,其实就懂了,这不就是封建社会的糟粕么? 给了你们自由,但自由是有代价的。 这会儿,他也为难了,这他妈是让他进退两难啊。 答应了吧,不知道慕容孝隽会是什么反应,不答应吧,也不知道慕容孝隽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开始将慕容婉秋留在日月山,不过是为了给慕容孝隽和慕容伏允之间制造一些裂缝,现在好了,这成了他的一个麻烦了。 当然,要说李承乾没动心,那也是扯淡。 除了尉迟宝林,谁不承认慕容婉秋是一美女? 可慕容顺都知道,管不住自己裤裆的男人,男成大器,李承乾能不知道? 所以他这会儿,真就是左右为难。 相比他的为难,慕容婉秋这会儿却是有些不安。 按理说自己这么一大美女来阵前问媒,李承乾就算有隐疾,那也能给他治好了才对啊! 可李承乾半天不吱声,她就有些忐忑了。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相比达延芒结波,李承乾肯定是最合适的如意郎君。 毕竟不管是年纪还是身份地位,潜力对比,那李承乾都要甩达延芒结波十万八千里。 而她也不可能一直躲在日月山,哪怕是她自污其实也无济于事,达延芒结波每次看她的眼神,她都能从中看到贪婪。 再说了,达延芒结波只是贪恋她的美色而已。 相反,李承乾每次看她的眼神却是要干净许多,她不知道,李承乾在后世看遍了各种各样的美女,哪种样式的没看过? 而她之所以冒险行此举,那也是从长乐那里打听了又打听才出此下策的。 说到底,李承乾是个好人,姑且可以称之为一个君子。 既然是君子,那就逃不过欺之以方。 她就不信了,李承乾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以死明志? 可这会儿,慕容婉秋见李承乾半晌没有反应,当下也慌了,这木头,该不会真的对女人没兴趣吧?当下,她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倒不是想以死明志,而是做个样子逼李承乾一下。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慕容孝隽的女儿! 见她拿刀,伊原峰当即喊道:“不好!” 李承乾也是一愣,无奈道:“好了,你的心意本王明白了,日后再说。” 逼死慕容婉秋,甭管起因是什么,慕容孝隽估计都得跳脚,相反,娶了慕容婉秋,慕容孝隽估计也会有反应,但总归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底,浇河郡现在对李承乾而言,是他拿下整个吐谷浑的桥头堡,不容有失。 当然,此举其实也有从多方面来看,真要娶了慕容婉秋,不管慕容孝隽什么反应,慕容伏允肯定会更加疑心慕容孝隽,这么来看的话,这也是个好事儿。 再说了,白得这么一大美女,李承乾还有啥好抱怨的? 相比武媚和苏氏还有侯氏,这慕容婉秋可是自己征服的。 一听李承乾这话,伊原峰等人又是一阵欢呼,慕容婉秋也终于松了口气,看了一眼她父王派来的亲兵,道:“你们回去吧,本郡主要随我郎君出征。” 那些家伙也是无奈,这事儿闹得,可没办法,木已成舟他们也只好告辞。 李承乾则是好奇道:“她还要随军出征?” “是的。”伊原峰道,“到了这一刻,她那把刀便不是用做以死明志了,而是并肩作战的。” 李承乾无语,规矩还贼鸡儿多,他正准备言语两句的时候,突然见万俟璞等人都是一脸激动的模样,那一瞬间,他懂了。 当下,也就没再多言。 只能说,大明王廷真的发展太快了,每个人都意识到了危机感。 “随军出征可,但切莫莽撞。”当慕容婉秋打马而来的时候,李承乾随口说了句。 慕容婉秋闻言,当即说道:“妾身明白。” 李承乾也不再多言,大军继续南下。 当到了边城的时候,李承乾便见伊原锡指挥着众人正在忙碌。 “辛苦你了。”李承乾道,“本王亲自坐镇此城,你歇息一日便回日月山。” 伊原锡拱手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来辛苦二字。” 他们这些人,最近也跟那些汉人官员学了不少之乎者也之类的说辞,毕竟他们的王是汉家子,投其所好也会多学点儿。 李承乾笑道:“现在确实有了几分当朝大员的意思,跟我说说,如今边城战事如何。” “契苾将军不愧是大将军的胞弟,带兵打仗还是很有章法的……”伊原锡巴巴巴地说了一大堆,但都是围绕着契苾沙门再说。 至于楼宁,他是一字没提。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当初可是差点儿覆灭了他伊氏一部。 李承乾听完后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楼宁和契苾沙门两人一同朝这边走了过来。 “参见殿下。”两人及其随行亲兵齐声道。 李承乾摆手道:“倒是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契苾沙门大笑道,“此番末将才算知晓了大明的军械之利,只要我们不愿意,那些吐蕃贼子根本就逼不近城墙之下。” 说到这个,他就乐呵。 打了这么多年仗,他还不知道仗可以这么打。 李承乾对此倒是不奇怪,大明王廷的军械于这个年代来说,的确有着极大的领先优势,这没啥好说的。 “先回城,你们将各方面的消息先汇总,然后呈于本王,本王要先研究研究。”李承乾说道,“伊将军,你带着怨军诸部,各自找地方安营扎寨,这长途跋涉大家也都不轻松。” 伊原峰当即点头。 至于刘三、尉迟宝林这些亲卫,自然就跟着李承乾身边,本来慕容婉秋也打算跟在李承乾身边的,不过李承乾让伊原锡给她临时安排了一个住所。 当李承乾来到临时的住所后,他马上对刘三说道:“让马业暗中调查一下阵前问媒的情况,调查的详细点,不要声张。” 刘三当即点了点头,表示这事儿他放心里了。 李承乾则是在等着各方汇总消息,他现在急需知道,这吐蕃来袭究竟是吐蕃的叛逆还是松赞干布借着叛逆之名,行的恶心之事。 不多时,一份份情报汇聚而来,李承乾也是逐一的分析每一个可用的情报。 不过很可惜,送来的情报虽然不少,但是能用的情报却是不多。 “殿下,不过区区吐蕃叛逆,用得着这么慎重么?”尉迟宝林有些不懂。 从情报得来的消息来看,这些人的确都是吐蕃的叛逆,因为在吐蕃处处受阻,这才将目光打向了大明王廷,谁让你大明王廷富庶呢? 这年头,用实力说话,那是一点儿毛病都没。 落后就要挨打,在这个年代体现得更加的极致。 “他们要是松赞干布的嫡系部队,本王倒也不会当回事儿。”李承乾笑道,“行了,多找找,看看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消息。 对付这些人,我们的目的不是剿灭他们,明白么。” 几人点了点头,当然,明是肯定不明白的,这种事儿,要他们明白作甚? 而在城头上,契苾沙门和楼宁难得的同时出现在这里,这会儿,契苾沙门问道:“殿下领兵亲征,这是要一战定乾坤啊?”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有些哀怨的。 在他看来,就算李承乾没来,他也能凭借着城中的兵马和民夫,一战定乾坤。 李承乾这一来,摆明是抢他功劳的嘛。 所以,他怎能不哀怨? 楼宁也听懂了这家伙话里的意思,却是说道:“将军可能多虑了,殿下的每一个举动都一定有其深意的。 若仅仅是为了一战定其乾坤,可能殿下并不会亲自来。 相对来说,这点儿军功于殿下而言,可有可无。 不管是当初日月山保卫战,还是后面的围剿慕容顺之战,殿下的军功都已经捞得够够的了。” 契苾杀么也点了点头,理确实是这个理,但他就是想不明白。 从这一点儿来说,这两个家伙都有点儿小家子气。 李承乾还需要这种方式的军功么? 你们再想什么? 整个大明王廷,只要是有功勋的,他李承乾难道不能都沾点儿。 “那你说殿下打算如何破敌?”契苾沙门问道。 毕竟这事儿两人都曾琢磨过的,这会儿他问起来,楼宁却是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了,殿下的思维向来是天马行空的,我辈武将,听令行事即可。 不过,本将还是认为这次殿下应该有大动作,否则,区区吐蕃贼寇,根本就用不着殿下亲自出马。” “希望是大工作吧。”契苾沙门闻言说道。 与此同时,慕容婉秋的临时住所内,她好奇地打量着这身边的一切。 对于她而言,大明王廷的确是陌生的,但她并不畏惧。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也没资格畏惧。 嫁给李承乾是她的良配么,其实不好说,至少现在不好说。 谁也不知道未来的李承乾会是什么样的。 但有一点儿可以确定,那就是一定比达延芒结波强。 达延芒结波已经定死了,就那德行了,但李承乾还充满着各种可能。 她其实也是在赌,但不赌不行,这就是女子的命运,纵然她是慕容孝隽的女儿。 当然,她也明白,当这消息传回浇河郡、传回吐谷浑的时候,将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但她还是做了,她就想为了自己自私一回! 明明我一个小女儿家家的,为什么要去顾虑那些家国天下的大事儿,跟我有关系么? 她就想如一个受父母疼爱的小女儿一般,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错了么? 家族的兴衰,国家的荣辱,凭什么让她一个女孩子来肩负? 不公平! ------题外话------ 抱歉,发烧了,估摸着最近几天更新有点儿悬,不过一章肯定是有的,毕竟这一章挺贵的。 卷三 第291章 女儿国 当李承乾看完汇总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西游记里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还真有女儿国! “去把楼宁和契苾沙门喊来,我有事情要问。”李承乾当即说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如今袭扰自己的吐蕃叛逆,居然是西游记里的女儿国。 不多时,楼宁和契苾沙门来了。 “参见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谁了解苏毗这个地方?” 契苾沙门摇了摇头,他对苏毗确实不怎么了解,楼宁却是点头道:“末将对苏毗倒是知晓一二。” “他们真的是一个女儿国?”李承乾好奇地问道。 楼宁闻言,笑了笑:“殿下这个说法倒也恰当,不过苏毗并非是一个女儿国,而是母系氏族,国内施行的是女王和小女王共同执政。 我们说他们是吐蕃叛逆,其实也不全对,至少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吐蕃叛逆。 用他们的话来说,是吐蕃在侵犯他们。” 李承乾点了点头,通过诸多信息再结合自身的知识,他其实已经弄明白了。 如今的松赞干布还没有一统吐蕃,而这个苏毗之前本就是一个文明程度较高的国家,在松赞干布父亲执政吐蕃的时候曾经征服过苏毗。 可松赞干布的父亲南日松赞却在壮年之际死于内乱,这样一来,苏毗的那些贵族又开始纷纷反叛。 如今,吐蕃认为他们是吐蕃的叛逆,而他们自己则认为自己是受侵略的一方。 “那现在苏毗是个什么情况?”李承乾问道。 他其实就想知道苏毗现在还是不是母系社会,说白了,还是深受西游记的影响,女儿国啊,他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认识到。 “苏毗女王和小女王前后都已经被杀了,现如今是苏毗王子芒波杰孙波执掌苏毗,不过近年来,他们的处境也不是很好。”楼宁说道,“早些年,苏毗王子在逃往突厥的时候和慕容顺也有过接触,当时想通过慕容顺促成吐谷浑帮其复国,不过当时的吐谷浑连年雪灾,确实没能力帮其复国。” 李承乾笑了笑,这是没能力么?这是根本就做不到。 从历史结果来看,最终掀翻了吐谷浑的正是吐蕃,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说,要是我们支持苏毗王子复国如何?”李承乾突然笑道。 他这话一出,楼宁顿时一愣,果然,李承乾果然是要搞事情。 从当初李承乾不准他们下死手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李承乾肯定是有用意的,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用意。 “殿下,他们如今正在寇边,我们要是不给他们一点儿教训,反而还支援他们,这会让周边那些国家小觑于我们的。”契苾沙门马上说道。 真要这样的话,他的军功将大打折扣。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么说,我们不是没有能力全歼来犯之敌,可真要这么做了,最终受益的其实不是我们,而是吐蕃。 吐蕃如今尚且没有一统,所以他们暂且不会和我们发生什么冲突,可一旦吐蕃一统,我们必将成为其眼中钉肉中刺。 届时,北有吐谷浑、南有吐蕃,我们将腹背受敌。 虽然如今大明王廷的发展趋势是极好的,但说白了,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别说两头作战,就算是单独对付吐蕃或者吐谷浑我们都没有太大的胜算。 而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还是吐谷浑,不是吐蕃。 既然有苏毗帮我们拖延吐蕃的进程,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你们难道没察觉到,这是吐蕃引虎驱狼之策?就是希望我们帮他们剿灭他们口中的这些吐蕃叛逆。” 楼宁点了点头,他对吐蕃倒是要了解得多。 契苾沙门则是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管那多作甚?想将这些来犯之敌给解决了才是正事。不过他一个新人乍到,对于李承乾也不是太过于了解,这会儿,也不方便多言。 “那我们该怎么做?”楼宁问道,“如今,他们攻势还是很猛的,几乎见天的就攻一次城,我们要是不做点儿什么,他们估摸着还会以为是我们怕了他们,这样对于我们也不好。 否则,今后他们真会把我们大明王廷当做他们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对对对,一定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契苾沙门也是急忙在一旁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所以说,这一次,他们攻城,直接一次将其打怕,打痛,打服,也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明王廷的无敌勇士。”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正如楼宁所说,就算要支持他们复国,那也得优先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否则人家只会当你是软柿子,未来更难。 而且,为了实行这个计划,李承乾连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别的不说,迭代之前的军械,都是他们如今可望而不可及的。 “殿下,末将请战。”一听要开打,契苾沙门当即就激动了起来。 李承乾笑道:“放心,这一次,全军出动,不单单是守城,我们还要打出去,要真正的将这些家伙给打服!” 他此番之所以带怨军前来,就是为了一战定乾坤的。 用嘴讲理永远都没有用实力讲理来得更快。 而与此同时,苏毗大军的军营中。 苏毗王子芒波杰孙波正在大帐中和麾下议事。 “王,我们此番已经浪费了颇多时日,若是还拿不下这大明的边城,对我们极其不利啊。”有人说道。 芒波杰孙波如今自称苏毗王,闻言,点了点头,道:“其实,拿不拿下边城不重要,本王看重的是他们手中的军械。 不管是那种会燃烧爆炸的罐子,还是那种一连好多箭的弓弩,若是我们有了这些,吐蕃那些宵小又有何惧?” 一开始,他其实没来,正是因为听说了大明王廷那些花样百出的军械后,他才亲自过来了。 他想要大明王廷的那些军械,很想要。 有了这些军械,他就有把握对抗松赞干布。 “要不我们派使者入城?”有人说道,“说到底,我们和大明王廷没有太大的恩怨,遣使入城,看看能不能与其交易一些? 这继续打下去,他们有军械之利,我们就算能打下来,损失也不小。” “哎,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何苦要打?直接遣使不就好了?现在都这样了,你说不打就不打了,这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说起这个,大家便叹了口气。 他们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先不管那么多,今晚再试试,都打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两天的。”芒波杰孙波说道。 众人闻言,也就不再多言。 确实,不差这一两天的。 万一这一两天就是大明的极限呢?这谁说得准。 再说了,攻城来讲,说到底还是进攻的一方更占据主动权一些,毕竟是他们拿捏着战事的节奏。 当然,遇到那种强横到不讲理的守将又是另一个说法了。 深夜,当双方都想以一次大胜来为自己谋夺更多的利益时,大战开始了。 不过这一次,契苾沙门和楼宁明显没有了之前遮遮掩掩的意思,一上来就是火力全开,什么燃烧弹啊、连弩啊、投石机啊,那是应接不暇。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战是决战! 李承乾要通过这一战直接打服苏毗大军,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说,他们要想捞军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苏毗大军也有些懵圈,这什么情况?之前没见你们这么猛啊?今儿这是吃了啥药了? 而就在城门之下,伊原峰所率领的怨军也是集结完毕,只要李承乾一声令下,他们随时能出城野战。 如今的怨军,从几百人成军到现在,那也是百战百胜的强军,正是士气如虹的时候,对于这样的小场面,他们还真没当回事儿。 城头之上,李承乾看着黑暗中的苏毗大军,笑道:“都收敛点儿,像你们这种打法,再打下去敌军都撤了。” “这些吐蕃贼子也不经打啊。”契苾沙门笑道。 楼宁却是说道:“不是这些吐蕃贼子不经打,而是差距太大,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军械之利的厉害。” “行了,别一口一个吐蕃贼子了。”李承乾说道,“记住,从今往后,他们是苏毗大军,也只能是苏毗大军,明白么?” “对对对。”契苾沙门当即说道,“这些苏毗大军确实不咋的。” 虽然意思相差不大,但意义却是不同。 到了后半夜,李承乾见对方攻势弱了下来,别让刘三通知伊原峰等人出城决战。 伊原峰他们闻言大喜,一个二个跟打了鸡血一般的就冲了出去。 不过很遗憾,不知道是苏毗大军发现了什么,还是之前契苾沙门他们打得太猛了,那苏毗大军居然缩了回去。 等天色亮了起来的时候,伊原峰等人一个二个的都是一脸失望至极的模样。 “殿下,那些家伙跑得也忒快了,我们刚出城,他们就已经撤退了,追都追不上。”万俟璞说道,“妈的,比当年的慕容伏允跑得都快!”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行了,既然他们退了,那就再等机会。” 苏毗大军居然会跑路,这是他没想到的,他还准备就今晚,一战结束了这个闹剧,不过苏毗大军既然跑路了,他也就没了更好的法子。 说到底,野战打的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他也不会让自己的麾下去冒险,没必要。 真要中了对方的圈套,那才叫一个得不偿失。 可就在中午的时候,苏毗大军又来了。 围攻了半个时辰的工夫,人家又退了,到了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他们又来了,还是一如以往见着大军出城就开溜。 到了这一步,任谁都知道了,这是苏毗大军的疲敌之计。 “殿下,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楼宁说道,“他们可以以逸待劳,但我们却要时时刻刻的提防着他们。” 李承乾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下也是有些烦躁。 果然,计划从来都是赶不上变化的。 “我倒是有一计。”契苾沙门说道。 李承乾看向了他,问道:“怎么说?” “既然他们打一下就跑,我们何不借着追出去的工夫埋伏在城外?到时候,看他们往哪里跑? 如今,末将所部有五千余人,楼将军所部有三千余人,还有伊将军的怨军,单从兵力上,我们已经占优了,就算是野战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再加上我们的军械之利和出其不意,他们定然不是我等的对手。” 契苾沙门说完,伊原峰却是疑惑道:“这是要把我们城头上的兵力全部撤走?可如此一来,他们见城头上几乎没有兵力,自然知道这是计,岂会轻易上当?” “嘿嘿。”契苾沙门笑道,“谁说城头上没兵力了?城中不是还有数万民夫么?让他们打仗能不能行咱不知道,但是在城头上充个数,想必没问题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还别说,这还真是个法子。 “契苾将军果然大才。”李承乾也是笑道,“就按契苾将军说的办!” 这法子能行么? 当然能行的。 至于要说是什么计谋,那就不好说了。 很快,众人又忙碌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埋伏,断然不是马上就能起到成效的。 毕竟上万人埋伏到城外,一定是要做好充足准备的。 一连三天,李承乾等人都在忙活着这个事儿。 而这三天,他们也确实饱受苏毗大军疲敌之计的困扰。 这些家伙,是真不干人事儿,他们压根就不管别人休息不休息,反正他们休息好了就来拾掇一下,拾掇完了就回去继续休息,李承乾若不是不想将其打得伤筋动骨,都恨不得给他们来个狠的。 到了第四天,城头上已经全部换上了在城里做工的民夫。 说是民夫,可他们只要拿起武器,哪儿还有民夫的样子? 当然,草原上的牧民本身就是如此,下马可牧百里,上马可征千里。 为了能一战将这些苏毗大军给彻底打服,李承乾甚至还集结了两万民夫在城门之后,到时候大战一起,这也是一股震慑力。 “来了殿下。”恰在这时,有一民夫说道。 说来奇怪,从他的语气中,李承乾居然还听到了一丝丝的激动。 “你不怕?”李承乾好奇地问道。 民夫嘿嘿直笑道:“这有啥好怕的?不就一群吐蕃贼子。” 他这话说得不实在,他之所以不怕,是因为李承乾也在这里,所以他不怕。 用他们的话说,我们的命哪儿有王的命精贵啊? 你都不怕我怕甚? 李承乾笑了笑,道:“待会儿他们靠近了,你们就按本王之前交代的做就行,不用和他们硬拼,明白么? 他们的命,可没你们的命精贵,知道吧。” “放心吧殿下。”众人闻言,大笑道。 李承乾这话暖心啊,大家伙听着都提气。 很快,苏毗大军再一次冲到了城墙之下,那些民夫也的确是按照李承乾安排的在做,不过终究还是有区别于专业的军队,或者说是操练不够,显得没有章法。 不过对于李承乾而言,这已经够了。 至于芒波杰孙波却是激动得不行,他看到了机会,城墙的守军明显没有了之前那般默契,这说明他们的疲敌之计起作用了。 “杀,今日当破此城!”见状,芒波杰孙波一声大喝。 而就在苏毗大军全军而上的时候,契苾沙门终于从城外左边杀了出来,伊原峰则带人从右边包抄,而楼宁不知道何时居然摸到了苏毗大军的身后,一时间,三方一万多人马杀了出来。 芒波杰孙波顿时就傻眼了。 哪儿来的这么多人? 他在看看城头上,城头上的兵力没有变化啊,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根本容不得他多想,两军不过是片刻之间就交战到了一起。 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城头之上的威胁,一瞬间,苏毗大军就开始自乱阵脚了。 而像万俟璞这样的杀胚,更是杀疯了,李承乾见状,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出城。” 很快,城门大开,李承乾带着刘三和尉迟宝林等人从城门之中走了出来,一袭红衣的慕容婉秋也跟在其侧,后面,还有两万民夫临时充当的大军为其掠阵。 看到李承乾等人,苏毗大军顿时慌了。 还有大军? 这他妈还打个屁…… “苏毗王可在?”李承乾大喝一声,身后两万民夫应声齐呼。 而随着李承乾出城,大战一时间居然神奇的停了下来,不过伊原峰、楼宁还有契苾沙门几部兵马还是将苏毗大军包围在城墙之下。 芒波杰孙波闻言也是当即站了出来,道:“你便是明王?” “正是本王。”李承乾问道,“我大明王廷初立,与你苏毗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苏毗王为何要犯我边城?真当我大明王廷好欺不成?” 芒波杰孙波这会儿也有些没搞明白李承乾的意思,心说,这会儿你势大,你说了算,你问我是几个意思? 不管是吐谷浑还是他们苏毗、吐蕃,那都是谁拳头硬谁有理,这会儿你跟我讲道理?我他妈都觉得我没道理可讲啊。 更让他好奇的是,边境冲突罢了,李承乾竟然亲自来了,要不要这么重视? 当然,李承乾既然问了,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当即便说道:“笑话,你大明王廷初立便在两国边境连筑三城,是何用意难道还需要本王明言不成?” 打仗嘛,怎么可能没有理由,哪怕是他们也会找出个理由来。 甭管蹩脚不蹩脚,只要是个理由就成。 “苏毗王倒是管得挺宽,本王在自己的领土上筑城难道还需要你苏毗批准不成?”李承乾戏谑道,当然,他这会儿就是陪这家伙瞎扯。 说到底,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他没法子真的将苏毗大军给歼灭,但苏毗大军攻城又必须得有个说法,所以他也只能和苏毗王瞎扯一番。 “行了,本王没工夫跟你磨嘴皮子,事已至此,你就直说吧,你想怎样?”苏毗王问道。 都到这一步了,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也没意义,他苏毗王一生征战以来,又不是第一次落到别人手里,你直接给一个章程好了。 李承乾倒是一愣,这么干脆的么? 他其实还是不了解这位苏毗王,这位苏毗王前前后后加上这次的话,被俘已经三次了,但每一次他都神奇的脱身了。 不过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李承乾给难住了。 能杀么? 能杀他早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他就指望这家伙帮着拖延住吐蕃的发展,怎么可能真把他怎么着。 琢磨了片刻,李承乾无奈说道:“大明初立,并无和周边起冲突的意思,不过这一次苏毗王率军来犯,若是不给大明王廷一个交代,那也是过不去的。 此番大明出兵数万,其粮草消耗,当由苏毗承担。” 一听李承乾这话,苏毗王心中便是一喜,只要能放他们回去,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明王此言当真?” “怎的?”李承乾冷哼道,“你等还真想和我大明王廷再来一场?我大明王廷虽然立国不久,但也不是你小小苏毗可以挑衅的,苏毗王若执意要战,那便战!” “本王不是那意思。”苏毗王道。 他有些想不明白,李承乾此举究竟是何意,明明胜券在握的事情,为什么要放他们一马,这里面一定有其深意,只是他暂时想不通罢了。 “大明和苏毗本是友邦,苏毗王此举,却是想将两国百姓拖入战争的泥沼,何其不智?”李承乾叹息了一声。 不过他越是这般,苏毗王就越是不解,这太那什么了啊…… “既然来了,苏毗王可敢入城一叙?”李承乾则是说道。 苏毗王闻其言也是不知道李承乾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但事已至此,他倒也不惧:“正有此意。” “王……”他话刚说完,其麾下便有人出声道。 苏毗王却是摆了摆手,道:“明王若是想谋害于本王,还不需如此,你等就在此等着便是。” 这话没错,李承乾真想加害于他,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就现在,大军一动,他和他的麾下估计都跑不了。 都到了这一步,他有啥好担心的,再说了,真要拒绝了,还显得他胆气不足。 “诸位若是不放心,倒是可以一同入城。”李承乾笑道,“之前诸位可是对我大明王廷的边城好奇的紧,怎样想进去看看么?” “那倒不必。”苏毗王当即说道,“之前不过是些许误会罢了,本王还以为大明王廷之所以在我们两国边境筑城是想图谋我苏毗,现在看来,应该是本王想多了。” 他也是个脸皮厚的,既然李承乾都给台阶让他下了,他肯定要下啊。 “请。”李承乾笑道。 而他话音刚落,身后两万人立即分作两边,在其中间留下了一条通道。 苏毗王也没犹豫,当即就走了上来。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李承乾的临时住所。 而在他们进城之后,城外,契苾沙门几人强行让苏毗大军放下了兵器,用他们的话说,既然服软了,那就干脆些。 也就是李承乾不让他们大开杀戒,否则他们甚至想再杀一批立立威。 城内,李承乾笑道:“苏毗王当真是好胆气,你就不怕本王是诱敌深入?” “明王说笑了。”苏毗王道,“对于明王来说,大局已定,我唯一想不明白的只是明王为何会放我一马?” 这是他最大的疑问。 李承乾笑道:“原因很简单,大明王廷缺粮。” “大明王廷怎会缺粮?”苏毗王道,“这不应该才是,之前本王听闻,日月山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粮队从大唐而至,怎会缺粮?” “苏毗王那是老黄历了。”李承乾笑道,“就在不久之前,大唐已经禁绝了粮食出境,未来,大明王廷无法从大唐获取到一粒粮食,本王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苏毗王点了点头,李承乾既然这么说了,那消息定然是真的,毕竟这样的消息稍微打听一下也就知晓了。 “可这跟我苏毗有什么关系?”他还是有些疑惑。 “你苏毗缺粮么?”李承乾问道。 苏毗王都想骂人,我要是不缺粮我用得着来犯你边境? 李承乾则是说道:“别否认,本王知道苏毗也缺。” “那明王的意思是?”苏毗王真的有些迷糊了,你究竟想干嘛。 李承乾却是笑道:“但我知道,吐蕃不缺啊!你苏毗之前不敢对吐蕃动手,无非是实力不济罢了,但你对比吐蕃和大明王廷的将士,到底谁更好对付一些?” “明王究竟是何用意,就直说吧。”苏毗王好像猜到了一些东西,但又不敢肯定。 李承乾直接说道:“只要你苏毗敢从吐蕃手里抢来粮食,你看到的那些军械,我大明王廷都能卖你! 说到底,我们其实可以互相联手。” ------题外话------ 昨天那章纯属烧糊涂了,本来设定的阵前问媒比那个要好多了,但烧糊涂了,写得不尽人意吧……今天还是一更,还是有些烧,嗯,7000字,也算诚意。 卷三 第292章 千般算计不如一利 你在说什么? 苏毗王都直接傻眼了! 他猜到了李承乾一定是有所图谋的,但绝对没想过李承乾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如此一来,李承乾放他一马倒也说得过去。 因为大明王廷缺粮食啊,他们想用军械换取粮食。 可自己去抢哪儿有让别人去抢来得实惠? 而且,他苏毗和吐蕃本就是世仇,别说有大明的军械,就算没有,难道这仗就不打了? 从李承乾打算出售军械来看,也能判断出大明王廷现在的确很缺粮食。 毕竟这是军械啊,不说他们不久之前还在打死打活的,就单单从地缘政治来讲,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大明王廷也不会把军械卖给他们这些随时可以挥兵北上的地方。 这些都很能说明问题。 值得合作么? 肯定是值得的啊! 他们现在什么处境啊?还有得挑么? 可他还是有些疑问,当下便问道:“明王就不怕本王将来反戈一击么?” 都说汉人狡猾,他不相信李承乾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 李承乾闻言,却是笑道:“刘三,将之前大将作准备好的连弩和箭矢拿来,让苏毗王过过眼。” 刘三等人也有些意外,这苏毗王说的没错,他们要是装备了大明的装备,的确有反戈一击的可能,这不得不防啊。 不过李承乾既然都这么说了,当下也只好照做。 不多是,刘三便拿来了几把连弩和十来夹箭矢。 李承乾随手拿过一把连弩和一夹箭矢说道:“这玩意儿终究是大明王廷打造的,苏毗王请看,这一夹箭矢是十支,装填极为方便,一次性装上之后,便再无多余的操作。” 说完,李承乾对着一旁的柱子,一连九箭就射了出去。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在箭夹之上,还有一支箭,李承乾却是笑道:“苏毗王知道这支箭矢是用来作甚的么?” 摇了摇头,苏毗王也有些好奇。 李承乾则是笑道:“这支箭矢是有编号的,当然,每一个箭夹上的箭矢都有编号,从一开始,上不封顶。 而每个箭夹之上的第十支箭其实都是射不出去的,这也就是大明将作监里那些将作所说的整十箭。 若是你苏毗日后还需要从我大明购买箭夹,那是有固定配额的,一支整十箭,便是一个箭夹的配额。 打个比方,这一次,你苏毗向我大明王廷购买了一万支箭矢,那么下一次你苏毗想要再购买一万支箭矢,就必须带上一千支整十箭,本王这么说,你可明白?” 苏毗王懂了,这确实好理解,说白了,李承乾就是明着限制了你苏毗暗中囤积军械,连弩倒是无所谓,毕竟没有箭矢,手里的连弩还没烧火棍好用。 可问题是,我难道不会自己造箭矢? 连弩咱不会,那没的说,但箭矢还不会? 说了半天,你这不是跟脱裤子放屁一样么,多此一举。 就连一旁的刘三等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李承乾早就知道众人会有这个心思,当下又从刘三手里拿过一个箭夹,直接递给了苏毗王,道:“要不你拆开试试?你要是拆开了还能装回去,本王这次带来的军械白送给你,大明王廷的工艺,不敢说举世无双,但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弄明白的。”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极其自信。 为了将十支箭矢固定在一个箭夹之上,他可是结合了后世所学,这才能保证做到一次填装,连发数支。 说起来,只要掌握了原理其实也简单,通俗点儿说,就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而且,为了预防其原理被人拆解后获悉,李承乾还专门加了一些其他看似有用,其实卵用都没有的细节来迷惑众人。 再加上不管是拆解还是装在连弩上使用,箭夹的运作原理都是按照自毁模式来的,只要拆了一支箭,除了最上面的整十箭都会自动脱离。 这不,苏毗王接过一个箭夹也是好奇的打量了起来,半晌,自以为掌握了诀窍的他,拆下一支箭矢后,剩下的八只箭矢唰唰唰的落了下来。 当他再把这些箭矢捡起来的时候,想组装成原来的样子,却是傻眼了,明明很简单,可就是找不到入门的诀窍。 刘三见状,也是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手里的箭矢,真有这么难? 一旁的尉迟宝林、慕容婉秋也是好奇的紧。 李承乾笑道:“想试就自己试呗,你们谁要能自己再装回去,本王重赏。” 真有这样的人,那一定是天才。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来劲儿了,那也是一个个的拿着个箭夹在那里尝试。 苏毗王也关注着他们的动静,不过李承乾却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个年代缺的其实不是技术,而是思维跟不上。 说白了,创造力不够。 当然,这也跟政策有关,匠人的地位上不去,便是这样的结果。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也早已深入人心,但凡有点儿追求的人,谁还不知道,要想发家致富,读书是唯一出路? “不弄了,我要吃肉,还得问这肉哪儿来的不成。”尉迟宝林折腾了一会儿就不愿意再折腾了,粗手粗脚的他,哪是干这个的料。 刘三闻言,当即也是手一摊,道:“你说得有道理,不弄了不弄了。” 苏毗王见状,当即笑道:“果然不愧是明王,想得就是周到一些。” 到了这一步,他也算是服气了。 都这样了,他还能说啥? 不过这样他反而更安心,李承乾要是一点儿制约他的手段都没有,他反而不踏实,毕竟他和李承乾不熟。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承乾笑道,“苏毗王也得体谅本王的难处。” “那是自然。”苏毗王跟着笑道,“刚刚本王也思虑过了,我苏毗和大明确实是有联盟的基础。” 啥基础不基础的,现在就算没基础,他都能编排出一个基础来,说白了,大明王廷的军械他想要。 李承乾也不拆穿他,而是笑道:“联盟之事倒是不急,不过苏毗王若是接受本王之前的提议,那本王为了表现出诚意,断然不止于军械方面。” “哦?”苏毗王一喜,问道,“不知道明王还有什么样的安排。” 李承乾道:“苏毗王拿到了军械之后,是不是要谋划反击吐蕃?” “这是自然。”对于这一点儿,苏毗王倒是没啥好隐瞒的。 “既然要反击吐蕃,国内女眷岂不就成了负担?若是苏毗王信得过本王,只管将女眷送入大明便是,如此一来,你们也无后顾之忧,你说对不对?”说完,李承乾神秘一笑。 苏毗王一听,也笑了。 这话换做其他人来听,定然是以为李承乾绝对是居心不良,但对苏毗王来说,这绝对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为什么? 苏毗是一个母系氏族啊! 虽然他暂且以苏毗王自居,但国内还是有不少当权的女子,说到底,他这个苏毗王还不能完全的掌控苏毗。 可李承乾这话一出,他有招了啊,直接将那些女眷找个借口送到大明王廷,李承乾自然会帮他看好这些女眷的,这对于他彻底执掌苏毗,绝对是有利的,李承乾此举,甚至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若是如此的话,那真要好好谢过明王殿下了。”苏毗王很是郑重地说道。 李承乾却是笑道:“各取所需罢了,苏毗王不必客气。” 对于他而言,这也是一桩好事,能利用的地方可就多了。 “对了,大战一起,难免伤亡,若是苏毗王信得过,但凡有重伤难治的,不妨也送到大明王廷,别的不说,就我大明王廷对于外伤的治愈,那也不是别人能比的。”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 苏毗王一听,当即笑道:“属实是麻烦明王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苏毗王起身道:“那本王先告辞,回到军营中了解一些情况后,再来于明王商议。” “刘三。”李承乾随口说道,“派人送苏毗王出城。” 等苏毗王走后,慕容婉秋才好奇地问道:“夫君为何要放他回去?就这苏毗王,妾身便可将其斩于马下!” 一听她这话,李承乾脑壳都疼:“你这都跟谁学的?” 草原人好像不喊夫君吧? “长乐啊!”慕容婉秋说道,“她说的,汉人成亲后,都是这么称呼的。” 李承乾摇头无语道:“我虽然允了你,但现在不是成亲的时候,你也随侯氏她们一样吧。” 多娶一个媳妇儿对于李承乾来说,其实关系并不大,主要是现在能看不能吃,这才是最让人烦恼的。 而慕容婉秋一听,当即喊道:“明王哥哥?但妾身好像比明王哥哥还要些许年长一些。” “你管它年长不年长?咱是搁这儿比年纪的么?”李承乾都无语了。 慕容婉秋闻言笑笑,她其实也是故意的,没办法,想融进李承乾的生活,她必须主动,有些时候,有些东西,必须自己去争取。 一旁的尉迟宝林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当即也是转过头当什么也没看见。 李承乾见状,恨不得过去给他一脚飞出去,德行! 而在城外,苏毗王一出来,苏毗大军的那些人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走,回去。”苏毗王直接说道。 刘三对伊原峰等人点了点头,伊原峰等人这才让开了路。 这说明殿下已经谈完了,事情已经定下了。 这是好事儿,自然没啥好说的。 苏毗大军还有些恍惚,这就完事了? 不过他们还是捡起了地上的兵器,这才离开了城外。 苏毗王也看到了地上的兵器,不用猜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介意,毕竟这次和李承乾的接触,对他来说,获益颇多。 而他们也并没有走出多远,不过是离边城不过十里地的地方,苏毗王便吩咐众人扎营,当即就把军中的亲信给叫到了一边议事。 “王,这大明王廷究竟是何用意?”有人不解道。 不单单是他,大家都不明白,或者说都想不通。 苏毗王却是笑道:“这一次,我们算是赶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说着,他就把自己和李承乾的对话,详细的跟众人重复了一遍。 一听他说完,有人立马欢喜道:“这是好事儿啊!真要如此的话,那对我们苏毗来说,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军械有了,国内那些掌权的女子也有人给他们看着,就连受伤的将士也有了着落,这怎么不是好事儿? 可也有人说道:“王,大明王廷此举真的只有这么简单么?这明王我们以前虽然没接触过,但从他数月之余便将慕容顺击败,甚至从吐谷浑的手中强行占领了赤水源再立一国,想来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确实,这明王表现得太……”有人赞同道。 又有人说道:“对,我也难以理解明王此举的深意。”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这么想,李承乾一开始是真的想一战将他们彻底打服气,结果这些家伙一直玩疲敌之计,搞得全军上下愤慨不已,他是真怕契苾沙门还有万俟璞那些杀胚杀红眼了给他们杀残了,到头来他们反而没了和松赞干布一战的实力。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有人反驳道,“他大明王廷缺粮,这应该没错,大唐可能也在防范着他们,现如今,他们要想要粮食,那就只能出去抢,可出去抢哪儿有让别人去帮着抢来得实惠? 不信你们到时候看,这军械的价格绝对不菲,说句不该说的,这他娘搞不好比抢都快。” “你倒是没说错。”苏毗王道,“价格的确不菲,我算了一下,搞不好我们从吐蕃抢来的粮食,除了自己留下一部分外,估摸着都得归了他们大明王廷,这么一算,他们确实比抢都来得快。” “还不止这个。”又有人说道,“你们别忘了,我们此番之所以出兵大明王廷,不就是听说了大明王廷富庶么? 可这消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那些吐蕃人传出来的。 你们真以为大明王廷不知道?他们难道不想报这个仇?” 众人点了点头,这也是事实。 “其实你们说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苏毗王道,“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的确需要大明王廷的军械! 吐蕃贼子近来是越来越猖獗了,而我们本来就处于不利的局面,若是有了大明的这些军械,至少能在短时间内,强大我们自身。” 说到底,还是利益。 李承乾给了他们一个难以拒绝的条件。 再说了,事急从权!甭管李承乾有什么动机,他们现在都快到了国破家亡的地步了,哪还能顾及那么多? “对,相比大明,吐蕃才是我们的劲敌。”有人说道,“不管怎么说,大明终究还是承认我们苏毗的,不像吐蕃,左一个吐蕃叛逆右一个吐蕃叛逆。” “对对对,这点儿倒是事实。” 只要开始接受了,总是有人能找到理由说服自己,这就是人性。 又商议了一番,苏毗王道:“统计一下我们现有的粮草,弄了本王就进城和明王将此事敲定下来,有了大明的军械,想来够吐蕃那些贼子好看的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这是实话。 当天,苏毗大军就连夜整理出了他们的粮草,此次出来带的粮草倒是不多,但上万人的大军,那粮草自然也不少。 苏毗王打算留下几日的粮草后,就全部和大明王廷做交易。 当然,之前李承乾让他们留下的粮草,他打算暂且先欠着,回去从吐蕃掠夺一些来后,再慢慢还账,想必李承乾也不会拒绝。 到了第二天,苏毗王再次带人来到了城墙之下,不过这一次,他们来的人倒是不多,只不过是一个押送粮食的队伍罢了。 苏毗王走在最前,来过一次后,他也没啥好紧张的了。 李承乾得知消息的时候,也笑了,当即就亲自出城将其迎了进来。 交易的过程,自然是极其顺利的,正如苏毗王所想的那般,之前李承乾要他们承担大明出兵的粮草欠着也就欠着了,李承乾是真没在意。 不过当苏毗王想赊账的时候,李承乾却是一口拒绝了。 对此,苏毗王倒也没有啥意见,毕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待交易结束后,李承乾笑道:“苏毗王可要记得,连弩的箭矢,没有整十箭是没有配额的,这一点,本王早就说过了。” “明王放心便是。”苏毗王笑道,“本王自然知晓。” “那就行,本王提前预祝苏毗连战连捷。”说着,李承乾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补充道,“对了,本王这里收到了一个消息,听说吐蕃正在朝这边行军,苏毗王回去的路上,可要注意一些。” 苏毗王一听,也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若不是李承乾在这儿,他估计都能气炸了,这吐蕃贼子是怕他苏毗不亡啊! “多谢明王提醒。”苏毗王笑道,“小小吐蕃贼子,不足为惧,昔日我苏毗强大之时,他吐蕃不过是疥癣之疾罢了。” 这话倒是没错,苏毗最巅峰的时候,吐蕃还真不是对手。 松赞干布他爹南日松赞当初也是笼络了苏毗的一些权贵才征服了苏毗。 李承乾也是笑道:“那是自然,若是苏毗王觉得我大明的军械还算好用,只管再来就是,放心,只要你苏毗有粮食,我大明王廷的军械就会源源不断的为你们提供。” “那就多谢明王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李承乾便目送着苏毗王带着人押送着军械远去,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吐蕃? 就你还给我上眼药? 呵呵,有你哭的时候! “殿下,这边城之危已解,那我们是不是要回日月山了?”刘三在一旁问道。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着急,先看看苏毗的军队和吐蕃军队交上手后是个什么反应。” 吐蕃既然把苏毗推了出来,肯定不会愿意让他们往回跑,堵都得给他们堵死在大明王廷的地盘上。 “马业他们已经潜伏过去了?”李承乾问道。 刘三笑道:“早就过去了,他们现在人手一支望远镜,日子不要过得太舒服。” “等他们的信儿吧,这要是有个啥能传信的就好了。”李承乾也有些无奈,他本来还以为大唐怎么也有飞鸽传书这种事儿的,结果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至少现在飞鸽传书这个事儿还不靠谱。 他虽然知道,但他不会训鸽子啊,也就一直没更好的法子。 看来是得想想办法了。 “弄了回日月山后,你留心一下,看看有没有会熬鹰训鸟的人。”李承乾随口吩咐了一句。 刘三点了点头,这事儿他记在心里了。 自从苏毗大军撤了之后,边城也就闲了下来,李承乾在等消息之余,也顺便参观了一下正在修建的三座城池。 还别说,随着大量人力物力的投入,加上将作监的支持,如今大家的效率倒是快了很多。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李承乾正拿着临行时长乐送他的那个盒子,好奇地打开看了看,一看却是苦笑道:“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送人。” 而就在这时,刘三带着马业一起进来了。 “殿下,苏毗大捷!”马业说道,“吐蕃此番只派了三千来人潜入了苏毗,本以为苏毗大军就算撤回去也是实力大损,腹背受敌的处境,所以一战便被苏毗击溃,这会儿正士气如虹的往回赶。” “我大明的军械可有立威?”李承乾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马业笑道:“自是立威了,不管是燃烧弹,还是连弩,都让那些吐蕃人吃够了苦头,这一次,估计那什么松赞干布得气吐血不可。”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就好。 只要大明的军械立威了,苏毗人吃到了甜头,那么这就算是个火坑,他们也得往里面跳。 “准备准备,过几天咱们可能要有笔大买卖了,嘿嘿,之前说给小家伙准备份礼物的,不知道有没有个着落。”李承乾笑呵呵道。 众人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卷三 第293章 长孙发飙,秋后算账! 苏毗。 这会儿苏毗王正一脸豪气地瞅着刚刚被俘获的吐蕃士卒。 这么久了,他们不是没打过胜仗,但却从没赢得如此简单过,这让他清晰的认识到了军械之利的好处。 “王,这连弩确实有奇效。”有身边的将士说道,“可惜太少了,我们就五百副连弩,若是有更多的连弩,之前那一战,我们能打得更轻松。” 又有人说道:“还有这燃烧弹,那也是个好东西,之前我们一直被这玩意儿折腾得半死,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也能用这东西来折腾别人,哈哈哈。” “用是好用,就是太贵了,扔一个燃烧弹出去,就跟扔了几斗粮食一样,当时我那个心疼啊,要是不烧死两个吐蕃贼子,我真觉得亏得慌。” 这话在理,不单单他是这么想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苏毗王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说道:“只要有用,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对于他们来说,粮食重要,但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苏毗没有粮食,吐蕃有啊! 这些年,土鳖的发展势头太过强劲,而且也征伐了不少势力,粮草倒是不缺。 “王,如果全用粮草和大唐交易,怕是不太够,不知道各种珍宝能不能抵消一些?”有人问道。 苏毗王点了点头,道:“确实,不是粮草的问题,是纵然大明王廷给了粮草一个不菲的定价,但它真不值钱……一把连弩就要数石粮食,哎,弄了先搜集一些金银财宝之类的吧。” 他也没办法,说到底,还是粮食太便宜了。 当然,这也是相对连弩来说。 如果能用一部分金银财宝交易的话,那他肯定是愿意的,毕竟当初苏毗强盛的时候,那也是积攒了不少财物的。 “先回去,这一次,本王要做好万全准备,势必要重振苏毗之雄风!” …… 与此同时,长安。 大明王廷的消息自然传了过来。 不单单李二收到了,宅居于太安宫执着于造人的李渊同样收到了消息。 “陛下,就裴默传回来的消息,太子殿下仿佛是不待见他们啊。”武士彟在一旁说道。 自从武媚嫁出去后,李二也就把他调回了京城,就想看看他们这些元谋旧臣究竟想要作甚。 李渊躺在软椅之上,却是笑道:“还别说,长明商铺卖的这些物什就是好用,这日子,躺上面一摇一摇的,倒也舒坦。” “那是自然,现如今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但凡长明商铺出售的东西,虽然贵,但绝对物超所值。”武士彟也在一旁笑道。 “那是,贵自然有贵的道理。”李渊眯着眼说道。 武士彟点了点头:“这倒是,一分钱一分货,想来也是错不了的。” “嗯,就是这么个道理,一分钱一分货,这绝对是错不了的。”李渊说完,也就不再多言。 武士彟也不再多问,其实他要的答案,李渊已经给他了。 闲聊了几句后,武士彟也就起身告辞。 等武士彟走后,李渊睁开眼,问道:“赵王还在?” “回陛下,还在偏厅候着。”有太监说道。 “让他过来吧。”李渊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一个年岁和李承乾差不多的少年便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见过阿耶。” “你想好了?”李渊问道。 赵王说道:“回阿耶的话,儿想好了,高明可往,儿亦可往,断然不会丢了阿耶的脸。” 听他这么说,李渊笑了笑,睁开了眼,却是摇头道:“都说知子莫若父,真要和高明相比,你还不够…… 他虽然是你子侄辈,但朕纵观天下少年之英才,能与其相比之人,却也寥寥无几。 想要重现他今日的辉煌,很难。 你若执意愿往,为父能支持你的不多,你皇兄能支持你的也不多,你可明白?” “明白的,孩儿自知不及高明,也无心和高明去比,但兄长尚且有高明在外建功立业,孩儿也想为阿耶争一口气。”赵王说道。 至于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作伪,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渊听了他这话,倒是笑道:“若是如此,大可不必,要说少年英才,昔日你兄长那也是不遑多让,比起高明更是不逊半分,那难道就不是为父之子么?” “这是自然。”赵王笑道,“兄长昔日也定当是少年英才之魁首,不过孩儿只是想多给阿耶争一分脸面罢了。” 他两人的对话其实挺有意思的,处处都透着玄机,就看听的人怎么理解了。 而这个听的人,断然也不止于这凉亭中的几人。 “你有此雄心壮志,为父甚是高兴,不急,再看看,有空不妨多问问你兄长的意见。”李渊说完,再次闭上了眼,优哉游哉的享受着身旁之人送来的徐徐微风。 赵王见状,也是当即施礼告退。 等他走后,李渊才笑了笑,倒是没有言语,但他心里却是知道,好戏开锣了。 李承乾给他的这些叔叔兄弟们,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而在太极宫,李二也正在和房玄龄等人议事。 今年以来,大唐尚且还算风调雨顺,各个方面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单从长安来看,已经有了盛世之相。 当然,他们今天商议的跟大唐本身无关,而是和大明有些关系。 “陛下,明王此举其实是好事。”魏征说道,“不管怎么说,明王如今年纪尚且不大,过早成婚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明王自己想明白的这个道理,还是有人劝说,都说明明王在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欲望。” 李二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儿,他意外之余,也很是欣慰。 “少年人,戒之在色。”房玄龄也说道,“明王殿下能自身明白这个道理,便以胜过诗书万卷。” 对于他们来说,给李承乾送女人过去,那不过是为了那个名分,免得李承乾乱来找个异族女子罢了。 至于你具体什么时候成亲,这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这个姑且不提。”李二笑道,“河间郡王传来消息,说是吐蕃如今正在和大明的边境开战,松洲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回陛下,暂且没有。”兵部尚书侯君集立马起身道。 “这就奇怪了。”李二道,“吐蕃此举是为何意?还真就是那禄东赞说的,叛逆袭边?” 李靖闻言道:“应该就是如此,如今吐蕃不管怎么看,都不敢轻易和我们交战才是,毕竟他自身叛乱都还没平定,岂敢如此?” 这倒是事实。 这年头的吐蕃,实力其实还不够,不平定叛乱,他们永远没有下来的能力。 当然,这么说其实也不对,可目前吐蕃还真算不得一个劲敌。 “大明王廷可有应对之法?”侯君集问道。 房玄龄则是说道:“陈国公勿忧,河间郡王传信有提到,明王已经率怨军出击了,而在这之前,铁勒部也已经判了五千铁骑驰援边境,想必定是无忧。” “这个倒不用担心。”李二说道,“高明那小子,可不单单是安排了大军,还从草原上抽掉了数万民夫,别说吐蕃叛逆不过万余,就是再来一万,估计都不够他们打的。 唯一让朕想不明白的是,高明为何要亲征? 按理说,就边城的兵力,完完全全够了,虽然大多数都是民夫,可草原上的那些民夫,谁不是上马就能杀敌的勇士?” “莫不是前线战事有变?”侯君集有些担忧。 他这才刚刚投资了一个闺女,你可别给老夫玩凉了啊,那样一来,他可就亏大了。 “不太可能。”李靖说道,“日月山没有任何波动,而且,就连征西军契苾何力都没动,这说明战事并不着急。 不过陛下想不通的,微臣也想不明白。 难道是明王想一战震慑周边?” “听李仆射这么说,微臣也有一事不解。”房玄龄说道。 李二闻言,问道:“何事?” “民心。”房玄龄道,“按理说,大明初立,边境有来犯之敌,日月山为何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河间郡王还专门提及过此事儿,但微臣没有踏足过日月山,也只能凭空臆测,可这终究做不得数,对了,魏公、宋国公,二位都去过日月山,可知这是为何?” 说完,房玄龄又将目光看向了魏征和萧瑀。 一时间,众人也将目光转移了过来。 魏征和萧瑀对视一眼。 “魏公请。”萧瑀道。 魏征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你们问我二人,估计也是问道于盲,宋国公去的时候日月山是怎样的,微臣姑且不知,但微臣可以说一件小事于诸位听听。” 说到这,魏征还看了看房玄龄,“说起这件小事儿,还和令郎有关。” “犬子?”房玄龄一愣。 魏征点了点头,道:“是的,当日我见令郎胸前佩戴有一徽章,便好奇的想让其取下来让老夫看看,结果令郎却是当防贼一般的防着老夫,现在想来,甚是有趣。” “这逆子,安敢如此无理!”房玄龄一听,就斥责道。 看他那模样也就是房遗爱这会儿不在这里,要是在这里,难免被他鞭打。 一旁的萧瑀却是笑道:“这事儿老夫也经历过,倒也不怪他们,他们这勋章是有讲究的,名为同济勋章,魏公说的可是此物?” “对,就是同济勋章。”魏征说道,“据闻,这同济勋章乃是日月山保卫战之后,明王命人铸造,但凡当初日月山的人,人手一枚。 是作为他们同舟共济的见证,就连几岁的娃娃都有。 每个人都将这枚勋章视为他们的荣耀。 其实在大明王廷,要想区分谁是明王殿下的拥趸,看他们胸前就知道了。 当然,现在听说好些人也会自己打造一些勋章佩戴于胸前,不过他们那些和同济勋章还是有些区别的,据说,单从工艺上来说,就算是大明王廷自己,也打造不出和之前一样的同济勋章出来。 这也就造成了同济勋章的独特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若有所思。 这就是他们民心稳固的原因么? 很显然不够。 “真要说他们为何民心稳固,微臣觉得还是公主殿下在长明酒楼的那番话最为真实。”魏征补充道,“大明王廷的老百姓之所以信服明王,正是因为明王真的为他们做了很多,他们看到了,体会到了,也一起经历过了,若是如此都不能打动民心,微臣也不知道民心又该如何凝聚。” 他说起这话,大家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长乐在长明酒楼里怒斥那些书生的话。 没办法,长乐当日在酒楼里怒斥元谋旧臣的话语,早就被酒楼的伙计给宣扬了出去。 这种给长公主和明王殿下以及大明王廷扬名的好事儿,自然要远传千里。 想起这个,李二就忍不住的黯然神伤,自己这一对儿女,可是吃了不少苦,披荆斩棘才有了今天的。 “奶奶个腿儿,不能忍,老夫这就去把那个崔浩的腿儿都给他卸了!”一听魏征这般说,尉迟敬德一拍桌案就站了起来,“什么鸟玩意儿,一介书生就敢逼着国朝太子和公主让道,干他娘的!” “对,这事儿老夫支持你!”李道宗也是站了起来,“还有那些在洮源刺杀的主谋,也得揪出来,真当我皇家好欺不成!” 这有关他皇室威仪,岂能轻饶。 “行了,高明都能忍,你两个还不如一个少年人心性沉稳。”李二闻言说道。 不过他心中也是有怒气的,当然,作为一个皇帝,他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陛下,公主殿下此言,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长孙无忌终于开口了。 李二看向他,问道:“哦?具体说说看?” “陛下,大唐境内虽然近年来风调雨顺,但是盗匪猖獗,连两位殿下都难以避免,更何况其他百姓?”长孙无忌道。 “对,你终于说了句人话!”尉迟敬德闻言,马上说道,“陛下,微臣请旨剿匪,这些家伙,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长孙无忌那个气啊,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 不过众人倒是点了点头,道:“齐国公此言倒是事实,微臣附议。” 就在这时,有一小黄门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说道:“陛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李二问道。 “越王和蜀王把崔家给砸了……那当初在泾阳城外,拦住太子殿下的崔家人,被越王和蜀王一人打断了一条腿。 如今崔家在京城的族老正领着崔家大大小小上百口子人在长安府告状。”小黄门急忙说道。 李二闻言,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道:“这两个逆子,人呢,把他们给朕叫来!” 他是真的气啊,事情都过去了,你这会儿做这邪恶有什么用? 关键是,就算要做,也应该是这么做啊。 其他人也是傻眼了,刚刚尉迟敬德还和李道宗两人说起这个了,感情有人已经去做了。 尉迟敬德和李道宗两人倒是拍手叫好,就该如此,但其他人却是一个个皱着个眉头,这事儿整得。 小黄门吱吱呜呜良久不言,李二追问道:“人呢!还不赶紧去找!” “陛下。”小黄门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会儿两位殿下正在皇后娘娘那里用膳……” 他一说完,众人瞬间不说话了,包括李二都不说话了。 这还不明显么? 崔家这边告状呢,长孙却是把两个肇事者喊到了自己寝宫用膳,这意思还不明显? 皇后生气了!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暴毙李泰和李恪。 “砸的好!”长孙无忌当即就起身道,“区区一介书生,也敢阻拦当朝太子和公主殿下的车架,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去问问长安府县令,他们为什么不拦着崔家那老东西进府衙?就当着崔家那老东西的面问!” “对,去问,帮老夫也问问。”尉迟敬德也跟着嚷嚷道。 李道宗也站起来道:“帮本王也问问。” 小黄门看了看李二,见李二没有说话的意思,当即便施礼后就退了出去,他是真的会去问的。 李二既然没反对,就表示他默认了。 这点儿眼力见,他自然是有的。 长孙无忌站出来,其实很正常,长孙皇后一定不能出事,这是他的基本盘。 至于尉迟敬德,他是帮李二说的,他清楚,李二也想问问。 最后李道宗嘛,他代表的便是皇室。 别看就这么点儿事儿,里面的名堂可是不少。 当然,其他人也没吱声,和李二一样,默认了。 没办法,这事儿背后是长孙皇后,他们也不想管。 谁叫崔家先做得过分的,女子,为母则刚,何况还是国朝的皇后。 再说了,在座的,有几个没承过长孙的情? 而在长孙的宫殿里,李泰和李恪两人正在一边吃一边吹嘘。 “母后,我跟你说,要不是看那家伙哭哭啼啼的可怜,我都想把那家伙的两只手都给他掰了。” “对对对,那些家伙,也就欺负大哥为人方正,不和他们计较,毕竟大哥是储君。未来是要当皇帝的,那自然要大度一些。可他们忘了啊,我和青雀又不用操那个心,要什么肚量啊?未来,我们就在阿耶和大哥的庇护之下,不管是在大唐还是去了大明,都可以当一个小霸王,会怕他们?” 李恪也是笑呵呵地说道。 一旁的杨妃闻言立马在他头上拍了两巴掌,说道:“什么小霸王,好好的话不会说,真要以后你这么浑下去,就是你皇兄也庇护不了你,一天天的,竟给皇后和为娘的添麻烦,待会儿你阿耶来了,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你们俩。” “怕啥,大不了我和青雀偷偷摸摸的溜大明找我大哥去。”李恪说着,还对李泰道,“对不对,青雀?” “有道理,阿耶要是揍我们,我们就溜,去大哥的地盘上还有大哥罩着,怕甚。”李泰也是立马说道。 长孙听着这几人的对话,当即也是笑道:“行了,只要娘在,谁也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不过真别去当什么小霸王,你们阿耶和大哥是能庇佑你们,但你们真要干了伤天害理的事儿,那也是为难他们,知道么。” “母后放心便是,我们能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李恪当即说道,“大哥之前教过我们的,欺负人,那也得看着欺负,欺负老百姓,那叫作孽,欺负有些人,那叫劫富济贫。” “这个大哥真说过?”李泰有些好奇,他不记得了。 “说过的,要么是你忘了,要么是你没领悟到精髓。”李恪随口道。 杨妃却是笑道:“姐姐,妹妹教子无方啊,如今恪儿都学成什么样了,还请姐姐莫怪。” “妹妹这是哪里话。”长孙笑道,“恪儿懂事又孝顺,还重亲情,自己也聪明,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对,母后这话说得没错,我今后一定是有福气的。”李恪笑道。 不得不说,都是人精啊! 他们之间的交流虽然看似闲聊,可内里却是沟通了不少东西。 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皇后娘娘、杨妃娘娘、两位殿下,崔家去长安府告状了。” “好家伙,他们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青雀,走,我们也去。”李恪一听就要和李泰站起来。 长孙却是说道:“吃你们的饭。”说完,又对来人说道,“你去一趟长安府,就说两位殿下都在本宫这里用膳,要不要本宫待会儿亲自将人送去?” “还是母后疼我们。”李泰一脸贱笑地说道。 长孙却是一巴掌拍在其头上道:“赶紧吃,吃完了待会儿还有西瓜汁,可以解解暑气。” 对于他们两人的行为,她自然是满意的。 只要这些孩子自己不乱来,她就要踏实得多。 李二的皇位怎么来的,她是亲历者,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步其后尘。 现如今就挺好,高明在外面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们在内只要不刻意去做些什么,未来一个个都是一个逍遥王爷。 至少李恪没说错,有李二和李承乾护着,他们要是再聪明点儿,的确可以当一个小霸王。 卷三 第294章 母担忧,死难求。 李恪和李泰去做这些长孙知道么? 其实是知道的,说得夸张点儿,她可能都比这两个亲自动手的人还清楚他们动手的细节! 从长乐的那番话传到长孙耳朵里的时候,她都恨不得亲自去为自己的两个孩子讨一个说法,可她是大唐皇后,这个绝对荣耀的身份却也限制了她喜怒哀乐的自由。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到了她这个位置,很多时候的喜怒哀乐都是在为政治服务。 当初卢正卿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这话又岂是说的是李承乾一人? 每一个在各自领域的登高者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最终也就有了李泰和李恪两兄弟大闹崔家的事儿。 长孙很清楚,这件事儿只有他们做才说得过去,因为他们年纪小啊,为自己兄妹出头,说出去那都是手足情深的表现,是美谈。 要怪只能怪你崔家当初做得太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哪儿来的胆子敢阻当朝太子的车架? 李二还没褫夺他的太子之位! 首发域名m. 满朝大员都还认他这个太子! 你们怎敢啊? 之所以以前没有把这事儿单独拎出来说,那是因为当初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不懂,但现在局势明了了,那又不一样了。 …… 长安府县衙,这会儿可热闹的不得了。 崔家在长安的族老让其族人抬着崔浩就候在长安县衙的大堂之上,势必要长安令为其讨一个公道。 而在县衙之外,围观的人则是更多。 看热闹这种事儿,在哪个年代都不稀奇,尤其是古代。 没有什么娱乐节目,那看热闹便只当是看戏了。 “长安令,如今受害人都已到场,为何你迟迟不缉拿凶手?”崔老一脸悲痛道,“吾等平民百姓,耕读传家,今遭恶徒打上门来,毁我家宅,伤我族人!你身为长安父母官,难道不应该严惩凶手? 到底是你长安令尸位素餐,还是我大唐官府早已腐朽不堪,才使得尔等佞臣沆瀣一气,鱼肉百姓?” 他这话说得倒是中气十足,县衙内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长安令听闻此言,屁股都没抬一下,眼睛皮也没跳一下,语气很是平淡地说道:“砸了你崔家的,打伤你崔家族人的,一个是蜀王殿下另一个是越王殿下,本官一小小的长安令可无权抓人,你崔家势大,毕竟连当朝太子的车架都敢阻拦,大可自己去皇宫告御状,奈何为难本官?” 长安令三十多岁,今年刚刚上任,也是寒门学子,乃是武德五年和千古第一状元孙伏伽同榜出身,本就对这些士家望族无甚好感,加之崔老此举是为何意,他也是一清二楚,当下就直接呛了回去。 “你……”崔老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现在的官员都这么不讲究了? 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话能明说? 而就在这时,之前的小黄门却是走了进来,说道:“长安令,某受命任城王、齐国公、鄂国公之命前来问问,为何长安府衙没人阻拦崔家人进入县衙。 毕竟崔家一旁支便敢阻拦太子殿下车架,长安府衙为何不敢? 难道他崔家比太子殿下身份还要高贵不成?” 崔老一听这话,顿时一愣,好家伙,这是都跳出来了啊! 长安令却是笑道:“劳烦替本官回禀王爷和两位国公,崔家不懂事儿,本官可不能学他们。” 这话就有意思了。 当真是文化人骂人都不带脏字。 而就在这时,长孙的内侍也来了,直接说道:“皇后娘娘让某家来问问,需不需要皇后娘娘带着两位殿下来亲自向崔老请罪?” 一听这话,长安令不吱声了,很显然,这话不是问自己的,而是问崔老的,那跟他有屁关系。 崔老一听当下就急忙说道:“不敢,些微小事儿不敢劳烦皇后娘娘。” 刚刚李道宗、长孙无忌还有尉迟敬德几人的诘问他不在意,但长孙皇后的这话可就有意思了。 这已经表面了长孙皇后的立场,他不敢不小心。 小黄门和内侍闻言,都是笑了笑,然后躬身告辞。 他们只是带个话而已。 而看到他们离开,长安令却是笑了笑。 他知道,自己这官职暂且算是保住了。 是的,他官职保住了。 崔老为什么要来长安府告状,而且还是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就是为了让他难堪么…… 要知道,长安令一开始的人选,可不是他,而是崔家人。 他能坐稳这个位置,说到底还是李二安排的。 当然,这也是他过分高看了自己,崔老此举,可不单单是为了一个长安令,长安令那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 不过随着长孙皇后站了出来,他这把草算是白搂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崔家不占理。 崔浩拦截李承乾的车架,这本身就于礼不合! …… 而当李恪走出皇宫的时候,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希望你以后能一直这般强大下去,强大得让我一点儿心思都不敢有。” 说完这话,李恪摇头笑了笑。 现在挺好,彻底放下后,好像也没那么痛苦。 那个位置啊,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看不到机会,对他们而言其实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是之前杨妃对他说的话,他参悟了很久,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 他出来没多久,李泰也出来了。 他倒是轻松得多。 说到底,他和李承乾是亲兄弟,又还没真正的起过冲突,所以现在很是淡然。 看到李恪正在宫门外不远,便喊了一声:“二哥,长明酒楼走起?” “这二哥可要比皇兄听得顺口。”李恪笑道,“走起?”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直奔长明酒楼而去。 他们都出宫后,李二来到了长孙的寝宫,故作一脸不悦地说道:“那俩混小子都走了?” “刚走一会儿。”长孙笑道,“怎地,陛下还真准备收拾他俩不成?” 一听长孙这么问,李二却是笑道:“算了,刚刚我想了一下,貌似由他们出面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要不然,这口气,朕也咽不下去。” “妾身也咽不下去!”长孙说道。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此时的李二,正值壮年,信心爆棚之际,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疼爱多余防范的。 加上玄武门之变过去没多少年,李渊当初的言语总是萦绕于耳。 他也不想李渊一语成谶。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二年纪的增长,欲望沟壑难填之际,未来是什么样,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苦了这俩孩子了。”长孙道,“上次长乐回来,都没提及过这些。” 李二笑道:“这是孩子孝顺,报喜不报忧。” “可……”长孙一想起长乐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难受。 试想一下,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苦苦挣扎,这是何等的艰难。 再想一下,十来岁的李承乾,骑上战马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紧张、恐慌和无助? 她不敢想,每想一次,心都会痛一次。 这便是母亲。 李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听她念叨着两个孩子。 …… 当长安老两口在念叨着自己儿女的时候,大明王廷的边城却也是热闹得紧。 自从李承乾来了之后,纵使苏毗大军退兵了,但契苾沙门和楼宁还有伊原峰三人也是依次值守于城头。 今儿,负责值守城头的便是契苾沙门。 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讲,这一仗打了跟没打一样,一是不过瘾,二是军功也没捞着,总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将军,城外十余里,有苏毗大军出现,押运了不少粮食。” 契苾沙门没好气道:“来就来呗,难不成还要本将军亲迎不成。” 这苏毗大军是来干嘛的,他早就知道了,“得,你们守着,本将军去通知殿下。” 此时,李承乾正在和众人商议城内未来的一些规划,见契苾沙门回来了,便问道:“苏毗大军来了?” “回殿下,苏毗王亲自来了,除了粮食还带了不少箱子,估计装的都是金银珠宝之类的。”契苾沙门说道。 来之前,他还是详细了解了一下的。 一旁的楼宁说道:“殿下,苏毗以前强盛时期,倒也积攒了不少好东西,虽然最后几乎都被吐蕃给抢走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估摸着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无妨,只要他们来交易,咱就卖。”李承乾笑道,“不过还是那个规矩,他们手里有多少军械,我们一定要做到清清楚楚。 如今苏毗虽然算不得敌人,但未来就不一定了。 当然,这一点儿你们也大可放心,发卖给他们的军械,都是我们迭代之前的产物,你们现在装备的都是第三代的连弩,比他们的射程更远,精度更准,所以也不用有什么压力。” “那是自然。”伊原峰笑道,“就算现在让他们来和我们打,我们也是浑然不惧。” 李承乾起身道:“既然人来了,那我们就去城头迎一迎,毕竟是财神爷嘛,做完这笔买卖,本王也就该回日月山了。” 说着,众人就一路笑着来了城头之上。 来的的确是财神爷。 当他们看到苏毗王的队伍慢慢朝着这边而来时,也有些好奇。 “殿下,那些好像是吐蕃的俘虏吧?他们还想用吐蕃的俘虏来交易不成?”万俟璞看到那数千被捆绑成一条线的士卒,当即便猜到了这些人的出处。 刘三则是说道:“那马车里,应该就是苏毗的女眷,听闻苏毗女子当权,也不知道这些女子攒劲不攒劲?” “咋的,你还想找个苏毗婆娘?”赵岩在一旁打趣道。 “那又不是不行。”刘三笑道,“女人咱尝过,但苏毗的女人咱可没尝过啊。”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还别说,这应该是别有一番滋味才是。 李承乾却是笑道:“本王倒是不反对你们招惹这些苏毗女子,但记住一点儿,人家也曾是手握大权的,别被人家给睡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这个殿下放心,末将岂能丢了大明的脸面。”万俟璞当即说道。 他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不过这都是口头花花。 “殿下。”就在这时,有士卒来报,“苏毗王求见。” “开城门,请他们进来。”李承乾说道,“你们也准备一下,别在阴沟里翻船了。” “殿下放心便是。”契苾沙门说道,“就他们,吾等片刻工夫便能将其拿下。” 闻言,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 不多时,李承乾和苏毗王再次会晤,一见李承乾,苏毗王就激动地说道:“大明王廷的军械,果真是冠绝天下,当今天下,若以军械之利,当以大明为首!” “苏毗王谬赞了。”李承乾笑道,“看来苏毗王是颇有收获啊,本王见城外还有数千吐蕃俘虏,不知苏毗王当以如何?” 苏毗王笑道:“还多亏了明王的提醒,本王才能一举击溃这些来犯之敌,听闻明王筑城正需奴隶,这不就给送了过来,权当是感谢明王的提醒之情。” “这倒是无碍。”李承乾笑道,“苏毗王这次是来采购军械的。” “对。”说起这个,苏毗王就郑重多了,说道,“不过还望明王海涵,这一次,本王打算用一部分金银财宝作为结算,如何?” 说到这个,苏毗王叹了口气,道,“哎,说到底还是粮食太过于廉价,属实不好押运,还望明王莫要介意。” 李承乾点了点头,笑道:“既然苏毗王都这么说了,本王怎可不允,这样,未来苏毗来交易军械,粮食和财物可各占一半,苏毗王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极好的!”苏毗王当即笑道,“对了,此番我们还将箭矢收回了一些,不知这些箭矢可否……”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心疼,当即就笑道:“苏毗王放心,既然收回了,那大明便会折价回收。”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一场大战下去,那箭矢是唰唰唰的往外面飞,每一支都是钱啊。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后,这场交易也便正式开始了。 不过这些倒是不用他们亲自来操持。 这会儿,几人直接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我苏毗的女眷,这次本王都带来了。”苏毗王说道,“明王打算怎么安置他们?” 李承乾却是笑道:“我这三座边城,难道还安置不了区区女眷?若是三座边城不够,大明王廷十五城,苏毗王自己挑就是。” “本王的意思吧,别把她们安置在一起,明王可明白我的意思?”苏毗王问道。 李承乾一听就笑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 当下也是点了点头,道:“本王懂了,这个苏毗王放心。” “那就多谢明王了,放心,这些女眷生活所需的一切,我苏毗自会承担。” 这才是他此番前来最重要的目的。 权利啊,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这一场交易持续了两天,没办法,交易额和交易量都太大了。 直到第三天,苏毗王才心满意足的带着此番交易的军械回去。 而等他们离开后,李承乾也要准备回日月山。 不过回日月山之前,他先把众人喊来交代了一些事。 “此番战事虽然结束了。”李承乾说道,“但对大明王廷来说,才刚刚开始。 所以,本王决议,将三座边城合并镇南府,任命契苾沙门为镇南大将军。 三座边城正式更名为,镇南城、铁勒城、明楼城。 任命楼宁为明楼城镇守将军、仆固福泽为镇南城镇守将军、铁勒城镇守将军暂由镇南大将军暂领。” “末将领命。” 李承乾话一说完,这几人顿时就起身施礼道。 这是论功行赏啊。 几人心里当下也是高兴。 尤其是仆固福泽,他本是宁王军降卒,没想到还能捞到这样的实缺。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为了让那些降卒都看看,只要你们一心王事,纵使降卒也有平步青云的一天。 说到底,仆固福泽和当初的伊原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承乾笑道:“本王最近也计算过,按照如今的建设进度,三座城池还有月余便可完工。但诸位亦不可松懈,苏毗虽然暂且不会和我们为敌,但吐蕃却是难说。 之前本王也没考虑到吐蕃如今还处于群雄割据的状态,如此一来,我们南边的边境便不单单只是和某一方接壤。 所以对于吐蕃人,要严加防范,尤其是当我们开始大量向苏毗出售军械之后,更是要严防吐蕃。 当然,对于苏毗也不能大意。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你等镇守边疆,切记一句话,大明之国土,寸土不让。 未来,哪怕是苏毗前来交易,苏毗甲士入境,不得超过百人之数,可听明白!” “明白!大明之国土,寸土不让!”几人顿时高呼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再来说说此番苏毗送来的吐蕃俘虏和苏毗贵族女子,这些人,分三部分,各置于三城。 对于这些人,你们要有一个度。” 见众人不理解,李承乾说道:“就拿吐蕃俘虏为例,可以让他们干活,可以不给他们工钱,这些都是可以的,但工作强度和一日三餐,必须要和我们自己人保持一样。 别真把人当牲口一样折磨! 还有那些苏毗女子,你们要是管不住裤裆,想去撩拨人家,可以,你有能耐一天换一个的撩拨都可以,但不要以势压人。 大明王廷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出过这样的情况,你们可明白? 再说了,这些苏毗女子,未来对我们大明王廷,可能有大用。” “这些我们也不懂啊……”契苾沙门闻言无奈说道。 让他打仗,没问题,但让他在这些事情上有个什么建设性的想法,那你纯属想多了。 他但凡脑子好使儿点儿,也不至于未来会干出逼迫自己大哥割耳效忠的事儿来。 “这个你们不用管。”李承乾说道,“之后本王会派文官来负责镇南府的吏治,你们只要管好你们自己即可,莫要辜负了本王的厚望,未来有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本王也希望,将来加官进爵之时,尔等都在。” “殿下放心,吾等明白。”楼宁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 在这几人里面,他是最会见机的。 契苾沙门和仆固福泽也是马上起身说道。 大家都不傻,李承乾这意思就是让他们少管闲事,什么是闲事?除了军事以外的,都是闲事。 很明显,李承乾要在镇南府施行军政分家。 这也是必然的,镇南府不比北边,未来还看不太清楚,而大明王廷今后的主要精力也不会放在这边,所以这边要的是一个稳定。 等大明王廷在北边有所进展后,才可能图谋南边。 这是必然的趋势。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既如此,你们且各自去忙,本王也准备回去了。” 他说完,众人起身施礼告辞,可楼宁却是有些欲言又止。 李承乾见状,将契苾沙门两人打发走后,才无奈地说道:“算了,本王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处境,你且安心就职。” 他也无奈啊,这楼宁真的是命硬,没法说。 按理说,这家伙早该死了,但他妈就是死不了。 他比当初的天柱王还尴尬。 天柱王自尽后,其族人倒也不会因此怨恨慕容伏允。 可他要是自尽了,楼氏族人一准儿当是李承乾将其逼死的。 这对于楼氏融入大明王廷也是一个隐患。 可战场上,他又死不了,这就让他无语了。 “哎。”楼宁苦笑道,“以前求活,感觉好难,现在求死,感觉更难……” 李承乾闻言笑道:“行了,就这么着吧,既然如今楼氏一部已经归顺于本王,那本王自然有庇护之责。 其他的事儿,想多了也累。” 他也是真的累,这事儿闹得。 楼宁当即拱手道:“谢殿下宽恕之恩。” “行了,去忙吧。”李承乾摆了摆手。 世间事儿就是这么操蛋,谁又说得清楚呢? 又耽搁了两天后,李承乾正式启程,回日月山。 边境之患,解决了。 不过与此同时,又有一人马不停蹄地朝着日月山赶去…… 他快急疯了! 卷三 第295章 得胜而归,后悔已迟。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是必然的。 当李承乾满意了,大明王廷也满意了,自然就有人不满意了。 这世上的事儿就是如此。 没有哪一件事儿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 一件都没。 就在李承乾回日月山的当口。 祿东赞也在火速的朝着日月山赶。 是的,他又来了。 此番他回吐蕃,屁股都没坐热乎,就又赶来了。 无他,那些叛逆居然拿着大明王廷的军械在反抗他们吐蕃的大军! 首发域名m.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都以为大明王廷被那些叛逆攻打下来了。 可一到了大明王廷的地界,却发现大明王廷屁事儿都没有。 真的,屁事儿都没有…… 这让他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当下便急急忙忙的直奔日月山而去。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自然不知道。 这会儿,他正带着大军班师回朝。 这仗打的,大军连受伤的人都没。 马业在李承乾身边说道:“殿下,这望远镜用是好用,可这要是落到别人手上了,那可就……” 最近,他的斥候队伍受助于望远镜,那真的是来去如风。 哪怕是他们蹿到了苏毗的地界上,也没人察觉到他们。 李承乾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当初不是跟你们说了么,到了必要的时候,将其损毁。” “可有些时候还是来不及的,真要落到了敌人手里,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事。”马业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切身的体会到了望远镜带来的优势,作为斥候来说,末将绝对不希望我的对手也有一支这样的望远镜。” 刚拿到手的时候,他激动得不行,比娶媳妇还来得高兴,可现在却又隐隐有些担忧。 李承乾笑道:“无妨,暂且先用着,将作监正在做一种新的望远镜,效果更好,而且只能本人用。” 这个问题,李承乾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除了技术的革新,他其实也没更好的法子。 如今大明王廷需要,这就是硬道理。 “不说这个了。”李承乾笑道,“刘三,给长乐准备的礼物准备好没,这眼看着都要到日月山了,你莫不是忘了,本王答应了此次回来要给她准备礼物的。” “殿下放心便是。”刘三说道,“之前苏毗那些人来交易的时候,末将就一直盯着呢,还别说,他们苏毗还真有不少好东西,末将都给挑了出来,弄了个箱子装着的。” 指望一群大老爷们儿准备什么礼物,确实是没什么花样,在日月山李承乾还能折腾一些东西出来,可在外面,他也没辙。 不过女孩子嘛,想必都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 别人不说,至少慕容婉秋就喜欢得紧。 不过这会儿,慕容婉秋那宛如脱缰的野马,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呢。 你说她幼稚吧,她有些时候挺成熟的。 可你要说她成熟吧,她幼稚起来的时候估计也跟长乐差不多。 不过真要说的话,她也只是后世一中学生罢了,年纪终究不大,这年头的女孩子,尤其是出身高门大户的,性格都是多变。 李承乾也不在意。 当他们回到日月山的时候,日月山难免又是一阵欢呼。 这说明南边的战事结束了,且是大胜。 毕竟怨军出去啥样,回来还啥样。 当看到无数的粮食被拉进来时,众人沸腾了。 一时间,街头上欢呼雀跃,众人击掌相庆。 这不单单是胜了,还获利颇多。 而这还没完,当那一个又一个装着金银珠宝的箱子被拉进来的时候,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万俟璞还不小心打翻了一口箱子,一瞬间,一地的金银珠宝引得无数人欢呼。 其实这都是有意而为的,就是让他们知晓这一仗,我们不单单赢了,还赚了! 长乐则是在少年军和王进所部的护佑之下,早就来到了宫墙之外,她几日前就收到了李承乾今日回来的消息。 武媚等人自然也在侧。 “恭贺殿下大胜而还。”苏氏等人说道。 李承乾笑了笑,牵着长乐就往回走。 以前他还会激动于这样的场面,可随着胜仗打多了,好像也就麻木了。 不过他的这种表现在旁人看来,便是沉稳。 同样来看热闹的李孝恭和牛进达两人却是笑而不语。 准确地说,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他们的经验来说,怨军毫发无伤,而且怨军上下那一脸的自傲,也在告诉他们,这一仗,李承乾赢得很轻松。 回到了日月山,长乐立马问道:“大哥,我礼物呢?” “有的,有的。”李承乾笑道,“刘三。” 刘三当即抱着一个精致的箱子,当着众人的面就给打开了。 看到箱子里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小丫头眼睛一闪一闪的。 “都是给我的?”长乐当即喜道。 李承乾笑道:“那是自然,作为大明王廷的长公主,头上也太素了,都给大哥丢人了。” 这话自然是打趣罢了。 纵使没有这些,长乐也是有一些珠宝的,毕竟作为大唐的公主,这些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那我不管,都是我的了。”长乐说着,就从刘三手里准备接过箱子。 刘三笑道:“殿下,这箱子虽然不大,却也不轻。” “小花、武媚快来帮忙,咱们回去分赃了。”长乐当即喊道。 李承乾闻言,一巴掌就拍在她脑袋上,说道:“啥叫分赃,你跟大哥说说?” “嘿嘿。”长乐笑了笑,当即就让夏晴抱着箱子就溜了。 她知道李承乾还忙,等忙完了再来找他。 苏氏和侯氏看得眼热,女人嘛,没有不喜欢这些玩意儿的。 “此次获利颇丰。”李承乾笑道,“大家都有,包括春花等人,也是如此,你们跟了本王这么久,本王好像还没赏赐过你们什么,这一次,本王就当一回土财主,都给你们补上。” 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是如此,李承乾带着众人在日月山挣扎以来,的确没给众人什么赏赐过。 苏氏还有些害羞,侯氏胆子则要大多了,连忙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明王哥哥了。” 说着,这小丫头就溜了。 既然有,肯定在外面啊,她得先去挑挑。 “都去吧,你们先挑,挑完了剩下的入库。”李承乾也是笑道。 是得先把这群娘子军打发走。 等她们都离开后,普西偌等人便进来了。 “恭贺殿下大胜而归。”众人笑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胜不胜其实都不重要,这一次我们最大的获利不是打胜仗,而是给我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有了苏毗制约吐蕃的发展,未来三两年内,我们可无需过分担忧南边的战事。”李承乾说道,“而我们,也就有了更多的精力去应对来自吐谷浑的威胁。 李侍郎,这段时间你们那边做得怎么样?” “回殿下。”李勤俭笑道,“一切正如殿下所料一般,正在按照殿下的计划进行,如今超过四成的货物,经由吐谷浑的那些贵族进入到了吐谷浑的各个部落。 为此,慕容孝隽专门加派了人手,巡边。”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要停,继续做下去,对于我们而言,其实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还能赚足钱粮。 对了,黄嵩那些人如今如何?” “他们之前遭遇过一次劫匪,不过对方人数不多,应该也是吐谷浑的某个贵族,但暂且还没查出来是谁。”李勤俭说道,“其实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他们自己想试一试走边境送进去,虽然获利更丰,但风险也更大。 那一次,他们折损了十来人,货物也没了。 不过好在他们也谨慎,第一次没敢走多少货,所以损失倒是不大。” “人心不足蛇吞象。”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查,继续查,务必要把这群劫匪给本王揪出来。 当然,也不着急,但态度一定要有,明白么?” 对于黄嵩等人的遭遇,他是一点儿不奇怪,说白了,还是因为贪婪。 贪婪是原罪,这一点儿没啥好说的。 不过商人嘛,要是他们都不贪婪了,这世上还有贪婪的人么? “伊尚书,工部最近如何?”李承乾又看向了伊原锡。 伊原锡起身说道:“回殿下,如今王宫已经建好,除了内部还在做一些修饰外,其余的工程都结束了,年前可入住。” “辛苦你了。”李承乾点了点头。 伊原锡又说道:“新建的城池,如今也都加快了进度,微臣准备调集所有人,争取在入冬之前,将所有城池轮廓弄出来。 哪怕是今年再遇到往年那般严寒的天气,至少城内还有城墙作为依托。 还有,负责开山的工程队,挖出了一些黑黑的石头,不知道是不是殿下之前吩咐我们找的那种煤石。 微臣已经找人试过了,确实能烧,但烟气比较大。” “煤炭找到了?”李承乾当即就是一喜,这可比什么都好,有了这玩意儿再加上回风炉,今年这个冬天,他们绝对能熬过去。 “是的,找到了。”伊原锡说道,“如今也正在抓紧开采,争取在入冬之前多囤积一些。” 经历过这些年的寒冬,他们也怕了这严寒,既然李承乾说有用,他也没有任何犹豫。 “弄了先弄一些回来,让本王瞧瞧。”李承乾说道,“这对于我们今后,都是至关重要的。” 伊原锡点了点头。 李承乾又看向了契苾何力,问道:“最近吐谷浑可有和我大明在边境上摩擦?” “确实有。”契苾何力说道,“自从吐谷浑新任国相西海王拓跋钊上任后,慕容伏允又让各部抽调兵力到浇河郡协防,最近各部协防的那些精兵,时有越过边境,进入我大明王廷的举动。” “哼。”李承乾冷哼一声,道,“慕容伏允是想让本王现在就和慕容孝隽开战么?不管他,但凡有敌国甲士擅入大明边境者,抓到一个杀一个! 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李承乾想挑拨慕容伏允和慕容孝隽,结果慕容伏允也打着同样的小心思。 这就比较有趣了。 不过无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想起慕容婉秋,李承乾顿时又笑了。 有了慕容婉秋这张王牌,你两个还不打算开始撕逼么? “对了,将消息出去,本王已决定迎娶慕容婉秋为本王的第四位王妃。”李承乾笑道,“王玄策,准备一份礼单,你礼部派人送到浇河郡,交给慕容孝隽,向其提亲,纵然慕容婉秋是阵前问媒,但这个脸面,还是要给他的。 同时,礼部再修书一封,送到达延芒结波手里,告诉他,慕容婉秋今后就是我大明王廷的王妃,让他少给我惦记。 若是不服,那便让他自己来日月山抢人! 日月山,他又不是没来过。” 这事儿他们其实已经听说了,毕竟是阵前问媒啊,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见,这会儿再听李承乾一讲,众人也是哈哈大笑。 慕容孝隽这哑巴亏吃定了。 他压根就没拒绝的权利,除非他想慕容婉秋死,这样一来,他确实可以拒绝了。 至于达延芒结波,估计得气吐血,自己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就这么被人抢走了。 关键是他抢不回来! 日月山,他还敢来么? 敢个屁! “殿下放心,这事儿微臣回头就去办。”王玄策起身说道,说完,王玄策又看了看李承乾道,“殿下,那个,吐蕃使者又来了?就在殿下回来后不久,这会儿,估计正在宫门外候着呢。” “又来了?”这话可不是一个人说的。 王玄策点了点头,道:“是的,来的还是禄东赞。” 祿东赞这个名字,李承乾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了,闻言笑道:“无妨,既然来了,就宣他觐见便是。 一小小使者,还能如何?” 众人闻言,也是笑了,这话没毛病,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小小使者罢了。 “外臣参见明王殿下。”不多时,祿东赞再次出现在了李承乾的王帐之中。 李承乾确实笑道:“贵使不是回去了么?” “外臣确实回去了。”禄东赞道,“不过外臣回去后,却是发现吐蕃的叛逆竟然拿着大明的军械在截杀外臣,当时外臣还以为那些叛逆这是攻破了大明,是以特来日月山为明王求援。” “放肆!”契苾何力顿时就站了起来,怒喝道。 禄东赞也是不慌,闻言质问道:“若非如此,大明王廷的军械为何会落到我吐蕃叛逆的手中!” “哎。”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说起来都丢人,本王还以为可以粉饰太平来着,但没想到还是被贵使给看穿了。 说到底,还是那些吐蕃叛逆太过凶残,本王不敌啊! 不过,我大明王廷的将士也是百战之雄狮,纵使不敌,也绝不会降。 奈何那些贼子,甚是猖獗,扬言若是我们不卖给他们军械,破城之后,便屠我大明王廷三十万,可只要卖给他们军械,他们当即便退兵,贵使让本王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是叹息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他们给的价格太高了,本王也无力拒绝。” 听到他这话,长孙冲等人就在那里憋笑。 李承乾瞪了他们一眼,这点儿定力都没? “明王何其不智,纵然是拼死,也不能将大明之利器售与那些叛逆啊!”禄东赞哀呼道,“那些乱臣贼子,其心可诛,明王就不怕他们有一天反戈一击么?” “那一天不是还没来么?”李承乾说道,“哎,主要还是大明王廷本身就缺粮,人家又不是真的要抢,就是来交易,给的价格也丰厚,本王没有理由拒绝啊。” 奶奶个腿儿,当初你们蛊惑他们来抢我大明王廷,你觉得这是一良策?这会儿我支援他们去抢你吐蕃你就心疼了?什么玩意儿。 还要我拼死?我拼死帮你吐蕃一统? 你这个梦做得有水平呢!啥姿势啊? “明王可知,他们拿着大明的军械正在和我吐蕃鏖战,我吐蕃死伤于大明军械之下,不计其数,难道明王就不该给我吐蕃一个交代么?”禄东赞愤慨道。 李承乾一愣,道:“跟本王有何关系?人是本王杀的?还是我大明王廷的军队杀的?大将军,兵部可有出兵吐蕃?” “暂且没有。”契苾何力回道。 “你听到了。”李承乾说道,“我大明王廷的军队都没出兵吐蕃,你吐蕃死再多跟我大明王廷有何关系?” 祿东赞崩溃道:“可我吐蕃勇士都是死在你大明王廷的军械之下!怎能和大明王廷无关!” “贵使这就是不讲理了啊,那我大明王廷昔日冻死冻伤那么多人,难道也要归根于你吐蕃不成?毕竟雪是从你吐蕃飘过来的!”李承乾道,“本王也就是念在贵使悲情与国事,否则,就贵使此番言论,本王定要修书一封,问问你吐蕃赞普,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大明王廷的军械,爱卖给谁,就卖给谁,什么时候轮到你一吐蕃使者来指手画脚了? 想要干预我大明国事么?” 祿东赞那个无语。 到这会儿,他其实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可越是明白,他越是绝望。 因为引虎驱狼之策,是他提出来的。 现在不但没有起到引虎驱狼的效果,反而使得其狼狈为奸,唯一受伤的只有吐蕃。 但你要说他引虎驱狼之计可行么,当然是可行的,只是他没想到李承乾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 大哥,别人都寇边了! 你不展示实力,你跟人做生意,你他妈想钱想疯了啊! 这是一个国家的意志啊! 早知道李承乾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也不会提出什么引虎驱狼之策。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卷三 第296章 国家意志,一触即发。 国家的意志是什么? 是犯我国土寸步者,鸡犬不留! 这是国家意志。 至少在这个年代,它就是如此! 你只要表现得稍微疲软一些,周边的国家就会露出它的獠牙。 只有将他们打痛、打服、打得无话可说,他们才愿意多给你一些敬畏。 李承乾不懂么? 他懂的。 但是他更清楚,他不能这样做。 真要在这个时候为了所谓的国家意志,去和苏毗拼个你死我活,最终成全的只有吐蕃。 到时候松赞干布一定会来教他,什么才是真正的国家意志。 剑锋所指,兵马所至,便是国家意志! 这会儿,他赚足了钱粮,消弭了战火,延缓了吐蕃一统的进度,就是他的意志。 祿东赞想明白了又如何? 你想君子欺之以方? 好吧,我李承乾从来不是什么君子。 为了短暂的利益,放弃长远的利益,那是对大明王廷的不负责。 现在就挺好,苏毗成了你吐蕃的大敌,不知道你吐蕃又该如何呢? “既如此,我吐蕃可否也向大明王廷购置军械?”禄东赞深呼了口气,说道。 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 李承乾笑道:“当然可以,一副连弩,折价二十五石粮食可附赠一个箭夹。” “明王这莫不是趁火打劫?”听闻此价,祿东赞这话近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按照这价格,一千把连弩就需要二万五千石粮食! “笑话,按照长安的粮价计算,斗粮不过六文,石粮不过六十,二十五石不过一千五百文,就这价格,你还觉得贵? 本王售与大唐,也是差不多这价格,难不成,你吐蕃与我大明,比大唐还亲近不成?” 这价格真要说起来,其实算良心价了。 也就第二三四代的连弩现在还不对外出售,否则那玩意儿更贵。 真正让祿东赞觉得贵的原因,是李承乾将计价单位换成了粮食。 二十五石粮食啊,都够一个十口之户勉强吃一年的了。 禄东赞咬着牙说道:“可大明王廷斗粮十文!二十五石便是两千五百文!” 对于大明王廷的物价,禄东赞之前每次来都去了解过,对此倒也不陌生。 “这不正说明了我大明王廷缺粮么?”李承乾却是笑道,“若是我大明王廷粮食充裕,本王倒也希望大明王廷的粮食只卖到六文一斗。” 祿东赞问道:“可否用其他等价钱财交易?” “可以,但粮食得占到交易份额的六成。”李承乾道,“若非为了粮食,贵使觉得大明王廷会将军械对外出售么?” 说完,李承乾也就不再搭理他,现在的局势该着急的可不是大明王廷,而是你们吐蕃了。 “明王殿下的意思是只要有钱粮想买多少便买多少?”祿东赞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贵使此言差矣,大明王廷出售军械终究只是为了解决粮食之危,一旦解决了粮食之危,自然不会再出售军械。 毕竟,这于大明王廷而言,无疑是在资敌!” “外臣明白了。”祿东赞拱手施礼也就告退。 待他走后,长孙冲却是疑惑地问道:“殿下为何要这般说?其实还有更多更委婉的说辞,也能让吐蕃挑不出理来。” 这话倒也没错,说到底,李承乾还是太干脆,太直接了,就差告诉人家我这是故意的。 不过李承乾却是笑了笑:“不管我们怎么说,他们都会朝着他们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个方向去想,明白么? 就像不管他们怎么说,本王都认定了苏毗之所以会大举来犯,就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这是一个道理。 结果是一样的,无外乎说辞委婉了一些。 没必要,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既然你吐蕃喜欢使阴招,那就得承受你们自己带来的后果。” “那我们真要向吐蕃发卖军械?”李勤俭问道。 “卖,为什么不卖。”李承乾道,“吐蕃未来的局势,我们都不太清楚,目前来看,还是不宜过于开罪吐蕃。 不过现在苏毗势弱,倒是不能让吐蕃太强,否则吐蕃一旦拿下苏毗,麻烦的还是我们大明。 这样,李侍郎,待禄东赞和你商谈好交易细节后,你将消息知会给刘三,刘三在派人通知苏毗王。 嘿嘿,这样一来,我们对苏毗也有了一个交代。” 李承乾是真缺德啊,简直是不当人子。 这不就是明摆着让苏毗王带领大军去截获吐蕃的钱粮么? “可苏毗一旦强大了起来,怕也不是友邻。”王玄策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所谓道:“这你就不懂了,苏毗若是占据了上风,那我们就应该支援吐蕃了,只有他们双方的实力在一个临界点上,那就是我大明王廷的胜利。” “可如果一旦他们双方实力势均力敌发现对付不了对方,再一冷静下来,发现大战开始之后,只有我们大明王廷才是最后的获益者,恐有联手来犯的风险。”契苾何力说道。 这是绝对的。 大战一旦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发现双方都损失惨重,唯有大明王廷赚了个盆满钵满的,确实有联手的可能。 不过李承乾却是笑道:“大将军难道忘了,之前本王对禄东赞说,大明王廷之所以出售军械,乃是因为粮食之忧。 这话本王不单单对禄东赞说了,对苏毗王也说过。 所以,在和苏毗王进行第二次交易时,苏毗王就很是贴心的送来了三千战俘。 想必未来他还会送来更多的战俘。 大将军可懂苏毗王此举的深意?” 契苾何力一惊,“他是在加大大明王廷对粮食的消耗?” 这…… 说完,契苾何力都傻眼了,如果双方都这么干的话,那他们双方会结下死仇。 “可到时他们送来的俘虏越多,那苏毗和吐蕃不是对我们大明王廷的怨气越重么?毕竟自己的族人在大明王廷做奴,谁受得了这口气?”普西偌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谁说他们来大明王廷是做奴隶的?你们这种思想可要不得,这一次,本王将明楼城、镇南城还有铁勒城划归镇南府,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 既然这些可怜人被当做奴隶送到了我大明王廷,那我大明王廷当然得好好利用。 这个你们不用管,本王已经有安排了。” 对于镇南府,他们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倒也不惊讶。 如今的大明王廷,任何事李承乾都是一言而决,他们也习惯了。 就这样的权势,呵呵,李二在大唐都没有。 “南边的事儿,你们不用操心,现在我们要操心的该是北边。”李承乾说道,“随着慕容婉秋阵前问媒的事儿传出去,浇河郡和慕容伏允绝对会有些摩擦。 接触过这么长时间,本王也发现了,这慕容伏允绝对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这样的人,岂会容忍麾下股肱之臣和敌国联姻。 加上这段时间,浇河郡赚了个盆满钵满,早就引起了其他部落的不满。 墙倒众人推啊! 嘿嘿,这回有得玩了。” “这倒是。”说起这个,契苾何力笑道,“别人不知道,那达延芒结波估计能把慕容孝隽恨死。 臣在热海的时候就听说了,那家伙一直视王妃为禁脔,他自然不敢找殿下的麻烦,但浇河郡的麻烦,他还是敢找的。” “这也就是现在。”伊原锡说道,“搁在以前,慕容孝隽权势滔天的时候,达延芒结波屁都不敢放一个。” “甭管那么多。”李承乾说道,“大军做好戒备,操练也别落下,大战啊,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礼部这边,不妨多和浇河郡走动走动,如今慕容孝隽定然有怨气,但无妨,我们就当敬老了,谁叫他吃了这么大的闷亏? 户部和浇河郡的生意也别停下,继续加大他们之间的嫌隙,财帛动人心啊! 工部这边倒是没什么特别安排,毕竟工部各方面都做得不错。 不过工部还是可以加大对各种矿藏的探索,这是有必要的。 未来,我们需要大量的矿藏,完全依赖于从他国进口,容易卡脖子,这次的粮食危机便是如此。” “殿下放心,微臣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都多留意一些。”对于这个,伊原锡也很在意。 其余几人也是纷纷点头。 大明王廷如今最大的威胁的确来源于北方,毕竟慕容伏允不可能不想收回赤水源,之所以现在没动静,一来是有大唐震慑,二来是他们自身实力不济,这么多年的雪灾,也确实拖累了吐谷浑。 如今的慕容伏允就想着励精图治,将吐谷浑恢复到巅峰状态之下,再寻找机会收复赤水源。 可他想收复赤水源,李承乾还想图谋他的浇河郡,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其实,相对来说,李承乾图谋浇河郡,比慕容伏允收复赤水源还要简单一些。 无他,李承乾背后还有大唐坐镇,大唐哪怕不出一兵一卒,只要还站在那里,就是一强大的威慑力。 这也是李承乾的底气,先拼实力,拼实力不够,咱就拼爹! “那吾等先行告辞。”普西偌起身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待他们走后,李孝恭和牛进达便走了进来。 他们也候了很久了。 不过李承乾和大明朝臣商议国事,他们也没办法。 “恭贺殿下得胜而还。”一进来,两人就施礼道。 “过誉了。”李承乾笑道,“不过是用了一些雕虫小技罢了。” 李孝恭笑道:“不过旬日有余,殿下便得胜而还,当是英雄出少年,岂是雕虫小技便能遮掩过去的?” 他这话倒是没有恭维的意思,的确是心里的想法。 对于他这样的经年老将来说,打一场胜仗没什么,但赢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轻松,那可就不容易了。 这是绝对实力的碾压。 李承乾笑道:“王叔是不知小侄这一次是如何取胜的,否则,断然不会说如此之话。” “哦?”李孝恭来精神了,李承乾不提,他还不方便过问,既然提了,那他也就随口问道,“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取胜的?” 李承乾当即便把自己此番南下的事宜都说了一遍。 听得牛进达和李孝恭都是一愣一愣的。 好家伙,你这是资敌啊! 不,这是在玩火。 “殿下就不怕受其反噬?”李孝恭有些疑惑道。 李承乾却是说道:“怕有何用?大明王廷除了南边,西边和北边都接壤吐谷浑,东边是大唐,吐谷浑现在不会南下,慕容伏允还在等待所谓的时机,那唯一和大明接壤的便只有大唐了。 难不成,大唐还会对大明出兵不成?” 当初他之所以定下此计正是因为大明王廷如今的地缘政治干净的令人发指。 吐蕃从一开始就打错了主意。 李承乾岂会为了一个面子,就和苏毗大打出手。 “殿下倒是好胆略。”李孝恭闻言笑道。 刚刚他在心里也琢磨过这个问题,如果一切都按照李承乾所说的话,那大明王廷的确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 可站在他和牛进达这样的武将角度来看,这的确有些折损威严。 既然有人敢把手伸到咱的国土上来,不管原因,就应该将其一战击溃才是。 “谈不上胆略。”李承乾笑道,“哪怕本王击溃甚至全歼了苏毗大军又如何?损失的是我大明的将士,最终收益的却是吐蕃。 这本身就不是一笔好买卖,现在就挺好,大明没受损,敌军还退了,该头疼的反而是吐蕃了。 他们之前不是说,只要那些叛逆回了吐蕃,他们就定能将其剿灭么? 呵呵,本王给他们送回去了。 接下来就看他们如何剿灭了。” 李孝恭笑了笑,这确实没啥好说的,从大明的角度出发的话,李孝恭也只能说一句,干得漂亮。 寒暄了几句后,两人也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牛进达则是笑道:“吐蕃什么心思,我们都知道,这一次,他们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老夫也没想到,殿下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李孝恭点点头道,“别忘了,殿下如今才十多岁,心性之稳,比我们这些老将已经是不遑多让了。 说实话,老夫当时听闻吐蕃来袭,想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这些吐蕃贼子有来无回。 十多岁啊,真是让人羡慕啊。” “老夫倒是觉得挺好。”牛进达说道,“退敌之策有很多种,不管哪种,能退敌就好。” 李孝恭摇了摇头,他说的啥意思,牛进达都不懂,当下便说道:“回去写奏折吧,长安那边估计也还在等着我们的奏折。” …… 当李孝恭他们的奏折直奔长安之时,浇河郡,高昌王府。 慕容孝隽原本因为和大明的商贸获益颇多而愉悦的心情却再也没有了。 原因很简单,自己那宝贝闺女居然干出了阵前问媒的事儿! 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好死不死的,他闺女问媒的对象竟然是李承乾。 这就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明眼人都知道,吐谷浑和大明王廷今后必有一战。 这是避免不了的。 收复失地这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会去做的事情。 可如今,他的闺女成了大明王廷的王妃,这让他如何自处? 加上如今慕容伏允本来就对他有了戒备之心,再来这么一出,他又该如何去解释? 解释不通啊! “王爷,何须烦恼?”恰在这时,王妃走了进来,看到慕容孝隽愁眉苦脸便笑着说道。 慕容孝隽摇了摇头,道:“王妃不懂,婉秋此举,倒是将她父王架在火上烤啊,哎……” 说着慕容孝隽便摇头叹气,他如今的处境的确不好。 王妃却是笑道:“咱那闺女王爷还不了解?”说着,王妃又从袖笼中取出了一封信,道,“给,这是你那闺女捎回来的,想必她既然敢这么做,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 慕容孝隽闻言一愣,便接过了信。 看完了信,慕容孝隽笑道:“这丫头,总算本王没白疼她!不过她倒也说得没错,确实该试探一下了。” 说完,慕容孝隽便喊道,“来人。” 慕容婉秋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阵前问媒对自己父王有多大的影响?她敢这么做,无疑就是她已经想到了破局的法子。 当然,也不能单单说是破局,慕容婉秋的打算,可长着呢。 “王爷有何吩咐?”不多时,有亲兵进来。 慕容孝隽说道:“传令大军集结,陈兵边境,随时做好南下的准备,本王这就上奏大汗,请战! 告诉所有人,此战不为别的,就为了迎回郡主!你们的郡主在大明王廷受人欺负,那就让大明王廷用血来偿还!” 亲兵一愣,但还是立马说道:“末将这就去传令。” 在浇河郡,慕容孝隽有着绝对的威信。 等亲兵走后,慕容孝隽便开始上奏请战。 不多时,浇河郡开始躁动了起来。 各部都在集结,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怒容,无他,他们的郡主被人欺负了! 那些被慕容伏允安插过来的各部落军队也收到了消息,一时间一个个都愣住了。 他们也听说了慕容婉秋阵前问媒之事,可这? 一时间,整个浇河郡,风起云涌。 …… 伏俟城,慕容伏允的王帐之中。 老家伙这会儿正在和拓跋钊聊着慕容婉秋阵前问媒的事儿。 “我看这高昌王早就知道了此事,其心可诛!”有人说道。 拓跋钊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说,高昌王毕竟是我吐谷浑的股肱之臣,为吐谷浑也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他这话可没安好心。 一旁的达延芒结波一言不发,但从他的神情就看得出来,这家伙气得够呛。 至于慕容伏允,就听底下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有吱声。 不过他心里,对于慕容孝隽却是愈发的不满了。 阵前问媒,好大的胆气! 要说慕容婉秋行此事没有他慕容孝隽的影子,打死他都不信。 人啊,只要开始了怀疑,哪怕别人放个屁,都能给他找出个动机来。 因为,这就是人。 而就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大汗,高昌王的奏折送到了。” “念。”慕容伏允点了点头。 他也想听听慕容孝隽想说些什么? 请罪?还是什么。 “微臣慕容孝隽奏……”一堆寒暄问候的废话过后,画风突然一变,“今,微臣之爱女折辱于赤水源贼子之手,谣传其阵前问媒,辱其闺名,臣上奏,请战! 即可收复赤水源,重现我吐谷浑煌煌之天威,亦可平臣心中那口怨气,还臣女一个清白! 如今,浇河郡众将士,已经集结完毕,陈兵于边境,微臣请战!” 听那人念完,慕容伏允一愣。 其他人也呆住了。 唯有达延芒结波一脸激动地说道:“父汗,孩儿请战!” 他看到了希望。 可慕容伏允还是没说话,他有些迷糊,慕容孝隽这是真的假的? “大汗,莫不是慕容孝隽的计谋?”拓跋钊说道。 慕容伏允正是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久久不言。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人进来,说道:“大汗,各部在浇河郡的兵马都有信使回来,正在外面候着。” “传来他们进来。”慕容伏允当即说道。 其实这些人是在等拓跋钊等人,但是事关浇河郡,慕容伏允便直接将人传了进来。 不多时,几人进来后,慕容伏允直接问道:“浇河郡出了何事?” “回大汗,高昌王疯了!”信使急忙说道,“之前他只是集结大军,这会儿甚至在动员浇河郡的牧民,大唐那边已经派了几波探马在探查浇河郡的情况,听说大唐那边也在集结兵马,大战一触即发!” “高昌王真的疯了?”拓跋钊不敢置信地说道。 动员牧民,那就是要全境参战了。 慕容伏允也有些不敢置信。 “大汗,当立即阻止高昌王,真要是大战一起,大唐一定会趁势而来。”又有人说道,“现在,我吐谷浑还打不起这一场大战,大汗,耽误不得了。” “大明王廷是什么情况?”慕容伏允又问道。 信使摇了摇头:“这个暂且不知,但听闻大明王廷刚刚打赢了南边的大仗,如今明王已经回到了日月山。” 慕容伏允头疼。 “来人,马上传令高昌王,让他火速回伏俟城。” 卷三 第297章 李二心思,奸计又来。 吐蕃。 松赞干布将祿东赞送回来的信件恶狠狠的揉成了一团,奋力地砸了出去。 “这李承乾,坏我好事!” 他自继位赞普以来,还是第一次受这么大的打击。 其他人不敢说话,尚囊倒是笑着将那团纸捡了起来,看了看,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笑道:“赞普何须动怒。 说到底,这明王不过是贪财好利罢了。 作为一个国君,如此行径,当不得明主,于我吐蕃而言,其实是好事。” “大相无需安慰本王。”松赞干布说道,“此举,是我们大意了,我们只想引虎驱狼,祸水东引,倒是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会如此没血性。 哼,倒是让我小瞧了他。” 他们倒是没想过,李承乾是想通过此举阻拦吐蕃一统,毕竟,就他们自己而言,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统一吐蕃。 在没有真正一统吐蕃之前,任何事都有变数。 首发域名m. 这就是作为先知的好处。 “其实就大明王廷的军械,我们虽然了解不多,但通过最近和那些叛逆作战来看,的确为他们增添了不少战力,不过两军交战,不是谁人多,谁的兵器好谁就赢定了。”尚囊说道,“昔日我吐蕃也不过是山南一小部落,彼时,苏毗才是这片土地的掌权者,可那又如,我们吐蕃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说道:“大相说的没错,兵器之利和兵马之盛从来都不是两军交战取胜的唯一条件,不过既然大明王廷愿意出售,我吐蕃自然也要采买一些。”说着,他笑了笑,“汉人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还是很有道理的。” 尚囊也笑了。 这话没错。 严格的来说,吐蕃也好,松赞干布也罢,都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们能最终一统吐蕃,绝对不是靠的侥幸。 “那微臣这就去准备钱粮。”尚囊笑道,“大明王廷穷,作为友邦,赞助一些也是应有之意。” 松赞干布笑了笑,李承乾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了解、学习、甚至超越的机会。 遇到敌人不可怕,敌人强大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己有了畏惧之心。 一连几天,吐蕃都在准备钱粮,他们要和大明王廷交易。 只不过他们交易的目的不一样罢了。 人都是这样的,觉得别人能做到,我就一定能做到。 这样的人从古至今,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 就在吐蕃筹措钱粮的时候,大唐,长安,太极宫。 李二等人再次因为大明王廷的事儿聚在了一起。 看完李孝恭送回来的信件,众人都是一脸的惊叹,他们都没想到,李承乾居然用这种方法消弭了战祸! 这让众人都有些吃惊。 作为莽夫的尉迟敬德当即就嚷嚷道:“不爽利,贼来该打才是,这结果虽然好,但就是不痛快。” “鄂国公此言差矣。”房玄龄说道,“站在大明王廷的角度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之前老夫等人还在想,此一战定然是吐蕃捡了便宜,现在看来,还是殿下棋高一着啊。”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 李靖也点头笑道:“确实,从战略意义上来讲,殿下此战获利巨大。只要苏毗和吐蕃内战不断,那大明王廷的南线就稳如泰山。 殿下已经从全局开始思考了,英雄出少年啊,我们这些人,终究是老了。” “你别一天老不老的。”尉迟敬德最烦他这个调调,“就现在,让老夫去打虎,老夫也能一挑二。” “那是,一挑二也就对付对付你家的两头虎。”侯君集打趣道。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哪怕是尉迟敬德,也是毫不介意。 男人嘛,这是本事! “殿下今年虚岁十四吧?”恰在这时,长孙无忌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他知道长孙无忌想表达什么,他也没多言。 十四啊,这心性,像他妈个四十的! 有些四十的都没他这心性稳。 这才是他们想不明白的。 虚岁十四,近乎赤手空拳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建功立业,别管他有没有扯虎皮做大旗,但人家就是成功了。 自打人家征伐草原以来,未尝一败。 真的是一场败仗都没打过。 按理说,这样的人,别说是个少年人,就是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也该是傲气冲天才对? 不信你就看看尉迟敬德,他儿子都那么大了,还不是牛皮哄哄的? 可李承乾才虚岁十四啊。 碰到别人欺上门来,他能为了大局暂且忍下去,这就让众人颇为意外了。 反正换了他们,站在同样的立场,他们忍不了。 是的,忍不了。 可李承乾忍了。 这心性,比李二当初做秦王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问题是,他怎么养成这心性的? 要知道,在长安的时候,李承乾可没有这么沉稳的心性。 “在过去的一年里,殿下应该经历过很多。”魏征说道,“之前公主所言,也许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没办法来解释李承乾身上的变化,只能从经历入手。 不过有长乐之前的话语背书,大家倒也能接受这样的解释。 毕竟长乐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据可查的。 而这还只是长乐看见的,她没看见的呢? 也许更多。 “魏公此言不虚。”侯君集说道,“听闻殿下现在张口就是市井俚语,想必也是和军中糙汉待惯了。” 萧瑀也点了点头:“确实,经历能改变一个人,也能塑造一个人,这一年多的经历,殿下想必改变了很多。” 李二也说道:“是啊,这一年多,那孩子干出了好多人一辈子都干不出的事儿,些微改变,也是正常的。 听闻他骂人的一些口语,现在都已经流传到长安了。”说着,李二突然摇头笑道,“这就苦了以后的臣子了。 要知道,他们今后要面对的帝王,可能是一个张嘴就是奶奶个腿儿的主,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适应。” 一听李二这么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这跟吾等就没啥关系了。” 李承乾的改变,其实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也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这一年,李承乾经历得太多太多了。 在他身上发生任何神奇的事儿,都没什么好值得惊讶的。 “陛下,有消息说,裴默如今就在日月山。”笑了一阵后,侯君集说道。 他如今在李承乾身上下了重注,自然对日月山要比旁人关心得多。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朕已知晓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当日被长乐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的,正是裴默等人。” 说到这个,李二就得意。 “那是活该。”尉迟敬德大大咧咧地说道,“也就老夫当日不在,老夫当日要是在的话,哼,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殿下还是太优柔寡断了,这样的人,大耳刮子招呼上去就对了。” “所以你只能在这里跟朕吹牛皮,人家高明却可以在外面裂土封王。”李二没好气地说道,“一个武氏,加上裴默,你当高明还不知这其中的深意? 据悉,当日高明还特意带上了武氏一起,你觉得他不知道裴默的身份? 别忘了,大明王廷是他的地盘,确切的说,是他一个人的地盘。” “太上皇此举意欲何为?”高士廉问道。 李二摇了摇头:“别问朕,朕也不知道,可能是对晚辈的喜爱也说不准。” 关于李渊的意图,李二其实差不多弄清楚了。 但差不多的意思就是还没确定下来。 在场的,除了魏征和李靖,都是当初玄武门事变的参与者。 对于太上皇,呵呵,他们是真的尊敬,特别尊敬。 当然,哪怕是李靖和魏征也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既然已经木已成舟,那你太上皇就应该安分一些。 尤其是魏征,这种思想是根深蒂固。 说白了,他怕再次乱起来。 “好了,不提这个了。”李二说道,“今年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国库也充盈了些许,各地也没什么灾祸。 随着高明在赤水源站稳了脚跟,就连吐谷浑都安分了许多。” “这倒是。”侯君集笑道,“往年吐谷浑每年总会袭边几次,今年倒是怪了,一次都没。” “往年他袭边不过是为了试探大唐对他们的容忍之度。”尉迟敬德说道,“今年,今年他都丢了赤水源,再加上河州现在是老程坐镇,他敢袭边,老程就敢杀出去,然后配合殿下,两路大军直奔他伏俟城。” “陛下。”李靖闻言说道,“说起这个,微臣建议给河州增兵,慕容伏允不可能一直对赤水源无动于衷的,听闻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褫夺大宁王的爵位,怕就是为了他日收复赤水源所用。” 李二闻言笑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一件事儿,你们还记得当初高明是如何拿下赤水源的么?” 众人一听,来劲儿了。 虽然原因他们都知道,但听李二这意思,其中另有内情啊。 “朕要是不说,打死你们都想不到。 当初浇河郡的兵马之所以会受高明节制,是因为慕容顺准备归顺大唐!”李二无奈道,“一开始慕容顺是找高明合作,欲要和高明一起挥兵北上,再加上一旁的程咬金和牛进达,一同拿下整个吐谷浑。 按理说,他的计划其实没啥毛病。 高明是大唐太子,自然要从大唐的利益出发,对大唐而言,拿下整个吐谷浑意义是不一样的。 所以他当时很自信,这个计划高明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什么截杀不截杀的? 在这等利益面前,算个事儿么? 高明连追杀他的楼宁都放了一马,还许了高官,会在意什么截杀不截杀? 做大事者,有几个在乎私人恩怨的?”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没毛病。 最好的例子就是李二他自己。 在座的,和他以前有私怨的又不是没有,魏征不就是其一。 还有之前死了的裴寂,那也是有私怨的,结果人家死了,该追封的李二还不是一个没少。 这才是做大事儿的样子。 “可高明却转过头就去找慕容伏允合作了,他不要什么吐谷浑,他就要赤水源。 慕容伏允什么性格你们也知道,慕容顺自从前隋就以质子身份进了长安,还在我大唐生活了几年,加之又有我汉家血脉,慕容伏允本来就防着他。 可能也在慕容顺身边安插了人手,反正最终浇河郡的兵马就受高明节制了。 想不到吧?我大唐竟然失去了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李二说完,自己都摇了摇头。 众人也是一愣,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儿。 搞了半天,慕容顺已经有了投唐的心思。 “难怪当初有段时间,殿下封锁了边境,感情是在封锁消息?”长孙无忌道,“这是怕消息传到长安后,影响他的计划?哎,可惜了!” “可惜?为什么可惜?”尉迟敬德却是说道,“我认为殿下干得没毛病,什么样的领土都没有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来得结实! 就算慕容顺的计划成功了,那吐谷浑是不是还要交给他来治理?这和吐谷浑换了一个统治者有何区别? 你再看看现在的大明王廷,那能一样么。” 萧瑀也点了点头:“若是无法在文化上同化他们,确实用处不大,他们今天能归顺,明日也能反叛。” 李二却是笑道:“跟你们说这个,不是让你们来讨论这些的,朕是想告诉你们,不单单是慕容伏允盯着大明王廷。 高明一样盯着吐谷浑,刚刚不是说慕容顺的大宁王还在么?确实,慕容伏允明知他叛乱都没褫夺他的大宁王爵位,的确是为了将来收复赤水源做准备的。 但高明到现在都没杀慕容顺,你们又以为是为何? 高明啊,这一年成长太多了。 别小瞧了他。”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多说。 李二今天说得过于多了。 可李二为什么会说这么多,他们其实也明白。 但这事儿,没法明说。 …… 同样是长安,同样是那个密室,同样是那一些人。 自从谋划刺杀李承乾开始,他们就没一天顺遂过。 这一次,吐蕃退兵,已经是他们不知道第几次的失利了。 “现在蜀王和越王跟疯了一样的在找我们,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黑暗中,有个声音响起。 听他这么说,又有人说道:“好几次险些被他们抓到了我们的跟脚,长安怕是待不下去了。” “无妨。”还是那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蜀王和越王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罢了,谁要真以为他们就此放弃了,那才是傻子。 不信你们瞧好了,只要明王一死,这俩人立马又开始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世上,谁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人问道。 “大明王廷不是开始出售军械了么?派人去吐蕃,让吐蕃出面帮我们买一些。”老人说道。 有人不解:“我们要那东西作甚?要是运回大唐被发现,那就完了。” “我们不要,别人也不要么?”老人说道,“吐谷浑要不要?高句丽要不要?薛延陀要不要?总是有人要的,可不管谁要,这些拿到军械的家伙,他们要不要用?对谁用?” 一听老人这么说,众人当即明白了。 这些军械要是被人用在和大唐交战,那李承乾可就麻烦了。 搞不好甚至会失去军方的支持。 毕竟军方是最重义气的。 老人又说道:“另外,再准备一些钱粮,我们也要在日月山开一商号,既然大明王廷的生意能赚钱,这钱自然要赚。 届时,赚他们的钱,买他们的军械,想想也是一桩美谈。” “这都是小事。”有人说道,“士家这边我们要不要?” “士家……”老人敲了敲桌子,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说道,“我一直很好奇,士家的人是不是没有脑子?大明王廷如今缺大量的官员,士家那些人为何无动于衷?士家什么最多?读书人最多啊! 他们一家送百八十个读书人过去,未来大明王廷不还是他士家说了算? 现如今,整个大明王廷有百八十个官员么?” 听老人这么一说,有人问道:“那我们要不要也送点儿人过去?” “还用等你说。”老人笑道,“老夫早就安排了,不过缺了士家的人,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这个放心,回头我就将这消息隐晦地传给崔家人。”那人笑道,“这一次崔家里子面子都折了,估摸着正在找机会报复回去呢。” 崔家这一次,是真的有苦难言。 本来李承乾都没当回事儿,这事儿也都过去了。 谁知道因为长乐的一番言论,又被翻了出来,而他们刚好碰上了正需要一个态度的李恪,然后就悲催了。 闹吧,阻拦太子车架在前,无礼。 而且李恪和李泰的理由也着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不闹吧,他们也憋屈。 千年士族,何时受过这个气啊? 所以当那些话传到他们耳朵里的时候,一个个都来精神了! 好家伙,我们咋没想到? 一时间,几大士家开始筹划了起来,但他们忘了,李承乾曾经说过什么,这一遭,注定是他们士家的奇耻大辱! 卷三 第298章 长安书阁,名声在外。 当大唐的几大士族正准备派人前往大明王廷的时候,慕容孝隽正在慕容伏允的王帐之中愤怒的咆哮。 “大汗,纵使大宁王千错万错,可赤水源终究是我吐谷浑的赤水源! 赤水源上数十万子民还是我吐谷浑的子民! 他们何辜啊? 如今他们正在饱受着非人的摧残,每日每夜都被那些奸贼逼迫着修筑城墙,开山挖石,稍敢懈怠半分便是一顿毒打,纵然如此,依旧是难得一果腹之食。 草原上如今早已是尸横遍野,上有白发老翁,下有几岁稚童,皆是曝尸荒野,众人敢怒而不敢言! 大汗,出兵吧! 一举收复赤水源,微臣愿为先锋,不破大明,誓不还朝!” 听着慕容孝隽愤怒的咆哮,慕容伏允也好,拓跋钊等人也罢,心中难免冷笑。 你真当我们不知道赤水源的情况? 你这是为了出兵,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赤水源要真像你说的这般,早就乱成一锅粥了,李承乾这明王又怎么可能坐得安稳。 “父汗,出兵吧!”众人没有吱声,但达延芒结波却是起身说道,“不为别的,就为了解救我吐谷浑饱受折磨的子民,也该出兵了!” 他才不管慕容孝隽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快……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慕容伏允没搭理他,而是看向慕容孝隽,这才说道:“高昌王稍安勿躁,本汗知道高昌王是救女心切,但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是婉秋自己阵前问媒,这是婉秋自己的心思。” “大汗莫要上当!”慕容孝隽当即说道,“正所谓知女莫如父,婉秋那丫头,微臣太了解了,她向来自视甚高,自幼聪明伶俐,而且极其孝顺。 她难道不知道此举定会给微臣带来怎样的影响?不,她定然是知道的!可既然知道,她又怎会做出如此行径! 大汗,赤水源如今已落入贼子之手,微臣那爱女孤身难为啊! 出兵吧,大汗! 微臣随大汗南征北战无数年,也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微臣从无所求,但此次,微臣求大汗出兵!” “高昌王,你可知若是此时出兵,定会引来大唐来犯,你居心不良,其心可诛!”拓跋钊见慕容伏允没说话,当即在一旁斥责道。 对大明王廷出兵真没关系,大家也都想这么干,或者说盼着这么干,但时机不对啊。 但凡吐谷浑还有昔年巅峰之时的实力,还需要你慕容孝隽在这嚷嚷? “那本王就率领浇河郡的兵马,独自出兵!”慕容孝隽道,“尔等看着便是,纵然只有我浇河郡的兵马,本王也能一战而下!” “胡闹!”慕容伏允呵斥道,“大战岂是说打就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如今吐谷浑还有昔年的实力,还用得着你说? 你是想将整个吐谷浑都拖入战争的泥沼之中么?” 当即又有人说道:“对的,高昌王,如今的吐谷浑打不起一场国战。而根据各方面传来的消息,令爱的确是心甘情愿的阵前问媒,再说了,令爱嫁于明王,也当是我吐谷浑和大明两国联姻,是一桩美谈才是。 再说了,明王也算是少年英才,不算折辱了令爱。” 之前,他们担心慕容婉秋阵前问媒是慕容孝隽的安排,现在倒好了,还得劝这个家伙主动将闺女嫁过去。 关键是没招啊。 慕容婉秋真的是阵前问媒,要是不嫁过去,那就是逼着慕容婉秋去死,就慕容孝隽这个暴脾气,估计还得炸。 嫁吧嫁吧,只要暂时稳住慕容孝隽就好。 真要打起来,现在的吐谷浑,必败! 再给他们三年,不,两年,甚至一年,吐谷浑只要恢复了一些国力,都可以打,但绝不是是现在。 “对的。”又有人说道,“如今大明王廷正缺少我们自己人,若是令爱能在大明王廷站稳脚跟,定然会受到赤水源那些牧民的拥护,未来,也是我们收复赤水源的契机。” 听他这么说,慕容伏允也点了点头,说道:“对的,高昌王何须动怒?就算是为了吐谷浑安稳几年,也当如此,更何况这还是婉秋那丫头自己的主意。” 不能打啊,说破大天,暂时不能打。 “收兵吧,高昌王。”众人劝解道。 唯一不甘心的达延芒结波刚准备起身,就被慕容伏允一个眼神就给摁了回去。 慕容孝隽心里冷笑,果然啊,果然如自己那闺女所言,只要他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态势,这些人反而会劝解他。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吐谷浑啊,这就是他效忠的吐谷浑! …… 日月山。 李承乾正看着浇河郡的消息。 一旁,慕容婉秋有些歉意的低着头,不敢言语。 过了良久,李承乾看完消息后,看向她,问道:“是你干的?” 慕容婉秋当即双膝一弯就跪在了地上:“妾身只是不希望父王他们……” “不用多言。”李承乾淡淡地说道,“既然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多余。” 从内心深处来讲,李承乾其实并不反感慕容婉秋做的这一切,若是为了自己就枉顾父目兄弟的安危,李承乾反而会瞧不上她。 这样的人啊,太过于无情。 连家人的生死都不放在心里的人,你能指望她在乎你的生死么? “殿下放心,吐谷浑不会出兵的。”慕容婉秋说道,“妾身的父王越是主动,吐谷浑就越是不会出兵。” 对于她的说法,李承乾倒是点头表示认可,这话还真没错。 慕容孝隽蹦跶的越凶,慕容伏允就越是担心。 说到底,慕容婉秋还在大明王廷,慕容伏允就不敢不防着慕容孝隽。 这就是现实。 绝对信任这个玩意儿,纵使是父子之间都未必有,更何况是君臣。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李承乾说道,“本王虽然不忍你大好年纪消香玉陨,但也不代表本王会容忍你接二连三的将大明王廷带入困境! 女人有的是,漂亮的女人也不少,希望你好自为之。” “妾身明白。”慕容婉秋急忙说道。 她清楚,这样的事儿,以后不能干了,再干的话,慕容伏允会不会对付她父王她不知道,李承乾肯定会。 “起来吧。”李承乾说道,“既然选择了大明王廷,那你就记住,未来,只有大明王廷能保你一世顺遂。 大明越强大,作为大明王妃的你,也将更加荣耀。” “妾身今后只是大明王妃。”慕容婉秋当即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对刘三说道:“传契苾何力、伊原峰等人。” 刘三当即便去吩咐。 不多时,契苾何力和伊原峰等人便来到了王帐之中。 浇河郡的情况,他们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也早早就等候着李承乾的命令。 待他们一进来,李承乾便说道:“吐谷浑狼子野心,欲集结大军南下,命契苾何力率征西军、伊原峰率怨军火速北上,胆敢有一兵一卒越过边境者,杀!” “末将领命!”两人当即施礼回道。 其实大家都清楚,这一场大战打不起来。 吐谷浑不敢打,李承乾不想打。 现在打起来,真正获利的估计只有大唐,这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当然,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就算真的打起来,李承乾也浑然不惧,现在他麾下将士数万,随时能动员超过十万大军,底气也足。 而随着大明王廷的军队迅速北上,边境也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作为北邱城的县令,邱博闻看着这一幕,倒是多了些许淡定。 他倒是不怕,如今这一带屯兵两万有余,城池也有了些模样,就算真要打,他也不惧。 不过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一场大战无论如何都打不起来的。 这一点儿,大家其实都懂。 唯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便是郭孝恪。 郭孝恪这个人知道的不多,但要知道,这位可是大唐知名的儒将,第一任安西都护府都护,也是早年瓦岗寨的那帮子土匪。 这会儿,郭孝恪和程咬金两人难得的聚在了一起。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啥情况?”郭孝恪问道,“老夫的探子一天一个消息,到底打是不是打?成天的这么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程咬金倒是一副慵懒的模样,笑道:“得了,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还真以为打得起来?老夫告诉你,就算你想打,有些人也不想打的。” 这个有些人,自然是指李承乾。 来这边这么长时间了,有些东西程咬金也算看明白了,李承乾就是将吐谷浑视为了自己的禁脔,谁都不让碰。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野心是真大,是真敢想。 不过图谋的是别人的国土,纵使是他也不好多言。 “你是说我们那位殿下?”郭孝恪问道,“老程,我们那位殿下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程咬金摇了摇头,道:“别问老夫,老夫也不知道。但老夫还是劝你,别去招惹他,这位啊,属实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他算是看人很准了,但是对于李承乾的种种表现,他也有些迷糊,看不明白啊。 “那我们就在这干耗着?”郭孝恪问道。 程咬金笑道:“耗着呗,吐谷浑不也耗着么,大家都耗着,放心吧,耗不了两天。” 说到底,程咬金到底是个明白人。 事实也是如此,的确没耗两天,吐谷浑安静了。 不单单安静了,听说慕容伏允还专门派了一支使团出使大明王廷,美其名曰联姻。 这一次的边境风波,当真是雷声大雨点小。 …… 与此同时,长安城。 当初由王德全扇阴风点鬼火折腾的藏书楼终于正式开张了。 当然,名字没有用这么俗气的藏书楼,而是更名为大唐书阁。 位置嘛,就在朱雀大街。 书阁中的所有书,都是各家勋贵掏的,当然,还有满长安的商贾。 说来也奇怪,那些商贾家居然家家户户都有不少藏书。 历时几个月,占地十数亩的长安书阁就在今日,正式向天下人开放了。 没有门槛,谁都能进,且不收费。 李二得知书楼开张,也便换了衣服和房玄龄等人一道来看看这大唐的第一家书阁开业之际,当是何等的盛况? 这会儿,几人正在门口,看着左右柱子上的两幅字。 “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李二一边读者,一边点头,赞道,“五柳先生的诗句放在这里,倒是极为妥帖。” 一旁房玄龄笑道:“当初吾等也是想了许久,才想到五柳先生的这一句,应景也有激励之意。” 李二点了点头。 也就李承乾不在这,李承乾搁这儿一定会嗤之以鼻。 哪一句能比得上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当然,对于陶渊明的这一句,他未必知晓就是。 “走,入内一观。”李二笑道。 说着,几人便从大门而入。 入了大门的第一眼,看到的其实并不是书,而是正对大门的一个硕大的静字! “当初修建这书阁的时候,微臣特意请教了一下王德全,王德全为此又专门写信请教了殿下,整个书阁的设计,其实都是出自殿下之手。 别的不说,就这一个静字,便让老夫叹服。” 房玄龄小声地在一旁说道。 确实,这个字够大,够醒目,加之白底黑字,倒是颇有一些威势,使得进门之人,都不敢大声言语。 而学习嘛,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环境。 李二小声道:“不错。” 说着,他又看向了四周,只见一排一排的书架,整整齐齐的分列开来。 此时,正有不少人在书架上寻找自己想要的书籍。 而在书架中间,则是有一张长桌,大概三尺宽,长桌两边配备了矮凳,这会儿已经有很多人坐在那儿安心地看书。 看到这一幕,李二点了点头。 这才是振兴文教! “走,去旁边房间看看。”李二说道。 说着,几人便穿过了几道门,来到了一个挂着誊抄室的房间,只见这会儿房间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奋笔疾书了。 “他们誊抄所用的纸墨笔砚均由书阁承担。”房玄龄小声道,“若是他们誊抄完了一整本书籍,今后将可以无押从书阁借走任何一本书带出书阁,旬日只需支付一文钱。 当然,不愿意誊抄书籍的只要向书阁捐献一本书,也可享此待遇。 若是这也没有,那要想从书阁借出书籍,便需支付押金。 当然,在书阁之内没有任何要求。” “这些也是高明整出来的?”李二问道。 “应该是。”房玄龄笑了笑,“毕竟法子都是从大明王廷传来的。” “上二楼看看。”李二又说道。 李承乾稀奇古怪的点子出多了,现在他也见怪不怪了。 几人一上二楼,熟人就多了。 孔颖达正在一个书架上仔细的寻摸着。 而王德全则指挥着伙计在搬着什么东西,李二见状,问道:“你在此处作甚?” “小老儿终究是生意人嘛。”王德全刚刚还准备喊陛下来着,见李二摇了摇头这才作罢,“书阁兴建之初,房仆射便答应在书阁给小老儿一个柜台,出售文房四宝,这不,小老儿正在铺货。 炭笔啊,笔记本啊,都当是研学学问的好东西,定当受天下士子的厚爱。” 听他这么说,李二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这老东西,商业头脑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在这书阁里面贩卖文房四宝,倒也恰如其分。 而且,这老家伙的柜台就在研习室之外,不用问,这房间应该就是研习学问的地方。 “你倒是会选地方。”李二笑道。 王德全也是笑道:“都是托了诸位的福气,不过诸位大可放心,小店的笔记本和炭笔,绝对是物美价廉之物。 而且笔记本用之方便,炭笔更是用之顺手,单单就研习学问一道而言,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利器。 可惜了房仆射不让楼下誊抄室用炭笔,誊抄室要是用了我大明王廷的炭笔,那效率绝对翻倍不止。” “行了,就别吹你们的炭笔了。”李二笑道,“炭笔的确用之方便,但字迹却是没有毛笔清晰,真要说的话,有利有弊罢了。” 炭笔他又不是没用过,之前大明王廷进献的笔记本可都在他手里。 对于这种有可能利国利民之物,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过大明王廷除了弄出了这笔记本后,也就再无动静,这会儿见王德全柜台上摆满了笔记本,便打开看了看,居然都是三字经,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他倒也明白了,大明王廷将三字经印在这笔记本上打包发卖,估摸着也是在为李承乾扬名。 在天下士子心中扬名。 这是在为今后做打算了啊。 不得不说,李承乾思虑得其实挺远的。 人不在大唐,可大唐士子又有几个不知道他李承乾的? 随着未来大唐书阁遍布大唐之际,估计大明王廷的笔记本也将卖遍大唐。 届时,大唐士子估计启蒙的第一篇文章便是这李承乾的三字经,他的名字,注定要在这些士子嘴里,口口相传了…… 卷三 第299章 族长议会,人才济济。 对于李承乾想要扬名,李二并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李承乾成长得太快了,快得他都没反应过来。 如今,已经有人将李承乾和昔日的他在做比较了。 高兴么? 自然是高兴的,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但高兴之余总是有些沮丧。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谁想成为那被推的前浪?又有谁想成为那被胜于的蓝? 不说别人,就说李渊。 他是大唐的开国皇帝,但这么多开国皇帝里面,他可能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 无他,因为李二遮掩了他的光芒。 首发域名m. 可你要说李渊屁用没有? 呵呵,他要是屁用没有那就不该有如今的大唐。 所以,李二现在其实也很纠结。 儿子太窝囊吧,他瞧不上。 太妖孽吧,他跟不上。 只能说,给李二做儿子,那是真他妈的难…… 而在书阁外,几个老家伙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对于他们来说,这会儿心里都有一把火。 这把火若是能呈现出来,定能将书阁付之一炬。 他们和李二差不多,也是四处打量,想看看书阁整体的布局如何。 当然,他们也被一进门的那个静字给震住了。 不过他们比李二看得仔细,几乎是每一排书架都要打量几眼,看看书架上有些什么书。 又比如每一个房间都会看上两眼,想看看这些房间都是干嘛的。 可越看,他们越心惊,越看,他们越无力。 当看到誊抄室里众人正在奋笔疾书的时候,他们皆是摇头无语。 这是要刨他们的根啊! 当他们上到二楼时,李二这边也有人小声道:“崔家那几家的族长来了。” “族长?”李二也是一愣,“他们到京城了?” “应该是刚到,得知书阁开业,就来看看。” 李二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来就来呗,对于这些家伙动身来长安,他其实是知道的,不过也不太在意。 刚好,也让你们看看,当今这天下文教还是不是你们士族说了算? “回吧,别打扰那些学子学习了。”李二笑道。 对于士族的那些族长,他是不会在这里见他们的。 而李二他们走后,那些族长还在二楼到处看。 看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他们也离开了。 今儿,他们算是涨了见识了。 回到崔家长安的宅子里,几个老头都是一脸的愁容。 “这是在刨我们的根啊!”荥阳郑氏的族长说道。 范阳卢氏的族长却是摇头道:“那能怎么办?你去把书阁给关了?你要敢去把书阁给关了,天下士子能骂得你郑氏世世代代都抬不起头。” 他话说完,众人都是摇头不语。 这话没错,他们可以和皇帝斗,无所谓。 真的,和皇帝斗真无所谓,毕竟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遏制皇权的,这也是满朝大臣都心知肚明的事儿。 毕竟对天下人来说,皇权过于强势也不是好事儿。 因为没人知道下一任皇帝是个什么货色。 也没人能保证每一位皇帝都是一心为民的。 历朝历代,昏聩无能的皇帝多了,当这样的皇帝拥有着绝对的权利时,那就是天下的灾难。 可他们要是和天下士子站在了对立面,呵呵,别说你们只是五姓七望,再多来些也不是个事儿。 文人啊,毁起人来真的让人绝望。 别忘了,当初宋玉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之后,登徒子这三个字就跟好色再也分割不开了。 也许未来,知道登徒子三字其实是个人名的都不多。 这就是文人,杀人不用刀,一篇文章传千古,纵使你死了也得背上这千古之骂名。 “书阁之事已经木已成舟。”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这是无法更改的,谁也不敢得罪全天下的士子,更何况,这的确是振兴文教的好事。 从当初廉价的纸张进入大唐开始,振兴文教便已经拉开了序幕。 这一点儿,我们改变不了。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争! 老夫就不信了,吾等这么多年的底蕴,还能输给他们。” “对,和他们争!”太原王氏的族长说道,“皇帝想开科举,那就开,届时你我几家的士子也去考,既然大势如此,那咱们就拿出士族的底气和他们争! 老夫就不信了,我等数十代人的底蕴,还争不过他们?” 几人点了点头,这话不假。 既然要争,那就一起争,比底蕴,他们又怕过谁? 想要振兴文教,没有数十年的时间,你拿什么来振兴文教? 一两个状元么? 武德五年,孙伏伽高中千古第一状元又如何?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文教振兴了么? 想要振兴文教,哪儿有那么容易。 没有几代人的前赴后继,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文教就振兴了? 说得轻巧。 要知道,要想振兴文教,这是一个持续性的工作。 到时李二一驾崩,新皇登基,他又是个什么政策谁知道? 毕竟新皇登基推翻前任皇帝的政策那是稀疏平常的事儿,毕竟这事儿不是李二最熟悉么? 这一下,众人倒是又升起了斗志。 人其实就是如此,希望这个玩意儿只要还有,那就还能拼。 “现在不说这个。”范阳卢氏的族长说道,“我等此番进京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儿,对了,陇右李氏是个什么情况?此番我六家都来了,他陇右李氏为何没来?” “受地理位置所限,再加上……你们懂的。”赵郡李氏的族长说道,“他人不方便来。” 这怎么来? 李承乾严格的来说,如今就在他陇右李氏的地盘上,还是他陇右李氏的后裔,他陇右李氏还沾着皇室,他怎么来? 跟你们一起商量对付李承乾,这他妈不扯淡么! “先不管陇右李氏了。”崔氏族长说道,他是清河崔氏,当初被李恪兄弟砸了的,就是他清河崔氏,“他那边在陇右倒也方便,此番吾等齐聚长安,便是商议大明王廷的情况。” 说着,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崔老,也是清河崔氏在长安的负责人,“族兄,你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情况。” 崔老点了点头,便开始介绍起来。 从李承乾大殿自戕,一直到如今李承乾域外称王,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详详细细地给说了一遍。 众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李承乾整个域外称王的完整版,一时间,也是唏嘘不已。 虽然他们自持身份,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当得起少年英才这四个字。 纵使之前他们牛皮哄哄觉得各家都有不少青年俊杰,但和李承乾一比,呵呵,还是少了些东西。 “崔老,老夫有一个问题,还请崔老如实相告。”赵郡李氏的族长说道。 崔老点了点头:“李族长只管问,老朽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尔等在朝堂上还有在泾阳做的事儿,都是小事,无关紧要。”赵郡李氏的族长说道,“可洮源行刺却是会要了我们几家的命,崔老当知才是啊。” 说着,他就盯着崔老,想看看他什么反应。 之前针对李承乾的所有行动都是崔家在主导,如果就连洮源的行刺都是崔家策划的话,那对不起,你们继续,我赵郡李氏就不奉陪了。 什么都能做,但这个,那是要灭族的! 其他几人闻言,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崔老。 对,这事儿必须得弄清楚。 刺杀当朝太子,那是在玩火! 崔老一见这情况,当即便懂了:“诸位族长大可放心,老朽还没糊涂到那一步,更不会拿整个崔氏的安危来冒险,再说了,于我们而言,其实并没有刺杀那个人的必要。 说破大天,还没到那份儿上。” “这一点儿老夫向诸位保证,洮源之事,绝对和我崔氏无关。”清河崔氏的族长也说道,“别说昔日,就算是现在,我们也没有行刺那个人的必要。” 听他们两人都这么说,众人才点了点头,这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如此,老夫没问题了。”赵郡李氏的族长说道。 范阳卢氏的族长倒是好奇道:“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为何你们到了如今才想起派人去大明入仕?” 他这一问,他们身后的那些各家在长安的族老,一个个都有些尴尬。 这要怎么说呢? 难道说,之前我们看不上李承乾那个草头王? 或者说大家心底里也没将大明王廷当成一个好的去处? 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就是没看上大明王廷。 各大士家的族人还怕没机会当官么? 但凡有点儿追求的,谁不是想在大唐谋个出路,谁想去大明啊? 瞅瞅去大明的都是些什么人? 要不是落魄书生,要不就是裴默那等在大唐根本就没出路的人。 前途稍微光明点儿的谁会去大明王廷蹉跎时光? 当然,长孙冲他们不一样,人家去不去都无所谓,反正回大唐后,他们的该受的封赏又不会少。 “行了,你为难他们作甚?”太原王氏的族长说道,“怎的,你愿意去那西北苦寒之地教化一群化外之民? 不信老夫跟你打赌,就算这次我们安排人去,都不知道家族内有多少人会拒绝。” 崔老笑道:“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不过这次我们之所以想到要安排族内的后裔去大明入仕,其实也不是我们临时起意的。 这事儿,说起来有些怪。” “哦?怎么说?”太原王氏的族长问道。 崔老摇了摇头:“具体老朽也说不上来,但总感觉是有人在拾掇我们去大明一样,就是突然有一天,家族里有人在街上听到别人议论,为什么长安那么多学子宁愿在长安等着出缺,也不愿意去大明出仕? 一开始,老朽也以为是个巧合什么的。 但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族人都听到了这样的议论。” “是的,当时我们族内也有很多人听到,那种感觉就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博陵崔氏长安的代表也说道。 “就我们两家的人听到了?”清河崔氏的族长问道。 脸上也是露出了疑惑之色。 崔老有些不知道怎么说,有些纠结:“是,也不全是,奇了怪,李氏、王氏、卢氏还有郑氏的族人虽然也有人听到了这样的说法,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们听到的时候,刚好和我们崔氏的族人在一起。 那些没和我们崔氏在一起的,却是都不知道这个事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商议之后,通知诸位族长入京。” “这就奇了怪了。”博陵崔氏的族长好奇道,“难不成还有人在算计我们不成。” 赵郡李氏的族长却是笑道:“有点儿意思了,你们崔家刚刚被两位殿下给砸了,这就有人拾掇你们去大明,也不知道对方安的是什么心。” “对方就没露出一丝马脚?”太原王氏的族长问道。 崔老摇了摇头,道:“没有,当我们察觉的时候,已经晚了,而且事后我们问过族里的哪些人,他们得知这个说法其实就是在那两天里,过后就再也没听到了。 感觉就像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一样。” “这人会是谁?”荥阳郑氏的族长却是好奇道,“他动机是什么?” “是谁暂且不管,我们先来聊聊他的动机。”清河崔氏的族长说道,“动机有两个,要么害我们,要么害大明。 可第一个动机其实很难达成,我们最多也就安排一些族人去,以我们各族的底蕴,就算去的人都没了,其实都算不上伤筋动骨。 所以说,动机其实很明显了,第二个,既然动机都这么明显了,你们觉得会是谁?” 说着,清河崔氏的族长神秘一笑。 众人一惊,有人道:“那在洮源刺杀那个人的幕后元凶?”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清河崔氏的族长斩钉截铁地说道,“如今,想要刺杀是没机会了,便想借用我们士族去大明添乱,他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真要是这个人的话,把他揪出来,那可就好玩了。”又有人说道。 不过赵郡李氏的族长却是摇了摇头,道:“别,真要是把他揪出来了,你又该如何处理?敢刺杀那个人,你以为他是什么动机?一旦暴露,他死不死我不知道,可但凡是跟这件事儿有关的,一个别想活。 别忘了,这才几年啊!” “不管他。”清河崔氏的族长说道,“既然人家给我们出了这个我们以前看不上的法子,那么总是要试一试。 这样,我们几家都出点儿钱粮,然后找个跟我们几家看上去关系不大的人,先去日月山也开一个商号,未来也方便和族人书信来往。 而且,这一次,我们的族人过去,务必要弄清楚,大明王廷是不是掌握了最新的印刷技术,毕竟之前的三字经着实把吾等都惊住了。” 众人点了点头,荥阳郑氏的族长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的人还是得兢兢业业的勤于王事没,听闻如今大明王廷,尚书尚且还缺三位,各级官职空缺之大,史无前例。 若是能够在这些位置上,都安插上我们的人,诸位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对此,众人也是笑而不语。 这意味着什么不要太明显了。 “所以说,这次去的人,不要内耗,更不要内斗,不管捞着什么职位,迅速坐稳,坐踏实,如果有机会不妨就拉大家一把,但一定要记住,现在入仕,一定要勤于王事,这是上升的唯一方式。 在大明王廷不比大唐,那里,我们没有任何的背景可以依靠,要想爬上去,只有做事。 但老夫也相信,我们的族人在这方面要比大明王廷的那些化外之民强上太多。 老夫听闻,在大明王廷一介数百部落的头人便官居户部尚书,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 的确,一个昔日不过打理过数百人部落的小小部落头人,居然高居户部尚书,这如何不让他们这些人发笑? “对了,老夫听闻太上皇也插手了此次和亲?”笑完后,范阳卢氏的族长说道,“不知道太上皇此举是否有何深意?” “这个不好说。”崔老说道,“嫁过去的是应国公武士彟的次女,这事儿就比较迷,听闻此女年方不到十岁。” 太原王氏笑道:“这本就不是嫁人,无妨,跟我们无关,这是别人爷孙三代斗法,跟吾等有何干系?而且,这事儿,老夫奉劝你们也别插手,更别参与。” “对。”荥阳郑氏的族长说道,“老夫听闻裴寂的胞弟裴默也带人去了日月山,记得跟族人告诫一声,跟这些人,少些接触,甚至能不接触,就别接触。” 众人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必要。 这三爷孙要闹什么妖,他们也不知道。 但这三爷孙能有一个省油的灯? 不夸张的说,这仨爷孙可都是打天下的主,他们要是斗起法来,呵呵,那可有场大戏可看了。 清河崔氏的族长也点了点头:“到时候的确要交代族人一声,这些事儿,不掺和,吾等说到底,就不是为了这些事儿去的。 我们终究只是想在大明的朝堂上,有一立足之地。” “这不难。”有人笑道,“如今大明王廷最缺的就是人才,我士族有什么啊?不就是人才济济么!” 卷三 第300章 长乐的规矩。 士族什么最多,人才最多。 这话其实真不夸张。 垄断了知识的他们,真就拥有着大量的人才储备。 说句夸张的,哪怕一个官位到了他们内部,决定谁上,都还需要内部竞争,你敢信? 不管在哪个年代,有文化和没文化,区别都是一样的大。 当然,这只和知识有关,并不能上升到个人道德和素质的高度。 …… 暂且不提他们。 视线回到日月山。 长乐的帐房中,小家伙看着慕容婉秋,歪着头左右打量,把慕容婉秋看得心慌慌的。 她也知道,整个日月山其实最不能招惹的就是这位小祖宗。 首发域名m. 侯氏也是一脸警惕地盯着她。 心说,苏氏我都还没搞定,你又蹿了出来? 这几天,她也从长乐这里打听到了慕容婉秋的底细。 这一打听,便知道这也是个难缠的主。 武媚则是啥都不懂,和小花一样,学着长乐打量着慕容婉秋。 半晌,长乐突然说道:“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却一心想当我大嫂?” 噗…… 正在喝果汁的侯氏顿时就一口喷了出来。 不是,你琢磨了半天就冒出这么一句话? 武媚和小花也是楞在了原地,这…… 慕容婉秋当即笑道:“这样我们不就成了一家人?” 一家人? 这三个字对长乐的杀伤力很大。 她现在很迷这三个字。 或者说她现在沉浸在这三个字带给她的无限遐想之中。 点了点头,长乐想了想说道:“挺好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侯氏看着长乐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就这样接受她了?” “大哥都接受她了,我能咋办?”长乐说道,“算了,一家人就一家人呗,家里多点儿人也热闹。” 她没说实话。 出生皇家的她哪里不知道,自己大哥娶了慕容婉秋到底有多大的好处。 政治联姻是出生皇室的他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她也就是在大明王廷,否则她也逃不了这样的命运。 没见武媚屁大一点儿也被送来了么? 谁又能逃掉? 不过一想到自己大哥,她就心疼的紧,说是娶了四个媳妇儿,可有哪一个是大哥心心念念娶回来的? 一个都没。 真的,一个都没! 哪怕一个比一个漂亮,但那又怎样呢? 大哥就是一个都没看上。 在她的心里,哪怕是天上的仙女都配不上自己大哥,更何况她们。 大哥这是在为了大明王廷在牺牲自己! 想到这里,她又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以后,我要不要为了大明王廷牺牲自己呢? 刚这么想,她立马摇了摇脑袋。 大哥不会为了大明王廷而牺牲我一生的幸福!一定不会! 这个自信,她还是有的。 而侯氏见她这么说,顿时也没了主意。 别看她们是王妃,但在日月山还真没长乐这个长公主好使。 不受宠的王妃,那真就是落毛的凤凰。 当然,说她们不受宠也不对,只是吧,这些家伙根本不懂,李承乾这会儿也是烦躁得很。这是我能决定的么?这他妈都还没长开啊,不单单是侯氏她们还没长开,他自己毛都还没长齐呢! “哎,真是烦恼,要不今天逃学?”长乐说道。 一旁的张小花闻言说道:“你又逃学?” “怕什么。”长乐说道,“以前我逃学被大哥抓到了,也就吓唬吓唬我,还跟我说,不逃学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我总觉得我的童年还缺点儿啥,得给它补上。” 对于逃学她和小花都是家常便饭了。 没办法,成绩太好,好到其他人拍马都追不上,她和小花要是不逃逃学,其他人跟她们差距太大,是要挨先生板子的。 所以说,她和小花逃学其实就是为了其他人少挨点儿板子。 不过逃学对于侯氏和武媚还是挺新鲜的。 尤其是侯氏,一听就两眼冒着精光。 “之前大哥说日月山有我一家商铺专门卖果汁的,要不我们今天去看看?”长乐提议道。 侯氏一听就来劲儿了,说道:“走走走,去看看。” “那刚好,日月山还有我一处宅子,逛累了还可以去休息一下。”慕容婉秋也是急忙说道。 她现在需要和大家打成一片。 一旁,武媚怯生生地说道:“要不要喊上苏姐姐?” “喊她作甚?”侯氏没好气地说道,“一天天跟个菩萨一样,除了在明王哥哥面前,就没有一个笑脸。” “还是得喊一下,去不去是她的事儿,但是得喊一声,这是礼貌。”长乐说道。 她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没了意见。 说动就动,几人当即就去找苏氏。 不过结果大家其实早就知道,苏氏听闻她们要出去,虽然明明有些心动,但还是说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出宫也要注意安全。” 她本来有意问问要不要先通知殿下,但最终还是没问。 长乐闻言,当即笑道:“那好吧,若是大哥问起,就说我出宫了。” 说完,长乐带着人就往宫墙走去。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苏氏笑了笑。 长乐这话,算得上帮了她大忙。 “王妃应该也去才是。”身旁一丫鬟说道,“这侯氏和那个慕容婉秋一来就靠上了长公主这棵大树,定然是没安好心。” 苏氏闻言笑了笑:“好了,做好自己的就行。”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毕竟是书香世家出身,倒是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 真要说起来,日月山估计也就她一人有着大家闺秀的样子。 另一边,小家伙正带着一群人准备出去。 可刚走没多远,武媚的那些仆役便凑了上来。 “你们跟来作甚?”长乐有些不满地问道。 她知道李承乾对这些人还是有防范之心的。 当初跟武媚一道去过长明酒楼的那仆役笑道:“殿下和王妃出宫,我等自然要侍候在侧。” “不用,你们回去吧。”长乐摆了摆手,自从到了日月山,她去哪儿连夏晴等人都不用,还用得着她们? 那仆役还是一脸的堆笑道:“殿下,这是规矩。” 在她看来,当初李承乾都得妥协于这个规矩,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长乐。 而且,她也的确想出去一趟,上次出去后,她已经察觉到了裴老等人的处境不好,估计他们也在等自己的消息。 不过长乐一听规矩两个字,就有些火了。 她最讨厌别人将大唐的规矩带到大明王廷来。 “你说这是规矩?”长乐反问道。 仆役笑道:“自然是规矩。” “既然讲规矩,那咱就好好讲讲大明王廷的规矩。”长乐笑道,“你等平日里都做些甚?” “平日里自然是侍奉王妃,倒也没有特殊的事情。”仆役说道。 她心里倒也不担忧,你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能懂得什么规矩? 一听她这话,长乐故作一愣:“这么多人侍奉她一个?那你们岂不就是在我大明王廷白吃白喝? 小花,我们大明王廷什么时候开始白吃白喝地养这么多人了?” “不应该啊。”小花自然知道长乐准备干嘛,当即说道,“昨儿碰到张大娘的时候,张大娘还说现在人手不够,一天天的忙得腰都直不起来。” 张大娘如今可不得了,现在也算是大明王宫的女总管了。 差的只是李承乾的一个正式任命罢了,但大家都知道,这些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来人,去把张大娘叫来。”长乐当即喊道。 虽然她身边没跟着人,可在这日月山,哪里不是人? 不多时,张大娘一脸堆笑的走了过来,说道:“长公主可是又嘴馋了?” 大家都是一路历经磨难走过来的,关系那是真没得说。 长乐也笑道:“刚刚听小花说,张大娘最近累得腰都挺不直,这不,我看她们都闲着,就打算让她们去给张大娘帮帮忙。 反正她们一天天闲着也是闲着,还在大明王廷白吃白喝,这可不行,咱大明王廷可从没有只吃饭不干活的规矩。” 她这话一出,武媚的那些仆役顿时愣住了。 她们终于懂了,长乐嘴里的规矩是何物,那带头的仆役当下也是急忙说道:“殿下,这不合适吧,我们都是侍奉王妃的。” “侍奉王妃要不了这么多人。”张大娘当即就说道,“两位殿下也没你们这么大的排场,记住了这是大明王廷,不是大唐!” “可……”那仆役又准备开口,张大娘却是直接说道,“可什么可?昔日大明王廷还在艰难之际,就连长公主殿下都亲自去搬过石头,怎么,你们比长公主殿下还要金贵不成? 大明王廷,从不养闲人。 更何况,这是长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们还敢抗命不成?” 不管长乐是什么意思,既然长乐都开口了,张大娘自然会顺着她的意思来。 再说了,小家伙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就是见自己这些人太累了么? 这是好心。 而且,她也看不惯这些人,成天的啥事儿也不干,日月山可从没养过闲人。 “王妃。”那仆役最终又把目光转向了武媚,她希望武媚能帮她们说两句话。 可武媚自从跟长乐混的时间长了以后,也觉得长乐说得有道理,当下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就是,大明王廷本来就不养闲人,这是大明王廷的规矩。” 这一下,一群仆役彻底绝望了。 得,最后的救命稻草都没了。 “王妃说得在理。”张大娘在一旁笑道。 长乐也不管这么多,笑道:“那她们就交给张大娘了,我们还要出去有事儿,就先走了啊。” “好的。”张大娘笑道,“殿下出宫,可要记得带人随行护卫。” “张大娘放心好了。”长乐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溜了。 目送长乐离开之后,张大娘就转过头看向了武媚的那些仆役。 王帐之中,李承乾也得知了消息,闻言笑道:“这小家伙,倒是帮我解决了个难题。” 对于武媚等人带来的仆役,李承乾其实不好插手,他要是插手的话,就显得他这个明王过于刻薄了。 不过长乐插手就没关系了。 “长乐出宫,谁跟着的?”李承乾问道。 刘三马上说道:“殿下放心,王进带着人护佑在侧。” 李承乾点了点头。 王进所部虽然也隶属怨军,不过他一般是不随怨军出动的。 哪怕上次李承乾率领怨军去镇南府,王进所部也没有动。 他们的任务在这日月山之内。 日月山之内的防守,明面上都是两道。 第一道则是伊原骁这个宫门守将,第二道则是王进所部。 不过两人的分工却是不同。 “裴默等人最近有何动作没有?”李承乾问道。 一旁的高纯行翻了翻自己的小本子,说道:“之前他们给长安送了一封信,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动静,还是留宿在长明酒楼。” “看样子他们还在等机会。”李承乾笑道,“让人多留意一下他们。” “对了殿下,长安那边有消息传来,士族打算安排一些读书人过来。”高纯行说道。 李承乾闻之一笑:“这些家伙,还真把我大明当成一个大筛子了?什么人都准备往里面塞么?” “据说,他们这次安排的人可不少。”高纯行说道,“这是想在大明王廷的朝堂上布局啊。” 李承乾笑了笑:“无妨,让他们来,他们可能忘了,昔日本王曾说过什么了。” 对此,李承乾是一点儿不带介意的。 来呗,刚好出了当初的那口恶气。 宫门之外,长乐一行人一出来就直奔户部衙门而去。 没办法,长乐也不知道自己的商铺在什么位置,得去找李勤俭问问才行。 如今的户部衙门那叫一个热闹。 消息稍微灵通一点儿的都知道,要想在日月山完成大宗的交易,必须经过户部衙门,这是谁都避免不了的。 “呀,长公主殿下来了。”户部衙门的门房一见长乐,当即笑道,“殿下是找普尚书还是找李侍郎啊?” “我找李伯伯。”长乐笑道。 说完,就自己溜了进去。 门房当即对门口看守的士卒说道:“去两个人跟着,莫要让殿下磕着碰着了。” “不用,我们跟着就行。”王进大咧咧地说道。 门房却是笑道:“还是要的,这是我们的心意。” 说着,两个士卒就跟了上去。 对此,王进也没意见,这门房说得没错,甭管有用没用,这是他们的心意。 李勤俭这会儿正在接见高句丽的客商,正谈到紧要地方的时候,长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李伯伯,李伯伯……”小家伙的嘴是真甜。 一听这声音,都不需要通报,李勤俭便知道是谁来了,当即也是起身道:“抱歉,今日本官这里来了贵客,倒是慢待了诸位。” 高句丽的客商倒是一愣,这声音他们也听到了,应该就是小孩子才对,算哪门子贵客? 正想着,李勤俭就迎了出去。 “今儿什么风把殿下给吹来了?”李勤俭笑道,不过看到长乐身后一群人后,当即也是拱手施礼。 “李伯伯,我的商铺在哪儿来着?”长乐急忙问道。 一听是这个事儿,李勤俭立马说道:“离长明酒楼不远,老夫这就带殿下过去。” “不用不用。”长乐摆了摆手,道,“李伯伯找个人给我带路就成,我们自己去,就不耽误李伯伯工作了。” 李勤俭当下也没坚持,喊了一个比较机灵属下,让他带着长乐一行人过去。 目送着一群小家伙离去后,李勤俭才笑着重新走进去。 “抱歉,抱歉。”李勤俭一进来就说道,“刚刚说道哪里了?” “无妨。”高句丽的客商说道,“刚刚我们……” 刚刚外面的对话,他们也留意到了,此时几人心里其实都有一些小九九。 这会儿,长乐等人倒是来到了自己的商铺之中。 因为长乐的商铺是准备售卖饮品的,所以整个商铺的布局、装修和其他的商铺有着很大的区别。 不过既然是长乐的商铺,自然是早早就装修完了,如今就等开业了。 此时,店里除了她们几人,倒是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你这商铺准备啥时候开业啊?”侯氏问道。 她是真的羡慕长乐,整个日月山,也就长乐想干嘛就干嘛。 长乐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回头问问大哥好了。” 来之前吧,一包子劲儿,来了之后,看了之后,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顿时几个人就没啥兴趣了。 关键是商铺里空空荡荡的,无趣至极。 可就这么回去吧?那就太没意思了。 “要不去我宅子坐坐?”慕容婉秋提议道。 长乐摇了摇头,突然,她脑子一转,说道:“要不我们去看看姚三妹吧?” “姚三妹又是谁?”侯氏好奇地问道。 这都啥名字啊…… 长乐解释道:“小胖子,姚六的三姐,她年纪要大一些,现在在医馆跟伊原晴姐姐学医护呢,我也有好久没见她了,走,找她玩去。 顺便也去看看巢伯伯,还能把小白接回去。” 小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一个主意。 不多时,众人就提着大包小包的朝医馆而去。 如今的医馆规模可不小,真要说起来,那可比长明酒楼大多了,而且守卫也是极其严格的。 不过大明王廷哪儿有长乐去不了的地方? 只要她愿意,哪里都能去。 和在户部同样的待遇,长乐一进去,医馆就派了两个人一路跟着。 “伊原晴姐姐。”长乐隔着老远就喊道。 伊原晴抬头一看,也是一愣,随即笑道:“殿下怎么来了?” “这不好长时间没来看你们了么?想你们了。”长乐随口道,“三妹呢?咋没看见她?” “你是想小白了吧?”伊原晴打趣道。 “都一样,都一样。”长乐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 “三妹这会儿应该在照顾你的小白,不过你是不是得先去巢医正那打个招呼先?”伊原晴说道。 长乐一听,马上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去看看巢伯伯,对了,顺道还给你们带了些好吃的。” 说着,放下一些东西,她又带着人风风火火的溜了。 巢正这会儿其实也不忙,正和一个胡须都白了的老人在聊着。 “殿下虽然不会行医,但殿下对医理自是不陌生。”巢正说道,“道长来日月山也有些时日了,应当能感受到才是。” “大明王廷的医馆的确是让老道耳目一新。”老道说道,“不过到现在,老道还是没想明白这么做的依据是什么?” 巢正笑道:“干净、卫生,其实这四个字,我们都懂,但却一直没有真正把这四个字当做一回事儿。 虽然殿下说的很多东西我也不懂,但做了之后,总是有成效的。 道长若是愿意,倒是可以在日月山多留些时日,多看看日月山的神奇之处。” 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是想尽了办法想将这老道留下来,在医学一道上,老道明显在他之上。 “老道也想留下来,但奈何年事以高……”老道说着也是有些惋惜。 若是再年轻个十岁,他一定愿意留下来再看看,可他真的太老了。 而且大明王廷的医馆虽然神奇,但那些理论总是有些云里雾里的,让他看不太真切,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不真实。 他这么一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房间里倒是安静了下来。 “巢伯伯,你在忙么?”恰在这时,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小声地说道。 巢正一听这声音,当下也是从沉思中醒来,偏过头笑道:“感情是殿下来了,快请进,老夫倒是不忙。” 日月山上上下下,对长乐都是喜爱的紧。 长乐闻言,马上就走了进来,和武媚等人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往巢正的桌上一放,便笑道:“给巢伯伯带了些好吃的。” 说着,又看向了那老道,有些好奇。 这老道胡子都白了吧?这得多老了啊? “道长,这是我大明王廷的长公主殿下。”巢正介绍道,“殿下,这是孙道长。” 至于其他人,巢正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长乐见过孙道长。”长乐当即施礼道。 无他,孙道长太老了。 在大唐,这都成人瑞了。 其他几人也是有样学样。 “老道怎敢当此大礼。”老道笑道,不过,屁股都没挪一下那也是事实。 “当得起的。”长乐说道,“这是长乐刚刚从长明酒楼带来的酒菜,孙道长倒是可以和巢伯伯一起尝尝。” 老道一看那些清淡的饭食,当下也没说什么,但总归是有些失望。 他虽然是老道,但是不忌荤腥。 “来之前不知道孙道长也在,倒是怠慢了孙道长。”长乐见状便说道,“可孙道长莫要觉得寒酸,如今这日子,吃这些正好。 家兄常说,病从口入,什么日子吃什么,什么人吃什么,什么情况吃什么,都是有讲究的。” “哦,这又是个什么说法?”老道好奇地问道。 卷三 第301章 大人物! “什么说法我不知道。”长乐摇了摇头,道,“但大哥在别的事儿上很少要求我,除了饮食。” 这话她真不是乱说,李承乾的确在其他事情几乎没要求过长乐,但饮食上是有的。 毕竟小家伙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而且日月山总归是要比长安的条件差那么一些的,所以李承乾也是想着法的给小家伙补充营养。 当然,他自己也是如此。 老道一听,就来精神了,说道:“那能细细说说么?” 小家伙正琢磨要不要说呢,巢正就给她眨了眨眼睛,当即,小家伙就明白了。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长乐说道,“大哥说每种食物的营养是不一样的,而且功效也不一样。 就比如牛奶,这是大哥硬性要求的,让我每天早上起床后,和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喝一杯。 至于其他的,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是每天都是荤素搭配吧。 反正,我来了日月山后,从没有生病过!巢伯伯,对不对?” “对对对。”巢正笑道,“殿下对长公主的饮食还是极其在意的,之前殿下常说,是药三分毒,所以就格外的在意长公主的饮食,毕竟病从口入。 听说殿下还有一套食疗的法子,具体还没细问过。” 老道点了点头:“是药三分毒,这话没错,病从口入也对,不过饮食真的有这么神奇?” “想来是的。”巢正说道,“殿下从不会无的放矢,道长也看到了,大明医馆极其注重卫生,虽然我们找不到缘由,但结果摆在这里,不承认都不行。” “这个我知道。”一听巢正说起这个,长乐就开口道,“大哥说过,这是因为预防细菌感染。” “细菌是何物?”老道问道。 长乐想了想,有些沮丧地说道:“这个我忘了,好像大哥也没说,他只说细菌高温和酒精可以消灭细菌。” “这个我听殿下说起过。”巢正笑道,“但当时也没记住,道长若是想一探究竟,不妨多留些时日便是。” 老道一听,顿时又有些纠结。 说实话,他之所以不远千里的从秦岭而来,就是听闻了酒精的神奇之处,想来一探究竟。 可是来了之后却又总觉得云里雾里的,有些迷糊,这和他一直研究的东西,不在一个方向,所以他又打了退堂鼓。 “让老道再考虑考虑。”最终,老道说道。 巢正点了点头,当下也很满意。 只要愿意多考虑考虑那就说明还有希望,这是好事儿。 长乐闻言,则是笑道:“巢伯伯,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啊,我去看看小白去。” “去吧,注意安全。”巢正笑道。 面对长乐的时候,大家总是多了一丝笑意。 关键是这丫头,太懂事了,嘴也太甜了。 哪怕她如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从未见她刁蛮跋扈过。 再说了,大家都是从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里熬过来的,感情还真就不一样。 等长乐风风火火的带着一群人都走了后,老道笑道:“长公主殿下就这么在日月山到处走,不怕出事么?” “出事?”巢正有些难以理解,“能出什么事儿?不说一定有人护卫左右,就算没有,谁敢在日月山对长公主如何? 真要有那样的人,他们会见识到日月山最强大的防守力量到底是什么。” “哦,怎么说?”老道问道。 巢正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个,刚好饿了,长公主送来的倒是时候。 道长,要不要一起尝尝?” “正有此意。”老道见巢正不愿多说,当下也不再多问,“不过这长公主殿下,倒是被教的极好。” “那是自然。”巢正说道,“若是道长愿意留下来,还能见识一番明王的风采,那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 天下少年,无人能出其右者! 巢某也算是眼睁睁地看着明王是如何从长安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其中过程,当真是曲折离奇却又充满了激情。 每每回想往事,巢某总是庆幸当初做下的决定,才不至于会有遗憾。” “时常听你提起明王,说得老夫都想见识一下是何等少年,尽让你这个医痴也赞叹不已。”老道笑道。 对于明王,他其实也充满了好奇。 一个少年人,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便有如此成就,当真是干了多少人几辈子也干不出的成就。 当然,术业有专攻,他也不过是好奇,并无其他的意思,于他而言,李承乾要是能在医道一途走得更远,那才值得他羡慕。 余者碌碌,不过尔尔。 巢正闻言道:“有机会的,殿下虽未沉浸于医道,但也绝对是医道一途的大才,只是可惜,殿下有着更大的目标。 我辈只想悬壶济世,救一人是一人。 殿下想的却更多,更远,也更广阔,殿下啊,他想救的是这芸芸众生。” 既然想留下老道,巢正自然不吝帮李承乾吹嘘几句,不过这话倒也不虚,至少有了大明王廷之后,这赤水源的确很少再有衣食无着之人。 老道点了点头:“这话倒也实在,在来之前,老道碰巧遇到了德阳令,与之闲聊了几句,虽然年龄不大,的确是实干之人。” “道长说的是萧钺萧县令吧?”巢正闻言笑道,“那都是跟随殿下良久之后,殿下才下放出去的,也算是少年英才了。” 老道就是当初在德阳城和萧钺一同吃汤饼的老人,事后,他专门问过汤饼铺子的掌柜,才知道那跟他一起吃汤饼,畅谈商贾之道的乃是德阳令。 当然,一个小小的德阳令,他还没放在眼里,当初李二赐官,他都没在意,更何况一德阳令? “道长。”巢正说道,“晚辈倒是有一事不明,还想请问道长。” “请讲。”老道说道。 巢正道:“道长高风亮节,一心发扬医道,晚辈是知道的,但晚辈不明白,道长钻研医道的目的是什么? 仅仅是悬壶济世么? 救一人是一人? 可人力又穷时,如果只是我们,终归有我们救不了的人。” 老道闻言一愣。 你把我想说的都否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知巢医正以为如何?” 巢正闻言笑道:“晚辈以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但自从跟随殿下来了日月山后,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道长也看到了医馆中有很多女子,她们都会最简单的包扎、消毒和配药。 哪怕是很简单的一些事儿,但道长难道没有发现,在这个过程中,医道已经慢慢的传播了出去么? 我们现在称她们为医护,是能辅佐我们这些人给病人看病开方的。 道长可能不知,最开始,医馆里这样的医护人员其实不过寥寥十多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医护人员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了上千的规模。 这难道不是一种医道的发扬?” “巢医正到底想说什么?”老道明显听出了巢正的言外之意。 巢正也不遮掩,而是说道:“之前明王殿下和晚辈商议过,要不要在学堂单开一科,名为医学,专门培养行医之人。 当时晚辈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害怕误人子弟,不敢轻易答应,这不道长来了,晚辈才又起了这个心思。 毕竟以道长之才学,是撑得起这门学问的。 而有整个大明的扶持,医学终将会真正的发扬光大。 届时,行医的多了,悬壶济世的多了,那不正是我辈所想的么? 救一人不如教一人。 救一群人,不如教一群人。” “救一人不如教一人。”听到巢正的话,老道陷入了沉默。 能行么? 当然能行。 他要是能教培养出一百个行医之人,他们救的人绝对比自己多。 可能教出这么多人么? 学医啊,那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哪儿有什么速成的法子? 毕竟,他带过徒弟的,且不止一个。 “听上去很美好,但此事做上去,可没那么容易。”老道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这也是镜中花水中月。 巢正同样摇了摇头:“也没道长想的那么难,道长看看外面的那些医护,可敢相信,一年前她们连基本的草药都分不清,但哪怕现在她们还是有可能分不清,但她们的确帮了晚辈的大忙。 不是她们多聪明、多努力,当然,也不能否认她们的聪明和努力,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方法。 在这方面,殿下当时跟晚辈商议过,晚辈觉得殿下说得在理,只是晚辈的确没有撑起一门学问的底气。 医道也好,医学也罢,总是要有先行者走在最前面,去开拓的。 就如大明王廷,若非殿下是那先行者,带着我们一起爬冰卧雪,又哪儿有今日的大明王廷?” 老道陷入了沉思,他其实明白,巢正说的是对的,但就是有些不放心。 先行者,先行者的路哪儿有那么好走? “对了。”巢正说道,“若是道长愿意,其实对于道长钻研医道也是有好处的。不说殿下对医道有着常人没有的理解,就说有大明的支持,道长的研究是不是要轻松一些。 一己之力和一国之力,总是有差别的。 更何况,在哪里研究不是研究? 我辈行医之人,何时在意过环境?道长在秦岭之中,不也待了这么多年? 而且,普天之下,也许只有我们大明王廷的殿下,是最看重医学的,这对道长来说,其实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老道心动了,这话没错。 他当初为了钻研医道,婉拒了李二的赐官,便一头扎进了秦岭。 环境对他来说,其实不是最重要的。 至于说为什么拒绝了李二,在李承乾这里他又心动了,这其实也简单。 李二的目的和李承乾的目的不一样,就这么简单。 念及此,老道笑了:“老道孙思邈,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你一个小辈给说得心动了。” 没错,这老道便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 那可是上过历史书的存在! 李承乾也就是不在这儿,要是在这儿定当是大吃一惊,然后说什么都不会放跑这位活神仙。 是的,就是活神仙。 因为据历史记载,这位老神仙,可能是五千年来华夏最长寿的人之一! “道长说笑了。”巢正闻言笑道,“不是晚辈让道长动心了,而是大明让道长动心了。 大明啊,本就是一个充满了神奇的地方,晚辈相信,只要道长留下来,多看看,便会发现,这神奇的大明,传言不虚。” “安排一下吧,老道要和明王聊聊之后,再做决定。”孙思邈说道。 真正让他留下来的是什么,孙思邈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素很多,但绝不是巢正的三言两语。 当然,他这会儿还需要和李承乾聊聊之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对于孙思邈的要求,巢正不觉得有何不妥。 毕竟这位李二也曾亲自赐官。 不管当时李二赐官是何目的,但孙思邈辞而不受使得他在这一圈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无需安排,晚辈这就带道长进宫。”巢正说道。 赶紧的吧,就别墨迹了。 见巢正急切的模样,孙思邈倒是多了些满意,当下两人看了看一桌的饭食,也是不做多言,开始了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这个年岁,都是吃过苦或者说饿过肚子的人,糟践粮食的事儿,他们是真干不出来。 不多时,吃过饭的两人便一道朝着王宫而去。 宫门守将伊原骁见到巢正,当即躬身施礼道:“见过巢医正。” 论官职,好吧,这还真说不清楚谁高谁低,但论私情,伊原骁是真的感谢巢正,毕竟他那条命就是巢正给捡回来的。 “将军可别如此,折煞老夫。”巢正笑道。 伊原骁笑道:“巢医正客气了,当日所有人都说末将这条命没了,是巢医正把末将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这个恩情,末将终生难忘。” “切莫如此说,真要说救回你的,那得是殿下。”巢正说道,“若非殿下研制出了酒精和一系列的消毒程序,我也无力回天。” “殿下之恩情,末将自然铭记于心。”伊原骁说道,“不过医正之恩情,却也不能忘。” 巢正点了点头,这就是行医最让他骄傲的地方,寒暄了两句,巢正便和孙思邈一同进了王宫。 以他的身份,带个把人进来,那还真跟守将是不是伊原骁没有任何关系。 这会儿,李承乾正在王帐中处理公务,尉迟宝林便进来说道:“殿下,巢医正带着一老头求见殿下。” “快请进。”一听是巢正,李承乾也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活。 这家伙,没事儿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不多时,巢正和孙思邈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两人拱手施礼道。 李承乾一看这老头,和之前的长乐一个心思,这是真老啊,胡子都白了。 在这个年代,虽然人均寿命低,但也真有一些能活的。 七八十岁的老人不是没有,只不过少罢了。 而之所以人均寿命低,则是因为孩子夭折得太多。 “两位坐。”李承乾说着,看向了巢正,道,“巢医正,这位老先生是?” “回殿下。”巢正立马说道,“这是孙思邈孙道长……” “谁?”巢正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站了起来,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说他是药王孙思邈?” 孙思邈自己都傻眼了,我什么时候还有了药王之称?我咋不知道? “殿下谬赞了,老道孙思邈。”孙思邈说道。 对于李承乾听说过自己,这他倒是不意外。 李承乾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心说,乖乖,还真让我捞着了大鱼,呸,不是,是大人物! 孙思邈啊,读过中学的,但凡上课没有打瞌睡的,历史课本上都有给你讲过的! “孙道长何时来的日月山?”李承乾问道。 心说,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这么一尊大神放跑了,他觉得自己一准儿会后悔。 “来了些时日了。”巢正说道,“道长一直在医馆之中,教授微臣一些医术。” “不能这么说,应该是我们彼此探讨。”孙思邈笑道。 李承乾那个恨啊,都来了有些时日了,你才带来见我? 这要是出个什么差池,又回了大唐,我跟谁说理去。 在这个年代,一个神医意味着什么?你不知道么? 当然,这会儿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道:“既然孙道长不远万里的来了大明王廷,不妨就多待些时日。” “殿下,是这样的。”巢正说道,“之前殿下不是说要在国学里面单开一科医学么?当时微臣害怕误人子弟,也就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但现在孙道长来了,岂不是有了最好的人选?” 巢正一听李承乾之前那语气,就知道不用另外再介绍孙思邈的那些事迹了,直入主题好了。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眼睛都亮了,这个好,这个好。 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以孙道长在医学一道的造诣,的确是最好的人选,既然巢医正也这么认为,那就这么定了。” 他直接快刀斩乱麻就给定了下来。 一旁,孙思邈都傻眼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殿下……”孙思邈急忙说道。 卷三 第302章 降维打击,药王折服。 他没想到李承乾啥话都没说直接就给他安排了。 这是他没想到的。 当然,这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尴尬的是,这该怎么拒绝呢? 李二赐官可以拒绝,因为当时李二赐官的动机不一样,而且他人也不在,拒绝了,对于李二和他其实影响都不大。 可这当着人的面拒绝,关键是他还拿捏不准李承乾的脾气,这就有些难办了。 “孙道长切莫推辞。”李承乾笑道,对于这位,他了解的也不多,也只是从浩瀚的历史中了解过只言片语,当下便说道,“医学是一门悠久且具有深远意义的学问,本王虽然年幼,却深知这门学问对于人类的重要性。 推进医学的普及,是人类发展的一大阶梯,也是人类进步的一块基石。 从古至今,无数人死于各种疾病,有老人、也有孩子、有强壮的勇士,也有柔弱的女子。 可很多人明明不用死的,他们只是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以至于最终病入膏肓。 还有些甚至是因为对医学的不了解,讳疾忌医,最终被病魔所吞噬。 本王有心改变这一切,但人力终有穷时,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渺小的,无力的。 今日有幸见到了孙道长,难免过于激动了一些,刚刚略有冒犯之处,还请孙道长见谅。” 说着,李承乾就起身正儿八经的给孙思邈施了个礼。 孙思邈都呆住了,片刻后才起身说道:“殿下这是何故,使不得使不得,老夫哪能承受殿下如此大礼。” 说着,就扶起了李承乾。 一开始他的确有些不满,李承乾问都没问他就给他安排了,弄得他骑虎难下。 但李承乾这言辞恳切的一番言语,又让他动容了。 这的确是一个心系苍生且知礼的少年。 从他的言语中,孙思邈感受到了之前巢正说的那番话。 明王啊,他真正想拯救的是芸芸众生。 李承乾却是笑道:“当得的,若是有朝一日,孙道长的医术能以我大明王廷为中心,发扬光大,届时受益的是天下人,本王只不过是代天下人谢过孙道长罢了。” “老夫总算是知道殿下为何能在短短半年之间,便有如此成就了。”孙思邈由衷地说道。 一个将天下人真正放在心里的帝王,又怎能不受他子民的爱戴。 李承乾笑了笑,道:“孙道长抬爱,本王不过是做了一个王该做的事儿罢了。大明王廷之所以能走到今天,其实靠的不是本王,而是所有热爱大明王廷的子民。 比如巢医正、又比如医馆的伊护正、还有我大明王廷所有的子民,正是他们对于大明王廷无比的热爱,才有了大明今天的盛景。 当然,本王也相信,更坚信,未来的大明王廷只会愈发的强盛,因为还有像孙道长这样的人,在加入我们,强大我们。” 他根本就没给孙思邈拒绝的机会。 拒绝啥啊? 来都来了,回去干嘛? 大明王廷一定会让你流连忘返的。 孙思邈笑了笑,还拒绝么?不好拒绝啊。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适了。 而且,作为一个大夫,他其实是认可李承乾刚刚说的那些的。 别说古往今来,就他见到的,都有太多人死于各种疾病了。 而且,讳疾忌医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殿下说的不错,推进医学的普及,是人类发展的一大阶梯,也是人类进步的一块基石。”孙思邈说道,“老道虽然学艺不精,但既然殿下盛情相邀,老道定当竭尽所能。” 真正打动孙思邈的,还是李承乾对医学的态度。 巢正说的不错,一人之力和一国之力,是有区别的。 而且这个区别,特别的大!.jujiá?y.??m 李承乾既然表露出了这样的态度,而且他暂时也不好拒绝,加上他也有些东西想请教李承乾,这也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来说,在哪里没关系,纵使是深山老林又如何? 只要能做他想做的事情,这些都是小事。 更何况,大明王廷终究还是汉家苗裔。 巢正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还得是殿下啊,三言两语就搞定了,自己嘴皮子都说破了也顶不上殿下这两下。 李承乾却是笑道:“春花,安排酒宴,今日本王要宴请孙道长和巢医正。” 有了孙思邈,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开展了。 这就是孙思邈的好处。 说实话,他曾经还动过心思派人去秦岭里面找他来着,没想到人家主动送上门了。 “殿下,酒宴不急,老道之前听闻长公主所言,正有些疑问想请教殿下。”孙思邈说道。 李承乾倒是一愣:“孙道长见过长乐了?” 一旁巢正便把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孙道长请问。” “老道想问问殿下,何为细菌?”对于食疗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之前长乐说起的时候,他只是好奇小小稚童也懂这个,但细菌这个说法,却是让他上了心。 一听孙思邈问的是这个,李承乾便笑了笑:“道长应该听闻过,佛家有句话叫做‘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难道殿下信佛?”孙道长倒是有些意外。 李承乾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佛家这话讲的其实是众生平等,而本王说的,仅仅只是字面意思而已。” 孙思邈有些不解。 我们讲的是细菌么?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在东海有种大鱼,名曰为鲸,不知道长可有听说?” “尔雅中记载‘鲸,海中大鱼也。其大横海吞舟,穴处海底。出穴则水溢,谓之鲸潮,或曰出则潮上,入则潮下。其出入有节,故鲸潮有时。’殿下说的莫不是此海中巨物?”孙思邈也不知道李承乾想说啥,当下也有些疑惑。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此物,此物应当是我们所知的最大生物,但道长可知最小生物又该是什么?” “蚁?”孙思邈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是细菌,这种生物,本王称之为微生物,它小得用肉眼根本就看不见,必须借助专业的仪器才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而他们的数量是极其多的,多到一根头发丝上就有着数不胜数的细菌,所以刚刚本王才说,一花一世界。”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孙思邈激动了,一旁的巢正也听得来劲儿。 是这么回事儿? “殿下可否将这专业的仪器拿出来让老道瞧瞧?”孙思邈说道。 如果真有这样的发现,那他留在大明王廷定然是值得的。 李承乾却是遗憾道:“抱歉,仪器还在打造之中,暂且拿不出来。”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孙思邈顿时有些失望,但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没有这仪器,殿下是如何发现这所谓的微生物?” “说来也是巧合,昔年沐浴完,本王坐在阳光下小憩,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没睡着,总之是眯着眼,突然看到了自己的一根发丝在一个不大的圆圈中,倒也没变粗,也没变长。但本王却是看到了发丝上多了一些小小的点状物,时间长了,总感觉它们在移动。 这就引起了本王极大的兴趣,之后时不时也尝试过,总是找不到当初的窍门。 直到有一天,本王又一次沐浴之后,再次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那一瞬间本王才发现,原来是本王的睫毛之上有一水珠,本王看到的其实也不是发丝,而是睫毛。 水珠呢,有放大的效果,这才看到了那神奇的一幕。 随后,本王翻越了很多书籍,都没找到究竟是何原理,只从佛家的‘一花一世界’这句话里悟出了这微生物。 孙道长若是感兴趣,不妨试试便是。(这个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不是单纯的瞎扯,只是为了自圆其说,不用太考究。) 当然,本王专业的仪器也快做出来了,届时,倒是不用这么麻烦。”李承乾笑道,说起细菌的时候,他便想好了这个说辞,倒是能自圆其说。 因为他以前真干过这个事儿。 孙思邈一开始还以为李承乾是在讲什么神神叨叨的东西,但听到最后,倒是有些相信了,因为李承乾说完,他总有些熟悉的感觉,最后一想,他好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只是当时没有细想罢了。 一旁的巢正也是点了点头。 “殿下倒是一个细心且愿意钻研的人。”孙思邈笑道。 这的确是搞研究的人该具备的基本品质。 李承乾却是不太在意,随口道:“倒也不是,本王终究还是年少,对什么都多了一些好奇心罢了。” “不知殿下准备的专业仪器又是怎样的?”孙思邈问道。 听他这么一问,李承乾喊道:“刘三。” 刘三闻言立马从外面走了进来。 “把你的望远镜拿给孙道长看看。”李承乾说道。 从当初烧出玻璃以来,李承乾就立即着手了镜片的磨制,对于他一个手工达人来说,这都不是事儿。 不过他当时只是想做出效果更好的望远镜,倒是没打算做显微镜。 可孙思邈既然对这个感兴趣,那显微镜的制作就得提上日程了! 好在这玩意儿也不难,确实,对他来说,真不难,只是得对列文虎克说一句不好意思了。 孙思邈接过望远镜,询问了刘三一番后,便把望远镜对准了眼跟前,只是粗粗一看,整个人都是一惊! 这…… 李承乾笑道:“这不过是把物体些微放大一些罢了,本王说的那仪器,可以将物体放大两百倍以上,届时孙道长便会看到一个神奇的世界。 当然,原理和这望远镜其实是一样的,只是做起来要多费些工夫罢了。” 到了此时,孙思邈是真的动心了,这会儿,就算李承乾撵他走,他都不想走了。 刚刚的望远镜,即颠覆了他的认知,却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真正的希望! 最重要的是,李承乾连方向都给了出来! “殿下大才!”他由衷地赞叹道。 李承乾谦虚道:“孙道长谬赞了,本王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上罢了。” 他说的巨人和孙思邈理解的巨人可不是一个。 他说的巨人,是后世! 用后世的学识和孙思邈讲这些,几乎是降维打击。 “那殿下打算如何在大明国学之中开设医学这门学问?”孙思邈问道,“毕竟国学是为朝堂培养人才,在其中普及医学,怕是会受到很多人的反对。” 至此,孙思邈终于开始为这个问题考虑了。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笑:“孙道长多虑了。” “对,孙道长多虑了。”一旁,巢正也笑道,“在大明王廷,殿下做的决定,没人会反对。” 他这话倒也不是帮李承乾吹嘘,至少到现在为止,的确是如此。 就如今的大明王廷,那还真就是李承乾的一言堂。 “国学并非是孙道长说的那般。”李承乾道,“它是在为了大明王廷培养人才不错,但不一定都是朝堂上的人才。 医学、教育、建筑、农业、工业、包括畜牧业等等各行各业,都需要各种人才。 而且,也并非是每个人都热衷于朝堂,总还是有些人有着自己的梦想和坚持,就比如孙道长和巢医正痴迷于医学一样,也有人单单就喜欢教书育人,还有人喜欢建筑,更有人喜欢制造。 难道说这些人就没为这天下做贡献? 不,他们也在为了这天下,这大明王廷做着贡献。 没有从医的人,一个伤寒感冒就要了人命。没有建筑的人,我们难道真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没有喜欢制造的工匠,难道让我们的将士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抵御外敌么? 职业不分贵贱,品格才分高低。 若要大明王廷走得更远,走得更长,那就需要更多的人才。” “职业不分贵贱,品格才分高低?”孙思邈闻言愣了愣。 他没想到这句话是出自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之口,更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是一个国朝的国君。 当真是震惊了他一下。 李承乾却是不太在意,他很清楚,如果能在开国之初就把这些定下调子,那么未来就很有可能会成为永例! 因为所有试图颠覆这些的人,都会被利益既得者一起给你狠狠的踩下去! 如果在开国之初做不到的话,那未来的大明王廷和大唐估计就没什么区别了。 李二如今的无奈,就是最好的例子。 开国之初,的确是最好的时机,尤其是大明王廷,几乎就是李承乾从无到有兴起的。 这就像一张白纸,可以任由李承乾去涂鸦。 只要在利益集团还没有真正形成的时候,谁敢反对他? 而且,如今的大明王廷有真正的利益集团么? 契苾何力还是伊原锡这些人? 笑话,如今的他们连权臣都算不上。 别看契苾何力如今麾下一万多兵马,但除了铁勒部的五千嫡系外,没有李承乾的命令,其他兵马真会听契苾何力的? 至于伊原峰的怨军。 呵呵,那更是李承乾一句话的事儿。 他要是换了伊原峰这个主将,保准儿没人会多言一句。 这就是他的底气。 再说回文官,普西偌、伊原锡这些人。 他们的确有着不小的权利,可别忘了,这权利是谁给他们的? 大明王廷尚且还缺三部尚书,他们算哪门子的权臣? 所以说,如今啊,真的是最好的机会。 错过了如今这个机会,他将再难找到这么好的时机。 当他们畅谈着医学的未来之时。 大明王廷也迎来了新一波的使团。 之所以用一波来形容,就是因为使团不少。 其中最为庞大的使团有两个,一是吐谷浑的使团,慕容伏允不想开战,至少现在不想,所以为了安抚慕容孝隽,他只得派出使团就两国和亲一事进行商谈。 这事儿吧,他是憋着一肚子火。 他怀疑慕容孝隽就是故意的。 但是他不敢赌,毕竟慕容孝隽疼爱自己闺女那也是出了名的。 真要由着慕容孝隽的性子来,万一他真的挥兵南下,吐谷浑可还没做好一场大战的准备。 没办法,他只好亲自派使团来。 当然,这件事儿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儿。 李承乾要是有一个吐谷浑的王妃,那么这个王妃一定会受到赤水源上的那些牧民所爱戴,这是必然的。 若是慕容婉秋再配合一下,未来他要收复赤水源可就简单多了。 当然,纵使慕容婉秋不配合,但只要有慕容婉秋的存在,赤水源的那些牧民就没那么容易被分化。 而且,在赤水源,他也不是一点儿安排都没,也可以借着慕容婉秋的势力,慢慢做些什么。 如果能弄到大明王廷的军械,那简直不敢想。 不过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准备,而且也不是能摆在明面上该说的。 第二个极为庞大的使团便是西突厥。 之前西突厥从大明采购了一些军械之后,在和薛延陀的争斗中,倒也占了些便宜,食髓知味自然还想再试试。 原本阿史那咥力在今年就会大败而逃,不过有了大明的军械,倒是接连打了几场胜仗,这不,想扩大战果,不就又来了。 至于其他的使团,则是西域的一些小国,听闻大明繁荣,且有一些精美的物什,便想来看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jujiazy. 卷三 第303章 挑拨离间,契苾琳娜。 弱国无外交,这句话放在哪个年代都没毛病。 若非如今的大明足够强盛,今日来大明的便不是什么使团,而是一群装扮成使团的强盗,甚至,他们可能都不屑于装扮。 只有你自身足够强大,他们才会表现出应有的重视。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真相。 它从来都是如此的残酷而真实。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门儿清。 后世的太平洋警察不就这么干的么? 当然,这谈不上对错,都是以各自国家的利益出发。 李承乾也想将大明王廷的旗帜插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毕竟作为一个后世人,他讨厌学外语。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千多年后的世界,大家都能讲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当然,这是如果。 至少暂时的李承乾还没有这个能力。 “殿下,礼部王侍郎求见。”高纯行走进来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王玄策既然这个时候求见,一定是跟各国使团有关。 不多时,王玄策走了进来,说道:“殿下,各国使团已经安排妥当,这段时间前前后后来了十四支使团。” “这么多?”李承乾有些意外。 王玄策说道:“除了吐蕃、吐谷浑、西突厥、苏毗、其余的都是西域诸如焉耆、高昌、龟兹这样的小国。” 李承乾也没想到,西域这些小国竟然先来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去年他在太极殿上吹牛逼的时候还说将来要纵横西域来着。 嘿,这自己还没去纵横西域搞事情,西域倒是先过来了? “既然都来了。”李承乾随意道,“礼部按照规矩做事即可。” 说着,李承乾心里也起了一些心思。 “殿下,吐谷浑和西突厥的使者想求见殿下。”王玄策说道。 对于吐谷浑和西突厥是个什么想法,李承乾心里门儿清。 西突厥就不说了,那是吃了军械之利的甜头。 吐谷浑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为了慕容婉秋来的。 “本王暂且没空,让他们有事儿找普尚书和李侍郎。”李承乾说道。 慕容伏允打的什么主意,李承乾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这老家伙会安好心? 王玄策点了点头,他就是来汇报一下礼部的工作,倒也没有别的事儿,得到答复后,当下也就退走了。 而就在王玄策走了后,吴安来了。 “殿下,薛延陀的商队进日月山了。”吴安说道,“而且有消息显示,真珠可汗夷男,应该遣人混入了商队,末将手下探查到,他们商队进入日月山后,拜访过大将军府。” 夷男? 这个名字对曾经的李承乾来说是有些陌生的,不过现在嘛,倒也知晓其人。 在突厥失势之后,转投李二,李二册封其为真珠毗伽可汗。 如今和西突厥阿史那咥力打得热火朝天的便是他们。 至于薛延陀,他就不陌生了。 毕竟就是薛延陀逼着契苾何力割耳效忠,而且,薛延陀也属于铁勒诸部之一,说起来,他们还是族人。 “薛延陀来的人是谁,查清楚了么?”李承乾问道。 对于薛延陀,他还是很谨慎的。 说到底,契苾何力所辖的铁勒部对现在的大明王廷来说,太过重要了。 吴安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 说到这个,吴安也有些无奈,没办法,密谍司成立的时间太短了,还没有覆盖到薛延陀。 对此,李承乾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先盯着薛延陀的商队,不过大将军府那边,暂且不管,只要盯住薛延陀的商队即可。” 契苾何力他不担心,忠心无虞,主要还是他母亲和契苾沙门。 不过当初他们之所以靠向薛延陀那也有地缘和自身处境的影响。 现如今整个铁勒部都在大明王廷,而且和薛延陀中间还隔着大唐,李承乾倒是没太过于担心。 不说别的,叛逃机会都没。 这时候盯着大将军府反而容易引出事端,被人利用。 “属下明白了。”吴安说完也就躬身告退。 等他走后,李承乾有节奏的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薛延陀想干什么其实无所谓。 因为不管薛延陀抱着怎样的想法,最终还是取决于铁勒部的态度。 契苾何力不用担心,他忠心无虞,真正要担心的是契苾何力的母亲和他的兄弟契苾沙门。 如今契苾沙门已经是镇南府大将军,不说他身处边境,就说如今是他事业的上升期,他也断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毕竟大唐和薛延陀相比,哪个更有潜力,明眼人一眼便知。 如此一来,那就只剩下契苾何力的母亲,姑藏夫人了。 想到这个,他突然问道:“本王当初是不是答应过要娶契苾将军的妹妹来着?” “是有这么回事儿。”一旁的高纯行一愣,这事儿他记得。 当初在跟大唐和亲讨价还价之际,李承乾的确说过这么一嘴儿。 念及此,李承乾轻笑道:“设宴,宴请姑藏夫人,契苾尚书,本王今日要与姑藏夫人和契苾尚书商议此事。” 没有什么是比联姻更能稳定双方关系的,至少暂时是这样。 既如此,李承乾也就只好牺牲自己了。 再说了,四个都娶了,还多这一个? 了不起日后多辛苦一些呗。 一听李承乾这话,高纯行当即就明白了,立马便着手去安排。 大将军府,姑藏夫人刚刚打发走了薛延陀的使者便立马说道:“去礼部报备,就说薛延陀使者今日拜访了大将军府,顺便将薛延陀使者送来的奇珍异宝都一并送去。” “老夫人,不用如此吧?”当下有贴身的丫鬟说道,“这都是真珠可汗的一片心意。” 姑藏夫人笑道:“去吧,如今我铁勒部既然归顺了大明王廷,那一切就得按大明王廷的规矩来。 他真珠可汗不先觐见明王殿下,倒是先来拜访老身,是何心思? 赶紧去,莫要因为这些事儿,影响了两位将军的前程。” 老夫人四十多岁,早年丧父,中年丧夫,能在乱世之中扶持年幼的契苾何力坐稳铁勒部可汗的位置,且一路走到今天,这都说明了老夫人并非是一个柔弱女子。 她很清楚,在日月山,没有什么是能瞒得住那位用时不过半年就建立起大明王廷的明王殿下。 为了自己两个儿子的前程,她都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而且,契苾沙门刚刚被册封为镇南府大将军,长子更是官居兵部尚书,都可谓是前途无量,既如此,又何苦还要和薛延陀勾勾搭搭的? 要怪,就只能怪薛延陀自己把事儿做太绝。 这是想挑拨她铁勒部和大明王廷甚至是大唐的关系,这个风险,她不愿意承担。 “那要不要通知一下大将军?”丫鬟问道。 姑藏夫人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事儿,还是老身来处理,最为合适。” 正在他们聊着的时候,又有仆役前来说道:“老夫人,高纯行求见。” “高纯行?”姑藏夫人一愣,这人她是知道的,乃是殿下身边的亲信,这会儿来所谓何事,“快请进来。” “高纯行见过老夫人。”高纯行一进来就拱手施礼道。 姑藏夫人笑道:“贵客免礼,贵客今日登门,倒是让大将军府蓬荜生辉。” 高纯行到现在也没一个官身,弄得老夫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高纯行倒是笑道:“老夫人,小子今日是来报喜的。” “哦?”姑藏夫人微微一愣,“不知贵客报的是何喜?” “今日小子前来,是奉殿下之命,邀请老夫人入宫饮宴,并商议一番令爱的婚事。”高纯行道,“昔日,殿下曾与契苾将军聊过,可当时老夫人一行还在路上,这不,如今时机刚刚好,可不敢耽误了。” 一听高纯行这话,姑藏夫人顿时笑了。 这事儿她是知道的,这也是她拒绝薛延陀的一个原因。 “这还真是一件喜事。”老夫人当即笑道,“烦请贵客回禀,老身准备一番,这就入宫。” 高纯行也是笑道:“那小子这就回去回禀殿下。” 待他离去后,姑藏夫人便笑着摇了摇头。 这时机,太巧了。 “老夫人,殿下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丫鬟有些好奇地说道。 姑藏夫人却是笑而不语。 你以为呢? 这是大明王廷,我们这位殿下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便有此成就,真当一切都是运气或者归功于他大唐太子的身份? 不过这也好,这是一个信号,一个示好的信号。 “快去吧,说到底,还是我们晚了一步。”姑藏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事儿整得。” 她也需要释放一个信号出去。 到了下午,姑藏夫人收拾了一番后,便在丫鬟仆役的簇拥之下出了大将军府。 而契苾何力也从日月山外赶了回来。 对于这事儿,他其实也是上了心的,就算这次李承乾不提,他也会找个时间提一下。 之前没提是因为时机不对。 不多时,酒宴开始。 除了契苾何力母子,李承乾还邀请了伊原锡和普西偌作陪。 这才显得出他的重视。 整个酒宴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无非都是那些事儿。 李承乾也只强调了一点,就是人可以先送来,但成婚还要再等两年。 对于这一点,姑藏夫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李承乾娶了四个都是这么处理的,既然大家都是如此,就不存在故意针对谁。 而且,李承乾确实是年纪尚幼。 在他这个年纪,知道节制,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儿。 酒宴结束后,回到大将军府,姑藏夫人对于这桩婚事很满意。 不管怎么看,自己闺女嫁给李承乾都是高攀了。 抛开李承乾的身份不说,就单单他的能力,娶了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不算折辱对方。 不过一想到薛延陀,老夫人又有些愁眉苦脸的。 契苾何力见状问道:“母亲为何愁眉,莫不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这倒不是。”老夫人说道,“今日薛延陀真珠可汗曾派使者前来大将军府拜访,虽并未说什么,可老身担心他们别有所图啊。” “母亲倒是不必烦恼。”契苾何力无所谓道,“他们来了,念在同是铁勒部的族人,我们以礼节相待便是,至于其他的,我们也做不了主。” 姑藏夫人道:“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绕过了殿下,先行与我们大将军府接触,难免不让殿下心生嫌隙? 而且,今日殿下突然邀请我等赴宴,商议你小妹的事儿,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母亲想多了。”契苾何力笑道,“殿下派人去通知我的时候就说过了,如今吐谷浑的使团也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慕容婉秋一事而来,说到底也是为了和亲。 但殿下是先答应了我铁勒部的,所以先把我们的事敲定,明日才好接见吐谷浑的使团。 这个顺序可不能乱。 至于说真珠可汗此举的心思,倒是无碍,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便可,我们这位殿下,是有容人之量的。” 他已经听说了老夫人遣人去礼部报备,甚至将真珠可汗送来的礼物一并上交了,既如此,他还担心什么? “是这样么?”老夫人有些意外,但还是说道,“你还是要知会沙门一声,老身担心真珠可汗还会遣使者去寻他。” “母亲放心便是。”契苾何力说道,“沙门又不傻,他知道当下该做什么,倒是母亲这边,得跟小妹好好沟通一番。 殿下这人吧,平日里倒是不看重什么规矩,但越是不看重规矩的人,对某些事情要求就越多。 小妹从小就被我们给宠坏了,进了王宫,可不能由着性子来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老身晚点儿就去找她聊聊,本来说今日带她一道进宫的,结果这丫头居然进山打猎去了,哎,着实头疼啊。” “母亲倒也不用太过担忧。”契苾何力说道,“殿下这人的包容性还是很强的,不过小妹进了王宫,切记要和长公主殿下搞好关系,至少也要在表面上说得过去。” 两人又聊了一番,契苾何力离开后,老夫人便让人叫来了契苾琳娜。 契苾琳娜年岁也不大,当初契苾葛过世的时候,她还在娘胎里,是以从小丧父,所以不管是契苾何力两兄弟还是老夫人,对这个小丫头都是宠爱至极。 哪怕是铁勒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亏待过这小家伙。 “母亲,今日我又打了两头野山羊。”一进门,小家伙就炫耀地说道。 这小姑娘,长得也不赖,就是性子野了些。 老夫人见到自己的闺女,当即笑道:“都快嫁为人妇了,咋还这么疯疯癫癫的。” 一说起这个,契苾琳娜也是一愣。 她是知道自己要嫁给李承乾的,毕竟这事儿,大家也没瞒过她。 之前,她也偷偷打量过自己未来的夫君,倒是不拒绝。 不说别的,至少李承乾真的是一表人才,从各方面来看,嫁给他都不亏。 不过听自己母亲说到这个,当下也是有些害羞:“我才不要嫁人呢。” 说着,就扑在了老夫人的怀里撒娇。 “净说傻话。”老夫人笑道,“哪有女子不嫁人的?而且,今天殿下已经和老身还有你兄长商议了一番,日子都定好了,不日你就得住进王宫去了。” “啊!”契苾琳娜一听当即就要站起来,“这么快的么?我都还没玩够呢。” “玩什么玩!”老夫人一巴掌拍在她头上,又把她摁了回去,“以后进了王宫,你这性子要收敛些,你的夫君啊,将来定是这草原上的霸主,老身和你兄长也不用你为我们做什么,只要你能好好的就行。 老身观人无数,唯有我们这位殿下,老身看不透,但从他的种种行径来看,你进了王宫,只要自己不瞎折腾,一世的荣华富贵断然是少不了你的。 说到底,你就是个命好的。 少时有两位兄长和为娘的疼,今后还有你夫君疼。”.jujiá?y.??m 作为母亲,姑藏夫人确实没得说。 她真没想过利用自己闺女来给自己两个儿子达成怎样的政治目标,她就希望自己这闺女一身顺遂。 毕竟,这小丫头从小丧父,着实可怜了一些。 契苾琳娜也只是听着,并未多言。 嫁人啊,她期待过的。 哪儿有少女不坏春? 这会儿心里也是小鹿乱撞。 那个男人,真的会护我一生么? 她不知道,有些迷茫。 姑藏夫人又说道:“进了宫,你就是大明的王妃,作为大明的王妃,你今后就要站在大明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要知道,到时候定会有很多族人想通过你步入仕途,但这种事一定要慎重。 你的夫君,注定是一位雄主,雄主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真正有才学,有能力的人。 而且,汉人规矩,女子不得干政,你可要记好。 你啊,就是一个傻丫头,别想着去和那些女子斗。 记住,真正决定你地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夫君。 你的夫君就是不愿意内斗,才从长安出来,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的……” 老夫人说了很多,说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闺女未来平平安安的。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还是王室,未来的皇室。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jujiazy. 卷三 第304章 士族来了,自取其辱。 次日。 当李承乾从王玄策嘴里得知,昨日姑藏夫人就向礼部报备了薛延陀使者拜访了大将军府,并将真珠可汗赠予的奇珍异宝全都上交了后,这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当即,李承乾就吩咐高纯行从上次苏毗交易的珠宝中,挑选了一大批,赏赐大将军府。 至于吐谷浑送来的奇珍异宝,则被李承乾扣了下来。 处理完这档子事儿,李承乾才接见吐谷浑的使团。 一开始,他是不打算亲自接见吐谷浑使团的,不过既然昨日跟契苾何力那么说了,那他也就只得这么做。 “外臣参见明王殿下。”吐谷浑的使者拱手施礼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贵使此番出使大明,所谓何事?” “回明王殿下。”使者说道,“大汗此次命我等出使大明,乃是为了婉秋郡主和大明和亲一事而来。 两国和亲,当是大事儿,还是需要商议的。” “这话倒是不错。”李承乾笑道,“之前大明和大唐和亲,大唐倒是送来了不少嫁妆,不知吐谷浑是个怎样的说法?” 他压根就不提什么阵前问媒,既然你们说是两国和亲,那就是呗,只是不知道你们的嫁妆在哪儿? 当然,他也只是为了恶心一下慕容伏允罢了。 如今吐谷浑自己都穷得叮当响,哪儿有粮食做嫁妆? 再说了,这和亲你以为是他乐意的? 这…… 李承乾这话,倒是让使团的人愣住了,这不是以前他们的操作么? 远了不说,从前隋开始,他们就向中原王朝提亲,其目的不就是贪图中原王朝的嫁妆么,今儿居然反过来了,这倒是让他们有些不适应。 李承乾见状,笑道:“怎么?吐谷浑没打算给嫁妆?本王怎么记得,前隋之时,步萨钵可汗迎娶前隋公主,前隋也是给了丰厚的嫁妆的?怎么,到了你们头上,你们不打算给嫁妆了?” 说起这个,李承乾就想笑。 就他了解的历史而言,中原王朝只要嫁闺女出去,都是赔本买卖,老子还不容易有个机会看到回头钱了,咋的,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还别说,他要是从吐谷浑赚点儿嫁妆回来,还真是汉家王朝头一次在和亲之上,见到回头钱了。 “殿下言重了。”使者说道,“外臣此番前来,尚且只是商议两国和亲之事,具体细节还需要外臣回去后,请奏大汗才有定论。” 他来之前可没想过这事儿,所以慕容伏允也没给他这方面的权限,当下只好这般说。 李承乾却是笑道:“贵使这是来消遣本王来了?来人,送贵使回使馆,什么时候能做主了,再来与本王商议。” 他说完,尉迟宝林便带人走了进来,那是真不客气,当下就把使团给请了出去。 使者也无奈,他们拿别人的习惯了,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要从自己兜里掏出来,当下也只得先回使馆,然后派人回去问慕容伏允的意见。 待他们离去后,李承乾便去了张二牛负责的工坊。 既然在孙思邈跟前吹了牛,那自然得想办法将显微镜弄出来。 不过这玩意儿倒是不难,说到底就是磨镜片,当初列文虎克在十七世纪便能在纯手工的条件下磨制出超两百倍的凸透镜,李承乾就不信他做不到。 当然,难的不是他做不做得到,而是工坊里的那些工匠能不能做到。 他不可能天天自己去磨镜片,这得多耽误时间。 “殿下。”见李承乾来了,张二牛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躬身施礼道。 对于李承乾,张二牛一直以来都保持着绝对的尊重和服从。 “之前让你们磨制的镜片怎么样了?”李承乾随口问道。 张二牛随手拿起一块镜片说道:“还是老样子,这玩意儿难是不难,就是需要耗费时间,而且我们烧制的玻璃还是太脆,稍微用点儿力就碎了。” “得了吧,是玻璃太脆还是你们手上力道太大啊?”李承乾笑道,“这一次本王要倍数更大的镜片,不过不用着急,慢慢来就是,磨制镜片本来就是水磨石的工夫,又不是急等着用。 拿几块镜片给本王看看。” 听李承乾这么说,张二牛随手就拿出了几块镜片递给了李承乾,李承乾仔细看了看,倒也点了点头,比之前的镜片要强多了。 “殿下,这镜片虽然于倍数而言,要高过之前的镜片,但极其脆弱,稍微带点儿力,就能掰成几瓣。”一旁,张二牛说着,还取过一面镜片示范了一下,只见镜片在他两只手轻轻用力之下,一声咔嚓之后,果真就成了几瓣。 李承乾见状,笑骂道:“你个败家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上却也动了起来。 不多时,一枚镜片就碎了。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正懊恼时,突然想到:“那这样的镜片岂不是做望远镜最好的材料?我们若是在镜筒上加装一个闭目镜,既能在闲暇的时候保证里面的镜片不沾染灰尘,起到保护作用,又能防止望远镜落入敌人之手。” “小人没听明白。”张二牛挠了挠头,有些迷糊。 李承乾说道:“我们在镜筒之上加一个闭目镜,在里面添置一个小机关,设置一个三位数的密码。 密码可由使用者自行更改,没有密码,虽然也可以扭动望远镜,但却无法使用。 要是再狠一点儿,我们甚至还可以加一个自毁装置,没有密码扭动闭目镜,便可毁掉镜筒里面的镜片。 这能最大程度的保护我们的优势。” “这万一要是我们的人弄错了,那可就亏大了。”张二牛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你不能以利益去衡量这个东西,本王就从没想过将望远镜卖给任何人。这是战略资源,而且望远镜的成本,你是知道的。 哪怕每年我们耗损上万支望远镜,这个代价我们也是能承受的。 不说玻璃和镜子本身就在为我们创造价值。 单单是望远镜能为我们在战场上带来的优势,就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对于这些,李承乾倒是看得很开。 张二牛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李承乾说得在理。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如今,工坊里制作了各种各样的镜子,有大有小,如今在长明商号里也成了最为抢手的货品之一,而且其价格一直都是居高不下。 单单镜子的利润,就已经不少了。 这还是李承乾有意限制了销量,否则,那利润将更加恐怖。 “这样,本王这几天先把望远镜和显微镜的图纸给你们整出来,你们也抓紧时间多磨制一些镜片,尤其是显微镜的镜片,这个不能耽误。” 李承乾说完就走了。 这事儿确实不能耽误。 他需要孙思邈,留下孙思邈最大的原因就是治好长孙皇后的病。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长孙皇后没几年好活了。 而随着长孙皇后的离世,真正的夺嫡之争才拉开帷幕。 所以说,长孙活着对于李承乾而言,太重要了。 只要她还活着,在长安那就是一定海神针。 一连半个月,李承乾都在折腾这件事儿。 好在如今的大明王廷还算稳定,倒也不需要李承乾事事操心。 而就在李承乾忙于这些的时候,长安到洮源的路上。 勋贵家的商队和士族的车队几乎是同步而行。 不过勋贵家的商队是为了赚钱而去。 士族家的车队则是一个个充满了斗志,准备在大明王廷大干一场。 不过他们两边倒是有些不同。 勋贵家的商队带足了粮食,自从大唐禁绝粮食出境后,大明要求每一个从大唐入境的人都自备干粮,而那些勋贵一听这话,也是哭笑不得,当即就问了李二。 李二也是一愣,倒也点了点头。 能理解的,毕竟现如今大唐每天都有大量的商队直奔日月山而去,若是不自带干粮,估计能把大明王廷的那点儿粮食给消耗干净。 不过这些,士族就不知道了。 勋贵没说,商贾们也没说。 这都是你们整出来的幺蛾子,怪谁呢? 这会儿,他们很默契的不做声,就想到时候看看这些高门子弟出怎样的洋相。 当然,士族的族人也看到了商对车上的粮食,一个个皆是不屑,甚至有人出言斥责道:“你们不知道朝廷已经下令,禁止粮食出境?” 商贾们笑呵呵不说话,有你们吃苦头的时候。 这一次,士族的手笔不可谓不大,抛去陇右李氏,其他大大小小的士族拢共送来了数百学子。 虽然这些人在家族里都属于那种排不上号的,但面对这些商贾,他们一个个还是有底气的。 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到了大明王廷,他们也有睥睨天下的资本。 “崔兄,今后吾等还要崔兄多多关照才是。”有人说道,“以崔兄的才学,出将入相不过尔尔。” “郑兄言重了。”姓崔的说道,“听闻大明王廷如今百废待兴,正是我等一展抱负的时候,未来同朝为官,大家还当团结才是。” “那是那是。”有人立马说道。 他们从来不怀疑自己能不能入仕。 开什么玩笑? 你大明王廷还能找到比我们更有学识的人么? 纵使长孙冲这些人在又如何? 他们才多大啊?才多少人啊? 一个国家方方面面的官员要是全部安排就位,就他们这几百人填进去都不够。 所以,他们完全不担心。 李承乾的确很厉害,但他一个人厉害又有何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就是李承乾的困境。 不过,当他们抵达边境的时候,那些商贾们却是跟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们。 众人还有些不解,可当大明王廷的边关守将拒绝他们入境,并告知他们,但凡从大唐入境的不论任何人都需自带干粮之时,众人才明白那些商贾为何要嘲笑他们。 一瞬间,众人傻眼了。 “吾等是去大明王廷投效明王殿下的。”姓崔的说道,“能否行个方便,他日我等也有可能同殿为臣。” “去去去。”边关守将挥了挥手,道,“明王殿下有令,不解决自身的粮食问题,严禁入内。” “你!”郑姓族人说道,“吾等都是大唐来的士子,你一丘八,胆敢无礼不成?” 士族让他们来,真算是白瞎了。 这些家伙从小就优越惯了,还当哪里都是大唐呢。 不过也能理解。 他们要是真有大本事,家族里也不会让他们来大明,能来大明的,其实都是一群投机分子。 边关守将看了看这些人,当下恶狠狠说道:“大唐士子又如何?这里是大明,就得按照大明的规矩来!退!十个数内,尔等不退,本将就当你们是想闯关,杀无赦!” 他一说完,麾下将士立马抬起了手中的连弩。 那些士子顿时就愣住了。 “军爷,莫跟他们一般见识。”见守将动怒了,有商贾立马站了出来,“诸位郎君,赶快去筹集粮食吧,这是大明,不是大唐!” 说完,他又看向了守将,笑道,“军爷,我等准备好了粮食,此番我等需要在大明逗留十天左右,这里备着半月的粮食,可否让我等先入境?” 守将看了看他的文牒,又检查了一下粮食,说道:“进去吧,不过你们应该也知道,如今大明王廷是没人会卖你们粮食的,逗留时间长了,没粮食了,可别怪本将没提醒你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商贾当即笑道,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此番,除了粮食,他还带了不少货物。 那些士家子弟一看,得,还是先找粮食去吧。 而等士族子弟一走,守将便快马传信去了日月山。jujiá?y.??m 李承乾收到信的时候,便知道是大唐的士族到了,当下便让赵岩和马业去了边关。 就他们,还想来大明王廷出仕?真当李承乾对谁都是好脾气? 到了第三天,士族的队伍又来到了边关。 对于他们来说,要筹集一些粮食倒是不难。 这一次守将倒是认认真真的检查了他们的粮食和文牒。 检查完后,却是一脸戏谑地说道:“对不起,你们还是不能入境。” “为何?你这丘八,莫不是故意刁难吾等?”郑家那人当即就不干了。 一旁看热闹的商贾也是愣住了,莫不是大明王廷的政策又变了? 而就在这时候,赵岩和马业打马而来,看着士族众人,笑道:“刁难你们?昔日泾阳城外,崔家以一竹林便堵住了我家殿下的去路。 当日,我家殿下便自嘲道‘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 因为那是你崔家的私产,我家殿下便选择了绕路。 如今,大明王廷乃是我家殿下一手打造,整个大明王廷都是我家殿下的。 抱歉,大明王廷也是风可进、雨可进,士族不可进,请回吧,诸位! 也请诸位带个话回去,我大明王廷,不欢迎士族! 若是敢暗中潜进来,杀无赦!” 说完这些,赵岩和马业还有边关守将及一众士卒都是一脸戏谑地看着士族众人。 尤其是马业,更是笑道:“等这一天,可是让我好等啊! 昔日在泾阳城外,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报那一箭之仇,没想到,足足等了一年,诸位,滚吧!” 说完,马业哈哈大笑。 当初,他就是去泾阳开路的,事儿没办成,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火。 这一次,李承乾之所以让他和赵岩来,也是为了让他俩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而那些士族的子弟顿时就傻眼了。 不是,就因为当初一点儿小事儿,你连门都不让我们进? 亏得我们在来的路上还规划了大明王廷该如何如何发展来着。 这? “几位军爷,我们可不是崔家的。”郑姓的族人连忙说道,当然,他也不是为了撇清关系,而是到了这会儿,能进去一个是一个罢了,“而且,我们是来投效明王殿下,辅佐明王殿下建不世之功的。” “就你?”马业不屑道,“免了!你士族打的什么算盘,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别来这一套了。 请回吧,我大明王廷,不需要你们士族插手,而且,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听闻你们来的路上,将我大明王廷的官员贬低的一文不值,呵呵,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李承乾是绝对不会让士族渗透进来的。 大明如今还没出现利益集团,士族要是渗透进来,必然会出现第一个抱团的利益团体。 那其他人为了和他们在朝堂上争夺话语权,难免就会成为第二个利益团体。 这是李承乾不愿意看到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他想出当初一口恶气的意思。 一旁的商贾闻言,顿时就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 大明王廷这是准备在大明清理士族的势力啊?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这说明,大明的生意,士族是彻底沾不到边了。 而士族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 他们来的时候,一个个还对大明王廷的治国之道高谈阔论,一个个都做好了封侯入相的准备,结果,大明的国境都没踏入,就被人驱逐了? 关键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被驱逐的。 这会儿,众人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远行千里,自取其辱啊! 而在一旁,也有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心底暗自庆幸。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jujiazy. 卷三 第305章 风波再起,长安笑柄。 贞观六年。 九月底。 夹杂着些许凉意的秋风不期而至,也昭示着新一轮的寒冬就在不久的将来,迎面而来。 没有人知道今年的寒冬又将是怎样的。 更没有人知道,这该死的老天爷愿不愿意放大家一马。 当略带寒意的秋风吹来之时,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担忧了起来。 连年的雪灾,着实让他们吃够了苦头。 若是还和往年一样,不是说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的问题,而是来年又该如何? 老百姓嘛,担忧的就是生计问题。 与他们不一样的则是李承乾。 李承乾其实不担心如何过冬,甚至来年如何应对他都不担忧。 相反,他还希望今年的雪更大一些,越大越好! 这样吐谷浑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元气,甚至面临更大的损失。 反正他大明王廷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他担心啥? 相对慕容伏允,他的压力要小太多了。 如今大明王廷就三十来万人口,牛羊牲畜几乎死绝了。 反观慕容伏允,他的压力多大啊! 简单来说,李承乾就一个心思,死道友不死贫道。 真要让慕容伏允恢复了元气,定然会想办法收复赤水源,这是必然的。 而也就是在立冬的前几天,李承乾找来了伊原锡。 「伊尚书,各城的进度如何?」李承乾问道。 伊原锡抬头说道:「回殿下,各城的施工目标都已经提前达成。 毕竟在我们工地做工能养家糊口,除了那些壮年的汉子,就算是那些女人孩子也是积极的参与了进来,大家都担心这个冬天不好过,所以有多积攒一些粮食的机会,大家都不愿意错过。 就连铁勒部的族人也是如此,在这一点上,整个大明王廷几乎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而且,各军将士也在这场大建设之中,出了很多力。 预计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前,大明十五城的基础轮廓可以全部竣工。 当然,城内的房屋营造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说起这个,伊原锡就有些骄傲。 大明十五城,几乎都是出自他手,当十五城彻底竣工之时,他也算功成名就,注定是要流传千古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进度,他不奇怪。 当几十万人,万众一心的奔着同一个方向去努力的时候,那成果必然是显着的。 而且,这年头的人实诚,生怕自己的干的活对不起他拿的那些粮食,一个个也是拼了命的在干。 当然,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之所以干活实诚,说到底还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毕竟,如今的草原上,也就李承乾愿意给他们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计,谁又敢不珍惜呢? 聊了两句,李承乾又将普西偌喊来了。 「普尚书,如今户部的粮食还剩多少?」李承乾问道。 …. 普西偌闻言,笑道:「回殿下,近期因为和西突厥还有苏毗、浇河郡及吐谷浑诸部的贸易,户部在各城的长明粮铺都有至少两万石粮食的屯粮,在日月山更是有超过二十万石的粮食储备。 而随着贸易的持续性,粮食的储备只会越来越多。 哪怕到来年开春,整个大明王廷都无粮食之忧。」 李承乾点了点头。 只要不出现粮食危机,大明王廷就乱不起来。 没办法,这年头的老百姓要求就这么低, 能吃饱肚子即可。 只要让他们吃饱肚子,那你这个君主就一定算得上个明君。 至少在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心里,就是如此。 「这个冬天,你们觉得会有雪灾么?」李承乾问道。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其实他也有些纠结。 他的确希望来一场雪灾彻底摧毁吐谷浑的复苏,但那终究是天灾啊,谁由能控制住了? 说到这个,伊原锡和普西偌都摇了摇头。 「殿下,这个不好说。」伊原锡道,「不过微臣觉得,今年就算有雪灾,应该也没有往年那么严重。」 他这是经验之谈,但也是事实。 历史上,吐谷浑的连年雪灾也是在今年开始慢慢好转的。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不管今年到底是个什么行情,但该做的准备不能松懈。 普尚书,你回头去统计一下,我们目前所拥有的御寒物资,包括回风炉、手套、披风这些,现有多少,每日产出又有多少。 伊尚书,你也得去统计一下,我们的煤炭开采了多少,每日可开采多少。 对于这些细节,我们一定要做到心里有数。 就算遇到比往年更加严重的雪灾,我们也要做到有绝对的把握带领大明王廷的子民熬过去,可明白?」 「微臣明白。」两人当即起身说道。 李承乾说道:「去忙吧。」 …… 当李承乾为了过冬做准备的时候,吐谷浑,伏俟城。 慕容伏允却是一脸愤慨地说道:「这李承乾,当真是厚颜无耻!居然还有脸问本汗要嫁妆!」 王帐之中,众人摇头无语。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我们以前的基操么? 这是走了我们的路,让我们无路可走? 「要我说,直接挥兵南下就是,一小小李承乾也敢折辱父汗,罪大恶极!」达延芒结波一脸愤慨地说道。 对于李承乾,他是真的恨。 一来是李承乾给了他难以启齿的羞辱。 二来是李承乾抢了他的女人。 就这两条,他和李承乾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缓和的余地。 慕容伏允自然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什么心思,自从慕容婉秋落到李承乾手里后,他就跟丢了魂一样。 要是能打,还用他说? 「大汗,那我们现在?」有人问道。 慕容伏允笑道:「他既然要,那就给,粮食没有,但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本汗难道还不能给他凑出一些来?」 …. 怎么说吐谷浑都有着几百年的历史,其底蕴之深厚,那还真不是盖的。 「给就给。」新任国相,西海王拓跋钊说道,「当初前隋给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尊前隋为天朝上邦,这会儿给大明,嘿嘿……」 他说完,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这倒是事实。 给与受,那身份是不一样的。 经过他这么一说,大家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唯有达延芒结波一脸的阴郁。 随着众人散去,慕容伏允问道:「浇河郡此番和大明的贸易获利几何?」 「获利颇丰,但具体几何,暂且不清楚。」他说完,身后有人小声道。 慕容伏允笑道:「该说不说,李承乾折腾出来的那些物什倒是挺新鲜的,听说如今在我吐谷浑的勋贵阶层中卖得倒是不错。」 说到这里,慕容伏允脸色突然一变,「可因此,我吐谷浑的粮食也流失了 不少,那些勋贵,竟然为了利益,将粮食送给了李承乾,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资敌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慕容伏允就怒不可遏。 但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吐谷浑说到底,还是部落制,各部头人如何处理各部的粮食,他真管不了。 毕竟,各部也是按照一定的比例进献给了他的。 剩下的,那是人家的私产,他有什么办法? 他要是敢打那些粮食的主意,那都不用李承乾或者大唐来收拾他了,手下这各部就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是现实。 或者说,这就是利益团体做大后的必然结果。 但一想到每日都有粮食源源不断的流入大明王廷,他心就在滴血。 「大汗,要不我们……」身后那人说着,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慕容伏允却是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合适,真要把这些家伙逼急了,他们可没有天柱王的觉悟。 天柱王啊,虽然他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有一说一,他是真的心向吐谷浑,于吐谷浑而言,他并无私心。」 这会儿,慕容伏允想起天柱王来了。 该说不说,天柱王真的为吐谷浑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包括他的命。 相比天柱王,西海王差了就不是一星半点。 若不是为了提防慕容孝隽,慕容孝隽也要比西海王强太多。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粮食流向大明王廷?」身后的亲信问道。 慕容伏允冷冷一笑:「不用那么麻烦,既然这次和大明王廷的和亲已经无法避免,那就索性再送高昌王一份大礼。 传令,从即日起,特设浇河郡为吐谷浑与大明王廷的贸易榷场,高昌王为吐谷浑的贸易使者,同时,严令高昌王对所有不经过榷场的贸易,进行严厉的追捕。 对了,让我们在赤水源的人,现在都低调些。」 说完,慕容伏允闭上了眼睛。 …. 这么多人让本汗去得罪,也有些不合适。 那就让慕容孝隽去得罪好了。 一方面可以解决那些家伙偷偷将粮食送给李承乾,另一方面也能检验一下慕容孝隽到底还对自己有几分忠心。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 很快,命令就传到了浇河郡。 慕容孝隽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他虽然也不喜欢那些背地里干着这些偷偷摸摸的家伙。 但慕容伏允这个命令,可是没安好心。 不管吧,一个尸位素餐跑不了。 可要是管吧,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 关键是,大家伙都看到他浇河郡赚钱了,结果你赚钱了,大鱼大肉的,连口汤都不让我们喝? 不过慕容孝隽倒是没有纠结太久。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既然大汗下令了,那他就奉命行事便是。 再说了,他也有些不齿于那些家伙的行为,虽然他浇河郡是赚了不少,但他也给吐谷浑上交了不少商税啊。 那些家伙,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来,损害的还是吐谷浑的利益。 当天,浇河郡就宣布了,从即日起,奉大汗之命,严查吐谷浑和大明王廷的贸易走私! 这样一来,整个浇河郡又开始混乱了起来。 而就在浇河郡大张旗鼓的严查走私的时候,士族的那些人也终于回到了长安。 去的时候,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挥斥方遒,谁还不是大明王廷未来的国之栋梁? 结果回 来的时候,一个个垂头丧气,失魂落魄,谁又还有昔日之风采? 真正让他们如此的,不是他们没有能力去做些什么,而是他们连证明自己的机会都没有!这才是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这就跟大唐那些贱籍一样,也许他们中间有人有经世之才,但那又怎样?一个贱籍就限制了他的高度。 因为贱籍,连机会都没。 而他们在大明王廷的待遇,就好似贱籍一般。 这让他们如何不恼,如何不愤? 可他们恼又如何?愤又如何? 人家大明王廷不欢迎你! 这就是事实。 真要说他们几百人中就没一个可造之材么? 还真不一定。 就算他们之中没有大才,那又如何? 毕竟他们一开始的想法是没错的,大明王廷缺人。 真的缺…… 当他们这些士族的学子踏进长安城那一刻起,他们注定就成了这长安城的笑话。 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些家伙遭遇了怎样的刁难和羞辱。 不过倒是没多少人同情他们。 你做初一,他做十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承乾很好的利用了自己的优势,狠狠的在士族的脸上抽了一记大耳刮子。 当李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乐得是见牙不见眼,受了士族这么多年的窝囊气,没想到他那儿子给他报了这一箭之仇,怎就一个爽字了得! …. 若不是碍于帝王的身份,李二都恨不得邀请群臣饮宴。 但纵使如此,李二还是在后宫中难得的举办了一场家宴。 有名有姓的妃子,皇子皇女,包括李道宗这些皇室宗亲,那也是悉数不落。 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今儿,他高兴! 酒宴上,长孙皇后担忧地问道:「陛下,士族为何要让他们回长安?这不是明摆着回来丢脸的么?」 说起这个,李二冷哼一声道:「其心可诛!」 他自然知道士族这么做究竟是何目的,说一句其心可诛,倒是真不为过。 长孙其实也猜到了,所以才担忧,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 李二见状,则是笑道:「你也莫要担忧,士族这一次没占着便宜,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高明这孩子,心里还是有数的。 而且从他此举来看,他已经知道了国朝的弊端来自于哪里,这是好事儿。」 对于这个问题,李二还真不太担忧。 「陛下,恪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就番了?」酒宴上,杨妃小声问道。 作为母亲,这个问题其实不应该她来问,但她还是问了。 李二闻言,正准备开口,长孙皇后却是说道:「恪儿才多大,不急着就番,起码也要先等到成亲之后再说。」 如果是在以前,长孙自然是巴不得这些孩子早日就番,但现在不一样了。 李承乾不在长安,但太子之位却是稳如泰山,那她就希望这些孩子都在自己眼跟前儿待着。 真要是就番之后,她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而且,李承乾的成功虽然在所有人眼中来看,都是难以复制的。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现在这样就挺好。 而且,杨妃这话本意也不是让李恪就番,她也舍不得。 无外乎就是两个人的态度罢了。 李二闻言,笑了笑:「皇后说得对,恪儿还小,就别急着就番了。」 「那便听陛下和皇后的安排便是。」杨妃笑道。 …… 皇宫外,魏征家。 孔颖达已经等了魏征半个时辰了。 当魏征在书房里忙活完了,才缓缓走了出来。 「我说魏公啊,你咋还能如此闲庭信步?外面都快闹翻天了。」孔颖达一见魏征,便说道。 魏征却是笑了笑:「你这着急忙慌的找老夫,就为了外面那点儿事儿?」 「还能为何?」孔颖达急忙道,「崔家这些人究竟想作甚?他们这么一折腾,读书人都快成笑柄了! 今日国子监,还有学子提出了什么读书无用论,说什么读万卷书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报国无门,还不如一心商贾,运气好,照样能平步青云。 这王德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听闻今日,不少人去长明酒楼寻王德全,欲要在长明酒楼做一杂役,这可都是天下学子啊,去做一杂役,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 说到最后,孔颖达也是摇头无语。 不过魏征却是笑道:「不过是崔家等人的反击罢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来得这么狠?」 「你说他们究竟想干嘛?这不是自己上赶着去丢人么?」孔颖达有些不理解,他是国子监司业,干的就是这个工作,所以这会儿也是头疼。 真要是国子监的学子宁愿去长明酒楼当以杂役也不愿再进学,那他这个国子监司业估摸着也干到头了。 「想干嘛?」魏征笑道,「行了,你就别操心了,人家斗法跟你有啥关系,净瞎操心。 放心吧,王德全知道分寸的,也不会让你难堪,更不会让他家殿下为难,说到底,不过是崔家那些人想要给明王埋颗钉子。 只是这颗钉子最终会轧到谁,那就不好说了。」 孔颖达是个老学究,对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不太了解。 但魏征懂啊,当下就宽慰了他几句。 这事儿,跟他孔颖达真没多大关系,不过是士族和李承乾的隔空斗法罢了。 当然,也不单单是跟李承乾斗法,这一遭,士族那也是火力全开,近乎无差别攻击了。 听魏征这么一说,孔颖达松了口气。 而在房玄龄府上,房玄龄却是一阵冷笑。 士族以为这就能打击到他们刚刚振兴的文教? 当真是痴人说梦。 真要有能耐,你士族从今往后都不进学了,那可能就能打击到刚刚振兴的文教了。 结果,你丫的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却跟别人说,这肉不好吃,还是吃糠咽菜的舒服?你糊弄谁呢? 感情全天下的聪明人都在你士族呗? 能被忽悠的,要不是傻子,要不就是已经在烂泥中爬不起来的。真正有脑子的,谁还不知道吃肉就是比吃糠咽菜香一些! 所以说,房玄龄压根就不担心。 同一时间,还是崔家。 士族的那些族长也没回去。 这一次那些族人直接回长安就是出自他们的决定。 李承乾做了初一,他们做十五,这在他们看来,没什么不对的。 至于说丢人,左右都已经丢人了,谁还在乎那些啊? 而且,一次性在长安丢个够,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儿,总好过今后时不时的被人提溜出来编排一通的好。 咱就大鸣大放的让你们看看,我士族是丢人了,但你李承乾就不丢人? 当世人在笑我士族自取其辱的时候,他们难道就不会多想想,你李承乾是不是少了点容人之量? 到头来,到底谁损失更大,那还真不好说。 这也是他们决定让那些族人直接回长安的原因。 一个未来的帝王,无容人之量,这会让多少人望而却步,或者心生隐忧? 「要是王德全能接纳一个学子进入长明酒楼做杂役,那此番我们士族丢人都丢的值得!」郑氏的族长笑道。 …. 不过他这话刚出口,王氏的族长便摇了摇头:「不可能,王德全不是傻子,我们那位殿下更是人精,岂会做这种事儿? 别说学子了,就如今,整个长明酒楼的杂役,都只从泾阳王家、杨家、李家这三家人中挑选,旁人根本就伸不进去手。」 「你还别说,长明酒楼还真有可能是一个入仕的好地方。」卢氏族长说道,「就长明酒楼的那些杂役,谁敢真把他们当普通的杂役看? 他们未来要是遇上好机会,也不是没有平步青云的可能。 哎,可怜我辈寒窗苦读十数载,到头来干不过一群做杂役的。」 说到最后,卢氏族长摇头苦笑。 「那我们能不能从这三家着手?」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让这三家的士子进入长明酒楼做个杂役? 真要成了的话,天下士子可就有得闹了,寒窗苦读到头来竟然只能干个杂役,那振兴文教又有什么意义?」 清河崔氏的族长一听,就摇了摇头:「他们三家都是商贾出身,识文断字的人倒是能找出两个,但你要说正儿八经的士子,你觉得有么?」 「本家没有,旁系还没有么?」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不一定非要本家啊,只要能粘上些关系,然后找上王德全,难道没有机会?」 「这倒是可行。」郑氏族长说道,「谁家还没几个富贵或者落魄的远亲?问题就是,王德全会上这个当么?」 「为什么不会?」博陵崔氏的族长说道,「你想啊,他几乎就是穷人乍富的典型,曾经被读书人各种看不起。当初,就算他王家的那些远亲,只要是读书人,哪怕再落魄能看得起他一介商贾? 这会儿,昔日看不起他的人,来投效于他,各种谄媚,哪怕他不受金钱所惑,不受美色所惑,但他扛得住这种被昔日看不起他的人各种的吹捧么? 有些人贪财,有些人贪色,有些人贪权,但也有些人贪名。 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只要对症下药即可!」 赵郡李氏的族长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我看行,王德全那人确实不贪钱,毕竟人家一日的获利估计就不是一笔小数。 但这样的人终究是从小人物平步青云上来的,稍微吹捧两句,倒是真有可能飘飘欲仙起来,加之还是他的远房族亲,老夫觉得能试一试。 真要成了,不管是对朝堂现在刚刚开始振兴的文教,还是对我们那位殿下可都是不小的打击。」 「那行,老夫这就让人去调查。」清河崔氏的族长也点了点头,「不过国子监这边,也不能闲着,还是要在士子之中扇一把火,不管结果如何,做了总比不做强。 他们一直以为我士族是好欺负的,老夫倒要看看,他们抗不抗得住这悠悠之口!」 对于成为长安的笑柄,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 这年头,谁还没点儿事儿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了他们这个份儿上,脸皮是得要,但也不是非要不可。 只要能达成目的,撕了脸皮又如何? 要想做大事儿,谁还一天天的盯着自己的脸皮过日子? 真要这样的话,李二别干了,早早让位好了。 因为全天下最大的黑料就 是他自己。 弑兄逼父,这么大的丑闻,他都顶得住,更何况他们这些历经千年的士族。 脸面嘛,那是自己挣的! 当然,也是自己丢的。 就在他们商议这些的时候,往返大明的商队也终于回来了。 因为之前大明王廷的要求,这一次他们倒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不过,这时间的耽误是值得的。 到了第二天,各家商铺开始营业的时候,大明王廷生产的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便震惊了整个长安城。 其中最受妇人所喜爱的,当属梳妆镜。 蒲扇大小的一面镜子,就敢卖将近两贯钱!当真是黑了心了! 但就算如此,当梳妆镜一上市,依然是供不应求。 长安什么最多,勋贵最多啊! 谁缺钱,他们都不会缺钱! 一时间,整个长安掀起了一阵疯狂的购物狂潮。 除了梳妆镜,还有作价一贯有五的八音盒,三贯起步的梳妆台,等等等等…… 王德全见状,当下就对店里的活计吩咐了一声。 不多时,一句玩笑话便在长安城传了开来。 大明王廷的东西的确贵,也坑,但大明王廷从不坑穷人。 这话很快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和这句话一起传出来的,则是另一句,就八个字。 大明出品,必属精品! 然而,在这些流言和火爆的市场中间,八十个大子一本的笔记本悄然的卖到了千家万户之中。 李承乾的第一轮布局,便在不声不响之下,开始了。 ------题外话------ 虽然今天就一章,但比别人三章都多!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三 第306章 重磅炸弹,颠覆认知。 没有什么侵入是比文化侵入更加丧心病狂的。 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很清楚这一点儿。 当然,你要问他这番布局是为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 往好的方面想,他是为了在天下士子心中刷一波好感度,也是为了今后继承大唐的时候有自己的文官班底。 总不至于像李二一样,时长被士族卡脖子,动不动还被他们以辞官相逼,李承乾可不想受这个窝囊气。 往坏的方面想,那就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如果未来的局势有变,这天下不至于一个念他的好的人都没有,总还有那么几个一腔热血的家伙能为他打抱不平。 只要有这种声音发出来,他就能将其利用起来。 这就是李承乾的想法,简单而又实际,他是一个典型的务实主义者,所做的每一件事儿都绝对有其充分的理由。 当然,今天的李承乾很忙。 镜片的事情是一个水磨石的工夫,急不得,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事情做了。 相反,他的事情还很多。 他要在这个时代,再投下一枚跨时代的重磅炸弹! 而这枚重磅炸弹,又将掀起蒙学新一轮的变革! 那就是汉语拼音。 他要在公元七世纪,将这个在后世影响了教育的利器,提前释放出来。 汉语拼音是识字乃至所有学科的基础,听儿夸张,然而我们并不能否认,因为想学好任何一科的前提便是识字。 字都不认识,你跟我说什么? 这年代,识文断字的那都能勉强称得上一声读书人。 为什么? 因为字难识! 汉朝许慎所着的《说文解字》总共收集了汉字万余! 看清楚,是万余! 而这万余汉字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那真的是你不认识它,它不认识你。 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也就是这么来的。 而拼音是什么? 拼音是能让你快速识字的基础。 当然,这得配上一本字典。 不过这个简单,如今大明王廷也有一些读书人,到时候在说文解字的基础上,稍微费点儿工夫也就行了。 就在李承乾准备动身去学堂的时候,长乐却是跑了进来,一脸激动地说道:「大哥,王宫竣工了,我们啥时候能搬过去啊?」 小家伙那叫一个激动,整个日月山估计就她盯着王宫的施工进度了。 李承乾自然也知道王宫竣工了,昨夜伊原锡就来汇报过了,闻言笑道:「等等吧,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们就搬过去。」 这年头倒是不讲究什么甲醛超标那些,也没那个玩意儿,跟你问青菜上面有没有农药一样,真想吃,还得自己放…… 之所以要等到第一场雪的时候搬过去,主要还是因为大家觉得李承乾能镇住这连年的雪灾。 别觉得大家迷信,这个年代就是如此。 …. 李承乾是奇迹的缔造者,也是大明王廷的王,所以大家愿意相信他还能缔造出更多的奇迹,就这么简单。 说到底,还是连年的雪灾将大家折磨得没脾气了。 一听要等到下第一场雪才能搬到王宫里,小家伙顿时就来劲儿了。 她倒是不失望,有个具体的时间就行,不过她还是歪着脑袋追问道:「那第一场雪什么时候才会来啊。」 这会儿,她倒是期待起来了。 只要大雪纷飞,她就能住进新的王宫。 孩子嘛 ,对于新房子总是特别的期待,而且,那个王宫太让她满意了。 李承乾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道:「就不告诉你。」 他也是玩心大起,故意逗弄一下小丫头。 长乐才不管那些,这雪肯定是要下的,在下雪之前,倒是可以先把自己的宫殿打扮一番,小家伙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当下就嘻嘻哈哈地跑了。 自己的宫殿,肯定要自己来布置。 见小家伙跑了出去,李承乾只能在后面喊道:「慢点儿,别摔着了。」 说完,也是笑了。 有这么一个小家伙不时的点缀一下他的生活,倒也是一件趣事。 而就在这时,契苾琳娜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自从上次过后,这妮子也住进了王宫。 她倒是没什么拘谨的,从小在铁勒部就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胆子那是真不缺。 甭管姑藏夫人咋给她交代的,一进了王宫,就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加上她两个兄长都是王朝的大将军,底气也足。 不过就是和慕容婉秋的关系不咋样。 没办法,铁勒部和吐谷浑以前可没少交战,这仇恨都蔓延到了她们这些孩子身上了。 「明王哥哥?」契苾琳娜跟做贼一样,躲在帐房后露出个脑袋小声的喊了一句。 李承乾见状,笑道:「出来说吧,好歹也是王妃了,咋还小家子气的。」 对于契苾琳娜,李承乾倒是满意的。 不说这丫头长得如何,关键是这丫头活泼啊,和长乐有得一拼。 「那个,我就在这儿说吧。」契苾琳娜小声道,一副作则心虚的模样。 李承乾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这丫头肯定要闹什么幺蛾子了,也不说话,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了。 契苾琳娜见李承乾不吱声了,便小声说道:「那个,我能不能不去学堂啊?我都这么大了,还去啥学堂啊。」 对于王宫,她倒是没啥意见,主要是在王宫比在大将军府还自由,再加上那已经竣工的宫殿,也是让她喜欢得不得了。 之前没少去自己的寝宫里指手画脚的。 可就是每天去学堂这个事儿吧,让她受不了。 咱草原上的天骄,去学堂作甚? 读那几本书,比舞枪弄棒的还舒服? 不可能! 不过这又是李承乾的要求,所以她只能来找李承乾了。 …. 可能是知道自己这要求有点儿过分,也就只敢猫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承乾闻言,苦笑着摇头,果然啊,哪个年代的孩子都不爱读书。 「长乐手里的四代连弩见过没?」李承乾一脸笑意的不答反问。 一说起这个,契苾琳娜当即点头道:「见过的,见过的。」 这玩意儿可比书本有吸引力多了,不过她也知道,整个大明王廷就长乐才有四代的连弩,她倒也没打过主意。 长乐什么地位,整个大明王廷谁不知道啊? 「这样,你要是去学堂,考核的时候,只要成绩中等偏上,我就让将作监也为你打造一把四代连弩,你看如何?」李承乾笑道。 「真的?」契苾琳娜一听李承乾这话,眼珠子都亮了! 「真的。」李承乾点了点头,「当然,你如果真的不想去学堂的话,也可以不去,不过四代连弩就只能等什么时候全军配备之后,才能给你安排了。嗯,那个时候估摸着五六代连弩也快出来了。」 契苾琳娜顿时就来了精神,当即说 道:「什么连弩不连弩的,我就是喜欢读书,那个,明王哥哥,我就不打扰你了啊,先去学堂了。」 说完这话,这丫头也是一溜烟的就跑了。 四代连弩啊,那对她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草原上的女子,不爱红装爱武装,这倒也正常。 李承乾看到她的背影,心说,小样,就这儿还想跟我斗? 打发了这两位小祖宗,李承乾也奔着学堂而去。 自从上次让陈升留意那些从大唐而来的读书人后,吴安也配合着将那些人的身份查了个清清楚楚。 别看这年头的确没身份证这个东西,但户籍制度比后世还严,真要查起来,虽然可能出现纰漏,但大致上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这些读书人,李承乾打算将他们当种子一样散布出去,开年了,大明王廷十五城,都将开办学堂,他们就是第一批的教书先生。 他也不在意这批人里面有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就算有,肯定也不多,而他也有钳制的手段。 至于说这些人会不会把大明王廷的蒙学传回大唐。 呵呵,传回大唐又如何?真要能通过他们将大明王廷的蒙学在大唐开枝散叶,李承乾能亲自送给他一块匾额以示感谢。 估计士家那些人,也会感谢他们的十八辈祖宗。 这才是真的刨根啊! 来到学堂之后,李承乾直接找到了陈升。 作为学正,他的课程其实不多。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学堂了?」陈升笑道。 对于李承乾,他还是很佩服的。 「刚好这段时间有空,就先把学堂这边的事给处理了。」李承乾说道,「之前那些大唐来的读书人,现在都怎么安排的?」 一听是正事,陈升立马严肃了起来:「暂时还没有给他们安排具体课程,准备让他们在小教室里,先试试。」 ….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安排,他还是能接受的,说白了,现在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 他也没教过书,上辈子也就是辅导过自己闺女做作业。 现在想起来,也是一阵心悸。 那绝对是堪比噩梦般的存在啊! 「本王记得学堂里有个大教室对吧?」李承乾问道。 陈升闻言点了点头:「回殿下,的确有一个大教室,之前学堂筹建的时候,担心进学的孩子太多,特意准备了一个。」 「这样,你弄了把所有的先生和孩子都集中到大教室去,本王要亲授一门新课。」李承乾说道。 他本来是打算教教那些先生也就算了,但想着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索性就一起教得了。 「好的,微臣马上就去安排。」陈升当即说道。 对于李承乾时不时的来学堂讲解一些他们从未了解过的知识,他们也是见怪不怪了。 再说了,能接受李承乾的亲授,说出去也好听不是。 未来李承乾登临大宝,他们就是正儿八经的天子门生,这牌面,瞬间就上去了啊。 不多时,陈升便将所有的先生和孩子都集中到了大教室。 像长乐这样的孩子,倒是一个比一个的高兴。 毕竟李承乾讲课要比先生们讲得风趣幽默多了。 至于陈升这些人,也还好。 最拘谨的,便是才被陈升筛选进国学的那些人,他们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李承乾,身份的差距加上他们对大明王廷的陌生,还是让他们有些胆怯的。 李承乾倒是不在意,站在讲台上说道:「今 日之所以将大家都集中在一起,是因为要传授大家一门新的学科,这门学科的名字就两字,拼音。」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那些孩子倒还好,一个个都是一包子的劲儿。 国学之前的先生也还好,李承乾传授的新鲜知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唯独刚来大明王廷的那些家伙有些目瞪口呆。 新的学科? 拼音? 学富五车的他们可从没听过这门学科。 当下,就有人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一门新的学科啊,哪有那么容易? 李承乾却是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什么是拼音?拼音就是给汉字注音,我们现在用的是直切和反切法注音法,虽然有效果,但真正用起来的时候,还是不方便。 是以,我专门研究了一套新的注音法,名为拼音。」 一听是注音法,大家就都懂了。 这年代识字,也是有注音的,也就是刚刚李承乾说的直切和反切法。 直切好理解,就是同音字标注,跟后世学英语大家用汉字标注一样,类似于‘三颗药喂你妈吃,这种…… 反切就要复杂多了,它是两个字为一个字注音,前面那个字取其声母,后面那个字取其韵母,比如‘曾,的反切便可用‘仓翁,,取仓的声母,翁的韵母,虽然能用,但是真不咋好用。 …. 当然,这种法子放在现在来说已经是一种进步了。 可要是放在后世,那真的是要把人逼疯。 「拼音呢,也是由声母和韵母组成。」说着,李承乾就在黑板上刷刷的将声母表和韵母表分成两个大类写在了黑板的两边。 写完后,李承乾又说道:「左边的是声母,右边的是韵母,整体来说,它和反切法的用法是一样的,比如左边的声母,b、p、f……再比如右边的韵母,a、o、e……它们的读音同样是固定的。 只要将其拼到一起,便是一个汉字。 比如说‘ba、吧,,‘pa、趴,,‘、妈,,‘fa、发。, 当然,他们也有音调,分为四声,,一声平、二声扬、三声拐弯、四声降。 只要掌握了这个秘诀,那么识字对我们来说,就不会再有难度。 然后……」 李承乾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也亏得他课堂上都不是刚刚进学的孩子,否则跟听天书一样。 不过待他说完,刚刚还不以为意的那些才加入大明国学的大唐士子一个二个都愣住了。 他们都是读书人,自然知道这拼音要比现在用的直切和反切法更加方便,更加便捷甚至更加灵活! 这要是完全推广出去,那一定是文教的又一次振兴。 发现了拼音的玄妙,也让他们把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再次藏在了心底。 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个注音法便让他们受益匪浅! 他们有直切和反切的注音基础,学拼音对整个大教室里的所有人来说,其实都不难。 一通百通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承乾见他们学得快,当下也是松了口气。 再让我教,我可就真的不会怎么教了。 后世之所以说拼音难,那也不看看学拼音的都是多大的孩子,能不能难么。 年纪不一样,认知和理解能力也是不一样的。 放到一群成年人身上,这活就真没多难了。 「殿下,再教教我们这个声母怎么读的吧,刚刚没记住。」有孩子起身说道。 其实不单单他们 ,还有很多人都没记住。 理解了和记住了,这是两回事儿。 对此,李承乾倒是点了点头,又将声母表和韵母表多教了两遍。 而他一边教,大家一边用炭笔在笔记本上书写着。 四线三格,李承乾暂时还没教他们,格式这个玩意儿,不着急,贪多嚼不烂,李承乾也想先等等。 比较有意思的是,虽然李承乾没说,但大家还是选择了用直切法给拼音注音。 对于这种散发性的思维,李承乾还是很鼓励的。 别管什么法不法,只要有用,那就是好法子。 而直切也好,反切也罢,都是可以帮助大家快速学会拼音的。 其中效果最显着的,还得当属那些教书先生。 毕竟他们有一定的基础。 …. 可大家越学越是震惊。 尤其是那些刚刚进入国学的大唐士子们,他们一开始还准备找找这个注音法有什么漏洞没。 可学了之后,发现几乎只要他们能想到的字,都能用这个拼音注音法给其注音。 那一瞬间,他们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绝大是蒙学的一大利器! 识字啊,上万个字学起来有多难,他们是最有发言权的。 可只要掌握了这些为数不多的拼音字母,他们居然能将所有字注音,这就有些夸张了。 直切法和反切法都能注音,这是不假。 但这两种法子的注音其实也是有缺陷的。 尤其是碰到那些生僻字的时候,缺陷就极其明显。 而且反切法用起来也没拼音注音法方便啊! 这拼音注音法,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好不好! 除了字符怪异了一些,完全找不到它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殿下,虽然这拼音注音法好用,但总感觉差了点儿什么?」就在这时,陈升站起来说道。 他好像抓到了什么,但又像是没抓着一样。 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马上我们就会推出全新的字典,而所谓的字典,其实就是根据说文解字改编而成,每个字都有标准的拼音注音法,简单的解释字的含义。 届时,只要任何人掌握了这门拼音,都可以通过拼音注音法自学所有的汉字,这才是拼音存在的根本意义!」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那些大唐而来的学子们都愣住了。 还能这样玩? 字典是什么他们不懂,但如果有本书能给所有的字做拼音注解的话,那的确是掌握了汉语拼音就有了自学的条件,至少他们这些人就能完全做到。 关键是,拼音才多少个字母啊! 它组合起来,就能囊括他们所知的所有字! 再加上那什么字典,把所有字都加一个汉语拼音,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说拼音本身就是蒙学上的一枚重磅炸弹,那么字典绝对是颠覆大家认知的存在! 识字啊,这是多少年以来一直都存在的难题,就这么被突破了? 真要是拼音普及了出去,字典也真如李承乾所说的那样,那大明王廷将有着恐怖的识字率,而识字率和读书人是直接挂钩的,届时,大明王廷的读书人搞不好比大唐都多,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大家都先努力学拼音,先掌握它,等有一部分人熟练的掌握了拼音之后,我会邀请他一起编纂字典,到时候,字典之上,当有你名!」李承乾又说道。 一听李承乾这话,除了那些孩子以外,大家都疯了! 传书留 名,这不就是文人的毕生追求么? 一时间,大家更是铆足了学习的劲头。 至于那些孩子,包括长乐在内,都没将这个当回事儿。 名声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真没看得太重。 所谓传书留名估摸着还不如他们下学之后一起去你追我赶来得更有吸引力。 不过长乐还是学得很认真,大哥的学识,一定得是我最先学会。 这就是她简单而朴实的想法。 不过小家伙的底子是真的好,所以学起来也是真的快。 加上她一认真,还别说,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就是。 同样铆足劲儿的还有契苾琳娜,她对什么拼音不拼音的不感兴趣,她就是想要连弩,目标简单而明确。 而最踏实的莫过于苏氏,她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学,不夹杂任何原因,就是学,心底还有几分震惊。 与之相反的便是侯氏,她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学也在学,但时不时的就会折腾点儿动静出来。 至于魏叔玉这些孩子,他们就更认真了。 和苏氏差不多,但又不一样,多了几分活力。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三 第307章 汉语字典,千古流芳。 一连几天,李承乾都在学堂着手教大家拼音注音法。 该说不说,有基础的人学这些,那就是快。 他只要稍微解释两句,大家也就都懂了。 当然,这和大家的认真是分不开的。 毕竟,这个年代,知识不是你想学就学的。 进学的机会是相当难得的,谁又愿意放弃呢? 不过也有一个小插曲,就是这段时间长乐经常找日月山的那些老人打听什么时候才会下雪,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搬进新的宫殿了。 其实其他诸如武媚等人也盼着第一场雪早早的落下,只是没有这个小丫头表现得那么明显就是。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武媚她们还是没有彻底的融入日月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拘谨的。 对此,李承乾倒是没说什么,有些东西,还真只能慢慢来。 就在今天,当李承乾又一次来到大教室为众人讲解拼音注音法的时候,却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了大教室的最后面。 这人便是孙思邈。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当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耄耋老人坐在一群孩子中间,一起听课时,这场面不要太美。 不过既然是上课,李承乾就没管那么多,而是按照自己既定的内容开始为大家讲解。 拼音学起来快,上手也快,但有些地方不懂的时候那就是真的不懂。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李承乾讲完了今天的内容,这才毕恭毕敬的走到教授的后方,拱手道:「孙道长会来,着实让本王意外。」 对于孙思邈,李承乾还是很尊重的。 而且,就以孙思邈的年纪来说,在大唐当属百无禁忌,那是活着的人瑞。 「殿下当真是大才。」孙思邈感慨道,「老道虽然是第一天来听殿下的课,但这拼音注音法却也是早有耳闻了,若是此法普及,当是振兴文教之基石也!」 他这话不夸张。 所有的学科,哪怕是学医,也得先从识字开始,否则连个方子你都写不出来,行哪门子的医? 李承乾谦虚道:「孙道长谬赞了。」 对于李承乾,孙思邈现在是越来越看好了。 不说那望远镜已经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就单单这拼音注音法,真要传播出去,那绝对也能让李承乾青史留名。 当然,李承乾现在还不打算把这个玩意儿传播到大唐,至少他不会主动这么干。 真要这么干了,士族那些家伙真有可能和他来一个鱼死网破。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去。 李承乾则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张二牛他们的工坊,没办法,字典的印刷工作绝对离不开张二牛。 不过他现在倒也不担心,活字印刷,不过是雕刻活字罢了,倒也还来得及。 这段时间,李承乾也把需要雕刻的活字都准备好了,只要交给张二牛即可。 …. 「殿下。」刚到工坊,王进便躬身施礼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最近工坊可出问题?」 「殿下放心便是。」王进说道,「末将已令麾下全天十二时辰不间断的守着几个工坊,每班至少两个小队。」 他虽然也是负责值守日月山,但他主要负责的却是几个工坊。 这几个工坊,对于现在的大明王廷来说,太过重要了一些,容不得李承乾不小心。 「辛苦了。」李承乾说道。 说完,李承乾就把刘三留了下来,刚好这俩家伙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在门口吹吹牛皮也是不错的。 李承乾 进来的时候,张二牛正在和手下一起研究李承乾之前送来的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图纸,虽然李承乾画得很清楚,但细节上他们还是要研究一下的。 「殿下。」看到李承乾,张二牛当即便躬身施礼,其他人也是如此。 「你们忙自己的。」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二牛,本王这里还有一些活字需要雕刻,弄了你安排人雕刻出来,年前要,切莫耽误了。」 说着,李承乾就把图纸递给了张二牛。 张二牛接过图纸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虽然图纸上跟鬼画符一样,他也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执行李承乾的命令。 「殿下放心,这都要不了年前,没几天就搞好了。」张二牛说道。 如今工坊人手多,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个工坊人手都已经达到两千以上了,这着实让方铁匠和张二牛有些意外。 但李承乾却知道,这还不够。 当然,暂且先这么着,等有机会了,他还会再度扩充工坊的。 这也是必须的。 「镜片磨制的怎样了?」李承乾问道。 这才是他来工坊的目的。 既然遇到了孙思邈,那答应了人家的显微镜也别忘了。 说到这个,张二牛笑了笑,道:「进展快很多了,不过就是玻璃的损耗有些大。」 「这个无所谓。」李承乾说道,「玻璃怎么来的你也知道,虽然卖出去的价钱极其昂贵,但成本就摆在那里,倒是不用太过在意,该用的时候,就要用,明白么?」 张二牛什么都好,就是出身低微了一些,做事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是那种典型的一文钱都想掰成几瓣来花的主。 闻言,张二牛也点了点头。 李承乾见状,便说道:「你如今也是大将作了,大气一些,在搞研究上面,不要舍不得……」 这一通,李承乾语重心长的说了很多。 研究啊,那本来就是烧钱的玩意儿,抠抠的能研究出个啥东西来? 说完之后,又看了看现在的镜片进度,李承乾也就离开了。 谈不上满意不满意,按照现有的技术来讲,张二牛的确是已经做得很好了。 而就在李承乾离开工坊的时候,孙思邈也回到了医馆,一路上,他都是一脸的笑意。 …. 自从听闻李承乾弄了个什么新式的注音法,他就想去见识一番,主要是看看李承乾有没有真才实学。 可这半个多时辰的课听下来,他也是受益匪浅。 最主要的是,他见识到了李承乾的真本事,这就让他对李承乾信心大增。 「道长今日可还满意?」巢正见孙思邈走了进来,当即笑道。 孙思邈大笑道:「殿下大才啊!」 他确实是服气了,若是拼音注音法普及开来,对医学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 「殿下之大才我早就不怀疑了。」巢正笑道,「这大半年来,我也算是看着殿下一步一部走到今天的,若非有大才,岂能有今日的成就?」 孙思邈点了点头,这的确,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李承乾都是有大才的。 想了想,孙思邈问道:「老道听闻殿下要编撰一本字典,为其注音是其一,还要为每个字做注解,巢医正觉得要不要和殿下商议一下,能不能将一些涉及到中草药的注解也加上?」 孙思邈还是有些想法的,若是能在这所谓的字典上,加上一些中草药的注解,那对医道的发展绝对是有推动作用的。 之前他还只是对那所谓的显微镜有些好奇,现在,他对这字典也上了心。 当初李承乾说要 推动医学的发展,他并不看好,但现在看来,还真的有可能。 巢正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道长这个提议倒是可行,这样,弄了我们去问问殿下的意见。 对文字进行注解,本就应该解释清楚才是。」 他也是个医痴,能推动医道的发展,他定然是支持的。 又过了几天,李承乾见陈升这些人都掌握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着手字典的编撰工作了。 第一步,自然是要组织字典编纂的人手。 这一天,李承乾又来到了大教室,今天的工作是考核。 他自己出了一套卷子。 「今天,所有人一起参与考核,成绩前二十名的可以参与字典的编撰工作。」李承乾说完,整个大教室里都激动了。 当然,激动的都是那些先生,不管是先来的后来的,都想争取这个机会。 倒是前面的那些孩子,多多少少有些无感。 年纪尚幼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将是千古留名的机会,对于名利,他们还没有那么执着。 当然,对于成绩,他们还是很看重的。 这毕竟是检验他们近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长乐更是铆足了劲儿,她可不想给大哥丢脸。 同样铆足了劲的还有契苾琳娜,这一次要是能考核得个中上,她的四代连弩就到手了,怎能不认真? 这也就是大家都有注音的基础,加上年纪都要大一些,学习起来也要方便不少。 当然,也有一些小家伙,那是真的认真,就是这字吧,嗯,一言难尽。 当李承乾将试卷发下去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答题。 …. 这试卷,是李承乾发动了春花、夏晴、秋月、冬雪以及高纯行等人手抄了好几天才弄出来的。 没办法,要是去做活字印刷,就这点儿试卷量,估计还真不如手抄来的快。 考试是枯燥的,也是乏味的。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便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交卷离开。 说实话,哪怕是第一个交卷的陈升,也是一脸的忐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成绩如何,哪怕他认为自己进入前二十没问题,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不敢打包票。 等最后一个孩子交了卷后,李承乾才拿着卷子回到了自己的王帐。 接下来就是改卷的活。 改卷和监考无异,都是枯燥且乏味的。 当成绩出来以后,陈升毫无意外的问鼎榜首。 长乐神奇的以学生组第一的成绩杀入了总榜前二十。 而魏叔玉则以学生组第二将将位列总榜第二十。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承乾不意外。 陈升作为学正,肯定不想丢人,所以也是最为努力的,这段时间只要有空,他都在努力的学习。 而长乐觉得自己要是考差了肯定会给大哥丢人,最近这段时间也是在拼命学。 所以,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没有缘由的。 当李承乾将成绩公布出去之后,长乐兴奋的手舞足蹈。 输给那些先生没什么,不还赢了好多先生么? 陈升则是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学正的脸面给维护住了。 有些人啊,就活一张脸了。 魏叔玉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努力了,成绩也还能满意。 至于二十名之后的成绩,李承乾就没有公布了。 一来是他嫌麻烦,二来嘛,都落榜了,再公布人家的成绩,多多少少会让那些成绩靠后的有些难为情。 不过成绩一出来 ,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上榜的自然兴奋得手舞足蹈,落榜的则是多了几分叹息。 世间事就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成绩出来的当天,李承乾就让榜上有名的二十人在酉时的时候,王帐议事。 不用想都知道,是关于编撰字典的事宜。 对于榜上的长乐和魏叔玉,李承乾也没将两人落下,既然他们凭本事上了榜,那就是他们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他没理由剥夺别人的努力成果。 快到酉时的时候,李承乾又对刘三吩咐道:「你去医馆,接巢医正和孙道长来王帐议事。」 虽然这两人还没找他,但李承乾其实本就有这个意思,毕竟想要留住孙思邈,李承乾不介意做一些小事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 说到底,还是长孙不能死。 只要长孙多活一天,他的舒服日子也就多一天。 而且,传出去,也是美谈,这是孝道! 在以孝治国的今天,这就是榜样。 当所有人都到齐后,李承乾看了看有些兴奋的长乐,这小家伙第一次参与这般正式的议事,当下也是激动地不行。 …. 相反,魏叔玉就要稳重多了。 又看开了看在座的另外二十人,李承乾说道:「大家也都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着手编撰字典,字典的意义大家也都知晓。 其一是注音,方便更多的人识字。 其二是注解,光认识字没用,还得知道这个字的含义是什么,这样才不至于东施效颦。 为此,本王还专门请来了巢医正和孙道长两人来配合大家,一同编修这本字典,凡是跟医学有关的文字,大家拿捏不准的,便可以请教他们。 在这方面,他们自然是要比我们专业得多。」 众人点了点头。 对于多两个人,他们也没意见。 再说,多的还是两位大夫,他们也得罪不起。 谁还能保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没个三灾两痛的? 至于孙思邈倒是有些意外,我还没开口了? 巢正则淡定多了,这就是他们的殿下,总是那般面面俱到。 见大家认可了自己的说法,李承乾又说道:「在正式编撰之前,要先给字典起个名字,诸位可有想法?」 「殿下,微臣认为可取华夏二字。」有人立马说道,显然,他早就思量过,「正所谓,礼仪之大谓之华,服章之美谓之夏,取名《华夏字典》却也说得过去。」 李承乾摇了摇头:「名字虽好,寓意也不错,但不够干脆直接,旁人根本很难知晓我们的字典究竟是作何所用。 不需要太讲究的名字,但就一个要求,让人一听,就知道我们字典的是用来做什么的。」 众人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很显然,他们之前也琢磨过名字的,但可能都和华夏类似,有典有故。 「大哥,要不就叫《汉语字典》吧,通俗易懂,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字典是干嘛的。」长乐顿时站起来说道。 小孩子嘛,没那么多心思,既然要求通俗易懂,那有什么是比《汉语字典》更加通俗易懂的? 李承乾其实也是想的这个名字,一听小家伙这么说,当即就笑了起来。 「这名字不错,如今各国都推崇汉家文化,视汉家文化为无上珍宝,而且这名字的确通俗易懂。」李承乾笑道。 这名字好在哪里? 好在‘汉,这个字上! 如今大明王廷严格来说,算不上一个汉家王朝,毕竟整个大明王廷,异族占了 百分之九十以上。 但李承乾想要同化这些人,靠什么? 和亲?一代又一代的稀释他们的异族血统? 扯淡,那得多少年去了! 最好的同化方式便是文化的同化。 当你认可了汉家文化,甭管你哪个民族,那都是华夏儿女,若是还要坚持,那就是华夏儿女中的少数民族。 只有文化的认同,才是真正的认同。 当然,这个名字最大的好处还不在大明王廷,而是在大唐。 《汉语字典》一个汉字就摆明了他的立场。 而这也更能让大唐的那些人接受。 谁还敢否认自己继承的不是汉家文化不成? 众人见李承乾都表态了,也就纷纷表示认可。 这名字,他们没意见。 也确实挑不出毛病。 既点了题,还着了意,确实完美的符合李承乾的要求。 落实了字典的名字,众人便开始商议怎么编撰这本字典。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工作,也绝非是三两下就能完成的。 商议起来也没那么简单。 但大家情绪都很高涨,因为大家都清楚,这注定是要载入史册,流芳百世的伟业。 能参与进来,便是他们最大的骄傲。 试想一下,当开年大明十五城的国学一起教授这新的注音法,然后同步推出《汉语字典》那蒙学的格局将彻底被改变,谁也无法阻止。 若是有朝一日传入大唐,估计大唐会因此而疯狂。 但李承乾不打算主动让其传入大唐,对于这个,他也早有安排。 ------题外话------ 没赶上时间……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三 第308章 大明王宫,普天同庆。 编修字典的工作断然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而在这中间打酱油的长乐,在度过了一开始的激动劲儿后,就对这所谓青史留名的千古良机失去了兴趣。 跟着,又开始每天巴巴的盼着早日下雪。 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儿,一准儿是问问今天下雪没? 时间长了,小家伙也就失去了耐心。 看那模样,要是再不下雪的话,她都恨不得去找老天爷理论理论。 小孩子嘛,耐心是有限的。 不过这事儿没法说,长乐成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第一场雪早早落下,但那些老百姓却是恨不得今后都看不到那漫天的飞雪。 立场和需求不一样,观点自然也就不同。 当长乐盼着早日下雪的时候,长安又来人了。 准确的来说,是送来了牛进达的处理结果。 牛进达毫无意外的被就地免职了,好吧,这本来就是李二他们一直以来的打算。 为了把牛进达合情合理的留在大明王廷,又要顾及李承乾的感受,可算是难为他们了。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如今的确不一样了,直白点儿来说,就是实力不一样了,这才要顾及一下他的感受。 要是还像以前在东宫一样的话,会有几个人在乎他的感受? 人啊,不管是谁,也不管面对谁,要想得到别人的重视,说到底还是需要自身实力强劲。 打铁还需自身硬就是这么个理。 牛进达的处理结果一下来,这家伙就住进了长明酒楼,而李孝恭也在第一时间进宫向李承乾辞行。 说到底,他们这一遭在大明王廷耽误得太久了。 也该回去了,再拖延下去,真就要大雪漫天了。 「王叔为何不待来年开春再回去,小侄还没带王叔领略一下这大明王廷的风景。」李承乾笑着说道,当李孝恭提出要回长安之后,李承乾也就猜到了牛进达的处理结果下来了,客套话总是要有两句的。 李孝恭却是笑道:「殿下的好意外臣心领了,不过圣意难违,年前还得回去复命。」 留在日月山这么长时间,每天净在少年军军营教那群小混蛋,再不走,他也快要被榨干了。 关键是少年军的那些家伙,学习的劲头也忒足了,他都有些扛不住了。 再教下去,他要是不拿点儿压箱底儿的东西出来,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所以,他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既然是圣意难违,小侄也就不再强行挽留了。」李承乾表现得很是通情达理。 而就在李承乾和李孝恭来回客套的时候,长乐的帐房中,小家伙两只手垫着下巴扑在桌前,嘴里喃喃道:「咋还不下雪啊,听普家老爷爷说,去年这时候早已是满天飞雪了,今年都晚了这么久了。」 这日子,其实已经有些凉意了,小家伙们都穿上了厚厚的衣衫,但为了能时时刻刻的留意到外面,小家伙愣是不让拉下帐房的门帘。 …. 一旁武媚和小花也跟如出一辙,三小只都眼巴巴地看着门帘外的天空。 在她们旁边则是慕容婉秋,侯氏还有契苾琳娜。 契苾琳娜虽然和慕容婉秋关系不咋样,但她和侯氏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 两人都有些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快便玩到了一起。 而且,这丫头也不傻,既然进了王宫,那跟长乐打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和慕容婉秋的关系不睦,这是两码事。 「该下了吧?」慕容婉秋 说道,「之前听他们说最近要下大雪了啊。」 在这一点上,契苾琳娜倒是难得的没有和慕容婉秋争辩,附和道:「就是,之前我还问过娘亲,娘亲也说了,就这两天要落雪的。」 对于搬进新的宫殿,大家都很期待,毕竟女孩子嘛,对美轮美奂的东西向来就没什么抵抗力。 就在这时,夏晴跑了进来,笑道:「殿下,落雪了。」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长乐一听这话,当即就站了起来,一脸惊喜地问道:「真的?我怎么没看见。」 夏晴点了点头,道:「真的,才刚刚开始下,不大。」 她话音刚落,只见身边一个又一个影子蹿了出去,这群丫头们盼着这场大雪已经不知道盼了多久了,这会儿哪儿还能按耐得住? 一跑出帐房,众人就不约而同地抬着头,同时伸出手去感受一下大雪纷飞的景象。 不过这刚下,雪的确不大,好半晌,长乐才看到一片雪花落在了手上,顿时激动不已的朝着李承乾的王帐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激动地喊道:「下雪了,下雪了!」 李承乾正在和李孝恭寒暄呢,小家伙就跑了进来,一脸高兴地说道:「大哥,下雪了!」 「没看到王叔在这儿么?莽莽撞撞的像什么样子。」李承乾一边揉着小家伙的脑袋,一边呵斥着她,当然,语气却是极为的温柔。 长乐一看李孝恭也在,连忙施礼道:「王叔,下雪了!」 她这一出,把两人都逗笑了。 「去收拾一下吧,今日天色晚了,明日一早,我们就搬进王宫。」李承乾一句话就把小家伙给打发了,因为他看到王帐外面还藏着一群小脑袋,估计大家伙儿都等急了。 对此,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这才是孩子嘛,一群孩子要是都唯唯诺诺的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大明王廷的宫殿修的的确是别致。」等长乐走后,李孝恭赞叹道。 宫殿他也见过,还见过不少,但像大明王廷这样的宫殿,他还是第一次见。 李承乾却是谦虚道:「是多了些别致,但也就剩下别致罢了。」 这话倒也实在,大明王廷的宫殿就像后世的城堡,只是要稍微大一些罢了。 但真要和其它宫殿做对比的话,那确实是差了点儿意思。 「单单是这份别致,就已经是巧夺天工了。」李孝恭丝毫不吝赞美之色。 ….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孝恭也就告辞了,想来明日李承乾要搬进新的宫殿,事情也还多,确实不便打扰。 而随着大雪纷飞,王宫内的人都明白,明日,李承乾就要移驾新的宫殿了。 是以这一日的下午,大家都在忙碌着。 当李孝恭走了没多久,刘三便进来说道:「殿下,袁公公来了。」 「袁公公?」李承乾有些傻眼,啥情况,李二留下一个牛进达还不放心,还派了一个太监过来? 刘三见李承乾想不起来了,便说道:「就是当初东宫的内侍袁公公啊,当初还是他带殿下来看我们的。」 「他怎么来了?」一听刘三这么说,李承乾也想起来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老家伙,从长安偷偷跑来的吧? 说起袁公公的经历,刘三也是唏嘘不已,当下就给李承乾好好介绍了一番。 听刘三说完,李承乾也是沉默不言。 这老家伙,不容易啊! 当初这老家伙不是赶着李二高兴,提出了想来日月山继续伺候李承乾么? 李二也的确答应了他,让他找长孙,走商队的路子来。 毕竟一个内侍,让他一个 人独自上路那是在逼他去送死。 长孙也没意见,当即就将其安排到了她的商队。 可长孙的商队这大半年的也没赚过钱,没赚钱就不说了,主要是长孙的商队同样是一个官场,官场的作风谁不了解啊,拖拖拉拉的就一直拖到了今天。 所以说,袁公公此行,也算是历经了种种磨难。 没在路上被折腾死,都算他命大。 「让他进来吧。」李承乾叹息了一声。 还别说,他来得正是时候,王宫里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 刘三当即就转身将人领了进来。 「殿下!」袁公公一进来,便跪在了李承乾的脚跟前,抱着李承乾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老奴以为再也见不着殿下了。」 说着又啪啪啪的给自己几个巴掌,「瞧老奴这张破嘴……」 李承乾一开始还有几分别样的情绪,经他这么一折腾,顿时就没了。 哭丧了你? 搁这儿千里奔丧来的? 「行了,起来吧,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李承乾说道,「既然来了,就留在王宫做事便是。」 对于太监,李承乾其实感官并不太好。 主要是他以往知道的太监都坏。 什么魏忠贤啊,什么李莲英啊,反正名声好的太监那是太少太少了。 袁公公也是聪明人,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当即便站了起来,脸上的眼泪水是说没就没,都跟绝活似的,看得李承乾佩服之至。 果然啊,这年头想做好一个太监,那也得有自己拿得出手的本事:「本王走后,可有人刁难你们?」 「回殿下。」袁公公说道,「刁难倒是没有,就是一开始让我们拼命的酿酒,不过之后殿下在域外显威,陛下亲临,东宫的日子可就好多了,说来,还是仰仗了殿下。」 …. 李承乾点了点头。 虽然对东宫无感,但他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行为牵连到那些无辜的人。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李承乾说道,「先下去休息。」 说完,李承乾就把袁公公打发走了。 等他走后,李承乾又说道:「此番他们来了多少人?」 「人不多,袁公公就带来了十来个他昔日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太监。」刘三说道。 李承乾又道:「暂时给他们安排一些琐事即可,先让吴安去调查一番,确定没问题了,再安排到本王这里来。」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还是有些戒备的。 他们和牛进达不同,能接触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次日,大雪纷飞。 李承乾还没起床,长乐就坐在了他的床头。 昨夜,她是真没睡好,一晚上都激动得不行,就想早早的起来搬进新宫殿,天不了就爬了起来,一直等到天亮了才来李承乾的帐房中守着。 只要等李承乾睁开眼,她就要拉着李承乾搬进新的宫殿。 不过终究是孩子,等了没一会儿,一晚上的亢奋终于扛不住睡意,直接趴在床头睡着了。 等李承乾醒来的时候,看见这小家伙正趴在自己床头打呼噜,也是哭笑不得。 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又将小家伙放在了自己暖和的被窝里。 新的一天就开始了。 准确的说,从昨夜开始,大家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往宫殿里搬东西了。 当然,也只是一些紧要的东西。 诸如桌椅这些日常所需,那边也早就置办好了。 说是搬,其实 也不过是一个说辞而已。 当长乐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眼了,一脸不甘地说道:「我怎么睡着了?大哥他们是不是搬到宫殿去了,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就委屈得想哭。 我等了这么久,搬进新宫殿的时候,居然没我,那能不委屈么? 「殿下还在王帐里等长公主呢。」一旁,春花笑道,「殿下说了,长公主不醒来,谁都不许搬过去。」 一听春花这话,小家伙顿时高兴了。 这还差不多,当下就爬了起来,洗漱了一番后,就往王帐跑。 新宫殿啊,她盼了很久了。 李承乾一见她进来,当即笑道:「醒了?」 「走走走,去宫殿了。」长乐直接过来拉着李承乾迫不及待的就往外走。 李承乾笑了笑,就被她拉了出去。 一出王帐,李承乾对一旁的刘三点了点头。 刘三见状,当即喊道:「移驾大明宫。」 大明宫全称大明王宫,本来按照礼仪来说,李承乾入主大明宫还是有不少规矩的,但李承乾也懒得折腾,关键是,这些规矩大明王廷就没一个精通的。 折腾出个四不像,那更丢人,索性就简单一些好了。 随着刘三的一声大呼,整个日月山就动了起来。 …. 李承乾和长乐走在最前,慢慢的,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 苏氏、侯氏、武媚、慕容婉秋、契苾琳娜都紧随其后。 在她们后面,便是春花四人,然后就是众多的仆役、士卒。 一个个的都是一脸的期待。 大明宫啊,他们期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大明宫因为修建的地方要高一些,所以有不少的台阶。 为了让这台阶看上去不那么显眼,伊原锡便将这坡度拉长了一些。 当王宫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一个二个都一脸激动地盯着这漂亮的城堡。 当然,在她们的概念中还没有城堡这个说法。 外墙洁白如玉,配上那明亮的玻璃窗,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宫殿成山字形,中间的主建筑加了一个半圆形的穹顶,是整个宫殿的最高建筑,两旁次之。 而在主体建筑两边延伸了十来米的地方,便是两排沿着弧形修建的一排排建筑,和主体建筑形成了一个大圆圈,包裹着中间一个巨大的花园。 不过大家这会儿已经被美轮美奂的宫殿所吸引,倒是没怎么留意宫殿前的花园。 其实,这也是李承乾没办法。 这宫殿虽然看上去很漂亮,但还是略显小家子气了些。 毕竟是借鉴了后世城堡、庄园的样子修建的或者干脆说就是直接照着白宫抄了之后又修饰了一些罢了,赶故宫、阿房宫这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也没办法,小家子气就小家子气好了,修成故宫那样,估摸着大明王廷的国库掏空也就能修个轮廓出来。 「进去吧?还看啥啊?」长乐攥着李承乾的手,问道。 她已经急不可耐了。 李承乾笑道:「听你的,走,进去。」 说着,一行人又开始往宫殿里面走去。 纵使是李承乾进来后,也是感慨不已。 后世想买个巴掌大的房子都要了他老命,没想到,现在却能住进这么大一个宫殿之中。 人生际遇,当真是令人唏嘘啊。 王宫第一个宫殿便是群英殿,这里今后是李承乾开朝会的地方,取其群英荟萃的意思。 整个王 宫的一楼,基本上都属于工作区域。 长乐对这些不感兴趣,她的兴趣在二楼。 因为她的宫殿就在二楼和三楼。 好吧,说宫殿有些过分了,其实就是一个房间。 当然,这个房间可不小,足足两百多平,就算加上三楼,也没有她在长安的宫殿大。 之所以喜欢,是因为新鲜。 以前她哪儿见过这样的宫殿啊? 大小对于孩子来说,其实没什么吸引力,只要足够漂亮,足够新鲜,那便能赢得她们的喜欢。 「那个,我先上楼了。」长乐说道。 说着,小家伙就开溜了。 一楼有啥好看的? 武媚等人也是纷纷跟李承乾打了个招呼,就去了二楼。 李承乾也没多言,当小家伙上楼之后,吴安倒是急匆匆地跑来了。 通报之后,吴安进来说道:「殿下,苏毗王在昨日截杀了吐蕃使团,阵斩一千,俘虏三千有余,如今,正拉着截获而来的粮食直奔镇南府。 也是在昨夜,慕容孝隽派人在浇河郡严查走私,据消息来说,昨夜大雪之夜,慕容孝隽查获走私商队十余支,斩杀走私商贩上百,今日一早便挂在了两国交界处,以儆效尤。 当夜,驻扎在浇河郡的各部精锐均有异动,听闻他们和慕容孝隽的军队已经有过冲突,但伤亡暂且不知。」 听到这消息,李承乾顿时笑了:「好!本王今日入主大明宫,苏毗王和高昌王便以此相贺,乃普天同庆之相,本王甚喜!」 这的确是个好兆头! 吐蕃内乱,那就没时间来骚扰大明王廷。 浇河郡乱起来,他就有机会图谋吐谷浑。 这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 「刘三,通知李侍郎,让他继续加大对黄嵩等人的扶持,同时严令黄嵩等人出境,浇河郡乱起来了,别为了赚钱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李承乾又看向吴安说道,「你们也可以动一动了。」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三 第309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李承乾移驾大明宫的时候,也预示着深秋已去,初冬已至。 那漫天飞舞的大雪,就如同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剑,直刺人心。 连年的雪灾已经让他们望雪生畏。 没人敢保证这个冬天,老天爷将怎么对待他们。 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全在老天爷的一念之间。 他们不知道李承乾为了迎接这个未知的寒冬做了多少准备,也不知道整个大明王廷为了这个未知的寒冬做了多少努力。 小人物就是如此。 因为不了解掌权者的安排而惴惴不安。 这是他们的错么? 不是,从来都不是。 他们的不安只是来源于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罢了,换了谁都一样。 这就好比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谁不迷茫? 因此,在第一片雪花飘落之际,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涌向了长明粮铺,只有足够的粮食,才是他们最大的安全感。 他们的安全感就这么朴实无华。 一时间,纵使是日月山,都有些人心惶惶。 这可是李承乾的大本营,也是他的基本盘,日月山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地方? 民心啊!是一个国家最坚硬的铠甲,同时也是最薄弱的软肋。 对此,哪怕是李承乾也很无奈,说到底,大明王廷成立的时间太短了。 虽然老百姓愿意信任他,但信任和求活其实并不冲突。 所以,李承乾在入主大明宫的当天,便安排刘三和尉迟宝林带人将大明宫正对宫墙的一排排参天大树给砍了,这本来是伊原锡刻意留下来,保全王宫隐私的同时,又增添一丝神秘感。 但李承乾却是不在乎,同时他又吩咐春花,从今日起,王宫内的灯火,日夜不息。 他后世就是一个小人物,能理解小人物的心思。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的王,还在! 在做完这些以后,他又召集了所有在日月山的官员,明日辰时群英殿议事。 这也算是大明王廷的第一次早朝了。 宫墙之外,长明酒楼。 跟李承乾辞行了的李孝恭这会儿正在酒楼里和牛进达喝酒。 牛进达被就地革职后,就直接住进了长明酒楼,这是他的态度,当然,这也是做给李承乾看的。 毕竟被免职了,他就不是大唐的使节了,也能顺理成章的留在日月山。 「这一场大雪倒是让老夫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大明王廷。」李孝恭喝了一口酒,说道。 牛进达却是笑道:「哪里都一样,当初我们打天下的时候,老百姓不也是如此?」说着,牛进达好像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哎,那时,老夫亲眼见过饿殍满地的场景,那犹如人间炼狱的画面,至今不敢忘怀。」 说起这个,牛进达就唏嘘不已。 …. 这世道啊,不让人活。 李孝恭好像也想起了一些往事,良久才说道:「今年要是还像往年一样闹雪灾的话,殿下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这倒是的。」牛进达说道,「老百姓的要求虽低,但再低也不能低过活命,也不知道殿下有没有准备。」 说着,牛进达倒是担忧了起来。 李孝恭摇了摇头,这个他哪里知道,话锋一转,问道:「那些人在还酒楼里?」 「嗯。」牛进达点了点头,「不过因为上次长公主的一番话,如今他们低调得很,深入简出 的,应该是在等什么。」 那些人自然指的就是裴默一行人。 牛进达之所以一定要留下来,也有他们的因素。 「就你一人在这边,倒是要注意点儿。」李孝恭说道,「这些家伙,别的不说,心思绝对比你多,别着了他们的道。」 牛进达却是笑而不语,你以为就我一个? 只是这种话,心照不宣即可,言之于口就不行了。 作为帝王,哪怕是亲儿子,李二也必然会留一手,这没什么好说的。 当两人在酒楼里摇头不语的时候,街上,买粮食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这些人里面,很少有当初跟李承乾一起起家的那批人,多的还是从德阳城前身的三个营寨过来的。 从这也能看出大明王廷存在的问题。 而到了下午的时候,随着刘三和尉迟敬德带人将大明宫正对宫墙的那一排排大树砍光之后,整个大明宫也就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因为大明宫本身地势就要高一些,只要在这城中的大街上,几乎都能看到那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不得不说,在漫天飞雪的下午,入眼看到一座对于老百姓来说绝对算得上富丽堂皇的宫殿,还是极为震撼的。 不过,也仅仅只是震撼罢了。 到了夜幕降临之后,大明宫依旧灯火通明。 哪怕是李孝恭这会儿都闹不明白李承乾整的哪出了。 毕竟维系这么一座宫殿灯火通明,绝对是极其奢靡的。 连他都不懂,老百姓就更不懂了。 但他们依然没有在意。 王嘛,住得好点儿,用得多点儿,这难道不正常? 可一直到深夜,大明宫依旧是灯火通明,甚至还能在那烛光之下看到人影不停地进进出出。 哪怕是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有早起的人依然见那大明宫灯火通明,这就让众人有些好奇了。 这么奢靡的么? 可就在这时,又有人发现,无数的官员都已经候在了宫门之外,这一看就是有事。 不多时,宫门大开,那之前还候在宫门外的官员便陆陆续续的进了王宫。 虽说是大明王廷的第一次朝会,但并不像大唐那么严谨。 准确的来说,大明也无法做到大唐那么多的规矩。 很快,大家按照官职依次步入群英殿。 …. 文官以普西偌为首,武将以契苾何力为尊。 还别说,人还不少。 毕竟是第一次朝会,李承乾召集了在日月山的所有官员,哪怕是方铁匠和张二牛、巢正这些人,都在其列。 大家这会儿都是既紧张又激动。 要说最稳重的还得是契苾何力。 毕竟人家以前也是可汗出身,这个场面还稳得住,其他人就差远了。 不过不管他们是怎样的心情,骄傲都是少不了的。 群英殿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能进殿议事,谁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所以,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一些自豪的神色。 群英殿内,李承乾稳坐于九阶之上的王座,心情也是难以言表。 称王虽然这么久了,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坐在所谓的王座之上。 两世为人,这都是头一遭。 看着众人陆陆续续进入大殿,纵使一个个在心里都有过预演,但这会儿还是难免出了些洋相。 李承乾倒也不在意,很正常,大家都是土包子,就别要求那么多了。 待众人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后,普西偌才领头施 礼高呼道:「参见殿下。」 群英殿布局大致和太极殿无二,最大的区别是太极殿准备的都是蒲团,而群英殿里放的都是椅子,倒是颇有几分水浒传里聚义厅的意思。 「看座。」李承乾说道,「今日是我大明王廷第一次朝会,本王很荣幸你们都在。」 这话算是勉励。 大明王廷至今还没出过贪赃枉法的官员,这是李承乾最庆幸的。 不过这也正常,一般来说,历朝历代开国的时候,都少有这样的人,毕竟追求还在,目标还在,他们还记得当初为何要跟着李承乾一步步走到今天。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人一定会出现,这是必然的。 有个词说得好,欲壑难填。 待众人都各自落座之后,李承乾又说道:「今日朝会,只商议两件事。 先说第一件事,过冬。 这是当务之急,也是重中之重,没有人知道这个冬天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但因为连年的雪灾,老百姓都怕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无可指摘。 朝廷要做的,就是确保老百姓度过这个寒冬,不管会不会如同往年一样形成雪灾,这个冬天,本王都希望我们治下的百姓,没有一个是因为饥寒而死。 想必你们昨日也看到了,当第一片雪花落地之际,日月山的老百姓便朝着大明粮铺蜂拥而至,这还是日月山,其他各城又会是怎样的?」 「回殿下。」普西偌起身施礼说道,「如今我大明王廷的粮食撑到来年开春没问题,暂且无忧。」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是你说够就够,你知道,但老百姓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就会恐慌,恐慌缺粮,恐慌粮食价格暴涨,所以他们才会不断的囤积粮食。 …. 粮食,是他们最后的安全感。」 这话没错,众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李承乾见状说道:「户部听令,即日起,大明十五城的长明粮铺,每日必须在粮铺内铺满一千石粮食,如果粮食放不下,放外面都要给本王铺满。 同时,不准限定发卖,只要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他拿得出钱,就允许他买,不得刁难。 我们就是要让老百姓看到,大明王廷粮食充沛。 而兵部则给每个粮铺派遣至少五百士卒负责看守,优先调遣就近军队。 密谍司暗中严查那些大肆屯粮的,凡是屯粮超过他们口粮到来年开春三成者,密切。」 李承乾说完,普西偌、契苾何力还有吴安纷纷起身道:「领命。」 粮食的事儿处理完后,李承乾又看向了方铁匠和张二牛,问道:「如今,将作监库存回风炉有多少?每日能生产多少?」 回风炉的生产分两部分,方铁匠他们负责铁料加工,张二牛他们则负责其他的。 真要说起来,如今两个工坊,各有一千人在从事回风炉的生产,加起来就是两千多人,这规模可不小了。 「回殿下,如今回风炉库存五千,每日可生产两百到三百不等,最重要的是,我们铁料不多了。」张二牛站起来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库存不够,产量也不高,铁料还见底了,麻烦啊。 「李侍郎。」李承乾说道,「你安排长明商号开始对外发卖回风炉,价格可以略微高昂一些。对了,工部,煤炭的产量如何?」 至于现在的积存,他没问,肯定不多。 李勤俭领命之后,伊原锡才站起来说道:「回殿下,煤炭每日的产量在百石左右。」 百石…… 这产量放在这个年代其实已经不低了,但李承乾还是 不满意。 这是消耗品啊! 按照每十人每日消耗十斤煤炭来算,每天的消耗就是三千石,入不敷出啊! 「还要在煤矿上加大投入。」李承乾说道,「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开采,现在的话,就只能先配合其他燃料一起使用了。」 所谓的其他燃料就是牛粪和木材,牛粪算是没啥希望了,这些年雪灾下来,牛都死得差不多了,牛都没有了,哪儿还有牛粪。 「微臣领命。」伊原锡说道。 李承乾又把目光看向了普西偌,问道:「对了,手套和披风库存多少了?」 「回殿下,手套已经库存了二十万副,加上日产一千副以上,暂且够用。 至于披风,目前的库存只有五万,而且产量也远远不能比。」 李承乾点了点头:「都放长明商号发卖,同时,在各城开办长明分号,哪怕老百姓暂且买不起这些东西,但也要让他们看到能买得起的希望。」 「殿下放心,价格我们已经厘定好了,一准儿没问题。」普西偌说道。 …. 他这段时间也不是白干的,确实对日月山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了如指掌。 「契苾将军。」李承乾又说道,「如今浇河郡混乱不堪,此时边境不得有失,不管是北边还是南边,都一样,尤其是北边,向镇北府增兵五千,以防不时之需。」 「末将领命。」 对于这一点儿,大家都清楚,其实也没啥好说的。 李承乾吐了口气,说道:「御寒严冬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些,先慢慢来,不着急。对了,这些物资只对大明王廷的老百姓发卖。」 这是最重要的,别李勤俭卖高兴了,到时候全卖到别的地方,那估计李承乾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看向了巢正,继续说道:「巢医正,你们医馆也要随时做好准备,到了冬日,若是生病的多,你们也要有对策。」 「殿下放心,如今孙道长也在,就算是某些疑难杂症也无大碍。」巢正立马站了起来。 对此,李承乾倒是很认同,药王孙思邈,自是不用多说。 「好了,说第二件事儿。」李承乾继续说道,「大家也都知道,大明王廷十五城如今已经基本上完工了,但草原上各个部落却很少有人进城。 借着这次机会,本王想把所有人都安置在各城之中。 比如,楼宁所部,其族人全部安排到赤水城。 邱氏一部则安置在草原六城之中……」 这个内容,李承乾说了半天,其目的就一个,错开安排。 简单点儿来说,谁在哪儿执政,那其族人就不能安排在这个地方,未来,他们的族人也不能在这个地方执政。 其原因就是担心这些家伙成为坐地虎,势力越来越大,最终成为某一城的土皇帝。 这可不是李承乾想看到的。 当然,军队除外。 这也没办法,尤其是六座边城的守将,让他们带着一群陌生的兵马,大敌来袭他们还打个屁? 对于这个,众人倒是没意见。 这是一个王为了稳固自己的王权最应该做的事儿。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朝会商议,两件事基本上都敲定了,李承乾便说道:「高纯行,写一张告示,内容就是关于抵御寒冬的安排,写完了马上贴出去,其余人则各自去准备。」 至此,大明王廷的第一次朝会结束。 而朝会结束没多久,众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时,大明王廷的第二份告示出来了。 其内容就和李承乾说 的无异。 当老百姓听人读完了这告示后,一个二个顿时激动不已。 他们的王,没忘记他们! 而随着告示的传播,长明粮铺直接在街面上堆积了上千石粮食更是直接冲击着他们的视觉神经。 告示写得再好,那终究只是一张纸而已,但实打实的粮食堆积在那儿才是实打实的告示! 与此同时,明王殿下不眠不休的制定了这个御寒方案的消息不知道为何不胫而走。 …. 那一瞬间,好多人突然就明悟了。 难怪大明宫日夜灯火辉煌,原来是他们的殿下在为了他们如何度过这个寒冬而不眠不休。 这就让众多的老百姓都极为动容。 甚至有人高呼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所以这辈子才能碰到这样一位英明仁慈的君主。 当李孝恭和牛进达在长明酒楼里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两人都愣住了。 这他妈昨天还在担心这担心那,感情人家一夜之间就搞定了? 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不就是么? 所有的劣势随着灯火通明的大明宫出现在众人眼前之后,一切都开始变了。 仿佛人们真的看到了一个在黑夜中扑在灯火之下,勤政为民的君王。 而长明粮铺门口堆积如山的粮食无疑是给大明王廷的子民打了一剂强心针! 至于长明商行发卖的手套、披风、回风炉,都在不断的强调,他们的王,从没有忘记他们! 那一瞬间,日月山再次沸腾了起来。 众人的脸上不再是担忧和无助,更多的是骄傲和满足。 他们为自己有这样一位王而骄傲满足! 因为,他们的王,从没有放弃过他们! 在以往,可有人如此对待过他们? 慕容伏允? 呵呵,上了年纪的人,至今还记得当初慕容伏允是如何抛弃他们的。 慕容顺? 呵呵,难道之前不是慕容顺搅动了赤水源的风波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王! 那就是李承乾! 因为,这是唯一在灾难还没到来之前,就在意他们死活的王! 这一瞬间,再看大明宫,那宫殿瞬间就变得高大了起来…… ------题外话------ 明天来几点儿保底月票呗? 赴醉人 卷三 第310章 大明崛起,高原之劫。 老百姓的诉求是什么? 第一诉求自然是活着! 这不单单是老百姓,这几乎是每一个人的第一诉求。 在满足了这个诉求之后,他们便希望被人当人看。 听起来很讽刺对不对? 难道我们不是人么?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谁他妈不是人啊? 而这里所说的被当人看其实是关心和在意,不是你的死活根本就没人当回事儿。 毕竟就算是跌入到尘埃中的奴隶,他也希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别人的在意。 而李承乾做的,就是满足他们的第二个诉求。 让他们清晰的感受到,别慌,你们的身后还有大明王廷! 大明王廷就是你们最坚实的后盾! 这种被人关心,被人在意,被人保护的感受,实话实说,太他妈爽了! 至少,日月山的老百姓就是这样的感受! 这会儿,你要是敢说一声李承乾的不是,他们真能绰起家伙就跟你干!让你见识一下另一种的士为知己者死! 这就是老百姓! 这就是老百姓,愚昧却又懂得满足! 短短一天时间,大家的精神面貌就焕然一新。 那种质的变化,最大的原因来源于他们对自己王的信任! 这就是李承乾想要的结果。 如今,哪怕是各国的使节,都感受到了日月山那些老百姓发自内心的那种愉悦和激动。 他们傻眼了啊! 不管是吐蕃的使者,还是吐谷浑的使者。 昨天都还在幸灾乐祸,暗地里没少嘲笑大明王廷的根基不足,结果仅仅一天,打脸了啊! 要说李承乾扭转乾坤难么? 其实不难。 真的! 不难,一点儿都不难! 但他们为什么会觉得不可思议呢? 呵呵,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到了下午的时候,户部无数的大车拉着粮食和各种御寒物资出日月山的时候,众人明白了。 说到底,李承乾太把这些无知的老百姓当个人了。 对,就这么简单! 因为从户部的反应来看,为了这未知的寒冬,大明王廷是做足了准备的。 你瞅瞅都是些啥? 粮食就不说了,还有回风炉,手套,披风,高度白酒、煤炭…… 尤其是回风炉,那是极其消耗铁料的。 铁料是啥? 那是战略物资,是用来打造军械的! 结果李承乾拿着这玩意儿打造回风炉? 奢靡啊! 还有手套和披风,这可都是高档货! 老百姓嘛,你要不要这么惯着? 李承乾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要!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 或者说是两个时代不同思想的碰撞。 次日,当户部押送物资的车队抵达德阳城的时候,李承乾的第二张告示也在德阳城传开。 一时间,所有人宛如前日的日月山一般,群情激奋! 这才是他们心中的那个王!或者说是他们想要的那个王!…. 当无数粮食堆积在粮铺外之后,大家看傻了,也看笑了。 当天正午,当押送物资的车队抵达草原六城的时候,之前发生的种种再一次上演。 又一日正午,分道扬镳的车队分别抵达镇北府和镇南府的时候,那群情激奋的场面又一次出现了。 这就是他们的王 啊! 到了当日下午,车队抵达赤水城的时候,赤水城的老百姓都呆住了。 他们以为自己这些人早就被李承乾给遗忘了,但谁知道,他的告示先来了,和告示一起来的还有他们见都没见过的各种御寒物资! 在看完告示以后,他们愣住了。 这就是他们的王么? 当下就有人暗中将其和慕容顺做了比较,好吧,没法比。 真没法比。 赤水城说到底还是慕容顺的基本盘,纵使当初慕容顺干出了丧尽天良的屠城,但慕容顺毕竟曾是他们的王。 思想的转变,是需要时间的。 这一天。 整个大明王廷,沸腾了。 他们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王! 也是在这一天,他们终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认可了这个王! 多年来被人忽视,甚至无视的反差,在这一刻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而也是这一天,李承乾又专门宣召了伊原锡、杨韬以及方铁匠、张二牛还有户部的普西偌和李勤俭。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李承乾说道,「但任重而道远啊,大明王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没毛病。 大明王廷未来的路还很长,确实也是任重而道远,但大家都不担忧,因为他们都看见了大明王廷的未来注定是一片光明的。 既然是光明的,那大家就愿意一直跟着李承乾走下去。 李承乾见状继续说道:「今日本王召集你们只有一件事。 虽然暂时大明王廷还算稳定,但老百姓却是生计无着,连年的雪灾已经将我们老百姓的底蕴几乎都消耗干净了。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找到一条活路,一条能让他们真正活下去的路。 之前虽然各城都创办了长明商行,御寒的物资也都在平价对我们的老百姓发卖,但他们买得起么? 或者说,又有几个人买得起? 哪怕是最便宜的手套,又是多少人可以承受得了的价格? 如果绝大多数的人都买不起,我们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殿下的意思是?」普西偌问道。 李承乾说道:「本王的意思很简单,由朝廷牵头,户部为主,工部和将作监为辅,在大明十五城,兴建工坊,为老百姓提供一个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能让他们衣食无忧。 这是最基本的。 只有他们都能养活自己了,才会成为国家的助力。 工部呢,也尽量多弄一些工程出来,哪怕是修路也行,现在我们要为老百姓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让他们能自食其力的养活自己。…. 这对他们来说,不难,我们大明王廷的子民本就是勤劳而勇敢的,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们一定会不会放弃。 这要比我们直接拿粮食去养着他们要强! 作为一个国家,朝廷有义务去帮助他们,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如此一来,靡费的钱粮可就多了。」普西偌说道。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们不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靡费的钱粮就少了么? 就好比德阳城陷入了灾荒,朝廷要不要拿出粮食赈灾?」 「不用吧?」普西偌说道,「以往我们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 李承乾捂住额头不想说话,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儿。 可这能一样么? 当时你们部落才多少 人? 就算慕容顺不管你们,你们能掀起多大的浪花来? 再说了,当时整个吐谷浑都在闹雪灾,地主家都没余粮,谁还有余粮管你们。 这个事儿,说起来真怪不了慕容伏允。 若是当时只有赤水源一处闹灾祸,慕容伏允肯定会赈灾的。 他再怎么昏庸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事儿真要细究起来,其实就一句话,患寡而患不均! 如果就赤水源一地这样,慕容伏允还不管,那你看看赤水源的这些人会不会揭竿而起? 我他妈都要饿死了,你们倒好,吃香的喝辣的,这不是给我上眼药么? 但当时整个吐谷浑都是如此,那大家就平衡了。 都是一群穷鬼,还他妈天憎人厌的,搞不好拼了老命抢来的,还不如自己一路上吃的多,那就没必要了。 大家都有,相安无事,大家都没,也能相安无事。 这就是人性。 「跟你说不通。」李承乾无语摇头道,「听我的就行。」 普西偌不吱声了。 在众人看来,听李承乾的准没错,至少到现在为止,李承乾没出过错。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王廷可以成为李承乾一言堂的原因。 很快,李承乾就把具体的细节安排了出去。 对于这些,李承乾也是早早就有了规划的。 当初他就跟契苾何力说过,工坊会进各城。 而这么做也有个好处,就是能促进那些还在草原上游荡的牧民聚城而居。 安排完这些后,李承乾又看向普西偌,问道:「现如今,我大明王廷的牛羊有多少了?」 这么长时间的交易,户部也是获取了不少牛羊,听李承乾问起,普西偌说道:「目前牛有三千,羊有七千,哪怕是加上牧民手里的那些,牛羊总数也不过两万出头。」 这些年连年的雪灾对畜牧业确实是一种打击。 想当初,整个赤水源牛羊数十万,到现在零头都不够。 「好好照看着。」李承乾摇了摇头,也是颇为无奈。 等众人散去后,大明王廷要在各城兴建工坊的消息就传了出来,同时传出来的,还有各城都要招募大量的人手,每日工钱对于老百姓来说,那是相当的可观。…. 这也充分说明了,李承乾是真的在想法子让老百姓活下去。 好多人还担心筑城结束后,就没了新的活计养家糊口,这不就来了么。 一时间,整个大明王廷又沸腾了。 什么是王? 这才是王! 话虽然不多,但做的每一件事儿都能直掏你的心窝子。 这让众人怎么能不满意! 这可是活命之恩啊! 李承乾有句话没说错,只要你愿意提供一个让他们能养家糊口的工作,他们就愿意去做。 不是他们多勤劳或者多听话,仅仅是因为大家都在求活。 而李承乾刚好给了他们求活的机会。 试想一下,有几个君王这么对待过他们? 一时间,大明十五城时不时的就会传来明王圣明的话语。 而大明宫灯火日夜不息,李承乾呕心沥血,誓要为大明王廷的子民谋求一条活路的故事,也在大明王廷传遍开了。 至此,李承乾的名声在大明王廷攀到了新的高度! 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举动,哪怕是大雪纷飞,大明王廷依然像一架开足了马力的发动机,在轰鸣声中,向全世界宣布,大明王廷,要崛起了! 整个大明王廷都像打了鸡血一般,所有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但他们却不再是迷途的羔羊,因为他们一个个的眼里都有了光! 不管未来这个寒冬到底会不会如同往年一般,他们都不再畏惧! 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再也不能成为他们心中的梦魇。 李孝恭在长明酒楼里听见这一切,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牛进达,突然说道:「我俩之前是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牛进达却是很高兴,笑道:「挺好,挺好。」 只要不饿死人,他是真的高兴。 而刚刚抵达日月山的轮科耳,看着大明王廷的子民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势要于天斗的劲头,整个人都有些迷糊,看了看禄东赞,问道:「大明王廷的子民都是这般?」 他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但他能看出来,大明王廷的子民比他吐蕃的子民更有精气神。 如果他问李承乾,李承乾会告诉他,这叫精神面貌! 「以前不这样啊?」禄东赞也搞不明白。 自己不过刚刚去了一趟边境,大明王廷的变化就这么大了? 他们只能将其归结于李承乾太会蛊惑人心了! 而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大明王廷却是蒸蒸日上,短短十数日,大明十五城兴建工坊八十有余,矿场十二,各项工程若干。 大明王廷,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不可思议的崛起了,真正的崛起! 因为,大明王廷的子民,活了过来! 民心,不是看你说了什么,而是看你做了什么! 就在大明飞速发展的时候,浇河郡却是乱成了一团。 高昌王府,慕容孝隽一脸的愤慨。…. 「无耻之尤!」他骂道,「本王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些女干猾小人却是不依不饶,何其无耻!」 自从大雪落下之后,吐谷浑的日子也不好过。 老百姓都是人心惶惶的。 他们也怕啊! 连年的雪灾,早就让他们对这大雪纷飞的场景产生了恐惧和无奈。 慕容孝隽是真想为老百姓做点儿什么,可那些家伙只看到了他浇河郡疯狂敛财却看不到他为浇河郡所做的一切。 他很累,不是身体,是心。 「王爷,西海王他们的人又偷偷的越过了边境,我们还要追缴么?」麾下问道。 慕容孝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说道:「杀!如今大雪已至,我们吐谷浑自己老百姓都恐无粮过冬,他们怎敢将其发卖到大明! 此等祸国殃民之徒,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说完,他自己却也是无奈的瘫坐在了一旁。 无力啊,吐谷浑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最要命的是,杀得罪人,不杀的话,都不说怎么向慕容伏允交代,他都没法向自己交代。 他虽然也和大明王廷做生意,但他做生意的初衷和他们不一样啊! 而在浇河郡,一处军营中。 各部驻扎在浇河郡的头头脑脑这会儿都坐在了一起。 有人愤慨地说道:「这慕容孝隽,自己吃得满嘴流油,就是不让我等吃,凭什么?」 「就是。」有人说道,「我听说,大明王廷给他的价格本就比我们从哪些商贩手中拿到的低,他利润本来就高于我们,凭什么自己吃肉,汤都不让我们喝一口?」 「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以为他是谁?」 又有人说道:「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良,早早就将自己的闺女送到了日月山,这下更是直接将其嫁到了日月山,要说他一开始没有这些想 法,谁信啊!」 「说这些有用?我就问一句,咋整?」有人问道,「虽然我们的商队又过去了,但慕容孝隽肯定会派人追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要不我们每部出点儿人,暗中护着商队?慕容孝隽的人真敢来的话,那就……」说着,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听他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大家都没异议,当下就有人说道:「那就干!他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 肉不让我们吃,汤还不让我们喝? 凭什么!」 这就是典型的患寡而患不均。 大家可以都没有,但就是不能你一个人有。 否则,眼红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当然,他们不知道,为了让他们抱成一团,李承乾做了多少的努力,密谍司的密谍又暗中做了多少事情。 当夜,他们的人马便在暗中护佑着自己的商队。 而慕容孝隽的兵马也不出意外的出现了。 原本,大家看到慕容孝隽的兵马,也是犹豫不决。 别看他们之前说得多好,但事实上,事到临头之际,又有几个人真敢这么做? 可就在这时,不知谁朝着慕容孝隽的兵马射了一箭,顿时就把他们给暴露了。 慕容孝隽的兵马一见到有人埋伏他们,那也是连忙挽弓射箭,事已至此,他们也再无退路,大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了。 夜色中,有人喊道:「既然暴露了,一个也别留!」 当夜,诸部联军全歼慕容孝隽五百兵马。 而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一战,彻底拉开了浇河郡甚至是整个吐谷浑的混乱。 在第二日,慕容孝隽获悉消息之后,怒不可遏,其麾下更是将矛头直指那些部落来援的军队。 好在慕容孝隽还是有理智的,当即便亲赴伏俟城欲找慕容伏允讨要一个说法。 ------题外话------ 上个月因为生病了好长时间,更新不给力,只勉强更新了二十八万字,确实懈怠了。嗯,这个月加把劲儿。这个月保底跟新30,那么保底月票也来点儿,给我助助威呗。100票,加更五千字不过分吧。. 赴醉人 卷三 第311章 颠倒黑白,春风得意。 寒风已至秋已逝,漫天风雪冬又来。 冬天啊,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季节。 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之中,它带给人类太多太多痛苦的回忆了。 为什么常听到一个词叫过冬?而我们却鲜少听过过春、过夏、过秋? 因为冬难过…… 对于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每熬过一个严冬都跟打了一场胜仗一般,那是值得骄傲的。 可又有多少人倒在了这寒冬之日? 每每念及至此,慕容孝隽纵使骑在马背上,都是忍不住的扼腕叹息。 可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那些利益熏心之辈依然将赖以生存的粮食送给了大明! 甚至为此屠戮了他麾下五百勇士,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眼看着伏俟城就在眼前,他策马狂奔。 任凭那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拍打着他饱经风霜的脸颊,而他,却是浑然不惧。 此时,他的脸上早已充斥着滔天的怒气,他要为自己麾下的亡魂讨一个公道。 而与此同时,另一队快马却早他一步入城。 在屠戮了慕容孝隽的麾下后,他们便知道自己闯祸了。 但他们也不是太担心。 担心个啥啊? 这么多部落的人都参与了,慕容伏允还能因为一个慕容孝隽把他们所有部落都治罪不成? 不现实。 慕容孝隽是很厉害,但也没厉害到可以抗衡所有部落的地步。 国相府,西海王拓跋钊的麾下正在给他汇报当夜的情况。 推卸责任、添油加醋自然是少不了。 但主题却是没变,那就是慕容孝隽自己吃了个满嘴流油,却是连汤都不让他们喝一口。 对于自己麾下什么德行,拓跋钊其实也清楚。 但他还是怒不可遏。 他的愤怒可不是冲着自己麾下去的,而是慕容孝隽。 大汗虽然让你严查走私,但也没让你直接杀人啊。 再说了,就算大汗说了那又如何?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谁像你一样上纲上线啊。 如果你自己不吃个满嘴流油也就算了,可你自己吃了个满嘴流油,凭什么汤都不让我们喝一口? 这就过分了啊。 当然,就算慕容孝隽自己也不做这生意,他同样也会怒不可遏,只不过那时候,他的说辞又变了而已。 总而言之,就两个字,利益。 而且,拓跋钊这才升任国相,加上他那性格,正是他膨胀的时候,慕容孝隽居然不给他面子,这让他如何不怒? 「大家都去了?」拓跋钊问道。 麾下点了点头,又说道:「高昌王太嚣张了,卑职等人不过是巡边,他的人突然就蹿了出来,突袭我们,卑职怀疑,他们是刚刚从大明王廷回来,搞不好和大明有什么勾结,害怕被我们发现,欲要杀人灭口。」 「哼!」拓跋钊冷哼道,「本王这就去面见大汗。」 …. 他其实已经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所以他才要急急忙忙的去面见慕容伏允。 可当他到了王帐之后才发现大家都来了。 「大汗,高昌王恐有异心啊。」有人说道,「自浇河郡和大明有了贸易以来,高昌王获利无数,可他几乎都用在了浇河郡的那些牧民身上,这般邀买人心,所为何故?」 说完这话,他也就不再多言。 够了,这就已经够了。 拓跋钊见状,也是心下了然 ,得,别吱声了。 慕容伏允本来就生性多疑,只要抛出一个引子,他自己就会去猜。 而且,邀买人心啊,本身就是君王的大忌。 慕容伏允听闻后,脸上却是笑了笑,故作无所谓地说道:「无碍,高昌王不过是一心为民罢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 而就在这时,有人进来通禀,高昌王求见。 慕容伏允也是愣了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出事了,瞧瞧这王帐中的这些人,他又不傻。 点了点头,不多时慕容孝隽一脸风雪的走了进来。 看到王帐中的这些人,他也不奇怪,恶人先告状罢了,只是这人,属实有点儿多啊。 「高昌王为何这般风尘仆仆的?」慕容伏允也是有些好奇,「莫不是浇河郡出了什么事?」 「回大汗,昨日,微臣麾下五百勇士正在严查从大明过来的走私商队,却是突然遭遇了偷袭,五百勇士无一幸免全部阵亡。」慕容孝隽一脸痛苦地说道。 他也没明说这事是谁干的,毕竟这事死无对证,不过他相信慕容伏允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浇河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而且,是谁在干着和大明走私的勾当还用他说么? 这不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事实也是如此,慕容伏允一听他说完当即就明了了。 心说难怪这些家伙会一个接一个的来,感情是为了这事。 看了一眼众人,只见这些家伙一个个都跟没事人一样,浑不在意。 大家能混到这一步,谁又是傻子呢? 你有证据吗? 没证据你说个屁。 纵使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事儿是他们做的那又如何? 没证据啊! 「大汗,高昌王奉命严查走私,但走私屡禁不绝,此乃渎职!」有人立马说道。 一听他这话,慕容孝隽都气笑了:「定城王不知道是谁在行走私之举?」 「本王如何得知,浇河郡可是高昌王的地盘,听本王驻扎浇河郡的麾下所说,他们如今在浇河郡寸步难行,连当地的牧民都不待见他们。 高昌王当真是好本事啊,不过数年就将浇河郡打造成了铜墙铁壁,水泼不进,针扎不透,若不是大汗与我等都相信高昌王忠心耿耿,换了别人,还以为浇河郡这是想学大明自立为王呢。」定城王一脸笑意地说道,可这话听在慕容孝隽的耳朵里,直接就引爆了他的火爆脾气。 …. 「定城王当真有一张好嘴,可惜了,也就剩下一张好嘴罢了。除了能干些祸国殃民,见不得人的勾当,满嘴谗言诬陷忠良,你还能作甚?」慕容孝隽道,「就算你真当本王不知道是谁在干那些走私的勾当,但你以为大汗也不知道么? 整个吐谷浑,能有多少人有那么大量的粮食送给大明?你们心里就没一点儿数? 据本王掌握的情况,不过月余,从我吐谷浑运抵大明的粮食就高达十万石,怎敢啊! 如今寒冬已至,我吐谷浑的老百姓尚且无过冬之粮,这些乱臣贼子是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吐谷浑的子民在这寒冬时节还要食不果腹么!」 听慕容孝隽说完,一直看戏的慕容伏允都震惊了,十万石啊,他也没想到这些家伙的胆子这么大。 「走私当真已经猖獗到了这个地步?」慕容伏允问道。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这还只是微臣掌握的情报,没掌握的情报不知还有多少。大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啊!」 他是真的有些担心,再这么下去,吐 谷浑真的就要陷入粮食之危了。 「大汗,高昌王其心可诛。」定城王立马说道,「据微臣所知,高昌王最近剿杀走私商队十数支,斩杀参与走私的商队三千有余。 可笑的是,这些被其剿灭的商队都是从大明回来的商队,神奇的是,这些商队押送粮食去大明的时候,高昌王却是一个没查到。 本王就不明白了,既然高昌王一心为国为民,为何不在源头上解决问题,若是能在那些商贾出境之前将之查获,何至于有高昌王所说的这么多粮食流入大明? 本王怀疑,此事要么是高昌王危言耸听,杀良冒功。要么就是高昌王和大明王廷有所勾连,故意放任走私的商队将粮食运抵大明,然后专门截杀他们从大明买回来的货物,端是一笔发财的无本买卖啊!」 他说完,拓跋钊也立马站了出来,说道:「大汗,以微臣所看,就是高昌王和大明有所勾连,毕竟他闺女都成了大明的王妃,而且浇河郡还有一支使团常驻日月山,其勾连之心,已是那什么昭之心,路人皆知!」 慕容伏允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分说,心里其实也拿不准,谁有理呢? 都有理! 他相信慕容孝隽说的,这些家伙一定在大肆的和大明王廷走私,毕竟财帛动人心,这没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他们要是心中没鬼,怎么可能一个二个的都来了。 但他也怀疑这些家伙所说的,慕容孝隽为何没有在源头上杜绝这一切? 这的确有几分像和大明有所勾连的意思。 关键这件事儿,对慕容孝隽和大明来说,那是双赢! 大明拿到了粮食,慕容孝隽却是借着打击走私,缴获了物资,虽说慕容孝隽缴获了物资后都按照吐谷浑的规矩上交了一些。 …. 可谁知道他到底缴获了多少,私吞了多少? 一时之间,慕容伏允有些头疼。 不好处理啊。 定城王这些人,没法处理,参与的人太多了。 慕容孝隽呢,他也不好处理,因为定城王说得没毛病,浇河郡如今是铁板一块,除非慕容孝隽有天柱王的觉悟,否则他动了慕容孝隽极容易引起浇河郡的动荡。 「血口喷人!」慕容孝隽说道,「本王一直在追查走私的源头,可这些家伙藏得极深,而且狡猾至极,到底是谁在背后为他们遮风挡雨还用得着本王来说不成?」 他们其实不知道,真正让慕容孝隽查不到源头的,其实是李承乾的密谍司。 李承乾是真的关心他这个老丈人啊,毕竟查获了粮食对他来说用处不大,他现在急需的是御寒的物资,既然如此,他就好人做到底,帮你把粮食都换成这些你想要的,然后再亲自送给你。 在这件事儿上,密谍司和杨林那都是下了死力的。 不过慕容孝隽这么一说,王帐中顿时就吵了起来。 慕容伏允那叫一个头疼,这事儿,还真不好办。 最终,他说道:「别吵了,这样,严查走私的事儿,就交给定城王和高昌王一同执行,但本汗丑话说到前面,若是交由你两人严查走私,还有斗粮出境,重罚!」 说完,他就把所有人都撵了出去。 他得理理了,这事儿太乱了。 而定城王出了王帐之后,就像斗赢的公鸡一般,十分的嚣张。 慕容孝隽则是一脸的愤慨。 从他在王帐之中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麾下那五百勇士白死了。 参与的人太多了,慕容伏允不可能为了他麾下的五百亡魂,同时处置这么多人。 这不现实。 但这梁子,也算是彻底的结下了。 目光再回到大明王廷。 随着李承乾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整个大明王廷终于在这寒冬焕发了生机。 老百姓在有了谋生的手段后,惊奇的发现,长明商行里卖的那些东西,他们竟然也有机会买得起了。 哪怕是作价不菲的回风炉,好像只要再努力努力,他们也不是不能扛回家。 至于最便宜的手套,好吧,已经有人戴上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渴望的日子啊。 有盼头,有希望,也有方向。 漫天飞舞的大雪没有人再在意了。 你爱下不下,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而随着各城工坊的招人,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搬进了最近的城池。 他们曾经逐水草而居,那是因为生存,如今聚城而居同样也是为了生存。 世间事,从来都是这么简单,只要抓到了根本,一切并没有那么难。 不过半月有余,曾经半死不活的大明十五城,终于有了城池的样子,哪怕是六座边城,也比往日多了几分人气。 …. 至于说城池里房屋不够,那就自己动手呗。 谁家还没有几个壮劳力? 真正体弱多病的,早就倒在了连年的雪灾之中。 让他们高兴的是,哪怕是自己动手给自己修房子,朝廷都会派人来帮忙指点。 对此,他们对李承乾感激涕零。 这才是他们的王。 在他们看来,这个寒冬,是李承乾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不管是粮食还是手套、回风炉这些,都是李承乾给的。 其实他们不知道,这是他们应得的,是他们用自己的劳动和努力换来的。 李承乾真的耗费了很多么? 反正普西偌每天忧心忡忡,担心户部钱粮见底。 可过去了十天半个月后,他惊奇的发现,这十天半个月户部所支出的钱粮极其有限。 为什么? 因为老百姓拿到了钱粮又送了回来。 通过长明商行,送了回来。 这一天,感慨了良久的李孝恭终于启程了。 虽然辞行已经有十多天了,但是使团和大军的启程又岂是说走就走的。 李承乾也专门出了大明宫亲自送行,街上的老百姓看到李承乾在刘三等人的簇拥下出现在大街上,当下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欢呼。 什么殿下英明,殿下圣明,殿下辛苦了,殿下要多多休息……之类的言语那是不绝于耳。 走在李承乾身边的李孝恭却是不敢说话,甚至连叹息都不敢,他这会儿要是说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真怕这些疯狂的老百姓绰起什么就是什么的朝他冲过来。 这会儿,他严重怀疑李承乾是故意的。 「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路之上,还请王叔保重身体。」李承乾对于四周的欢呼声不太在意,嗯,脸上不太在意。 李孝恭同样说道:「殿下也要保重身体才是,大明王廷路还长,殿下不用没日没夜的劳累不休。」 自从大明宫灯火通明,日夜不休后,很多老百姓都说他们的王太苦了,就没睡过觉,一天到晚的为了他们能在这乱世活下去而烦心。 至于一个人不眠不休这么长时间会不会猝死,他们不在乎。 反正大明宫只要还亮着,那他们的王就还在为他们而努力。 你还甭跟他解释,只要你敢跟他解释,他就会说「你懂什么?那是我们的王,你 懂不懂啊!那是我们的王啊!你以为跟你一样,只会吃了睡睡了吃?」 要是你再喋喋不休的跟他讲道理,他会直接跟你开干。 这样的事情,吐蕃使团中的人就遭遇过,据说当天,数十老百姓追着那家伙打,若不是那家伙跑到了宫墙根儿下求救,估摸着能被打死。 「王叔放心,老百姓不过是淳朴,担心本王罢了,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劝解本王要多注意身体。」李承乾笑道。 李孝恭不说话了,他们是淳朴么?我呸,他妈的那叫愚昧! ….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吧。」走完了长明大街,李孝恭难得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说道,「你是好样的,没给我老李家丢人,昔日你以李家为荣,今后啊,你定当是我李家的骄傲!」 这是他此番出使以来,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对李承乾说话。 到如今,他是真的服气了。 自己这侄子,那是真给他老李家长脸啊! 李承乾立马躬身施礼道:「小侄定当竭尽所能,不辱没李氏的列祖列宗。」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后,李承乾一抬手,刘三立马递上两个精美的木盒,说道:「这里面是我大明工匠最新研制的望远镜,比以前的虽然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但是私密性更好……」 说着,李承乾又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最新款的望远镜,等李孝恭满意得合不拢嘴后,才说道,「一支自然是小侄孝敬王叔的,另一支,还请王叔代小侄献于父亲大人,出来一年多,未尽孝道,实属不该。 另外,还有一些东西也是带回长安孝敬娘亲和诸位长辈的,还烦请王叔一并带回。」 听李承乾说完,李孝恭笑道:「你小子……」 有些话他没说,但大家都懂。 寒暄了一番后,李孝恭终究还是走了。 目送他远去后,李承乾脸上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了,走在长明大街上,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春风得意。 他知道,大明王廷的机会,来了! 「宣吐谷浑使者觐见。」李承乾说道。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四 第312章 贼来需打,迎难而上。 对于浇河郡发生的事情,李承乾已经得知了。 吴安在第一时间就向他汇报了。 对于坑自己这位老丈人,他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为什么要有心理负担? 我坑他可是为了救他啊?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这家伙还有两年多好活,也就两年多。 这不是救他是甚? 当李承乾回到大明宫不久后,吐谷浑的使者也到了。 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这座有些异样的宫殿,吐谷浑的使者也是有些震惊的。 别的不说,比他吐谷浑的王帐那确实要有牌面一些。 当他们踏进群英殿的时候,总有种出使大唐的错觉。 李承乾高坐于王座之上,还真有一丝睥睨天下的气势。 「外臣参见明王殿下。」回过神儿,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免礼」李承乾淡淡地说道,「听闻你们最近一直求见本王,不知所谓何事?」 「回殿下。」吐谷浑的使者说道,「关于和亲之事,外臣已经回禀大汗,两国和亲之嫁妆已经运抵日月山了。」 李承乾闻言笑道:「既如此,那就交由礼部便是,区区小事,贵使何故一直求见于本王,不知本王日理万机甚是忙碌么?」 对于这些家伙为何一直求见自己,李承乾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就是不说,反正着急的人又不是他。 慕容伏允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又岂能是没有原因的。 「殿下,大汗想让我等与殿下就大明王廷和吐谷浑的两国商贸商议一番。」使者终于开口说道。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是慕容伏允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干脆的原因。 李承乾自然也明白,所以他一直拖着,拖着浇河郡终于传来动静后,才召见了吐谷浑的使者,否则,他还真有些难办。 能拒绝慕容伏允么? 其实不好拒绝。 两国贸易,说到底还是大明和吐谷浑之间的贸易。 李承乾之前不过是打了个地缘的擦边球,这才一直和浇河郡进行着贸易往来,但你要说拒绝慕容伏允,呵呵,他要是直接断绝了两国的贸易往来,李承乾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虽然还是可以走私,但走私的量能有多大? 但现在李承乾不慌了啊,裂缝一旦被撕开,就很难再愈合了。 换句话说,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这会儿听使者这么说,当即笑道:「之前步萨钵可汗也没派人来和大明商议此事,刚好浇河郡离得近,又有人前来,也就顺便聊了一下,倒是本王顾虑不周。 不过贵使大可放心,和浇河郡商议此事的乃是日月山一城而已,这个本王还是明白的。 贵使此提议倒是和本王不谋而合。」 到了这一步,李承乾只需顺水推舟便是。 他当初为什么让日月山和浇河郡建立关系,不就是避免这个问题么。 …. 国与国,城与城,级别上不能出错。 他要真是以大明王廷和浇河郡建交,慕容伏允早就跳脚了,别说慕容伏允,就算是慕容孝隽也不敢。 当然,这种想法是很超前的,简而言之来说就是后世的友好城市,但在当下这个年代来说,它又是合乎这个年代礼法的。 当初慕容伏允之所以默认,一是因为有利可图,二是因为有礼可循。 听李承乾这么说,使团倒也松了口气。 这是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之前李承乾一直避而不见让他们也是大为担忧。 现在倒是松了口 气。 「殿下高瞻远瞩,实乃两国之福。」既然目的达成了,他们倒也不介意给李承乾戴个高帽。 互相吹捧了一番后,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关于两国商贸的事儿,贵使去找普尚书商议吧。」 「那我等就不打扰殿下了。」使者闻言,当即笑道。 等他们离开后,李承乾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因为商贸,慕容孝隽已经和其他部落闹了起来,这时候慕容伏允再插一脚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将方铁匠和张二牛喊来。」李承乾想了一下,又说道。 高纯行闻言,立马就安排人去了。 「殿下,吐蕃使者也一直在求见……」高纯行话都没说完,李承乾一摆手道,「他们的事儿不着急,再说了,他们被苏毗截获了粮食,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指摘我大明不成?」 如今,吐蕃内乱,吐谷浑估计要不了多久也要内乱了,这对李承乾来说,确实是天赐良机。 要是这雪再大一些,天气再冷一些,李承乾会更加满意。 反正大明王廷做了充足的准备,而且老百姓如今干劲儿十足,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都有把握带领大明的老百姓挺过去。 可吐谷浑挺得过去么? 想到这里,李承乾笑道:「下吧,下得越大越好。」 一旁的高纯行却是说道:「殿下,虽然我们大明做足了准备,可这个冬天真要是和以往一样,大明也难受啊。」 「问你个问题。」李承乾说道,「如果你和一个陌生人,在山里遇到了大虫,你该做什么?」 「做什么?」高纯行有些懵,「肯定是喊上他一起收拾了大虫啊。」 李承乾无语,一脸不屑地说道:「你当人人都是武松呢?就你这样的三两个,都不够给大虫塞牙缝的。 好好想想,真要遇到了这种事,怎么才能活下来?」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高纯行倒也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刚刚那话不过是少年人的血气之勇罢了,真要仔细思考起来,他其实也没更好的法子。 「那怎么办?」 李承乾道:「你腿长着干嘛的,不会跑么?」 「就算跑,那也跑不赢大虫啊!」高纯行摇了摇头。 …. 跟那玩意儿比速度,多多少少有些脑子不够用。 李承乾却是笑道:「谁让你跑赢大虫了?」 高纯行一愣,李承乾无奈的补充道:「你只要跑的比另一个人快就行了。」 听到李承乾这话,高纯行瞬间愣住了,不过他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李承乾的意思了,看似说的是他,其实是说的是大明王廷和吐谷浑。 他们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老天爷。 就在这时,张二牛和方铁匠来了。 两人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将作监最近怎样?」 「回殿下,自从各城都开始兴建工坊以后将作监的活倒是轻松了许多,大家好都有些不习惯了。」张二牛说道。 他这话倒也不虚,工坊工钱经过李承乾几次改制后,实行的是后世计件制,简单的来说也就是做得多拿得多。 如今各城分流了工坊的活,大家能做的就少了,拿的工钱自然也就少了,不适应倒也正常。 李承乾笑道:「本来念着你们忙了这么久,趁着这个工夫大家伙都好好休息一下,听你这么说大家伙还不乐意了?」 「那倒不是。」张二牛说道,「大家伙都知道殿下的意思,只是吧……」 「行了,大家伙怎么想的本王比你还清楚。」张二牛话都没说完,李承乾便打断道,「既然大家都是闲不住的性子,那就准备开工吧。 本王之所以在各城都兴建工坊,其实就是为了让你们都腾出手来,未来,日月山的工坊,只生产与军事有关的物什。」 这本来也就是李承乾一开始的打算,将所有不太重要的有关民生的工坊全部都转移到各个城池,而日月山今后生产的,绝对属于大明王廷的核心机密。 一来是给各城制造就业岗位,二来也是让日月山的工坊轻装简行。 至于之前专门将其分成了民生与军械两个工坊,那是当时的情况需要如此,现在不一样了。 大战一触即发,大明需要大量的军械。 「殿下,我们的工坊对军械不是太熟悉啊,而且,我们工坊的工人,一直以来都做惯了民生的生产,这样突然转变生产方向,会不会得不偿失?」张二牛说道。 李承乾却是笑道:「无妨,你们工坊的工人虽然没怎么生产过军械,但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 就好比你们生产回风炉的时候,方将作他们负责铁料的加工,你们负责后期制作一样,接下来,大明可能有一场大战,所以军械的生产事不宜迟。 最主要的是,这事,只能你们来做,明不明白?」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两人瞬间都懂了,殿下对于其他人,还是不那么信任,而殿下信任的人只有他们。 这让两人瞬间就激动了,当下点头,说道:「微臣明白了。」 …. 「回去让大家都准备一下,本王这里也有最新的图纸,弄了本王让人给你们送过去,让大家都熟悉一下。 至于具体如何分工,你两商量着办。」 说完,李承乾就让两人下去忙去了。 等他们两人走后,李承乾又开始琢磨了起来。 浇河郡一乱,也就意味着大战将不期而至。 大明王廷要做的准备可还不少。 当然,李承乾也不太过担心就是。 如今,别的不说,大明王廷的民心还是值得一用的。 有了各城的工坊分担民生的生产任务,那么日月山这边就可以放开膀子做军械的生产,这也是好事。 「殿下,那么接下来,我们的重心是不是都要转变了?」高纯行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这是必然的,浇河郡既然乱了起来,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得抓住这次机会,彻底将吐谷浑搅乱。 记住,别看我们现在和吐谷浑关系还算融洽。 但你放一百个心,慕容伏允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怎么将赤水源收回去。 他现在之所以没这么做,只能说是没有更好的机会。 但只要有这个机会,他一定不会放弃。 从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提前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高纯行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当下,他也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维稳。」李承乾言简意赅,「在接下来,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维稳,只有安抚住老百姓,那么我们才有机会做一些别的。 这一场大雪对我们来说,虽然是灾难,但同时也是机会,你不要小看这一场大雪,未来,我们极有可能就是依靠这一场大雪,摧毁吐谷浑数百年的根基。 当然,这些对你们来说,暂且没有那么重要。 你们暂且只要记住,老百姓就是我们的根基,记住这个就好 。」 说完,李承乾起身走下王座,走出了大殿,看着满天飞舞的大雪,心里却是多了很多的想法。 该如何利用这漫天的飞雪呢? 他不知道,或者说,他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方案。 所有的计划,永远都跟不上变化。 但他明白,这事儿,他一定要做。 可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吐谷浑终究是有着数百年的历史,其底蕴之深厚,又怎是他大明王廷可以比拟的? 若是让慕容伏允缓过劲儿来,他岂会放过大明王廷? 而且,李二和李渊都将手伸到了大明王廷,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一个人太富有,想打其主意的人可就太多太多了。 没办法,谁让你一个小孩子拿着个金元宝还在满大街的溜达? 不抢你抢谁? 慕容伏允想抢,李渊也想抢,李二难道不想? 大明王廷现在有太多值得别人动心思的东西了,尤其是日月山的两个工坊,那就像一个神奇的宝库一般。 大家都盯上了。 说到底,还是大明王廷太富有了。 所以谁又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呢? 没有人的,纵使是李二或者李渊还有慕容伏允,谁又不是一个个眼冒精光地盯着大明王廷? 之所以他们还没有动作,说白了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 一旦让他们抓到机会,你看看他们会做什么? 他们都会对这个年轻的大明王廷下死手。 别说什么李二是李承乾的父皇,怎么可能抢自己儿子的东西? 呵呵,作为一个儿子,你要是兜里只有百十文钱,没人管你,但你要是兜里有着万贯家财,哪个做爹的不想帮自己儿子保存一下? 毕竟你还小嘛,拿在手里多不安全。 这就是成年人的想法。 对于此,李承乾心里门清,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李二是一个怎样的人。 赴醉人 卷四 第313章 此消彼长,祸水东引。 自从李承乾穿越而来之后,他就一直缺乏安全感。 说到底,这个年代并不属于他。 一开始他对这个年代的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是当初离开长安,他带走了刘三等人,也只是想利用他们在这世道求存而已。 至于长乐,他更是将其当做自己的护身符。 为什么? 因为从骨子里,他就没法把自己当做李二的儿子。 但这一年多以来,他变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 至少,他现在敢信任很多人,更不用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身边的人。 但这种变化是他们朝夕相处了很长时间才有的。 信任也好,情义也罢,都需要时间的沉淀。 这就好比他为什么信任普西偌、伊原峰这些异族人,而那个几乎从小看着李承乾长大的袁公公不远千里而来,他却要防着一手。 因为普西偌这些人,是和他建立的信任关系,但袁公公是和曾经的李承乾建立的信任关系。 就这么简单。 李承乾愿意将长乐当妹妹一样宠她一辈子,但同样是长孙皇后的女儿,长乐和城阳在李承乾这里,绝对是不一样的。 所以,李承乾从来就没信任过李二。 对于李二,他完全没有信任基础。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大明王廷就跟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般,太香了。 真的,太香了。 大明有什么? 大明有让任何一个帝王都垂涎三尺的各种军械! 大明还有远超这个年代的各种工艺。 不管是大明提纯的酒精、还是大明廉价的纸张,就算大明的菜肴都是这个年代可遇而不可求的。 所以,不管是李二还是慕容伏允哪怕是李渊,他们任何一个人只要拿下大明王廷,都将得到质的飞跃。 慕容伏允要是拿下大明王廷,吐谷浑的国力翻个倍都不成问题,那时候,他甚至有能力硬抗大唐,至少能多抗几年。 而李二要是拿下大明王廷,那大唐的军队将所向披靡的同时,大唐的国力还能瞬间暴涨。 别忘了,大明王廷生产的货物,说是全天下最抢手的货物都不为过。 至于李渊的目的,李承乾还不知道,但他也清楚,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阿祖绝对没安好心。 甚至,就连吐蕃都盯着大明这块肥肉。 换句话来说,如今的大明其实就是在群狼环伺之间,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很清楚。 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要迅速的强大己身。 只有自身足够强大,这些人才不会轻易的把主意打在自己身上。 当然,现在的情况,相对来说,来自于李二的威胁是最小的。 李二想要,但想要归想要,他的吃相一定不会太难看。 其次就是李渊,虽然李承乾不知道李渊的目的是什么,但以李渊现在的实力,也只能在暗地里搞些小动作罢了。 …. 这之后,就是吐蕃。 吐蕃虽然是条狼,但很遗憾的是,这条狼现在自顾不暇,有苏毗的牵制,吐蕃暂且是没能力北上的。 最后,便是吐谷浑。 不过吐谷浑也在等机会,说到底,李承乾大唐太子的身份,着实给了他不少便利。 也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些东西,他才决定向吐谷浑动手。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啊。 不是他一定要图谋吐谷浑,而是他不图谋人家,人家缓过劲儿后就一定会图谋他。 「传马业。」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 这世界,终究还是弱肉强食的,既然他已经将大明王廷塑造成了一盘香喷喷的肉,那就必须承担这样的风险。 不过这也是一个悖论。 他要是不发展大明王廷,大明王廷能走到今天? 早就被那些饿疯了的牧民给掀翻了,他也只得灰溜溜的逃回大唐。 所以,他其实是没有选择的。 走到今天,都是必然的。 不多时,马业来了。 自从和苏毗的战事结束后,马业他们又闲了下来。 他们不是密谍,是斥候,没有战事的时候,事情倒也不多。 「殿下。」马业笑呵呵的施礼道。 见他一身的风雪,李承乾笑道:「又在操练?」 只要没有战事,他们最多的时候都是在操练。 马业笑道:「就是活动活动筋骨。」 李承乾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问,反而说道:「今日就不操练了,集结麾下,你们马上就有事情做了。」 「遵命。」马业闻言,立马回道。 李承乾说道:「经历了连年的雪灾,吐谷浑本就民心不稳,加之浇河郡的变局,这个冬天,慕容伏允怕是不太好过。 但内部矛盾激发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一定会将内部矛盾转向成外部矛盾,借此来凝聚吐谷浑的整体实力,同时还能化解内部矛盾。 所以说,这个冬天,慕容伏允极有可能会挥兵南下。 而在草原上,昔日里达延芒结波便暗中扶持了一些部落,慕容伏允不可能没有。 虽然他们现在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我们也尽力在安抚甚至感化他们,但难免有那么一些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 所以本王需要你带人去将这些人给揪出来。 本王知道这非你们所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如今大明王廷没有比你们更合适去做这件事儿的了。」 李承乾确实无奈,手底下就这么些人,还是有些窘迫的。 「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马业当即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本王会让吴安配合你们,你们只需要摸排可疑,甚至是有嫌疑的人就行,其他的不用做。 不过,在慕容伏允挥兵南下之前,一定得有个结果,为此,你们甚至不需要证据,只要你们觉得他可疑都行。 …. 查出来后,将名单交由本王即可。 还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能引起老百姓的骚动和恐慌,更不能暗中抓人刑讯逼供,本王不要证据,只要名单,能明白么?」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马业当即就懂了,当下也是点了点头。 虽然这样一来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工作,但殿下又不要证据,只要名单,可以说,这是赋予他们极大的权利。 但凡心思不正的人,就这差事儿,那绝对是肥差。 反过来说,这也是李承乾的信任,非心腹不可胜任。 李承乾其实也是无奈。 他这会儿不敢要什么证据,真要闹得人尽皆知,那一定会人心惶惶,再让有心人一宣扬,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所以,他只要名单,不管是不是,只要有嫌疑的,都当他是。 至于如何处置这些人,李承乾自有安排。 很快,马业就离开了。 等他一走,李承乾又宣召了普西偌和征西军以及怨军的将领,他要给军队换装。 既然大战可能随时来临,那么优先装备军队便成了重中之重。 「参见殿下。」众人一道,便齐齐躬身施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今日本王让你们来,是为了给征西军和怨军换装,如今吐谷浑内部矛盾不断,浇河郡也是变局突生,我们不得不防。 而作为大明最为精锐的两支军队,你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 此番,本王准备让征西军和怨军都换上四代连弩及其他军械,未来,哪怕吐谷浑不南下,我们也会北上,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李承乾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们说这话了,对此,大家也不陌生。 对于他们来说,打吐谷浑,那一个二个都很乐意。 铁勒部和吐谷浑是世仇,契苾何力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而赤水源当初被慕容顺折腾成了那个鬼样子,他们也将这笔账算在了慕容伏允的头上。 只是吧,现在北上,大明实力不够,这是他们最担心的。 虽然说起来,大明号称随时都能动员十万大军,呵呵,十万大军需要的民夫呢?粮草呢? 再说了,吐谷浑真要动员起来,绝对比大明王廷的兵力强劲。 「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忧什么。」李承乾说道,「但你们要清楚,纵使我们对吐谷浑没有心思,等他们缓过劲儿来后,也会对我们有心思,这是必然的。 如今的大明王廷在别人的眼中就是一个香饽饽,谁都想要。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人对我们动手,不是我们真的威慑了他们,而是他们自身麻烦不断。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本王的作风,既然有危险,那就将其掐死在萌芽之中。」 「殿下放心,只要殿下一声令下,末将等人定会带领我大明的勇士,为殿下扫平一切障碍。」契苾何力当下说道。 …. 他虽然也觉得现在时机不对,大明还算不得稳固,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身为一个将军,就应该如此。 伊原峰等人也是立马表态,而万俟璞和普禄勃齐这两人,则是一脸的激动。 打仗啊,他俩太喜欢了。 「如今征西军兵力两万,怨军兵力一万,这已经是我大明王廷最精锐的三万兵马了。」李承乾说道,「这一次,两军换装之后,先熟练一下新式军械,然后抓紧时间操练。 普尚书,从即日起,两军的粮饷再加一成,这些都是要扞卫我大明王廷数十万子民的,万万不能短缺了他们的粮饷。」 「殿下放心,这一点微臣明白的。」普西偌当即点了点头。 李承乾又说道:「另外,户部从现在开始,便着手准备在镇北府屯粮、除了粮食外,其他一应的战略物资,也要准备妥当。 而怨军在换装以后,直接赶赴镇北府,哪怕是操练,也在镇北府操练。」 「遵命。」伊原峰马上说道。 他们懂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 镇北府开始囤积战略物资后,不管是防着吐谷浑还是防着邱博闻,怨军都得北上。 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 又交代了一些事务,李承乾便让契苾何力和伊原峰带人去准备换装。 而普西偌却是被李承乾留了下来。 「吐蕃的使者找你了?」李承乾问道。八壹 普西偌笑道:「回殿下,之前就已经找过微臣了,不过两国的商贸往来,也不是简单聊两句就可以谈妥的。」 自从干上了户部尚书的差事,普西偌是越来越像一个守财奴了。 不过这也正常,整个大明王廷几十万人的消耗都从他的账面 上走,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了这个户部尚书后,户部每进一笔款项他都松了口气,每出一笔款项他都会抱怨不已。 「这事儿就别拖了。」李承乾说道,他就猜到了,这老家伙准备给吐谷浑拖下去。 毕竟他们这些老家伙对慕容伏允是一丁点的好感都没。 普西偌一愣,对于李承乾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不意外,这事儿他本来就没藏着掖着,他好奇的是,殿下居然不遏制和吐谷浑的商贸。 李承乾见他这般,笑道:「浇河郡已经乱起来了,而他们霍乱的根源是什么?是利益。 这时候慕容伏允再把手伸了进来,这个利益链条可就有意思了。 不过,我们暂且和慕容伏允的商贸交易什么,这就要花些心思了。 首先有一点儿得确定,那就是不能资敌,像手套、披风这些御寒的物资,一件不准出。 包括浇河郡也是如此,今后都不允许这些物资出境。 他们要是问起缘由就直接告诉他们,我大明王廷自己还不够呢。 但类似八音盒、梳妆阁这些偏于享受类的物资,那只管卖就是。 …. 卖得越多,我们到手的实惠就越多,反而是他们买得越多,消耗的钱粮也就越多。 而且,他们买了要卖给谁? 自然是卖给吐谷浑的那些贵族,那些贵族在消耗了钱粮之后又会从哪里找补回来?」 「从那些老百姓身上找补?」普西偌瞬间就懂了,当即整个人都愣住了。 殿下这是往死了在算计吐谷浑啊。 真要是这样的话,吐谷浑迟早怨声载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所以,别拖着,赶紧敲定此事。能卖多少卖多少,对我们而言,这些物什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用处不大,别把它当个宝贝似的,明白么?」 普西偌当即便点了点头,也好,拿这些东西换一些钱粮回来也是好事。 等普西偌走后,李承乾便开始规整现有的情报,做详细的计划。 这一忙活,就是好几天。 而这几天里,普西偌也和吐谷浑的使者达成了共识。 吐谷浑的使者都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敲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承乾便将各种事务都安排了下去。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民生,这一次,李承乾直接在大明王廷十五城都开设了医馆。 之前从大唐投奔而来的郎中,这一次也派上了用场,几乎全都被李承乾分派到了各城医馆,为了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去,李承乾也是废了不小的工夫。 又是官职,又是厚禄,李承乾都抛了出去。 不管是慕容伏允挥兵南下,还是他举兵北上,大明内部的稳定都是最重要的。 而工部这段时间也是真没闲着,为了让大明王廷所有人都有养家糊口的活计,前前后后折腾出了数十个项目。 单纯依靠工坊,是养不活这三十万人的,至少现在不行。 不是产量的问题,而是销量。 任何东西只要泛滥起来,都将失去一开始的价值。 就拿梳妆阁来说,现在能卖数贯,可真要成千上万的梳妆阁拉到长安去,还能卖数贯? 物以稀为贵。 所以说,真正能给这些人提供大量就业岗位的,还真就只有工部。 虽然工部提供的活计要累很多,但都到这一步了,谁还敢挑剔? 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 说了还别不信,就算是大冬天的要在冰天雪地里干活,大家也是干得一包子劲儿, 甚至都没人抱怨过。 …… 而在大明王廷稳步发展的时候,浇河郡却是乱了起来。 自从慕容伏允让定城王和慕容孝隽一同严查走私后,定城王谁都不管,就盯上了慕容孝隽,或者说,这家伙就是诚心给慕容孝隽添乱。 只要是慕容孝隽的商队从大明王廷回来,他就一定会以严查走私的理由彻查一遍一遍又一遍,反正就是折腾。 在这个过程中,他甚至会放纵手底下的将士故意破坏商队运回来的那些东西。 …. 说白了就是我连汤都没喝着,你凭啥吃肉啊? 为此,两人是没少爆发冲突。 慕容孝隽那叫一个憋屈。 但他又一点儿招都没。 自从上次从伏俟城回来后,这些家伙不知道是商量好了还是怎么的,最近这段时间,他愣是没抓到一支关于走私的商队。 而各部落的商队还成天的就在慕容孝隽的眼皮子底下晃。 这就让定城王有得吹了啊,你瞧,本王一去,斗粮没出境,这就是能耐。 慕容孝隽那个气啊,但却是一句话都没法说。 就在两人在浇河郡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浇河城里,一间民房之中,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说道:「最近各部商量好了,要先缓一段时间,暂停走私的生意,故意恶心高昌王一把,你们也不要再去鼓动他们,省得被他们看出端倪。」 说话的汉子是吴安的麾下,也是密谍司在浇河郡的负责人,名叫张五哥,也是当初最早一批随李勤俭一道追随李承乾来到日月山的。 同时他还是第一批随着李承乾进入赤水源的。 要知道,第一批随李承乾进入赤水源的,那都是一路杀过来的,时至今日,也算得上是李承乾嫡系中的嫡系了。 吴安在组建密谍司的时候,骨干人手自然也是从这些嫡系中人挑的,张五哥就是那时候加入的密谍司。 「难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做么?」有人问道。 张五哥摇了摇头,也很无奈,不是他不想做什么,而是现在的局势他没法做什么:「听说是慕容伏允下了死命令,说是斗粮不准出境,否则高昌王和定城王都要受到重罚。 而且你们之前也干得太狠了,他们在之前的走私中获利不多不说,还死了不少人,哪怕他们不在乎这些人命,但是风险太大啊。 加之这一次,他们铁了心想让高昌王难堪,所以,短时间内,他们定然是不会冒险的。」 「殿下曾经说过,不愿意冒险只是因为利益不够,只要利益到位了,我就不信他们不愿意。」有人说道,「五哥,我有个想法你看看能行不?」 说话的是普氏族人,普祁,年岁倒是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张五哥看了看他,问道:「什么想法?」 「连弩啊?」普祁说道,「别的东西他们暂时是不愿意冒险,但若是连弩呢?他们也不愿意冒险?若是我们透露出一个消息,说那边有商贾走私这玩意儿,他们能不心动?」 「你疯了?」他话刚说完,就有人说道,「走私军械,谁敢?殿下知道了还不得把你皮扒了。」 普祁说道:「对他们来说是走私,我们需要走私么?听说殿下现如今自己都给吐蕃那边卖一代的连弩,那卖给吐谷浑又如何? 而且,你们自己瞅瞅,我们现在装备的都是清一水的三代连弩,就连二代连弩都在库房里吃灰,真要能卖给他们,一来能再次让他们动心。 …. 二来,也能给我们大明创造收益啊。 当初换下来的那 么多一代连弩就堆在库房里,不卖也只有吃灰的份儿。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玩意儿,他们要是在浇河郡打起来,那就热闹了。」 张五哥点了点头,说道:「普祁倒是说得不错,不过这事儿得问过殿下的意思再决定。我这边也有个想法,你们听听。 最近高昌王虽然和他们屡有冲突,但双方都还算节制,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 我是这样想的,要不我们帮他们一把? 我知道最近西海王有一支商队正在草原上活动,我想……」 张五哥也不是啥好鸟,他想借着这次机会,祸水东引。 「五哥的意思是截杀这支商队?」有人直接问道。 点了点头,张五哥说道:「这支商队我了解过,人不多,总共也就几十人,最近在浇河郡很是活跃。 看那样子,应该是西海王临时弄过来的,其目的估摸着就是为了恶心高昌王。 所以,我们要是截杀了这一支商队,都不用我们嫁祸,他们一定会把怀疑的目光投向高昌王。 而高昌王这个人,本来就孤傲,加之被这些家伙折腾得够呛,我估摸着就算屎盆子扣在他头上,他都不会辩解。 如果,我们再在商队中留下一些大明的货物,估计他会很乐意的背下这个黑锅,毕竟定城王来了之后,没有查获一支走私商队,确实让他的处境比较尴尬。 而明知道自己被冤枉了的西海王,又岂会善罢甘休?」 这个事情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还结合了密谍司当下在浇河郡的实力,才制定了这个方案。 「我觉得可行。」有人说道,「我们在行动之前,还可以放一个消息出去,就说之所以定城王一来,走私就跟消失了一般,是因为之前根本就没那么多走私,所谓的走私,都是高昌王自导自演甚至杀良冒功,先把压力给到高昌王这边。」 说着,众人又一起商量了一下计划的细节。 这种事不用上报,他们的任务就是搅乱浇河郡。 商量完后,张五哥说道:「普祁,你先负责把谣言传出去,其他人通知我们的人,准备一下,三天后,我们就动手。」 「那我之前说的那个事?」普祁问道。 张五哥当即说道:「那事我马上派人回日月山问问殿下的意思,不过我感觉,问题不大。」 说完,众人立马散去。 当天下午,谣言便在浇河城里传播开来。 要传播这样的谣言,那太简单了。 如今浇河郡什么最多,商队最多啊。 都是各部落专门弄来恶心慕容孝隽的。 只要谣言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他们马上就会将谣言传给更多的人。 对他们来说,只要是能打击到慕容孝隽的事,他们都乐意干。 不过两天时间,驻扎在浇河郡的各部军队几乎都听到了这样的谣言。 当然,经过了人云亦云后,这个谣言也就真的难得听了。 不过说来比较好笑的是,浇河郡的那些老百姓听到这个谣言后,有那么一部分人甚至都信了,而唯一不信的,居然是定城王。 他确实没法相信啊,因为他清除啊…… 当然,不管他信不信,他倒是乐的看戏。 只要慕容孝隽倒霉,他为什么不乐呵? 至于慕容孝隽,一听这谣言,他就知道,一定是定城王这些家伙放出来的。 但他也无奈,谁叫定城王来了后,他真的一支走私的商队都没抓到,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啊。 而就在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 传来了。 这天,慕容孝隽正在王府中头疼,突然有人来报:「王爷,浇河城外五十里,有一商队被屠,现场还有零散的大明货物。」 一听这话,慕容孝隽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备马,去看看。」 他最近其实一直在等,就等这些家伙重操旧业。 毕竟,这些家伙也不是铁板一块,大家都有私心。 而就在同一时间,定城王也接到了消息,反应和慕容孝隽如出一辙。 赴醉人 卷四 第314章 搞风搞雨,诱之以利。 大明宫。 李承乾正在和契苾何力、吴安、普西偌以及李勤俭商议对吐谷浑出售一代连弩的可行性。 自从张五哥将这个想法传回来后,李承乾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 出售给苏毗无碍,因为苏毗的大敌是吐蕃。 从整体实力来说,苏毗是赶不上吐蕃的。 而且,李承乾之所以愿意出售军械给苏毗,最主要的原因是苏毗能帮他遏制吐蕃的一统,为他争取时间,这才是他愿意帮助苏毗的主要原因。 至于说出售给西突厥,原因更简单,暂且来看,他们两国没有地缘上的交集,中间还隔着一个吐谷浑。 可吐谷浑就不一样了啊。 他们要是有了大明王廷的军械,最大的受害者极有可能是大明王廷自己。 「殿下,末将觉得,这事关系不大。」契苾何力说道,「如今末将麾下已经换装完毕,四代连弩和一代连弩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除了征西军和怨军以外,其他军队配备的也是三代连弩,和一代连弩同样有着不小的差距。 当然,未来如果两军交战的话,这肯定会对我们造成一定的威胁,但只要是打仗怎么可能没有威胁?更何况,我们的装备明显优于他们,如果这都要担心的话,末将觉得这仗还不如不打。 而且,末将也相信我大明王廷的将士。」 这话,契苾何力说得很自信。 也就是万俟璞和普禄勃齐等人已经去了镇北府,否则他们估计更自信。 「殿下,如果是按照之前出售给苏毗一样,有所限制,比如在箭矢上,那么这笔生意真做得。」普西偌也是立马说道。 库房里那一批一二代连弩他看着都头疼,正如李承乾说的,吃不能吃,穿不能穿的,还不如换点儿钱粮回来。 尤其是如今大明王廷的开支就跟江河之水一般滚滚东去,着实让他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只是,军方的人不开口,他也不好多说。 毕竟,未来要面对这一切的是契苾何力这些将士。 听他们这么一说,李承乾想了想,最终说道:「就按照苏毗一样的规矩来。」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哎,本王也只是忧虑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若是使得我们的将士葬送在了我们自己生产的军械之下,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殿下仁慈臣等都懂。」契苾何力说道,「不过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战死沙场,本就是一个勇士最好的归宿。」 李承乾笑而不语。 我他妈要是有个百万雄师,我会在乎死个几百上千人么? 关键是我没啊! 整个大明王廷就这么多将士,就这还是最近才有的。 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啊。 「你们的意思,本王都明白。好了,就这样吧,尽量最大程度的限制他们,也算是为我大明王廷的将士负责。」李承乾也不想过多的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这么着吧。 …. 作为兵部尚书,征西军大将军的契苾何力都没意见,他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说到底,这笔生意利益不是最重要的。 …… 而在浇河郡。 浇河城外五十里,慕容孝隽隔着老远就发现草原上立了数十支杆子,而每支杆子上都高高的挂着一颗人头,随着风雪东倒西歪,好像在示众一般。 走到近前,地上散落了大量的物什,只是瞟了一眼,慕容孝隽便断定这些物什都是大明王廷所出,毕竟他和大明王廷进行了这么长时间的贸易,对于大明发卖的那些物什,也是谙熟于心。 不过这场景却是让他有些奇怪。 之前听到麾下禀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分赃不均或者黑吃黑,但看这场面,分明有着警示的味道。 莫不是定城王做的? 这么想着,慕容孝隽问道:「这些人的身份查到了么?」 早在此地等着的麾下闻言,立马说道:「回王爷,已经核实过了,应该是西海王的人。」 拓跋钊的人? 一听到这样的回答,慕容孝隽也愣住了。 如果说他开始还怀疑定城王的话,那么这会儿,他却是不怀疑了。 因为这俩家伙平日里就私交甚好,就算定城王发现了拓跋钊的人在干这勾当,最多就是斥责一番,绝对不会这么干。 退一万步说,就算杀人,也不会是这种方式。 「有行凶之人的线索么?」慕容孝隽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道:「暂且没有,不过根据雪地里留下的痕迹可以判断,行凶之人应该是朝着西边去了。 王爷,西边……」 西边? 慕容孝隽也是有些愣,他有一个军营驻扎在那边,难道是他们做的? 可按理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那些麾下不可能不回禀啊? 就在这时,收到消息的定城王也赶到了。 他也好奇,各部都达成了共识,近期内不会做这种事,一来是恶心慕容孝隽,二来也是帮他尽快站稳脚跟。谁要是真在这会儿跳了出来,那就别怪他不讲往日的交情了。 「哟,高昌王速度倒是挺快的。」人一到,定城王就笑道。 放在以往,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和慕容孝隽说话的,可现在他怕啥啊?不说慕容孝隽这一回招惹的人比较多,单单就从慕容伏允最近的反应来说,都在告诉大家一个事实,他慕容孝隽失宠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道理谁还不懂? 慕容孝隽也是早早就看到定城王过来了,对此倒也不好奇:「定城王的速度也不慢吧,既然来都来了,不看看究竟是谁又在背地里干着走私的勾当? 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明知定城王来了,还敢做这种事儿,这不是打定城王的脸么?」 定城王闻言,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这话没错,大家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但你突然来这一下背刺,确实是在打他的脸。 …. 不过看着挂在杆子上随风摇曳的人头,定城王却是笑道:「这些人也是够蠢的,明知道高昌王最近火气有点儿大,还敢在高昌王的眼皮子底下蹦跶,这不,倒霉了吧。」 他这话,已经断定了人就是慕容孝隽杀的,而且不单单杀了人,还泄了愤。 毕竟慕容孝隽最近的确挺憋屈的。 而慕容孝隽也没辩解,别急,急什么啊,等你发现这些人都是拓跋钊的人,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反应? 定城王见他不搭腔,当即就让自己麾下去检查了一番,自己也是下马仔细打量起了地上的那些物什。 「这些东西的确是出自大明。」定城王也并非是个酒囊饭袋,略一打量,便说道,「从散落一地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打斗的时候留下的,大头估计都被慕容孝隽给弄走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有些怨气。 这他妈到底是谁? 大家明明都说好了,这是非要让本王难堪不成? 关键是,你走私就走私,别让慕容孝隽逮着啊,这不是给他机会让他翻身么? 「王爷,这些是西海王的人。」正在定城王烦闷的时候,麾下来报。 一听这话,定城王顿时就愣住了? 「你确定?」 麾下点了点头,道:「确定,这商队领头的那人我认识,王爷瞅瞅,就那人。」 说着,麾下还用手给他指了指,「那家伙是西海王一个宠妾的族兄,啥本事没有,就靠着谄媚才有了今天的,而且此人极其的贪财好色,末将绝不会认错。」 一听他这么说,定城王头疼了。 拓跋钊的人? 关键是他和拓跋钊私交甚好,这就让他为难了。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拓跋钊,拓跋钊这人性格直来直去,答应了的事断然不会背后使阴招。 加上自己麾下这么一说,再看看这支商队的规模,他立马就有了判断。 要么是他们最近把慕容孝隽逼太紧了,逼得这家伙故意栽赃嫁祸,杀良冒功以挽回最近的失利。 要么就是这个倒霉鬼自己暗地里背着所有人和大明走私,结果被慕容孝隽给逮住了。 不过,他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他和慕容孝隽不对付,但就他认识的慕容孝隽来说,真干不出杀良冒功的事。再加上那个倒霉蛋又是一个贪财好色之徒,暗地里背着所有人和大明走私,反而不会让他觉得奇怪。 财帛动人心啊。 当初他们这些人都扛不住这丰厚的利益,更何况这些家伙。 「咋样?定城王可有结果?」就在他这般思索的时候,慕容孝隽却是笑呵呵地问道,脸上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定城王闻言,不屑道:「高昌王倒是好手段,这死无对证的,还不是高昌王说啥就是啥?」 不管他怎么想的,这屎盆子就得扣在慕容孝隽的头上,这和对错无关。 …. 慕容孝隽却是笑道:「手段?本王可没有你们的手段,原本本王还以为你们的攻守同盟能坚持多久呢? 一年还是半载?呵呵,结果不足月余。 瞅瞅吧,终究是利益熏心之辈,就好比可汗三令五申,不允许走私,可你们呢?不照样做得风生水起? 你以为一群人商量好了,大家就都会按照商量的做。 呵呵,认清现实吧。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定城王,你呀,还是想太简单了。 既然有了第一起,我相信,第二、第三甚至更多起都会有的。 定城王,自求多福吧,你以为的,终究只是你以为的。」 说完,慕容孝隽哈哈大笑。 畅快,最近以来,他就没这么畅快过。 一群心怀鬼胎又都是利益熏心之辈,玩什么攻守同盟? 他这话就是明着挑拨离间,那又如何? 定城王难道敢说他说的不对? 「撤,这里交给定城王好了。」见定城王良久不语,慕容孝隽大手一挥,当下就带着人回城了。 不管这些家伙是谁杀的,他都不在意。 胆敢和大明走私,死了也活该。 关键是,这些人暴露出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少,最近的郁结都借此发泄了出去。 而留在原地的定城王却是忧心忡忡。 他知道慕容孝隽是在挑拨离间,但他就是止不住的朝着慕容孝隽所说的去想。 因为慕容孝隽没说错,一群人的攻守同盟需要绝对的信任,绝对的! 但他们之间哪儿有绝对的信任? 谁又知道其他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会不会真有人借着他和慕容孝隽在浇河郡纠缠的时候,暗中大肆的走私发一笔横财? 不好说,真的不好说。 就如慕容孝隽说的,这只是查获的第一起,那么没查获到的呢,还有多少? 他不敢想。 利益啊,永远是拦在人性上的一座大山。 坚不可摧! 「派人去通知西海王,顺便打听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定城王当即说道。 他不相信这是拓跋钊的意思,但正因为不是拓跋钊的意思,这才最可怕。 这说明他们底下的那些人也开始动了心思。 而刚刚折回浇河城的慕容孝隽也是有些好奇,从定城王的反应来看,这事儿不是他做的。 可不是他也不是自己,那会是什么人做的? 「派人去查一查,这事儿到底是谁做的。」慕容孝隽说道。 而在他们疑惑的时候,张五哥等人已经折回了浇河城。 慕容孝隽以为他们带有大量的货物,其实,他们带上的货物全都留在了案发现场。 「接下来,开始在浇河郡散布消息。」张五哥说道,「就说有人因走私获利颇丰,如果时机合适,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你们也可以对外出售一些大明的货物。 …. 但切记,不能暴露自己,作为密谍,暴露身份意味着什么你们都懂。 最后提醒你们一句,莫要学吐谷浑的那些人,被利益所蒙蔽了双眼,我们那位殿下是什么人,想必你们自己也清楚。 只要忠于王事,未来马上封侯也并非不可能。」 「五哥放心好了。」普祁马上说道,「这个道理我们都懂,当初进入密谍司也是我们自愿的,再说了,这一年多以来,殿下怎么对我们的,我们可都看在眼里。」 「就是,五哥你这是瞎操心。」有人说道,「跟着殿下,未来还怕殿下亏待了我们不成?当初那般艰难的时候,殿下都没亏待过我们。」 张五哥笑了笑,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既如此,那大家就去准备一下,吐谷浑和大明,迟早必有一战,而浇河郡可能就是这场大战的关键,大家在执行任务的同时,也要小心一些。 我希望,当殿下雄兵北上之时,各位都还在。」 「那是自然。」普祁当即附和了一句。 就在众人准备再次离去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五哥,日月山来消息了。」来人当即说道。 一听他这么说,张五哥便知道是之前普祁的提议日月山给答复了,当即点头道:「说。」 「殿下同意了我们之前的建议,不过也有限制,主要还是怕将来大战一起,我们自己的兄弟深受其害,而且,这些军械不能卖给慕容孝隽。」来人说道。 听他说完,张五哥和自己预料的对比了一下,这才说道:「既然殿下同意了,这一次你们也顺便把这件事儿给办了。 不过要记住顺序,既然我们已经造成了大家都以为有人在暗中走私,那么就先把消息放出去,不说坐实,起码也要让大家都有这样的怀疑才行。 这样的话,那接下来我们用军械引诱他们继续走私,这些家伙才会更容易上钩。」 「放心吧,这事儿我们都干多熟了。」众人顿时笑道。 就这事儿,他们确实没少干。 当然,为了他们能在浇河郡扎根,李承乾也是没少投入。 说完,众人这才散去。 而等他们离去后,张五哥则是立马派人将浇河郡最新的情况传回了日月山。 忙完了这一切,他也带人离开了临时落脚的地方,进入大街后,迅速淹没于人海之中。 这个落脚点,基本上不会再用了。 接下来几天,浇河郡便有了一个传言,说是有人依靠和大明的走私发了横财。 当这样的消息传到慕容孝隽的耳朵里时,他笑了。 果然啊,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甚至是无数次。 但他一点儿都不担忧,现在该担忧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定城王,这压力,瞬间就给到了定城王那边。八壹 事实上也是,当定城王听到这样的传言时,那叫一个恼怒。 …. 他派去给拓跋钊送信的人已经回来了,拓跋钊明确表示他没干过这事。 这也就是说,他们手底下的那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关键是,他不知道这些到底是谁的人,更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自己的意思,还是他们后面那些人的意思。 可不管是谁的意思,对他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他们自己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些家伙已经动了心思,可能他手下都有人在做这样的事。 虽说这些人都是他们的手下,但当这些人有了自己诉求的时候,那就不再是小问题。 更可怕的是,如果他们背后还有人,那就说明他们的攻守同盟其实就是一个摆设,这些家伙,不在乎他的处境。 毕竟,他现在也有严查走私的任务,到时候慕容伏允追究起来,他可没慕容孝隽的腰杆子硬。 一想到这里,他就头疼。 「查,给我往死里查!不管查到谁头上,当场格杀!既然不让本王好过,那就别怪本王谁的面子都不给了。」定城王气呼呼地说道。 他必须有点儿表示了。 要是传到慕容伏允耳朵里,还以为是他在故意包庇那些家伙,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 「王爷,这要是深究下去,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啊。」亲信立马说道,高昌王的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 定城王也是有苦难言,他难道不知道得罪人? 但不查的话,得罪的那可是大汗,孰轻孰重,他还是知晓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定城王说道,「先查,但不往上追,只要查到参与走私粮食的,一律就地格杀,不留活口。」 最终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没办法,混迹朝堂就是如此,都像慕容孝隽那样,早就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而听他这么说,亲信瞬间就懂了,正准备开口,这时,定城王麾下一个商队的管事却是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王爷,好消息啊。」管事的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喊了起来。 定城王一愣,问道:「什么好消息。」 管事看了看左右,见定城王没什么反应,这才说道:「王爷,大明那边有人在发卖军械。」 「你确定?」定城王顿时就站了起来。 管事的说道:「确定,都是以前和我们交易过的那些人,消息很可靠。」 「大明的军械管理得甚严,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定城王有些怀疑。 军械啊,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重中之重,岂会轻易让商人沾手?而且,这还是卖给邻国,就算是在吐谷浑,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也是要死人的。 「听说是走的苏毗和西突厥的路子。」管事儿的说道,「苏毗之前举兵犯边,大明舍财免灾,答应出售他们军械,这就让那些商贾找到了门路了。 他们用高于半成的价格让苏毗和西突厥帮他们采购了军械,其中最多的就是连弩,其次还有燃烧弹,这不正在到处找买家么? …. 而且不光联系了我们,听说他们还派人联系了其他人,甚至还有人去联系了薛延陀,就是这价格嘛,他们又加 了一成。」 一听管事的这么说,定城王倒是能理解了,这才对嘛。 苏毗也好,西突厥也罢,他们是愿意做这件事的。 毕竟加了半成的价,那就是白白的送他们钱。 这生意,几乎是原地就把钱给挣了。 「王爷,要不我们也去找苏毗或者西突厥?这一成的利还是有些高了。」管事儿的说道。 自从听到这消息后,他就没打算从大明那边走货,而是直接从源头出发。 可定城王一听,就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你就别想了,苏毗和西突厥会帮他们,但绝对不会帮我们。 你别说半成利,就算是两成利他们都不会做。」 「为什么?」管事的不明白。 定城王苦笑道:「因为我们是吐谷浑,行了,这事儿先稳住,本王这就去回禀大汗。 真要能从大明买回军械,就算是大汗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说完,他又看了看那亲信,「你那边的事儿也先放放,不着急,这一次,可能是一个转机。」 如果说之前他还焦头烂额,那么这一次,他却是松了口气。 确实是松了口气。 当下,安排完了这些之后,他就直接奔着伏俟城而去。 等慕容孝隽得知他直奔伏俟城而去的时候,还以为这家伙是要去找他攻守同盟的那些家伙理论理论,也没太过在意。 当天下午,一路狂奔的定城王便带着自己的亲兵进了伏俟城。 他到慕容伏允王帐的时候,慕容伏允正在和几个他从没见过的人说着什么,见他进来,慕容伏允才对那几人说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待那些人退下后,慕容伏允才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走私的事有眉目了?」 这话就有些打脸了。 走私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 慕容伏允虽然没明说,但并不代表他认可这些家伙的行为。 「大汗,微臣探查走私的时候,偶然得到一消息,说是大明那边有批军械出售,走的是苏毗和西突厥的路子……」定城王详细的将情况又给慕容伏允介绍了一遍。 慕容伏允一听,跟当初的他几乎无二,顿时就站了起来。 大明能在短短一年时间有此成效,靠的就是军械之利。 可大明虽然对外出售军械,但他吐谷浑不在其内。 而且,他之前也走过西突厥的路子,可人家明确跟他说了,大明那边交代过,若是军械从西突厥的手上流落到了吐谷浑的手上,那未来这生意就不用做了。 西突厥和他吐谷浑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别人岂会为了他冒这个险? 这会儿听定城王这么一说,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发卖这批军械的搞不好就是大明那边走私的,仔细一想,他又理解了。 至于定城王说什么探查走私的时候得到的消息,他是一句不信。 「能确定么?」不管信不信,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批军械他想要。 虽然现如今,吐谷浑和大明已经达成了两国的商贸,但军械可不在两国商贸之中。 定城王点了点头,道:「能确认,不过,这生意怕是不能以常理待之。」 明说了,这生意还得走私。 对于这一点,慕容伏允其实也明白,当下点了点头,道:「不管走什么途径,这批军械一定要给本汗带回来,这样,此事你全权负责。」 「可高昌王要是从中作梗怎么办?毕竟这……」他就差明说这是走私了。 慕容伏允手一摆,道:「无妨,本汗给你一 道手令,要快,迟则生变,大明那边,估计也会追查,要在大明查到之前,把这批军械带回来。」 对于大明的军械,他还是很看重的。 李承乾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发展成今天这样,大明的军械绝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四 第315章 再震长安,李二动兵。 长安。 皇宫,两仪殿。 今日李二在内朝宴请群臣,当然,所谓的群臣也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 参宴的人也只有房玄龄、李靖、长孙无忌这些重臣。 没个公爷的爵位,还真混不进这酒宴。 当然,也不是说李二的酒宴只宴请他们,准确的来说,是今日的酒宴只宴请他们。 当房玄龄来的时候,只看这参宴的人,便知道今日这酒宴不一般。 不说都是重臣吧,但至少得是李二的心腹。 在场的除了李靖等少数几人外,其余人几乎都是当年秦王府的旧臣。 从这里就看得出一些端倪来。 不多时,李二走了出来,众人齐齐躬身施礼:「参见陛下。」 「免礼。」李二摆了摆手,说道,「此番河间郡王送亲而归,今日便是给河间郡王准备的庆功宴。」 李孝恭回来也有几天了,除了跟李二汇报了一些情况后,鲜有露面。 就连李承乾让他带回来的那些礼物,除了李二和长孙皇后及李渊的,其余的都是让自己儿子代为送去的。 李孝恭闻言,立马起身:「谢陛下隆恩。」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包括李孝恭在内的所有人,就没一个相信李二这话的。 真要是庆功宴的话,可不是这样的。 「郡王,不知此番大明王廷可又有什么变化?」魏征起身问道。 对于大明王廷,魏征一直很上心。 而魏征一开口,众人也看向了李孝恭,李二当即也催促道:「快说吧,大家伙都等着的。」 「要说变化的话,本王无从说起,毕竟本王昔日对大明王廷无甚了解,不过此番出行大明王廷,倒是让本王涨了不少见识。」李孝恭刚刚就是在等李二表态。 大明王廷的情况,他自然是都向李二汇报了。 但该不该说,那得看李二的意思。 「郡王可否细细说来?」魏征追问道。 见魏征追问,李孝恭笑道:「真要说起来,本王刚到日月山,便被魏公家的大郎给惊到了。 当日,殿下于日月山宴请我等使节。 我们大唐的那些官员,诸位也是知道的,酒宴上自然要展现一下大唐的文官风采,可那房家二郎直接将魏大郎给推了出来。 一开始,我等也没当回事儿,毕竟魏大郎尚且年幼,谁知他却是丝毫不惧,本王至今还记得,当日他站在人群之中,傲然而立,语气铿锵地说道: ‘殿下昔日也曾在学堂告诫吾等,吾等虽今日尚且年少,却是大明明日之基石,他日大明王廷名震天下之日,也定当有吾辈之昔日少年。 吾等求学,苦学,奋学,为的就是他日大明王廷旭日东升之时,吾辈昔日之少年,是那晨曦之下,为更多大明少年引路的先行者,也必将带领更多的大明少年,走向光明。, 这还没完,魏大郎说完之后,公主殿下也是应声而起,一句‘是我大明少年,开那,万世流芳,彻底点燃了大明王廷的那些人。 …. 诸位是没见识过,当日,这一句话从酒宴之上传遍了整个王宫,然后又从王宫传到城里,最终居然又兜兜转转的从城里传了回来。 一句话,让整个大明王廷的人仿佛跟打了一场胜仗一般,热血沸腾。 纵使本王,当时也是震惊不已。 大明百姓的凝聚力,太强了,而这还只是开始。 次日,殿下直接贴出了大明王廷的第一张告示。 这张告示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大明国学便开大明十五城。 一日三餐,国朝负之!书本课业,国朝负之!进学所需,亦有国朝负之! 诸位,大明这是开创了历史的先河啊!」 听李孝恭说完,众人愣住了,魏征兴奋得手舞足蹈。 他不是因为他儿子露脸了,才这般高兴,他是看到了希望。 就连一向刻板的萧瑀都忍不住的拍着巴掌说道:「好!」 「好!」尉迟敬德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国学不国学的,他不在意,关键是那热血沸腾的场面,让他高兴。 李二脸上也是挂着笑意,不过他这笑意多多少少就有几分苦涩了。 自从李孝恭向他汇报了大明如今的情况后,他的笑意就带着几分苦涩。 自己这儿子,走到他前面了啊! 他难道不想像李承乾一样? 大唐之国学,便开天下么? 他想,但是他做不到! 别看现在魏征兴奋得手舞足蹈的,但李二要是这会儿问一句,魏公,你觉得我大唐可否也将学堂便开天下? 你信不信,魏征立马就会换上一副嘴脸。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大唐要是这么做,日子还过不过了? 就大唐的人口基数和广阔的疆域来说,别说负担那些孩子进学,就是修建学堂,安排先生教学,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李承乾能做,那是因为船小好调头,大唐要是这么做,那绝对是在自己找死。 「殿下的确是有胆魄也有见识,若是真让殿下做成了这件事,未来的大明王廷不可估量。」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 他也激动,但是激动归激动,作为当朝仆射,他还是很稳重的。 李靖也点了点头,说道:「殿下的确成长得很快。」 对于李承乾的成长,他们算是服气了。 李二笑了笑,说道:「高明还是有些聪慧的。」 说着,李二也有些无语了。 这儿子长脸是真长脸,可就是太长脸了…… 「河间郡王可有说完?」萧瑀问道。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肯定没完啊。 人家都说了这才是到了日月山的当天,李孝恭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就没了? 李孝恭闻言笑道:「说来惭愧,本王去的时候,刚好是苏毗来袭的时候,按照殿下的原计划,他是要早早领兵出征的,不过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 这事之前本王已经上过奏章了,诸位应该都还记得才是。」 说起这个,众人也点了点头。 这事儿他们记得。 关键是李承乾最后的操作太骚了,属实是小刀划屁股——让他们开眼了。 「殿下真将军械卖给了苏毗?」侯君集在一旁问道。 李孝恭点了点头,说道:「陈国公可能还不知道,不单单苏毗,如今吐蕃也向大明王廷进购军械,本王听闻,殿下已经答应了。 吐蕃那地方,未来可有得热闹了。」 「可这样下去,殿下就不担心养虎为患么?」侯君集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现在在李承乾身上可是下了重注,还真是不敢有什么闪失。 李孝恭却是笑道:「陈国公有所不知,殿下可谓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前本王也不知道,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得知,殿下虽然同意卖给苏毗和吐蕃军械,但是限制却是很多。 尤其是箭矢,殿下为此专门整了一个整十箭出来……」 说着,李孝恭就给大家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整十箭 。 听他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不是,生意还能这么做? 可你不得不说,李承乾这一手,是***的骚! 只要握住了箭矢,那他就有绝对的主动权。 没有了箭矢的连弩,还不如烧火棍! 只是,李孝恭却是不知道,吐蕃第一批进购军械的钱粮已经被李承乾串通苏毗给黑吃黑了,毕竟如今苏毗实力不够,天平自然就要朝着苏毗倾斜一些。 当然,李承乾这么做,他们也就放心多了,如此一来,大明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不过,最让本王震惊的,都还不是这些。」李孝恭说道,「在本王向殿下辞行之后,刚好赶上了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诸位也知道,吐谷浑这些年就是因为连年的雪灾,国力大损不说,还民心不稳。 尤其是大明王廷那地方,这些年来,饱受雪灾之苦,已经有了望雪生畏的迹象。 当日第一片雪花落地之后,整个日月山的老百姓几乎都是人心惶惶的,那一日,日月山无数商铺,最繁忙的居然是长明粮铺。 大家都在疯狂的囤积粮食,可这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是被连年的雪灾整怕了,当日,我和牛进达还为此担忧了一阵。 本王还记得,当日本王还说,这一场大雪让本王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大明王廷。 但谁知道,仅仅是次日,殿下贴出了第二张告示。 内容也简单明了,就是如何熬过这个寒冬。 关于粮食方面,殿下就更直接了。 大明王廷十五城,每城都有长明粮铺,而殿下要求每城的长明粮铺每日铺货至少两千石,店里放不下就堆在店门口。 两千多石粮食啊,堆在那里就极具震撼力! 至于手套,披风这些御寒物资也是同时进入了大明各城。 …. 甚至,就连大明医馆都已经着手开便大明十五城。 如果说这些,只是殿下在增强老百姓的信心的话,那么接下来,殿下做的事就是实打实的在教老百姓如何抵御这个寒冬。 因为在短短十数日内,殿下便在大明王廷十五城兴建了数十工坊,同时工部也新开了矿场十多个,各项工程若干。 不管是工坊还是矿场,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殿下为何这般做,所有人都清楚,就是给老百姓多一条生计! 一时间,整个大明王廷的老百姓就跟活了过来一样,真的,当时给本王的就是这种感觉。 什么大雪,什么大灾,在重新唤醒了希望后的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而在他们眼里,再难看见对漫天飞舞的大雪而产生的畏惧和担忧,他们的眼里,充满了干劲儿和希望。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每日做工,工钱现结,以往大家还抱着囤积粮食过冬就是最大的奢望。 可到了最后,他们又将目光盯上了手套、披风甚至回风炉这些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稀罕物。 真的,哪怕当日这些东西就运往了各城,可那价格摆在那里,普通老百姓谁敢想? 但现在呢?他们不但敢想,甚至还为此付出了实际行动。 而草原上无数年的逐水草而居的习惯,却是让殿下在不声不响中,就变成了聚城而居。 本王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殿下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改变大明王廷那些老百姓的又究竟是什么? 想了又想,最终,本王得到了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是让本王忍不住的浑身一震。 因为本王惊奇的发现,殿下从没要求过这些老百姓做什么,怎么做, 哪怕是当初大明十五城超过半数以上的城池都还是一座空城时,殿下都从没要求过这些老百姓迁徙到城池中去。 而殿下做的,永远都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发自内心的为了老百姓好。 真的,殿下就是把老百姓装在了心里,他的目的永远都是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改变老百姓的,从来都不是殿下,而是环境。 说了诸位可能不相信,本王在离开大明王廷的时候,殿下亲自相送,和殿下一起走过长明大街的时候,本王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民心。 那一刻我就在想,这会儿本王要是突然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会不会被那些老百姓给围殴一顿?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如今,在大明王廷,殿下就是他们的信仰。 这时候,谁敢在大明王廷说一句殿下的不是,估计都不用报官,就被那些老百姓给拾掇了。 而在日月山,殿下为了和亲新建了一座大明宫,宫殿本身就不提了,断然是无法和太极宫相比。 可自从宫殿外的一排排树被砍了之后,大明宫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自从老百姓能看到那座宫殿起,大明宫就从来没有暗下去过,整个宫殿永远都是灯火通明,日夜不息。 …. 大明的老百姓为此就坚信他们的殿下是在宫殿里为了他们的生计而日夜不休。 之前,有个吐蕃使团的人非要和那些老百姓争论,说什么人是不可能日夜不休的,这么长时间日夜不休,早死了。 结果,那家伙被一群老百姓追着打,要不是他逃到了城墙根儿,估计能被活生生的打死。 这就是如今的大明王廷。」 这一段,李孝恭说得很长,也很久,但也是最感慨的。 大家也听得也极其认真,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可等李孝恭说完,众人良久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就是大明王廷么? 咋听上去跟听天书一样? 民心之盛,比起大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更多的人也听懂了李孝恭这话里的意思。 如今的大明王廷,只是李承乾的大明王廷。 当真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 如此稳固的民心,未来的大明王廷又有何惧? 「殿下大才。」房玄龄感慨道,「当今天下同龄人中,以无人能出其右也。纵使吐蕃的松赞干布,也不过尔尔。」 「确实大才。」长孙无忌在一旁补充道,「王爷刚刚说到,改变大明王廷那些老百姓的是环境而不是殿下,其实也不对。 准确的来说,是殿下利用了环境去改变了老百姓,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从这里也能看出,殿下心思之缜密,已非常人能比。」 这老家伙,是真没安好心,他这就是在疯狂暗示。 至于暗示谁,估计也就听懂的人自己知道。 「齐国公此言荒谬。」魏征闻言却是站了出来,说道,「若非殿下心里装着百姓,一心在为百姓谋求更好的生活,纵使有这样的环境,也做不到,既如此,何来利用一说。」 对于魏征来说,长孙无忌想干嘛他一听就猜到了,毕竟他自己就是玩文字游戏的,这点儿花花肠子还能瞒过他?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看重大明王廷,其实还真跟李承乾无关,对他来说,大明王廷就像一块试验田一样,大唐一时间不好做的,不能做的,都可以统统在大明王廷试验一下。 毕竟大明王廷就那么大,那是真的船小好调头。 「老夫口误。」长孙无忌闻言,当即笑道。 只 要话说出去就行,至于后面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了这点儿事儿,还能把他怎么着不成? 「高明的确是成长了很多。」李二也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大明王廷的发展势头已然超过了大唐,诸位,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来了,正题来了。 搞半天,李二就是用大明王廷来鞭策我等呗? 不过李二这突然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也确实让众人有些懵,一时间,众人倒是都没说话。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李二想做什么,这话不好接。 …. 李二也不在意,笑道:「大唐自立国以来,至今十数载。回首过去的十数载,我们也曾披荆斩棘过,也曾爬冰卧雪,命悬一线过,那时,我等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又是何等的豪气干云? 为何到了如今,我等却是连一个小辈都比不了了?诸位爱卿可曾想过原因? 看看吧,高明年仅十四,仅用不足一年的时间,赤手空拳就一手建立起了大明王廷,而这一年,我们又在作甚? 相比高明的这一年,朕以为,我等这一年着手有些虚度光阴了。 大唐上下,也缺了进取之心。 为何? 难道就因为如今的大唐家大业大了? 可诸位爱卿当知,如今的大唐,尚且金瓯有缺啊!」 当金瓯有缺四个字冒出来的时候,众人瞬间明白了。 李二想要动兵了! 而如今的大唐,说得上金瓯有缺的地方只有一个。 高句丽! 换句话说,李二想出兵高句丽。 就在其他人还在思量的时候,尉迟敬德第一个站了出来,高声说道:「陛下剑锋所指,微臣刀锋所向,既然金瓯有缺,微臣愿为先锋,定然使得大唐金瓯无缺。」 「陛下,微臣请战。」侯君集也是立马站了起来。 跟着,一众武将也纷纷起身。 作为武将,不管打不打,闻战则喜,逢战必争这是他们必须要有的态度,连这个态度都没有,凭什么混迹在武将的圈子里? 「好!我大唐尚有诸位爱卿,何愁金瓯有缺!」李二豪迈的大笑道。 说实话,他最近憋屈坏了。 李承乾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李承乾给他带来的压力。 之前李渊在太安宫说他昔日比起李承乾也是不逊半分?这话什么意思?说朕不如自己儿子? 纵使他知道李渊说这话就是不安好心,但是听到他心里能让他舒服? 加上李孝恭回来后向他汇报了大明王廷的情况后,他就一直在拿李承乾和自己比。 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在有些方面,他发现自己还真没那个小王八蛋做得好,这就让他很苦恼了。 虽然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 也有人说望子成龙。 但你记住,这话他妈的分人! 站在某一个领域顶端的人,鲜有几个真的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想什么呢? 都站到了某一领域的顶端,谁不是自信爆棚之辈?谁不是觉得这天下自己最牛逼? 都是当皇帝,你看李渊因为自己有个儿子在皇帝位置上全方位超越了自己而感到骄傲了么? 他骄傲个锤子! 也就是斗不过,或者说就算斗下去,在他看来,也会让他一手打造的大唐有覆灭之危,否则,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个逆子贬为庶民! 不用怀疑,一点儿不带开玩笑的。 当初李渊要是有绝对的实力,你看他会怎么做? 同样是太上皇,再看看乾隆是怎么做的? 乾隆是让位了,但他让位不让权啊! 嘉庆好歹也登基称帝了,可他敢动和珅么? 敢个屁,不还是要等到乾隆挂了后,才将和珅给拿下么? 别说皇帝了,但凡是个高门大户,就比如长孙无忌,你看他乐不乐意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自己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老子不死,你都别指望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于老子死了,那你爱咋地咋地,反正他也看不到了。 真正抱有这样想法的,其实只有小门小户。 因为起步不一样,不管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这都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搞不好一个当爹的最大的的贡献就是培养了一个光耀门楣的好儿子,这种时候,他们才甘之若饴的望子成龙。 至于李二,我他妈还活得好好的,你想成啥龙? 在我活着的时候全方位的超越我,你这是打谁脸呢? 「陛下,如今我大唐虽然国力强盛了一些,可要是打高句丽,户部这边可能掏不出钱粮。」 李二头疼,这是他最担心的问题,不过他也知道,出兵高句丽可没那么简单,说到底,大明和大唐是不一样的,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四 第316章 李二无奈,李渊歹毒。 至于是怎么个不一样法,李二很清楚。 大明王廷是李承乾的一言堂,这就是开国君主的底气。 可大唐却不是他的一言堂,他做不到,这就是他的无奈。 此番酒宴他也不是真的马上就要出兵高句丽,只不过是为了释放这样一个信号。 告诉大家他的态度和想法,等到真需要兵发高句丽的时候,大家不会觉得那么突兀罢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今年李二一定会动兵。 李承乾的确给他制造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朕还活着呢,你就想强爷胜祖么?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大唐的群臣对李承乾太过于包容了。 这么说可能不好理解,换个说法,如果今天大明王廷是另一个皇子鼓捣出来的,那么群臣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原因很简单,如果大明王廷的君王是别人,对于未来的大唐来说未必是件好事。 真到了李二龙驭归天之时,皇位之争怕是要比当年的玄武门之变更加可怕。 甚至大唐还有分崩离析之危。 但这个人是李承乾,那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李承乾才是大唐太子,是大唐的正统,也是未来的大唐皇帝。 既如此,大明王廷和大唐又有什么区别呢? 甭管现在的大明王廷多强大,最终都会成为大唐的一部分。 只要未来的大唐皇帝是李承乾就行。 而且,最主要的是,随着大明王廷愈发的强盛,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愈发的稳固。 哪怕李承乾当初在太极殿摘冠而去,但现在谁敢说他不是大唐的太子? 所谓的不争便是争,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李承乾还留在东宫恋栈不去,那么决定李承乾未来的人一定是李二。 但现在,李承乾的未来谁又知道呢? 纵使李二抽风真的褫夺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那有如何? 人家还有大明王廷,摇身一变就成了开国帝王,甚至庙号可以称祖,你说气人不气人? 最最最重要的是,李二现在真要褫夺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满朝文武能答应么? 不能的,通俗点儿来说,李承乾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单单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就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勉强说是一个明君也不为过。 这样的储君他们不要,他们想要哪样的? 而对他们来说,也有一个问题是他们必须考虑的。 那就是如果未来的大唐皇帝不是李承乾,那大唐和大明该如何相处? 李承乾会不会怒而兴兵,从而将刚刚稳定的天下再次拖入犹如隋末一般的泥沼? 所以,如今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当真是稳得一批。 别看李承乾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那个位置,但事实上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为自己的太子之位加码。 这样一来,李二就有些不舒服或者说是憋屈了。 …. 作为一个皇帝,未来传位于谁居然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觉得他乐意不乐意? 不是说李承乾让他不满意,相反,他很满意李承乾现在的表现。但就是不舒服,那种失去了掌控权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这并不矛盾。 尤其是现在满朝文武几乎都认定了李承乾就是未来的接班人,你让他怎么想? 别忘了,他首先是一个皇帝,最后才是一个父亲。 摇了摇头,李二说道:「不急于一时,但高句丽终究还是要打的。 如今他们占据着大半个辽东,又和草原接壤,如果现在不加以遏制,未来他们要是控制了草原,随时都有南下,颠覆国朝之危。」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李二急需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但他也并非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比儿子强,就随意的动兵。 高句丽对于大唐而言,绝非是金瓯有缺那么简单,为什么从前隋开始,两朝四帝都会对高句丽动兵,就是因为高句丽的地理位置的确对中原王朝来说永远都是一个威胁。 不过从李二这句话里面,大家也听出来了,李二对于出兵高句丽的态度是很坚决的。 今天,也就是跟大家通个气,或者说,让大家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李二不能像李承乾一样在大唐也一言而决,但纵观历朝历代,李二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强势的帝王。 之所以有些时候要妥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拿大明的李承乾和大唐的李二作比较,其实对李二来说是很不公平的。 大明才多大个地儿? 李承乾又是镇南府又是镇北府的……你整个大明王廷有大唐一个州府大么? 大唐虽然经历了随末的乱世,人口骤减,但三百来万户还是有的。 看清楚,那是户! 大明总人口才三十多万,这里面差了多少倍? 「陛下,现在与其对高句丽动手,倒是不如图谋一下吐谷浑。」恰在这时,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说道,「吐谷浑这些年来,对我大唐屡有不敬,而之前我们没空收拾他们,但现如今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说吐谷浑近年是连年雪灾,国力大损。 最重要的是,他南边还有个大明,他不敢,也不能不防。 如此一来,拿下吐谷浑可就轻松多了,要是殿下再在南边策应,吐谷浑几乎探囊可取。」 听他这么说,李二笑了笑。 长孙无忌说错了么? 其实并没有,的确,按照现在的形式来说,的确是拿下吐谷浑最好的时机。 大唐和大明一起出兵,吐谷浑瞬间就会遭遇灭国之危。 但李二不会这么做,不是他看不上吐谷浑,而是作为一个帝王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父亲的骄傲,都不会让他这么做。 「高明什么意图,你难道不知道?」李二摇了摇头,「吐谷浑就让他折腾吧,他想证明自己,那就让他去证明自己。 …. 朕也好奇,未来的大明王廷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这话说儿矛盾,李二前面还觉得李承乾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这会儿又让他去证明自己,听上去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但事实上,这话其实很好理解。 说白了,李二也有着他自己的骄傲。 他是想证明自己,证明爹永远都是你爹。 但他绝对不是用长孙无忌所说的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绝对不是。 李二想要大明王廷么? 想要,这是肯定的。 大明王廷真的太过于神奇了,而且,大明王廷出产的那些玩意儿,也当真是让他开了眼。 可想要归想要,但有些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咋的,弑兄逼父还不够,还得再加一条虎毒食子? 就单单是这一条,他就不会这样做。 至少,此时的李二还是在意脸面的。 再说了,吐谷浑又跑不了。 真要是李承乾最终没办法拿下吐谷浑,他也有把握再把吐谷浑打下来。 到时候,谁是爹谁是儿子,不就一目了然 了? 至于其他人,同样是笑笑不说话。 李承乾的打算基本上就属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还不知道? 「不过说起来,大明的那些工艺倒是值得我们学习。」房玄龄笑道,「如今,市面上但凡能引起轰动的物什,一定都是出自大明,该说不说,大明的工艺的确是略强于大唐。」 他这个略强于就有些意思了。 这是略强于么? 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好不好。 李二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儿朕也认可,工部尚书,之前我们与大明交易得来的连弩可有进展?」 对于大明的工艺,不管是谁,都得说一句服气。 工部尚书段纶一听,立马站了出来,施礼道:「回陛下,工部还在研究,但大明生产的连弩,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真当拆解下来后,零件之繁复,也是极为少见,这么长时间工部依然摸不清头绪。」 说起这事儿,段纶就有些无奈。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慢慢来,既然大明能生产出来,朕相信我大唐的工匠也能生产出来。」 段纶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言。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工部丢脸可丢大了,还是少说话的好。 但不管是李二还是段纶都没抓住事情的关键点。 大唐的工匠地位和待遇都太低了! 这个年代不重视工匠,其实也不单单是工匠,这个年代除了读书人和农民,其他行业别说重视了,不歧视就算好的了。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工匠缺乏创造力也就不难理解了。 「陛下,之前大明王廷有意让我大唐派遣一使者长驻大明王廷,以方便两国友好邦交。 而大明那边的意思是让王德全长驻大唐,作为大明长驻大唐的使节。 …. 大唐这边一直以来都还没明确给个答复,不知陛下以为如何。」见段纶退下,房玄龄又站了出来,旧事重提。 李二闻言笑了。 李承乾现在做事是越来越老道了。 什么两国互派使者,不过就是李承乾一种示好的表示罢了。 说得像是朕不答应你还能召回王德全一样。 「既然高明有这个想法,那就依了他便是。」李二笑道,「有合适的人选吗?」 房玄龄说道:「之前户部倒是给了一些人选,不过微臣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说着,房玄龄自己都笑了起来。 要是把这人送过去的话,不知道李承乾会是什么反应。 李二也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谁?」 「卢正卿。」房玄龄道,「自从去年殿下为他们求情后,卢正卿便和那些人有了些格格不入,继续留在御史台也有些不合适了。而且,最近他在朝堂上屡屡受其排挤,不如直接派他常驻大明王廷,也算是人尽其用。 此人虽然是士族出身,但为人却是刚正,才学也是有的,最关键的是……」 说到这里,房玄龄不吱声了。 不过众人一听,也是立马懂了。 就连李二都笑了。 这还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卢正卿这人要说的话,才学还是有的。 去年在太极殿上,他怒斥李承乾的时候,哪一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到现在都让他记忆犹新。 这八个字,当真是言简意赅。 至于房玄龄没说完的话,他也明白。 士族为什么能称之为士族,就是因为他们家大业大,族人众多等。 房玄龄这是想撕一道口子出来。 还别说,从去年的崔明远到现在的卢正卿,士族还真未必撕不开一道口子。 当然,房玄龄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在还击士族。 他一心振兴文教,结果上次士族那些家伙居然想抨击朝堂才刚刚开始的文教振兴,他岂能一点儿动静都没。 之前之所以没有反应,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罢了。 现在,时机刚好。 「那就让卢正卿去。」李二笑道,「好像还要安排一支护卫对吧?」 「对。」房玄龄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护卫数量不能过百。」 李二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就安排给席君买,让他挑选九十八人,随卢正卿一起出使大明。」 听李二这么一说,房玄龄也就不再多言。 「来,诸君,饮胜。」李二笑了笑,便端起了酒杯,「别忘了,今夜可是郡王的庆功宴。」 李孝恭闻言笑了笑,便第一个站了起来:「饮胜。」 接下来,那就真的是饮酒作乐,倒是无甚好说。 而在太安宫中,李渊难得的一个人小酌了两杯。 自从退位后,他不是在造人就是在造人的路上。 对于他来说,好像除了造人,也确实无事可干,没事儿干,不就只有…… …. 这些年,他可是给李二添了不少弟弟妹妹,不过对于这些事,李二也不在乎,也没法在乎。 不过从李承乾在吐谷浑站稳了脚跟后,大明王廷明扬大唐后,李渊倒是乐意抽出一个造人的空隙,一个人小酌两杯。 他就在等,等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最后怎么收场。 摆明的说,他就是想看戏,看一场大戏。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话是一点儿不假,李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有发言权的,否则,他当初怎么会说出那句‘比起高明更是不逊半分?,他不知道这话会传到李二的耳朵里么? 他知道的,但他就是故意的。 别忘了,他也当过皇帝的。 当初的李二还是秦王的时候,就给了他很大的压力,否则他为什么要立李建成为太子? 不就是为了压制李二么。(剧情需要,别抬杠。) 当然,很多人觉得李建成是嫡长子,所以立为太子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真有那么简单? 毫不夸张的说,大唐的半壁江山几乎都是李二打下来的,李渊他心里没点儿数么? 父弱而子强在普通人家的确没什么问题,但是在皇室,尤其这个父还是皇帝,那就是大问题。 以己度人,他忌惮当时兵强马壮的秦王。 那么如今的李二会不会忌惮自己的那个绝对堪称少年英才的儿子? 会的,这是一定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二只会越来越忌惮。 别看李二现在还很骄傲,有着自己的坚持。 呵呵,你就等吧,等到他上了年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等到李承乾羽翼渐丰的时候,这两父子之间的对决,才真正的开始。 权利这个玩意儿啊,那真的是世间最诱惑人的东西。 只要沾染上了,谁又会放弃呢? 「陛下,天凉了,早些休息吧?」李渊刚喝完杯中酒,便有一内侍说道。 李渊笑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内侍说道。 一听他这么说,李渊点了点头:「都这么晚了?」语气中带着些意外,不过很快又笑道,「休息吧,朕还要多 活几年呢,未来啊,是真的精彩,可能还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戏。」 内侍一听,笑而不语。 也就只有这位敢这么想。 「那今夜陛下要那位妃子侍寝?」内侍笑道。 李渊摆了摆手,道:「算了,朕要好好将养一下了,不然未来哪儿还有好身体看戏?」 他知道这话会传到李二的耳朵里。 但他在乎么? 他在乎个屁,多年前他就诅咒过李二的儿子也会手足相残,这样的话他都说过,他还在乎这些? 再说了,李二还能拿他怎么着不成。 李二谁都敢杀,能杀,但唯独不敢也不能杀李渊。 哪怕是李渊突然自己暴毙了,李二都得向全天下人解释。 因为大唐以孝立国,就这么简单。 至于说李二和李承乾最终会走到哪一步,那就难说了,反正李渊觉得,这两家伙最后搞不好就会有一场大战。 所以他才想要多活几年,这样的大战,他只要看一次此生便再无遗憾。 至于说最终谁胜谁负,呵呵,跟他李渊有什么关系? 他就只是想看一场大戏罢了。 纵使,那一对父子都死了那又如何? 难道说他李家还没有人能继承这硕大的江山不成? 帝王无亲情,李渊算是把这一句话演绎到了极致。 但从他的表现来看,就知道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让他有多恨! 当然,他恨的不过是李二将大唐的江山从他手里夺走了。 仅此而已。 权利啊,只要沾染上了这个玩意儿,人性都不值钱了。 他的不值钱,李二的,同样不值钱! 皇位之争,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这话是一点儿没错。 贞观无太子. 赴醉人 卷四 第317章 长孙无忌,各怀心思。 李渊这般其实也谈不上对错,试想一下,别说一个曾经坐拥天下的帝王,就算是一个普通利益集团的创始人,有一天被他亲生儿子赶下了台,他也接受不了。 利益面前,没有父子,不信的话,参考双汇。 李渊能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太上皇,说实话已经是他内心强大的一种体现了。 稍微极端一点的人,搞不好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开始报复社会了。 至于说他在不在乎大唐,这其实也没法说。 我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他都这样了,你还要求他从大唐的利益去思考,过分了啊! 最后再说回亲情。 呵呵,这玩意儿那就更***了。 李渊有名有姓的儿女四十好几个。 疼得过来吗? 真要说的话,他连后宫的那些妃子都疼不过来。 亲情这玩意是真没体现在他身上。 李渊就寝,皇宫里的欢宴也落下了帷幕。 这一夜,大家各有心事,但唯一没把这一切放在心上的,却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当真是把老女干巨猾这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之前这老家伙提出兵发吐谷浑的时候,众人还有些闹不明白这老家伙要作甚? 整个大唐谁不知道,如今的吐谷浑就是李承乾的禁脔。 大明和吐谷浑之间必有一战,这是谁都逃不开也避不了的。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慕容伏允都只是在等机会罢了。 曹操说得好啊,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个观点放在李承乾和慕容伏允任何一人身上都是极其的受用。 从慕容伏允逼死天柱王,再到重开商道,其实也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他想重振国力,以待时机。 而李承乾呢? 他其实也在做类似的事情。 遏制吐蕃,安抚百姓,大兴土木,广开教育,这些难道不都是么? 李承乾也在积攒国力,随时应对未来吐谷浑所带来的威胁。 反之,如果李承乾没有对吐谷浑有一个完整的计划,那算得上什么样的明主?你还指望和吐谷浑和睦相处不成?真要这样,满朝文武至少有大半都会失望至极。 他们虽然反对李二现在出兵高句丽,但不代表着他们就认为高句丽不用打。 恰恰相反,他们也愿意对高句丽出兵,毕竟高句丽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大唐的一个威胁。 而吐谷浑于大明而言,更胜高句丽于大唐。 所以,李承乾和慕容伏允之间,必有一战。 而且,他们双方都视对方为一块肥肉。 慕容伏允想狮子搏兔,从而再现昔日之辉煌,李承乾也想蛇吞象,完成最后的华丽蜕变。 可能有人会有疑问,李承乾为什么不联手大唐一起图谋吐谷浑? 那可比他一个人苦苦挣扎要轻松多了。 然而那却是不可能的。 对,就是不可能的。 …. 此时,李孝恭和李道宗兄弟正一道坐着马车回府,说来也有趣,李道宗堂堂王爷,岂会没有自己的马车,之所以死皮赖皮的和李孝恭同程一辆马车,不过是有些疑问罢了。 「王兄,长孙无忌这老儿是何意思?」马车上,李道宗问道。 李孝恭闻言,笑了笑:「你说呢?」 李道宗摇了摇头,李孝恭进而提醒道:「想想我们那位殿下做这一切的目的。」 「目的?」李道宗想了一下,说道,「他是想摆脱 太子这个身份的困境,为自己谋取一条退路?」 李孝恭点了点头,说道:「对,作为臣子,你应该明白的,伴君……」 这也就是他和李道宗私交甚好,才会说这样的话,换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这么说。 伴君如伴虎这话,对么? 对! 至少李孝恭很清楚,别看他是皇室宗亲,但这句话他是深有体会的。 当初李渊还还在位的时候,武士彟是怎么取代他的? 不过是一个关于他谋反的谣言而已。 当然,说而已可能有些过了。 但作为当事人的李孝恭太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他到现在都怀疑,放出这样谣言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渊。 甭管对不对,反正他就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个谣言最终的获益者就是李渊,这一点儿没什么好辩解的。 「话是这么说,但长孙老儿此举是何意?这事儿要是让我们那位殿下获悉了,他可算是得罪人得罪很了,吐谷浑毕竟是人家给自己留下的退路,未来万一事不可为,人家也不至于全盘皆输。 可长孙老儿都把主意打到这上面去了,就不怕未来殿下得势,他……」李道宗虽然认可,但还是有些不明白。 迷糊啊他。 李孝恭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人家聪明的地方,你以为人家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放心,人家比你清楚多了。」 「他知道还这么干?」李道宗有些不明白,或者说,他还没转过这个弯儿。 「你啊……」李孝恭摇了摇头,道,「别忘了,我们是对谁效忠。」 对于李道宗,李孝恭愿意多说两句。 皇室宗亲里面,自从李神通离世后,也就他们两人撑门面了。 两人都是李渊的堂侄,而且私交也不差,李二登基之后削王为公,也只有他们和已经离世的李神通因功保住了王位。 几乎同样的处境,同样的环境,两人共同的话题自然也就多了些。 而听李孝恭这么说,李道宗也反应过来了,他只是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弯来,并不代表他不懂。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儿还能不懂。 「长孙老儿这是想学三国诸葛家啊?」想明白后的李道宗也是摇了摇头,「他难道就不怕陛下知道?」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李孝恭笑道,「行了,你就别操心了,陛下什么都知道,搞不好我们那位殿下也都知道。 …. 但知道又如何? 别说陛下和殿下,你以为房玄龄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同样也知道,但你放心,没人会当回事儿的。 因为,这是大唐,不是三国,明白么? 不管长孙无忌做了几手准备,大唐的天下都姓李,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听李孝恭这么一说,李道宗瞬间就明白了。 长孙无忌这一手,确实是老女干巨猾。 这一下子,李道宗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打算。 这老东西,单纯的就是站李二。 啥皇子太子的,他都不管,就是一个劲儿的抱住李二的大腿。 还别说,这老家伙是真的鸡贼。 李承乾那边有长孙冲在,只要长孙冲按照现在发展的趋势走下去,未来在大明王廷绝对有一席之地。 而他在大唐抱住李二的大腿,不管未来怎么变,对于他长孙家来说都没影响。 李承乾继位了,有长孙冲,他长孙家还是大唐的顶级家族。 李承乾没有继位,还有他,长孙家依旧不倒。 他之所以现在图谋李承乾嘴里的肉,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做的准备。 这样做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一来可以向李二表忠心,二来他也在告诉别人,他和李承乾不是一伙的。 别人都是捡了鸡蛋之后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不,他是捡了鸡蛋之后,还要盯着老母鸡。 关键是,他这么做,还不犯忌讳! 你能说他投机? 不,人家还真没,他就是坚定的站在李二的立场之上,这他妈叫忠诚! …… 次日,浇河郡。 定城王得到了慕容伏允的许可后,他也是马不停蹄的就赶了回来。 拿着慕容伏允的手令走私,这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这也意味着这批军械大部分都会落到慕容伏允手里,当然,他也能顺便捞点儿,但肯定不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是走私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想将这批军械扣在自己手里。 可在这个当口,他要是敢这么做,慕容孝隽肯定会咬死他不放,而慕容伏允也会怀疑他这么做的目的。 赚点儿钱,慕容伏允不会说什么,也不好说什么。 但你悄悄***的想强军,你想干嘛? 但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刚好可以消弭最近的走私风波。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也不想太过于得罪那些人,毕竟刚刚得罪了慕容孝隽,再得罪那些人,搞不好他的处境比慕容孝隽还难。 不过定城王也是一个聪明人,在离开伏俟城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派人回自己地盘召集工匠。 买哪儿有学会了人家的技术,自己做来得实惠?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是对的。 只是他也不想想,李承乾敢把这东西拿出来卖,还会怕你偷师不成? 要是那么简单就学会了,段纶也不至于那么无奈。 …. 而回到了浇河郡后,定城王又将之前的那商队管事找了来,当即说道:「你现在就派人去大明,别的先不谈,先确定他们有货,货还在手里,如果可以,尽量拿回几件样品,哪怕价格高一些都无妨。 但记住,你一定要亲眼看到那些军械,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亲眼看到。」 他也有些担心,这要是真能买回这批军械,那之前的事儿就算个屁,甚至,他还会为此再立一功,虽然到了他这个地步,功劳这个东西用处也不大了,但有功总比无功强。 「王爷放心,我这就亲自过去。」管事的马上点头说道。 定城王又说道:「听好了,现在可别再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首要任务就是敲定这批军械,只要敲定了这批军械,未来多的是赚钱的机会。」 他不得不再叮嘱一番,他也怕自己手下也有人跟拓跋钊的手下一样,悄***的还干着走私的勾当。 不好明说,毕竟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他也不清楚,但适当的敲打一番还是有必要的。 管事的一听,当即也就明白了,最近的传言他也听到了,但这个事儿他也不好解释,当下便说道:「王爷放心,小的知道孰轻孰重。」 单从他这句话来看,这管事的也不是个傻子。 解释有什么用? 解释再多,不如你做的多。 大家只看你怎么做,谁听你解释啊? 定城王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 等管事的走了后,定城王又吩咐人准备人手。 只要消息传回来,这次他要亲自去。 他也怕慕容孝隽横插一杠子,自己不亲自去,慕容孝隽真干得出来屠戮了商队,然后收缴了战利品,最后屁颠屁颠的去找慕容伏允。 到时候,纵然他有慕容伏允的手令,估计拿到了军械的慕容伏允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伏俟城那边的钱粮估计也在路上了,你派人去接应一下。」定城王说道。 购买军械自然是慕容伏允掏钱。 不过这点儿钱粮多慕容伏允来说,也是小意思,一点儿压力都没。 麾下闻言,当即便点头领命告退。 另一边,管事的出来后,也是当即就着手前往大明王廷。 对于亲自前往大明,他还是有经验的。 现如今,带着钱粮可能不好走,但是打着空手,还是很容易就能混过去的。 慕容孝隽虽然在军队的威信很高,但麾下的这些将士也是要吃饭的。 谁还没有个私心? 要知道,普祁这些人之所以能帮着他们将粮食走私到大明,就是因为他们几乎打通了所有关节。 这世间,最利的武器,金钱绝对可算其一。 怎么说呢,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金钱是万万不能的。 就这一句话,其实就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之前说,李承乾为了他们在浇河郡扎根花了不少代价,就是花在了这上面。 …. 到了晚上的时候,管事的终于进了大明王廷,然后就在这边人的接应下,火速朝着镇北城敢了过去。 邱博闻驻扎的地方叫北邱城,是属于这边三座兵城之一。 而镇北城刚好就在三座军营的中间。 此时,黄嵩等人就在镇北城里等信。 「这生意做得,怎么跟那些探子一样了。」杨姓商人摇了摇头。 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这他妈还是做生意么? 虽然在这里做的生意的确赚钱,好吧,那是真的赚钱,加一成利都有无数的商队趋之若慕。 活了大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生意,还别说,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一样。 黄嵩闻言笑道:「你不懂,这是好事儿,这说明殿下已经开始接受我们了。别说还有一成利,就算没有,这笔生意也能做。」 他不在乎赚钱不赚钱,真的,自从看到王德全等人平步青云之后,他就对赚钱没啥兴趣了。 「我也知道是好事儿,就是这生意吧,做得太迷幻了一些。」杨姓商人无奈摇了摇头。 他印象中的生意可不是这样子的。 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和黄嵩不一样,他不奢望跨越阶层,毕竟那个太难了。 只要未来能当一个富家翁他就心满意足了。 「掌柜的。」就在这时,有伙计来报,「定城王家的商队管事来了,他此番想来看看货。」 「大鱼上钩了。」黄嵩笑道,「无妨,带他去看,」 看两眼咋了 你还能看两眼就让我亏本不成? 不现实。 说到底,这是大明的底气。 而当管事的看到那整整齐齐的军械后,也是震惊了一下。 但震惊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定城王担心什么,这下算是确定了。 再交涉了一番后,他也如愿拿到了样品,然后一脸激动的又赶了回去。 等他走后,黄嵩笑了笑,道:「殿下当真是料事如神,准备一下吧,大买卖来了,做完这单买卖,未来我们最不济也能混个皇商的名头。 」 直接从商人入仕可没那么简单,他又不是李勤俭等人,从一开始就跟着李承乾,所以他渴望,但却是知其难度。 「那要不要传消息回去?」有人问道。 黄嵩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老夫虽然不知道殿下此举有何深意,但既然是殿下亲自交代下来的,肯定没那么简单。」 他其实也明白,当李承乾将这笔生意交给他们的那一刻起,他们至少半只脚都踏进了仕途。 至于说未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那就不好说了。 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只要有机会,未来,一切都有可能。 「这样,黄驰,你回一趟日月山,找李侍郎说有重要事情要向殿下汇报。」黄嵩当即就安排了起来。 一听他这么安排,众人都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这事儿干得,谁不知道黄驰是你黄家长子? 黄嵩倒也不以为意,笑道:「放心,大家都有机会,我等是回不去,也不方便回去,这一次是黄驰,下一次,总不会还是他吧?」 这种有机会面见李承乾的机会,他肯定是留给自家人。 为的,不就是在李承乾面前留个好印象么? 而且,他之所以连书信都没写一封,其实也是为了能让黄驰顺利的进宫。 众人见他这般说,也就笑道:「黄家大郎也是一表人才,区区小事儿,倒也难不倒他。」 黄嵩都说了,未来大家都有机会。 吹捧了几句后,黄嵩就将黄驰拉了一边说道:「此番于你而言,于我黄家而言,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但你别搞忘了,先找李侍郎,如果李侍郎执意不带你入宫,那你也别强求。 说到底,我们是为了大明王廷在做事,这个立场一定要认识清楚。」 「阿耶放心。」黄驰的年纪就要大了一些,和尉迟宝林年岁相仿。 黄嵩点了点头,他就是怕这小子不知道轻重缓急,到时候非要缠着李勤俭带他入宫,那就麻烦了。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李勤俭对他们还是有恩惠的。 若非是李勤俭没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大明王廷脱颖而出。 赴醉人 卷四 第318章 安抚百姓,房二讨打。 日月山。 李承乾也没闲着。 既然要图谋吐谷浑,当然要做最万全的准备。 而第一点,就是解决老百姓赖以生存的问题。 这会儿,他正在大明宫的偏殿里和普西偌以及伊原锡等人商议。 偏殿里的布局,就和当初的王帐差不多。 一张长桌,众人分坐两边,李承乾则坐在上首的位置。 “工部和户部此番一共为老百姓提供了多少就业岗位?”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闻言说道:“户部这边在各城开设工坊,一共提供了两万六千余工作岗位。” “工部这边倒是多一些,但也只有五万出头的样子。”伊原锡也说道。 说到这个,两人都颇为无奈,他们也想多提供一些,但大明王廷的摊子就这么大,有些时候他们也没办法。 就拿工部来说,伊原锡倒是想多弄几个项目出来,但是这日子天寒地冻的,能做的项目着实有限,你总不至于把他们弄来养着吧?这和直接救济他们有什么区别? “这也才七万多个岗位。”李承乾说道,“如今大明王廷三十多万人,再加上军队这边几万人,也就是说还有二十多万人无事可做,这里面孩子和老人可能占据了至少十万,就算这样,也还有十来万人闲置着。” “熬过这个冬天应该没什么问题。”普西偌说道,“之前招工的时候,微臣和伊尚书也专门商议过,不管是工部和户部,每户都只有一个名额,就是为了让每户都能得到至少一个工作岗位。 在完成了第一轮的招工后,第二轮我们又按照每户人口的划分。 优先从单户人口超过十人的家庭之中招工,也是为了保证大家都能熬过这个冬天。 就目前来看,还算稳定,至少每家每户都有收益。”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工部和户部做得不错,理当嘉奖。” 对于普西偌和伊原锡近期的表现,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 该说不说,这种阶梯式的招工确实体现出了他们认真做事的态度,而且,也有效的保证了李承乾推行的政策能更好的执行下去。 说到这里,李承乾话锋一转,道:“不过还是不够,这么多年的雪灾带来的危机感早已在老百姓心里根深蒂固,虽然暂且能养家糊口,但他们还是缺乏安全感。 说到底,他们没有抵御灾难的能力。 这样,各城开始筹建衙门。 除了县令外,一应人员都就地选才,最大限度的为老百姓提供工作岗位。 普尚书、李侍郎。” “微臣在。”普西偌和李勤俭立马起身应道。 “你们户部立马以户部的名义,发布一个告示,知会所有商贾,未来各城生产出来的一应商品,只在本城发卖,不再运抵日月山。 不用担心他们不动心,那些商贾都是人精,他们知道一座城池第一批商贾有着怎样的利益。 现如今,人口最少的边城,也有上万人口,上万人口就是市场。 对于商人而言,这样的商机,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另外,户部也要鼓励我们大明王廷自己的子民行商,一万多人的市场,总是有些生意可做的,不管赚多赚少,哪怕是一个大子那也是希望。 同时,本王也会着手安排少年军去各城招募,能帮他们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 如此一来,他们才会真正的充满希望。 冬天啊,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过恐怖了一些。” “微臣领命。”李承乾说完,两人齐齐说道。 又商议了一番,众人这才离去。 大明王廷要做的事儿很多,但多也好少也罢,总是要做的,避不开。 就在李承乾琢磨事情的时候,长乐探着个脑袋站在门外,李承乾见状,笑道:“不忙,要进来就进来。”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当即就提了个食盒和武媚还有张小花钻了进来。 自从搬到新宫殿之后,长乐几乎每天都来给李承乾送吃的,这可把小家伙乐坏了。 不过李承乾一看到这食盒,就有些无语:“不会又是野鸡肉吧?” “对啊。”长乐理所当然地说道。 李承乾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小家伙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野鸡,最近他几乎是一天一只。 烤的、炖的、煲汤的他都吃腻歪了…… “今天是爆炒的,可香了,大哥快尝尝。”长乐和武媚两人一边打开食盒,将一盘闻上去香喷喷的爆炒野鸡肉端了出来,一边说道。 而李承乾听她这么一说,都快疯了。 你说什么? 爆炒的? 那还不如烤的、炖的、煲汤的! 野鸡肉啊,爆炒的能咬动么…… 牙口好也不能这么欺负吧? “不是,伱从哪里弄了这么多野鸡回来?”李承乾有些好奇。 长乐笑道:“从遗爱哥哥那里弄的啊。” “房老二这么好心,每天帮你打野鸡?他又要你帮他偷酒了?”李承乾有些无语,打猎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你能不能换点儿什么来整? “才不是呢。”长乐说道,“遗爱哥哥之前在猎场里养了一只小豹子,大家都喜欢去看,然后就有不少人找遗爱哥哥要野鸡投喂小豹子。 最后遗爱哥哥索性就在猎场里卖野鸡,二十文一只,买的人可多了。” 一听长乐这么说,李承乾也是无语,这房老二居然还做起生意来了。 但不得不说,这家伙还是有些生意头脑的。 二十文一只,虽然便宜到了极致,但关键是这钱几乎是白捡的啊。 难道别人不买他就不用喂了? 而且这价格定位也是有讲究的。 学堂里那些孩子,除了极少数人外,大多数家里都还算富裕。 毕竟都是第一批跟着李承乾打天下的,这么长时间下来,家里自然也积攒了一些家底,有些孩子的父母甚至还是大明王廷的官员。 所以他们平日里还是有些零花钱的,二十文钱对他们来说,凑一凑还真拿得出来。 关键是,在市场上,二十文钱估摸着就够买一只鸡腿,所以这价格差,顿时就让他们忽略了很多问题。 “你也去买了?”李承乾笑道。 长乐理所当然地说道:“是啊,我还差好多羽毛,可惜遗爱哥哥每天就卖三只,每天还要去早点才有。” 李承乾拍了拍小家伙地脑袋也是低头失笑。 二十文一只的野鸡是让你喂小豹子的,你倒好,直接提回家了,房老二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呕吐血。 “慕容婉秋她们呢?”摇了摇头,李承乾问道。 “婉秋姐姐和侯姐姐还有琳娜姐姐她们三打猎去了。”长乐说道,“自从学堂放寒假后,她们就经常去打猎。 听说琳娜姐姐和婉秋姐姐在较劲呢,侯姐姐估摸着就是去看热闹的。” 自从入冬以后,李承乾就让学堂放假了,一来是太冷了一些,二来是现在要编修字典,陈升这些人也没那工夫。 长乐也就一开始有些兴趣,后面就不想弄了,倒是魏叔玉每天都跟着陈升等人一起编修字典。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这事儿他不想管,或者说也不好管。 “饭菜放这里吧,我等会儿再吃,你们先去玩。”李承乾笑道。 长乐一听这话,当即就带着人溜了。 她也就是不想浪费粮食,才把野鸡肉给李承乾送了过来,她要的不过是羽毛罢了。 而等她们走后,李承乾看着那爆炒的野鸡肉,当下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端下去吧,谁牙口好,倒是可以试试。” 他是不打算试,这牙口稍微差点儿,都扛不住这玩意儿。 春花也在后面抿嘴偷笑,不过还是很快将桌上收拾干净了。 “宝林,走,我们去猎场看看。”李承乾笑道,“刚好给房老二他们知会一声少年军招募的事,顺便也看看他们搞的这个猎场。 弄了小半年了,本王都还没见过。”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尉迟宝林当下也来了兴趣,说道:“卑职也听说过,一直没机会去。” “走,这就去瞅瞅。”说着,两人就朝着猎场的方向走了去。 猎场在山谷的深处,甚至比勇山还要远。 当然,真要说有多远的话,那也不至于。 当李承乾几人到了之后,倒是颇为的失望。 总的来说,所谓的猎场其实不大,真的不大。 至少在李承乾等人来看,就这么大点儿地方,称之为猎场着实过分了一些,甚至,连个大门都没。 自从李孝恭当初给房遗爱他们上完课后,房遗爱他们就撺掇着薛仁贵等人,将少年军军营搬到了这里。 这事儿李承乾也是知道的。 所以说,如今的猎场其实就在少年军军营的范围之内。 可就算这样,李承乾他们还是找了好一圈,才找到房遗爱等人。 他们找到人的时候,程处亮正抱着膀子在看戏。 而房遗爱和李景仁两个,却在不远处蹲在地上摁着一头小豹子,不知道在干嘛。 “这俩家伙在作甚?”李承乾见状问道。 程处亮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突然闻其声音也是愣了一下,回头一看,连忙施礼道:“殿下怎么来了?” “本王问他们俩人在作甚?”李承乾又问了一遍。 程处亮笑道:“这俩家伙吃饱了没事儿干,搁那儿和小豹子对账?” “作甚?”李承乾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程处亮解释道:“房老二不是卖了不少野鸡么……结果他每天都卖,就算没卖出去,自己也会准时投喂,结果他发现,这小东西的食量是越来越大了。 按理说,这小家伙如今一天三只野鸡就吃饱肚子了,结果房老二发现,有些时候要吃四只,有些时候甚至要吃六只。 这不,两人正蹲地上跟豹子对账呢。” 说完,程处亮自己都笑了。 李承乾闻言,也笑了,这俩活宝。 心说,这对个屁。 都被长乐买回去给炖了,你这肯定是冤枉那小东西了。 不过这么活宝的一幕,他也是好久没见了,当下便站在那里看了起来。 只见李景仁将小豹子摁在地上,一旁的房遗爱拍着它的头审问道:“你说,你最近咋回事儿,喂不饱了还?一天三只野鸡不够你吃的? 说,你一天到底要吃多少才算够?” 小豹子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不过可能是从小就被他们给养着的,加上如今还真的干不过这两个王八蛋,当下也就是一顿乱叫。 “你这是不服气啊?”房遗爱这个家伙是真不当人,见状又在小豹子的脑袋上拍了几巴掌。 看得李承乾只笑:“感情房老二还能听懂这个小东西的话?” “他听得懂个屁。”程处亮毫不客气的说道,“反正他拳头大呗,他说啥就是啥。”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这倒是的。 人也好,动物也罢,说到底,拳头才是硬道理。 而在对面,李景仁却是为小豹子打抱不平,说道:“它不是这意思,你打它作甚?” “它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房遗爱说着,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吃老子的喝老子的,打你两下不行啊?有本事你站起来跟我干?” 李景仁都看不过去了,当即说道:“它的意思是,它没吃那么多!” “怎么没吃那么多。”房遗爱闻言说道,“老子每天卖的都有数,鲜有卖不出去的时候,结果这家伙还是跟没吃饱一样,到底要吃多少。” “反正它说它没吃。”李景仁说道。 这两活宝,跟真能听懂这小东西的话一样,还聊上了。 房遗爱可不管那么多,闻言说道:“它没吃?它没吃狗吃的啊。” “反正它就是没吃。”李景仁在一旁说道。 一听这话,李承乾怒了,脸色都变了。 我…… 我他妈想给你两脚。 话是你这么说的么? “你俩吃多了没事儿干是吧?”当即,李承乾出言呵斥道,“没事儿跟一个畜牲在这儿闹腾,都没事儿干是吧?没事儿干每人负重跑个五十里地。” “啊……”房遗爱闻言,抬起头一看,当下就愣住了。 别说他,就连程处亮都愣住了。 这什么情况? “啊什么啊?”李承乾脸一板,说道,“五十里不够?那就跑六十里!” 还没办法治你了? 这事儿弄得。 房遗爱脑子都是懵的…… 我干什么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19章 薛仁贵喜!强军之术。 房老二是真的傻眼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咋就栽在李承乾手上了? 关键是,这负重跑是什么鬼? 他们不知道啊。 李承乾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心说,我咋把后世练兵的法子给忘了? 好吧,其实也不是他忘了,实在是之前太忙了。 刚好,这群王八蛋一天天的精力旺盛得不行,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也好。 顺便还能看看后世练军的法子在这个年代行不行得通。 不过他也不担心,不管怎样总之练不坏就是。 “你们教官呢?”李承乾问道。 房遗爱一脸谨慎地说道:“在军营呢。” “带我过去。”李承乾说道。 几人闻言,当下也就把小豹子放了回去。 他们一天天其实也无聊,说到底,大明王廷消遣娱乐的项目真不多,这一点儿和长安没得比。 房遗爱搞这个猎场其实就是为了玩,还真没啥别的想法。 至于盈利的铜钱他也不会装在自己腰包里,他眼皮子还没这么浅,通常都是攒了一些钱后,就整个军营里的一起喝酒玩乐给花销了。 为此,房遗爱在少年军还是有些威信的。 “本王还以为你们把军营搬到这边来是为了刻苦训练,结果你们倒好,一天天的净整这些有的没的。”路上,李承乾说道。 倒也谈不上训斥,就是告诫几句。 不过他这么一说,房遗爱当即就叫起了撞天屈:“殿下这话可是不讲理了啊,我们这不是在学堂被学正他们嫌弃么?这才自愿给自己发配到了这穷山僻壤里,和野兽为伍,这也是……” “是伱妹儿,是是是的!”李承乾闻言,转过身一脚就冲着房遗爱踹了过去,“你们啥心思真当我不懂?得了吧。 不过少年军和学堂分开也是好事,说到底,那里是大明未来的文华宝地,而你们就是一群贱皮子,让你们进学,跟要了你们老命一样,我都懒得管你们。” 嘿嘿。 房遗爱只管傻笑,你让他一个半大小子在学堂里当个孩子王,他是真没兴趣。 学堂就应该留给魏叔玉那些小屁孩去折腾,反正他们是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成天跟一群小屁孩混在一起,丢人。 为了能从学堂里搬出来,他们也是真的缺德,每天卯时不到就爬起来跑操,跑就跑吧,还他妈的得吆喝两声,差点儿没把学堂的那些学正给折腾成神经衰弱。 最终,实在受不了的陈升才来找李承乾商量,给少年军单独划分一个军营。 要说这群王八蛋,鬼点子是真多,目的达到了,还不用自己开口。 “文华宝地又如何?”李景仁在后面说道,“我还是喜欢马上封侯。” “哼哼。”李承乾闻言戏谑道,“我就怕你马上封喉,而且还是一箭的那种。” 李景仁一愣,我有这么差?当下不再言语,瞧不起谁呢。 来到少年军军营的时候,其他人倒是都在操练。 哪怕是大雪漫天,薛仁贵也没放弃过操练。 一看到这一幕,李承乾回过头问道:“怎么他们在操练,你们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李承乾还是有些想法的,如果这些家伙仗着自己家世搞区别对待,那他们就不适合待在少年军了,甚至,大明王廷都不适合他们了。 “他们能跟我们比么?”房遗爱闻言当即说道,“薛教官定下的考核任务我们可是最先完成的,还有姚大、叔孙钰他们,不过这些家伙比我们还野,非要进山里跟那些牲口玩刀猎,几乎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渍呼啦的,如今都快成医馆的常客了。” 房遗爱只是莽,但是不傻,李承乾这话啥意思,他又不是不懂,当下就把叔孙钰几人也抬了出来。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搞特权,那他就能接受。 “末将参见殿下。”薛仁贵见李承乾走了进来,当即解散众人,让他们稍做休息,然后快步跑了过来,躬身施礼道。 其他人也是齐声高呼,不过很快就被房遗爱等人给轰跑了。 众人也不以为意,隔着老远看着这边。 李承乾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这才看向薛仁贵,道:“本王今日本来是为了少年军扩军的事儿过来的,不过刚好见这些家伙在操练,倒是想和你们商议一下。” 一听到少年军要扩军,房遗爱等人都是满眼的精光! 扩军好啊,扩军之后位置就多了啊。 要不然,他们之前的军功都只是个摆设。 哪怕是程处亮这会儿也笑了。 真要扩军的话,他最起码也能捞个百夫长,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 “不知道殿下要商议什么?”薛仁贵问道,他比房遗爱等人还是要稳住些。 李承乾笑道:“先不说这个,先说扩军的事。” “如果少年军要扩军的话,那军营还得搬。”薛仁贵说道,“毕竟这是王宫内部,人员太杂也不太好。”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这一次,本王的意思是,面向整个大明王廷扩军,凡是年过十五,不到十八岁的,都可以加入少年军。 其主要目的,你们也能猜到,连年的雪灾,早就在大家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把这些半大孩子都收编到军营里,一来是为日后做打算,二来也能减少老百姓的压力。 毕竟少一张嘴吃饭,那就少一分压力。 哪怕是进了工坊或者矿场的,也可以退出来,加入少年军,原本属于他的工作名额,按照政策由他家继续填补。 至于军营嘛,就安置在日月山外,当初伊将军镇守的那个地方,房老二,还记得那地方么?” “那怎么不记得?”房遗爱当即笑道,“我可就是在那里一战成名的。” “你快拉到吧……”李景仁无语道,“你那叫一战成名?屁股都开花了,亏你还有脸拿出来显摆?” 房遗爱却是不屑道:“那也是为了我大明王廷开的花,咋的你不服气?” “行了,别斗嘴了。”李承乾说道,“地方你们知道就行,就那地方,开辟出一个少年军的军营,没问题吧。” “地方倒是合适。”程处亮说道,“不过这一扩军,鱼龙混杂的,会不会被人混进来几个啊?” 草原上什么情况,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吐谷浑主宰了这片土地数百年,要说连一个死心塌地跟着他们的人都没有,那绝对不可能。 草原上也绝对还有慕容伏允的人藏匿其中。 其他地方都好说,这军营里混进来一两个,尤其是少年军,要是让他成长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少年军的优势是什么,是可塑性强。 但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可塑性强也就意味着容易受人影响。 打个比方来说,就好比叔孙钰如果是慕容伏允的人,那么他绝对会影响到少年军的很多人,因为他能力摆在那里啊,很多人都愿意信服他的。 “这个没办法避免,对你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挑战。”李承乾说道,“而且,本王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这样的人绝对存在。 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得考虑好。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会太多,而且未必没有机会把他……” 说到这里,李承乾不说了。 这事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 慕容伏允想用这些暗子留待以后颠覆大明,李承乾难道就不能利用了? “殿下放心,这些人只要进了少年军,哪怕是一块顽石,末将也能把他给融化了。”薛仁贵当即表态道。 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机会。 一开始,他虽然只是奔着填饱肚子来的,但随着对于大明王廷的深入了解,他便知道,这里有舞台让自己施为。 而且,李承乾对他还很看重,这让他意识到这是重振门楣的契机。 别看薛仁贵少年时家境贫寒,但真要说起来,他薛家也是名门之后,若非其父薛轨早逝,薛家也不至于家道中落。 这年头的人,对于重振门楣似乎有着一种别样的偏执,不过这对李承乾来说,倒是好事,就怕薛仁贵没了斗志,从而埋没了一颗将星。 当然,哪怕是埋没了,李承乾也不会放薛仁贵离开,这一点是肯定的。 得不到,那就毁了他,这有什么好说的? 对于这样的将才,就算真的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他也不会给他机会在别的地方大放异彩,万一以后局势突变,这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么? “倒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也许等他们成长起来的时候,吐谷浑早没了。”李承乾很是自信地说道,“如果他们没表现出来二心,哪怕你们知道了,也不要刻意的做什么,只要做到心里有数即可。” 对于这个,李承乾还真的不太在意。 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吐谷浑就成了过去式,届时,那些人会知道怎么办的。 当然,留意一下还是要的,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野心家。 “对了,叔孙钰和姚大他们成天都进山里跟那些牲口较劲儿?”李承乾突然问道。 姚大这人他还是记得的,身份有疑,不过这么长时间,这家伙也没表现出什么可疑的地方,李承乾也没工夫再安排人去专门调查他的底细。 但并不代表李承乾就把这家伙给忘了。 薛仁贵不知道这些,闻言笑道:“他们在个人身体素质上比不过房百夫,又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这不就进山里找那些大牲口练么,倒是有些成效。” “是有些成效,出来一次医馆里能趟半个月。”房遗爱在一旁不屑道。 李承乾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一脚踹了过去:“人家不如你的地方还知道想办法,你呢?你骑射有叔孙钰厉害,一天天的,还嘚瑟上了?就你这样的,迟早被叔孙钰超过你,到那时人家马上封侯,你也马上封喉,不,你比他还强一点,你还能捞一个马革裹尸。” 少年军的大致情况李承乾还是知道的,叔孙钰别的不说,但在骑射方面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可要比身体素质,房遗爱确实太有优势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咋长的,一把子力气在少年军里除了薛仁贵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关键十五六岁就长得跟个壮小伙一样,也难怪他不愿意在学堂里厮混。 不过李承乾也意识到了,这后世的操练法子是得整出来才行了。 要不然,都像叔孙钰和姚大这些家伙一样,跑山里找大牲口练这个,那也太不靠谱了。 “刚好,本王刚刚不是说有点儿事要和你们商议一下么。”李承乾说道,“是这样的,本王想了一些操练的法子,大家讨论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总好过每天跑山里跟那些大牲口对练的强,这日子长了,难免会出意外。” “那殿下这边请。”薛仁贵说道,“去营帐里商议,这外面还是太冷了一些。” 他倒是不在意冷不冷的,关键是别把李承乾给冻坏了。 如今,李承乾就是整个大明王廷的希望,不单单是他的能力,还有他的身份。 说着,几人就钻进了少年军的营帐。 因为少年军还算不得正规军队,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中军大营。 不过这营帐倒是和李承乾当初的王帐差不多,都是一张大长桌,上首的位置以前都是薛仁贵的,不过既然李承乾来了,这位置自然就成了李承乾的。 在营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回风炉在烧着,使得整个营帐里倒是暖和了很多。 “拿纸笔来。”李承乾一坐下就说道。 这一路上,他都在回忆自己后世了解的那些军训内容。 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当年的大学新生军训了。 可不是跳舞的那种啊…… 等薛仁贵递过来纸笔后,李承乾就在纸上写写画画。 当然,内容也不全是他大学时期的军训内容,还加了一些在影视节目和新闻上看到的一些内容。 反正又不是折腾他自己,他是搜肠刮肚的全给弄了出来。 不多时,在笔记本上写完了后,他就递给了薛仁贵,说道:“你们先看看,到底可行不可行,本王也只是一些建议,具体的执行方案,大家再商量一下,群策群力嘛。” 这里面,李承乾故意弄了些行不通的法子,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表现的机会。 什么事儿都让他做了,大家没有参与感,也怕他们的热忱没那么高。 薛仁贵是一边看一边点头,房遗爱就跟个长颈鹿一样,脖子伸得老长,在一旁偷瞄。 也就是李承乾在这,李承乾要是不在这,这些家伙真能围上来。 这也说明了少年军的军纪还是存在问题的。 没一会儿,大家都看完了,房遗爱这才说道:“殿下,这站军姿是甚?就是这么站着不动一个时辰?这也太简单了啊,我觉得这条可以不要,根本没啥作用。” “没作用?”李承乾冷笑道,“这一条就是给你们这些家伙量身定制的,甭管是少年军还是怨军,既然有了一个军字,那就是军人! 你看看你们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规矩什么的更是约等于零。 就你们这样的,真要是上了战场,顺风仗自然没问题,逆风仗呢? 我们不可能每一场大战都跟之前一样,总有遇到挫折的时候,这时候你们咋办? 站军姿,说到底就是锤炼军人的顽强意志,磨练军人的不屈毅力,炼就钢铁般的纪律。 站军姿,就如是一根根标杆,连接起来就是一道道流动的血肉长城,哪里有国家和人民,哪里就有我大明的军人! 站军姿,就如军营旁的大树,旱地拔起高耸入云,脚踏大地,头顶蓝天,一腔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气概,任你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站军姿,是在风雪交加的训练场上站就忘我的境地,即使是双腿酸痛僵硬,即使早已成为一座冰雕,体内那股蓄发的热血和责任从毛孔迸出的热量都足可以熔化整个冬季。 站军姿,不是谁都可以站得来、学得会的。 只有一心捍卫我大明的勇士,才能在军队这座大熔炉里经过千锤百炼,炼得你举手头足之间无不透着军人的威武与阳刚,炼得你深深理解军人的职责重于泰山,那时,你的一言一行,将处处洋溢着军人的气质,把你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我大明的军人。 你说站军姿有没有用? 这一条,不商量,每日一个时辰,是对少年军所有人的最低要求。” 众人听傻了,不是,就这么直挺挺地站一个时辰,你还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不过大家再仔细一想,好家伙,这还真是磨练人。 别看房遗爱之前说得轻松,可要让大家伙按照李承乾的标准站上一个时辰,那真的是要了人的老命了。 他们虽然不懂,但就是觉得李承乾说得很牛逼。 “那这个,要求每个人会游水总没用了吧。”房遗爱又找到了一条,说道,“不说大明王廷都没几条河,关键是这大冬天的游水,想想都刺激。” 说着,他还打了个冷颤。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这一条暂且可以不管,等过了冬天再说。” “殿下,这武装越野是什么?”薛仁贵问道。 “武装越野就是负重越野,考虑到少年军中大家的年岁都不大,负重就在二十斤好了,每日负重二十斤,跑个二十来里地的样子,不过一开始可以少一些,慢慢来。”李承乾刚说完,就见又有人看了过来,当即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这都是为了你们好,未来我们不可能每一场大战都能取得胜利,总有失利的时候。 不说别的,练练这负重越野,真要到了那一天,你跑也比别人跑得快一些不是?你当本王会害你们不成?” 薛仁贵点了点头,他倒不是认为这是为了以后跑路做准备,而是这样练下来,大家的耐力肯定有所提升,在作战的时候,肯定要比别人更能持久一些,这是致胜也是保命的本钱。 “殿下,那这个抬横木呢?”李景仁说道,“这几个人一起抬横木,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这个我懂。”一直没说话的李德奖却是说道,“殿下这是希望我们信任自己的兄弟,也能团结自己的兄弟。” 李承乾点头道:“德奖说得不错,上了战场你能信谁?你敢把后背交给谁?还不是你的这些战友,哪怕平日里有些矛盾,但到了战场上,除了你的战友,你还能依靠谁? 本王丑话说到前面,不管是之后扩招的,还是以前你们少年军的,既然进了这个军营,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有问题之前,那就是自己人,怎么对待自己,要不要本王教你们? 尤其是你们几个,收起你们小公爷的架子,有能耐,以后自己挣一个,本王话放这儿,大明王廷,任何人,只要立了大功,封赏都不会少。 但功劳不够,也别指望本王会徇私。” “殿下这话说得,我们是那样的人么,不信你问薛教官,我们平日里在军营里欺负谁没?叔孙钰和姚大他们那是要较劲儿,这跟我们没关系啊,再说了,我们私底下关系也不错的,以前去偷酒的……” 房遗爱这个嘴就没个把门的,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一旁的李景仁赶紧站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行了行了行了,你们啥德行我还不知道。”李承乾一脸嫌弃地说道,“人家那是跟你们较劲儿么?那是上进,不信瞧好吧,你们继续这样下去,等别人都封公侯了,你们搞不好还是个大头兵。” 对于这些家伙,李承乾是不介意刺激他们一下的。 这些家伙,能力还是有的,见识、胆气也不缺,就是缺了点儿动力。 而他们缺的不是上战场的动力,而是操练的动力。 不过他们这个年纪倒也能理解,一个个家学渊源,谁不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 一旁的薛仁贵再把那些训练的内容都看了一遍后,也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些后,又跟房遗爱等人商议了一番,这才递给了李承乾道:“殿下看看这样行么?我们暂且先练这些,一样一样来,这么多一起练,肯定不行,贪多嚼不烂。” 对于这些操练的法子,他还是蛮看好的,主要是他以前也没个系统的操练内容,这会儿李承乾送来了,他当然愿意试一试。 而且,对于少年军,他还是很看重的。 未来,他要是能领着自己亲自操练的少年军上阵杀敌,那也让他放心一些。 李承乾看了看,也便点了点头,道:“嗯,慢慢来,你弄了做个详细的计划呈交上来。少年军,还是要抓点儿紧。” “末将明白。”薛仁贵道,“不过如此一来,少年军扩军的事儿,末将想先缓缓,至少我们这些人,要先练一下才行,不然到时候新兵来了,我们这些家伙还没新兵做得好,那就丢人了。” 对于这个,李承乾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房遗爱,说道:“你两个别忘了,负重六十里地!” 房遗爱都没来得及说啥,就在这时,一少年军少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薛教官,不好了,出事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20章 王宫之危,民心之盛。 那人进来后,看到李承乾也在营帐之中,急忙又说道:“殿下,出大事了。” 对于少年军能出多大个事,李承乾其实真不太相信,但就这家伙的表现来看,李承乾对于少年军的军纪却是愈发的不看好了。 不过想来也正常。 不管是薛仁贵还是房遗爱等人,对治军其实都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会。 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 而且他们操练的方向还是集中在军事能力上面,对于军中的规矩,是真没什么建树。 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正常。 好在发现得早,根子还没歪,更没烂,这还有救。 “殿下在这里呢,毛毛躁躁的,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程处亮一见李承乾那表情,就赶忙说道。 李承乾倒是摆了摆手,问道:“说吧,出什么事情了?” 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说到底,还是前面大家都忙,把少年军给忽略了。 “之前叔孙钰和姚大带我们去山里和大牲口玩玩儿,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群鬼鬼祟祟的家伙,然后就打起来了,我们虽然人数占优,可兵器几乎都在军营里,这不跑回来求援来了么。”来人急忙就把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他也是着急得不行,都什么时候了,谁管那些啊? 再聊几句,叔孙钰和姚大他们都快全灭了。 “奶奶个腿儿,谁他妈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我少年军动手,殿下,我这就带人去。”房遗爱一听这话,那炮仗脾气就被点燃了。 不过李承乾却是没说话,而是看了看他身后的刘三和尉迟宝林。 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你不动。”李承乾见状,立马看向房遗爱,跟着又看向了薛仁贵说道,“你马上集结少年军所有兵马,都待在军营里原地不动,然后统计一下现在不在军营的,尽量落实他们去了哪里。 刘三、宝林,让兄弟们检查一下军械,随时准备随本王进山。 还有伱,先配合你们教官将你们陷在山里的人弄清楚后,带我们去事发地,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闯我日月山!” 如今的山谷是什么地方?那是他李承乾的王宫,居然有人敢打王宫的主意,李承乾绝对不能忍。 他刚刚看了刘三和尉迟宝林一眼,其原因就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收到消息,或者他们有没有人在山里。 不过这两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至于刚刚还觉得出不了什么大事的心思,这会儿也被他抛在了九霄云外。 薛仁贵等人马上也反应了过来,闻言立马说道:“我等马上就集结麾下。” 敢在日月山袭击少年军,而且少年军这些家伙还不认识的,那一定是图谋不轨之徒。 绝非什么义气之争。 真要是认识的话,报信的家伙之前就说了。 “你们也小心一些。”李承乾说道,“集结完兵马,核实过人员后,立马带着你们的人前往学堂,之前你们把学堂折腾得够呛,但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也该为学堂做些什么了。 别以为学堂的那些学正真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人家只是想成全你们而已。” 李承乾也是刚刚才意识到,如果让少年军全都待在军营里按兵不动,这些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搞不好会多想,总觉得是自己这些人不被信任。 对于他们,李承乾还是很信任的。 除了薛仁贵和李德奖等极少数人,其余的家伙都是经历过日月山最为艰难的时刻。 这样的人他都不信任,他该信任什么样的人? 如果这时候给他们埋下不被信任的种子,未来难免生出事端。 作为一个王,他要顾虑到方方面面。 “末将领命。”薛仁贵立马躬身领命,“只要末将还在,学堂定然无忧。” 这会儿,房遗爱也反应过来了,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说道:“殿下,我也去,末将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胆子这般大!” “说了你不动!”李承乾说完想了想,又说道,“这样,你带人去传令伊原骁和王进,做好防范工作,让王进镇守各个工坊,工坊不能出事。 再让伊原骁关闭宫门,没有本王最新命令之前,谁胆敢擅闯宫门,杀无赦。 然后你负责镇守王宫,长乐她们还在王宫,她们要是出事了,你自己看着办。” 日月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哪怕是李承乾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说到底,大明王廷还是缺少一套成熟的体制来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不过草莽之间建立起来的大明王廷,本来就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于这一点儿,大家其实都清楚。 但清楚也没办法,这一年的大明王廷做的事情还少了么? 不,已经不少了,但想要把大明王廷的方方面面都完善起来,还需要时间。 房遗爱一听这话,当即就点了点头:“末将领命。” 镇守大明宫,这是李承乾对他们的信任,他不能推脱。 很快,整个少年军军营就开始集结了起来。 而刘三和尉迟宝林两人也没闲着,本来李承乾在王宫内一般都只带他们两人,毕竟王宫内属实没有什么危险,今天也只是因为来少年军这边,两人才带了一些人过来,这一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在薛仁贵和尉迟宝林都在集结自己麾下的时候,李承乾又把报信的家伙喊了过来,问道:“对方有多少人?你们有多少人?” “对方有十多人,我们倒是有二十来人,暂时还能依靠对地势的熟悉和他们纠缠,可我们此番都只带短刀,还是有些吃力的。”报信的说道。 一旁的刘三一听,便说道:“殿下,就十来个蟊贼,用不着殿下亲自去,要不末将带人去好了。” 山里什么情况,暂且大家都不知道,他可不想李承乾去冒险。 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这些家伙都摸进自己王宫了,他要是不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以后他还能睡得安稳? “你赶紧去配合你们教官,把你们在山里的是哪些人在你们教官那里做个备案,完事后立马带本王进山,动作要快,叔孙钰他们还等着救援。”李承乾没搭理刘三而是对报信的说道。 报信的也是立马就朝着薛仁贵跑了过去。 虽然说现在应该立马去救援叔孙钰,但事关王宫的安危,倒是没有一个人催促,哪怕是报信的,这会儿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殿下,要不就让末将和刘三带人去吧?这刀枪无眼的?”尉迟宝林也在一旁说道。 李承乾绝对不能出事,否则刚刚冉冉升起的大明王廷必将分崩离析。 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但李承乾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无妨,本王倒要看看,是何等宵小,竟敢犯我宫墙。” 他其实已经有了些想法。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最有可能干这种事的,只有慕容伏允和吐蕃或许还能再加一个薛延陀。 但这里面吐蕃和慕容伏允的可能性又是最大的。 毕竟除了这两个家伙,大明王廷暂且没有和其他人有直接冲突。 当然,李承乾更倾向于后者,如果是慕容伏允,那他最有可能动用的就是赤水源上的暗子,这对李承乾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不多时,报信的和薛仁贵一起回来了。 薛仁贵施礼道:“回殿下,少年军麾下除了叔孙钰和姚大带走的二十余人外,还有十四人不在军营。” 李承乾没急着说话,而是看向报信的人说道:“你先去外面和刘三他们汇合,告诉他们,本王马上就到。” 待报信的人走了后,李承乾这才说道,“这十四个人的去向,你暗中调查一番,一定要核实清楚所有细节,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让吴安来帮忙。 记住,这一切要暗中调查。” 虽然李承乾愿意相信这些人,但防范一二还是有必要的。 薛仁贵当即点了点头,他明白李承乾什么意思。 这么做倒不是怀疑他们就一定有问题,而是以防万一。 李承乾也不再多言,直接走出了营帐。 只见此时的营帐外,虽然大雪漫天,但不管是少年军还是刘三等人,都是整整齐齐地站在雪地之中。 见状,李承乾便朗声说道:“自去年冬日,我大明王廷于绝境之中立国至今,哪怕是慕容顺大军压境,也从没人突破过我日月山! 今日,我大明已然成为了赤水源的霸主,但却仍有宵小之徒犯我宫墙,告诉我,怎么办!” “杀!”众人齐声高呼,这还用说么? 一个二个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能听这个话? 李承乾也就是烘托一下气氛,众人的反应,他还是很满意的,当下就对众人说道:“少年军众将士听命。 本王命尔等火速驰援学堂,勿要让文华宝地被贼人所染指。” “领命!”众人齐声高呼。 少年人其实最好忽悠,真的好忽悠。 他们也不在意学堂需不需要他们,只要是李承乾的命令,就让他们觉得自己备受重视,这会儿一个个都是激动得不得了,恨不得那些贼子真杀到学堂来。 这就是少年人,如果李承乾真让他们全部都待在军营里按兵不动的话,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一定会七想八想,这是必然的。 总而言之,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那就是不能闲。 “刘三,宝林,带上你们的麾下,随本王进山擒贼!”李承乾说完,又看向了尉迟宝林等人。 当下,也是毫不迟疑,直接打马而上, 报信的那家伙,也是马上在头前领路。 其实对于这些蟊贼,李承乾是真不太在意。 他们真以为摸进了日月山就能做什么? 呵呵,日月山王城可比外城更恐怖,也不知道他们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这王城可是李承乾的基本盘。 毫不夸张地说,就算他们突进了王城,迎接他们的也只有全民皆兵的大战。 等李承乾走后,薛仁贵也是马上集结了麾下,直奔学堂而去。 而房遗爱等人也是急忙去传令王进和伊原骁。 一时间,整个王城都动了起来。 王进这边倒还好,他本就是负责几个工坊的安危,稍微有点调动,大家也感觉不太明显。 可当伊原骁关闭城门的时候,不管是王城还是外城的众人,都愣住了。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日月山只有在当初,慕容顺大军压境的时候才关过城门,从那之后什么时候大白天关过城门? 这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宫门之下,无数人聚在那里,就连普西偌和伊原锡等人也被拦在了宫门之外。 伊原骁也有些无奈,他把自己爹都给拦在了外面,可殿下的手令,他必须服从。 伊原锡和普西偌等人也是有些紧张,什么情况这是? 眼见围在宫门之前的人越来越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伊原骁也不知道怎么办,当下便拿着简易的铁皮喇叭喊道:“不用慌张,有些许蟊贼闯进了王城,殿下有令,封锁王城,缉拿蟊贼。” “这蠢货!”一听他这话,伊原锡气得直跳脚! 这事儿怎么能说出来呢。 万一殿下有个好歹,那大明王廷危矣! 普西偌也是一愣,居然有人闯进了王宫,这是要作甚? “伊尚书,通知大将军带兵回来吧。”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两人,当下也是有些慌了。 大明王廷,谁都可以死,唯独李承乾不能出事。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李承乾才是大明王廷的主心骨。 没有李承乾,大明王廷瞬间就会分崩离析,一点儿不夸张。 伊原锡也是点了点头,这会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大家都没这方面的经验。 还是长孙冲第一个站了出来,对着所有人说道:“大家都退后,如今有蟊贼混进了王宫欲行不轨,胆敢靠近宫墙五十步内者,当斩! 我大明王廷的子民呢?发现有人胆敢靠近宫墙五十步,直接擒拿报官!” “对对对,大家都退后。”一听长孙冲这么说,大明的那些子民顿时就来劲儿了,“谁敢靠近宫墙百步之内,都是图谋不轨之徒,当杀!” 他们知道这如今的日子是怎么来的,对于李承乾,那不是一般的拥护。 长孙冲只是开了个头,众人就自发在宫墙外组成了一道人墙。 看到这一幕,宫墙之上的伊原骁这才算松了口气。 而混迹在人群中的轮科耳和禄东赞却是一脸的阴郁。 大明王廷别的不说,这民心当真可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日月山王城之内更加恐怖。 当他们得知宫门关闭后,一个二个的直接绰起各种家伙事儿就冲了出来。 这会儿,但凡出现一个生面孔,估计都得被他们当贼人给打了。 这就是大明王廷的民心。 从这一点来说,李承乾一年多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明天是中秋节,也是教师节,祝各位书友,中秋安康,也祝各位教师,节日快乐。 另外说一下最近的更新,那什么,实在是最近的新增不敢多更,多更一章就掉均定,诸位见个谅,我刚好卡在一个比较尴尬的数据上,掉下去后,每个月要少很多钱的,好吧,对于别人来说,不多,但对于我来说,属实不少,待新增好一点儿了,定当补回来,当然,要是大家能接受单章一万,我也是乐意的。 (本章完) 卷四 第321章 严刑逼供,花样百出。 老百姓总是纯朴的。 不,用纯朴来形容不太合适。 老百姓总是现实的。 李承乾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基础,那他们就愿意拥护李承乾。 当然,与其说他们是在拥护李承乾,还不如说他们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从这一点来看,大明王廷其实就是用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的,只要大家共同的利益还在,那么大明王廷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王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话是真的一点儿没错。 所以,日月山这些老百姓的反应其实都是很正常的。 他们捍卫的其实是自己的利益。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做出任何事都不奇怪。 而此时,李承乾已经和刘三等人进山了。 虽然有人带路,但尉迟宝林两人还是格外的警惕。 前后都带着人不少人将李承乾簇拥在中间。 说实话,他们觉得这种事李承乾前来就是添乱,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但他们不明白,这样的事,不亲自弄清楚,不追根溯源,李承乾定然是不会放心的。 他只是希望未来的日子里,睡得安稳一些罢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这件事上,他不敢信任任何人。 缺乏安全感的人,向来都是如此。 这年头,谁又不缺安全感呢? “快到了,要不要先派人……”恰在这时,带路的人说道。 刘三闻言,直接说道:“殿下,我先去前面探一探?” 日月山当初就是一山谷,如今虽然分为王城和外城,但说白了还是一山谷。 在山谷的深处,也是群山万壑,只不过当初大家没有人力物力去探索这一片群山万壑罢了。 “去吧,别打草惊蛇。”李承乾说道,“如果叔孙钰和姚大他们有危险,先救人。” 从他的立场来说,他其实更想先抓人。 但却不能过分的表现出不在乎叔孙钰等人的死活。 这样会寒人心的。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 刘三领命后,马上就带着人摸了过去。 而尉迟宝林在刘三带人摸过去后,更是打起了一万个小心。 小心无大错,粗心铸大过。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也没用多久,刘三屁颠屁颠的就跑了回来,说道:“就一群小蟊贼,要不是叔孙钰他们没有称手的兵器在手上,他们就给收拾了。” “没有危险?”尉迟宝林问道。 刘三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危险?你也别小看叔孙钰他们,这些小家伙提着刀子就敢进山里跟那些大牲口玩近战,真以为他们都是白给的? 也就是殿下仁慈,不让他们这些家伙上战场,要不然那也是沙场上的一条猛汉。” 刘三这话还真不是帮叔孙钰他们吹嘘,真要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些家伙在少年军那也是佼佼者,若非如此,他们也完不成薛仁贵的考核,就该和其他人一样,还在军营里操练来着。 李承乾闻言也点了点头:“走,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宵小敢将主意打到本王身上来。” 这会儿,李承乾心里已经有些小九九了。 甚至都已经筹谋了一个血腥的计划。 只要他判断的不错的话,这一次,他想玩一票大的。 刘三一听李承乾这么说,立马来劲儿了。 说实话,跟在李承乾身边他其实也憋屈。 身为武将,谁不想上阵杀敌?那才是武将的归宿。 尤其是刘三这些纯粹的将士,他们向往战场。 闻战而喜这四个字说的就是他们。 而尉迟宝林也没多说啥。 和刘三共事这么久,对于刘三他还是很了解的。 甚至都不用说刘三的能力问题,就单单是李承乾的安全问题,刘三都不会也不敢大意。 所以他是真不咋担心。 这会儿,他也只是跟在李承乾身侧,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只是他不知道,李承乾和他们的需求是不一样的。 当众人来到叔孙钰等人交战的地方之时,大家都愣住了。 刘三谦虚了,真的,他谦虚了。 什么叫小蟊贼? 当李承乾看到这些家伙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一群叫花子。 说实话,这些家伙还不如一群要饭的,至少当初姚大也是要饭的,可就算这样,姚大也比他们体面得多。 这一群家伙,用衣衫褴褛来形容都是好听的。 浑身上下那模样,就跟在泥坑里泡了几天一样,整个身上从头到脚都是脏兮兮的,甚至还有些破破烂烂。 乍一看跟一群逃难的难民一样。 要不是他们一个二个手里的兵器锃亮,箭篓里的箭矢还冒着寒光,李承乾还真不能把他们和歹人联系到一起。 “百夫长,兵器我给你们带来了。”之前给李承乾带路的少年人大声喊道,“殿下也亲自带兵来援了!” 听他这么说,尉迟宝林、刘三还有姚大等人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本来这会儿那些家伙就像困兽犹斗,这会儿一听他这话,顿时一个两个眼睛都亮了。 “你是不是没脑子,把兵器丢过来,给老子守在殿下身边,真要是殿下出点儿什么闪失,老子扒了伱的皮!”姚大当即怒吼道。 这家伙就是个傻子……这一喊,要不是他们关系熟,怕是都要将其当做奸细了。 毕竟李承乾他们的援兵一到,这些蟊贼几乎就是绝境了,要想在绝境求生,除了擒贼先擒王,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再说了,谁知道他们全副武装的摸进日月山是不是为了刺杀李承乾。 所以他这一喊,那是真给这些家伙帮了一个大忙。 而刘三等人却是眼神一变,顿时怒喝道:“杀!” 当这些人盯着李承乾这边看的时候,刘三就动了杀心。 这也是一个杀胚! 李承乾却是混不在意,那家伙之所以会暴露他的身份也是他安排的。 他虽然也明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作为君王,而且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马上君王,他明白他这一生注定就是在危墙之下来回踱步。 而且,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必然就要承担一些风险。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管你想获得什么,就一定有所付出。 而对于这一群小蟊贼,刘三等人是丝毫不紧张,跟随李承乾,南征北战一年多,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这真只是小场面。 尉迟宝林则是没动,对付这么些家伙,有刘三他们就够了,更何况还有叔孙钰他们配合,这要是还拿不下这些家伙,那刘三他们真就白瞎了。 更何况,拿上了武器的叔孙钰等人,除了缺乏战场上的经验,其他方面真的不差。 至于他自己,这会儿则是护在李承乾的身边。 这才是他的任务。 他们两人的工作其实是早就分配好了的,当然,这也需要争取。至于他两个私底下是怎样来争取这种机会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作为武将,难免就是那一档子事。 随着刘三等人加入战场,再加上叔孙钰等人的配合,那十多人的小蟊贼瞬间就陷入了困境。 刘三他们可不是叔孙钰等人,他们要比叔孙钰等人杀心重太多,而且更专业。 这其实没啥好说的,叔孙钰他们虽然在少年军算是佼佼者,但和刘三等人相比,还是欠缺了经验,至少,在杀人这件事上,他们还不够狠。 不过纵使是这样,也不过是片刻工夫,刘三等人在杀了几人后,那些小蟊贼就降了,而且降得相当干脆。 这让刘三都愣住了,刚刚你们还一脸凶狠地盯着李承乾,这就降了? 李承乾都有些看不懂了如此来说,这些人定然不是什么死士。 死士不可能这样没血性。 “审,就在这审。”李承乾脸色阴郁地说道。 刘三闻言,那也是毫不含糊:“你们也听到了,说吧,你们从哪儿来的?受何人指使?所来何事?” 刘三一口气甩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但并没有人回答他,其中一人甚至一脸不屑地看了看他,仿佛就跟看小丑一样。 别说刘三,就连李承乾都愣住了。 他隐约间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人的反应不对劲。 你说他们是死士吧?他们没有死士的血性。 不过是死了几人,就齐齐的降了,这能叫死士? 你说他们不是死士吧?可他们又表现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刘三见状,却是露出了一脸的冷笑。 只见他走到一人跟前,毫无征兆的一刀斩下。 一瞬间,一人手臂被刀撕裂,顿时血流如注。 “说,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刘三恶狠狠道,“我数五个数,每五个数,我下一条膀子。 五、四、三、二!” 数刚数完,一都没有,刘三再次挥刀,就朝着刚刚那被他斩断一条臂膀的蟊贼,又是一刀。 只见那个倒霉蛋两条手臂都被刘三硬生生砍了下来。 而现场除了他痛苦的惨叫声,再无任何声音。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哪怕到了此时,却依然没有一个人开口。 这一幕倒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按理说刘三这种做法是很能折磨一个人的心理的,可就算这样,这些家伙却还是没有反应,到了这时候,别说李承乾,就连刘三都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人的反应太奇怪了,他们若是不怕死,却又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但他们要说怕,可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却又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气度。 而不耐烦的刘三当即再次挥刀,一瞬间,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滚落在侧:“没关系,你们可以一直不开口。你们也可以一直这样,我呢,就一直杀,一直杀到你们开口为止。” 不管刘三说什么,那些家伙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害怕就算了,他们甚至连愤怒都没。 这样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一番众人,他们想要做甚? 不过在他面前装这个逼,呵呵,李承乾还真不会惯着他。 “刘三停下来。”李承乾说道,“对付这些冥顽不灵的人,你得有手段。” 刘三一听,顿时一喜。 真要说起来,搞审讯他还就服李承乾,当初就是李承乾出的法子,审讯慕容顺的斥候,那一次可算是让他开了眼。 如果这样说起来,李承乾的确不是个东西。 他可比刘三狠多了,刘三的法子看上去血淋淋的,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到了这一会儿,李承乾已经意识到,这一群人就是死士,只是他们并不是普通的死士。 视死如归也好,投降谋生也罢,都只是为了达成他们自己的目的。 “殿下有何高招?”刘三笑道,还别说,他是真有几分期待。 李承乾也是笑道:“砍手多费劲儿?来人,去把那个人的衣服扒干净。” 刘三闻言当即就安排人照做。 很快一个蟊贼的衣服被扒的干干净净。 李承乾见状说道:“拿绳子捆紧点儿,免得他待会儿太痛苦了一些。” 众人又照做,他们也好奇李承乾想要做什么。 “用刀从勒痕处一刀刀的割,慢慢来,别着急。”李承乾说道。 一听是这么干,刘三这个暴力狂当即就上手了。 只要是李承乾说的,刘三从来不过问对与不对。 照做就行,而且自从李承乾出了长安以来,什么时候错过? 而被扒光了衣服的那家伙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就吓得脸色发白。 一刀一刀的割呀!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别说他,叔孙钰等人都愣住了。 而最激动的莫过于刘,他拿着钝刀子,就一步一步朝着那人,一脸戏谑的走了过去。 看到他走近那人也是一脸的恐慌。 他不怕死,他也不怕受什么酷刑?但是李承乾说的这些东西,他从没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 恐惧的来源是未知,这一点从来就没错。 当刘三第一刀割下去的时候,那人顿时一声惨叫。 刘三也不是个东西,他丫的居然拿着钝刀子。 钝刀子割肉,可想而知。 刚刚刘三拿刀砍人的时候,都没人吭一声,但是随着刘三第一刀下去的时候,所有人心都在发颤。 之前刘三的做法,虽然看着血淋淋的,但是你感觉不到痛啊! 也不能说不痛,那会儿都痛过头了,痛昏过去了。 可钝刀子割肉,一刀一刀又一刀,那想想就…… (本章完) 卷四 第322章 囚徒困境,心狠手辣。 人其实很奇怪,至少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一刀给个痛快,有很多人都扛得住,尤其是他们这些上阵杀敌的厮杀汉,早就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 但你要是慢慢折磨他,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很多人都扛不住。 就像李承乾此刻的做法,几乎就是凌迟了。 不说多的,就李承乾他自己,三刀下去,他连户口本都能给你背出来,一点儿不带犹豫的。 那是切肤之痛啊! 真不是每个人都抗的过去的。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人背叛,也不是心理上的服从或者认可,而是心理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恐惧。 当然,有些意志力格外强大的人,是能熬过去的。 那是因为他们有信仰,有自己的追求,他们能时时刻刻用自己的信仰和追求去给自己鼓励。 这样的人,真有,但不多。 很显然,这些家伙都不是。 他们可能不畏惧死亡,但不代表他们不畏惧这种折磨。 “啊!啊……”那受刑之人痛得一通乱叫,“我说,我都说,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当刘三第四刀就要落下的时候,那人直接崩溃了。 连求活都不要了,他只求速死。 真的,给一个痛快他甚至能在临行前留下豪言壮志,但这一刀一刀的当着伱的面从你身上割肉,那种剜心之痛实在让他受不了了。 别说他,其他的降俘也快受不了,就连叔孙钰这些家伙,都已经扭过头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刘三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听他这么说,回过头看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直言道:“把他嘴堵上,继续。” 他虽然没学过系统的审讯,但后世通过影视剧或者,也了解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如果不能彻底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这些人嘴里吐出来的未必就是实话,其实人都一样,总会抱有侥幸心理,都认为自己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而且一旦让他们有了共识,其余人大概也会如此,所以李承乾压根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听他们交代什么。 再说了,对于李承乾而言,审讯也不需要顾忌什么,在这个地方,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而刘三一听他这么说,当下也是来劲儿了。 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战场上比这更血腥的场面他又不是没见过? 至于那受刑之人,当即就是吓得大叫:“我都交代,都交代,求你给我一个痛快,我们是……” 一听他这么说,刘三直接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刘三又不傻,李承乾让他堵住这家伙的嘴,就是不想听他说这些,而且李承乾曾经是怎么审讯慕容顺的斥候,他还记忆犹新。 一巴掌打断了这家伙的话后,刘三又用手捏着他的嘴,喊道:“呱噪,谁拿条绳子来?” 尉迟宝林一听,当即就甩了一条绳子过去。 刘三麻利的就用绳子将其嘴绑了好几圈,甚至还将自己的刀鞘一同绑在了那家伙的嘴上。 这一幕,看得那些降俘颤颤发抖。 李承乾其实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他一个新时代的五好青年,那见得这个?不过这会儿,他却是不能避开,大家还看着呢。 哪怕是胃里翻江倒海,他依然得一丝不苟地盯着。 “都给本王转过来,瞪大眼睛看清楚。”李承乾看向叔孙钰等人说道,“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战场,战场之上,就是如此残酷,连这种场面都无法直视,你们好好想想,未来还要上战场么?” “对对对。”尉迟宝林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连这种小场面看都不敢看,未来谁敢和你们一起上战场,都看着,瞪大了眼珠子看着!”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且就他而言,这还真是小场面。 叔孙钰等人那叫一个无奈,他们虽然也上过战场,但那和这是不一样的,而且当时大家都在挣命,环境不一样,心境也不一样, 不过这会儿,李承乾都这么说了,大家也只得转过头来。 不远处,刘三却是打趣道:“看看也好,就你们这群小崽子,还真以为自己身手不错就能在战场上讨生活了?哼哼,你们还差得远了!” 这话他说得的确没毛病。 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单凭身手就想在战场上讨生活,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完,刘三笑嘻嘻的就继续下刀子了。 一刀刚刚下去,那俘虏呜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距离近点儿的甚至能听到他牙齿摩擦剑鞘的声音,头上更是大颗大颗的冒着汗水,若不是有几个人帮着刘三摁着他,就刀落下的那一瞬间,估计他都能蹦起三丈高。 哪怕就算如此,这会儿那家伙也是两腿绷的笔直,额头青筋直冒,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哟,屎尿齐出?”刘三顿时乐了。 这家伙,真就跟个变态一样,对于这一切,他是一点儿心理阴影都没。 可这一幕,看得其余的降俘不忍直视,胆子小的甚至已经瑟瑟发抖了。 而李承乾用手捂住鼻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叔孙钰、姚大,你俩带上人,一人领一个人走,审讯完后,对一下笔录,但凡他们有说的不一样,不用我提醒你们该怎么做吧? 如果你们到时候还做不好,那就将人带回来,交给刘三,让他来。” “直接让我来就是,保准儿让这些家伙服服帖帖的。”刘三闻言笑道。 “不用,我们能做好。”叔孙钰和姚大他们早就见不得这场面了,当下就一人领着一个降俘溜了。 而且,他们也意识到这是李承乾对他们的考验,如果做不好,未来他们可能真的要远离战场了。 这是他们不愿意接受的,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渴望战场,各有各的原因吧。 等他们走后,刘三又笑呵呵地看了看其俘虏,还别说,这时候的刘三比阎王还阎王,一个眼神就让这些家伙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是真的怕,不是怕死,是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估计是个人都不想尝试的。 不过李承乾没开口,他也只是看一眼罢了,看完后,就继续在几个人的配合下,接着他的钝刀子割肉。 那场面之血腥残酷,不足以用言语来表。 而在另一边,姚大带着人将俘虏拖到了距离李承乾他们约莫五十来步的位置后,一脸叹息地说道:“你也看到了,不想受那个罪,自己交代吧。” “我说,我都说!”那人急忙点了点头。 刚刚那一幕是真的把他胆都吓破了,他怕,真的怕。 听他这么说,姚大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说道:“最好讲实话,你知道的,你们两人要是说得不一样,估计……” “都是实话,都是!”那人赶紧说道,他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之前他就不降了,宁愿战死,也不降。 不过他们投降也是有目的的,本来就是为了祸水东引来着,这小好了,祸水直接引到自己身上了。 像他这边的情况,叔孙钰那边也正发生着。 到了这会儿姚大和叔孙钰两人都体会到了刚刚刘三那么做带来的好处了。 之前这些家伙多刚啊? 刘三一刀断其臂,三刀斩其首,这些家伙都跟没反应一样。 现在呢? 他们啥都没做,一个个的就抢着开口了。 生怕说得慢了,跟那倒霉蛋一样,那就惨了。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其实心知肚明。 简单的来说,他让刘三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击溃这些人的心理防线,然后将其分开审讯也不过是模仿囚徒困境罢了。 而这会儿,李承乾就安心的等着结果好了。 他不相信这年头这些人就能破解掉后世的这些手段。 不多时,叔孙钰和姚大就回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一份笔录,李承乾接过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道:“换人,继续。” 叔孙钰和姚大也不墨迹,当下就又领走了两人。 而等他们离开后,李承乾看了看笔录,脸上却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根据这两人的供述来看,他们还真就是慕容伏允当初留在草原上的棋子,只不过此前是假意投靠慕容顺罢了。 自从慕容顺败了之后,他们整个部落就听从慕容伏允的安排在草原上暂且蛰伏了下来,这一次,他们同样是奉了慕容伏允的密令潜入日月山探查慕容顺被关押的地方。 而为了潜入日月山,这些家伙也是真的够拼,据他们所说,他们是从山里绕进来的,从他们进山以来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了。 这段时间,众人都是爬山卧雪一般熬过来的,一路上没少吃苦。 尤其是最近几天,因为距离日月山越来越近,他们连火都不敢生,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等人刚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二个跟个要饭的一样。 不过这会儿李承乾也在好奇,慕容伏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救慕容顺? 不现实,自从慕容顺挥兵北上以后,慕容伏允恨他不死,怎么可能会救他? 李承乾这么想,其实还是不了解一个帝王,一个合格的帝王,还真不在乎这些。 说白了,他还没有成为一个合格帝王的觉悟。 一个真正合格的帝王,会在乎这些么? 不会的。 他们看重的只有利益,利益才是决定一切的先决条件。 当然,李承乾也在等,他要等到所有的供述都出来以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 哪怕到现在,他也不敢肯定这一切就真的是慕容伏允在搞鬼。 一两个人的供述,说明不了什么。 没多久,姚大两人又回来了,李承乾从他们手上接过笔录以后,继续让两人审讯仅剩的两人。 而有刘三在这边震慑这些人,叔孙钰两人的审讯其实格外的轻松,几乎人提溜过去后,这些家伙就开口了。 谁也不想去承受这种剜心之痛。 当六个人的供述都拿在手上后,李承乾仔细对比了一下,然后对叔孙钰几人说道:“继续审,他们没说实话,至少没有完全交代。” “不会吧。”叔孙钰说道,“我们将人带过去后,他们比我们还着急开口,都不用我们问,就噼里啪啦的全交代了,再说……” 说着,叔孙钰还看了看刘三那边。 有这位活阎王在那儿,谁敢藏着掖着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你们还嫩了点儿,这一次,你们对他们每人都说,他们的供述和其他人不一样,相信我,你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实在不行,每人给他来上两刀,你们的收获会更多。” 李承乾不相信他们就这么交代了,或者说,他们至少还有遗漏。 姚大和叔孙钰两人也是将信将疑,但李承乾都这么说了,当即又再次折了回去。 都这样了,那些人还敢有所隐瞒么? 他们有些怀疑。 但很快,他们就被打脸了,一个二个都愣住了。 当他们告知这些家伙,他们的供述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时候,只是拿出了刀子,都不用两人真的动刀子,这些家伙就开始搜肠刮肚的交代了起来。 甚至,他们还交代了,在他们后面约莫一天的路程,还有一支将近百人的小队作为接应,他们不过是先锋罢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两人都恨不得给这家伙几刀。 不怕死他们理解! 真的,他们能理解。 但是不怕死还不怕受那个活罪,他们就理解不了了。 落在刘三手上是个什么下场,他们不知道么? 带着这样的疑惑,两人再次回来向李承乾复命,他们想不明白。 “殿下,这些家伙真的不怕么?”叔孙钰问道。 李承乾看着几人的供述,笑道:“不怕?你信不信现在把他们拉到这里来,让刘三给他们来两下,他们连小时候偷看过寡妇洗澡的事都能给你交代出来。” “那他们……”叔孙钰很好奇。 李承乾吐了口气,说道:“刀子没落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他们有这样的反应,正常,真的正常。 你记住,绝大多数人下意识做的一件事,就是求存。 你看看他们第二轮的供述,他们投降本身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目的是什么呢?目的是为了让我们怀疑他们是慕容顺的拥趸,此番是为了来救援慕容顺的。 但这么做的目的真的就是这样么? 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真要上了他们的当,整个草原都会动荡。 你想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本王要不要肃清草原? 毕竟谁知道慕容顺有多少拥趸,这样的事还会不会发生,担不担心慕容顺的拥趸在草原上搞事情。 肯定担心,这是必然的。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草原乱了。 他们计划得逞。 那你再想一下,在他们后面的那支小队是干嘛的? 本王告诉你,不管那支小队的真实任务是什么,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支小队就是来救他们的。 他们的确抱着必死的心态来做这事的,但有条活路时,谁愿意死? 所以他们不交代,这不很正常么? 因为这是他们的活路,当刀子没真正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是不会交代的。 不信你现在让刘三审那个家伙,你信不信,他交代的比谁都快,因为他现在只想求死,速死。 只要你能给他一个痛快的,他比谁都积极。” 说到这里,李承乾冷笑了一声,“哼,即便就是这样,那些家伙也还没完全交代,说到底,刀子还是没落在他们身上啊。 你们啊,还是太嫩了。 刘三,让他交代,只要交代得本王满意,给他一个痛快,要是本王不满意,哼,大明医馆的大夫最善治疗外伤。 治好了,再来。” (本章完) 卷四 第323章 明王负伤,谣言四起。 李承乾是个好人么? 不存在的。 别看他对很多人都不错,都挺好,但他对每个人的好,都是有目的的。 而且目的性特别强。 这样的人,你说他单纯是个好人? 快别糟践好人这两个字了。 但作为大明王廷的君王,大家也不希望李承乾只是一个单纯的好人。 这话可能很别扭,但事实就是如此。 就好比此时,刘三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喜笑颜开,看了看被摁在雪地上仍旧额头直冒冷汗的家伙,笑道:“都听清楚了?我大明医馆的大夫治疗外伤,说是冠绝天下也不为过,你要不要试试?” “呜呜呜……”那家伙疯狂地摇了摇头。 他怕刘三,但他更怕李承乾。 刘三不过是刽子手,但李承乾是真正的魔鬼。 这话他懂啊,那就是李承乾只要不满意,就会让大明的大夫治好他,再让他体会一番这种痛苦。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见他这般,刘三这才动手解开了他嘴上的绳子。 解开绳子的那一瞬间,这家伙张大着嘴痛苦的呜咽着,不是嘴合不上,而是这个动作能让他的痛苦减少几分。 刘三也没催促,他知道,这人已经废了,催促与否其实都没什么意义。 而叔孙钰等人就在一旁看着,说实话,他们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落忍的。 少年人嘛,总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折磨一个人,属实是过分了一些。 看着他们的反应,李承乾摇了摇头。 这些家伙,还差得远呢。 从他们之前的表现来看,李承乾就知道,少年军未来的路,还长。 这年头,要想练就一支无敌雄师哪儿有那么简单。 不多时,那人自己开口了:“我什么都说,只要给我一个痛快就行。” 他是真受够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如果他这会儿能自行解决,他绝对不会犹豫,可很显然,他做不到。 “那就看你怎么交代了。”刘三一脸戏谑地说道。 那人也干脆,根本就不用刘三问,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就将他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而随着这家伙的交代,叔孙钰和姚大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交代的有些东西还真是之前那些家伙没有交代的。 这让众人都气愤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给那些家伙一顿。 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笑道:“不用太在意,这都是正常情况,记住,刀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最痛。” 审讯本身就是一个挤牙膏的过程,这有什么好说的? “宝林,伱亲自回去从伊原骁那里抽掉一队兵马过来。”李承乾又对尉迟宝林说道。 既然知道对方还有人在后面,那不将这些家伙斩草除根,李承乾绝对是不放心的。 尉迟宝林一听,当即点了点头,看了看刘三,见其也点了点头,这才打马离去。 而此时,宫墙之外已经站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那样子,大有李承乾不开口众人就不离去的模样。 至于普西偌、伊原锡、长孙冲这些大明官员,也没动。 李承乾这边没个准信儿,大家心里都不安稳。 虽然留在这里做不了什么,但也只有这里才能第一时间获悉最新的情况。 同时,他们也怕这个时候真有什么人会趁乱做些什么。 大家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不过他们中间看热闹的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关心李承乾的安危,有一点儿大家心里都清楚,大明王廷未来能走到哪一步,李承乾才是关键,所以大家都不敢大意。 说白了,他们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只要李承乾一死,未来这一片土地之上,绝对不会安宁。 而就在这时,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地说道:“你们听说了么?明王中了一箭,如今生死未卜,所以王宫这才封城,这会儿正在秘密接受治疗,哎,也不知道明王能不能挺过来,要是……” “真的假的?”有人立马问道,“要是明王真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得赶紧准备了,这地方,未来怕是不妙啊。” “什么真的假的。”又有人说道,“你看看大明的这些官员的反应不就知道了,哎,溜了溜了,大明王廷终究只是昙花一现啊。” 和别的国家不同,大明王廷真的太欠缺底蕴了。 李承乾就是大明王廷的定海神针,他只要在,大家心里都有谱,可他一旦没了,那么大家心里就都缺了些底气。 而这样的谣言,此时正在日月山的各个角落里传播者。 至于是谁传出来的,没人知道,但很多人在听到这样的谣言后,也参与了进来。 说来也奇怪,这个谣言虽然传播很广,但却只在限定的人群中传播,也就是那些来大明王廷做生意的人。 这使得各国的商人都是人心惶惶的,甚至还有人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收拾东西就离开了。 没有李承乾的大明王廷,注定会陷入一片混乱,这一点谁都知道。 “明王真的出事了?”人群中,有个书生模样的人小声地问道。 他身旁,则是当初被长乐怼得哑口无言的裴默,闻言却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李承乾真出事了,那么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先回去,这里安排人守着,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老夫。”裴默说道。 这里太吵了,他需要安静的环境仔细的将最近的情况好好琢磨一下,也要为未来做一些安排和计划。 李承乾要是真出事了,他们的方向就得变。 如果李承乾没出事,他也需要想想在这件事里,怎么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不远处,牛进达看了看他们这边的动静,倒也没说话。 如果说,整个日月山谁对李承乾最有信心,那么这个人非牛进达莫属。 李承乾这一年来的变化他几乎都是看在眼里的,当初那般艰难的环境,李承乾都能一步步走到今天,更何况如今? 再说了,李承乾的小心谨慎他又不是没见识过,大明王宫,看似戒备不怎么样,但人家玩的就是外松内紧的那套。 当天色渐暗,日月山谣言满天飞的时候,尉迟宝林终于从山里回来了,他也是直接奔着城头找伊原骁调派人手,伊原骁一见他就立马问道:“到底啥情况?殿下人呢?” “就几个小蟊贼。”尉迟宝林说道,“从山谷深处摸进来的,已经被我们拿下了,不过听说后面还有一支百人小队,这不,殿下派我回来找你调派一队人手,殿下这是想将这些家伙斩尽杀绝。” “那这宫门?”伊原骁一听这话,顿时就松了口气,只要李承乾没事,那大明王廷就垮不了。 不过说到这个,尉迟宝林也为难了,摇了摇头,道:“这个……回来的时候,殿下也没有交代,要不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反正事情差不多结束了。” 对于这些,他是真的不懂,说白了,也是缺了一些经验。 伊原骁闻言则是更加蒙圈了,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这能自己看着办么? 李承乾之前下的命令还在呢! “算了,先这么着吧,反正殿下也没事儿了,又不是我们着急。”伊原骁想了想说道。 尉迟宝林看了看城门之下,一脸笑意地说道:“我们是不着急,不过伊尚书看上去却是着急得不行。” “管我屁事。”伊原骁双手一摊,反正没李承乾最新的命令传来之前,他不打算做什么。 对于尉迟宝林,他没有怀疑。 废话,尉迟宝林的老子是大唐的国公,殿下真要出了什么事儿,大唐的皇帝能放过他? “那我不管你了,把人手给我安排好,我们这就进山。”尉迟宝林说道。 “给你两个小队吧,毕竟殿下也在那里。”伊原骁说道,“我这边的任务暂且来看无虞,有这么多老百姓帮着守在城门外,也没人敢造次。” “不用,就一个小队就够了,那些家伙人一定不多,真要太多人,一定有消息传回来,再说了,你当我们吃干饭的呢?更何况还有少年军那些小家伙在,对付这些家伙够了。”尉迟宝林说道,“我可跟你说,你这边可是不能出事的,真要出事了,危急到了长公主的安危,你真就万死难辞其过,殿下虽然好说话,对我们这些人也足够的宽厚,但有些事情你应该明白的。” 一听尉迟宝林这么说,伊原骁也点了点头,这倒是的,长乐真要出事了,就算李承乾不追究他,他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很快,尉迟宝林就带人离开了。 而在山里,叔孙钰和姚大等人继续审讯着那些家伙,再接二连三的审讯失利之下,这些家伙也是气得不行。 每次都认为这些家伙交代完了,但每次都有遗漏,这让他们顿感遭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所以到了这时候,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 “要不我们也学刘三叔吧,殿下说得没错,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这些家伙就不知道疼。” 原本最反感如此的叔孙钰和姚大都不再反对,他们也确实感受到了这些家伙的狡猾。 说到底,他们终究只是一群半大孩子,没什么经验,被这些人忽悠也正常。 这一次,当众人终于发狠的时候,那审讯的进度也是杠杠的。 而且,这一次他们也不急着去找李承乾邀功了,等所有人都在痛苦的哀嚎声中再交代了一番后,众人坐在一起仔细的将他们交代的事情对比了一下,再次审讯。 一连来了几次,才算让他们满意。 不远处,李承乾听到那边的动静,难得的笑了笑,改变一个人的从来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他们自己经历了什么。 不多时,众人再次将对比过后的消息给李承乾送了过来。 李承乾只是简单地看了看,也没多说什么。 “都休息一会儿,等宝林带人来了之后,我们就带兵往他们来的路摸过去。”李承乾说道。 众人一听就明白,李承乾这是要主动出击。 对此,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别人都摸到自己家门口了,不主动出击,难道还要以礼相待? 到了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尉迟宝林也终于带着兵马赶到了。 只是让他们稍做修整,李承乾便让叔孙钰将那些降俘带了回来。 “相信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给本王带路,若是本王能全歼了你们后面的那些人,本王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记住,机会就一次,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李承乾说完,就一脸戏谑地看着几个俘虏。 而听李承乾这么一说,立马有人忍着剧痛说道:“我,我,我可以带路。” “我也可以!”又有人说道。 不多时,七个人都抢着说道。 死不可怕,但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恐惧,他们是真的受够了。 李承乾闻言,随手指了一个人笑道:“就你了。” 不多时,大队人马出发。 还别说,带路的那家伙是真的认真细致,而李承乾也不是全指着这家伙带路,他早就将刘三派了出去,虽然这家伙不是专业干斥候的,但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临时充当一下斥候,倒也不是多大个问题,经验摆在那里。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刘三蹑手蹑脚地回来了。 “殿下,发现了,就在前面十里地的样子,不过没有百人,最多也就三四十人的样子。” 对于这样的结果,李承乾也不意外,点了点头,道:“吩咐兄弟们,检查一下兵器,就准备出发,本王倒要看看,这些家伙究竟想要作甚。” 带路的人心累,我不都说了么?他们就是我们的后援。 当众人检查完自己的兵器后,再次朝着十里开外的地方摸了过去。 因为是晚上,李承乾不允许任何人使用火把,大家都是依靠着月光在雪地里前行。 不单单他们,那些家伙同样没有生火,大家都为着各自的目的,在坚持。 这一点儿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而随着李承乾他们的赶到,一场不足以载入史册的遭遇战,正是拉开了帷幕。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尉迟宝林或者刘三,都没有将其当回事儿,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数倍于他们的兵力,居然在这件事上上了一课。 在这一场大家都认为十拿九稳的遭遇战中,李承乾居然中了一箭。 除了李承乾,所有人都是迷糊的,他们是真没想到,在这样一场看似有着百分百把握的遭遇战中,李承乾负伤了。 但谁也没想到,所谓的李承乾负伤,不过是一个巨大阴谋的开端。 (本章完) 卷四 第324章 提心吊胆,护夫狂魔。 李承乾想做什么? 李承乾想借这一次的事件彻底的整肃草原。 说简单点儿,他想杀一儆百。 草原上肯定有慕容伏允的人,甚至还有慕容顺的人。 这些人未必就是铁了心忠诚于他们,说直白点,这就是一群野心家。 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就应该马上封侯,封王拜相,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久居人下? 对于辅佐谁,他们其实并不在意。 如果不是李承乾已经完成了最原始的资本积累,他们辅佐李承乾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只是想寻摸一个机会罢了。 既然李承乾这边没路子,那么慕容顺和慕容伏允就是一条通天大道。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不管是帮慕容顺夺回赤水源,还是帮慕容伏允完成金瓯无缺,那都是泼天的功劳。 真要做成了这样的事,于他们而言,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在每个年代都有,并没什么好奇怪的。 李承乾其实也清楚这一点,哪个年代都不缺少野心家。 …… 到了次日清晨,当李承乾他们从山里回来以后,日月山的众人这才一个二个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李承乾进山以后,他们的日子可不好熬。 这一夜,除了老人和孩子,大家几乎都没休息。 李承乾不回来,他们睡不着。 虽然大家都相信李承乾肯定不会出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们太清楚今天的这一切到底是谁带来的了。 而当他们看到李承乾是被抬出来的之后,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个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局促不安的神态。 “殿下怎么了?”有人紧张地问道。 李承乾其实并无大碍,不过是中了一箭而已,也没伤及要害,闻其声,强行坐起身说道:“本王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被小蟊贼咬了一口罢了,你们也坚守了一夜,早些回去休息。” 众人一见李承乾还能坐起身,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当下就有人问道:“那些蟊贼在哪儿?”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愤怒。 李承乾没说话,刘三用手指了指后面,也没多言。 不多时,那些愤怒的家伙就直接冲到了后面,片刻之后,后面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哀嚎声。 他们本来就是第一批跟着李承乾在这山谷里讨生活的,而负责值守宫墙的也多是他们的熟人,自然没有人会拦着他们。 再说了,这些家伙差点儿要了李承乾的命,那些将士也是吓了个半死。 大家都清楚,现如今的大明王廷,离开了谁都可以,但唯独离不开李承乾,所以他们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这会儿有人盛怒之下出手,他们才不会管。 李承乾听到后面的动静,当下满意地笑了笑,半晌才对刘三说道:“你去后面看看,别让他们暴怒之下给打死了,现在就打死了,怪可惜的。” “打死了才好。”刘三之前也是吓了个半死,要不是李承乾三令五申,他恨不得将这些家伙给千刀万剐了。 可这会儿李承乾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回去。 “行了,殿下交代了,别给打死了。”刘三回到队伍的后面,就见大家伙正在殴打那些俘虏,当下就喊了一句。 一听他这么说,有人当即喊道:“放心好了,我们手里知道轻重的,打不死。”说完,他又对其他人说道,“都听到了?别他妈打死了。” 刘三闻言,笑了笑,这些家伙的理解能力没得说,必须是满分。 李承乾也懒得多管,这些家伙不过是想泄愤罢了,由着他们去好了。 而在大明宫,长乐也是一宿没睡,这会儿正呆呆地站在自己寝宫的窗口,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了后,长乐就一直很担心,不单单是她,苏氏等人同样也很担心。 当然,她们的担心是不同的。 对于长乐来说,她担心的是她亲人的安危。 而像侯氏、苏氏她们的担心,更多还是来源于自身。 没了李承乾,她们的处境可不会太好。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山谷方向的长乐看到尉迟宝林正带着人朝这边过来,当下就激动地喊道:“大哥他们回来了。” 喊完这话,小家伙就直接跑了下去。 而同样在长乐寝宫里等消息的侯氏等人闻言也是立马站了起来。 哪怕是不合群的苏氏,这会儿也在长乐的寝宫里等消息。 “殿下,明王交代了,他回来之前,殿下不能出宫,除非……”房遗爱一见长乐冲了出来,连忙拦在了她前面。 长乐一把推开他,说道:“大哥回来了,我在楼上已经看到了。” “回来了?”房遗爱有些愣神,不过一听这话,当下也就不再阻拦长乐,而是跟着她一起迎了上去。 在这种事情上,长乐是不会说谎的。 众人都没跑出去多远,就看到尉迟宝林带着人正朝这边来。 而当长乐看到李承乾是被抬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吓得花容失色,跟在后面的苏氏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一瞬间,整个现场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长乐的眼泪水更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哪怕是房遗爱都愣住了。 “别哭了,我就是挨了一箭。”李承乾见小家伙吓得都不敢靠近自己,当下就坐起了身子说道,“都怪刘三他们,我都说了我能自己走,非要给我抬回来,这事儿闹得。” 刘三见状也连忙说道:“对对对,都怪我都怪我,殿下快别哭了。” 在日月山,大家最着不住的就是长乐掉眼泪,这小家伙,太懂事了一些。 而长乐一见李承乾坐了起来,也是愣了一下,这才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走了过去,嘟着个嘴问道:“疼么?” 李承乾那叫一个无语,这话问得,能不疼么? “你大哥谁啊,这点儿伤也就是挠痒痒罢了。”李承乾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故作轻松地说道。 武媚她们见状,也跟着走了过来。 刚刚看到李承乾被抬回来的时候,她们都被吓傻了。 哪怕是年幼如武媚,也知道如今真正护佑她们安危的那个人是谁。 “谁干的?”慕容婉秋一脸冰寒地问道。 契苾琳娜和侯氏也跟着问道:“对,谁干的?” 几个人那叫一个恨,虽然李承乾看上去没什么大事儿,但这一箭要是射中了要害,她们未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长乐这会儿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刚刚那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要失去大哥了,心里也是后怕得不行。 不管她们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但这话听在李承乾的耳朵里,心里还是暖暖的:“算了,先回去,那些倒霉蛋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想起了李承乾如今身上还有伤,也不敢耽误,长乐更是说道:“我去医馆喊巢伯伯进宫。” 说完,这丫头一溜烟就跑了。 她是真的着急。 李承乾见状,对刘三使了个眼色,刘三立马就跟了上去。 当李承乾回到王宫的时候,小丫头也跑到了宫门口,急忙喊道:“开门!” 伊原骁愣住了啊,这门能开?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刘三也跟了上来并对他点了点头,这意思就很明显了,殿下回来了,否则谁也不敢拿长公主的安危开玩笑。 “快,开宫门。”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长乐第一次这般急切的样子,还是让他有些不安,而随着他的命令传下去,不多时,嘎吱一声响起,封闭了一天的大明宫宫门,终于再次打开了。 而还守在宫门外的众人顿时一愣,宫门开了,难道事情解决了?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长乐一溜烟地就冲了出去。 “殿下……”普西偌都呆住了,刚刚开了个口,长乐就跑远了。 跟在后面的刘三则是急忙说道:“殿下已经回宫,诸位若是有什么疑问,可自行进宫,末将还得护送长公主去医馆。” 说完,刘三也跟了出去。 闻言普西偌等人皆是楞在了原地。 不过听到长乐去的地方是医馆,众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好的感觉。 当下,众人也是急急忙忙地朝着大明宫而去。 至于那些老百姓,暂且也没散去,得不到一个确切的消息,他们不敢轻易的离开。 等众人来到王宫的时候,李承乾正双手支撑着坐在自己的寝宫,胸前,还插着一支箭。 他这会儿也头疼,该怎么把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去呢? 要是消息被压了下来,那这伤不就白受了? 而普西偌等人一看到李承乾胸前插着的箭,一个个都愣住了,急忙喊道:“殿下……” “行了,这都是小事,长乐已经去叫巢医正了。”李承乾摆了摆手,说道,“伱们先说说,日月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见李承乾说话还中气十足,顿时就安心多了,也能理解刚刚长乐为什么着急忙慌了。 普西偌又打量了李承乾一番,这才将近一日发生的事情简单的给介绍了一番。 李承乾听完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说明他这一年多以来做的事情,还是有收获的。 当然,满意归满意,他现在头疼的是该怎么将自己受伤的消息传出去。 而就在他头疼的时候,伊原锡问道:“殿下,此番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能是什么人?”李承乾随口说道,“不就草原上的那些余孽,屈突部的,你们有印象么?” “屈突部?”伊原锡想了想说道,“他们虽说早年归顺了慕容顺,但自从慕容顺败了以后,他们也没什么动静,平日里都挺老实的,难道他们此番是想救慕容顺?”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此番他们的行径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李承乾说道,“狗是喂不熟的! 之后,大明王廷要施行严格的户籍制度,尤其是对诸如屈突部这样的家伙,本王不想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 “臣等领命。”普西偌等人一听,立马就躬身领命。 别说李承乾,他们也不想这样的事情还有下次。 “武媚,你们先回去休息,毕竟也折腾了一宿。”李承乾见武媚等人还在,当下便将她们给打发了。 接下来,他们还有事情要商议。 武媚等人闻言,倒也没多言,施了一礼后便躬身告退。 可刚从李承乾的宫殿出来,契苾琳娜就来劲儿了,冲着侯氏说道:“走,带人屠了屈突部!敢不敢?” 她从小就在契苾何力他们的呵护下长大的,胆子大得没边,刚刚听说是屈突部伤了李承乾,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就算李承乾不让她们出来,她自己都准备找机会溜出来。 侯氏一听,立马眼珠子一亮,她也是个无法无天的。 而在一旁,慕容婉秋也说道:“算我一个!” “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说人话。”契苾琳娜说道,“行,算你一个,走。” 说完,契苾琳娜就直接跑了出去。 侯氏和慕容婉秋也跟了上去,独留苏氏和武媚俩人在风中凌乱。 你们是真敢说,也真敢做啊…… 刚出宫门,契苾琳娜就看到了大将军府的护卫和那些老百姓一起守在宫墙之外,当即便喊道:“契苾部的族人都过来,本王妃今日带你们屠了屈突部!” 她这一嗓子直接让众人一愣,啥情况? 哪怕你是王妃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要灭人部落吧? 真要这样的话,大家不都得活的提心吊胆的? 即便是契苾部的族人也是吓了一跳,为首之人当即便说道:“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 动不动就屠一个部落,纵使是大将军也不敢这么说啊。 “乱说?本王妃乱说?”契苾琳娜气急,“屈突部大逆不道,胆敢刺杀殿下,纵使殿下只是轻伤,那也该死!” “殿下受伤了?”人群中,有老百姓急忙问道。 一听老百姓这么问,契苾琳娜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过她也不傻,都已经说漏嘴了,当即又强调道:“对,轻伤,无碍,这会儿殿下正在和普尚书等人议事,你们让让,本王妃今日非要屠了屈突部不可。” 就在这时,长乐带着巢正和孙思邈也从医馆赶了回来,不过她这会儿着急忙慌的,只是简单的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就跑了进去。 可老百姓看到长公主亲自请来大夫,当下也意识到契苾琳娜说的应该是真的。 到了这会儿,众人也怒了。 不管轻伤不轻伤,关键是李承乾受伤了,这也就说明屈突部真的对殿下动手了。 这就不能忍了啊。 李承乾要是真的出了事儿,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不容易盼了这么一个把他们当人的君王,居然还有人想破坏这一切,这不单单是在行刺李承乾,而是要毁了他们的好日子。 “走,灭了屈突部!”当下,就有一人喊道。 “走走走!”又有人说道,“这屈突部该死!” 只要危及了李承乾的安危,众人都是一个想法。 “走走走,都去。”契苾琳娜见状便嚷嚷了起来。 一时间,根本就不用大将军府的护卫,契苾琳娜临时就征召了一支数百人的大军,片刻功夫,众人就绰起各种家伙事,跟着契苾琳娜跑了出去。 宫墙之下,伊原骁都看傻眼了,还能这样?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急忙说道:“赶紧派人通知殿下,出事了。” 明天恢复日万。 (本章完) 卷四 第325章 杀鸡儆猴?死里求生? 大明宫。 巢正来之前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李承乾的伤势后,倒也松了一口气。 真要说起来,李承乾这伤势也就看着吓人。 扒开衣服一瞅,这箭矢将将落在肩胛之处,那冒着寒光的箭头都没完全插进去。 看到这里,众人也是摇头无语。 这么重的伤势,要是一路走回来,箭矢还不得掉下来啊? 李承乾却是脸不红心不跳,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不是他不自信,而是他需要清楚的知道老百姓的一些态度,这才方便他后面将要做的事情。 “事情已经发生了,本王也就不再多言。”李承乾说道,“不过经此一事,本王有些事情却是想不明白,想问问诸位。” “殿下请说。”普西偌问道。 李承乾问道:“诸位觉得本王对大明王廷可还算勤政?” “殿下为了大明王廷三更眠五更起、日夜辛劳,不可谓不勤政。”普西偌说道。 对于这一点儿,没人会否认。 李承乾在这一点儿上确实做地无可指摘。 “那诸位觉得本王对大明的老百姓可还算仁厚?”李承乾继续问道。 一听他这么问,长孙冲马上反应了过来,当即说道:“殿下以身谋国,还数十万牧民重见太平,自大明王廷成立至今,鲜有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之惨状传来,单以此举不可谓不仁厚!” 李承乾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李承乾却是话音一转:“也就是说,本王尚且还算勤政也可称之一句爱民?那为何本王之子民却是处心积虑想要谋取本王的性命? 难道说,是我大明王廷的官员,贪污腐败、欺压百姓,弄得民不聊生?致使他们将这份怨气记在了本王的头上不成?” “殿下,我大明王廷的官员别的不敢说,但是贪污腐败、欺压百姓暂且却是没有的。”普西偌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当下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说道,“如今殿下一心励精图治,大家都是知道的,暂且,就算是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如此。” 伊原锡也是急忙说道:“对的殿下,大明王廷的官员可能能力有所不及,但尚且也算勤于王事,忠于王事。” 这一点儿,他们还真不是信口雌黄,大明王廷的前景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未来李承乾回大唐登基都不是没可能。 既然有更加光明的前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眼皮子浅? 再说了,如今的大明王廷什么光景大家还不知道?都是从最艰难的时候熬过来的,至少他们目前还真没那么坏。 至于长孙冲和李勤俭等人,这会儿则是啥话都没说。 有普西偌和伊原锡两人开口就够了,这种事儿,他们也插不上嘴。 李承乾却是疑惑道:“这不是,那不是,那你们告诉本王,为何本王的子民要处心积虑的谋害于本王?难道一丁点的原因都没?” 他说完,伊原锡和普西偌两人都愣住了。 不是说了么,这屈突部早年间就投了慕容顺,他们此举未必就是针对你啊! 很显然,他们还没搞明白李承乾的意思,或者说他们还不是一个合格政客。 李承乾要干什么? 他要借着自己遇袭的事实,彻底肃清草原、凝聚民心,他之所以提出那么多问题,不就是为了把所有的问题最终都推到草原上去么? 这两个家伙,到现在都没还搞明白李承乾的用意,这让李承乾倍感无奈,没办法,他只好将目光看向了长孙冲。 长孙冲终究是在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的耳濡目染之下成长的,早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图,见李承乾看过来,便站出来说道:“殿下,此次事件暂且来看虽然只是屈突部一部所为,但微臣觉得理当重视,不说肃清草原,至少屈突部当灭! 不说防微杜渐,就是杀一儆百,朝堂也当有所作为才可,否则,定有后来者!” 他这话里面最让李承乾满意的,便是那句‘朝堂也当有所作为’屈突部是一定要屠的,但屠戮的名声却不能扣在李承乾的头上。 或许有人觉得这并没什么,其实不然,这里面的门道多了。 而这会儿,普西偌两人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说道:“对,长孙侍郎言之有理,屈突部当灭。” 对于屈突部灭不灭,他们其实不在乎,真不在乎。 一来屈突部当初追随的是慕容顺,他们并没什么私交,二来这一次的事情真把他们吓到了,李承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未来的日子怕是比之前还艰难。 所以,屠灭屈突部,两人都没意见。 李承乾却是龇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巢正用酒精给他清洗了伤口,让他疼得只哆嗦。 他要的只是屠灭屈突部么? 不,他还要利用这一次遇袭,彻底将大明王廷数十万的子民拧成一股绳,一股带着仇恨和愤怒的绳。 而就在这时,负责值守宫门的士卒跑了进来,急切地说道:“殿下,出事了,三位王妃带着数百老百姓要去屠戮屈突部。” 一听这话,众人都愣住了,还在清洗伤口的李承乾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一旁,巢正也是无奈,但知道这是大事也便只好在一旁候着。 “就在刚刚……”士卒当即把之前发生在城门口的事情给讲述一遍。 众人都没留意到,士卒说完,李承乾的脸色顿时一喜。 这三个媳妇没白娶! 他正愁怎么把自己遇袭的消息传出去,这仨就帮他做了,你说他高兴不高兴? “胡闹!尉迟宝林,伱速去把她们给追回来。”虽然心里窃喜,但嘴上,李承乾却是颇为严厉。 这事,只要消息传出去就好。 至于其他的事,真不需要李承乾动手。 “殿下,那些盛怒之下的老百姓,微臣怕是劝不动啊。”尉迟宝林闻言说道。 他也不傻,他已经意识到李承乾要做什么了。 “老百姓只要没触犯大明律法,你还能将其押回来不成?”李承乾说道,“本王只是让你去将三位王妃追回来,至于那些老百姓,你派人通知沿途的守军,莫要让贼人害了他们,赶紧去,本王处理完伤口,马上也去。” 尉迟宝林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当下便点头离去。 而他走后,李承乾却是又坐了回去,一脸歉意的对巢正说道:“没事儿,继续继续,那个,最近本王觉得有些冷,给我包扎厚实一些。 对了,刘三,去给本王马车拉出来,百姓淳朴,不亲自将他们劝回来,本王不放心啊。” 一听他这话,众人那叫一个无语。 哪怕是傻子这会儿也该懂了,他就是用自己的伤势去刺激那些老百姓的。 李承乾亲自去杀人,那是下下之策,哪怕是朝廷派兵,那也算不得上策,真正的上上之策,是大明这些老百姓去杀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这些老百姓去杀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所有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拧成一股绳。 当尉迟宝林离去后,李承乾又喊来刘三,跟他耳语了一番,刘三也是迅速离去。 就在李承乾这边准备的时候,尉迟宝林则是快马而出,直奔日月山外而去,虽然契苾琳娜她们已经出发一段时间了。 但老百姓有马的还真不多,所以也只能用脚板子在后面跟着,他们这会儿其实也只是抱着一腔的怒火跟上去想泄愤。 真要是没了领头的人,他们走不远的。 这就是老百姓。 当尉迟宝林追上众人的时候,一个个还都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不过他们人数的规模也随着一路的走来,是越来越大,这会儿都有将近上千人了。 尉迟宝林直接快马越过众人,拦在了契苾琳娜等人的前面,拱手道:“三位王妃,殿下请你们回去。” “回去作甚?本王妃正领着大军准备去屠了屈突部!”契苾琳娜顿时就嚷嚷了起来。 刚刚那一呼百应的感觉让她很爽,这种感觉是契苾部给不了她的。 再说了,她一个半大孩子,你指望她听话,那你真是想多了。 她说完,后面就有来百姓喊道:“对,几位王妃正领着我们去给殿下报仇,将军何故阻拦。” 他们这会儿一个二个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殿下受伤了啊,哪怕只是轻伤,也把他们吓了个够呛,所以这事不能忍。 “回去作甚末将不知,不过这是殿下的吩咐。”尉迟宝林也脑壳疼,这些姑奶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而且,他极其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在他看来,和女人打交道,那不应该是晚上的事儿么?大白天的,和女人打啥交道? 说完这话,他就看向了后面的老百姓,顿时高声道:“三位王妃身份尊贵,殿下吩咐末将来护送三位王妃回去,还请大家理解。 歹人连殿下都敢袭击,若是袭击王妃又该如何是好?” 一听尉迟宝林这么说,一众老百姓顿时点了点头。 这话在理,不过没了三位王妃,他们这将近千来人群龙无首啊! “殿下知道大家都很愤怒,但殿下这会儿正在处理伤势,无法亲自前来,还望大家能理解殿下一二。” 一听尉迟宝林这般说,众人又来劲了啊。 殿下都伤成这样了,还挂念着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很受用,当下就有一人大声嚷嚷了起来:“让殿下好好养伤,我等这就去给殿下讨个公道。” “对,这就去给殿下讨个公道,不过一个屈突部,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早就该灭了。”顿时,又有人叫嚷了起来。 他们现在就是靠着那一口气才走到这里的,真要这口气泄了,那也就不了了之了。 尉迟宝林既然知道了李承乾的打算,自然不会让他们泄了这口气,当下又说道:“这件事,大家伙心里都不舒服,本将军也就不劝你们了,若非本将军还要回去复命,此行定当有本将一个。 实不相瞒,本将军之前也是被吓得不清,幸好那一箭只射中了殿下的肩胛,要是再偏个几分,后果不堪设想啊。 要是殿下真出了个三长两短的,这刚刚太平下来的大明王廷还有好日子过么?” 他这话倒也不算虚言,当时李承乾中箭的时候,他们都吓了一跳。 而这会儿,他鼓动这些老百姓去搞事情,也不单单是他完全理解了李承乾的意图,他自己也想出一口气。 真要是之前那一箭要了李承乾的命,他的麻烦就大了,可能不止他,就连他尉迟家的麻烦都大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是啊,李承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才刚刚有了个盼头的日子,顿时就…… 这一下,众人更是怒火中烧,看了看契苾琳娜几人,又看了看尉迟宝林,这才有人说道:“几位王妃,这位将军,你们且回去,这等小事,有我等即可。” 说着,一群人越过尉迟宝林等人,浩浩荡荡的就跑了出去。 这屈突部就在草原上,距离德阳城也不远,现如今,草原上勉强也勉强算城池林立,他们也不怕没地方落脚。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落脚的这个问题。 盛怒之下,谁有功夫考虑那些? 尉迟宝林看着众人气呼呼的朝着山外而去,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而在这些家伙之中,吴安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混了进去。 不光吴安,就连马业的人也混了进去。 之前刘三就是做这个事的。 李承乾肯定要掌握这些人的动向,真要让别有用心的人给蛊惑了,那他可就亏大了。 老百姓嘛,其实是最好蛊惑的,尤其是这个年代的老百姓。 愚昧和无知,注定了他们在很多时候成了别人的棋子而不自知。 就连尉迟宝林都不知道,刚刚搭他腔的其实就是密谍司的密谍,而马业的人也一直在人群中激起大家伙愤怒的情绪。 这事儿,李承乾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当初裹挟牧民攻城的时候,不也干过一次么。 只不过这一次不用骗,实打实的挑起他们的情绪即可。 当尉迟宝林护送契苾琳娜等人回到日月山的时候,那伙队伍里的人是越来越多,走出日月山的时候,已经有了千余人。 而随着他们走出日月山,屈突部预谋刺杀李承乾,李承乾中箭受伤一事,也开始朝着大明王廷的四面八方传播了出去。 当然,这里面也有吴安和马业的功劳。 这两个家伙,甚至还专门派了快马,将消息在草原上四处传播。 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几乎整个草原上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和日月山的众人一样,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便是愤怒,当听到日月山的众人正在朝着屈突部赶去,准备为李承乾讨一个公道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从各个方向出发,打算加入了这个行列。 这事儿听起来有些邪乎,老百姓为他们的君王讨公道? 有些扯淡了啊。 但这么扯淡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了。 在李承乾的筹划之下,在吴安和马业的配合之下,这一幕发生的顺理成章。 到了第三天下午,屈突部的那些人最后一个收到了消息。 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都是一脸的恐慌。 严格来说,屈突部算不得小,也有千余人,虽然有些人已经搬进了就近的草原六城,但还是有些人生活在草原上。 听闻这样的消息,不知情的愣住了。 知情的却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而在他们行刺李承乾之举暴露之后,就连之前和他们交好的部落都直截了当的和他们断绝了一切来往。 当夜,他们就准备逃命。 不逃不行了啊。 这要是落在了李承乾的手里,就他们做的这些事儿,几乎是没好活了。 可最让人意外的是,当他们准备逃命的时候,昔日和他们交情最好的乌丸部却是将他们拦了下来。 是的,硬生生将他们拦了下来。 为此,两个部落还发生了一个小规模的冲突,乌丸部甚至还为此搭上了几条人命。 至于那支从日月山走出来的队伍,经过这三天沿途的吸入新人的加入,这会儿已经发展成了一支好几千人的大军。 到了第三日清晨的时候,包括日月山这边和其他方向陆陆续续赶来的人,彻底将屈突部给包围了。 大家伙也不需要指挥,看到屈突部的族人就拔刀,不管老人孩子还是女人,只要看到还活着的,还站着的,大家都是一个态度,杀! 他们做的事情太过恶劣了,险些还连累到了所有人,这谁扛得住? 而就在众人围杀屈突部的时候,屈突部的头人却是坐在乌丸部头人的大帐之中,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这次大意了,你若是想成事,还得小心一些。” “这个自然,屈突兄无需担忧。”乌丸部头人笑道,“只是屈突兄也知道,我要想在大明王廷站稳脚跟,还缺一样东西。” “哼,我知道。”屈突部的头人说道,“这一次,我屈突部注定是要没了,就当我送你的一份大礼吧,但你答应过我,我屈突部的那些孩子,你一定要帮我送回吐谷浑! 希望大汗看在我屈突部族灭人亡的份上,不要亏待了这些孩子。 若是可以,此番,我的人头,就是你通天大道的台阶。” 说他是个好人吧,但他明明将自己的部落拖进了深渊。 说他是个坏人吧,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想着用自己的人头给部落留下一丝血脉。 当真是没法说。 可他不知道,李承乾要的不是这些。 或者说,李承乾要的不止这些。 他以为大家以死谢罪就可以了? 呵呵,他想多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26章 无耻之尤,群情激奋。 李承乾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看看民心么? 不管是哪朝哪代,民心都是决定一切的先决条件。 他既然想打吐谷浑的主意,单单是稳固民心还不够。 远远不够,稳固民心只能保证大明内部的稳定,但还支撑不起一场大战。 一场大战打的是什么? 打的可不单单是将士,还有国力,还有民夫,还有老百姓的态度! 这些都是一场大战必不可少的。 很讽刺的是,如果老百姓安居乐业久了,他们是不愿意打仗的。 这一点参考南宋即可。 当年的皇帝和秦桧为什么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杀了岳飞,其实他们的底气就是民心。 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北伐才是岳飞无以为继的原因。(剧情需要,一家之言。) 林升有首诗是这么说的: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从这首诗词里我们就能看出来,有很多人都在粉饰太平。 北伐成功又如何?于他们而言可有利? 没有的,从现实的角度来说,纵使北伐成功了,他们的好处也不多,相反,朝廷还会抽调南方的人力物力去重建早已被金兵糟践得不像样的北方。 甚至借此加赋也不是不可能。 你可以说他们自私,甚至可以说他们不爱国,但老百姓想要的生活永远都是如此。 这一点,无从改变。 而且,他们要得多么? 他们就想要一个安居乐业,养家糊口,真的要得多么? 不多,一点儿都不多,可以说,这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最基本的诉求,怎么能用多来形容? 如果这都不能保证,那人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难不成活在这世上就为了来受苦的不成。 这不现实。 开疆拓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想要的只是安居乐业! 日食三餐可果腹,夜眠三尺能安身。 半生不流离,一世无饥荒,这就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神仙日子。 所以,李承乾很清楚,真要对吐谷浑有动作的话,他最大的阻力不在外而在内。 大明的老百姓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了今天的好日子,岂会愿意再次回到当初惶惶不安的那段岁月之中?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如今已经过上了他们认为的好日子,那么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所谓的好日子捍卫下去,仅此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们得知李承乾受伤,一个个群情激奋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啊,能给他们这种好日子的人是李承乾。 所以他们愤怒,捍卫李承乾就是捍卫他们的好日子。 谁敢破坏现如今的一切,那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哪怕是李承乾都不行! 至于吐谷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大明王廷如今让他们日有所食,夜有所归,他们就认为自己是大明的子民。 吐谷浑? 那是过去式,而且还是极度不堪的过去式! 现在打下吐谷浑,对他们有好处吗? 没有的,他们现在的处境其实和南宋的老百姓没啥区别! 真的,没啥区别! 他们甚至还担心李承乾打下了吐谷浑,到时候更多的人会依附在李承乾的身上吸血。 这就像一碗米,一个人吃勉强能吃饱,两个人吃能吃个半饱,但三个人四个人呢? 而李承乾就是那碗米…… 前文都说了,人是自私的,心怀天下的人有,真的有!大公无私的人也有,但几千年的华夏文明,出过多少大公无私的人? 真要数的话,数得清楚的! 所以说,这世上愿意把自己手里这碗米分给别人的远远没有想独享这碗米的人多。 这一点儿,李承乾清楚,或者说,他比谁都清楚。 因为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受个伤就想折腾得人尽皆知的原因。 他不是想让别人看看,看看你们的王多勇敢,而是要给他们树立敌人。 他这是在告诉大家,有人想把你们手上的那碗米给打破! 这才是他的目的。 很显然,他的目的是成功的。 当大家得知李承乾负伤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怒气冲天都充分的证明了这一点。 这便是民心,或者说,这才是李承乾想要的民心。 到了第三天下午,李承乾终于坐着他的马车慢悠悠的赶到了屈突部。 他是得来了,因为再不来,伤口都结痂了,血都挤不出来了。 马车外,刘三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殿下,这人也太多了吧?” 李承乾没掀开帘子也知道外面定是人山人海,毕竟那喧哗的声音隔着老远他就听着了:“伱亲自去跟大家说,本王换个药马上出来。” 他知道,大家都想看到他。 这很正常,自从李承乾受伤的消息传出来后,大家伙都是惶惶不安,毕竟他们不知道李承乾到底伤势如何。 这也是他们愤怒的原因。 刘三闻言,当下也是直接打马而去,就李承乾那伤,再耽搁几天都痊愈了。 马车上,春花立即起身帮李承乾拆纱布,虽然李承乾这是小伤,但就算李承乾不提,巢正也不会大意,此番,巢正也是亲自跟了来,就在后面的马车上。 “殿下,要不要通知巢医正?”春花一边拆着纱布,一边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笑道:“这点儿小事儿就用不着让巢医正来了,有点儿大材小用的感觉。” 春花闻言也不多说,麻利的就将纱布拆了下来,就在她准备上药的时候,李承乾却是说道:“不上药,先把血痂给抠了。” “啊!”春花直接愣住了。 不是说换药么? “别啊啊啊的了。”李承乾说道,“赶紧的,把那些结痂的地方都抠开,也不用上药,直接换条纱布就行了。” 春花还是有些迷糊,不过李承乾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就只好这么做。 很快,在李承乾龇牙咧嘴之下,春花就将其伤疤上的血痂全被给抠开了,因为世间不长,结的痂都还和肉连在一起,那种疼是真的很酸爽,李承乾也是忍了又忍,不过结果还是很好的,至少是见了不少血。 春花用了纱布裹了好几层,那纱布依然被染红了。 就在这时,李承乾直接说道:“将纱布剪了,这一条取下来,重新换纱布。” 春花不解,但还是照做了,等换了一条纱布后,李承乾又让春花将之前那条纱布给裹了上去。 如此一来,就见李承乾半边膀子被纱布裹了好几层,还是一片鲜红,这才让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下车。” “殿下,外面风大,这披风要系紧一些。”春花闻言说道。 李承乾手一摆:“无妨。” 说完,李承乾便起身走下了马车,虽然之前在马车上他就知道外面肯定有很多人,但真当他下了马车一看,当下也是吃了一惊。 好家伙,那人也太多了一些! 只见不远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还真不夸张。 说实话,他除了以往在春运的时候,也就在电视上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人了。 “殿下出来了!” “殿下出来了!” 他一出来,不远处的人群就沸腾了。 他们之所以等在这里,就是听说李承乾要来,这会儿亲眼看到了李承乾,这段时间提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算是放了回去。 而李承乾见距离他们还有些距离,当下也是快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尉迟宝林原本正好奇李承乾的伤势怎么加重了,见李承乾朝那边走过去,当下立马说道:“殿下,人多眼杂,不可冒险。” 这一片,至少有两万人,难说这里面有没有混进一些心怀不轨之徒。 李承乾点了点头:“无妨,本王知道分寸。” 说着,李承乾就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这些家伙,之所以到现在还聚在这里,就是想亲眼看看李承乾的状态,这种事,不亲眼瞅见,心里总是没底。 “殿下过来了。”有人激动地说道。 “好像伤得不轻的样子。” 刘三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是一愣,心说不会啊,殿下那伤都快好了,当下也是好奇的回头一瞅,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好家伙,这咋整的? 就这流血量,起码得又划拉了一道伤口才搞得定啊! 李承乾却是一路咳嗽,略显虚弱地走了过来,距离人群还有十来步的样子,李承乾低声说道:“让大家担心了。” 一句话,五个字,顿时就让众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殿下没事就好。”有人说道,“都是屈突部包藏祸心,殿下放心,我们这就冲进去将屈突部的余孽都给生擒回来,任由殿下发落。” “对,只要殿下没事儿就好,屈突部的余孽交给我们好了”更多的人说道。 李承乾看了看领头的人,心里也是暗笑,这家伙他认识,就是吴安的麾下。 “大家有心了。”李承乾又说道,“不过屈突部虽然行刺于本王,但本王始终相信,有此险恶用心的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其实都是无辜的。 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又有几人真的愿意毁了大明,毁了我们刚刚有起色的好日子?” 他这话,倒是说得情深意切,事实上也是如此。 屈突部真正能做决策的终究只是少数人,不说别的,那些半大的孩子懂个什么? 当然,不是说所有的孩子就一定都是无辜的,但更多的孩子一定是无辜的。 听李承乾这么说,大家伙心里也点了点头。 殿下还是那个殿下,一如既往的仁慈。 可看着李承乾裹着厚厚的纱布都已经被鲜血浸红,众人那刚刚熄灭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这伤得有多重啊!才能让厚厚的纱布都止不住血。 “殿下,莫要仁慈,既然屈突部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就该有人死族灭的觉悟!”有人大声喊道。 他的这个说法,很快就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 如果李承乾伤势不重,那么他们的杀心也不会太重,但这会儿看李承乾那虚弱地样子,那被鲜血浸红的纱布,他们真的后怕。 要是李承乾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所以说,就算是为了杀一儆百,这屈突部也当灭!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话是这么说,但事却不能这么做,他们之所以行刺本王,其实背后也是有人指使的,这事,本王来处理就好。 既然你们愿意将我当做你们的王,那本王就说几句肺腑之言。 你们啊,不应该卷入这场风波中来,知道么? 未来,本王若是真有个什么不测,你们也多个选择。 谁都想过太平日子,但这天下什么时候太平过? 说这天下太广泛了一些,就说这草原,它什么时候太平过? 你们都是天下最好的子民,在最艰难的时候,你们仍然愿意相信本王,所以本王不愿意将你们拖入泥沼。 这一次,听我的,做一个旁观者好了,所有的事情,因本王而起,终将也会因本王而结束。” 这话,李承乾说得声音很大,大家都很安静的听着李承乾在讲,待李承乾讲完,那些隔得远些没听清楚的又向前面的人询问。 很快,李承乾的话就传到了几乎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时间,众人都是默然无语。 多少年了啊,终于有一个王是在替他们考虑了。 他们难道就不知道屈突部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么? 他们知道的,他们只是淳朴,不是傻啊! 就一个屈突部,你凭什么就想颠覆大明? 凭什么啊? 凭你那千余族人么? 在这几天,他们甚至都想过,指使屈突部的人会是谁。 答案其实很清楚,要么是慕容顺,要么是慕容伏允最多再加一个达延芒结波,就这些人了。 而且,在他们看来,慕容伏允的可能性最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围了屈突部,只在边缘截杀逃出来的那些屈突部族人,但并没有真正杀进去的原因。 他们也怕啊,或者说,他们也在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可当这样的话从李承乾的嘴里情真意切地说出来之后,众人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殿下为他们都做到了这一步,我们怎么还有脸面留一条退路? 这样的王不追随,追随怎样的? 慕容顺还是慕容伏允那样的? 呵呵,等着再被他们抛弃么? 贱不贱啊! “殿下,别说了,我等能遇到殿下这样的明主,也算是上辈子积德了!”当下就有人站了出来说道,“什么吐谷浑,什么慕容伏允,都他妈是狗屁!别人我不知道,我这一辈子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 不管是谁敢对大明心怀不轨,老子跟他拼了!我草!” “对,管他妈是谁在后面搞风搞雨,跟他们拼了!”又有人说道。 很快,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家伙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激动。 刚刚李承乾那话,太打他们脸了。 真的,那一刻他们甚至都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得了。 能遇到这样处处为他们着想的君王,他们还在犹豫什么啊? 不就一个慕容伏允么? 他们就怂了? 他妈的,慕容伏允能有他们的殿下重要么? 有个球! 直娘贼的,干他娘的那就对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就是李承乾的险恶用心。 对付这些家伙,要逼迫么?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小人可以诱之以利。 老百姓最简单,只要真心的为他们好就行。 真的,只要你做到这一点儿,民心稳稳的。 因为,人都要脸。 像李承乾这种不要脸的,终究还是少数。 而真正没脸没皮的,呵呵,都他妈混进朝堂了。 对于这样的反应,李承乾早有预料。 别说这种环境下,大家其实都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就算有,你以为马业和吴安混在里面的人是干啥的? 不就是为了带节奏么。 当然,李承乾脸上还是一脸的惋惜,说道:“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他们想要对付的不过是本王罢了,你们啊……何苦呢。” 要说阴险和不要脸,李承乾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会儿大家伙要是真的顺杆爬,他得悔死。 “殿下莫要多言!”吴安那麾下说道,“大明没亏待我们,殿下也没亏待我们,而且殿下也说了,大家都只是想要一个太平日子罢了,我们相信,只有殿下才能给我们带来这种太平日子。 多少年了,这该死的老天爷落下了多少年的雪灾,可谁管过我们的死活。 去年的今天,我们多少亲人死在了这雪灾之中,我们难道不知道不管是慕容顺还是慕容伏允,他们其实都有粮食的,但他们管过我们死活么?”说着,他大声喝问道,“管过么?” “没有!”当下有人喊道,“这群直娘贼的,只管他们自己好吃好喝,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 “对,早他妈看他们不顺眼了,居然还敢指使屈突部刺杀殿下,慕容老儿该死!回头就灭了他!” “灭了他!”几句话,众人是越说越气。 当下就有人喊道:“冲,先灭了屈突部,妈的,忍了好几天了,凭什么啊?就凭他们是慕容家的走狗么? 草,杀进去,灭了他们!” 说着,就有好些人准备杀进去,李承乾见状,立马喊道:“等下,这事儿交给本王来处理,本王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真的不合适。” 其实也不是什么合适不合适,而是他需要借着处理屈突部,再来邀买一次人心。 “殿下放心,我们不在乎。”有人喊道。 李承乾那个无语,你们不在乎,我在乎啊! 可见已经有人冲了进去,李承乾也只好说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本王就一个要求,别杀人,生擒即可,你们犯不着躺着一趟浑水。” 哪怕他有着自己的目的,但临了还是忘不了多加一句。 而这句话,却是将那些众人感动得不行。 什么是明主? 这就是明主! 哪怕他比谁都恨那些叛逆,但为了大家伙的未来,他还是愿意委屈自己。 这样的明主,他们去哪里找? 不多时,众人就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们再无其他想法。 势必要替李承乾将屈突部的人生擒活捉出来。 李承乾见状,则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然,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等上万人都冲进去后,李承乾则对刘三说道:“派人去将草原六城的屈突部族人带来。” 既然要处理,那就一个不能少。 刘三闻言,也是立马带着人去了。 早在他们来之前,草原六城的屈突部族人便被控制了起来,这会儿估计也被送了过来,应该就在路上。 而当屈突部的族人看到数万人冲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是一脸的绝望。 没活路了。 不管放在哪里,谋刺君王都会被灭族。 这一条,在这个年代,真的很正常。 屈突部的头人也在之前悄悄回到了部落,这会儿正平静的等着死亡的到来。 他不打算反抗。 因为没有意义。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谁又想在死之前去受罪? 当众人冲进去后,屈突部的人几乎都躲在了自己的帐房中,怕死嘛,正常,不丢人。 只是那些对此毫不知情的族人,莫名的觉得冤枉罢了。 “我等本来准备就地屠灭你屈突部,但殿下有令,要求生擒,都自己出来吧,莫要我等杀进帐房,届时,必不会手下留情!”领头的人高声说道。 他是马业的人,自然严格的执行李承乾的命令。 而随着他的话说完,众人也是跟着如此说到。 一时间,屈突部的人陆陆续续的从自己的帐房中走了出来。 有些人,甚至还在吃东西,他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想做个饿死鬼。 活着的时候,半辈子没吃饱过肚子,这眼瞅着能吃饱肚子了,却是小命要没了。 还有些人在低声的抽泣。 他们觉得冤枉。 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个年代就是如此,纵使冤枉又如何呢? 有些时候,真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姓什么。 还有些人在颤抖,死亡的恐惧让他们不敢面对。 但形势比人强,这是没办法的。 只有极少数的人,挥舞着兵器一脸怒容地冲了出来,做着最后的殊死搏斗。 他们想死的光荣一些。 也有人躲在帐房里或者其他地方不敢出来,不知道是怕死还是想蒙混过关,而这些人最终都被人给揪了出来。 而迎接他们的便是闪着寒芒的兵器。 最后,便剩下一些比较淡然的家伙,仿佛看淡了生死一般。 然而事实上只是他们认命了而已。 (本章完) 卷四 第327章 舌灿莲花,五马分尸。 认命其实是很无能的一种表现,但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没有办法改变。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反抗,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敢于反抗的人太少了,真的太少了,用寥寥无几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也是历史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次大屠杀的原因。 这就是老百姓。 逆来顺受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 当然,真当老百姓开始反抗的时候,那必将如山崩地裂,震天动地。 但这也是需要条件的,很显然,这会儿条件不够。 等李承乾在众人的簇拥中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屈突部的族人几乎都是惶惶不安。 死可怕么? 当然可怕。 但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有人叹了一口气,哀呼道。 听他这语气,便知道此人定是慕容伏允的拥趸。 李承乾记得这话好像是谭嗣同说的,不过人家这会儿说,倒也没毛病。 大家的立场不一样,敌之英雄,我之贼寇,能理解。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李承乾还是问道:“你是屈突部的头人?” 说话那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仿佛于他而言,跟李承乾说话,丢了他多大的人一样。 李承乾也不生气,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说句实话,对于你们的所作所为,本王能理解,真的,能理解。 可能,本王是大明王廷唯一一个能理解你们的人了。 各为其主嘛,这很正常。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这一刻,李承乾仿佛是真的一点儿不带生气的。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屈突部的族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李承乾,心说,难道这就是王的心胸? 李承乾却是没管这些,自嘲一笑,道:“不过本王有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中,不知诸位能否为本王解惑?” “老朽便是屈突部头人,至于贱名不提也罢,既然殿下有疑惑,大可直言。”到了这时候,头人终于站出来了。 他也好奇,李承乾能有什么疑问? 而且李承乾刚刚的说辞,也算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什么不对? 李承乾见他站了出来,点了点头,这才一脸疑惑地问道:“屈突部自从归顺于本王以来,本王可曾区别对待过贵部?大明的官员可曾如此过?” “没有。”摇了摇头,那头人颇为无奈地说道,“虽然立场不同,但这一点却也是事实,实话实说,这大半年可能是我屈突部族人近些年来最为安稳的一段时日了。” 他倒也光棍,虽然我想对付伱,但你做过的事,我倒也不会否认。 这样的人其实最可怕,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你为他提供的一切帮助,但他还是一心想要给你来两下。 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哪怕是屈突部的那些族人听在耳朵里,也是感到极为羞耻。 至于那些盛怒之下的老百姓,更是不耻其行为。 李承乾倒是没说啥,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能理解,真的能理解。 用后世的话来说,不就是端着碗骂娘呗,他见过太多了,比这更不要脸,更恬不知耻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那屈突部在归顺本王后的大半年,可曾因为遭遇各种灾荒而陷入绝境?”李承乾继续问道。 头人继续摇了摇头:“这也没有,纵使之前大雪来临之际,殿下也是真的在帮助我们走出灾荒。” “那你说,本王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等生出如此心思?总要有个缘由吧?”李承乾说到这里,也是悲愤不已,“昔日各为其主,这没啥好说的,本王也未曾追究过吧? 可既然如今的我们是一家人,那为什么不能一起努力把这个大家庭经营下去,让它更强大,更富裕? 为什么啊? 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难道说,打碎了大明,再过回那种三餐无继的日子,就是你希望看到的么? 那居无所安的日子,难道你们就没过够么?” 众人沉默了,都沉默了,不管是屈突部的族人还是其他人,大家一时间都没说话。 那种三餐无继的日子他们还没过够么? 扯淡! 常言道,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真正渴望乱世的,只有那些野心家! 正经老百姓,谁渴望乱世啊? 李承乾叹了口气,语气略带自嘲地说道:“可笑本王每日还三更眠五更起,生怕你们熬不过这个寒冬,谁知道,差点儿没熬过这个寒冬的人,居然是本王自己……咳咳……” 说着,李承乾咳嗽了两声,不过他这话,却是让在场的屈突部的部分族人有些无地自容。 “殿下,要不……”尉迟宝林见李承乾咳嗽了起来,连忙过来说道,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无妨,本王还死不了。” 尉迟宝林闻言也就不再多言,他当然知道李承乾死不了,这不是配合李承乾演戏嘛? 就这一遭,他是真的长见识了,心里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这演技,也难怪人家是王! 李承乾假模假样的咳嗽了几声后,这才抬起头继续说道:“早在很久之前,有人就提醒过本王,说有些人你就算对他再好,但他该拔刀的时候,依然不会迟疑。 当时本王还反驳他来着,本王当时说啊,只要我们掏心掏肺的对他们,一心为他们好,他们就是一块石头,那也该捂热了啊? 可现在来看,本王像不像一个笑话? 嗯,你们告诉本王,本王像不像一个笑话?” 说到这里,李承乾自己都笑了,笑得肆无忌惮,可这笑意中却是充满了自嘲。 听到他这笑声的众人,却是一个也笑不出来。 李承乾好么? 甭管李承乾有什么目的,但对他们而言,李承乾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是真的将他们当人在看,也是当他们遇到灾荒,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着要带他们走出黑暗的那个人,这一点无可否认。 谁也否认不了! “本王其实知道,真的,本王什么都知道,但本王相信啊,哪怕到了今天,本王依然相信!”李承乾提高嗓门大声说道,“只要我能带领大家走出黑暗,迎接光明,我们真的会成为一家人的。 本王在做啊! 本王在努力的带领大家走出那黑暗,可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再等等呢! 难道说,那慕容伏允就一定比本王做得更好么!” 最后这句话,李承乾几乎是吼出来的! 而铺垫了这么长,他其实就是为了把慕容伏允抬到明面上来。 虽然之前大家都有怀疑,但终究没有实锤,这会儿,李承乾一句话就给实锤了! “果然是慕容伏允这个老东西!”众人一听李承乾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是傻子都知道这一次李承乾遭遇的刺杀是慕容伏允指使的了。 而屈突部的头人却是一惊,他都没去思考李承乾是怎么知道的,而是在好奇,李承乾这是要作甚? 按理说,这种事情是不会闹得人尽皆知的,这会使得两国再无回旋的余地。 但这会儿,他是真的不好解释什么,这屎盆子原本是准备扣在慕容顺头上的,这会儿他要是硬扣,那就太生硬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屈突部的一族人却是站了出来,正是刚刚哀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那个家伙:“殿下出身高贵,生来就是大唐太子,怎懂我等的无奈? 若是殿下要问为什么,汉人有句话早就给出了答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我等皆生于这天地之间,凭什么你一出生就注定高人一等且衣食无忧?而我等却是要在这世间苦苦挣扎且衣食无着? 殿下既然要问为什么,那我告诉你! 因为我们也想成为发号施令的那个人! 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凭什么是你带领我们走出黑暗迎接光明?难道就不能是我们带领你走出黑暗? 大丈夫顶天立地,有几个人真的愿意成为那个被施舍的人?又有几个人不想成为施舍别人的那个人? 既然殿下一直追问为什么?那我等是不是也该问一个凭什么? 凭什么我等一出生就低人一等? 难道说我等连追求都不能有! 还是说我等真的就不配,真的就活该世世代代都要低人一等? 我不甘心! 不甘心!” 说完,这家伙仰着头微微闭上了眼。 这也是个人才啊,从他的言谈就能听出来,这家伙估计是屈突部少有的读书人,哪怕到了现在,他都想挑起大家的欲望。 因为他这问题太刁钻了! 我们知道自己低人一等,也承认自己低人一等,但李承乾真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你们就是低人一等,那绝对会让这些原本支持他的家伙都心生怨忿。 这就好比自己的家乡,自己怎么去骂都行,就是听不得别人骂。 当下,大家也在等着听李承乾怎么回答。 就连尉迟宝林他们都为李承乾捏了一把汗,这要是一个不慎,今天这一遭算是白瞎了。 不过李承乾是什么人啊? 跟他玩偷换概念? 你是读书人又如何,还是嫩了点儿啊。 就你这小把戏,后世的网友都比你厉害。 打嘴炮,后世网友能把你骂得棺材板都按不住。 当下,李承乾便说道:“你以为王那么好当? 是,本王出身就是大唐皇室后裔,后面更是成为了大唐太子,但那又如何? 纵使本王身为大唐太子,不也一样被逼得西出长安,在这草原上讨生活? 当初在离开长安之前,在太极殿之上,大唐御史卢正卿曾经说过一句话,当时本王不懂,但现在,本王明白了。 真的,本王明白了。 那句话很简单,就八个字。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就这八个字! 你问本王凭什么高人一等? 哼,本王每日清晨醒来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大明数十万子民的衣食住行,每天操劳的也是我大明数十万子民的衣食住行。 为了我大明数十万子民的衣食住行,本王甚至连自己的婚事都作价给卖了! 都说本王小小年纪就娶了五个王妃,但谁又知道,这五个王妃到底为我大明带来了多少粮食?养活了多少百姓? 说来也讽刺,作为大明的王,本王娶了五个王妃,却不是因为本王贪恋美色,而是因为她们能给大明带来养活百姓的粮食…… 堂堂大明的王,因为粮食就把自己的婚事作价给卖了,不是本王没有气节,本王也想站直了身子大声的跟他们说一句,滚! 但他们真的给得太多了……太多了啊! 这就是你说的高人一等么? 还是说,在你看来,有一天你大权在握的时候,只要顾着自己享受就好了,完全不用管老百姓的死活? 也是,估计那才是你说的高人一等吧。 但你是不是忘了,你追求更好的生活,更大的权利,更高的阶层之时,会让更多的人连现在的生活都维系不下去。 你问本王凭什么?那么本王是不是应该也问问你,凭什么牺牲别人的安稳生活来成就你! 你不甘心? 那他们就甘心么? 不说他们,你就看看你屈突部自己的族人,你的那些族人,所有人都甘心成为你雄图霸业路上的垫脚石么? 你到底问过他们没有,他们是想要继续今天的生活,还是想跟你一起去追逐更大的权利?更高的阶层? 你凭什么替他们做主? 凭什么?” 李承乾说完,众人点了点头。 这话李承乾说的不深奥,大家都能听懂,李承乾完美的诠释了‘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八个字,同时也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凭什么! 喜欢追逐权利和阶层的人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其实就只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之前肚子都填不饱就想着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那是真的不靠谱。 朱元璋在拿着个破碗讨生活的时候,只要能让他从今往后都能填饱肚子,这世上大概率就会少一个传奇。 因为要饭的朱元璋绝对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坐上那个位置,做梦都没想过! 人啊,只有处在不同的阶段之时,才有不同的目标。 不远处,尉迟宝林等人恨不得为李承乾叫一声好。 这般刁钻的问题,着实让他们紧张了一把。 至于刚刚那开口之人,却是不再多言。 他发现跟李承乾比这个,还真不是他强项,人家几乎是随口就扭转了局势。 “殿下别说了。”屈突部的头人说道,“解释再多也无意义,我等有我等的私心,殿下有殿下的苦衷,事已至此也不过是一句成王败寇罢了。” 到了这一步,他的确是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结局注定了,那就走得体面一些。 哪怕到了现在,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追逐更好的生活,怎么能算错?凭什么能算错? 李承乾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是啊,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苍白了一些,既然头人也说了,成王败寇,那便成王败寇!” 当李承乾话音落下,屈突部的族人低下了头。 这一刻终于来了,谁也无法改变。 哪怕是那些毫不知情的人,这一刻也接受了现实。 怪不得人家李承乾,要怪只能怪他们投错了胎,投在了屈突部。 李承乾有句话没说错,哪怕同样是屈突部的族人,他们其实也不愿意去追逐什么权利和地位,他们只是想在这世间挣扎的活下来罢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求情,他们拉不下那个脸。 人家李承乾真的对他们掏心掏肺了,可他们的族人却…… 没法说,真的没法说。 一时间,整个屈突部愁云惨状,不少孩子甚至被吓得哇哇大哭。 但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们。 这就是他们的命。 李承乾见状,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是按照草原的规矩,还是大明的律法,屈突部图谋不轨,都当灭其族,断其根为后来人戒! 然,本王念其不易,凡十二岁以下稚童,可免除一死,这也是本王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情了。即使你们从未奉本王为主,但在本王心里,你们终究还是我大明的子民。” “殿下,斩草不……”尉迟宝林闻言立马说道,不过他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打断了,“勿要多言,长者不饶,稚子何辜? 纵使今后他们长大成人了,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那本王等着便是!” “殿下仁慈!”一听李承乾这话,屈突部的族人顿时跪倒在地。 自己是死定了,但若是能留下后裔,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就是这个年代,明明别人都要你命了,但你在临死前,还得对人家感恩戴德…… 而那些从各方涌来的大明子民见李承乾这般,心中也是更加服气。 这才是王! 话都说得霸气。 要来报仇,等着便是! 而就在这时,本已迁居各城的屈突部族人终于被刘三带了回来。 正如李承乾所想的那样,各城都已经将人送到了半路上。 等他们一到,听闻了李承乾的安排后,也是齐齐跪在了地上。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摇头不语。 不过这个年代,他喜欢上了。 纵使这个年代有着它的迂腐和落后,但这个年代很多的东西,纵使是后世也比不了。 到了这会儿,他其实有些明白论语中的那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了。 李承乾略微沉吟了片刻,这才对屈突部的众人说道:“本王知道,你们中间定然有人只想过太平日子,此番也不过是受了某些人的牵连。 但很抱歉,本王无从去分辨这些东西,为了大明王廷,为了更多的大明子民,或者直接说为了本王的安危,你们的生命走到现在,也就算走到尽头了。 本王也不想去审讯你们中间到底是谁和慕容伏允有所勾结,没必要了,不管是谁,结局都是一样的。 再去追究这些,属实没必要了,你们也不用带着怨忿走完人生最后的一段。 若是还有来生,本王倒是希望你们,宁为太平犬,莫做乱世人。 这一辈子苦了点儿,下辈子若还是这个光景,就别来受罪了。 最后还有点点时间,和你们的孩子道个别吧。 放心,本王既然说了,留他们一命,定当会留他们一命。 他们若是想投靠慕容伏允,本王亲自派人送他们去吐谷浑。 他们若是想留在大明王廷,待大明学堂开学之日,定当有他们一席之地。 还是那句话,不会苦了他们。 至于他们今后做什么选择,本王都能接受。” “多谢殿下!”众人再次齐齐跪地,满足了,他们真的满足了。 只要能留下孩子,他们没什么不满足的。 很快,现场就是一片叮嘱之声。 李承乾没打扰他们,而是吩咐尉迟宝林和刘三准备好,接下来要杀人了。 不多时,众人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了李承乾这边,刘三立马派专人看着这些孩子。 到了此时,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李承乾没问他们怎么安排孩子的,而是直接说道:“屈突部,谋逆犯上,罪无可赦,按律五马分尸! 尉迟宝林,刘三听令!” “末将在!”两人顿时齐声道。 “屈突部全族,五马分尸,暴尸荒野!”李承乾一句话,就宣布了屈突部的未来。 尉迟宝林两人也是立马回道:“末将领命。” 五马分尸就是草原上的规矩。 这一点儿,大家都清楚。 而对于这样的结果,屈突部的众人并不意外。 看了看屈突部的众人,李承乾摇了摇头,又说道:“莫要怪我,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没人说话,也没心情说话。 这会儿,纵使是早就知道了这结果的众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甚至有人还尿了裤子。 哪怕他们之前表现得多无谓,但面对死亡,又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无谓? 没几个人的,这一点儿,大家都明白。 至于那些从四面八方赶到这里的人,这会儿也是一个比一个安静。 (本章完) 卷四 第328章 医道无阻,殿下英明! 对于谋逆来说,在哪朝哪代都是重罪。 五马分尸说实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更何况这还是草原。 草原上向来就要彪悍一些。 至于他们的反应,其实也正常,没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视死如归。 真正不正常的,其实是李承乾! 他看了看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老百姓,这会儿一个个都是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模样,直接就傻眼了啊。 不是,这屈突部平日里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一个给他们开口求情的人都没有? 这他妈的电视里都是骗人的吧? 按照他看电视的经验来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人站出来说两句么?结果倒好,上万人都他妈在那里看戏。 你逗我呢? 李承乾想杀人么? 肯定是想的,但绝不是灭族。 真要把屈突部全族给灭了,对李承乾有什么好处? 除了泄一时之愤,就只剩下一个暴虐的名声,这算个屁的好处。 再说了,难道草原上勾连慕容伏允的只有屈突部,怎么可能。 所以灭了屈突部全族对李承乾而言,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甚至,还会让那些人更加坚定的跟着慕容伏允。 既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难啊。 这会儿李承乾是真的为难了。 别人不开口,他自己要是开口的话,那就有些朝令夕改了。 一时间,李承乾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却是觉得李承乾不忍心,当下对屈突部的族人更加怨恨了。 至于求情,他们从没想过。 这些家伙,差点儿毁了他们来之不易的好日子,谁他妈还会帮这些家伙求情? 五马分尸咋了? 活该! 可他们越是如此,李承乾就越是无奈。 而且,来之前他也没向其他人表露过自己的心思,说到底,他还是在乎脸面的,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的这些险恶用心,这也导致了现在连个配合他的人都没有,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眼看着刘三和尉迟宝林都快准备好了,李承乾也认命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没办法了,只能说这些人真的是活该有此一劫。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杀一半留一半,即起到了杀一敬猴的目的,又彰显了自己仁善的一面,而且,死里逃生的那些家伙,未来只要自己引导得力,绝对是他最忠实的拥趸,这下好了,一个都留不下来了。 可就在这时,巢正却从后面走了出来,叹息了一声,说道:“可惜了。” 他本来是听人说李承乾的伤势又加重了,这才过来看看,再询问了春花之后,他也是摇头无语,但看到准备行刑的众人,也就随口感慨了一句。 不过他这话听到李承乾耳朵里却是顿时一喜,问道:“此话怎讲?” “微臣最近和孙道长正在研究一些新药,正缺实验对象呢。”巢正随口说道,他其实也是好心,都说医者仁心,至少这个年代的大夫,对得起这句话,“殿下,要不让微臣挑选几个带回去做药人?殿下放心,做了药人,终究也是难逃一死。 也许,比五马分尸死得还要痛苦一些。” 他也不敢求情,也不是说不敢,而是他的立场就不应该求情,但他还是想试试。 五马分尸啊,对于那些女子而言,还是太残忍了一些。 让巢正意外的是,李承乾很爽快的便点了点头,说道:“你不说本王还忘了,还别说,本王最近也有些医道上的想法,比如缝合伤口,不过这些都需要大量的实验。” “以前确实听闻过这方面的论述,但伤口真的能缝合?”一听到医道上的问题,巢正顿时就来兴趣了。 “理论上没问题,不过还是那句话,需要大量的实验才能佐证这一点,好了,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本王来处理。” 清创缝合术早在酒精出现的时候就应该推广了,不过当时李承乾事情太多,倒是把这个给忘了,这会儿经巢正一提醒,刚好顺坡下驴。 跟巢正说完,李承乾看了看已经准备好了的尉迟宝林等人,又看了看惶惶不安的屈突部族人,这才说道:“刚刚巢医正告知本王,说是医馆缺一些药人,不知有没有人愿意试一下。” 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不少人站了出来。 这会儿,他们就如溺水之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想抓住。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早就料到了。 “别以为成为了药人就能逃过一劫。”李承乾说道,“本王先让伱们看看什么是药人,刘三,把最前面那人带来,绑在树桩之上。” 他确实想留下一些人,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留下。 说着,他又看向了巢正,问道:“可带了酒精、针线这些?” “酒精有,针线我就……”巢正有些无语,我一个大老爷们带那玩意儿作甚。 一旁,春花立马说道:“殿下,我这里有针线。” “交给巢医正。”李承乾说完,又看向了巢正,“如果不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药人,那么想做药人的会很多,毕竟谁都不想死。所以待会儿,本王要你切开那人的肚子,用酒精消毒后,再帮他把肚子缝合起来。” “就用针线?”巢正一脸惊讶的问道。 李承乾则是点了点头:“对,就用针线,死活不用你管,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做药人,未必就比五马分尸要好很多,所以,你越是残忍越好。” “可真要这么干了,还有谁愿意做药人啊?”巢正摇了摇头,活受罪的事儿,有几个人愿意干,还不如五马分尸,一下子死了,一了百了。 李承乾却是笑道:“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按照本王的吩咐即可。” 就在他两聊着的时候,刘三便将那人绑在一根树桩上抬到了李承乾的前面,李承乾见状,给巢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巢正无奈,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走到那人跟前的时候,这才说道:“还请刘将军将其衣衫解开,再在其腹部来上一刀。” 那被绑在树桩上屈突部族人顿时一愣,不是说做药人么,怎么还动上刀了? 但他还是没说话,如果只是挨一刀,他还是愿意的,至少比五马分尸要强太多。 刘三闻言点了点头,麻利的解开那人衣衫。 这活他熟啊! 一刀划过,那人还在咬着牙硬挺着。 这一幕,很多人都看到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他们都愿意做药人,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求存的时候,没几个会慷慨赴死的。 至少他们还没这个觉悟。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巢正却是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又看了看刘三,巢正问道:“绑结实了吧?” “我做事,巢医正放心便是。”刘三笑呵呵地说道,说完,就煞有介事地蹲在一旁想看看巢正究竟要作甚。 巢正也不含糊,取出了酒精、纱布和针线,就准备忙活。 他也想知道,伤口到底能不能缝合。 而看到巢正蹲下身子取出了这些家伙事后,那绑在木桩上的男人终于不淡定了,这好像还没结束啊,一时间,额头上也是冷汗连连。 巢正没管那么多,用纱布在酒精中浸泡了一下后,就开始清理伤口上的血渍。 “啊……”顿时,那家伙疼的撕心裂肺的大叫。 一时间,现场就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叫声。 进入到了工作状态的巢正却是没管那么多,他知道李承乾没有救活这家伙的意思,随便清理了一下伤口,就开始用针线去缝合伤口。 第一针下去的那一瞬间,那被绑在木桩上的家伙顿时就拼命地挣扎了起来,巢正立马喊道:“快来人,给他摁住。” 钻心之痛,有几个能抗住。 刘三也是眼疾手快,瞅着这家伙准备在地上打滚,连忙就摁在了其肩上,跟着又有人帮忙摁着他的腰,这才让巢正有了继续缝合伤口的机会。 可那家伙疼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瞪圆了眼珠子,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是青筋直冒,仿佛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拼尽全力的去挣扎! 嘴里更是大声地喊道:“啊……杀了我吧,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我不要做什么药人,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一时间,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只听到他在那里撕心裂肺的挣扎。 不管是看没看到,只要是听到他那凄厉的惨叫声,众人都是不寒而栗。 挨一刀他们不怕,但这一针又一针的在自己身上来回的穿插,谁他妈受得住? 而在不远处,屈突部刚刚还积极响应去当药人的众人,这会儿也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这哪是当什么药人,这完全就是在折磨人,生不如死啊! 与其如此,他们宁愿现在就五马分尸,至少不用受那份活罪。 当巢正最后一针落下,将伤口上的两片肉横七竖八的缝合到了一起之后,那家伙还在哪里哇哇哇地叫,被他吵得早就受不了了的刘三顺势一拳头就将其砸晕了:“呱噪。” 直到此时,现场才算安静了下来。 李承乾环顾四周,只见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心有余悸,这才说道:“还有人愿意做药人么?” 这一次,没人说话,一个都没。 这他妈是做药人么? 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五马分尸来得痛快,真就应了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 就连那些从各地赶来的老百姓也是摇了摇头,这还用选么? 刚刚那一幕,已经让大家都有了决定。 巢正见这反应也是无奈,他有心说几句,做药人真没那么恐怖,刚刚都是殿下吓唬你们的…… 可李承乾却是不在意,叹了口气,说道:“做药人的确是生不如死,甚至可以说是残暴无比,但为什么会有药人? 因为我们需要啊! 你们以为刚刚巢医正是在故意折磨他么? 不是! 我大明子民每年有多少人死在了各种伤势和疾病之下,你们知道么? 我大明的将士又有多少人不是死在了战场之上,而是死在了病榻之上,你们又知道么? 就刚刚那人的伤势,在战场上稀疏平常,可就是这样的伤势,就能要了我们勇士的命! 所以我大明医馆一直在研究,如何将这些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除了这些外伤以外,还有各种疾病也在谋夺我大明子民的性命!太多了,真的太多了,相信你们每个人都经历过,或者说见识过。 就比如一个普普通通的拉肚子或者是咳嗽,又或者是高温不退就能要了我们身边人的命?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原因么? 你们没想,但是本王要想啊! 不管是我大明的将士,还是大明的子民,本王都希望他们福寿绵延! 所以,这才有了药人。 若是今后我们研制成功了,那对我们的子孙后代,绝对是功在千秋之壮举! 本王知道做药人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折磨,但本王还是希望你们好好想想。 横竖都是一死,要不要让自己的死,更有意义一些? 当然,本王不会强求,你们的确是罪有应得,但本王确实没道理强迫你们做药人,只是本王还想多说两句。 这大半年来,大明可亏待过你们,本王可亏待过你们? 若是愿意为了大明的医学献身,本王承诺,纵使你们罪有应得,但你们永远都是我大明的英雄!大明的史书上,当有你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一笔,将告诉后人,你们,绝非叛逆! 勇山之上,也当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纵使是死,你们也当是我大明子民,绝非叛逆之辈!” 李承乾最厉害的是什么? 是他这张嘴。 没办法,在这个嘴拙和思想落后的年代,他这个忽悠大法能把人给忽悠瘸了。 而且这个年代的人看重什么? 看重名声啊! 再说了,李承乾这话说得真的算是情真意切了。 李承乾亏待过他们么? 没有,哪怕是屈突部的头人也没有否认。 而且,真要做成了,这真的是功在千秋之壮举!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想成为叛逆!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儿,尤其是那些有孩子逃过一劫的,他们不想给自己孩子留下一个叛逆之子的污名! “我愿意!”当下,就有人站了出来,说道,“这半年,殿下的确没有亏待过我们。 而我,也不想背上这叛逆之名,因为我从没想过背叛大明,从没有!哪怕是受尽折磨而死,我也要向世人证明我从没有背叛过大明! 我不是叛逆!” “还有我,我也愿意,我也不是叛逆!” “我也是,我不是叛逆!” “我不是叛逆!” 随着第一个人站了出来,慢慢的,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他们怕么? 怕,真的怕! 刚刚那家伙的凄惨的惨叫声,让他们不敢直视。 但比起要受到的折磨,他们更怕自己背负着叛逆的名声走完这一生! 他们没有想过要背叛啊,真的,从没有想过。 是不是英雄,他们不在意,只要不是叛逆就好。 当然,他们这些人中,很多都有孩子在之前被送了出来,也可以说,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孩子做最后的努力。 看到这一幕,巢正服了。 他是真的服气了。 原本他以为大家在看到那人的下场后,定然没有人站出来,结果,李承乾不过是三言两语,就使得这么多人站了出来。 而且,这些人宁愿受那活罪都要证明自己不是叛逆,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也许真的就不是叛逆。 不多时,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女人男人都有,最多的还是那些少年人,因为他们最受不得这种情绪的刺激。 到了这一刻,李承乾也满意了。 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三百多人,但他想做的事情,已经可以做了。 “本王很欣慰。”李承乾笑道,“纵使如此,你们还愿意站出来,本王真的很欣慰!既然你们愿意为了大明王廷而献身,本王便免了屈突部五马分尸之刑,尉迟宝林,带人将其剩下的所有人,斩首,人头带回日月山,为后来人戒!” 到了这一刻,该杀人了。 “末将领命!”尉迟宝林当即就带着人冲了过去,而在四周围观的众人,也同时压了上来,这一次,再无任何插曲。 而对那些屈突部的族人而言,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上万人怒目相视之下,也没人敢反抗,或者说,他们的斗志早已消逝。 至于那刚刚站出来的三百余人,这会儿也是无奈地打量着这一切。 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几炷香的工夫,屈突部的众人便身首异处,一时间,浓烈的血腥味飘荡开来。 “殿下,屈突部叛逆,已经全部伏诛。”尉迟宝林回来复命道。 李承乾看了看那数百具尸骸,又看了看围观的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本王给过他们机会的,可他们没有珍惜。” 说完,他又看了看刚刚站出来的屈突部族人,说道,“今后,你们便是屈突部,希望今后,你们永远记住今天你们说过的话,你们不是叛逆!” 李承乾这话一出,众人一愣。 什么意思? “我们不是要去当药人么?”有人问道。 李承乾笑道:“不用了,当你们站出来愿意做那个药人的时候,就不用了!因为你们宁愿受尽折磨也不愿意背负那叛逆之名,那本王就愿意相信你们不是叛逆! 从今往后,你们依然是我大明的屈突部! 因为,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们就是我大明王廷的屈突部!” “不用当药人了?” 有人呆呆地呢喃着? 他们怕么? 肯定怕啊! 刚刚不过是情绪崩在了那里,一时兴起罢了,真冷静了下来,谁又不怕? 但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说,他们欣喜若狂! 好像不单单是不用当药人了,甚至都不用死了? 而在不远处,其他人也愣住了。 他们刚刚还在为这些甘愿受尽折磨也要证明自己不是叛逆的家伙惋惜,结果这些家伙好像逃过了一劫? 再一想李承乾的话,好他妈有道理啊。 对啊,人家宁愿受尽折磨也要证明自己不是叛逆,那他们的确证明了自己! 再看看那些还躺在血泊之中的家伙,呵呵,那些才是咎由自取。 “殿下英明!”一时间,所有人都高声喊了起来。 杀了该杀之人,救了该救之人,这不英明,谁英明? 而死里逃生的屈突部众人,顿时也是一惊,这就活了? 他们都没想到自己还有活路的。 真的,他们都不敢想。 毕竟那是谋逆啊! 谋逆怎会还有活路? 但他们真的活了下来,真的! 这一刻,众人喜极而泣,激动不已,也是跟着众人高呼:“殿下英明!” (本章完) 卷四 第329章 商贾狠辣,不当人子。 李承乾英明么? 其实用英明来形容他不太合适,最合适他的两个字,应该是精明! 有一说一,哪怕他两世为人又如何? 他确实没啥领导能力。 上辈子混了几十年,也就领导了自己婆娘,就这,还得分时间段。 像这种领导几十万人讨生活的事情,他哪儿来的经验? 他和这个年代的人相比的话,优势是什么?是先知,见识和眼界。 他大致记得一个大概的历史走向,这就让他少走了很多弯路。 比如契苾何力,这不就是靠着他的先知提前将其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么? 类似的例子其实还有很多。 至于说见识和眼界,毫不夸张地说一句,他比这个年代的任何人都广! 在后世那个信息大爆炸的年代,唐朝人拿什么跟他比? 就好比这一次处理屈突部,他学的其实就是那位开局一个碗的传奇帝王。 学他打败了陈友谅之后,是如何在几乎兵不血刃的情况下拿下陈友谅的剩余势力。 前文就说过,草原上勾连慕容伏允的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屈突部,他这会儿做的就是让大家都看看,什么才是明主。 什么才是气度。 这和当年陈理降了朱元璋后,朱元璋做的事儿是不是很像? 当然,环境不一样,具体操作肯定还是有些差异的,但其目的都是一样的。 至于说是不是学了个四不像,那就不得而知了。 等李承乾将屈突部剩余的族人全部安置到各城之后,李承乾也开始动身回去了。 他很清楚,这一次的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至少对他来说,很完美。 不过就在李承乾回日月山的路上,他处置屈突部的故事便在草原上传开了。 一时之间,整个草原上都在欢呼! 与他们而言,屈突部的确该死,说句死有余辜都不为过。 但他们欢呼的并不是因为屈突部逃过了一劫,而是他们的王真的是个明主! 即使在盛怒之下,他们的王也不是个嗜杀之人,这就比什么都强。 谁也不希望自己的王是一个嗜杀之人,谁都希望遇到一个仁慈的君主,这并不奇怪。 而在他们庆幸与欢呼的同时,却是把所有的怒火都直指慕容伏允! 一时间,群情激奋! 哪怕他们只是嘴炮两句,但这就是李承乾的目的。 至于那些慕容伏允安插在草原上的棋子们,这会儿也是摇头无语。 和慕容伏允相比,李承乾当得起明主二字! 同样的事情,换在慕容伏允身上,别说屈突部,但凡和屈突部走得近些的,都难逃一死。 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到底是要一条道走到黑,还是良禽择木而栖,这让他们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过这一切暂且和李承乾无关,他在回到日月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驱逐了吐谷浑的使团。 不管怎么说,这种姿态必须摆出来。 当长孙冲带着将士去使馆驱逐吐谷浑的使团时,使馆里的其他人顿时就明白了。 之前李承乾遇刺一定和吐谷浑有关。 禄东赞看到这一幕,和轮科耳对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回了自己房间。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而吐谷浑的使团也是一脸的无奈,哪怕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根据日月山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推断,也让他们猜到了原因,当下也是一个个苦着个脸。 这事儿,他们现在无权处置,得回去问过慕容伏允的态度才好做最新的决策。 同时,他们也需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其实是看不起李承乾的,都闹到这一步了,你咋能放我们走呢? 甭说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吐谷浑杀使团那都成传统了,慕容伏允甚至连大唐的使团都敢扣留。 …… 就在李承乾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浇河郡。 定城王已经亲自和黄嵩等人达成了交易。 不过这家伙也鸡贼,军械的交易那是有慕容伏允背书的,他的确捞不着什么好处。 但既然有慕容伏允背书,他还不借着这次机会大肆的做一些私底下的生意? 最重要的是,通过之前的事情,他已经发现了,他们那个所谓的攻守同盟,实在是太单薄无力了。 大家都是奔着赚钱去的,谁会在意谁啊? 不管是慕容孝隽还是他,对于这些家伙来说,也就一句话的事儿,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可这差事是慕容伏允交代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后面的工作能得到大家的支持,他这次也是带上了所有人一起发财,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到时候也该给他一个面子了啊。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拖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对于黄嵩等人来说,这当然是好事。 有钱不赚王八蛋,他们为什么要拒绝,所以双方当下也是一拍即合。 “莫怪我没提醒你们。”当一切交易结束后,黄嵩笑道,“听闻你们吐谷浑如今严打走私,这么大的量,要是被那边扣了,可别回头来找我们啊。我等不过是做小本买卖,可不掺和这些。” 他也不知道和他交易的就是吐谷浑的定城王,不过这话得说清楚。 之前李承乾特意交代过,每笔生意都要跟对方说清楚风险,至于是什么目的,他就不知道了,他现在觉悟很高,自己就是个干活的,上边怎么交代,自己怎么做就是。 定城王闻言笑了笑:“无妨,真要是出了差池,定当不会来找伱们。” 他怕啥? 有慕容伏允背书,他还怕慕容孝隽不成? 自从慕容伏允的态度释放出来后,大家其实都清楚,属于慕容孝隽的时代过去了。 以往,吐谷浑除了慕容伏允就是慕容孝隽和天柱王,但现在天柱王已经死了,慕容孝隽也失宠了,这说明吐谷浑的权利架构正在重新洗牌,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好事。 “反正我话已经说到这了,剩下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黄嵩笑道,“对了,有件事应该告诉你们,听说,现如今两国边境专门有一批人盯着干你们这一行的,好像是举报了有奖,听说奖励还不少,你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一听黄嵩这么说,定城王眉头一皱,难怪之前慕容孝隽一打一个准儿,原来如此:“劳烦掌柜的提醒。” 这事儿他也放在心里了,之后自己倒是也可以这么干。 如果这次回去了,还有人敢做这走私的勾当,那就是完全不给他面子了,到时候,他倒也不用在顾忌这顾忌那了。 哪怕是撕破脸皮,那也是值得的。 待他们走后,黄嵩笑了笑,道:“有意思啊,这人应该不是一般人。”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这点儿眼力劲儿他还是有的,但他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是吐谷浑的定城王。 “是不是一般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姓杨的那商人随口说道,“现在这生意做得是越来越没意思了,哎,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啥。” 这家伙话多,而且屁事多。 在泾阳的时候就是如此,到了大明还是如此。 黄嵩听他又这般说,当下也是摇了摇头,但心里却是知道,这家伙这性格已经不适合继续和他们一起了。 他是想要走仕途的,谁愿意真的干一辈子商贾? 于他而言,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可这姓杨的,仿佛还不满足。 那就留他不得了。 “行了,你要是不爽利,便去长明酒楼喝酒去,左右最近也没什么事情。”黄嵩随口说道。 听他这么说,姓杨的商人当即点了点头:“也行,你们去不去?” “我们还有事儿,你先去吧。”黄嵩说道。 姓杨的也不疑有他,闻言便拉着自己交好的友人朝着长明酒楼去了。 而黄嵩则是叫上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几人回了屋。 “杨老二怕是留不得了。”一回屋,黄嵩便说了一句。 一听他这话,其余人都愣住了。 黄嵩便解释道:“你们难道还想行一辈子的商?之前老夫就说过,这一次于我们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抓住了这次的机会,李勤俭能走的路,我们未必就不能走?” “这跟杨老二有什么关系?”有人问道。 黄嵩摇了摇头,道:“他那性格你们就不怕?这家伙,嘴上没个把门的,莫说当官,行商也得罪人。 听听他都说的些啥话? 现在这生意难道还不好做么? 殿下什么都帮我等安排好了,说句难听的,放头猪在这里,这生意照样能做。 但他呢?还是心有不满,这种欲壑难填之人,今后能有个好? 以往我们是个什么处境?难不成大家都忘了? 而且,对殿下而言这是什么行为? 这是怨忿!” 听黄嵩这么说,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这话真没错。 之前他们以为此番要冒险,结果倒好,李承乾几乎把什么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只要人在这里坐着即可。 说是跟捡钱一样,都没啥区别。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意啊? 结果杨老二一天天的还在抱怨,这确实过分了。 真要传到了李承乾耳朵里,绝对没个好。 黄嵩又说道:“还有一点你们也别忘了,当初在泾阳的时候,杨老二可是提议过向崔家通风报信来着。 这事儿现在看来确实不值一提,但若是日后我们真的步入了仕途,这就是提前为我们埋下的祸根。 官场啊,终究要比商场更险恶,大意不得。 再加上他那个性格,就算是未雨绸缪,这杨老二也留不得了。 毕竟,不管我们怎么想,别人都会把我们当成一伙的。” 说到这个,众人陷入了沉思。 虽然黄嵩说了官场险恶,但真要是有机会,谁还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冲? 这毕竟是阶层的跨越。 可真要冲进去了,杨老二这样的人真就留不得了。 不说他的前科,就他那个性格,未来还不知道要给他擦多少屁股。 “你是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黄嵩早就有了打算,说道:“让我们杀人,这不现实,也不合适,至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不能这样做,别忘了,殿下还看着我们。 不过老夫琢磨着,既然杨老二一直抱怨现在的生意无趣,你们说要不要让他去吐谷浑走一遭?” “借刀杀人?”当下有人就问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黄嵩这话一出来,大家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闻言,又有人说道:“这是不是太狠了一些,毕竟杨老二罪不至死啊。” “不是他至不至死的问题。”黄嵩说道,“如果我们今后都愿意行一辈子的商,这当然没多大关系,说句难听的,只要我们乐意做一个小门小户的小商人,你们放心,不管是殿下还是朝堂,都不会为了区区旧事,搭理我们。 可一旦我们想步入仕途,或者说想光耀门楣,真当我们做出了一定的成绩,那时候,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催命符。 而且,死一个两个人都未必能让我们度过难关,明白么? 就这么说,你们今后想不想步入仕途,如果不想,那今日这话当老夫没说,这边的生意做完后,不管是回日月山也好,回泾阳也好,这一次赚的钱也够我们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富家翁了,这一辈子衣食无忧自是没问题。 但如果你们还有别的想法,那么杨老二就留不得了。” 不得不说,黄嵩真的是一个聪明人,这脑子,是真的够用。 而听他这么说,众人又沉默了。 如果有机会步入仕途,谁不想光宗耀祖啊? 至于说杨老二,死他一个能保证大家未来的安危的话,那确实是值得的。 不说商人本来就没什么情义可言,大不了未来多照顾他们杨家一二就是。 只不过,现在没有人第一个开口,所以大家这才沉默了下来。 他们不是不愿意,是在乎自己的脸面。 说白了,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那这事儿就算了,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回去,以后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富家翁就是。”黄嵩见状,心中冷笑。 一群老王八,明明身体很诚实,跟我这儿装什么贞洁烈女? 老子看你们装!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一说,当下有人说道:“不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我们很难再遇到这样的机会了。” 见黄嵩打起了退堂鼓,众人也是慌了,急忙说道。 不多时,众人就都表态了。 到了这一刻,黄嵩才算松了口气,这才是他要的结果。 “这样,弄了待会儿我们去长明酒楼的时候跟杨老二提一提这件事,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去的。”有人说道。 既然做了决定,众人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杨老二那个定时炸弹的确要早些解决的好。 黄嵩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不难,如今大明和吐谷浑之间的走私商道其实就在我们手中,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殿下仁慈,不让我们冒险,否则,我们才是浇河郡最大的走私贩子。”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 密谍司为了打通这条走私商道,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浇河郡虽然在慕容孝隽的控制之下,但他一个人能守得住整条边境线不成? 他麾下的那些将士难道就没私心? 当初李承乾让密谍司用钱去开路的时候,大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李承乾怎么说的来着? 如果金钱都无法开路的话,不是那个家伙有多刚正不阿,而是你给的不够。 再说了,走私对浇河郡有什么损失? 屁的损失都没。 而且密谍司还和那些人达成了合作,放一些,抓一些。 不但能捞到功劳,还有实打实的好处。 关键是,你要真把路子都堵死了。 他们功劳也没了,好处也没了,这对他们有啥好处?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个道理还是拎得清的。 “殿下如今娶了慕容婉秋,要是让高昌王截杀了大明的商队,未来怕是……”有人说道。 如今李承乾和高昌王的关系不一样了,他们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不过黄嵩却是闻言一笑,道:“谁说让高昌王动手了?你们忘了刚刚那人了?如今浇河郡主管走私的除了高昌王就是定城王。 而我们此次军械贩卖给的对象就是定城王。 刚刚那人,最不济也该是定城王的心腹,刚刚老夫不是提醒了他了么,如今浇河郡有一批人专门盯着走私商队。 他回去难道不会告诉定城王,到时候我们让定城王……” 黄嵩早就打定了主意。 这事儿,既然高昌王不适合当那把刀,难道定城王还不合适? 关键是,定城王最近需要这样的机会来证明自己。 而他说完,众人也是一愣,感情这家伙早就有了打算。 再看黄嵩,众人都有些恍惚,人还是那个人,但为什么就感觉陌生了一些。 黄嵩也没在意,几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便朝着长明酒楼去了。 …… 而在日月山,同样是长明酒楼里。 裴默收到了所有的消息以后,也是摇头苦笑。 “我们这位殿下,是真的成长起来了啊。” 他有些无奈,原本以为凭自己的本事,来了这日月山还不得被李承乾供起来? 现在倒好,是给供起来了,不过是供在火上烤。 一群晚辈听他这么说,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看不懂李承乾这么做的动机,但就是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裴老,殿下此番究竟是意欲何为?不说屈突部,他这么大鸣大放的将吐谷浑的使团给撵了出去,难道就不怕吐谷浑动怒?”有人问道。 裴默看了说话的家伙一眼,有些失望地说道:“你呀,还不明白,我们这位殿下为什么要怕吐谷浑动怒? 他吐谷浑动怒能如何? 是能匹敌大唐了还是能怎样? 别忘了,这里虽然被称为大明王廷,但殿下终究还是大唐太子,他慕容伏允胆敢妄动,程咬金那老匹夫和郭孝恪那老混混就敢纵兵长驱直入。 而且,这是慕容伏允先坏的规矩,刺杀殿下,就这事儿,传到了长安,陛下盛怒之下,也会找他慕容伏允讨要个说法。 所以殿下怕什么? 他啥都不怕,甚至还能借此凝聚民心。 你们听听,这街上,谁不骂慕容伏允两句? 这是什么,这就是民心。” “还是着急了些。”有人说道,“这样的民心充斥着怨气,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裴默摇了摇头,没再说这个事情,而是说道:“不说那些了,你们赶紧准备一下,长安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在这边站稳脚跟,既然暂时殿下没有招揽我们的意思,那我们便自己想办法。 再有几日,长安那边送来的钱粮也该到了,到时候,我们是开一商行,还是办一书院,都需要我们再行商议。 既然我们本钱不够,那就加,加到让殿下动容的地步。” (本章完) 卷四 第330章 岳父之危,计上心来。 浇河郡,高昌王府。 慕容孝隽听着手下的汇报,怒不可遏。 “好胆!大汗让他严查走私,他居然亲自跑大明去了,滥用职权已经如此猖獗了吗?” 他越说情绪越低迷。 吐谷浑啊,如今已经昏聩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别看他虽然也和大明有贸易往来,但他的目的和这些家伙一样吗? 人就是如此,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有足够的理由,但旁人,呵呵,做什么都是错的。 对于之前慕容伏允的处置,他其实能接受,真的,毕竟参与走私的人那么多,慕容伏允不可能将那些人都怎么样。 至于他被杀的五百勇士,那是他们之间的仇恨,还不足以拿到台面上来说。 而且,他当初去伏俟城的时候就清楚,指望慕容伏允主持公道的可能性太低,他之所以还要去,也只是想引起慕容伏允的重视而已。 慕容伏允虽然昏庸,但也不是说一无是处,从他增派定城王前来督查走私就已经表达了他的态度。 可慕容孝隽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家伙现在胆子这么大了? “王爷,我们要不要?”麾下问道。 慕容孝隽脸色一冷,道:“点齐兵马,本王倒要看看,定城王等人究竟能猖獗到哪一步!” 如果这一次能人赃并获,他一定要将定城王亲自押解到慕容伏允的跟前,届时,他就不信慕容伏允还能容忍他们。 而在慕容孝隽动兵的时候,定城王却是带着他的走私大部队慢悠悠的在两国的边境上游荡着。 他不急,一点儿都不急,就连他整个队伍中,都没有任何人着急或者担心。 怕什么啊? 这一次他们是拿着慕容伏允的手令来走私的,完全有恃无恐好不好。 甚至,就连消息都是定城王专门透露给慕容孝隽的。 他就是想利用这一次的事情,好好的羞辱慕容孝隽一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容孝隽如今已经失宠了,搞不好慕容伏允正准备找什么理由收拾他来着,所以现在羞辱慕容孝隽,那叫做政治正确,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爷亲自在此坐镇,高昌王怕是不敢来啊?”定城王身边有人笑着说道。 很明显他是在拍马屁。 不过这一次,他们能获利如此之丰,全靠定城王,拍他几个马屁又有什么? 定城王瞅了瞅,见是其他部落的商人代表,当即也是笑道:“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好了,不说他了,这一次本王见大家都是大车小车的,想必获利也不少,希望今后诸位多支持一下本王的工作,毕竟大汗交代的差事,办不好本王也没法向大汗交代。” 这就是敲打了,钱也带你们赚了,今后要是还不给面子,非要让本王难做,那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了。 都是聪明人,哪儿还听不懂他这话,顿时,众人就嘻嘻哈哈地说道:“王爷放心便是,这一次大家都赚了不少,回去后,怎么着也得歇歇了。” 甭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但话还是要这么说。 定城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还是笑着附和了两句,反正话已经说清楚了,今后要是还不给他面子,那也怪不得他了。 就算是撕破脸皮,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有快马回报:“王爷,高昌王领着人就在前方不到十里地的样子,正朝我们赶过来。” 众人闻言,顿时都笑了起来,定城王倒是冷哼一声,道:“他倒是好胆,明知本王坐镇于此,还敢亲自来。” “那是,有王爷在这里,区区高昌王何足挂齿。”顿时有人拍起了彩虹屁。 而在不远处,慕容孝隽也获悉了定城王等人就在前方十里地,当下也是冷哼一声,道:“堂堂王爷,竟行商贾之事,也不怕辱没了他祖宗!众将士听命,全速前进!” 众将士闻言,也是义愤填膺,他们早就受够了这鸟气,一时间,胯下战马也是放声嘶鸣。 不多时,各有目的的两伙人终于碰到了一起。 “没想到堂堂定城王竟然也行走私之举,此番人赃并获,你有何话可说?”慕容孝隽勒住胯下战马的缰绳,一脸怒容地盯着定城王。 他来之前确实有些不解,按理说,以定城王的身份地位,何至于亲自下场做这种没皮没脸的勾当,传出去,不够丢人的。 不过这会儿,看到那长长的车队,慕容孝隽好像明白了。 这一遭,他们可谓是下足了本钱,真要是出个什么闪失的话,估计这几个部落未来都得节衣缩食了。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 “哟,这不是高昌王么?”定城王见状,笑道,“怎么今天有闲工夫来这边境上溜达,可这拦下本王的车队,高昌王意欲何为啊?” 怀里揣着慕容伏允的手令,这使得他有恃无恐。 慕容孝隽都被气笑了:“本王为何来此,定城王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高昌王这话说得,以高昌王在吐谷浑的地位,本王怎敢打听高昌王的行踪?谁不知道高昌王乃我吐谷浑诸王之首!”定城王笑着打起了哈哈。 他是真的坏,坏得流脓了都。 虽然高昌王以前的确是除了慕容伏允以外的第一人,但诸王之首也是能随便说的? 吐谷浑顶得住这四个字的只有一人,也只能有一人。 慕容孝隽当然知晓他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是冷笑一声:“定城王这是有不臣之心?在吐谷浑诸王之首只有大汗一人,定城王这是想作甚?” “口误,口误。”既然慕容孝隽不上当,定城王自然不会坚持,不过诸王之首这四个字,今后定然会传到慕容伏允的耳朵里。 他会不会多想,那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慕容孝隽又岂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这并不是他能左右的,当下也是冷着一张脸说道:“定城王,不知道这会儿,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解释什么?”定城王故作一脸懵逼地问道,“需要解释什么?” “怎的,现如今定城王走私都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了么?”慕容孝隽冷哼了一声。 定城王则是犹如恍然大悟一般,这才说道:“原来高昌王说的是这事啊?放心,此番买卖,定有伱高昌王一份,既然是惠泽吐谷浑的好事,你高昌王也是吐谷浑一份子,怎么可能少了你那份。” 说完,他就打马朝着慕容孝隽走了过来。 慕容孝隽一愣,这么直接? 当下也是气得七窍生烟。 “无耻之尤!”他是真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这家伙了。 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居然想贿赂本王? “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儿,怎能说是无耻?”定城王一点儿不带生气的,“再说了,本王为了我吐谷浑,那也是呕心沥血,历经千难万难才完成这笔生意,不说功劳甚大,但怎么也不至于说是无耻之徒吧?高昌王还请慎言!” 他说完,慕容孝隽都呆住了。 这家伙疯了吧。 还是说这家伙已经被金钱眯了眼,魔怔了? 这样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来人,将东西给高昌王看看。”定城王却是一脸得意地说道。 这就是信息差。 他一直讲的是什么? 是慕容伏允交给他的差事,可不是什么走私的勾当。 至于说顺带着走私,对他来说,那是一箭三雕的妙计。 既有利可图,又能借此施恩于人,最重要的是,还能左右慕容孝隽的判断,从而让他吃瘪。 而这会儿,慕容孝隽是真觉得这家伙疯了。 你就是把金山银山搬出来,本王多看一眼,都算本王输! 再说了,只要拿下你们,这不都是本王的?就算到时候要上交一部分给大汗,浇河郡还是可以捞一点,顺带着还能重塑一下君臣之谊。 君臣之谊怎么来的? 不就是靠各种利益的维护么? 到时候,慕容伏允难不成还会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去不成? 再说了,定城王他们难道还敢问慕容伏允要? 真当慕容伏允是个好脾气? 连天柱王那样的国之重臣他都能逼死,会在乎定城王这些人? 这些家伙做得过分了,他正好顺手都给收拾了,到时候将整个吐谷浑的势力都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是做梦,都能把他笑醒。 “上!”念及此,慕容孝隽一声令下,身后早就蠢蠢欲动的上千将士闻言顿时磨刀霍霍,片刻功夫就冲了出去。 而让慕容孝隽好奇的是,哪怕到了这时候,定城王依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四周看了看,莫不是他还安排了伏兵在附近? 就在慕容孝隽的兵马直奔定城王之际,定城王却是突然冷哼一声,道:“本王此番奉大汗密令前往大明采购一批物资,尔等这是要造反不成?” 说着,他慢悠悠的从怀里将慕容伏允给他的手令给摸了出来。 驭…… 冲到最前面的人立马勒住了自己战马的缰绳,顿时就愣在了那里。 什么情况? 奉旨走私? 慕容孝隽顿时也傻眼了。 虽然隔得远,但这事儿定城王可没胆子瞎说。 真要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那可比走私严重得多。 走私的话,就定城王他们的身份,充其量也就是罚没些钱粮而已。 但若是伪造大汗手令,那可就是谋逆之罪,是要诛全族的。 所以从这点儿来说,定城王不敢,他没这个胆子。 他真要是这么做了,慕容孝隽估计会笑死,刚好,一锅给他们全端了。 可这会儿他也迷糊,慕容伏允给定城王手令让他去走私?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慕容伏允在防着他啊,严查走私的就他和定城王,这不是防着他是防着谁? 而且,慕容伏允虽然昏聩,但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这么走私下去,会把吐谷浑拖垮的。 赚再多的钱有什么用?真到了熬不过去的时候,再多的黄白之物都没一粒粮食来得好使。 这个道理,慕容伏允不可能不明白。 但他还是要专门给定城王手令去走私,这也就说明他们此番的目的一定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至于这看上去长长的车队,十有八九都是给他们真实目的做掩护的。 瞧,这不一个个都是脑补怪么。 见微知著啊! 当下,慕容孝隽摆了摆手,将刚刚冲出去的人喊了回来。 既然定城王有慕容伏允的手令,那就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至于说要不要看看手令,没必要,再看,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定城王见状,笑道:“还是高昌王识大体,对了,高昌王要不要再看看,这手令可不是本王伪装的啊? 要不,高昌王跟我一道回伏俟城也可,刚好本王要回去交差,一道回去,这功劳倒是可以分高昌王一些。” 慕容孝隽板着一张脸,今天这脸算是丢到家了。 这么一来,谁不知道,如今的他已经脱离了吐谷浑的权力中心,按理说,他才是这浇河郡的王,但慕容伏允的手令却是落到了定城王的手里,这什么意思? “既然是大汗的密令,本王自当遵从。”慕容孝隽说完,直接带着兵马从定城王等人身边擦肩而过。 他也想通过观察这支队伍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定城王则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切,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慕容孝隽还是太谨慎了,或者说之前慕容伏允表露出来的太明显,让慕容孝隽有了一些危机意识,要是放在以往,就慕容孝隽那暴脾气,他就算拿着慕容伏允的手令,也不敢这么整,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慕容孝隽就算没彻底被边缘化,也在边缘化的路上越走越远 。 而车队里的那些商人,这会儿也是一个个趾高气扬的。 之前他们在这条路上,最怕的就是碰到慕容孝隽,这家伙是真杀人啊,而且那叫一个残暴。 可今天,咱就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车上的物什就这么大鸣大放的放在上面,你倒是查一个啊? 说实话,他们这会儿,都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见慕容孝隽走过去,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不还是欺软怕硬的主。” “就是!”当下有人附和了一句。 而慕容孝隽走远后,脸色愈发的阴沉了起来。 “查,本王要知道,他们此行去大明,究竟是何目的!”慕容孝隽说道,“另外再去一队人马,后面慢慢的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回伏俟城。” 对于这件事,他纵使没有多少怀疑,但也是要求证的。 万一真是定城王这家伙胆大包天呢? 麾下将士一个二个也是憋着一肚子的火! 今天这遭是真的让他们不爽利,闻言也是立马动了起来。 而就在定城王和慕容孝隽明争暗斗的时候,浇河城里,杨林也在看着各方传来的消息。 他并没有按照当初李承乾说的,在吐谷浑弄什么长明酒楼,甚至连高度酒的生意,他都放弃了。 没办法,这两样东西指向性太明确了,他知道李承乾的雄心壮志,所以他打算长期潜伏下来,那么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风险,他都承担不起。 如今,他在浇河郡经营着一家皮货铺子,倒是勉强能应付。 “殿下遇袭了?”看到这里,杨林皱起了眉头。 如今,他可是把整个杨家都押在了李承乾身上,李承乾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杨家也算是完了。 所以,对于任何敢伤害李承乾的人,他都是恨之入骨。 “有消息说是慕容伏允指使人干的。”有伙计说道。 这也是他杨家的嫡系,是杨林的亲侄子。 杨林点了点头,说道:“之前有消息说定城王已经去交易了,那边有消息没?” 伙计连忙说道:“刚刚有消息回来,说是……” 说着,伙计就把大致的情况给介绍了一番。 还别说,杨林他们来浇河郡这么长时间,还是织了一张很大的网,当然,几乎也是和密谍司一样,拿钱开路。 不管哪个年头,金钱开路,总是无往而不利。 杨林听他这么一说,仔细地琢磨了一下,良久之后,这才说道:“这样,放出消息,就说大明那边传来的,此番殿下震怒,驱逐吐谷浑的使团,全因慕容婉秋遇袭,有消息说,定城王亲自主持此次行动。 原因嘛,自然是定城王向慕容伏允进了谗言,说是浇河郡和大明不清不楚之类的。 刚好,定城王刚刚进入大明,殿下那边就遇袭了,时间也对得上。” “这慕容孝隽能信么?”伙计有些疑惑地问道。 杨林却是抬起了头,一脸不解地说道:“他信不信重要么?你记住,我们在这里,做的事情,说的话,就不是为了让谁百分百信任我们的。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但除了我们自己人,也不会有人百分百相信? 只要把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就好,至于信不信,那是他们的事儿。 你别忘了,有句老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 人啊,只要有了怀疑,他就会自己去补充答案。” 说完,杨林看了看手里其他的消息,当下也笑了。 再这样折腾下去,这浇河郡改弦易辙也不远了。 既然你慕容伏允敢袭击殿下,那就别怪我在你的地盘上大放厥词。 伙计一听,当下也是点了点头。 也对,信不信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总是会有多心的人添油加醋的讲给慕容孝隽听。 慕容孝隽再忠诚,但你既不信任我,还对我家人下手,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杨林也不指望他听了这个消息后跟慕容伏允翻脸,直接背叛慕容伏允改投李承乾,但总是会在他心里扎一根刺。 未来会怎样,那就真的只有天知地知了。 “对了,我们要和密谍司联系么?”伙计又问道。 杨林闻言,却是立马摇了摇头,道:“不可,这个你也得记住,我们是我们,密谍司是密谍司,不可混为一谈,殿下既然没让我们和密谍司有来往,那自然有殿下的深意,不可妄自揣度。” 在这一点儿上,杨林拎得很清。 他知道李承乾此番作为究竟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制衡。 既是制衡他们,也是制衡密谍司。 他们两边的消息,最终都会在李承乾那里汇总,最新的指示也是李承乾那里发出来的。 如此一来,李承乾汇总了他们双方的消息,自然就对双方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发出来的指令也更加清晰。 一个君王,怎么可能不制衡自己手底下的人? 真要是完全不制衡,别说李承乾睡不着觉,他们自己都睡不着。 “对了,关于黄嵩他们此番走私军械的事情,能压就压一段时间,最好先让我们把消息传出去以后。”杨林又说道。 (本章完) 卷四 第331章 户籍制度,长乐习武。 日月山,李承乾也没闲着。 回来之后他就再次召集众人议事。 议事的核心内容就一点,户籍制度。 为了这个户籍制度,普西偌等人来来回回已经讨论几天了。 草原上其实一直没有个具体的户籍制度。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一群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户籍制度对他们几乎没什么约束性。 这也限制了吐谷浑真正的做大做强。 说起来比较讽刺。 吐谷浑立国三百多年,历史也算悠久了,纵观华夏历史,国祚如此悠久的也没有几个! 煌煌大唐也才两百多年的国祚! 而且,少数民族有如此绵延历史的,那就更少了。 可这几百年来他们的发展一直充满了局限性,其原因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李承乾想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一个政权,要走的路还很长,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户籍制度不如效仿大唐好了,大唐有一套完善的户籍制度,完全可以应付我们眼下的情况。”长孙冲说道,这都商量好几天了,也没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那还不如照搬大唐的户籍制度。 对于大唐的户籍制度,他熟啊。 如果能借此从礼部调到户部,他更加满意。 而他说完,普西偌当下就摇了摇头,道:“不可。” 他倒不是担心长孙冲惦记他的位置,有一点他很清楚,甭管长孙冲是什么身份,他近些年来最多也就是一个侍郎的命。 哪怕他立下泼天的功劳也是如此。 一来是长孙冲年龄太小了。 小小年纪,主掌一部,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论资排辈的年代,纵使你天纵奇才也抵不过一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有些时候,年纪真的就是资本,年纪在那,看上去就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总是比年轻人更有优势。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 小小年纪身居高位,未来你再立功了,李承乾拿什么酬功? 赏无可赏的时候,李承乾除了弄死你,难不成还能禅位于伱? 也就是长孙冲现在还是少年心性,总想干出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否则他早就应该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美妙了。 也不想想,就长安出来的那一帮子人,除了他长孙冲,还有谁小小年纪就身居要职的? 真到了李承乾给长孙冲升官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他倒霉的时候该到了。 “大唐是大唐,大明是大明。”普西偌说道,“国情不一样,我们不能一遇到问题就效仿大唐的做法,那样,未来的大明只是第二个大唐而已,却不再是大明。” 普西偌说完,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老家伙,现在是越来越适应自己的身份了,他明明是觉得大唐的户籍制度太过于苛刻了,搁这儿扯这些。 不得不说,随着大明王廷的成长,每个人也都在成长。 就连普西偌这些人都意识到了,李承乾建立大明王廷最大的目的是为了今后若是争夺皇位失利后,还有一栖息之地。 对于这些家伙开始揣测自己的心思,李承乾还真不在意,这说明大家都在努力的去适应现在的一切,这是好事。 “普尚书说得没错,国情不一样,不能什么都照搬大唐,大唐的也许是最好的,但对于我们而言,未必是最合适的。”李承乾说道。 “殿下,我们施行户籍制度最终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伊原锡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终于有人问出了问题的核心,或者说问题的关键:“当然是统计人口,诸位谁知道我大明现在究竟有多少人?其中男人多少,女人多少,老人多少,稚童多少? 就好比开年大明国学就要遍开大明十五城,但谁知道我大明有多少稚童需要进学? 对此我们都不了解,这会不会造成资源的浪费,或者说准备的不足? 还有,对于大明王廷的男女比例我们要不要有个了解,不能一直都是一个笼统的估值,这对于我们对自身的实力的估算会不会出现偏差? 户籍制度,可不单单是给每个人登个记那么简单,它能让我们更加了解大明,很多时候,我们从根源上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对于国朝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自从众人开始商议户籍制度以来,这还是李承乾第一次就这个问题开口。 之前几天,都是让他们自行商议,李承乾也就是听听,很少开口。 他现在正在学着放权,一直抓着权利,于他而言太累了,什么事情都要他来处理,已经使得他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再这么下去,就算大明今后称雄于天下,他也只能在九泉之下拍手相庆。 那这对他有什么意义? 他死后,管他洪水滔天! 纵使大明覆没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殿下的意思是要打破草原上部落的制度?”普西偌一听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当即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我怕各部会有些想法。” 李承乾做的和当初慕容顺做得有什么区别? 慕容顺不过是想整合整个草原上的势力,就闹得整个草原上鸡飞狗跳,他也怕李承乾重蹈覆辙。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慕容顺当初整合草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将所有部落合并成一个更大的部落,其实他的方针是没错的。 当众人都团结起来之后,所产生的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他只是忽略了每个部落掌权的那些人不愿意失去自己的权利。 什么独立性其实都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这一点儿两位尚书应该最清楚。” 普西偌和伊原锡一听,当下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李承乾这话说的是事实。 站在他们个人的立场而言,谁愿意轻易的就放下手中的权利? “就是这个原因。”普西偌说道,“我们要是也这么做的话,他们怕是会起一些别的心思。”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本王从没想过要整合部落,不过是落实户籍制度罢了,又没人要吞并他们部落。 但大明的诸多福利,比如之前你们招工之类的,都严格按照每户为单位,基础名额,每户一个。 而且,今后大明的任何福利,都以每户为单位,不管你一户是三个人,还是十个人,享受的福利待遇都是一样的。” “那如此一来,那些人怕是会分户吧?”伊原锡说道,“为了谋取更多的利益,他们甚至会表面上分户,实际上还是一户,这样做岂不是间接的壮大了他们?” “壮大?”李承乾笑道,“你想多了,人都是自私的,当他们分户出来后,获得的权益更多,生活得更好,他们就会渐渐的疏远,这是人性。就好比你们两位,现在让你们辞掉一切官职,回去管理自己的伊氏部和普氏部,两位可愿意?” 这…… 普西偌和伊原锡两人有些尴尬,你这话问得,不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么? 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因为不单单是你们不愿意,本王也不愿意,现在大唐敲锣打鼓迎本王回去当太子,本王都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本王现在拥有的已经大于现阶段的大唐能给予本王的,就这么简单。 你我都是如此,更何况普通老百姓? 大家都是务实的,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时间长了,当他们看到了好处,他们自己就会想着自立门户,部落最终只会成为一个象征意义,这才是我们施行户籍制度的最终目的。 因为部落制,于国朝而言,永远都是一个威胁。 大明要想走得更远,这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没错。 一个部落大一点儿的几万人,就好比铁勒部,他们真要有了异心,瞬间就可以在大明王廷割土称王。 这也的确是大明的隐患。 不过听李承乾这么说,大家也终于明白了,李承乾这是要将各部落化整为零,不得不说,李承乾这时机挑得很准。 要想做这样的事儿,也就现在是最合适的,立国之初,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都只想先把眼下的难关熬过去。 真要等他们熬过了眼下的难关了,想推行户籍制度还真不一定靠得住。 “不过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不小的阻力。”普西偌说道。 他曾经就是部落头人,自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这些人就算明着不敢做什么,但暗地里绝对会使绊子。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也明白,当即就笑道:“这是一定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到尽善尽美,能做到一部之头人,定然也不是傻子,对于各部落的头人,朝堂上可以安排一些官职。 反正如今朝堂上也还缺人,各府县也都有大量的空缺,安排他们难道还不够?” “可如此一来,他们要是在朝堂上联合起来,再加上其背后有部落托底,到时候就怕尾大不掉啊。”普西偌有些担心。 对于他的担心,李承乾笑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说你在怕什么?既然要解决问题,承担风险是必然的,到时候再解决就是!” 对于普西偌的担心,李承乾其实是有解决方案的,但现在不适合讲。 普西偌也没多问,李承乾都这么说了,他能说什么? “你们继续商议,尽快制定出一套可行的户籍制度。”李承乾说完就走了。 他在这里,大家还是有些拘束的。 等他走后,伊原锡却是说道:“殿下想得比我们远啊,赶紧的吧,看样子我们再拿不出一个方案,殿下自己都能拿出一套完整的方案来了。” 众人闻言也是苦笑。 从刚刚李承乾透露出来的东西来看,这还真有可能。 不过这也不是说他们就真的不如人,真要说的话,一个人制定方案绝对要比一群人快,尤其这个人还是李承乾。 离开后,李承乾径直来到了书房。 他如今是真忙,刚在书房坐下来,就对刘三说道:“有浇河郡的消息回来么?” “有的。”刘三闻言便将浇河郡的消息全部找了出来,放在了李承乾的书桌之上。 看着浇河郡的消息,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杨林是越来越老道了。” 对于杨林之前的决定,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于慕容孝隽和慕容伏允及其吐谷浑诸王之间的关系的确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样,既然杨林那边都动起来了,我们也不能闲着。”李承乾说道,“你待会儿去通知吴安,让他把这样的消息也传出去。 嗯,看样子和浇河郡的贸易还不能断。” 说着,李承乾陷入了沉思。 “殿下,这要不要瞒着王妃?”刘三有些尴尬,他说的王妃自然是指的慕容婉秋。 李承乾本来还在琢磨事情,听他这么一说,摇了摇头,道:“不用,让她知道也好,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个想法。” 说着,李承乾招了招手,刘三立马走到其跟前,李承乾低声在其耳旁低语了几句。 刘三闻言,立马点了点头,当即就离开了。 “少年军那边最近怎样了?”等刘三离开后,李承乾又问道。 尉迟宝林则是笑道:“自从殿下给他们弄了一个新式的练军法子,最近那些王八蛋一天天的叫苦不迭。 尤其是站军姿,就算是房老二都对其深恶痛绝。 不过还别说,成效还是有的,偶尔看到他们的时候,一个二个的都有些兵样子了。” 他这话就是瞎说了,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就能见到成效。 当然,他这不是在拍李承乾的马屁,而是帮着少年军说几句好话罢了。 说到底,他和少年军里的很多家伙都是从长安过来的,关系还是有的。 “不着急,慢慢来。”李承乾笑道,“练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本王不急。对了,最近长乐他们在忙什么?一天天的也不见人。 她是不是忘了她大哥现在还受着伤,也不见她来看看她大哥。” “公主殿下最近在习武。”伺候在一旁的春花闻言,当即笑道。 李承乾一愣:“她习武?她习哪门子武?堂堂大明长公主,需要她习武么?” “主要是之前殿下受伤了,公主殿下应该是受刺激了,听夏晴说,公主殿下晚上睡觉都喊着‘先救我大哥’不过殿下放心,教公主殿下习武的是几位王妃,最近几位王妃也是在勤练武艺。” 听春花说完,李承乾皱了皱眉头。 小家伙这是受刺激了啊。 也是,之前给他吓着了。 小小年纪跟着自己离家千里之遥,缺少安全感倒也说得过去。 “她们在哪儿习武,带我去看看。”李承乾起身说道。 虽然他今天事情还很多,但再多的事情能有长乐重要? 尉迟宝林笑道:“末将给殿下带路。” 说着,一行人就走出了书房。 其实长乐他们习武的地方倒是不远,就在之前李承乾的王帐之处,因为他们搬了过来,那里就成了一片空地,倒是足够宽敞。 等李承乾他们到了的时候,一群小家伙正在那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而慕容婉秋和契苾琳娜还有侯氏则是在那里充当教官。 就连武眉都在其中,还有一些则是学堂里的孩子,比如姚七他们。 不时,几个教官还得争论一番,一个觉得这样不行,一个觉得那样不对,另一个则是一脸的怒火。 反正就是谁都说服不了谁的样子。 “你们吵完没有?下个动作到底是啥?”长乐郁闷得不行,说道,“就这个动作,我们都摆了快一炷香了,手都麻了。” “就是就是,好歹给个准话啊。”长乐一说完,立马有孩子跟着说道。 “别急啊。”慕容婉秋说道,“习武就是如此,就这个动作起码要保持住两个时辰才行,这才多久啊。” 侯氏也是立马说道:“对对对,阿耶曾经也说过,习武是个细水长流的工夫,没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就练不出什么样子来。” “对,我们草原上都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一个动作得练好几个月呢。”契苾琳娜也说道,“反正我娘亲就是这么说的,说我之所以跑得快,是在娘胎里就学会了的。” 听到这话的李承乾,一脸的无语,还娘胎里就开始练? 明明是你们仨谁也说服不了谁,还能扯这么多道道出来,他也是真的服了。 “行了行了。”李承乾直接出言道,“别听她们的,自己都是半桶子水,还在这里教别人。” “大哥来了。”长乐一听是李承乾的声音,当下就跑了过来,说道,“你伤好了没啊,咋没在王宫里休息啊。” 虽然大家都知道,李承乾的伤不打事儿,但长乐还是很关心,也很在意。 李承乾揉了揉她被冻得红扑扑的脸,说道:“大哥这点儿伤早没事儿了,这大冷天的,习哪门子武? 你们真要习武,等来年学堂开学了,大哥给你们找教官,你们找的这仨教官,自己都没学明白。” “那好。”长乐闻言笑道,“我也觉得她们教得乱七八糟,也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将就一下得了。” “长乐,你说话可得讲良心啊!”契苾琳娜当即不满地说道,“当时可是你来找我教你习武的!” “当时不是找不到别人了么。”长乐笑道。 (本章完) 卷四 第332章 北魏后裔 ,文帝嫡系。 当一个人对某些事情因为某些原因而产生了兴趣之后,有人会放弃,也有人会坚持。 很显然,长乐便是那个有毅力,且愿意坚持的人。 别看当天李承乾来了之后,她很听话地跟李承乾回了王宫。 但从那之后,她依然每天都坚持习武。 为此,她还专门问过尉迟宝林、刘三,当从他们口中得知习武的确是一个水磨石的功夫后,她又嘻嘻哈哈地缠着契苾琳娜几人教她习武。 “去去去,我们教得可乱七八糟了,伺候不了你这个小祖宗。”契苾琳娜故作不满地说道。 当然,她也不会真的跟长乐生气。 不管怎么说,她在王宫里过得也算快活,除了和慕容婉秋有些历史悠久的恩怨以外,哪怕是和苏氏还有侯氏,关系都处得还行。 至少没有啥勾心斗角的糟心事。 “那不是为了让大哥早些回来休息么?”长乐笑道,“大哥受了伤,外面天寒地冻的,可不敢让他再冻着。” 一听长乐这么说,众人也就没啥说法了。 “长乐,你堂堂大明长公主,习哪门子武啊?”侯氏倒是好奇地问道,“再说了,明王哥哥不是说了么,来年学堂开学了,他会安排人的,说实话,我们教得确实是乱七八糟的。” 作为侯君集的长女,侯氏性格还是大气。 错了就是错了,这没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再说了,说这话的是李承乾,那就更没问题了。 当然,若是说这话的是苏氏,那她就非得跟苏氏比划比划了。 只是她也好奇,咱出生就是千金之躯,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尤其是长乐,头顶两国公主,绝对算得上旷古烁今的存在了。 长乐仰着头,说道:“大哥都遇袭几次了,未来肯定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到时候最起码不能给大哥拖后腿啊,如果我练成了高手,还能保护大哥呢。” 听她这么说,众人倒是不再多言,身份摆在这里,这种事情也是难免的。 “我也要习武。”武眉闻言也说道。 没谁愿意当拖油瓶,尤其是最敏感的孩子。 一时间,众人纷纷响应。 哪怕是张小花也是嚷嚷着要习武,要知道,她平日里可是最乖巧的。 如此一来,王宫里可就热闹了。 一天天都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声音。 而且,那些放了假的孩子,一听说长乐她们在习武,那也是积极得很,没几天人就越来越多,到最后,长乐大手一挥,学堂又热闹了起来。 而对于孩子习武,那些做父母的也没一个反对的。 学文又学武,文武双全,多好? 最重要的是,也不看看他们都跟着谁在一起学,这才是最重要的,对于他们今后的未来,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日月山外城。 虽然经历了之前李承乾遇袭的恐慌,但对大家的生活倒没多大的影响。 只要李承乾平安无事,这种事儿对大明其实反而是好事,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大明恐怖的凝聚力。 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日月山的商铺也是越来越多。 如今的日月山,也终于有了一丝繁荣的模样。 说起来,最聪明的还是那一群商人,短短时日,几乎长安能买到的,日月山都能买到,甚至长安买不到的,日月山也能买到。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大明自身的生产力了。 为了养活大明数十万的人口,整个大明有数万人投身于工坊之中,而放牧种地的人却是越来越少。 严格来说,李承乾的这种做法还是不够稳妥的。 现如今的大明所有的粮食几乎百分之九十都依赖于进口,这等于被人卡住了咽喉,未来万一和周边的国家发生了矛盾,单单就这一条,就能要了他老命。 当然,这也怪不得李承乾,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草原上连年的雪灾,别说种地了,就连畜牧业都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图谋吐谷浑的原因。 慕容伏允有一点儿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他认为李承乾不过是在为自己今后谋夺大唐的皇位在给自己增添筹码,至少短时间内,李承乾不应该把重心放在吐谷浑才对。 以己度人,如果他站在李承乾的位置上,他一定想的是先确定自己大唐的地位,再图谋其他。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但李承乾会如他所愿么? 不可能的,李承乾想要什么? 他想要一个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帝国,不说比大唐强大,但至少有抗衡大唐的实力,未来就算真的在皇位之争中输了,他的那些兄弟也不敢轻易对他动手。 这才是李承乾的目的。 大唐,是他的,也不是他的,因为这不取决于他。 但大明不一样,大明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就这么简单,直接。 所以,吐谷浑,李承乾势在必得。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下如此大的功夫,也要稳定大明的原因。 真要是按照慕容伏允所想的那样,他这会儿就该回长安了。 而就在最近几天,日月山又有几家商号开业了。 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元氏商行。 说起这元氏商行那就有些意思了,据说,这元氏商行乃是北魏孝文帝,拓跋宏的后裔。 这来头就有点儿大了哈。 当年拓跋宏推行汉化之后,改拓跋氏为元氏,这也是草原上元氏的由来。 不过这些年来,草原上元氏的族人几乎都重新改回了拓跋氏,所以元氏商行一开业,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毕竟草原上很多人都是昔年北魏灭亡之后,定居于此的。 毫不夸张地说,元氏商行开业的时候,就连普西偌、伊原锡这些大明的高官都亲自去捧了个场。 没办法,看到这个名字,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拓跋宏。 毕竟是这一位,曾经将他们鲜卑一族带到了另一个高度。 这种民族自豪感还是有的。 也就是因为这种原因,元氏商行开业第一天,就异常火爆。 在元氏商行对面,也有一家酒楼,是长安来的商贾开的。 虽然日月山有长明酒楼一枝独秀,但并不意味着其他酒楼就没有生存空间,毕竟随着日月山的人口越来越多,而且长明酒楼定位就是高档酒楼,也不是每个人每天都消费得起的。 这就是商人的智慧。 当市场形成之后,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去引导,他们自己就能在市场中发现商机。 尤其是当大唐禁止粮食出境后,大明也要求大唐的商队自备干粮,这就让中低档酒楼的市场一瞬间就引爆了起来。 这事说起来吧,也有意思。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些商人那是真的把钻空子这件事儿,干到了极致。 怎么说呢? 他们每次来大明的商队本来就人多,大唐也允许他们自备干粮,毕竟大明的很多货物都是大唐需要的。 也能丰富大唐的商贸市场,大唐也能从中获取巨额的商税。 可这些商人那是真的贼精贼精的。 事情操作起来也简单,报备三十日的足额粮食,他们可能十五日就回去了,剩下十五日的口粮,就成了酒楼的粮食。 要知道,那是一支商队十五日的口粮啊! 一支商队少说也有百八十人! 对于此,李承乾自然不会拒绝,这是好事。 “裴老,这一手高啊。”酒楼靠窗的地方,裴默正和他带来的一群年轻人坐在窗口,看着元氏商行火爆的场景。 裴默摇了摇头,笑道:“和老夫有什么关系,这元氏可是陛下找来的。” 他嘴里的陛下自然是李渊。 当初李渊和武士彟在太安宫里就此事商议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沟通出了这个想法。 一分钱一分货,就是这么个道理。 既然裴默他们的筹码不够,那就再给他们加一些呗。 对于李承乾而言,没什么比元氏族人,更加厚重的筹码了。 至于说李渊是怎么在长安就搞定了元氏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又有人问道。 裴默笑了笑,道:“不着急,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等,我们手里的底牌已经放出去了,现在就是等殿下的应对了。 对于殿下来说,元氏可比我们金贵多了,也重要多了。” “确实,我们现在只能等。”又有人说道,“而且,现在大明不说缺不缺少官员的问题,就大明王廷本身就存在着诸多的问题。 其中,最棘手的莫过于粮食问题。 如今,大明王廷的老百姓,几乎都集中在了工坊之中,畜牧业和农业几乎都荒废了。 如果这个问题得不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大明未来堪忧啊。” 不得不说,这些家伙还是有些见识的。 当然,也就只是见识罢了。 整个大明看到这个难题的人,不说一万,八千是有的。 但问题是,看到了又如何,有几个人知道怎么解决。 难题之所以叫难题,就是因为你明明看见了,但就是无能为力,这才叫难题。 裴默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不好处理。” 正说着,有人推门而入。 “裴老,元氏族长来了。”来人说道。 裴默闻言,赶紧说道:“快,有请。” 他说完,原本还坐下的几个年轻人立马站起了身,走到了裴默身后。 不多时,一个更像汉人而多过于异族人的中年汉子带着人走了进来,爽朗地说道:“元平见过裴老。” “元族长多礼了。”裴默伸手道,“请坐。” 元平其实本名袁平,当年北魏覆灭后,他们这一支并没有进入草原,而是就待在了中原。 因为元氏的指向性太强,当年为了避祸改元为袁,这些年一直在汉人的地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也不知道李渊是怎么找到他的,并且说动了他动身前往大明王廷,这才有了元氏商行。 大家都不是傻子,回到鲜卑人的地盘上,改回元氏,自然便利多多。 毕竟当年的孝文帝,那还是给鲜卑人争脸了的,不少族人还是感怀那一段短暂的兴盛。 “今日开业,倒是辛苦元族长了。”裴默笑道。 元平闻言,连忙摆手:“谈不上辛苦,也不辛苦。今日倒是让老夫长了不少见识,大明啊,当真是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 “这倒是的。”对于这一点儿,裴默也不否认。 确实,自他们第一日踏入大明开始,就领略了这个地方的神奇。 “不过这片土地本就属于北魏故土,元族长难道就没有想法么?而且,老夫看那些老百姓,对北魏还是有些感情的,否则,那有今日的火爆。 而且,就连大明的高官,两部尚书都亲自来了,这可是机会啊。”裴默笑道。 可元平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变,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说道:“裴老说笑了,北魏早已隐入了历史的尘埃之中,我等如今不过都是普通人,真说起来,不如裴老等人甚多,怎敢起那些非分之想。” 他不知道裴默这话什么意思,但他不敢接这个茬儿,就算他真的有想法,也不敢跟这些人说啊。 裴默却是笑了笑。 他当然不希望元平起什么不该起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汉人执掌的大明和异族执掌的大明,那是天差地别的。 兄长终其一生没有背判过大唐,更没有背叛过汉家天下,他又怎能行此辱没家兄之事? 刚刚,那不过是他的一个试探罢了。 毕竟元氏在这草原上,的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们有民族基础。 对于李渊把这样的人弄来,裴默也是有些担忧的。 “其实想不想都无所谓,大明不过是半年多就有了今日之成就。”裴默继续说道,“若是元族长愿意,吐谷浑可不止一个赤水源。” “算了。”元平笑道,“如今元氏只想在这世道挣扎求存即可,万万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有些事情,那位殿下能做,可不代表我们也能做。” 至少在现在,他确实没有任何想法。 来的路上,他就仔细分析过,李承乾成就今天的雄途霸业,不说过程是否曲折离奇,但他的先天条件也不是别人能比拟的。 不管伱承认不承认,李承乾大唐太子的身份,终究还是让吐谷浑投鼠忌器过。 没有这个身份,李承乾能做成今天的样子么? 不可能。 但那个人,是李承乾,那就不一样了。 简而言之,李承乾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这一点儿他看得很清楚。 他可不是李承乾,身后随时还有一个强大的大唐能为其做后盾。 关键是,他要是有这么强大的背景,他图谋吐谷浑作甚?难道不应该是先稳定自己在大唐的地位么? 等到他日黄袍就身,君临天下,小小吐谷浑还是问题么? 所以,从这点儿来说,他其实也看不懂李承乾。 “此番陛下让老夫过来可是有过交代,让老夫全权听裴老的意见,裴老就不用试探老夫了。”元平说道,“老夫如今只想让族人生活更好一些,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老夫还真没想过。” 裴默点了点头,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信不信这家伙的话,总之是点头了就是。 “今后,怕是还要我们众人齐心协力才好。”裴默说道,“如今大明对于我们还是有些微防范的,而我们此番的目的,说到底,也只是为了辅佐殿下,对了,接下来,老朽倒是有一件事儿要麻烦元族长。” 说着,裴默就将一封信从袖笼中拿了出来,直接递了过去。 元平粗略地看了一眼,便露出了为难的模样。 “怎么,不方便?”裴默笑道。 元平摇了摇头,道:“倒不是不方便,裴老稍等老夫几日。” “那行,今日是元族长的好日子,那老夫就不打扰元族长了。”说完,裴默就起身带着人离开了。 而他走后,元氏的族人却是不满地说道:“这老匹夫,岂敢如此?好歹族长也是文帝嫡系后裔!” “行了,慎言!”元平冷哼了一声,道,“在这里,没有什么文帝嫡系后裔!记住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33章 李渊搞事,趁早坑爹。 王宫中,李承乾自然也听说了元氏商行的事儿。 他想不明白,不过一个区区商行开业,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日月山的老百姓犹如朝圣一般的涌入商行,也许他们并没买什么,但总是给这元氏商行带来了足够的人气。 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当然知道流量的重要性,当下也是皱了皱眉头。 “这元氏商行究竟什么来头?”李承乾问道。 李勤俭闻言说道:“听说是北魏孝文帝的后裔,对于这位,虽然毁誉参半,但在鲜卑族还是有些拥趸的。 哪怕过去这么多年,提起这位,大家还是有些感怀的。” 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脑子里迅速过了一下,北魏孝文帝他自然知道,拓跋宏嘛,都死一百多年了,当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果然在哪里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啊,无妨,在大明他们还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到了这会儿,他哪里还不知道老百姓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元氏出自名门,说白了,元氏于鲜卑人来说,那是另一种形势的名门望族。 他们之所以愿意捧场,说白了也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微臣也是这么觉得的。”李勤俭说道,“之前微臣也去这元氏商行看了一眼,见他们商行发卖的都是吐谷浑的一些货物,尤其是盐,一看就是吐谷浑那边的青盐。” “青盐?”李承乾一听倒是一愣,难道说元氏和吐谷浑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得不防了,“他们是从哪里入境的?青盐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入境倒是清楚,从大唐入境的。”李勤俭说道,“但微臣也只能查到这个,更多的,微臣就不知道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就明白了,这老小子是来暗示自己的。 也正常,随着大明的发展,大家都在索取更大的权利,对李承乾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或者说这样的氛围,才能将大明经营得更好。 不过此时,李承乾倒是没做什么表态,而是疑惑的自言自语:“大唐?” 这就有意思了,吐谷浑的青盐经过大唐进入大明王廷,属实有些说不过去。 大明和吐谷浑又不是不交界,没道理走大唐绕一圈才对。 “刘三,把吴安叫来。”李承乾说道。 刘三正准备去喊人,值守的士卒就进了大殿说道:“殿下,吴安求见。” 李承乾一愣,这是有情况啊。 “传。” 不多时,吴安入殿,躬身施礼道:“殿下,微臣有要事汇报?” “有关元氏商行的?”李承乾问道。 吴安一愣,但还是马上点头说道:“是。” 李承乾闻言,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李勤俭见状,便知道自己今天白来了,当下也是施了一礼便躬身告退。 待大殿只有刘三、尉迟宝林等亲近之人时,李承乾这才说道:“说来听听。” “有密谍发现元氏商行和裴默这些元谋旧臣有所勾连,而且,桃源那边也有消息传来,元氏商行此番入境的绝大多数货物,都是从吐谷浑过来的。”吴安说道。 和元谋旧臣有所勾连? 李承乾一愣,不过很快,他也就想通了。 如此一来的话,那么元氏商行的青盐倒是能够理解了。 据李承乾所知,李渊和慕容伏允还是有些私交的。 是的,你没看错,这两家伙是有私交的。 很讽刺的一件事,在李世民继位之前,吐谷浑和大唐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而且,吐谷浑甚至还派兵帮李渊打过仗。 至少李渊在位的时候,吐谷浑从没有干过扣留大唐使者,起兵犯边的事。 大唐和吐谷浑真正交恶,恰巧就是李世民继位后的事情。 当然,你要说这两个家伙私交能有多好,那也是扯淡,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人与人之间,尤其是他们这种身居高位的人,哪儿来永远的朋友?讲的不就是利益么? 李承乾只是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 这两老东西,现在是在玩守望相助那一套把戏。 虽然不知道李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他开始在大明布局,那就说明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而慕容伏允则是更加简单。 他巴不得大唐乱起来。 这多有意思啊,大唐的太上皇谋夺大唐太子的利益,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好事。 毕竟吐谷浑想要恢复昔日的荣光,还是需要时间的。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最担心的就是大唐不给他这个时间,所以对于能搅乱大唐的事儿,他是一万个支持。 这并不难理解。 换句话来说,慕容伏允的动机是最清晰的,清晰到都不用李承乾去管。 真正让他为难的是李渊。 李渊到底要做什么? 这才是他最痛苦,或者说最无奈地。 “殿下,太上皇这是要搞事情啊?”尉迟宝林说道,“要不我带人……以除后患。” 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做得干干净净。” 就是他老子当年亲自逼着李渊退位的,所以在这件事儿上,他的立场坚定得很,真要是让李渊东山再起,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尉迟家。 刘三也在一旁说道:“这事儿要是做得隐蔽些,也不是不可以,如今我们有这个实力,再说了,就算把这些家伙都杀了又如何?太上皇还能亲自跑到大明来找我们不成? 熬他个几年,等……” “你快闭嘴吧伱!”李承乾闻言,随手绰起书桌上的一个笔记本就砸了过去,“你以后少去少年军那边,都跟房老二一样嘴上缺个把门的了,什么话都能说的?” 他是真的无语了,这家伙,忠心自不用说。 李承乾决定了他未来所有的荣辱,他不忠于李承乾终于谁? 而且,他们这些家伙,到现在都还感念李承乾去年的救命之恩,就这一条,至少现在他们还是记得的。 但跟着李承乾这么久了,李承乾也确实不怎么看重规矩,搞得这些家伙说话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当然,也只是在私底下才如此。 不过他虽然嘴上不满意,但心里还是认同的。 正如刘三所说,现在把这些家伙全部给办了,李渊还能跑到日月山来找他算账不成? 而且,刘三说得也没错,李渊还有几年好活?等他回长安的时候,李渊坟头上的草都有半人高了吧? “殿下。”吴安说道,“微臣倒是觉得杀人大可不必。”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据微臣所知,元氏和元谋旧臣的接触其实并没有遮掩的意思,都是放在明面上的,这说明他们并没有瞒着任何人的意思。”吴安说道,“而且,微臣从吐谷浑那边的拓跋部获悉,这元氏商行的族长,极有可能是孝文帝的嫡系后裔。 真要是在这个时候,对元氏动手的话,恐显殿下无容人之心。 搞不好,这才是太上皇的目的。 毕竟太上皇怎么说,那也是大唐的太上皇,他不应该也不会损害大唐的利益才对。” 李渊这个人,怎么说呢,他的确在当年玄武门之变中输了,也被赶下了皇位,但你要说他当时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那也是扯淡。 李渊之所以最终几乎屁都没放一个,就把皇位禅位于李二,肯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不希望大唐再动乱下去。 否则,他岂会拍拍屁股就自己从皇位上滚下来了? 真当他怕死么? 废话,他要是赖在皇位上,李二还真能杀了他不成? 不可能的,在那个时候,谁死了李二都不在乎,但就是李渊不能死。 所以从这点儿来说,李渊心里还是有大唐的。 而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当下也是点了点头。 这倒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如果说,这是李渊抛给他的一个诱饵,也不是说不过去。 假如他真的为了以绝后患,将元氏甚至裴默等人都给杀了,那李渊会不会在草原上散布这个消息? 一定会的,他虽然没办法亲自来草原,但不代表他一个可用之人都没了。 到时候,大家会不会觉得他李承乾无容人之量,区区没落的皇族你都容不得了? 不单单是大明这边,大唐那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元氏在中原这么多年,不管是南北朝的高家还是宇文家又或者前隋的杨家,如今大唐的李家,都能容他们,就偏偏你李承乾容不得他们? 而且,他们还不会思考任何其他的原因,比如说,元氏在中原的时候,掀不起任何的风浪来,但在草原上的元氏,那就是犹如龙游大海。 说实话,真正造成这一切的,恰恰就是李承乾自己。 如果不是他在赤水源折腾出来今天的局势,就算元氏回到草原上,也屁用没有。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太上皇这也太阴险了吧!”尉迟宝林琢磨了一会儿,也回过味儿了,当下就骂骂咧咧地说道。 他尉迟家对李渊的态度,向来就是如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尉迟家的立场,着实太过于坚定了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李二最信任的便是尉迟恭的原因。 对于尉迟宝林这般说,李承乾也没多言。 于他而言,李渊他也就知道一个名字罢了,就连样子那也只是李承乾曾经的记忆。 真要说起来,自他穿越以来,他连李渊见都没见过。 你指望他对李渊有什么感情? 那不搞笑么? 说句大逆不道的,要是现在传来了李渊驾崩的消息,他恨不得放一挂鞭炮庆祝一下。 这不李渊还没到死的时候么。 “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刘三问道。 这事儿憋屈了啊,自从跟李承乾出来打天下以来,他还从没觉得憋屈过,今天也算是第一次了。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吴安说得没错,现在确实不适合动手,真要动手了,不管我们做得多隐蔽,但只要有心人在草原上放消息出来,总会有人把怀疑的目光看向我们。 毕竟在大明有这个能力的,好像也只有我们。 最关键的是,大唐的文武百官会怎么想?这对我们未来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这样,他们不是做生意么? 好像是做的青盐生意对吧? 哼,本王就送他们一场泼天富贵。 宣李侍郎和普尚书,英才殿觐见。” “那微臣先行告退。”一听到李承乾要宣重臣议事,吴安当即躬身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密谍司还是要密切留意元氏商行和元谋旧臣等人的动静,和他们斗,我们要做到知己知彼才可。” “微臣明白。”吴安说完,也就躬身告退。 而没多久,刚刚离开没多会儿的李勤俭和普西偌便一道赶来。 “微臣参见殿下。”两人齐齐拱手施礼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想必两位都知道了,城里如今新开了一家元氏商行,听闻其幕后东主是北魏孝文帝的后裔?” “确有其事。”普西偌说道,“微臣和伊尚书也去看过,但具体是不是孝文帝的后裔,臣等也不敢确定。” “对于孝文帝这人,你们怎么看?”他依稀记得这些家伙中,有拓跋宏的拥趸来着,但又记不起是谁来了。 “若非殿下,微臣不过是一介草莽,对孝文帝也只是知其名罢了。”普西偌当即说道,“微臣和伊尚书之所以去元氏商行探探底,也是因为当初慕容顺麾下有一猛将,名为元戎,据悉也是孝文帝后裔,但上次大战之后,这元戎虽然战死了,可他族人却好似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微臣有些好奇罢了。” 元戎? 有这个人么? 李承乾看了看尉迟宝林,尉迟宝林说道:“好像就是被薛仁贵射死的那个倒霉蛋。” 一听尉迟宝林这么说,李承乾有印象了,确实有这么一个家伙。 “你怀疑这元氏商行和这个元戎有关系?”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摇了摇头,道:“不好说,至少当初那元戎的确是慕容顺麾下的猛将,而最近微臣听人说,昔日草原上的元氏一部,有些不对劲儿。” “不对劲儿?怎么不对劲儿?”李承乾来了兴趣了。 “怎么说呢,这元氏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没根,就像一夜之间就冒出来了这么一个部落。”普西偌说着,摇了摇头,道:“微臣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元氏出现的很突兀,消失得也很突兀。” “元氏消失了?”李承乾问道,“不对啊,本王记得当初俘虏中就有元氏的族人吧。” “那些算哪门子的元氏族人?”普西偌说道,“他们不过是一些小部落依附于元氏罢了,算不得元氏的族人,而且,据悉,元氏真正的族人很少,只有数十人,也没几个在军中效力,但在大战结束后,元氏的族人却神奇的消失了,不见了。 所以微臣一听到元氏商行,这才和伊尚书一起去看了看,不过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有意思!”李承乾笑了笑。 这事儿发展到现在,可就扑朔迷离了。 这元氏到底是个什么鬼? 一旁,李勤俭也听得很认真,不过普西偌在这里,他一般不开口。 而李承乾想了想,说道:“暂且不管这元氏是什么情况,你们两人准备一下,本王要给这元氏一场泼天的富贵。 既然他们都打起了文帝后裔的旗子,这面子本王还是要给的。 户部出面,亲自去元氏商行,告诉他们,只要元氏商行有货,别的不管,但青盐有多少咱们就收多少,他们若是其问原因,就说本王敬仰孝文帝,尤其是孝文帝推行的汉化改革,实有高瞻远瞩之意。 当然,就算他们不问,这话也给本王传出去。 文帝后裔? 呵呵,他们以为文帝后裔这四个字就只能让本王束手束脚么? 想什么呢? 他们是不是忘了,孝文帝当年可是汉化改革第一人! 本王难道就不能再搭一下这百年前的东风?” 众人一听,顿时一愣。 对啊,李承乾肯定是要推行改革的,这也是必然的。 而且,他都已经在做了。 暂且是因为把改革和民生绑在了一起,潜移默化的在做,所以感受不太明显。 未来,李承乾要是想大刀阔斧的改革,呵呵,孝文帝不就是一面很好用的旗子么。 “微臣还是担心这元氏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日月山,会不会和慕容顺……”普西偌还是有些担心。 他就跟尉迟宝林不希望李渊得势一样,他也不希望慕容顺再得势,一个道理。 利益的天平上,他已经完全从慕容顺那边倾斜过来了。 “无妨。”李承乾说道,“你不说我都快把这位给忘了,不过暂时他还不能死,这一点儿,你们放心好了。 就他元氏难道还敢闯本王王宫劫囚不可?哼!” 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也就不再多言,他也只是担心,提醒一下李承乾即可。 在做事方面,李承乾比他心思缜密多了,这一点儿他还是放心的。 而就在他们这边琢磨着元氏商行的时候。 慕容婉秋同样是皱着眉头在晚秋阁里听着侍卫的汇报。 这晚秋阁,还是当初李承乾送她的,当时李承乾也没想过要娶这丫头,不过最后这丫头为了逃出达延芒结波的魔掌,再加上李承乾属实是过于优秀了一些,也就上演了一幕阵前问媒的好戏。 听完侍卫的汇报,慕容婉秋心里也是颇为无奈。 这才几天,就有了李承乾是因为她遇袭才驱逐了吐谷浑使团的传言,这让她上哪儿说理去? “郡主,当日屈突部真是来袭击你的?”侍卫问道。 她的这些侍卫都是慕容孝隽安排的,也是李承乾同意的,就是那不到百人的队伍。 “在这里,叫王妃!”慕容婉秋略带不满地说道,郡主那是过去式了,她现在是大明的王妃,这个立场她摆的很正。 而让人意外的是,在这件事儿上,慕容婉秋居然点了点头,道:“对,那日本应该是本宫进山狩猎来着,不过是阴差阳错的让殿下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殿下代我受了罪。” “屈突部该死!”侍卫听慕容婉秋这么一说,当即就是怒声道。 这么说,那传闻就是真的了呗。 但骂慕容伏允他不敢,哪怕是在大明王廷,他也不敢,所以只能挑着软柿子捏。 慕容婉秋闻言,却是轻声笑道:“这事儿未必就是大汗的意思,应该就是定城王他们拾掇的,大汗充其量也就是没制止罢了。 听说,父王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都是定城王他们在搞事情?” “这些阴险小人,除了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能作甚。”侍卫说道,“王妃,要不咱还是先回浇河郡吧?这大明对王妃来说好像不太安全。” 慕容婉秋都被气笑了:“蠢货,最安全的莫过于大明了,本宫现在回浇河郡,你信不信,都没回到浇河城,本宫就一定会暴毙而亡。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通,本宫这边的情况就不要告知父王了,小事罢了,无碍。” 侍卫闻言,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言,不过慕容婉秋遇袭的事情,他是一定会汇报慕容孝隽的。 而慕容婉秋也恰恰知道这一点儿,当下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了。 她倒不是真想害慕容孝隽,而是她清楚,慕容孝隽今后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坑他一把,索性让他也来大明。 说实话,她在大明也需要支持! 坑爹嘛,要趁早! (本章完) 卷四 第334章 皇后缺钱,儿子孝敬。 慕容婉秋其实很纠结。 她有一颗渴望自由的心,但又放不下自己的亲人,但你要让她回到浇河郡接受命运的安排,她又不甘心。 凭什么啊? 最终,在衡量了利弊和私心作祟之下,她准备坑她老爹一把。 其实也说不上是坑。 一来慕容孝隽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咋样。 浇河郡的情况,她自然是知道一些的,慕容伏允的种种做法,都充斥着不信任三个字。 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不被信任还没什么,但一个权臣一旦不被自己辅佐的君王信任,那会是个什么下场? 再说了,不单单是慕容孝隽,就连慕容伏允的处境也不咋地。 别看她接触不到大明的核心,但从一些细微的线索也能推断出一些东西。 毕竟慕容婉秋还真不是只有一副皮囊的花瓶。 这丫头从一开始就展露过她的聪慧,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家伙,做事也是相当果决。 当她意识到李承乾可能在图谋吐谷浑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老爹未来的处境一定不会太好。 毕竟因为她的缘故,慕容孝隽注定了要受这夹板气。 至于说李承乾图谋吐谷浑,她是一个什么态度? 呵呵,她是大明王妃,你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这还用问吗?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她在大明需要助力。 这个助力自然是她爹。 看看契苾琳娜好了,就因为她兄长是大明的兵部尚书,那说话就是比别人底气足一些。 所以说,既然吐谷浑早晚都要被她夫君所图谋,那还不如借这个机会将她爹拉倒李承乾的阵营,即能挽救自己的亲人,又能给自己增添一些助力,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至于说李承乾能不能拿下吐谷浑,开啥玩笑,大明不够,加上大唐够吗? 废话,这种问题都不应该用疑问句! 所以说,坑爹这种事儿,宜早不宜迟。 …… 日月山,元氏商行。 在得到了李承乾的吩咐后,李勤俭和普西偌商议了一番后,就马不停蹄的来了。 虽然普西偌才是户部尚书,但就商业一块,普西偌从不轻易插手,一般都是交由李勤俭去处理。 在这一点儿上,普西偌很有自知之明。 “哟,这不是李侍郎么,也来这元氏商行捧场?”李勤俭一进元氏商行的门,就有相熟的百姓打起了招呼,“不过这元氏商行卖的东西可不多,赶我们大明可差远了。” 如今,大明王廷一片欣欣向荣,虽然这个冬天也是大雪不断,但对大明这些老百姓来说,还真没什么压力。 不说别的,长明粮铺每天都会在店门口摆上数十石的粮食,这就是他们的底气。 老百姓就是如此,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那你就是明君,很简单,也很直接。 “伱这厮,嘴上说着别人的店里卖的东西不咋的,那你咋还往别人店里蹿?”李勤俭笑着打趣道。 “就来看看罢了。”那人笑道,“李侍郎今日是来作甚?” 李勤俭其实能理解他们的心思,看热闹嘛,正常。 毕竟元氏商行怎么说也扛着文帝后裔的名头,倒是让不少人愿意驻足一二。 “殿下仰慕孝文帝,这不,特意让本官来看看,能不能为文帝后裔做些什么。”李勤俭随口说道,“想当初,孝文帝也是一代明主,其后裔沦落至此,殿下也是不忍心啊。” 他可是没忘了李承乾的吩咐。 而店里的众人一听李勤俭这么说,当下也是高兴地点了点头。 “还是殿下仁慈……”众人笑道。 就在这时,元平听到伙计的招呼也是立马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脸豪迈地笑道:“李侍郎能光临小店,着实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头人客气了。”李勤俭拱了拱手,一脸诚恳道,“殿下听闻元氏一部落户了日月山,特意派遣本官来看看,看看元氏一部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元平闻言,连忙朝着王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殿下仁心宅厚,实乃我辈之福,不过元氏商行开业不久,暂且也还没发现具体的问题。” 他虽然是元氏一族的族长,但经商也是头一次,当下也是有些迷糊,而且这么多年远离朝堂,朝堂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的,说白了就是欠缺一些经验。 而他一开口,李勤俭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当即便说道:“本官见元氏商行有贩青盐,这样,这些青盐就全售于我户部好了,不管有多少,我户部全都要了。” 他其实也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要这青盐,但既然李承乾有了交代,他只需要照做就好。 …… 而就在李勤俭进入元氏商行的时候,李承乾也没闲着,而是找来了张大娘。 既然要收购元氏商行的青盐,他自然不会做亏本买卖。 青盐,其实就是从青海湖中直接采出的盐。 坐落在这一片土地上,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青盐李承乾也知道,倒也谈不上有什么问题,但如果能把这些青盐制成精盐,那绝对能受到更多人的青睐。 所以李承乾当下就把张大娘喊了来。 在王宫,张大娘如今也算是个管事了,而且,酿酒的作坊也一直是张大娘在看着的。 而如今,张二牛和方铁匠那边差事儿太多了,李承乾索性就把提炼精盐的活交给张大娘好了,反正提炼精盐也算不得多复杂,而且,张大娘还有提炼酒精的经验比起张二牛他们还更合适一些。 “殿下放心,我这就回去试试。”张大娘听完李承乾的交代后,当下就离开了。 对于李承乾交代的事儿,她还是很上心的。 等张大娘走后,李承乾回头看了看春花,问道:“母后的商队现在还在洮州?” 春花一愣,连忙点头说道:“没有了,他们早前就已经来了日月山,之前也求见过殿下,不过那时候殿下忙于政事,也就没通禀殿下。” “嗯?来日月山了?现在他们做什么生意?”这个李承乾倒是不知道。 以前的生意的确都不适合他们做,这把人忽悠来,都快一年了,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埋怨呢。 春花说道:“倒是没有做生意,来之前,皇后娘娘就交代过,他们此番都听殿下的安排,殿下既然没交代,他们自然也不敢擅自做主。” 一听春花这么说,李承乾都笑了。 好家伙,感情这些家伙这是带薪放了一年的假啊? 不过从这里也体现出了官僚主义当真是无处不在。 这要是那些商贾家的商队,敢闲一年,来年等着喝西北风吧。 “你去知会一声,明天让商队管事的进宫,本王有生意让他们做,出来大半年了,再这样下去,估计母后得有意见了。”李承乾笑道。 之前的生意没办法交给他们来做。 不是说不赚钱,相反,都赚钱,而且能赚不少钱。 但问题是,长孙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些生意。 了解长孙的,都知道她是一代贤后,有些生意她真没办法做。 之前李承乾的那些生意,真要说的话,就只有纸张生意适合长孙做。 但问题是,纸张生意得罪人啊,李承乾太清楚他现在在长安最大的依仗是谁了,所以他是不可能让长孙陷入任何不利的处境中去的。 不过这精盐生意就不一样了。 精盐说到底是民生,不管怎么说,精盐绝对比现在的各种盐都好。 现在的各种盐,虽然吃不死人,但终究还是有些问题的,如果把精盐的生意交给长孙,只要李承乾能保证不断的提高精盐的产量,那对长孙来说,自然也是一件好事。 讨好长孙的好处,也有利于他在长安地位的稳固,这一点儿对李承乾也是至关重要。 别看他当初在太极殿上说什么这太子不当也罢。 对,他可以不当,但他也不希望别人当这太子啊。 人自私起来就是如此,我可以不要,但别人也不能要,这就是人性。 春花道:“皇后娘娘可从没催促过,听商队的人说,这一年多,商队都是靠着皇后娘娘自己例钱养着的,说起来,皇后娘娘手头上好像也不宽裕。” “母后手头紧?”李承乾有些意外的问道。 而对于春花和长孙有联系,他是一点儿不意外,当初长孙之所以把春花几人送到他身边,不就是为了这事儿的么? 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李承乾也需要有一座桥梁能和长孙沟通。 虽然他和长孙之间确实没什么母子之情,但不代表他不需要。 如果说,连长孙都不支持他了,那大唐就真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这一点儿,毋庸置疑。 这么说吧,长孙只要活得比李二还长,那未来大唐的皇帝基本上就板上钉钉了,谁都不敢造次! 春花点头道:“皇后娘娘手头上确实比较窘迫,听说内帑里只有千余贯闲钱。殿下也知道,这些年来,大唐连年遭灾,皇后娘娘本身就是一个节俭之人,省下来的钱,都贴补朝堂了。” 听春花这么说,李承乾心说,我知道个屁! 早些年我还没穿越呢! 虽然有李承乾的记忆,但那终究只是记忆罢了。 “今年大唐不是风调雨顺么?外朝没有将昔年内帑补贴给外朝的还回去?”李承乾有些好奇。 春花闻言笑了:“殿下说笑了,外朝不打内帑的主意都谢天谢地了,皇后娘娘早些年就说过,那都是一群属貔貅的,指望他们是不可能的。 不过皇后娘娘也不在意就是,以前皇后娘娘常说,都是为了大唐,没必要计较这些。” 这也是长孙为什么能被称为千古贤后的原因。 在这些事情上,长孙做得真的让人无话可说,当然,她之所以被称为千古贤后,自然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些事。 就这些事,还不足以支撑她千古贤后的名头。 春花其实早就想对李承乾说说这个事儿,毕竟论起赚钱来,她见过的人里面,就没一个比她家殿下更厉害的了。 说是陶朱公再世都不为过,不过这一年多来,李承乾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她也就一直没提这茬儿,今天也就是李承乾主动问起了,她才多说了两句。 从这点儿来看,其实也不难发现,春花她们也开始慢慢偏向了李承乾这边。 不过李承乾一听她这么一说,当下就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讨好长孙啊! 让长孙赚钱啊! 这会儿要是帮长孙赚个盆满钵满的,那绝对能让长孙喜笑颜开。 纵使长孙是皇后又如何? 一样拿钱砸! 一千贯不够? 一万贯呢? 十万贯呢? 一年十万贯呢? 哪怕是长孙,那也得被他砸个昏头转向。 只要长孙还在,那他的太子之位就还稳,纵使是李二都得掂量一下。 想到这里,李承乾心里美滋滋的。 他是真没想到,堂堂一国皇后,居然在财政上这么窘迫,早说嘛,早说我直接孝敬你一些啊,不说多了,孝敬个万儿八千贯的,他也不是拿不出来。 “你们说,马上也要过年了,本王要是给母后直接送她个几万贯如何?都省得我挖空心思去准备那些奇珍异宝了,送个几万贯,多实在啊?”李承乾想到这里,就问道。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腮帮子都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谁见过直接送钱的啊? 尤其是儿子给父母送钱的? 没这个说法啊大哥! “是不是太俗气了些?”尉迟宝林说道,“孝敬皇后娘娘的不在于价值,而在于心意。” 李承乾一愣,说这话之前,他就以为至少尉迟宝林会赞同他,谁知道,连尉迟宝林都这么说,当下就说道:“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实在啊!你们想啊,这要是一口气送几万贯,母后想要什么自己买什么,多好啊? 再说了,遇到看着顺眼的皇子或者说是宫女太监,随口一句,赏,那多有底气? 你们说对吧?” 众人闭口不言,这话说得,都叫什么事儿…… 李承乾见他不说话了,当下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可能过于暴发户了,随即也就原谅了这些无知之辈。 在后世,谁要是直接送我这么多钱,我能把他供起来,谁管他有没有心意啊? 但他却很明白,大唐要稳。 至少对他的一系列政策要稳。 比如说程咬金得在河州坐镇,洮州的郭孝恪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 到时候他对付吐谷浑的时候,还需要这两位帮忙镇场子。 想到这里,李承乾问道:“对了,牛进达最近在作甚?” “牛叔父倒是没做啥。”尉迟宝林说道,“一天天的就在长明酒楼里请我们喝酒,那个,牛叔叔在长明酒楼里花销,记的是殿下的账……” 李承乾一愣。 我草,这么不要脸的? (本章完) 卷四 第335章 混乱开启,杀戮横生。 贞观六年,十二月初。 李承乾离开长安一年有余,他来到盛世大唐也一年有余。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年多比他上辈子几十年过得都精彩。 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一心求存,到他慢慢的站稳脚跟滋生野心,他的心态也随着他的处境和自身的能力有了变化。 还记得他刚穿越的时候,一心只想逃离大唐,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李承乾没斗赢任何人,最终落得个郁郁而终,死得比李二都早。 他想逃,哪怕是偏居一隅,只要能逃出李二的魔掌他都愿意。 那时,平安顺遂的活下去就是他最大的渴望。 做任何事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怕这怕那。 还记得他离开长安之时吗? 纵使他有机会将崔卢等人掀翻,他依然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说一句忍气吞声都不为过。 由此可见当初的李承乾是何等的小心翼翼! 但现在呢? 现在他想图谋吐谷浑,他想占着茅坑不拉屎,哪怕他人不在长安,长安的那个位置他也不想被他人染指。 他变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心思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 可能是因为自身实力越来越强,他追逐的目标也越来越大。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将大唐的皇位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 欲壑难平,这就是人性,谁都逃不掉。 “殿下,商队管事正在王宫外求见。”就在这时,春花进来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便走了进来:“唐月明参见殿下。” 唐月明? 这名字有点意思啊。 “这一年多,倒是辛苦你们了。”李承乾闻言笑道。 “殿下言重了。”唐月明也是笑道,“能为娘娘和殿下效力,何来辛苦之说。” 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一年来也是蛮辛苦的,虽然没做啥生意,但一支商队一年多没赚到一分钱,对于一心混日子的人来说,自然是巴不得。 可但凡有点儿追求的,谁不想做出点儿成绩出来? 所以说,被李承乾晾着的这一年多,着实让他们的心理饱受了巨大的压力。 “老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番也到了你们该登场的时候了。”李承乾说道,“只是闲了一年多,商队……” “殿下放心。”唐月明一听这话,立马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当即说道,“今日听闻殿下唤属下进宫,商队上上下下三百多人都是激动莫名,一年多了,大家就等着这一天呢。” 他这话倒也不算虚言,虽然现在大家伙每天屁事儿没有,每天过得也还滋润。 但是走到了他们这一步,谁不想干出点儿成绩,从此青云直上? 要知道,他们可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李承乾点了点头:“那行,回去准备一下,本王有一桩大生意要交给你们。” 唐月明一听这话,脸上顿时一喜。 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这一年多以来,他见识过李承乾陶朱公般的本事,李承乾说是一桩大生意,自然不会小。 这一下,他们终于可以衣锦还乡了。 说起来,这一年多,他都没回过长安,就是因为一事无成,没脸回去。 “属下这就回去安排。”唐月明立马躬身告退。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等唐月明走后,他回头看了看春花,问道:“这唐月明真叫这个名字?不应该是个太监么?” 春花闻言噗嗤一笑:“殿下可能有所不知,这唐月明出身晋阳唐氏,也算出身名门,可不是什么内侍。 至于他这名字,倒是一个巧合。” 她自然知道李承乾问这话的意思,当下也为其解释了一句。 …… 而在唐月明他们落脚的地方,众人也是翘首以盼。 出来一年多,他们其实也着急。 李承乾有些时候的想法,其实也不全对。 这些家伙当初之所以愿意从长安出来,更大的原因还是想做出一番成绩来。 一心混日子的,又岂会愿意不远千里的来这西北苦寒之地。 可李承乾一直没吱声,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唐管事回来了。”就在这时,有人喊道。 看见唐月明回来,大家立马问道:“唐管事,咋个说,殿下此番是什么意思?” “都准备准备,殿下可能有生意要交给我们了。”唐月明当即说道,“马车、马具、马匹、草料、反正是一应长途赶路所需的,都给我准备好。 要是谁给我办砸了,别怪我提前没打招呼。” “放心吧,那马具我们每天都擦,早就油光锃亮的。”有人立马说道。 顿时,不少人也嚷嚷了起来。 看得出来,他们等这一天等很久了。 纵使听唐月明这意思,他们可能要在这寒冬腊月之际赶路,也没一个人抱怨。 …… 当大明王廷一片欣欣向荣的时候。 浇河郡却是异常的精彩。 首先,杨老二在黄嵩等人的怂恿之下,终于踏上了走私之旅。 对于杨老二来说,这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事儿。 杨老二这个人吧,总感觉有什么大病似的,也许是因为他年轻,不喜欢那种安稳的生活,就喜欢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说起来,他经什么商啊?当个土匪多好! 所以说,他不倒霉谁倒霉? 而他的队伍前脚刚出发,黄嵩等人后脚就将其卖给了定城王。 伱要说黄嵩等人和杨老二有什么深仇大恨吧,其实也没有,说到底,不过是杨老二的存在威胁了他们未来的前途,就这么简单。 能说他们错么? 其实也不好说。 就杨老二那个性格,未来的确是一个定时炸弹,当他们身居高位的时候,真有可能将他们这些人全部打包全带走。 这样的风险,他们承担不起。 人嘛,都是自私的,这有什么好说的? 浇河郡。 定城王也是刚从伏俟城回来。 此番走私军械算是让他占尽了便宜。 一来是让慕容伏允满意了,二来也让那些家伙赚了不少,最重要的还是羞辱了一番慕容孝隽,这使得他在吐谷浑诸王之中,声望直线上升。 说来也讽刺,以前慕容孝隽深受慕容伏允信任的时候,谁敢跟慕容孝隽龇牙? 但今时不同往日,又有谁不想踩着慕容孝隽往上爬。 “王爷,有消息说,大明那边有支走私的商队入境了?”就在定城王得意洋洋的时候,有麾下前来汇报。 一听麾下这话,定城王顿时脸上一喜。 他现在缺什么? 就缺在打击走私上的政绩啊,要是在这上面也有傲人的政绩,那慕容孝隽拿什么和他比? “在哪儿?” 麾下立马说道:“已经入境了,不过卖消息的人说,第一次合作,要货物总价的五成,而且要先给他,若是我们不要,他就准备卖给高昌王了。” “给他!”定城王压根就不知道这价格其实已经高得离谱了,但他在意这些么?他在意的是政绩。 更何况,在他看来,就算给了五成,他还是赚。 至于说那家伙会不会骗他,他还真不担心。 敢明目张胆骗他定城王的人,还真不多。 麾下点了点头,立马就退了出去,而定城王则是迅速集结兵马,只要有消息传回来,他就会第一时间出击。 而在定城王忙着打击走私的时候,慕容孝隽却是一脸怒气的听麾下汇报,尤其是当他听到慕容婉秋之前险些遇袭的事情,更是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 “好胆!本王忍了又忍,他们居然敢对本王的爱女下手!”慕容孝隽怒不可遏,“来人,点齐兵马,本王要亲自去问问这老匹夫,究竟意欲何为!” 吐谷浑的人就是如此,性格暴烈如火。 慕容孝隽在其他的事情上,倒是能压住脾气,但在慕容婉秋一事之上,他就有些失去理智了。 当然,主要还是这段时间定城王等人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也着实憋屈了一些,这一下子听到慕容婉秋遇袭,他哪里还压得住自己的火气? 至于说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这还用怀疑么? 定城王之前不刚刚从大明回来,这不刚好对上了么? 要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定城王何至于亲自去大明冒险?一旦被人察觉到了其身份,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一天,浇河郡那叫一个热闹。 定城王刚带走自己的兵马去围剿杨老二,慕容孝隽就带着人将其驻地给砸了。 盛怒之下,又没看到正主,慕容孝隽拿他的驻地泻火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种事情别说在吐谷浑,就算在大唐其实也不少见。 而当定城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在了原地,跟着就是怒火滔天。 “你们继续,本王这就回去找慕容孝隽要个说法!”定城王咬牙切齿地说道,“待会儿逮到了走私的商队,一个不留,全给本王杀了!” 他这会儿真是气疯了。 自己驻地被砸了,那是砸的他驻地么? 那是砸的他脸啊! 这口气不出,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麾下闻言,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若不是定城王另有交代,他们也恨不得跟回去。 不过因为这个原因,他们现在也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就想早点儿解决了那些走私的家伙,然后回去。 而在浇河郡,杨林听闻了这些消息后,却是皱起了眉头。 所有事情都赶一块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杨老二那边有问题没?”琢磨了一会儿,杨林抬起头问道。 伙计说道:“没问题,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说到这里,伙计有些好奇地问道,“伯父,小侄有些不明白,杨老二和我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一次也明显是黄嵩那些家伙想阴他一把,我们为什么要救他?” “这个你不用管。”杨林说道,“你现在立马派人,抄近路去联系慕容孝隽那个一直帮我们走私的千夫长,把杨老二他们走私暴露的消息告诉他。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不,你亲自去,老夫怕别人去了说不清楚。” 杨林说到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伙计闻言,立马点头应了一声,当即就退了出去。 而在伙计走后,杨林又仔细琢磨了一下,将很多消息都拿出来做了下比对。 很快,他就意识到浇河郡要乱了。 但这种乱,对他或者对大明王廷来说,还不够。 是的,还不够。 充其量也就是高昌王和定城王他们的争锋罢了。 这种乱,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中。 不够,远远不够。 至少想达成李承乾的目的,那是真的差远了。 这般想着,杨林走出房门,喊道:“来人,让店铺的管事过来,老夫有事情问他。” 没一会儿,皮货铺子的管事儿就回到了后院,这家伙也是杨林的侄子。 “叔父有事儿找侄儿?”管事的问道。 杨林问道:“我们铺子里,最近都是谁去其他的部落收皮子?” “最近的话,都是小侄亲自去的。”管事地说道。 杨林点了点头,道:“你最近去其他部落,他们那边咋样?老夫问的是和浇河郡相比。” “那怎么能比?”管事地说道,“高昌王这人虽然霸道了一些,但他好歹还关心治下牧民的死活,至于其他那些部落,这个冬天怕是处境不怎么好,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反正之前每次去,都能听到这样的消息。 而且,大家伙手里都没有多少粮食,这个冬天,他们怕是难熬了。” 这其实不是说慕容孝隽就真的对治下的百姓有多好,主要还是因为他当初见识过慕容顺是怎么在赤水源覆没的,所以自入冬以来,他就倍加留意这件事儿。 至于其他诸王,他们在当时没真正的见识过慕容顺的覆灭,在他们看来,慕容顺之所以覆灭,不过是因为李承乾背后有大唐罢了,和赤水源的那些牧民有什么关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吐谷浑的这片土地,本来就讲一个物竞天择。 遭遇天灾的又不是哪一部哪一地,大家都在遭受天灾,凭什么接济你?自己没本事在天灾中活下来,你想怪谁?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一次天灾对于各部落来说,都是一次重新洗牌。 有人崛起,也就有人衰败,这一点儿,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杨林听完后,立马说道:“你现在立马带着人去吐谷浑各部收皮货,当然,此番你去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真的收皮货。 此番,你主要的目的是在各部散布浇河郡的富庶,说得越富庶越好,吸引那些部落的牧民朝浇河郡这边来!” 说到这里,杨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是晚了些,要是我们早想到这一茬儿,这会儿就不用这么急促了。” 说到底,杨林终究只是一个商人,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管事的一听,也是马上走了出去,着手去安排了。 另一边,从杨林这边走出去的伙计,在紧赶慢赶之后,也赶到了那个千夫长的营地。 千夫长闻言,当即就把那伙计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这事儿要是被定城王知道了,定会借此攻击高昌王,毕竟人是从他这里放出去的。 这一条走私商道,说白了,他便是保护伞之一。 若是定城王获悉了这一点,那他更加麻烦。 “将军勿恼。”来的路上,伙计就想好了,说道,“事情发生了,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但这事儿并不是没有转折的余地。” “怎么说?”千夫长立马问道。 伙计闻言,一脸奸猾地说道:“难道不是将军收到密报,说是定城王麾下伙同他人走私,然后果断出兵,人赃并获,全歼其贼么?” “对对对!”千夫长一听,立马激动起来了,“你小子,是真会办事儿。” “哪里哪里。”伙计笑道,“信已传到,小的就不打扰将军了,告辞。” 说完,伙计转身离去。 而千夫长则是迅速集结兵马。 这会儿,他可不敢耽误。 不多时,又是一队兵马朝着杨老二而去。 说起来,杨老二也是够倒霉的。 第一次走私,就碰到了两波人都要将其置于死地。 要不是杨林安排了人来搭救他,不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日下午,千夫长带着自己千余人马在一处山谷中将定城王的麾下及杨老二的商队,屠戮殆尽。 而正是从今天开始,整个浇河郡终于要开启它最混乱的时代。 杀戮将彻底侵袭这一片曾经祥和的土地。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对这个地方动了心思罢了。 谈不上对错,也无所谓对错。 终究只是各自在利益的圈子里奔走罢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36章 长孙大喜,发财前夕。 浇河郡的动荡自然瞒不过慕容伏允。 不过他却是不太在意。 臣子之间有矛盾对他来说倒是件喜闻乐见的事情。 相反,臣子之间要是蜜里调油,他才会感到不安。 所以说,浇河郡的问题,他不准备过问,让他们去斗呗,他能有什么损失?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使团被李承乾驱逐回来了。 而且,屈突部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当然,他难受是不是死了那么些人,而是他在草原上又少了一枚旗子。 “大汗,此番大明把我们的使团全部驱逐了回来,那臣等接下来……”刚刚从日月山回来的使者有些尴尬地问道。 慕容伏允看了看他们,当下摆了摆手道:“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一听慕容伏允这话,众人瞬间就懂了。 日月山的事,还真和他们大汗有关,虽然一路上早就有了猜测,可那终究只是猜测,这会儿,算是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们也在庆幸,也就是李承乾,换了慕容伏允,他们此番回都回不来。 不过这跟他们无关,事已至此,他们也只需躬身告辞。 也好,就当放一个小长假好了。 等他们离开后,慕容伏允却是皱起了眉头,问道:“屈突部一个活口都没了?” “活口倒是还有一些,可他们未必真的还愿意……”身后有一中年人说道。 “怎么说?”慕容伏允问道。 中年人立马就把情况跟慕容伏允介绍了一番,等慕容伏允听完后,笑道:“这李承乾倒是有些小手段,无妨,不过一个区区屈突部,倒是无关紧要。” “大汗,现在问题的关键可不是这个。”中年人说道,“而是草原上的那些牧民对大汗有着颇多的怨气,这对于大汗今后收复赤水源怕是一个不小的阻力。” 说到这个,慕容伏允沉默了,他想收复赤水源么?这不废话,只是现在的大唐和大明势大,他没能力罢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中原王朝就是如此,强大的时候的确无可匹敌,但他们又能强大多少年? 避其锋芒,就跟他熬好了,看谁熬得过谁! 吐谷浑三百多年的国祚熬死了多少位帝王将相? 前隋那么厉害,都打得慕容伏允抱头鼠窜了,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那两位皇帝都嗝屁了,他还在。 “无妨。”慕容伏允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老百姓都是健忘的,或者说,老百姓都是务实的,甚至,老百姓都是善变的。 所以,这并不是多大个问题。 现在也就是李承乾需要出政绩,但李承乾还能一直留在草原? 不可能,说到底,李承乾终究还是要回到长安去争那个位置的,到时候,李承乾离开了,谁还关心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到时候那些老百姓就会给你上演一课什么才叫有奶就是娘! 这种事儿,有什么好争论的?无数历史不是已经验证过这个问题了么?” 说到这里,慕容伏允自己都笑了。 而在他身后,那中年人也是笑了起来。 是的,他们都想起来了。 慕容伏允这话真不是虚言。 因为当初在前隋时,他们就曾经干了这么一次,而且同样是赤水源上的那批牧民。 “不过话虽如此,但对大明还是要多些留意。”慕容伏允说道,“尤其是像这次屈突部的情况,当初本汗之所以派他们去,其本意可不是想要刺杀李承乾,但结果呢? 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实属不应该。” 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对于屈突部这些家伙,我们的控制力还是欠缺了一些,属下一定加以改正。” “不是控制力。”慕容伏允说道,“鞭长莫及的,要讲控制力,估计谁都不够,这不是控制力的问题,而是我们执行力的问题。 在这一点儿上,我们的确不如汉人。” 说到这个,慕容伏允也有些无奈。 不过总的来说,他也没太当一回事儿。 哪怕是屈突部暴露了,他也没放在心里。 用他的话来说,就一句话的事儿,李承乾早晚要回长安,就这么简单。 而愿意建设大明的人,其实也只有李承乾,换其他任何一个人,确实没必要在西北苦寒之地费力不讨好的搞什么建设。 李承乾要建设大明,也只是为了回大唐争夺皇位的时候,给自己增添一些筹码,若非如此,他何必如此?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慕容伏允的看法。 他现在要做的事儿贼简单,就一个字熬,和李二熬,和大唐熬。 超越中原王朝,他是不指望了,他现在就指望和当初自己的列祖列宗一样,再牛逼的中原王朝,我都给你熬进历史的尘埃之中去。 看谁先把谁熬死。 这事儿吧,还真不好说。 历史上的慕容伏允是在贞观九年自己抹了脖子,但如果真要让他熬下去,他到底能不能熬过李二,那真难讲。 “对了,之前定城王送回来的那批军械,装备给亲兵的同时,也要让匠人研究一番,大明别的不说,就他们的工艺,当真是冠绝天下。” “属下已经安排人正在研究。”中年人说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有结果了,最多也就是多花些时间的工夫。” 对于这事儿,中年人很自信。 慕容伏允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两人又聊到了浇河郡最近频频的冲突之上。 他们都没把浇河郡上的冲突当一回事儿。 毕竟在吐谷浑,这种事儿真是家常便饭一般。 早些年,甚至还有两个部落拉开阵仗就开打的,那时候,可比现在刺激多了。 而就在浇河郡乱起来的时候,一个消息犹如春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吐谷浑。 浇河郡富庶! 对,消息的核心就这么几个字。 浇河郡富庶,有钱,有粮! 隔着比较远的没办法,只有羡慕的份儿。 而隔浇河郡近的那些家伙,在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三五成群的就朝着浇河郡赶了过来。 这寒冬腊月的到处都在饿肚子,听到伱浇河郡富庶,他们不来看一眼,可不放心。 真要是有粮食,对他们来说,那也是一条路对不对? 而随着消息越传越广,赶往浇河郡的老百姓也是越来越多。 浇河郡啊,今年注定要好好热闹一番。 …… 而就在浇河郡一天比一天热闹的时候,唐月明他们的商队也终于开拔了。 提炼细盐对于李承乾来说当然没什么压力,而且大家如今干劲儿也足,没多久就先交付了一批。 李承乾也没耽搁,张大娘交付回来后,他就吩咐唐月明等人赶紧动身,最好能赶到元日之前回到长安,那样他今年的贺礼不就有了么? 唐月明看到细盐的时候,两眼都在放光。 盐巴他吃过,也见过,但这么精细的盐他是真没见过,当下就看出了这细盐的价值。 在和李承乾聊过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李承乾说,这是一笔大生意。 呵呵,这岂止是大生意? 这分明就是一场泼天的富贵。 “大家都加把劲儿,争取在年前赶到长安。”路上,唐月明给大家鼓着劲儿,“殿下说了,年前回到长安,工钱加倍。 当然,要是我们能在年前把这么好的消息给皇后娘娘带回去,皇后娘娘定然不会少了赏赐。” 对于这些家伙,最好的方法自然是以利诱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都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管事的放心。”有人闻言嘻嘻哈哈地说道,“我们都省得,而且,这一遭大伙也出来一年多了,都想早些回去,管事的放心就好。” 对于他们而言,早点儿回去当然是好事儿。 家就是这么个狗地方。 隔着远的时候,其实都还好,也不是那么欠。 可一旦走在了回去的路上,那心里的动静说是归心似箭也不为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一笔买卖,有得赚,而且还不菲。 通常来说,从大明日月山到大唐的长安,快马的话也就几天的工夫。 急行军的话,七天左右也差不多。 但拉着货物的商队,一般都是二十天往上。 尤其是大冬天,动不动二三十天,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但这次,唐月明他们拉着精盐从日月山回到长安,只用了十七天! 听起来可能觉得十七天不应该很正常么? 不,不正常,那是千里之遥,那是用脚底板一步一步丈量出来的。 能正常么? 应该是夸张,也确实很夸张! 为了赶在年前他们能回到长安,他们几乎是日夜兼程的都在赶路。 没办法,大家都是聪明人,赶在年前回来和慢慢的拖在后面回来不一样的。 真不一样,至少赏赐就不一样! 当唐月明他们回到长安的时候,其实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对于这一支商队,估计连长孙自己都快记不起来了,虽然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长孙终究不是每天都只有这点事儿。 所以,当长孙听闻唐月明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她是在想这唐月明是谁…… 半晌,当她想起这唐月明是谁之后,这才错愕地说道:“本宫还以为他将母后给忘了呢,去,问问唐月明,既然选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回来,究竟是何生意,前前后后要准备一年多。” 这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母亲对孩子的哀怨。 不过对于李承乾的生意,她还是很期待的。 之前李承乾的那些生意传回大唐的时候,李二就跟她分析过,这些生意都不适合她。 然而等了一年多,也不知道李承乾给她准备了怎样的生意。 说实话,她最近是真的有些拮据。 没办法,天下初安,大唐处处都需要用钱,她自负没有陶朱公的本事,只能省吃俭用的省下一些来。 贴身的宫女闻言,当即笑道:“殿下的本事,娘娘大可放心。” 说着,她就给另一个宫女使了个眼色,另一个宫女立马就退了出去。 不多时,小宫女就一路小跑,找到了唐月明。 没办法,唐月明又不是内侍,随意出入后宫,容易引来闲言碎语。 在这方面,长孙还是很注意的。 对此,唐月明早有准备,再说了,他也没打算进后宫,这后宫进多了,总觉得自己胯下凉飕飕的…… 当即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后,又将临行前李承乾交给自己的一封书信还有一小袋盐交给了宫女,就在一旁候着。 他很清楚,等长孙看完了信和精盐,定然还有事情要交代。 小宫女又立马跑了回去。 长孙接过细盐后,倒也没急着打开,而是将信件先打开了。 不过一看到信上的字,长孙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字她认识,长乐的。 李承乾出去一年多了,真就是只言片语都没有送回来过啊。 这让她这个当娘亲的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其实这真怪不了李承乾,他不是不想写,关键是怕露馅啊。 这要是因为字迹露馅,你说冤不冤? 再过几年呗,再过几年李承乾荒废了学业,也没时间练字了,到时候他一定写。 不过长孙的失望也只是片刻功夫,当看完信件后,长孙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说的话,大唐现在也有相当专业的制盐技术,但跟李承乾说的,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东西。 当下,她就把那一小袋精盐给打开了,倒在手上。 看着自己手上又细又白的精盐,长孙有些愣神。 大唐有盐,这不假,但大唐的盐绝对做不到这般又细又白。 “这般精细的细盐当真是要多少有多少?”长孙问道。 宫女立马说道:“他是这么说的,听他说,他此番回来就带了不少,还问娘娘什么时候可以发卖。 不过这么精细的盐粒要是发卖的话,那长安的那些盐商估计得哭。” 长孙笑着摇了摇头,信虽然是长乐写的,但很多内容应该是李承乾交代的,这一点儿,长孙还是看得出来的。 在信里,李承乾就思量过了这个问题。 精盐,本就不是供应普通老百姓的。 不是说李承乾看不起普通老百姓。 主要是李承乾的精盐要是全面铺开的话,大唐自己的盐商一定会面临灭顶之灾。 如果这件事儿是李承乾来做,那没关系,但这生意是长孙在做,那就不行。 一代贤后,怎能与民争利? 这会让长孙的名声有损。 所以李承乾绝对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本章完) 卷四 第337章 父子之争,李二才懂。 在贞观初年,还没有盐铁专卖的说法,倒不是说朝廷不知道这里面巨大的利润,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其实也是因为朝廷需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大唐的商业规模。 所以现在大唐活跃着太多的私盐贩子,演义中,程咬金不就是私盐贩子,当然,那不过是演绎罢了,正史中,程咬金可是出自名门。 不过李承乾不让精盐进入老百姓的市场可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的粗盐虽然赶不上李承乾弄出来的精盐,但吃还是没问题的,除了口感以外,其实区别不大,当然,你要问有没有区别,那肯定有。 这一点儿毋容置疑。 简单的来说,现在的粗盐吃不死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李承乾不让精盐进入老百姓的市场,目的有三。 其一就是为了给那些盐商留一条活路。 真要是让李承乾的精盐冲垮了现有的盐市,那些盐商得跳河。 而那些盐商面对精盐的冲击,他们会如何呢? 降价! 降价是他们唯一的手段。 盐铁本来就是暴利,就算降价,他们其实也赚,区别只在于赚多赚少而已。 其二就是为了惠民。 粗盐降价,不就是惠民的一种体现。 总的来说,最终的目的,就是用精盐推动现有的盐价。 如果精盐和粗盐一个价的话,老百姓为什么不花同样的价钱买品质更好的精盐? 他们可能分不清哪个更好,哪个更差,但精盐看着不就更好看一些么? 老百姓终究还是务实的。 口感、健康、什么的,都敌不过便宜二字来得实在。 哪怕是一文钱的利,老百姓也能乐呵好几天。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图谋吐谷浑。 弄清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后,长孙说道:“跟唐月明说,本宫知晓了,让他放宽心去弄。” 长孙多聪明的人,想明白了李承乾的弯弯绕后,当即就明白了这家伙打的是什么心思了,当下也是心照不宣。 准确的来说,她也没当回事儿。 小宫女闻言,当即又小跑着去通知唐月明了。 唐月明一开始还有些微微愣神。 就这么一句话?没有别的交代了? 不应该啊。 按理说,这么大的生意,怎么可能就这么一句话就了了? 他是真的有些懵逼。 哪怕他离开后,这个问题他都一直没想明白。 到头来,他也只能放下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一门心思的投身到生意上。 离开了皇宫的唐月明,第一件事儿就是联系了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盐商,还别说,那是真不少。 他将这些盐商聚集在了长明酒楼后,当下就将自己带回来的精盐倒在了桌上:“诸位可以看看,唐某此番也打算做精盐的生意。” 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商人,谁还不知道唐月明背后站着的是谁。 闻言也是一惊,不过当他们看到桌上那颗粒分明的精盐时,一个个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真有这样的盐? “唐掌柜将我等唤来,莫不是就是为了显摆这盐?”有人好奇地问道。 都是生意场上厮杀了无数年的人物,自然不会把什么都挂在脸上。 他说着的时候,还有人用手蘸了蘸盐巴,塞进了自己嘴里吸吮了起来。 “好盐。”不管他们立场如何,这一声好他说得心安理得。 唐月明说道:“盐自然是好盐,毕竟你们也应该猜到这盐从哪里来的了。” “真是大明王廷过来的?”唐月明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人问道。 对于唐月明之前去了大明王廷的事儿,他们心里都门儿清。 在看到这般精细的盐粒时,他们就有了这个想法。 唐月明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直说吧,那位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当下就有人问道。 唐月明闻言,笑了笑:“殿下能有什么坏心思,大家一起发财呗。 殿下说了,这精盐的买卖一个人是做不下来的,这不,小子一回长安就把咱长安有头有脸的盐商都叫上了。 为的不就是大家都别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诸位虽然是前辈,但有句话小子还是得说在前面,真要论做生意,诸位还是得掂量掂量啊。” 这精盐的生意自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做。 不是说这生意他一个人做不得,关键是他一个人铺不开这么大的摊子,不借用这些盐商的摊子,想要打开这精盐的生意,没个一年半载你想都别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这会儿说这些,不过是敲打一二罢了。 真要说到做生意,他最服气的人就是李承乾,无人可出其右。 “唐掌柜的详细说说,这生意该怎么做?”有人来了兴趣。 都是生意人,本就是追名逐利,只要能赚钱的生意,凭什么不做? 唐月明笑了笑,直接从袖笼中掏出一张纸,然后将其打开,平铺在桌子上,临了才说道:“诸位自己看看便是,几乎所有的条条框框都在上面了。” 众人闻言,当即也是凑了上去,很认真地看了起来。 既然起了心思,那就不能马虎。 唐月明也不在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而在众人中间,有几人顿时皱起了眉头。 虽然说他们都是盐商,但货源却是不一样的。 很显然,这几人的货源都是吐谷浑的青盐,而在李承乾列下的条条框框中,着实把青盐的价格压了又压。 虽然在精盐上还有利润,但要是损失了青盐的市场,对他们来说,打击还是蛮大的。 “唐掌柜,如果真按照这价格的话,那青盐的买卖可没法做了。”当即就有人提了出来。 唐月明见状,笑道:“这是自然,不知道伱们可否听闻,前些日子吐谷浑的可汗派人行刺了殿下,这意味着什么,诸位应该明白才是。 当然,你们若是坚持要卖青盐也没关系,但既然选择了青盐,那精盐的生意自然跟你们无关,诸位自己考虑好。” 一听唐月明这话,众人顿时一愣,当即就有人说道:“这慕容伏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胆敢行刺殿下? 既如此,那不卖他青盐,倒也说得过去。” 商人哪儿有什么家国天下的心思,他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利益罢了。 再说了,他卖的又不是吐谷浑过来的青盐,这会儿说两句漂亮话,对他有什么影响? 而那些贩卖青盐的商人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这会儿他们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李承乾要针对吐谷浑的青盐,感情是因为慕容伏允派人行刺了李承乾,这会儿落在他们眼下就只能二选一了。 李承乾当初做的这个方案,可不单单是为了打击他们的生意。 真要说的话,李承乾其实是在针对吐谷浑。 吐谷浑对外出口最多的是什么?不就是青盐么? 毫不夸张的说,吐谷浑如今有将近半数的收入都来自青盐。 以前他们还有牛羊出口,不过这些年连年的雪灾,自己都不够吃,还有屁的牛羊可以出口,现在出口的大头就是青盐。 李承乾要是在大唐断了他们青盐的生意,慕容伏允估计能气得暴跳如雷。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唐月明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精盐生意,肯定有得赚,而且也就是殿下仁慈,要不是殿下考虑到诸位都不容易,真要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精盐放出来,你们的生意可还有得做?” “这倒是。”有人说道,“不过殿下定的价格是不是太低了?精盐要是这价格,粗盐估计还得向下再降一成的价,不然这粗盐根本就没人要啊。” “这价格没有利么?”唐月明好奇地问道,“诸位,目光看长远一些,这是盐,不是别的什么。都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盐可是生活必需品。 真要是把精盐卖到满大唐都是,你们获利几何可曾想过? 别老是盯着粗盐了。 粗盐生意你们能做多大?除了你们,满大唐还有多少盐商? 也就是精盐,暂且就你们这些人,你们要是能抓住机会,卖到满大唐都是,谁是你们的对手? 好好想想吧。 若是愿意,明日日落之前都可来找我。” 说完,唐月明就起身离开了。 他要给这些人商量的时间。 而他走后,几个青盐贩子也起身离开了。 他们也需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长安的盐商,但不代表他们就是汉人。 …… 另一边,李世民正在和李靖等人商议国事。 自从之前李二有心透露了要对高句丽动兵后,最近不少人都心思活泛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武将,一个个都是嗷嗷直叫。 对于这些人来说,打仗可不是什么坏事。 身为武将,不渴望马上封侯渴望什么? 尤其是大唐开国之初,李世民集结了一大批能征善战之辈。 这些家伙,可没一个安分的。 “陛下,听说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居然派人行刺殿下……”尉迟敬德大大咧咧地说道,“这老东西,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老程也真是的,这老东西敢行刺殿下,他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要不让微臣和老程换一下?” 李二一听他这么说,仿佛也是刚想起这件事儿,脸上倒是没什么波动,随口说道:“行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本来没多大个事儿,你要是一掺和,非得鸡飞狗跳不成。” 尉迟敬德听李二这么一说,心里了然,当下也就不再开口了。 他可不是真要和程咬金换个位置,而是想听听李二的态度,很显然,李二的态度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一旁,萧瑀倒是说道:“这事儿微臣也听说了,殿下的处理确实无可指摘,即没有乱杀无辜,又没有放掉首恶,已然是有了明君之风。” 一听萧瑀这话,李二笑着说道:“确实,高明长大了,做的事情也是愈发的让人无可指摘了,哎,终究还是我等老了啊。” 三十多岁的李二感慨自己老了。 作为人精的房玄龄立马就听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当下就笑道:“陛下春秋鼎盛,何故言老?而且如今大唐正有盛世之貌,还需陛下日夜提点才可。” 说完,他瞪了一眼萧瑀。 心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在陛下面前说什么殿下已然有了明君之风? 也就是他了解萧瑀,这话要是换做侯君集来说,他都怀疑这话是不是在暗示李二学李渊,太安宫里去造人。 皇家,纵使是父子,有些东西也不能触碰。 这是规矩。 魏征这个人精当下也是站了起来,笑道:“房相此话甚佳,如今大唐也算是走出了前隋的泥沼,老百姓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有盼头,眼看着盛世在即,当可喜可贺才是。” 对于李承乾遇刺的事情,他们都不太在意。 既然李承乾选择了那条路,那么就应该有面对这一切的觉悟。 李世民没遇刺过?还是李渊没遇刺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 相反,随着李二愈发急切的想要出兵高句丽,他们都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李二的威严正在被人挑衅。 关键是,挑衅李二威严的正是李承乾,这就让众人有些无奈了。 这话要怎么说呢? 功高盖主可能不合适。 应该这么说,李承乾风头正盛,抢了原本属于李二的风头,这让李二有些挫败的感觉。 嗯,这么说就差不多了。 不过他们也无奈啊,如果大明的主人不是李承乾,他们能把人给骂死,但正是因为大明的主人是李承乾,这才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 包括李承乾都认为自己是在再开一国,但只有他们这些人固执的认为,这是大唐在寻找新的一种方式或者说是一种尝试。 他们愿意暂且看看,而且继续看下去。 看看这种方式对于大唐来说,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这些人,还真没什么私心,谋国如此,谁敢说他们不够殚精竭虑? 李二自然知道这些家伙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被自己儿子比下去,这终究让他有些拉不下脸来。 还是那句话,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那是因为前浪不是你。 要是前浪是你,谁他妈愿意被人从后面给推了? “好了,既然慕容伏允做出了如此恶行恶事,大唐也该有个态度。”李二笑了一声,说道,“这样,礼部,拟信,问一问他慕容伏允究竟有没有把我大唐放在眼里。” 一听李二这么说,李孝恭当即起身应了一句。 不过李二这态度,就让人玩味了。 李承乾遇刺,你就问一句? 这是暗示么? 慕容伏允看到了,还不得怀疑你们两父子之间有什么矛盾,所以现在都只是随便过问一句得了。 “陛下,这是不是有点儿……”萧瑀刚准备开口,李二摆了摆手,道,“行了,此事儿,高明知道了,都得感谢朕,说了你们也不懂,就按朕交代的去办即可。” 这话说完,李二摆了摆手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他没办法跟这些人说清楚,或者说,他也说不清楚。 这些家伙和慕容伏允的想法大致一样,他们都觉得李承乾现在为了皇位积攒筹码,但只有李二知道,李承乾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并不是在为了皇位积攒筹码,他是真的在打造属于自己的帝国。 别忘了,他们两个,才是一类人。 当年李二在打造秦王府的时候,不就是在打造今天的朝廷班底。 而如今,李承乾做的事儿和他做的事儿,何其相像? 只有同样图谋天下的人,才知道所谓继承而来的皇位,远远没有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帝国来得更有征服感。 回到后宫,李二看到难得一笑的长孙,心情也好了许多,问道:“观音婢今天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高明派人回来了。”长孙笑着将大致的情况介绍了一番。 听长孙将具体的情况介绍了一番后,李二点了点头,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加了然了一些。 不过这些事儿他注定了没有人可以分享,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 跟谁说? 谁都不行的。 因为这些都是帝王心思。 也只能跟李承乾说说,只可惜,如今这个帝国的继承人却在为了自己的帝国呕心沥血。 皇帝啊,很多时候都是孤独的。 这话还真没错。 “有了这精盐的生意,内帑的日子可是要好过了许多。”长孙笑道。 她其实不在意这生意赚钱不赚钱,她不过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李二,你儿子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还牵挂着我们。 李二何尝不懂她的心思,但却没法告诉她,这精盐生意的背后,将是怎样的尸山血海。 在听到这生意之后,他几乎就看到了吐谷浑血流成河的画面。 不过是小小的一笔生意罢了,背后藏着的东西,属实是让人胆战心惊了一些。 当然,他也不打算提醒李承乾什么。 既然你想和你老子一较高下,那咱们就公平的较量。 你打你的吐谷浑,老子打老子的高句丽。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现在就去通知三军,兵出高句丽。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大唐和高句丽或者说大明和吐谷浑的争锋了,这已经发展成了李二和李承乾的较量。 当然,暂且可能也就李二这么想吧。 (本章完) 卷四 第338章 李二疯了,虎毒食子。 李二的一生其实就是充满了斗争的一生。 先斗天,再斗地。 斗过父兄,斗过弟。 最终,才斗来了他眼中的盛世大唐。 换句话来说,他这一生,最不怕的就是斗争。 哪怕如今要和自己的儿子斗,他也不以为意,相反,他斗志昂扬。 李承乾越是表现得优秀,他越是充满了干劲儿。 房玄龄他们觉得李承乾风头过盛让李二起了一些别的心思,事实上真是这样么? 不,不是这样的。 李二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与人争锋。相反,要是没人与他争锋,他还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只有继续斗下去,他仿佛才能找到继续下去的理由。 在过去的一年,我们只知道李承乾做了什么,很少讲李二做了什么。 那么现在,我们来回忆一下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李二究竟做了些什么。 总的来说,在过去的一年,李二一共做了三件事。 其一,恢复农业。 其二,振兴文教。 其三,重振商贸。 这是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李二着重做的三件事。 之所以说是恢复农业,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继位的几年以来,连年天灾,着实有几分名不聊生的感觉。 好在今年算得上是风调雨顺的一年,各州各县都没有大的灾情上报。 作为一个农业为主的国家,前几年的灾荒也是让李二头疼不已。 不过自从去年以来,这种局面总算得到了好转。 国库里的粮食不说满坑满谷,但至少不拮据。 至于振兴文教,那是借着李承乾便宜的纸张顺带做的。 别看是顺带做的,但对于李二而言,这件事却是仅次于农业的国之重事。 历朝历代其实都是如此,填饱肚子之后,那就是精神文明建设,再加上当下的特殊环境,振兴文教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任何一个帝王或者说任何一个执政的朝堂,但凡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远见,都不愿意看到少部分人把持文教,这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振兴文教的路还长,也绝不是一年半载就能看到成效的。 对于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过如今尚文之风鼎盛,藏书楼每日也是人头攒动,一切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大可说一句,未来可期。 最后便是重振商贸。 在这件事上,李二确实是占尽了便宜。 本来刚经历几年的灾荒,加上立国不久,国力尚且还在恢复之中,商业虽然有,但很局限,可因为李承乾折腾出来的那些物什,倒是刺激了一下商业的发展。 李二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在过去的一年,他大肆鼓励商业的发展,还别说,真让他做出了一些成绩。 别的不说,至少去年一年的商税,就顶得上过去好几年的总和。 正是因为这些,李二才有了兵出高句丽的底气。 …… 次日,正午。 长安城飘着小雪。 纵使是风雪交加的日子,街上的行人依旧是川流不息。 这就是生活。 唐月明坐在长明酒楼临街的包厢里,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当然,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在等昨天的那些盐商。 昨天回去以后,他和商队里的人商议了一番。 此番要想出人头地,他必须做一件事,那就是打压青盐。 之所以有这样的决定,其中还有另一个插曲,那就是长孙的态度。 说起长孙的态度,他在昨夜之前其实也迷糊,但也是在昨夜,有人问了他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就是那个问题,让他如梦初醒,一瞬间仿佛就什么都明白了。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大街上,唐月明笑了笑:“贵客到了,煮一壶茶。” 说完,他就继续看着大街上的川流不息。 而那些盐商仿佛是约好了一般,陆陆续续的都来了。 “让唐掌柜久等了,实属不该啊。”一进包厢,有人就笑着说道。 唐月明也是连忙起身道:“小子不过是来得早一些罢了,何来久等一说,来,诸位请坐。” 既然都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同意了昨天的方案。 至于没来的,也就不会来了。 什么等到日落之前,呵呵,说说而已,可别当真。 再说了,真要来的,早就来了,谁会真的拖到那个时候。 真要卡在那个时候来,也足以见其没有诚意。 “这一次还得唐掌柜带着我们一起发财啊。”有人当即就笑道。 唐月明笑道:“诸位可别这么说,大家一起发财,不过这一次,小子可能还有一件事儿要麻烦大家。”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唐掌柜直说便是。”有人立马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这精盐开始发卖,那粗盐的价格一定会受到影响,而青盐……” 一听唐月明这么说,大家立马就懂了,当下就有人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事儿大家都明白的,唐掌柜瞧好了便是,月余时间,我等定叫它青盐在长安城里粒盐难出!” 对于这个,他们昨日也商议了很久。 在商言商,打击青盐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青盐的成本本就比他们高,他们就算打价格战,青盐也不是对手。 当然,事实上,青盐的成本其实要比粗盐低太多了,只不过慕容伏允要过一手,加上层层盘剥,成本也就上来了。 再加上这终究是走私,官府虽然查得不严,但里面的水还是不浅的。 这么多的原因加在一起,也就造成了粗盐的价格优势。 “那就有劳诸位了。”唐月明当即起身拱手道。 他话刚说完,又有人站了起来说道:“唐掌柜,我们也有一事相求。” “请说。” 那人说道:“是这样的,这精盐的确有利,而且按照唐掌柜昨日所说,真要是卖遍了整个大唐,那确实比粗盐的利润更高。 但问题是,其他地方会不会也去日月山拿货?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生意可就难做了。 还有,虽然大明那位的身份咱们都清楚,可前面还有粮食禁运,后面会不会有食盐禁运?要是这些没个说法,我们也不安心啊。” 他说完,众人都看着唐月明,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唐月明看了看众人,点了点头,道:“诸位的担心小子也懂,我们先说会不会出现食盐禁运的事情好了。 这一点儿,诸位放心。 虽然精盐是从大明过来的,但诸位应该也知道,这生意可不是小子能做得起的。 就这么跟你们说吧,这生意背后的关系,通了天了。 而那位,也不是想从这生意上赚钱,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就这价格,说白了,是那位体恤老百姓,这才弄出来的惠民之举。 所以,在这一点儿上,你们大可放心便是。 至于说会不会有人去日月山拿货。 可能会,可能不会。 但不管会不会,小子只能保证一点儿,那就是他们不可能从官面上拿到一粒盐。 因为整个大明对大唐的精盐出口,只出口给那位,小子也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之所以说可能会,那也是小子不敢把话给说死了。 真要是碰到个脑子有包的跑去日月山盐铺买了盐弄到大唐来贩私盐,咱也没办法不是? 不过,就那价格,他弄回来可能赔得底裤都得当三回。” “哈哈,那是那是。”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只要敲定了这两件事,大家心里悬着的一颗心就落了下去。 至于说食盐禁运什么的,不过是他们的说辞罢了。 粮食禁运是为什么,他们难道还不知道? “对了,唐掌柜,我们昨日也商议了一下。”又有人说道,“这会儿,我们这里有十来人,我们想着,要不要我们签个协议,每人自己选择一州一府,做那个州府的总代销。 然后我们每人都从唐掌柜这里拿货。 这样也避免了我们到时候为了拓展生意闹些矛盾。” 不得不说,这些商人是真有脑子。 李承乾要是在这,估计都得大吃一惊。 什么总代销,不就是后世的总经销么? 果然啊,所有的进步,都是由生活一步一步推着伱去改变的。 不服不行。 唐月明倒是没急着点头,而是想了想。 这事儿他不敢轻易点头,毕竟李承乾到底是个什么方针,他还不清楚,要是影响了李承乾后续的布置,他的前途也算完了。 …… 而就在唐月明他们商议的同时。 皇宫之中,李二和李靖、房玄龄、尉迟敬德等当朝大员也在议事。 其实李靖他们都有些愣神,李二将众人召集了起来后,又不说话,这是闹哪出? 过了没多久,一个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在李二耳旁耳语了几句后,李二心中了然,当下说道:“房爱卿,如今国库可还支撑得一场大战?” 一听李二这话,众人顿时一愣。 好家伙,你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个屁? “陛下,虽然……”房玄龄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 李二大手一挥,道:“别提其他,直接说,国库如今可否支撑得起兴兵高句丽?” “支倒是能支撑,只是……”房玄龄有些无奈。 李二却是说道:“行了,你不懂,真要说的话,如今是出兵高句丽最好的时机。 虽然北方还有薛延陀,但薛延陀被西突厥缠着,尚且自顾不暇。 再加上吐蕃和苏毗还在混战之中,唯一的威胁吐谷浑,也被高明盯死在了那里,现在反而是我们出兵高句丽最好的时机。” 一听李二这么说,众人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这话李二还真没说错。 薛延陀和西突厥没有分出个胜负之前,是无力南下做什么的,而吐蕃和吐谷浑,都被李承乾盯死在了那个地方,自己都是一屁股的屎,哪儿还有余力来图谋大唐? 至于南方那些弹丸之国,大唐又何时放在眼里过? 所以这会儿,李二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收拾高句丽。 “陛下,高句丽如今正处寒冬腊月,这时节出兵,一来是将士们肯定要饱受寒冬之苦,二来粮草物资运送的成本也要大大的增加,实在是有劳民伤财之意,还请陛下三思。”魏征闻言,还是站了起来。 他知道李二为什么要执意对高句丽动兵,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其实是愿意支持的。 可这大唐才消停了几年? 李二摇了摇头,道:“虽说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可莫不是只有我大唐的将士才会遭冻?这不是问题,至于说粮草,直接从登州调拨就是,这些年,朝廷每年都在登州屯粮,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的。” “对,这老天爷还能挑着人冻不成?老夫就不信了……”尉迟敬德立马站出来捧起了臭脚。 李二想打仗,作为李二麾下头号狗腿子,他当然得支持,还得卖力的支持。 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为官之道。 当然,听上去好像很简单,但真要操作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还是很考验眼力的。 作为兵部尚书的侯君集,也是立马站了出来,说道:“兵部随时听候陛下的调遣。” 他话不多,但态度也很明显。 房玄龄和李靖倒是不怎么开口,不是说他们没话说,而是作为百官之首,他们只要开口了就代表了百官的态度,所以这会儿两人也在心里思量。 当然,真正在思量的,可能就房玄龄一人。 李靖的态度特别有意思,只要你们敲定了,咱就点个头,反正就一句话,少言慎言,很谨慎的一个人。 他自认为在朝堂上不是这些心眼子一堆堆的家伙的对手,也不想和他们玩什么心眼子。 反正我就一条,你们怎么说,咱就怎么干。 后世有句话形容他,相当恰当。 党指挥枪!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朕这里有道旨意,弄了送出去。” 说着,内侍就把那道旨意拿给了房玄龄。 房玄龄正愣神了,给我的? 可是他拿过一看,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错愕。 其余人一见他这副模样,也是好奇的想凑过来,但房玄龄当即就将那道旨意高举于头顶,躬身道:“陛下,不可。” “行了,和你说了也不懂,就这么着吧。”李二摇了摇头。 就房玄龄刚刚那反应,他就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没意义,说了他也不懂。 而其他人更是好奇,李二到底给的是一道什么样的旨意,让向来老成持重的房玄龄都这般? 房玄龄还准备争辩几句,尉迟敬德却是抢先问道:“陛下,老臣可否看看?” 见李二点头,尉迟敬德一把从房玄龄手中将那旨意拿了过来。 其余人除了李靖以外,所有人都凑了上来。 在看到旨意内容的那一瞬间,众人都是一阵的心惊。 比房玄龄有过之而无不及。 虎毒尚且不食子! 陛下这是疯了啊! 在没看到旨意之前,他们都不理解房玄龄的反应,但在看到了旨意之后,他们瞬间就明白了。 李二疯了! 真的,李二疯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想法。 不过李二看到他们的反应,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想得没错,只要他有这种态度,这些家伙就是这种反应。 这让他很失望,也很无奈。 也许,这就是帝王吧,高处不胜寒,无人话秋风。 一道旨意,就让这些家伙这般,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们错了么? 不能,因为他们算不得错。 摇了摇头,李二摆了摆手,道:“散了吧,这道旨意尽快送出去。” 来点儿月票,双倍月票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39章 李二坑子,不当人父! 离开皇宫的众人,忧心忡忡。 李二此举,着实让人看不透。 稍微一个不留神,大明就有覆灭之危。 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这事儿你们怎么看?”侯君集一脸纠结地问道。 尉迟敬德听他这话,冷哼了一声:“怎么看?用眼睛看,怎么看!你问的都是什么屁话!” 说起这事儿,他也脑壳疼。 这都什么事儿啊! 侯君集这会儿也懒得搭理他,看向了李孝恭:“郡王,这事儿要不要知会皇后娘娘一声。” “嗯嗯……”他这话一出,房玄龄就假装咳嗽了两嗓子,这才说道,“知会也没用,皇后向来贤惠,也从不过问朝堂上的事儿,你这是要让皇后为难不成?” 现在去问皇后,除了将其拉下水,没任何好处。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这要看着……”侯君集气急,一旁萧瑀却是说道:“陈国公还请慎言。” 侯君集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这事儿整得,他能说啥? 关键是他才开始下注啊!这要是现在就翻车了,他找谁说理去? 而且,李承乾也不是个东西,我闺女都嫁伱了,你就不知道照顾你老丈人一下? 不当人子! 现在好了,他是两头不落好,里外不是人。 其他人也不说话,主要是李二的旨意他们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明白。 如果单从明面上来理解,那就是李二放弃了李承乾。 甚至可以说有置李承乾于死地的意思。 但没道理啊! 纵使李承乾如今风头盖过了他,但终究没有威胁到他,而且李二真那么没心胸吗? 屁,李二要是没心胸,魏征的坟头都该长草了! 所以这一点完全说不过去。 这才是众人疑惑的地方。 到现在,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李二为了出兵高句丽已经下血本了! 而且,李二的态度异常的坚决,真要如此的话,他们也无法阻止,毕竟在这件事上,军方的立场也坚定得很,加之如今的情况,也确实是最佳的出兵时间。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兵出高句丽都已经成了定局。 好在这会儿临近年关,李二不可能在年前出兵,不管怎么说,都会等过完这个年再出兵,这也就给了大家一些时间。 可就在年前的时日里,长安市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种被称之为精盐的东西,光从卖相上来说,比之以前的粗盐要好太多了。 而价格却和之前的粗盐相当,让人意外的是,市面上半数的粗盐都在降价发卖,逼着一起降价的还有青盐。 这种变故,又惊动了房玄龄等人。 待他们从市面上了解了之后,又火速赶回皇宫找李二回禀这件事儿。 对于精盐和粗盐夹击青盐的事情,李二早就有了预料。 前文就说过,整个大唐怕是只有李二才知道他那个儿子究竟想干嘛。 所有人都认为李承乾是在以退为进,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可真的只有李二少数几人能猜到,李承乾是奔着吐谷浑去的。 这是立场问题,而不是见识问题。 站在房玄龄他们的立场上,李承乾现在做得很好,虽然人不在长安,但他的太子之位却依然稳如老狗。 只要他继续下去,别说把大明王廷弄得怎样,只要不犯错,未来这大唐的皇位就是十拿九稳的! 毕竟他比其他的皇子都多一个经验,那就是治国! 而且他丫的回长安继承大唐,那就好比大唐娶媳妇一样,整个大明都是他的嫁妆,这样的嫁妆,不可谓不丰厚! 面对这样的嫁妆,谁又愿意反对? 再说了,长孙还在呢,只要长孙还在,谁敢动那个心思? 所以,他们的思维已经被他们臣子的身份给局限了。 只有李二这样的同类人才知道,李承乾其实是在打吐谷浑的主意。 他们两个才是一类人! 当然,李二之所以判定李承乾是在打吐谷浑的主意,可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是同类人,还得加上他的情报系统。 毕竟,没人知道李二在大明王廷埋了多少钉子。 “行了,这事儿朕知道了。”李二点了点头,“用不着担心,这不过是高明对慕容伏允行刺于他的一种报复罢了,当不得多大个事儿。” “微臣担心这精盐会不会影响到大唐的盐政?”房玄龄说道,“虽然说粗盐价格降下去也是好事,但要是它某一天在涨起来,会不会引起民怨?” 对于这精盐的出处,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在背后贩卖精盐,这对他们来说,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之所以这会儿大家都跑来找李二,其实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李二摇了摇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想必你们也知道,精盐的生意是内帑的,有皇后盯着,无妨。” 对于这个,他还真不担心,长孙做生意就算再差劲儿,不还有李承乾兜底么? 别的李二或许不会服气,但就单论生意一道,李二还是服气的。 要不是李承乾在其他方面也可圈可点,或者说,李承乾现在已经在大明开国了,换做他在东宫干这些事,李二保不齐得收拾他一顿。 堂堂大唐太子,钻研商贾之事算哪门子道理? 当然,这只是收拾他的理由,至于真正的原因,呵呵。 所以说,也就是李承乾跑得快。 “那青盐?”房玄龄又问了一句。 李二一听他这么问,当即就明白这些家伙是来干嘛的了。 当下也是笑道:“要不是之前要重振商业,朕会允许他吐谷浑的青盐走私入境?之前没空搭理他罢了,现在这慕容伏允是愈发的贪得无厌,让高明好好收拾他一番也好。” 说到这里,他也就不再多言。 能说到这里,说明在场的都是他心腹之臣,能不能领会,就看他们自己了。 一听李二这话,众人也是了然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是更加紧张了。 这要是李承乾毁掉了慕容伏允最大的进项,李二又一道旨意下去,那李承乾真的危险了。 到了这一刻,他们是越看越迷糊。 李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不知道。 李承乾究竟是个什么意图,他们也不清楚。 最主要的是,李承乾才十多岁啊,还是个少年人,而且大明才刚刚立国不久,自身问题就一大堆,他们谁敢相信,就这样的大明和这般年幼的李承乾,已经敢将目光盯向吐谷浑了? 而就在长安的满朝官员弄不明白李二究竟是个什么意图的时候,李二的旨意终究还是落到了程咬金的手里。 是的,那道旨意就是下给程咬金的。 纵使是程咬金看到旨意的时候,也愣住了。 你要说李二调他回京他也能理解,但李二不单单是调走了他,还调走了半数河州军! 也就是说,大唐剩下牵制慕容伏允的兵力就只有郭孝恪的洮州守军以及剩下为数不多的河州军! 而且,郭孝恪有没有收到旨意,程咬金也不敢保证。 如果郭孝恪也收到了类似的旨意,那么大唐在这边面对吐谷浑的话,也就堪堪自保的能力,想要威慑吐谷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事情如果真到了这一步的话,简直就是送了慕容伏允一个天赐良机。 没有了大唐的牵制,他想收复赤水源,压力就小了很多。 无独有偶,洮州统军郭孝恪同样也收到了类似的旨意,他也是一脸的呆滞。 跑这西北来还没几天,李二又把他调走了,关键是,还要调走半数的军队,甚至连个来接任的人都没。 这种调动,在任何时候都是不符合常理的。 可旨意已经下来了,他总不能抗旨吧。 等他悄咪咪的派人和程咬金沟通了一下后,两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但有句话说得好,皇命难为。 当然,这会儿要是大战一起,那又不一样了,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念及此,老狐狸程咬金犹豫了几次要不要把这个消息传给李承乾,让李承乾折腾点儿动静出来。 怎么说他还有个儿子在那边。 不过,最终程咬金还是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他远离朝堂,对于李二现在是个什么心思,他也拿捏不准,而且情报有限,他不敢擅动,真要折腾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动静,那他一家老小,可就完犊子了。 这个险他不会冒。 或者说,到了他这个地步,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纵使是为了一个儿子,他也不敢拿着全家老小的命去赌。 伴君如伴虎,这话他也懂的。 贞观六年腊月二十八,新年的前一天。 是的,贞观六年没有大年三十。 不过纵使如此,日月山过年的氛围还是很足。 其原因还是因为日月山的汉人太多了,而且大明的朝廷也有这个节日的休沐,再加上最近几年,大家伙都熬得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出头,大家索性就真将其当做一个节日来过,庆祝一下这些年的苦尽甘来。 最热闹的,自然还得是王宫之中。 长乐出了长安之后,是啥节日都没过过,如今好不容易安稳了下来,小家伙很积极的招呼着大家为新年忙碌。 看着长乐一天天忙忙碌碌的招呼着,李承乾也是乐得开怀。 这一幕,让他的回忆拉到了千多年以后,那时候,他闺女好像也是这样心心念念的盼着过年来着。 果然啊,不管是哪个年代,也不管是何等身份,只要是孩子,都盼着过年,只有成年人,一到过年就愁。 而就在这时候,吴安却是快步朝正在宫门外欣赏雪景的李承乾跑了过来。 一看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李承乾便皱了皱眉头,这是出事了啊。 按照他后世人的思维,大过年的出事儿,那就是晦气。 “又发生了什么?”待吴安近身,李承乾问道。 吴安看了看左右,只有刘三和尉迟宝林,便说道:“殿下,洮源那边有消息传来,就在前两日,卢国公和郭统军带着大军都离开了自己的驻地。 而且,有消息传来,说是陛下将其两人调走了,同时调走的还有半数的两军守军。” 听吴安说完,李承乾皱起了眉头。 心里顿时就骂了句,李世民这个坑爹的! 老子现在正需要他们帮我震慑慕容伏允,你丫的居然给老子把人调走了! 真他妈的不当人子啊!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李二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是要考验自己,还是要借刀杀人? 这他妈谁知道? 李二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茬,这点儿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李二的操作,比他都骚。 要不是不合适,他真的想骂娘。 这个王八蛋,干的都是什么事儿? 这会儿,李承乾是真的气得不行。 他马上就准备对吐谷浑动手了,就指望程咬金和郭孝恪帮他牵制住一批敌军,结果李二倒好,直接给人调走了。 本来是噩梦难度的副本,得,这下成了他妈地狱难度的了。 搞不好,慕容伏允都有想法挥兵南下了。 没了程咬金他们的牵制,慕容伏允能发挥的空间可就大了啊。 “不慌。”李承乾强压住心中的不满,说道,“应该是朝廷上正常的换防,暂且莫要声张。而且,纵使没有大唐的牵制又如何? 我大明一步步走到今日,难道还是谁手把手给我们扶着过来的不成?笑话!” 事已至此,李承乾其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说道,“你们密谍司这边,给本王盯死了浇河郡,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人为的帮他们制造一些矛盾。 当初本王就说过,即无时势造英雄,那便英雄造时势!老子还就不信了,没了他张屠夫,还他妈能吃带毛的猪!” 对于李承乾说着说着就是一嘴的脏话,吴安他们也都习惯了。 毕竟是在军中厮杀的汉子,对这个他们还真不在意。 但从李承乾的话语中,吴安其实也听出了几分怨气,当下也是点头道:“属下领命。” 作为当初第一批追随李承乾从长安一路走到今天的老人,他们什么都不怕,就怕李承乾没有斗志,只要李承乾还斗志昂扬,他们就还有一战的决心。 而在这一点儿上,李承乾好像从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不管怎样的绝境,李承乾仿佛永远都是那般的斗志昂扬。 “大过年的,辛苦你们了。”李承乾闻言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想借着过年的工夫让大家伙休息一下,过完年就开始着手对付吐谷浑的事宜,现在李二这么一搅合,他不得不提前做些防范了。 别到时候他还没动手,慕容伏允那老匹夫先挥兵南下了,那才是真他妈的倒霉。 “殿下说笑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说完,吴安也就躬身离去。 待吴安离去后,李承乾看了看刘三,说道:“都听到了?现在你马上出宫,宣召契苾何力以及一应在日月山的文臣武将,火速进宫。” 刘三闻言,立马转身就离去了。 他又不是傻子,李二将大唐威压吐谷浑的军队撤走大半,那也就意味着所有的压力都给到了大明这边,一个搞不好,那就有覆灭之危,这会儿,谁还敢大意? 虽然李承乾说是什么朝廷正常的换防,但谁不知道这本身就不正常啊? 都是吃军伍上这口饭的,又真的有几个傻子。 就算再怎么换防,也不至于说是大过年的换防吧? 雷公还不打吃饭人了。 李二是那么苛刻的皇帝么? 屁,都是在他手底下讨过生活的,谁不知道谁啊,李二要是真那么苛刻,你看他麾下那些将士会怎么着? 所以说,李二这般,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给吐谷浑制造机会! 至于李二为什么要这么做,鬼知道! 不当人父! (本章完) 卷四 第340章 家底殷实,与唐为敌。 大明宫,群英殿。 李承乾一边等着群臣一边思量着李二的用意。 他的想法和房玄龄等人差不多,也怀疑李二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难道说是我太牛逼了?让李二感到了压力? 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出来,他自己脸都红了。 李二什么人啊? 斗了一辈子,他什么时候怂过? 会因为他有什么压力,说出去谁信啊…… 可若不是如此,他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程咬金他们调走? 想称一下我斤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说李二太看得起他了。 或者说,李二是真不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啊。 前脚,他才动了慕容伏允的青盐生意,这已经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后脚,你就把大唐的兵马撤了,就慕容伏允那性格,他能忍得住。 别说什么三方互不侵犯条约。 签订这些条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来撕毁的。 真要是条约有用,这世界早就和平了。 一时间,李承乾有些头大。 不多时,当契苾何力这些文武百官来了之后,一个个都是满脸的红光,喜气洋洋的。 刘三自然不会随意向他们透露什么,之前李承乾对吴安说,这个消息暂且莫要声张,他自然也不会违背。 李承乾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明天就过年了,诸位在过去的一年都辛苦了,难得这么个日子,大家也好好聚聚,好好休息一下。” 刚刚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把这个消息给压下来。 大过年的,就没必要让大家都跟着闹心了。 而且,消息刚刚出来,慕容伏允就算有想法,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 他难道就不怕这是大唐和大明演的一场戏,故意做给他看的么? 再说了,就算大唐真的撤兵了又怎样,撤回去的兵难道就不能再回来。 所以,李承乾还是决定让大家把这个年过好了再说。 “都是殿下领导有方。”普西偌等人笑着拱手道。 他们确实很满意,没什么好抱怨的。 再过去的一年之中,他们收获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看到了希望,这比什么都重要。 李承乾笑了笑,道:“那也是诸位齐心协力,这才造就了今天的大明盛景。 此番本王宣召诸位进宫,也不过是因为临近年关了,左右最近几乎所有人都回来了,这不,做个一年的总结。不管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大家伙都说说,也好避免来年继续走这个弯路。” 这个说辞是他一开始就想好了的,刚好,大明还没做过年末的总结,正好借着这个当口,大家都在,都聊聊。 顺便,他也好对大明王廷的整体实力,做一个新的评估。 李二那个坑爹的既然把程咬金他们撤了回去,那他就得做好独自面对吐谷浑的准备。 “那户部先请?”契苾何力说道。 他说完,伊原锡也是笑道:“对对对,先让户部来。” 见李承乾也点了点头,普西偌这才笑道:“那微臣就抛砖引玉了,诸位切莫嘲笑老夫。” 一年过去,普西偌有意的跟汉人中的文人学习,倒也多了几分文绉绉的意思,当下便说道,“先说不足,首先,我们自身的粮食生产还是存在很大问题的,这一年以来,我们所需的粮食超过九成都是从别国进口。 这对于大明王廷的发展来说,绝对是个限制,也是隐患。” “这倒是的。”契苾何力接话道,“一个国家的命脉,就是粮食,若是长期被别国把持着,对于大明来说,绝对是一个威胁。” 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在这个问题上,大家的立场是一致的。 这没什么好说的,粮食啊! 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李承乾也点了点头:“开年以后,粮食问题确实得进入日程,户部有什么准备没?” “有的。”普西偌说道,“今年通过商业手段,户部这边还是积攒了不少牛羊,开年后,户部的准备是先恢复畜牧业。 而且,今年的雪灾也没去年那么严重了,开年后,户部也准备组织一些人开垦,争取在明年,大明至少能做到自给自足。”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过后我们再商议。” 对于种植粮食,李承乾肯定不是最专业的,但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优势。 “那微臣再说说户部今年做出的成绩。”普西偌笑道,“整体来说,户部今年的成绩也是突出的,单商税已经达到了三十万贯之余,而且,囤积的粮食,够整个大明人吃马嚼两年没问题……” 说到这些,普西偌那是一脸的红光,骄傲得很。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大明的存粮这么多?”契苾何力都是一脸惊讶地看着普西偌,他也没想到,之前还闹粮荒的大明,如今有这么多存粮! 说到这个,普西偌笑道,“其实还是大明王廷的总人口不多,体量不够大,要是像大唐那么大的体量,那老夫也没法。 而且,真要说起来,这一切也是全靠殿下的……” “行了。”普西偌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一摆手,道,“这事儿就不要往本王头上戴高帽了,在这个问题上,户部做得很不错,理当有赏。” 他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功绩,作为大明的王,和臣子争功那才是真的没脑子才会干的事情,“对了,之前商议的户籍制度,现在落实得如何?” “回殿下。”普西偌闻言,立马说道,“如今正在落实中,再有月余应该就有一个详细的数据了。” 跟着李承乾这么长时间,他们也学会了一些新鲜的词汇。 比如进出口、数据、项目之类的,都是跟着李承乾学的。 “详细数据出来后,第一时间拿给本王看看。”李承乾说道,“工部呢,工部今年如何?” “工部今年的成果也还可以。”伊原锡笑道,“大的工程就不说了,毕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老夫再说也没什么意义。” 这倒是事实,比如说大明十五城,有十四座城是工部今年弄出来的,虽然不咋样,但人家总是弄了出来不是。 “就说现在的一些项目。”伊原锡道,“如今,工部手里有采石矿十一座,铜矿一座,铁矿三座,当然,铜矿的产量还是不够,不过明年应该要好很多。 再加上如今正在修的路,工部的计划是明年将大明十五城之间的道路,全部修完。 这样也能给更多的人提供工作岗位,还有……” 伊原锡噼里啪啦地说了半天,众人倒也听了个仔细。 李承乾见伊原锡说完,这才说道:“这一年,工部确实是辛苦了,基础建设还得辛苦工部,明年的计划,开年之后,本王再和伊尚书详细聊聊。” 说完,李承乾又看向了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笑道:“兵部今年大家都知道,几场大仗都是殿下亲自参与的,倒是没啥好说的。 不过如今兵部倒也比建国之初强了许多。 别的不说,单论现在的兵力,就要比建国之初强太多了。 如今整个大明,有在编将士五万有余,而且皆是精锐。 自从之前征西军和怨军换装之后,两军都在紧锣密鼓的操练,殿下剑锋所指,便是兵锋所向。 而且,大明的军队,士气那是真的没得说,那简直……” 契苾何力说起这些的时候,废话不少,不过听到大明如今兵强马壮,士气如虹,众人顿时又安心了许多。 一个国家的底气,就来源于这支能征善战的军队。 反正李承乾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曾经有位伟人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他就信这个。 勉励了契苾何力几句后,李承乾又看向了张二牛和方铁匠。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见李承乾看了过来,方铁匠看了看张二牛,这才说道:“将作监的殿下都知道,细节就不说了,就说现在将作监的库存好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行,你就大胆的说,让他们也开开眼。” “嘿嘿。”方铁匠笑道,“如今将作监这边,库存的军械足以再装备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而其中连弩、强弩、投石机等,都已经堆满了几个库房。 如今,将作监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的武器,估计明年就能让部分军队优先装备了。” “啥武器?”伊原峰一脸期待地问道。 大明的将作监,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方铁匠却是笑道:“明年就知道了,伊将军不用心急。” 他说完,张二牛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们库房里的情况。 李承乾之所以让他们开口,其实就是在告诉大家,咱们底气很足。 说白了,这就是在摆家底。 咱家底殷实啊! 这也是为了年后大战开启的时候,给大家提前整了一颗定心丸。 免得他们上了战场还担心这担心那的。 众人又聊了一番,李承乾又让人准备了酒宴。 而他自己,则是将长安的那些勋贵子弟单独召集了起来。 这事儿能瞒过普西偌等人,但是瞒不过这些家伙。 这些家伙的家里,谁家还没有个商铺在日月山? 这样的消息,又怎么可能瞒得过他们。 当众人齐聚一堂的时候,大家伙也是有说有笑。 有些人,甚至有大半年没碰过面了。 比如萧钺,自从他去德阳赴任后,和大家的来往就少了很多。 不过萧钺如今倒是成长了许多,至少不像房老二那般咋咋呼呼的。 “今日将你们召集到一起,只有一件事。”李承乾见众人都到了,便说道,“想必伱们其中有些人已经听说了,没听说的估计马上也要听说了。 卢国公还有郭孝恪被调走了,和他们一起被调走的,还有两地大批的守军。 你们知道这对于我们大明意味着什么吧?”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顿时安静了。 早就收到消息的如长孙冲、萧钺还有程处亮等人,都是沉默不言。 而还没收到消息的房老二他们,则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殿下,这消息能确认么?”李景仁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你要是多往你家商铺跑跑,这个消息估计早就知道了。” 说到这个,众人一脸的尴尬。 他们之所以不知道,就是很少往自家商铺跑。 而向长孙冲、萧钺他们这些善于钻营的人,自然是没少往自家商铺里面钻。 当下,大家伙都有些尴尬。 见众人如此,李承乾说道:“这不算个事儿,本王自建立大明以来,什么样的危局本王没遇到过?这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今天之所以把你们聚在一起,就是交代你们一声,这个消息,在过完年之前,不允许传播出去,让大家伙都过个好年。” “那要是慕容伏允趁着这个节骨眼儿突然挥兵南下怎么办?”有人问道。 李承乾却是笑道:“他敢么?两军交战,哪儿有你们想的那般容易? 他在不确定所有信息之前,要是敢挥兵南下,那他就不是慕容伏允了。”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还是很自信的,就他了解的慕容伏允,确实不是那般果断的人。 再说了,就算真要挥兵南下,呵呵,你不得先解决慕容孝隽?否则,你就不怕我和我老丈人把你给演了? “陛下此举,究竟是何意?”长孙冲问道。 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如果李二这是放弃李承乾的信号,他可就算是倒了血霉。 李承乾摇了摇头:“这事儿别问本王,本王也不知道。 但不管他是什么意图,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自己的就是。 大唐很强,吐谷浑也不弱,唯独我大明最是羸弱,但那又如何?只要我们同心协力,还拿不下小小吐谷浑? 如今,我大明雄兵五万,还是昔日那个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拿捏的蕞尔小国么?” “要不要我写封信回长安问问我阿耶?”房遗爱说道。 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笑道:“行了,你有这份心便可,至于写信就算了,若是有人担忧,大可离去,这事儿,你们当回事儿好好想想。 因为未来,大唐未必就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到时候,你们夹在这中间也为难,所以,这一次,本王是真心实意的劝你们。毕竟,在大唐还有着你们的亲人,本王也能理解。” 他话说完,众人顿时愣住了。 与唐为敌? 他们都呆住了,这是为什么啊! 怎么一瞬间,大明就要和大唐为敌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毕竟,那可是大唐啊。 于他们而言,这跟造反又有何异? (本章完) 卷四 第341章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贞观六年,腊月二十九。 忙碌的一年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一天,整个日月山都是张灯结彩的。 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大家都是一脸的笑意。 不容易啊,现在回过头来看,在过去的一年,他们走的每一步好像都不那么轻松。 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如果不是长明粮铺前的粮食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摆在大家的眼跟前,这一切更像一个梦。 曾几何时,这样的日子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如今就这么真实的出现了。 有些感慨,也在情理之中。 大过年的,大明所有的工坊还有工部所有的工地也都放了几天假,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一番。 是以,如今的街头上,倒是人头攒动。 不过该说不说,这做生意,还是汉人的脑瓜子活络一些。 这大过年的,街上做些小生意的,几乎都是汉人,只有零零星星的鲜卑人。 在这方面,汉人确实要比这些异族人更活络一些。 毕竟这大过年的,工坊和工地又都发了工钱,煎熬了一年,大家也愿意花销一二。 稍微机灵点儿的,都知道这是一个做生意最佳的时机。 所谓市场,其实真不需要李承乾或者李勤俭绞尽脑汁去做太多,真正左右市场的还就是市场本身。 李承乾他们要做的,只是引导罢了。 不单单是街上热闹,王宫中也是热闹异常。 这天一大早,长乐她们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 苏氏啊、侯氏啊、哪怕是契苾琳娜她们也没闲着。 虽然说炒菜可能是为难她们了,但做些糕点什么的还是没多大问题。 这其中,又以苏氏最为在行,毕竟她们这些人中,真要说配得上大家闺秀这四个字的,估摸着也就苏氏了。 当然,侯氏也算,只是侯氏历来就有些古灵精怪的,加之年纪也不大,家里也还没让她学这些。 至于契苾琳娜和慕容婉秋,呵呵,她们在厨房里,纯粹就是添乱。 舞枪弄棒的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管她们做得咋样,在这大过年的日子里,倒也其乐融融。 整个厨房也因为她们的参与,倒是多了一些欢声笑语。 临近正午的时候,长乐兴高采烈的跑来找李承乾:“大哥,饭都上桌了,这团圆饭就等你了。” 说着,小家伙拉着李承乾的膀子就要往外面跑。 这段时间,可是把她累坏了,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这一天呢。 “别拉、别拉、我自己走。”李承乾笑着说道,脚下却是很自觉的跟着长乐朝着偏殿走去。 来到偏殿的时候,众人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偌大的厅堂中,就摆着一张桌子,而苏氏等人也都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的位置恭候着李承乾的到来。 “大过年的,都自在一些。”李承乾见众人正要行礼,摆了摆手道,“就不讲那些礼节了,对了,那些仆役们的酒宴可准备好了?” “殿下放心,仆役们的酒宴都安排妥当了。”苏氏连忙说道,“所有仆役分两批轮流团年。”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事儿交给苏氏,再加上春花等人的从旁协助,基本上就没啥大问题:“那我们也入席。” 说着,李承乾看了看春花,道,“你们也去团年吧,一年到头,就这么两天清闲日子,倒是辛苦你们了。” “不着急的。”春花笑道,“再说了,能侍奉殿下,也是我们的福分。” 对于她们来说,侍奉李承乾倒真是一种福分。 李承乾这人,规矩不多,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儿就好了。 这一年多来,她们从没见过李承乾什么时候对自己人红过脸,更别提苛刻了。 私底下,她们也暗中拿大明王宫和长安的皇宫做过对比,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那都是大明更加让人舒心。 李承乾也没强求,点了点头就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既然是团圆饭,这一桌子上自然没有外人。 无外乎就是他们兄妹,加上苏氏、侯氏、武媚、慕容婉秋还有契苾琳娜。 刚坐下来,李承乾便说道:“琳娜,伱抽个时间,让春花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回大将军府坐坐,别一天天的只知道瞎胡闹。” “我哪儿有一天天的瞎胡闹?”契苾琳娜立马辩驳道。 “还没瞎胡闹?”李承乾笑道,“我听房老二说,他那个动物园里的牲口,最近老是被人用连弩给射杀了,你别说不是你干的?” 说到这个,契苾琳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自从上次因为汉语拼音的考核,李承乾允诺送了她一把连弩后,这丫头没少去霍霍房老二的动物园。 一开始房老二也没当回事,射杀了就射杀了呗,刚好喂他的小豹子。 可后来这丫头天天去霍霍,房老二就傻眼了啊。 小豹子也吃不了那么快啊。 本来房老二是准备抓住这个缺德带冒烟的家伙好好收拾一通的,结果当他发现干这缺德事的是契苾琳娜后,也就只能忍了。 “我们这些人,想回家都难,你这个丫头,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李承乾笑道。 说起这个,众人的情绪顿时就低落了几分。 不过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笑道:“说起来,我们都是苦命人,既然老天爷让我们成为了一家人,今后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 来,干杯,大过年的,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说着,他就端起了一杯果汁。 众人也是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举起果汁,乐呵地说道:“干杯。” 别看李承乾这几句话没啥营养,但他却是在给大家灌输一个理念。 这对他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感情嘛,那都是培养出来的。 一杯下肚,李承乾看了看苏氏、侯氏、还有武媚,问道:“对了,你们仨也来日月山这么久了,可还适应?” “适应适应,太适应了。”侯氏立马说道,“日月山可比长安好玩多了,在长安的时候,这不能做,那不能说的,烦都烦死了,还是明王哥哥好,想干嘛就干嘛,想说啥就说啥,哪像我阿耶他们啊,管天管地的恨不得管人拉屎放屁。” 李承乾站起身,伸长了手拍了拍她脑袋,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说话就不能注意一点儿,你这么说,我哪儿还有食欲?” 侯氏嘿嘿地笑了两声,她现在也是越来越野了。 这日月山又没人管她,她没上房揭瓦,那都是克制了。 “我倒是没啥,感觉都一样。”苏氏想了想,这才说道,“不过在大明确实要自由许多,多了很多时间可以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 李承乾点了点头:“习惯就好。”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武媚。 武媚仰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不知道,反正在大明很快活,每天和大家一起玩,很开心的啊,对不对?” 说完,她还问了问长乐。 长乐哪有空搭理她,嘴里正吃着自己做的糕点,见她看向了自己,这才停了下来,说道:“我哪儿知道?反正我每天都很开心,嗯,开心就好。” 说完,两个小家伙都笑了。 李承乾见状,也笑了,完事儿又看了看慕容婉秋,道:“你呢?想回去看看么?真要想回去看看,那就回去,左右没有多远,到时我派大军护送你回去。 至于回去后你还想不想回来,那就由你自己做主,你要是不想回来,那就让大军自己回来好了,你要想回来,就算达延芒结波甚至是慕容伏允亲自带兵阻拦,他们也能将你安然的带回来。” “确实有些想父王他们了。”慕容婉秋说着,脸上也的确流露出了淡淡的哀愁之色,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不过也不着急,那终究是吐谷浑的地盘,慕容伏允那老匹夫胆敢指使人行刺明王哥哥,我才不要去他的地盘上。哪怕是回去见我父王,那也只能是在大明的地盘上见我父王。” 听她这么说,李承乾笑了。 慕容婉秋不得不说是一个聪明人,她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李承乾,她的立场。 而这也是李承乾想要的答案。 甭管说咱们有没有感情,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就得弄清楚谁才是一家人。 如果连这个都分不清,李承乾不介意把她送回去。 “放心,我答应你,会有那么一天的。”李承乾笑道,“到时候,你也一定能见到你父王他们。” 这也是他对慕容婉秋的承诺。 “好了,吃饭吃饭。”李承乾道,“难得过个年,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就在李承乾这边团年的时候,整个日月山都在团年。 各军各营,各家各户,几乎都是如此。 甭管吃得丰盛不丰盛,奢华不奢华,大家伙都没闲着就是。 而在长明酒楼,房老二这些从长安过来的二世祖们也是聚在了一起。 因为他们人比较多,所以将三个包厢打通了,愣是整出了一个超大包厢出来。 不过和其他人的欢声笑语相比,他们这里倒是多了些愁云满面。 自从昨天知晓了李二的安排后,好些人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哪怕是长孙冲也是如此,他甚至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踏实了。 “一个个的,都板着张脸给谁看啊!”实在是受不了这压抑气氛的房遗爱站起来说道,“想回去就回去呗,又没人拦着你们,真的是,多大个事儿嘛。” 他说完,众人也没吱声。 回去? 回去有那么容易么? 这会儿应该是大明最为艰难的时候,他们要是回去了,别人又该怎么看他们?李二又该怎么看他们? 这简直是自毁前程! 所以说,他们现在正处于两难的境地。 “大明未来真的会与大唐为敌么?”有人问道。 这才是他们最担心的,如果不是昨天李承乾说了这话,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担心,虽然说如今大明的处境不好,但尚且还能支撑。 可真要是与大唐为敌,那他们该如何自处? 李景仁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殿下都说了,是可能!而且你们没听出来么,是大唐可能要和我们为敌,不是我们要和大唐为敌,懂不懂啊!” “哎,你们到底咋想的。”程处亮也站了出来,说道,“要是想回去,直接跟殿下说就是,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一样! 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你们,能做出多大个事儿来?” “那你们呢?”听这三人的态度,长孙冲倒是好奇的问道。 “我们?”房遗爱说道,“我就直接跟你们说好了,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不回去了,就在大明扎根了,今后跟着殿下建功立业。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又想建功立业,又怕这怕那的,想要封个万户侯,哪儿有那么容易? 再说了,除了长孙冲,我们就算回去也就恩荫一个虚职,还他妈不如在大明一刀一枪的杀出个前程来。 至于说,未来如果真和大唐交恶,那也是两国之间的国事,各为其主,有啥好说的? 咋到你们这儿,就这么扭捏呢? 想回去就回去,想留下来就留下来。 哪怕未来两国真的交恶,我们在战场上重逢,你们也不用卖我们面子,能一刀砍死我的时候,千万别犹豫,因为我不会犹豫。 就算真的死在你们手上,老子也绝对不怨、不恨、不怪。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就这么简单!” 房遗爱他们昨晚上就商量过这个问题。 回去? 回去个锤子回去! 这时候回去,跟他妈逃兵一样,就算回去了,别人不给他们异样的眼光,他们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我也不回去了。”恰在这时,萧钺也站了起来,说道,“房老二说得没错,既然我们选择了在大明入仕,就是想出人头地,现在回去,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我觉得大明很好,真的很好。 只要我们愿意做事,殿下总是愿意给我们机会的。 在这里,没有人觉得我们少不更事,在这里,也的确有更大的机会。 而且,你们应该也感受到了,殿下在图谋什么。 昔日,我们的父辈,他们追随陛下,一起征战多年,才有了今天的煌煌大唐。 而我们,今日追随殿下,难道就不能重现父辈昔日之荣光么? 要回去,你们回去,我反正是不回去了。” “那个,我也不回去。”人群中,年纪最小的魏叔玉不声不响地站了起来,说道,“我回去,阿耶会打断我的腿的。 而且,殿下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也不好意思回去,最重要的是,大明王廷真的能学到好多东西,好多,我喜欢这个地方,不想回去。” 有月票也别投我,广场有月包,好鸡儿多!!!! (本章完) 卷四 第342章 艰难的抉择,魏征的猜测。 在听完他们几人的言语后,最终大家都决定留下来。 其实,他们的这个决定也并不意外。 既然有人开了头,他们的选择也就不多。 一来都是少年心性,谁还不想争个面子? 二来回去也基本上断了前程,回去作甚? 三来嘛,就是从众心理,大家伙都不回去,谁愿意当那个脱离组织的独狼? 哪怕是长孙冲,这会儿也决定了留下来。 其实,如果长孙冲第一个表态要回去,还是有人愿意响应的,这不是没有么。 当然,他之所以没有表态,也是拿不定主意。 他拿不定主意的主要原因则是长孙无忌没有就此给他任何意见,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有了最终的决议了之后,众人顿时就开始了吃吃喝喝起来。 一群半大小子,在没有方向之前可能是迷茫的,可一旦有了方向,那就是一群没心没肺的家伙。 …… 除了他们,各家各户今日都是热闹非凡。 这会儿,伊原锡也和自己的族人聚在一起过年。 在伊原锡的府上,前院后院都摆满了桌子,这才将所有人都给安置了。 伊氏虽然是一个部落,但也就几百人,就这,还算上了老人孩子和女人一起。 就这规模,还比不上大唐一个大一点儿的家族。 不说别的,长安那些勋贵家里,谁家还没有个几百口子人? “头人,开年了大明是不是要对吐谷浑用兵?”吃饭的当口,伊原振抽空问了一句。 虽然伊原振是晚辈,但因为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自然是有资格坐上主桌的。 整张主桌,也就只有他一个晚辈。 至于伊原锡的长子伊原骁,他今日轮值,倒是回不来,若是他回来,倒是也有资格坐上这主桌之位。 伊原锡笑了笑,说道:“这老夫哪里知道?老夫主事的是工部,又不是兵部。”说到这里,伊原锡倒是又嘱咐了一句,“不过不管殿下是不是要对吐谷浑动兵,你都要做好准备,不说我伊氏一部当初也曾立下誓言要效力殿下几年,就说如今,大明确实是蒸蒸日上,这也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 老夫的仕途,基本上也走到了尽头,就连这工部尚书,也是殿下抬爱。 说到底,伊氏的未来,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 而且殿下对年轻人向来仁厚,也愿意给年轻人机会,伱看看那薛仁贵,不就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么? 那小子,未来必定出将拜相!” 和自家人,他就不说什么报效朝廷的废话了,直截了当的好。 “这个头人放心,我们都懂的。”伊原振说道。 伊原锡又说道:“你手脚可还干净?如今国朝初立,虽说正是用人之际,但在这个当口,要是敢干出那些龌龊事儿,纵使是老夫也没法为你求情。 眼皮子不要那么浅,要看得长远些,再说了,你是带兵之人,要是克扣麾下的粮饷,你麾下可还会服你?” “哎哟我的天呢。”伊原振立马叫起了撞天屈,说道,“我哪敢干那克扣粮饷的事儿啊。” “那老夫怎么听说,你们的粮饷比别人晚发了一些时日?”伊原锡说道,“据老夫所知,户部可是从没有拖欠过你们粮饷的。” 说到这个,伊原振有些尴尬:“那个,之前我不是把粮饷借给了那些商队了么?只是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些才还回来,可他们一还回来,我就立马将粮饷发了下去。” “瞎胡闹!”伊原锡闻言,那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听这家伙这么说,他立马就明白了。 这家伙是拿大家伙的粮饷吃利息去了,这狗东西是在作死!要是收不回来,他麻烦就大了,搞不好就是大明第一个被处置的官员。 “以后这种事情不能做。”伊原锡颇为严厉地说道,“还有,获利的部分全部拿出来,分给那些受伤退役的将士和战亡将士的家属。 一天天的,你都做了些什么!殿下亏欠你粮饷了么?” 伊原振虽然心有不舍,但伊原锡都这么说了,他也不敢反对,当下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 这其实就是人贪婪的本性。 从伊原振的身上其实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如果未来管不住自己的贪婪,那他一定会变本加厉,最终难逃被李承乾咔嚓一刀的命运。 “头人,听说殿下对我们这些部落也有些想法?”见没人说话,当即,又有一个族老问了一句。 伊原锡点了点头,道:“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那我们也好好聊聊这个事儿。 殿下的确有拆分部落的意图。 你们也知道,部落大了,问题确实多。” “那头人的意思?”又有族老问道。 伊原锡说道:“我是赞成的,一来是我们伊氏部落人也不多,对我们伊氏一部的影响其实也不大。 二来嘛,我好歹也是工部尚书,朝廷上的决议,自然要支持。 三也是最重要的,分户之后,族人能享受到的福利待遇会更好。 就像现在,我们虽然是一部,但朝廷算起来的时候就只能算一户,以后的朝廷福利,都是按照每户安排的。 从这一点儿来说,分了也好。” “那这一分,我们伊氏一部不就七零八落了?”又有一老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们这些老家伙,还是老观念,一时半会儿有些转不过弯来。 伊原锡倒是笑了笑,说道:“咋能说是七零八落了呢?我们不都还在这日月山,名义上我们的确是分门立户了,但实际上我们不还是在一起,又不是让你们般到其他的地方去。 而且,你要是不分户的话,未来朝廷有啥福利,比如工坊招工,名额只给一户一个,你说是给谁不给谁? 是给你家的,还是给他家的? 可一旦分了户,大家家里都有,那不更好。” 虽然这些老家伙有些顽固,但一说到实际的好处,众人还是能懂的。 再说了,朝廷都有了这样的决议,他们还能怎么办? 见大家都没意见,伊原锡倒是松了一口气。 反正在他看来,分不分户,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正如他所说,大家不过是名义上分了户罢了。 可他不知道,只要你们名义上分了户,时间长了,人的私心就会把大家越拉越远。 除了伊原锡府上,诸如普西偌、伊原峰他们府上其实也在进行着类似的事儿。 大家也是借着过年的当口,把李承乾的这个政策从自家开始落实下去。 真正有些麻烦的则是契苾何力的府上。 他家的情况就要麻烦多了。 没办法,铁勒部数万人,那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搞好的。 不过在契苾何力收到了消息后,就已经在着手这件事了。 这会儿,他也不过是和家里的老母亲,商量一个具体的章程。 …… 千里之外,长安。 长安城里的年味要更加足一些,也要更加热闹一些。 不夸张的说,就单单长安的人估摸着都要比整个大明王廷的人多,能不热闹么。 大年二十九,李二也在宴请群臣。 过年嘛,这都是惯例了。 后宫中,有资格陪李二一起宴请群臣的也只有长孙一人。 此时,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至于之前的烦恼,也早已被他们抛却在了九霄之外。 该欢乐的时候,那就欢乐,没什么好说的。这一点儿,大家做得都很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二笑道:“过去的一年,大唐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当是盛世之开端,朕举杯,与诸位饮胜!” “饮胜!”李二话音刚落,众人齐刷刷的起身,端着酒杯就喊道。 一杯酒下肚,尉迟敬德立马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嚷嚷道:“陛下敬酒,不敢不回,微臣先干为敬。” 说完,他酒也喝完了。 李二的酒宴,向来都充满着豪迈。 在酒宴之上,规矩倒是不多。 李二自然也不甘示弱,当即也是一饮而尽,眼见其他人准备有样学样,李二摆了摆手,道:“青雀、恪儿,你两兄弟难不成是专门来干饭的?” 这两家伙,现在可老实了。 看上去就像一门心思的做好他们的太平王爷好了,说起来也奇怪,以前几个儿子明争暗斗的时候吧,李二也烦,都是自家兄弟,争个什么? 可这些家伙老实本分起来后,李二又烦,一个个的,一点儿斗志都没有,高明不就弄出个大明王廷么?就把你们吓到了? 这哪儿像他李二的儿子。 人啊,还真的复杂,尤其是李二这样的人,不管你做成什么样,都不会让他满意的,他想挑出你毛病的时候,一定能找到。 李恪和李泰闻言,对视一眼,当即笑道:“儿臣不过是嘴馋了一些,有些时日没这么放松了。” “对对对,这对时间,课业太多了,着实没这么放松过了。”李泰也是笑道。 这两家伙,现在真的是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他们算是发现了,李承乾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此成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学问比自己深厚,是以,他们也没闲着。 别看他们之前都说不争了。 呵呵,别忘了,他们不争的前提是什么,那是李承乾一直如今天这般让人难以望其项背,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差距拉近了,或者说李承乾不再像今天这般,他们难道真的不争? 想多了。 说白了,他们现在就是在等,等李承乾自己行差就错,那时候才是他们的机会。 在等的时候,多学些东西,那也是另一种的强大己身。 用一个成语能形容他们现在的想法,那就是以逸待劳。 李二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两个家伙最近在干嘛,但还是有些不喜,一心向学是好事儿,但总是缺了些少年的人拼劲儿。 要是换做以前,这样的场合,他们早就和满朝的大臣打成一片了,毕竟要争夺那个位子,就一定需要获得更多的人支持。 “这两位王爷近来倒是安分了许多。”孔颖达在和魏征敬酒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当即笑道。 魏征笑了笑,说道:“是啊,安分了不少。” 话虽这么说,但魏征心里却是冷笑。 这种安分的背后,可藏着惊天骇浪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了,此番魏公为何没有将令郎接回来?”孔颖达问道,“令郎毕竟年幼,此番就算接了回来,旁人也说不出个一二来,纵使是陛下,也会理解的。 毕竟洮州那边一撤兵,大明危矣啊!” “接回来作甚?”魏征说道,“正是因为此番大明可能有些麻烦,叔玉那孩子才更应该留在大明,再说了,老夫的孩儿岂能临阵脱逃?” “可万一……”孔颖达有些担忧,“刀枪无眼啊。” 魏征却是笑了笑,说道,“陛下此举,颇有深意,暂且就这么着吧,况且,就算慕容伏允真的敢挥兵南下,大明王廷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深意?”孔颖达有些疑惑,道,“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不好说。”魏征道,“毕竟朝堂诸公大多数都有子嗣在大明,陛下也许想看看大家的成色吧。” 这话魏征就说得很隐晦了。 不过孔颖达瞬间就听懂了,都是聪明人,这种哑谜自然是瞒不了他。 魏征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李二想看看那些孩子到底堪不堪重用,当然,这只是第一层意思,同时也在看看他们这些人。 不过这一层,就比较深奥了。 这成色,可不单单只有一种。 另一边,尉迟敬德也和秦琼他们这些武将在窃窃私语。 李孝恭和李道宗他们这些王爷也没闲着。 总的来说,李二一道看似平平无常的旨意,其实将整个朝堂都给搅动了起来。 而李二就如那稳坐钓鱼台的老叟,平静的等着最后的结果。 只是这结果,最后会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到现在为止,李二还算满意。 不管怎么说,这些老伙计的表现,他总算还不至于太失望。 对他来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进一步的将出兵高句丽的事情,提到日程上来。 这个机会,他也不想错过,至于李承乾,那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43章 大智若愚,只欠东风。 你要说李二心狠不狠,那只能说你很难找到一个比他心更狠的人。 为了达成目的,他可以全然不顾自己儿子的安危,这心难道还不够狠? 儿子是很重要,但对于王图霸业来说,还真没那么重要。 当然,你要是问他,他是怎么想的,那自然又是另一套说辞。 不过要是来分析,其实也不难弄明白李二的心思。 晚宴结束,尉迟敬德邀约着秦琼、李勣换个地方继续饮宴,难得大家伙都有空,加上又是过年,自然是要豪醉一场。 也不知道是机缘还是巧合,最终他们选定的地方居然在长明酒楼。 出了宫门,众人就有说有笑的朝着长明酒楼打马而去。 纵使是大冬天,这些久经沙场的猛将也是浑然不惧,不过些微寒风而已,还能敌得过战场上的刀枪箭雨不成? 当众人齐聚长明酒楼的时候,画风还是那般豪迈。 喝酒骂娘,好不热闹。 那包厢里的动静,楼下都能听到。 可伱要是在包厢里就能发现奇怪的一幕,在那几人咋咋呼呼地吆喝着的时候,总有几人在窃窃私语。 就好比此时的尉迟敬德几人,就很安静的坐在酒席上,低声聊着什么。 而在他们身边,刘弘基和段志玄还有张亮,那咋呼得,一个比一个凶! “陛下此番把老程他们调走,究竟是何深意。”李勣问道,“是不是真如我们想的那般?” 听他这么问,尉迟敬德笑道:“你咋想的?说说?” “别这么看我,难道你们都没有琢磨过。”李勣说道,“老尉迟,真要说起来,你家宝林可还在日月山呢,你是一点儿不着急啊?” 尉迟敬德道:“这有什么好琢磨的,陛下的意思都那么明显了,至于我家那小子,那是他的命。 老子也去信过,让他回来,什么功名利禄的,老子给他打下的家业还用他犯愁么?至于说旁人怎么看?你觉得老子会在乎? 不吹牛的说,到了老子这地步,未来啥球事儿不干,全家老小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都能吃他个几代人,至于再往后,老子黄土地里一埋,跟我有鸡毛关系?” 这老东西是真的豁达,当然,也是真的聪明。 听他这么说,秦琼咳嗽了两声,道:“你这张嘴啊?跟你儿子学的吧?听说大明现在就这风气。” “去球,老子用得着跟别人学么?”尉迟敬德没好气地说道。 不过从他说话的口吻上来看,他确实没少和大明王廷回来的人接触。 这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李承乾的调调。 上行下效嘛,现在整个大明王廷都是这个调调。 “你倒是说说,陛下的意思怎么就明显了?”李勣问道。 尉迟敬德琢磨了一下,心里迅速判定了一下那些话能说:“这还不明显?陛下是想出兵高句丽,要不你们再看看老程他们现在调到哪里去了?然后再看看如今朝堂上的变动,这一桩桩一件件,不都说在为了出兵高句丽做准备么。” “这个我懂。”李勣说道,“可若是为了出兵高句丽,那不更应该保证后方无忧么?这把老程他们调走了,万一大唐对高句丽出兵的时候,吐谷浑犯边又该如何?” 尉迟敬德闻言,就在桌子上扒拉了一下,留下三个盘子说道:“这三个盘子就好比外面大唐、吐谷浑还有殿下的大明。 如今我们大唐的确是抽掉了一半的兵马离开了,但还有一半兵马啊,慕容伏允那老匹夫就算真来了,我们抵挡一时半会儿的能力总是有的吧。 而出现这样的机会,你说殿下会不会?” 说着,他就把代表着大明王廷的那个盘子往上推了推,道,“别忘了,如今的大明可不是当初的大明了,雄兵五万,随时还可以动员数万大军,再加上大明军械之利,他慕容伏允敢小觑么? 再说了,他才设计行刺殿下,大明上下正是同仇敌忾的时候,立国之初,尤其是殿下在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的立国,你觉得此时的大明民心如何? 而大明的那些将士,谁又不想建功立业? 别说大明的那些将士,我们家里的那些小王八蛋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不就是因为大明有机会让他们建功立业么? 所以说,这时候,都不用殿下搞什么动员,他们自己就上赶着想要北上。 慕容伏允要是真敢趁着我们大唐出兵高句丽的空隙举兵来犯,搞不好这一仗,可灭两国!毕竟只要我们这边空出手来,加上大明王廷近十来万的大军从南而北,我们再从东而西,他慕容伏允只能像前隋那次一般,再次狼狈西窜。”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是想用大明王廷来牵制吐谷浑,好给我们大唐出兵高句丽争取最大的时机?甚至在诱惑吐谷浑出兵,为屠灭吐谷浑做准备?”李勣问道。 其实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还想听听别人的意见。 这会儿听尉迟敬德也是这么个意思,心里倒也不奇怪。 尉迟敬德倒是没说话,而一旁的额秦琼却是将几个盘子摆回原位后,又拿起代表吐谷浑的盘子向南移动了几分,这才问道:“如果吐谷浑见此情形不对大唐出兵反而对大明出兵呢? 之前还有老程和老郭在河州与洮州牵制其一二,如今没了他们俩,又带走了这么多兵马,慕容伏允难道不想趁此机会收回失地? 别忘了,对于大唐,这老东西可能没多少执念,但对于赤水源这片土地,我就不信他不想要。 可如此一来,大明就危险了。 说到底,大明不过刚刚立国一年,吐谷浑要是举国之力南下,殿下未必挡得住。” “那就得看殿下自己怎么解决了。”尉迟敬德笑道。 他其实已经大差不离的猜到了李二的心思,但有些话,不能说。 “来来来,喝酒,喝酒,说这多作甚。”尉迟敬德顿时就嚷嚷了起来,听他这么说,秦琼立马就懂了,当即就端起了酒杯。 而一旁的张亮等人也坐下来闲聊了起来,刚刚还和尉迟敬德他们聊着的李勣见状,又和张亮他们聊了起来。 聊的内容,大差不离都是那个东西。 …… 而在吐谷浑,伏俟城。 慕容伏允自然是收到了李二撤兵的消息,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大汗,大唐这是不是故意在诱导我们出兵?”国相拓跋钊有些迷糊。 他虽然治国不行,但要说到用兵,也算得上是慕容伏允麾下的猛将了。 听他这么说,慕容伏允摇了摇头。 这事儿不好说。 见慕容伏允不说话,拓跋钊继续说道:“这如果是真的,确实是我们收复赤水源最好的时机。” “还不够。”慕容伏允道,“现在的时机还差了点,大唐可以退兵,也可以再次回来,对我们吐谷浑来说,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可要是真的收复了赤水源,全盘接收李承乾留下的那些东西,纵使大唐回来,我们也有了自保之力。”拓跋钊说道。 对于这个,慕容伏允不否认,说实话,自从上次定城王走私回来的那批军械到了后,他也是喜出望外。 好东西啊! 当然,贪婪的基本原则他还是懂的。 有实力那才叫贪婪,没实力,那叫什么? “再等等。”慕容伏允笑道,“总是有机会收回赤水源的。” 他愿意等,在他看来,如今李承乾发展的一切,都将是为他做的嫁衣,他为什么不愿意等? 别看如今大明王廷蒸蒸日上的,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真要说的话,他忌惮的从来就不是大明,而是大唐。 大明就算全民皆兵又如何?就算雄兵数十万那又怎样?他会怕么? “大汗,人到了。”就在这时,有人进来通报道。 一听他这么说,慕容伏允立马说道:“快请。” 拓跋钊却是有些好奇,什么人让大汗如此急切? 不多时,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之下的男人走了进来,笑道:“见过大汗。” 一听开口,拓跋钊就愣住了。 汉人? 听这声音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 不过这全身连脸都藏在黑袍之下,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慕容伏允却是并不奇怪,问道:“贵使舟车劳顿,倒是辛苦了,不知贵使此番来我吐谷浑有何贵干?” “大汗说笑了,某家此番前来,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要提前告知大汗。”黑袍说道。 慕容伏允笑道:“贵使莫不是在说笑?之前也是你们来跟本汗说大唐太子进入了我吐谷浑的地界,结果了?短短一年,我吐谷浑的赤水源成了别人建国的基石,我吐谷浑的大宁王成了别人的阶下囚,贵使莫不是来看我吐谷浑笑话的?” 一听慕容伏允这话,拓跋钊都愣了。 他懂了…… “此番不同,此番对大汗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消息。”黑袍倒是不介意,略带笑意地说道,“此番对于吐谷浑来说,毕竟此番的消息可以让吐谷浑收复赤水源,难道大汗就不动心?” 一听黑袍这么说,慕容伏允虽然脸上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却是大为震惊。拓跋钊更是不堪,都差点儿站了起来。 若是在他身为国相的时候,收复了赤水源,那对他来说,这个国相之位,就真的稳如泰山了。 “说说,什么消息?”不过慕容伏允还是故作淡定地说道。 黑袍使者也不在意:“相信大汗已经听说了卢国公他们撤兵了吧?” “贵使所说的好消息,莫不就是这个?”慕容伏允笑道。 黑袍使者摇了摇头,也是笑道:“当然不是,这算什么好消息?我说的好消息,是卢国公他们撤兵的原因。” 撤兵的原因? 这还真是慕容伏允现在最想知道的消息,当下也是问道:“是何原因?” “陛下要出兵高句丽。”在这个问题上,黑袍使者也没卖关子。 可慕容伏允一听这个原因,当即大喜! 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对他来说,那还真是一个好消息。 “此消息当真?”慕容伏允又问了一遍。 黑袍使者道:“自然当真,而且,大唐出兵的时候,大汗自己也会收到消息。只不过这消息暂且还没传出来罢了,整个朝堂上,知晓这消息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大汗当知此消息有多珍贵了吧?” 一听这黑袍使者的话,慕容伏允当即就懂了:“说吧,你家主人是个什么章程。” “没什么章程。”黑袍笑道,“我家主人倒是想要一条命,但大汗能给么?既然不能,又何必问是什么章程呢。 此番,只当是我家主人和大汗结一个善缘罢了。” 他若是有要求的话,这消息就不会这么早的告诉慕容伏允。 慕容伏允瞬间就懂了,当下也是笑了笑,道:“那本汗倒是要谢过你家主人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后,这黑袍使者也就躬身告退,他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传递这个消息的。 等他走后,拓跋钊问道:“大汗,这人的话能信么?” “能不能信本汗不知道,但他有一点儿没说错,大唐真要对高句丽出兵,是瞒不了我们的。”慕容伏允说道,“所以,他骗我们没有任何意义。” “那这人是何意图?真就有这么好心?”拓跋钊还是有些不明白。 听他这话,慕容伏允都笑了。 “好心?你真以为他是好心?”慕容伏允笑道,“人家要的东西,从来就不在我们身上,我们能给他们什么? 说句难听的,人家就没瞧得上我们。 他们要的,在长安!” 说到这个,他也是门儿清。 皇位之争啊,从来都是如此血淋淋的。 “那他是谁的人?”拓跋钊问道。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看拓跋钊,道:“不用去探究这些人的身份,记住了,不管他们是谁的人,都跟我们无关。 不过他此番送来的消息,倒是对我们颇为有利。 如果大唐真要对高句丽出兵的话,也确实是我们收复赤水源的最佳机会。 这样,你通知下去,所有我们自己的军队都开始集结起来,做好随时南下的准备。 刚好,这个冬天,大家伙都穷得跟什么一样,纵兵南下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一听到这个,他当即就乐了。 不过慕容伏允说完,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南下的话,慕容孝隽该如何处置? 别人都好说,就唯独这慕容孝隽,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个章程来。 然而他没想到,他拿不出的章程,很快就有人帮他拿出来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44章 缜密的分析,牛进达傻眼! 贞观七年,正月初二。 过年嘛,就那么两天意思意思就得了。 还真能让你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可能,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大早,李承乾就将吴安找了来。 他现在最关注的就是浇河郡的那边的情况。 吴安这个年算是白瞎了。 整个大明,过年这两天,最忙的就是他了。 他也知道情况是怎么回事儿,这段时间是真的没闲着。 就这会儿,李承乾不召见他,他自己也准备来了。 “浇河郡那边现在什么情况?”吴安一进来,李承乾就问道。 “浇河郡那边最近倒是挺热闹。”说到这个,吴安当即就把浇河郡的情况说了一下。 最近杨林和张五哥他们是真没闲着,挑拨离间的事儿没少干,加上慕容婉秋遇袭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的,这使得慕容孝隽和定城王之间的冲突是越来越激烈。 就在前天,慕容孝隽和定城王的麾下,还发生了一起双方加起来上千人的军事冲突,两边死伤都不少。 李承乾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不够,这还无法让浇河郡彻底乱起来。” 对于李承乾来说,就这点儿冲突,还无法达到他的目的。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在不管是他准备北上之前,还是慕容伏允准备南下之前,浇河郡彻底乱起来,成为大明王廷北上的桥头堡。 “这是官面上的,私底下的冲突更甚。”吴安说道,“听说吐谷浑其他各部的牧民因为得知了浇河郡富裕,这段时间不少牧民都举家流窜到了浇河郡,和浇河郡的牧民之间的冲突也是愈发的激烈。 因为他们的冲突,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有这样的事儿? 李承乾一听,心里也是当下一喜。 我草,这事儿我熟啊! 当初他对付慕容顺不就这么干的? “殿下,这事儿是杨林干的,当时……”一旁的刘三闻言,立马在李承乾耳旁低语了几句。 一听刘三这般说,李承乾也不得不说,杨林这家伙是真的上心了,当下便说道:“这样,吴安,你安排人,冒充其他部落流窜过来的牧民,只管在浇河郡烧杀抢掠,但记住,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如果冒充不好使,那就教唆那些流窜来的牧民去干这些也可以。 他们之所以会流窜到浇河郡,无外乎就是自己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这个时候,他们其实是最好挑拨的。” 说到这个,李承乾是一肚子的坏水。 他啊,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殿下,这么干,会不会……”尉迟宝林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这打仗牵连到无辜的老百姓,那打仗的意义是什么? “别什么会不会的。”李承乾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本王是大明的王,也只是大明的王,作为大明的王,本王的责任和义务都只是保全我大明的子民。 至于他国的子民,与本王何干? 难道非要等到他们大军南下之后,任由他们的军队残杀我们的子民?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哪儿来这样的道理! 至于说会不会留下骂名? 留下骂名又如何,只要能使我大明子民不伤分毫,纵然是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那本王也毫无怨言! 再说了,大战一起,你当那些老百姓能独善其身? 真到了那时候,战场之上,只有敌人和自己人,哪儿还有什么老百姓! 收起伱那不值钱的怜悯,你的怜悯,只应该用在我们大明自己老百姓的身上!” 只要能达成目的,李承乾是真不在乎什么名声。 名声才管几个钱? 是能论斤称,还是能咋的? 老百姓? 大战一起,死的最多的就是老百姓。 别说冤不冤,千百年来,甚至千百年后,都是如此! “殿下说得在理。”刘三就不在乎这些,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而且这些游牧民族,只要大战一起,上马就是战士。” 吴安也在一旁点了点头,道:“末将回去后就立马安排。”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战场之上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仁慈之心,在哪里都行,但唯独别在战场上抱有这个心思。 尉迟宝林则是没多言,他还是有些少年心性,虽说他也二十多岁了,但终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还是欠缺了一些经验。 “对了殿下。”吴安又说道,“吐谷浑那边传来消息,慕容伏允在秘密集结大军,应该是要有所动作了。” 听到这个,李承乾不意外,真的不意外。 慕容伏允肯定是获悉了程咬金他们被调走了,这是逮到了机会了,所以才有此反应。 这也说明了慕容伏允的确有挥兵南下的想法,不过这一点儿也真不难猜,毕竟收复失地一定是每个帝王都想做的事情。 “不着急。”李承乾说道,“慕容伏允肯定还在等消息,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慕容伏允不敢贸然南下的。 不过,他既然开始集结大军了,也就是说,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若非如此,他不应该这么早就做准备才是!” 说到这里,李承乾也有些不解,慕容伏允到底是知道了什么? “大唐最近有什么消息没?”李承乾问道。 吴安说道:“大唐那边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倒是听说大唐最近在向北边动兵,而且,听说陛下将不少猛将都调回了长安,还有不少猛将都已经调到了北方,比如……” 大唐的消息,他确实掌握得不多,也就明面上的一些消息。 毕竟大明的密谍司组建起来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真没那么大的能力。 而在大唐,大家伙虽然都知道李二是想对吐谷浑动兵,但却没一个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李承乾。 哪怕他们很多人都有儿子在日月山,他们依然如此。 这其实也正常,之前魏征对孔颖达说,李二想看看大家的成色。 可不单单是看看房遗爱他们这一辈人,同样有看看他们父辈这一代人的成色。 李二还没死呢! 这个时候,谁敢在李二和李承乾之间做选择? 小辈无所谓,老一辈的,谁敢做选择,谁死!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李二的意图,但没一个人知会李承乾的原因。 不能说,不能为了一个儿子,而搭上整个家族的身家性命,这一点儿,他们都清楚。 北方? 李承乾一听这话,就说道:“将堪舆图拿来。” 刘三闻言,立马将挂在墙上的堪舆图取了下来。 几人围着堪舆图就是一番指指点点。 李承乾看了两眼,捏了捏下巴,又想了想李二曾经的过往,最终将手指定在了高句丽的位置,说道:“明白了,大唐这是要对高句丽动兵了!” 在分析了李二最近的布局后,李承乾结合自己了解的一些史实在配合上当下的情况,立马就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毕竟李二就是一个闲不住的家伙,他在位二十多年,可没少打仗。 “大唐要对高句丽动兵?”尉迟敬德一手拿着堪舆图,一边疑惑地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定然如此,你们看看大唐的布局,这都是在防备薛延陀的同时,更有余力的东进。 而且,慕容伏允那老匹夫肯定也收到了消息,到现在,本王总算弄明白这老匹夫在等什么消息了,他在等大唐出兵高句丽的消息。 只要大唐和高句丽一开战,这老匹夫便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南下,收复赤水源。 这老匹夫,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他是怎么知道大唐要对高句丽出兵的?这消息我们都没收到。”吴安也有些不解。 “别忘了,当初我们在洮源庄子上的时候,可是遇到过袭击的,而且,早在我们进入赤水源之前,就有人散布了本王的消息,长安啊,有人恨我们不死!”李承乾说到这里,也是面露凶光。 这个藏头露尾之辈,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揪出来,心里那是恨得不行。 “可大唐要是对高句丽出兵,难道就不防备着吐谷浑么?”尉迟宝林问道。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笑了:“你是不是忘了,真要出现这样的机会,慕容伏允第一个要做的不是进犯大唐,收复赤水源才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 别忘了,我大明虽然国弱,但在军械和工业方面,那也是全天下数一数二的。 慕容伏允真要是全盘接收了大明,国力必然大涨,就慕容伏允那性格,届时,他就真未必怕了大唐。” 他这话,还真就把慕容伏允的性格给摸得死死的。 慕容伏允就是如此,你说他胆小吧,但只要给他逮着机会就敢啃大唐一口。 这家伙,在贞观初年,是真的没少袭扰大唐的边城。 但你要说他胆大吧,当大唐大军来袭的时候,跑得比龟儿子都快的那个人,那也是他! “既然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咱就不用担心了。”李承乾说道,“吴安,密谍司这边,要加大在大唐境内的投入,随时了解大唐军队的动向。 既然慕容伏允以为大唐出兵高句丽就是他的机会了,那咱就把这个机会给他,本王倒要看看,他到底把不把握得住!” 吴安闻言,也是躬身领命。 很快,吴安就离开了。 他一走,李承乾就把普西偌和契苾何力,伊原峰他们找来了。 到了这时候,谁他妈还管过不过年,再说了,都大年初二了,啥球年都该过完了。 等众人一到,李承乾直接就把当下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我草,什么时候局势已经这么遭了? 见众人这反映,李承乾说道:“之前大过年的,本王也想大家伙都过个安心年,不过到了这时候,你们也应该知道了,都他妈到了大明生死存亡之际了,年也过完了,那就都给我忙活起来。 契苾何力、伊原峰听命。” “末将听令!”两人顿时站了出来。 李承乾道:“本王命你二人火速返回镇北府,随时做好大战的准备,一旦时机成熟,本王要你们挥兵北上,以犁庭扫穴之势,拿下整个吐谷浑。” “末将领命!”两人躬身领命。 至于什么时候是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没问,届时李承乾自会告诉他们。 “普尚书,户部从明日起,恢复正常的工作,十天之内,本王要看到整个大明的户籍册摆在本王的桌案上。 你们应该知道,大战一起,本王必须清楚的了解大明的各项国力。” “殿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普西偌和李勤俭也一道站了出来。 “伊尚书。”李承乾又看向了伊原锡,道,“工部各处工地也开始复工吧,打仗,打的是将士的勇猛,同时也是后勤的补给,这一次,赢了,我们将彻底在这高原上立足,输了,大明也将成为浩瀚的历史长河中的一抹尘埃,大家都不能懈怠。” “微臣领命。”伊原锡也是立马说道。 他们很清楚,大明是要彻底腾飞还是终究隐入尘埃就看这一遭了。 可这一次要是赢了,那随着大明王廷的愈发强大,他们这些人也终将水涨船高。 这会儿,一个个倒是没有什么担忧,有的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绝境? 大明这大半年来,还经历得少了么? 当初大军围城的绝境他们都经历过,这算哪门子的绝境? 比起当初,如今的大明,本钱要足太多太多了。 而当众人都去忙碌之后,李承乾收拾了一下,便招呼刘三等人出了王宫。 虽然朝廷已经开始运转起来了,但大街上,还是充满着过年的气味儿。 李承乾当然不是出来逛街的,一路上,和街上的老百姓聊着的时候,人也走进了长明酒楼。 长明酒楼里,伙计二壮一见李承乾进来了,立马就凑过来小声地问道:“殿下这是要用餐?” 这家伙李承乾记得,当初长乐在酒楼里发飙,事后这家伙还给长乐送了不少上好的野鸡毛。 “二楼给本王安排个包厢,然后把牛进达喊来。”李承乾笑道,语气倒是极为和善,对于这些小人物,他从来没有什么架子。 到了他这个位置,也不存在和这些小人物摆什么架子。 至于说牛进达在不在酒楼里,李承乾倒是不担心。 自从李孝恭离开后,牛进达就一直住在长明酒楼里,这老家伙,也是一个脸皮厚的,住酒楼里的一切开销,都记在李承乾账上的。 “殿下请。”二壮闻言,立马说道。 不多时,李承乾便坐在了酒楼之中,刘三和尉迟宝林则分列左右。 而李承乾一进酒楼,酒楼也派人在暗中保护着李承乾。 不多时,二壮推门侧身而入,牛进达也紧随其后。 “殿下,人带来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就让二壮退下了。 “小侄给牛叔父拜年了。”说着,李承乾就起身拱了拱手。 身后刘三则立马将李承乾准备的礼物给放在了桌子上。 如今牛进达无官无职,李承乾也就只好喊他一声叔父,让他占这么一个便宜了。 “殿下客气了。”牛进达笑道,“不知道殿下今日来寻老夫,是否有何要事。” 他留在日月山可有些时日了,这之前,李承乾不闻不问,今日突然造访,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李承乾却是笑道:“牛叔父旅居大明日久,不知有何想法?” 牛进达一愣,这话啥意思,终于准备启用老夫了?不过想想也是,这会儿你应该自身难保才是啊,能想到启用老夫,那也正常。 “殿下有话直说就是。”不过他也不能直说,老夫就是想来谋个一官半职的,这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丢人。 李承乾不想和他弯弯绕,直接说道:“那小侄就直说了,小侄此番前来,是希望牛叔父在大明出仕,实不相瞒,大明马上就有一场大战,正是用人之际,不知道牛叔父可有想法?” 一听李承乾这话,牛进达当即就心道果然,他也不是扭捏之人,三言两语后,也就达成了共识。 “不知殿下想让微臣驻守哪里?”既然同意了,牛进达的身份也是切换的很快,这个觉悟,他还是有的。 李承乾当下就说道:“本王的意思是……”说着,他就低声在牛进达耳旁嘀咕了一番。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李承乾也是个不要脸的,既然你都答应了,那就不用一直小侄小侄的了,这身份的转变,那也是相当的快。 可当牛进达听李承乾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草! 还有这么骚的操作? 他以为李承乾得到了他这样的猛将,怎么也要让他直接顶在战场的最前面,结果李承乾这家伙倒好,一杆子就给他支出去了。 “不是,这样干的话,会不会……”牛进达有些懵逼,没你这么干事儿的啊。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牛将军放心便是,真要出了什么事儿,有本王担着! 再说了,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牛进达无语,你这话说得。 不过听他说完,他是真的无语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45章 外王内圣,攘外必先安内。 当李承乾走后,牛进达便将自己的家将都召集了起来。 当下就把李承乾对他的安排跟众人讲述了一遍。 众人也是愣住了。 他妈的,这也行? “家主,这是不是太……”有人当下就问了一句。 不过牛进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刚刚老夫也深思熟虑过,但不得不承认,人家想得就是比我们周到。 老夫如果现在进入大明的军队体系,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在关键时刻甚至会因此影响一场战局的胜负。 所以,殿下的安排绝对是最适合老夫的。 而且……” 说到这里,牛进达无奈的苦笑了几声,道,“终究还是我们这些人老了啊,这天下,未来还地看他们的。” 反正他是服了,不服不行。 “都准备一下吧,今晚殿下那边安排的人手就会到,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牛进达说着,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还别说,有两年没有上战场了,这会儿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当牛进达这边准备妥当的时候,李承乾回到王宫也没闲着,而是让刘三将当初房遗爱他们带来的那些亲兵都给叫了过来。 自从日月山保卫战结束后,这些人李承乾就没有再将他们编进大明的军队序列,而是作为一支编外军,拱卫日月山。 一来是当时大明的军队已经不缺这几百人的队伍,二来也是李承乾对他们的一种戒备。 谁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别人的探子? 不过这会儿,李承乾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牛进达那边的确需要一支队伍,而为了方便牛进达指挥,这些人无疑是最合适的。 毕竟牛进达在大唐也算是一猛将,他们之间也更加熟悉,配合起来也更加默契。 纵使这些人里面有探子,那李承乾也无所谓,毕竟牛进达搞不好就是大唐在日月山的探子头子,既如此,那就把所有的探子都弄到一块去,倒是给他省事了。 当众人听到是将他们调遣到牛进达麾下,大家也都没有意见。 自从当初日月山保卫战结束之后,他们刚刚燃起的激情被李承乾瞬间就给浇灭了,别提多不是滋味。 这会儿跟着牛进达,那也就意味着牛进达也归顺了李承乾,未来建功立业,自是不必多说。 当下,众人就乐呵乐呵地离开王宫去找牛进达去了。 “殿下这是准备让牛将军充当一支奇兵?”见众人离去后,刘三笑道,“只是,这支奇兵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李承乾笑了笑,也没多说。 奇兵? 你知道什么叫奇兵? 跟他说这些东西没用,李承乾突然问道:“对了,裴默这些人最近在作甚?” “他们能作甚,每天不是这里逛逛就是那里逛逛,听说最近在走几位尚书的门路,不过几位尚书都对这些家伙敬而远之,这条路怕是也不好走。”刘三闻言说道。 “让他们闲着也不是个事儿。”李承乾说道,“这些人有没有能力本王不知,但学识还是有的,就这么整天游手好闲的太过于浪费了。 这样,弄了你安排一下,本王要举办一场文华宴,不看身份,不看地位,只看学识。” 他此举,既有招募人才之意,同时也在向所有人传播学识的重要性,算是为马上要开设的学堂提前宣传一番。 别看之前李承乾贴出告示,说开年要将学堂遍开大明十五城,大家伙都很激动。 但你别指望这些草原上的牧民就有多么重视教育,这一点儿,伱还真别强求。 当李承乾要举办文华宴的消息传出去后,当下最先就在日月山掀起了波澜。 不少从大唐远道而来的读书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这文华宴上崭露头角,从此平步青云。 对他们来说,在大明出仕和在大唐出仕没啥区别。 而随着消息传遍整个大明王廷,那些自问有些学识的家伙也是一个个的马不停蹄地朝着日月山而来,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次机会,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谁不知道,如今大明王廷官场的缺口有多大? 大家都将此次的文华宴当成了李承乾准备招贤纳士的一次选拔,谁又敢不紧张? 长明酒楼,裴默听闻这个消息后,也是一脸的激动。 要说他一把年纪了,性子早应该就沉稳如铁了,可他还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其实想想也不难理解,一开始,他以为以自己的才学来投奔李承乾,怎么说也得是个座上宾吧?结果呢,愣是被李承乾晾了这么久,再晾一段时间,都他妈要被风干了。 就算如此,他也是一点儿希望都没看到,所以这消息传出来,着实是让他激动得不行。 他哪里知道,李承乾这个文华宴就是为他们举办的,顺便搂草打兔子罢了。 既然李二的探子他都收了,那李渊的探子他也不会放过。 这就是制衡。 再说了,抛开制衡不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更安全些。 “都准备一下,这一次的文华宴,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裴默说道。 …… 当大明王廷准备文华宴的时候,浇河郡却是混乱不堪。 上层,慕容孝隽和定城王斗得不可开交。 底层,浇河郡的牧民和其他地方流窜而来的牧民那也是杀得难舍难分。 牧民之间的争斗对于慕容孝隽来说也没太当回事儿。 他如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和定城王这些人的斗法之上。 你要说他全然是因为慕容婉秋遇袭,才和定城王斗了个不依不饶,那也不对。 作为吐谷浑的王,慕容孝隽其实很清楚定城王这些人的意图是什么。 不管行刺慕容婉秋的事慕容伏允是什么态度,但从这件事儿就能看出来,定城王他们在不断的消磨他在慕容伏允心中的地位。 这一次,他们可以鼓捣慕容伏允默认他们去行刺慕容婉秋,那么未来他们会不会鼓捣慕容伏允对他下手? 所以说,和定城王他们之间的争斗,其实斗的就是一个谁在慕容伏允心中的地位更高。 不管你是什么王都好,在这一片土地上,要是失去了慕容伏允的支持,什么王都是白给。 而定城王也不管下面的这些事儿。 杀就杀吧,吐谷浑向来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都活不下去了,来抢抢浇河郡那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老子都活不下去了,你难不成还要跟老子讲道理不成?这事儿慕容伏允来了,也不好使!谁叫他浇河郡富得流油。 而且还是靠着走私发家的,也是从他们各部身上吸血赚来的。 凭什么就不让抢了? 就他这个理论,慕容孝隽听到了一准儿会笑死。 今年冬天浇河郡的牧民日子之所以好过了一些,的确有商贸的原因。 但更大的原因则是他今年非但没有跟治下的老百姓收过税,而且还补贴了不少。 慕容孝隽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当初他亲眼看到过慕容顺的覆没,这才让他有了这样的行为。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是他对慕容顺的覆没最终的评价。 也正是因为这两位浇河郡的大佬们的懈怠,张五哥这些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 对于李承乾让他们残杀那些普通老百姓,麾下的一些人还是有些不忍心的,这会儿,普祁就说道:“我们真的要对这些普通人下手么?” “普通人?”张五哥闻言,看了看其他人,见其他人也是有些犹豫,便反问道,“现在什么局势你们不知道?若是大战一起,这些人还会是普通人? 睁开眼睛给老子好好看看,那些流窜而来的牧民为什么要劫掠他们?不就是因为他们比之更富裕? 因为他们更加富足,这在那些流窜而来的牧民眼中,便是原罪。 但你们好好想想,我大明的老百姓是不是要比他们这些人更加富足,他们下一个要劫掠的目标,会不会是我们的同胞! 难道,就连你们也当我们殿下是那般残暴么! 混账! 殿下说了,他只是大明的王,他只想庇护大明的百姓,他只要大明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受战火之危! 你们怎可如此质疑我们殿下! 为了大明的百姓,殿下甚至甘愿未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难道就连你们都不能理解我们的殿下么!” 张五哥是越说越愤怒。 屠戮这些普通人,他也于心不忍,但能怎样呢? 不将浇河郡搅动起来,难道真让他们未来南下屠戮大明的百姓么? 听张五哥这么说,普祁咬了咬牙,道:“操!想那多作甚,殿下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他妈的,谁敢说殿下错了,老子第一个割了他舌头!” “对!殿下怎么说咱就怎么干!”马上有人跟着嚷嚷了起来。 这样的殿下你去哪里找? 只要能庇佑大明的百姓,殿下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名声! 这样的王,哪儿还有? 不多时,众人便都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而看到这一幕的张五哥和普祁两人相视一笑。 这两狗东西,搁这儿演戏呢! 不过这一出戏,倒是演得很有必要,经他们这么一演,大家伙心里对李承乾是愈发的认同了。 这才是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王。 他们不懂,这虽然不地道,但就是让他们心里格外的舒服。 不多时,众人再次血洗了一个浇河郡的部落。 不过他们血洗的部落都不大,全都是那种数十人的小部落。 其实这都算不得一个部落了,应该说是一大家子。 而每次他们血洗一个部落后,除了带走粮食以外,其他的一切都被他们一把火烧了。 这也是草原上的习惯。 既然要栽赃嫁祸,自然就要学个十足十。 可屠戮了几个小部落后,张五哥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样的屠戮还是难以引起太大的冲突,不行,得换个法子才行。” “要不我们去联合那些流窜的牧民,抢掠一个大点儿的部落?”普祁说道。 张五哥就是这个想法,听他这么一说,当即说道:“你有把握么?” “问题不大。”普祁说道,“他们来源比较杂,哪里的人都有,想混进去倒是不难,只是到时候群龙无首的,怕是不会听我们招呼啊。” 人杂了就是如此。 张五哥却是笑道:“无妨,只要乱起来就行,其他的管我们什么事儿?这样,你去联系那些流窜的牧民,我去联系那些浇河郡的牧民,到时候我们来一仗,倒是可以比比谁的人更多。” “这谁跟你比,怎么说这也是浇河郡的地盘,那我这就带人过去。”普祁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对于那些流窜至此的牧民,他们本来就一直关注着,要想找到人反而不是什么难事儿。 而张五哥也是迅速消失,他也打算去撮合那些浇河郡的牧民,联合起来抵抗这些流窜而来的牧民。 这事儿不难,毕竟他们现在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加之慕容孝隽现在也没空管他们,大一点儿的部落还不担心,那些流窜至此的牧民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 所以那些小部落现在可就慌了啊。 时不时的就听说哪个部落又被人屠戮了,一个个都是惊慌得不得了。 张五哥只不过是派人去了几次,就组织起了数百人的牧民队伍联合起来守卫几个部落。 而普祁那边相对来说就要麻烦一些,不过普祁毕竟是吃这碗饭的,当下也是联合了不少人,准备干一票大的。 这两个家伙,那也真不是个东西。 两人暗地里沟通一下后,张五哥专门给普祁制造了一个机会,让普祁带着人将张五哥这边的老窝给掏了。 而且有普祁在其中,那做法自然是逃不了的杀光抢光烧光。 当张五哥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些牧民顿时一个个火冒三丈。 而这时候,张五哥有准确的带着他们追上了跑出去有些距离的普祁等人,那一仗是越打越激烈。 这也导致双方的投入是越来越多。 本来也就千多人的规模,浇河郡这边呼朋唤友的,愣是整来了几千人,那边也不甘示弱啊,且战且退的时候,也开始广寻援兵。 原本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的牧民之争,在三天内居然演变成了一场双方投入总兵力超过五千的局部遭遇战。 而流窜的牧民得不到兵力补充,从大战一开始,就处于劣势。 这让众人那叫一个气。 我他妈抢点儿粮食容易么? 还被你们撵着屁股不放了! 就在这时候,普祁又给他们出了个好主意。 打不赢这些家伙,咱就派出一部分人去袭扰部落里的那些老弱妇孺,美其名曰围魏救赵。 还别说,这一手那是真绝了。 你们把能征善战之辈都安排到了这里,那老巢还有什么实力? 一时间,又有不少部落被其屠得全族都成了单身汉。 这也让冲突进一步扩大。 那些族人被屠了的浇河郡的汉子们,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这使得草原上在短时间,便是大战连连。 当慕容孝隽听说自己治下的百姓接二连三的被人屠灭了半个族群的时候,当下也是怒火中烧。 他不认为普通的牧民能做到这一点儿,既然不是普通牧民做的,那就一定是定城王这些家伙在暗中搞的鬼。 就因为这样,慕容孝隽最近也是盯着定城王不放,并且扬言要亲自活剐了定城王的皮。 定城王自然也是浑然不惧,这一次,他也想彻底将慕容孝隽给压下去。 那么未来,他的威名必将是吐谷浑诸王之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就在慕容孝隽某一次带人堵住了定城王后,两人交战之际,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冷箭,直插慕容孝隽的肩胛之处。 这彻底让慕容孝隽及其麾下暴怒! 战场之上射冷箭,无耻之尤! 但当时慕容孝隽伤情未知,众人也不敢做什么,当即就带着慕容孝隽跑了。 也正是因为这一支冷箭,草原上从一开始的小规模冲突,演变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慕容孝隽回去后,当即就派出了更多的兵马,在整个浇河郡上截杀定城王等人的兵马。 定城王自然也不甘示弱,迅速向其他人求援,直接掌控了各部在浇河郡的兵马。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不过是李承乾安排的。 同一时间,在浇河郡,一个声音终于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只有几个字。 攘外必先安内! 当这几个字传出来之后,定城王顿时大喜。 (本章完) 卷四 第346章 文华盛宴,吓不死你! 攘外必先安内! 当定城王听到这样的话语时,心里那种激动自不必说。 之前拓跋钊就传信给他,说了慕容伏允的一些计划,所以他也知道慕容伏允现在正在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南下收复赤水源。 可既然要南下收复赤水源,那慕容孝隽的事情是不是得先有个结果? 之前他还不知道怎么伙同大家说服慕容伏允,但现在他知道了。 攘外必先安内! 当即,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让人传信给了拓跋钊。 当拓跋钊收到定城王的书信时,也是一脸的兴奋。 当即就让人在城里放出风声,主要还是讲慕容孝隽为了慕容婉秋遇刺一事,如今和定城王在浇河郡斗得难分难解。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慕容伏允看看,慕容孝隽到底有多在意他闺女。 而他闺女是谁啊,如今的大明王妃。 到时候大战一起,慕容孝隽会不会因为他闺女从而转投李承乾? 慕容伏允本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他连自己儿子都不信,还能真有多信任慕容孝隽不成? 再说了,拓跋钊让人在城里传言的东西又不是假的,这事儿只要到浇河郡稍一打听就清清楚楚。 他这么做,只是加大慕容伏允对慕容孝隽的不信任罢了。 如果放在平时,那还没什么,但眼下,慕容伏允正准备南下收复赤水源,那这一切就不好说了。 而就在慕容伏允疑神疑鬼的时候,拓跋钊又放了一剂猛料。 浇河郡太过于富裕了,富裕得其他各部都眼红。 当其他各部还在朝不保夕之际,浇河郡却是安然无恙。 可问题是浇河郡怎么富裕起来的? 去年的时候,大家还都是难兄难弟,怎么今年你浇河郡就这般富裕了? 这也引得不少百姓的不满。 这世道就是如此,患寡而患不均! 如此一来,又有无数难以为继的百姓悄悄的朝着浇河郡而去。 他们此行是为了干什么,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这一日,拓跋钊正在自己府上猫冬,慕容伏允的亲兵却是突然上门,说是大汗有请。 一听这话,拓跋钊就知道慕容伏允是什么意思了。 他现在,也急需将慕容孝隽彻底斗下去。 没坐到国相之位他还不在意这些,可既然坐上来了,谁还不想把这个位置坐稳下去? 但从能力来说,他自己都清楚,自己不是慕容孝隽的对手。 这国相一职之所以落在他的头上,说白了全都是慕容伏允暂且对慕容孝隽的一种不信任或者说是一种考验,一旦让慕容孝隽重新获取了慕容伏允的信任,他这个国相之位早晚是别人的。 就凭这一点儿,他也要斗得慕容孝隽难以翻身。 政治上的倾轧从来就是如此,不需要多大个理由,单单你挡路了,就罪该万死。 “参见大汗。”进入慕容伏允的王帐,拓跋钊拱手施礼。 慕容伏允笑道:“来人,给西海王看座。” 待拓跋钊坐下后,慕容伏允笑道:“关于高昌王,你怎么看?” 一听他这么问,拓跋钊心道,果然。 大汗怕是要对高昌王动手了。 “高昌王乃我吐谷浑股肱之臣,追随大汗多年,在大汗复国之路上,也是劳苦功高。”拓跋钊当即笑道。 他这话自然没安好心。 平时说说也就算了,这会儿伱说这话,慕容伏允只有一个想法,什么劳苦功高,那他妈叫功高盖主! 所以听拓跋钊这么说,慕容伏允的心里更是恼火,当然,他也是喜怒无形于色的人,当下也是笑道:“这倒是,当年复国之路道阻且艰,若非有高昌王一路扶持,本汗怎能有此壮举。” 对于慕容伏允,拓跋钊也是尤其的了解,闻言却是说道:“大汗此言差矣,高昌王虽然劳苦功高,但怎能掩盖大汗之锋芒,昔日复国之时,大汗当居首功!” 拍马屁嘛,他还不会拍么? 他说完,慕容伏允笑了笑,也不多言,这话很受用,但本汗得矜持啊! 拓跋钊见状,又笑道,“曾经的高昌王,的确是我吐谷浑的股肱之臣,可如今嘛,高昌王却是……”说着,拓跋钊摇了摇头,故意卖了个关子。 慕容伏允一听就来了兴趣,这是他想听的啊。 “西海王有何见解?” 拓跋钊故作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最近微臣听说,高昌王因其爱女遇刺一事和定城王在浇河郡斗了个难解难分,但我们都知道,之前定城王潜伏去大明究竟为何,这高昌王不辨是非,在国朝危难之际,因私怨强加罪名于定城王,实属不该。” 慕容伏允闻言,点了点头。 在这事儿上,定城王是背了黑锅的。 而且,他很清楚,当初他让屈突部潜进日月山,可没有行刺谁的意思。 在日月山行刺李承乾,他脑子又没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儿,至于行刺慕容婉秋,更是无稽之谈。 “这事儿本汗清楚。”慕容伏允说道,“当初屈突部是受本汗之命潜入日月山,目的是为了营救那逆子,谁知最后竟然传出了定城王欲要行刺慕容婉秋的消息出来,实在是荒唐,荒唐至极!” 拓跋钊听他这话愣住了。 我操,这事儿我们虽然都猜到了,但真没想到你会说出来啊。 他也是迅速在脑海中将这件事儿给过了一遍。 当即,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慕容伏允这是想借此收拾慕容孝隽了,但还没有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否则这样的事儿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想借此彻底扳倒慕容孝隽,从而坐稳他的国相之位,如今,整个吐谷浑,有能力和他一争这国相之位的也就只有慕容孝隽了。 “若是按照大汗所言,此事怕有蹊跷啊!”拓跋钊当即说道,“既然大汗当初命屈突部潜进日月山是为了营救大宁王,那怎么会传出是为了行刺慕容婉秋呢? 而且,微臣听说,这消息还是慕容婉秋亲口说出的,大汗,这莫不是高昌王和慕容婉秋故意串通的?其目的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他没说,但慕容伏允自己会脑补的。 当即,慕容伏允脑子里也是闪过千万个念头,其实有些念头他早就仔细的琢磨过。 否则,他又岂会因为些许流言就开始怀疑慕容孝隽。 “高昌王怕是会成为我们南下的阻力。”过了片刻,慕容伏允说道。 拓跋钊一听,当即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汗,攘外必先安内!”拓跋钊说道,“若是我们想借着大唐出兵高句丽的工夫收复赤水源,那么浇河郡一定得…… 而且,浇河郡是我们南下的桥头堡,不容有失啊。 高昌王此人虽然忠勇,但有慕容婉秋在其中牵线搭桥,恐有不可言之事发生。 试想一下,高昌王如今要是归属大明,手中既有雄兵数万傍身,又是当朝国丈,未来明王要是回了大唐,他的身份只会更一步的水涨船高。 不得不防啊!” “攘外必先安内?”慕容伏允细细的揣摩着这句话。 他觉得这话没毛病。 要是内部不稳,那在对外作战之时,就是一个隐患。 这种风险他不想,也不愿意承担。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慕容伏允想了想,说道。 慕容孝隽经营浇河郡时间太长了,在浇河郡,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纵使是他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拓跋钊却是笑了笑道:“大汗其实不用烦恼,如今不妨先试探高昌王一二。” “哦?如何试探?” “简单,如今大家都知道浇河郡富庶,但各地却是食不果腹,纵使微臣的领地自入冬以来也是饿殍遍地,当然这是微臣无能,对此微臣倒也无从辩解。 可如今整个吐谷浑都是如此,作为吐谷浑的名王,高昌王是不是应该救济一下各部? 若是高昌王愿意,那就说明高昌王尚且还有忠国之心,可若是高昌王不愿意,那……” 一听拓跋钊这话,慕容伏允瞅了瞅他,心说,这家伙,是真的蔫坏蔫坏的。 不过不得不说,这对他此时来说,倒不失为一个良策。 若是慕容孝隽应允了,那是好事,顺带的还削弱了慕容孝隽的实力。 可若是慕容孝隽拒绝了,那就真的说明他有了私心。 只是吧,慕容伏允把有些东西给忘了。 那就是人的贪欲。 …… 在慕容伏允准备试探慕容孝隽的时候。 日月山,李承乾的文华盛宴终于开始了。 贞观七年,正月初十,正午。 可能是老天爷知道李承乾要举办一场文华盛宴,所以猫在云层后一个冬天的暖阳,终于探出了头。 至于裴默这些元谋旧臣之后,是一个不落的全部混了进来。 当然,说是混也不合适。 此番文华盛宴说白了,就是李承乾为他们举办的。 既然要让他们入仕,总得给他们一个机会不是。 除了他们,从各地赶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整个大明,尚且没有入仕的,又自负有几分才学之人,几乎都聚在了一起。 这段时间,日月山那也是好不热闹。 “殿下,人都到齐了。” 正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李承乾抬了抬头,道:“既如此,本王这就过去。” 对于所谓的文华盛宴,他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说白了,就是他做的一场秀罢了。 当李承乾来到偏殿的时候,大殿之中已经分坐了上百人。 看到这个场面,李承乾也是暗自摇头。 大明立国也有大半年了,但在野的文人却是只有这么多…… 就这,还有不少从大唐而来寻摸机会的投机倒把之徒,这足以说明了这个年代的教育普及率差到了什么地步。 “参见殿下。”众人见李承乾进来,当即起身施礼。 李承乾点了点头,摆摆手道:“不必多礼,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今日齐聚一堂,当是盛景!” 说完,李承乾就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众人闻言,还是有些拘束的。 除了裴默等人,他们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纵使是裴默他们,其实也差点儿意思。 “殿下自立国以来,注重文教,颇有一代明君之风。” 当即就有人拍起了马屁。 李承乾笑了笑,道:“明君不敢当,只是本王深知,知识乃是救国之道,今日邀约诸位赴宴,诸位只管畅所欲言。 诸位都知,大明尚且有三部尚书空缺,这三部尚书,未必不能从尔等中检拔而出。”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心中都彻底沸腾了。 别说三部尚书,就是捞个侍郎,再不济混个一县县令,那也够了啊! 当下,众人就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而见他们这般,裴默心中暗喜。 和这些人同台竞技,他是一点儿压力都没,至少,这些人连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 在这样的场合里,闹哄哄的成何体统? 李承乾却是不在意这些,而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多时,众人仿佛也觉得自己这般乱哄哄的有些失礼,这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见状,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之前本王就说了,今日畅所欲言。” 他对于这里面的人能出多少个人才,其实不怎么介意,或者说,他也不相信这里面真能出几个了不得的人物,所以说,他是真没当回事儿。 他举办所谓的文华盛宴其实就是为了将李渊的钉子收归旗下罢了。 众人闻言,又开始了。 不过裴默等人还是少言寡语,他们不知道李承乾的意图是什么,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李承乾见状,问道:“裴老先生今日怎这般安静?” 裴默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明白,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对于这一点儿,他倒也不怎么意外。 毕竟这是李承乾的地盘,要想在李承乾的地盘上瞒过李承乾,那确实有些痴人说梦了。 “原来殿下早就知晓了草民身份,倒是草民藏头露尾的落了下成。”裴默闻言笑道。 李承乾也笑了:“裴老先生也是大才,虽然未闻名于朝野,但在读书人之中,却也是如雷贯耳,只是本王略有疑惑。 按理说,以裴老之才,在大唐谋一仕途自是不难,为何裴老却会来我小小大明?” 这话就缺德了,这是在打裴默的脸啊。 就他,在大唐出仕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李二登基之前还差不多,当时的裴寂随随便便都能安排他。 可李二登基之后,就算裴寂安排,他也不敢。 “当初草民游戏于市井之中,倒是不曾流连过官场。”裴默无奈地说道,“不过自家兄离世,草民却也不得不肩负起振兴裴家之重任,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哦。”李承乾故作理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为了振兴门楣啊,本王还以为裴老是阿祖派来辅佐本王的。” 一听李承乾这话,裴默顿时就愣住了。 我操,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是真被李承乾给吓到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47章 不知门户,明王开荤! 有些事儿,能做,但是不能说。 虽然他知道,李承乾肯定也清楚他们的背后是李渊,但聪明人谁会把这个拿到台面上来说啊。 这不纯纯的没事儿找事儿么。 但你要说李承乾不是聪明人,开什么玩笑呢,人家十来岁,就在域外赤手空拳建立起了煌煌大明,这他妈是傻子能干成的事儿? 是以,这会儿的裴默是真的一个头两个大,他想不明白,李承乾将这些事儿挑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裴老不必如此。”李承乾却是笑道,“阿祖也是知我年幼,这才让裴老等人来辅佐本王,都是一家人。” 李承乾的意图其实很清晰,他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些人,我知道你们的底细,大家都别在暗中搞些什么小动作,有什么,咱放在台面上直来直去的好。 而且,李渊让裴默这些人来,也清楚他们肯定会暴露。 毕竟这些人的指向性太强了,李渊真想在暗地里做些什么,那此人一定隐藏得很深,搞不好就混迹在这大殿之中。 裴默不过是李渊推在明面上的代表罢了。 当然,至于说李渊有没有在暗地里埋有钉子,这一点儿李承乾也不清楚,这一切也不过是他的推测罢了。 在搞不清楚李渊的真实目的之前,他不介意用最恶意的心思去揣摩李渊。 卖火腿肠的都能因为利益而父子反目,更何况皇家。 “殿下能这样想就最好了。”裴默尴尬得不行,他能说什么?他全然就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本来以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儿,结果你倒好,直接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到了这时候,他也不指望在大明出仕了。 毕竟都到了这一步,他也没脸在大明出仕。 可就在这时候,李承乾却是笑道:“本王自然懂的,既然裴老是阿祖派来辅佐本王的,这样,草原六城那边还空缺着大量的官员,不知裴老意下如何?” 草原六城? 裴默当即就呆住了。 就在刚刚,他都断了在大明出仕的念头,结果李承乾马上就抛出了橄榄枝,这是什么意思? 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甜枣? 可伱这不是巴掌啊,你这是榔头啊! “以裴老之能,治理小小的草原六城都屈才了。”李承乾却是笑道,“不过裴老也知道,如今大明王廷人才凋零,确实没有什么治世之才,这才委屈了裴老,还望裴老莫要介怀才是。” 裴老哪儿知道李承乾的心思,当下也只得点了点头,说道:“殿下还看得起老夫这风烛残年之躯,当是老夫的荣幸,定当尽心竭力为殿下治理好这草原六城。” 到了这时候,他的选择其实不多,或者说,他本就没有什么选择,暂且也只能被李承乾牵着鼻子走。 敲定了裴默这边的事儿,李承乾又和其他人聊了聊,谈不上有什么收获,毕竟真有本事的人,早就在大唐出仕了,又何苦跑到大明这苦寒之地来。 说他们投机倒把,那是真没冤枉他们。 至于大明自己的读书人……就别为难他们了,识文断字就敢自称读书人,有什么好说的。 草草的结束了文华宴,李承乾回到书房又准备忙碌,跟在其身后的尉迟宝林则是好奇地问道:“殿下,既然都知道他们是太上皇的人,为何还要许以高官厚禄?” 尉迟宝林想不明白,站在他的立场来说,李渊的人就算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绝对不是啥好人,让他们混进大明官场,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而且一上手就是实缺,这更有利于他们培植自己的势力,怎么看,这事儿都觉得亏得慌。 李承乾笑了笑,没说话。 大明和大唐是不一样的,而且,他的确缺少治理地方的人才,普西偌这些人肯定不行,至少暂时不行,如今,也就裴默这些人合适了。 不将他们利用起来,李承乾才觉得亏得慌。 至于说他们会不会在地方上发展自己的势力,呵呵,你可以试试。 别说裴默他们这些在大明没有跟脚的家伙,就算是普西偌他们在短时间内也难以在地方上发展自己的势力。 真要到了那时候,李承乾一准儿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喝茶看报的闲差给养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普西偌求见。 不多时,普西偌抱着厚厚的几个账本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大明十五城所有在册的户籍。”普西偌一脸激动地说道,他也是第一次了解到大明数十万百姓的具体构成。 以前都是一个粗略的数字,现在不一样了。 他对此一清二楚。 李承乾一听他这么说,也是急忙站了起来,问道:“已经全部弄清楚了?” “弄清楚了,为了理清大明的百姓构成,户部倾巢出动,各部门也是大力配合,都在这了。”说到这个,普西偌就是一脸的骄傲。 在他看来,这么大的工程,他们这么快就弄好了,理当骄傲一番。 但李承乾倒是脸色如常。 这要是换在后世,估摸着也就一两天的工夫。 比起工作效率,现在比后世,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普西偌自然不知道李承乾的心思,当下将户籍本放在了李承乾的书桌之上,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说道:“这一本记录了整个大明的人员构造,包括女人多少、男人多少、孩子多少、以及有多少人从军,又有多少人在工坊讨生活,并且细致到了各个年龄阶段。 至于这下面的几十本,则是具体统计了各城的具体情况…… 最下面有一本汇总的,根据各城的统计,如今大明王廷有户五万有二,总人口三十六万七千有余。 其中……”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心里当即就是一阵狂喜。 这个好! 只要掌握了这些,他就清楚的知晓大明百姓的具体构造,这对于他治理大明的好处,不胜枚举。 “对于户籍制度,那些老百姓没有什么意见?”李承乾问道。 普西偌闻言,笑道:“一开始,大家确实有点儿不理解,但一听今后的各项福利都以每户为单位的时候,大家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说起来,老百姓还是比较朴实的,他们知道谁才是为了他们好,所以一听是殿下的心思,众人也就没什么反抗心理了。 再说了,都是聪明人,一听说分户就有一个工坊的名额,大家伙最后踊跃得很。” 说起这个,普西偌是相当的激动。 一开始他也担心老百姓反对的声音太大,这对于刚刚立国的大明王廷来说,属实是一个考验,但谁知道他们落实下去的时候,众人的反应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但对于此,李承乾却是没什么意外。 人都是自私的,这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未来,这些老百姓的自私将彻底撕裂他们部落的原始架构,随着时间的推移,部落只会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这一点儿,其实李承乾早就有了准备。 “那些部落头人呢?”李承乾又追问了一句。 “那些部落头人差不多也是如此。”普西偌说道,“他们也都是人精,毕竟能让自己部落的人生活得更好,他们也没理由拦着不是。” 说到这里,普西偌笑道,“再说了,就算是分户出去,对他们部落本身也没什么影响,该是一个部落的还是一个部落,他们自然也不会拒绝。 说到底,还是他们养不活自己的族人。” 李承乾笑了笑。 既如此,那就是好事。 又看了看几本户籍册,李承乾琢磨了一下,说道:“户部这边研究一下,看看近期有没有什么福利可以给老百姓发放一二,当然,这个你们自己去研究,如果暂时没有,也没关系。” 说完,李承乾又看向了户籍本。 从户籍本上显示,如今大明十六岁到四十岁的男子总共有十二万有余,也就是说,成年男子的占比才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十多。 这个比例不算高。 甚至还略微偏低。 就这,还要去掉军队现有的几万人。 从这个数据来看,大明就算举国之力,控弦之士也不过堪堪十万。 但如此一来的话,辅佐一场大战的民夫就出了巨大的空缺。 当然,大明本来就缺民夫。 一支十万人的大军,所需要的民夫通常都是倍数于他们的。 这是大明无法办到的。 不过既然发现了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现在总好过以往,所有的东西都得靠估计。 看完了所有的户籍本,李承乾说道:“这些年,连年的雪灾还是给我们大明带来了一些不可挽回的损失。 如今,大明的百姓构造呈现着巨大的问题。 你们看,我们就以十六岁为成年的门槛开始算,整个大明如今成年人占了总人口的七成多一点,这还是不论男女一起算的,而且年岁超过四十的也算在了一起。 而在新生儿方面,尤其是最近几年,每年的新生儿是愈发的少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其实在某几年出现了年龄断层,这对于大明王廷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微臣也注意到了。”普西偌说道,“不过这新生儿年龄断层的问题,确实是我们没办法的,前几年,大家连肚子都吃不饱,谁还有工夫生孩子,这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属实是要了大家伙的命了。 而且,据微臣此番了解,新生儿的成活率太低了一些,这也是主要的因素。” 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没办法,现在的医疗环境和后世没法比。 这年代,患个感冒,大夫敢跟你开一副药然后跟你说,回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连喝三天,熬过来了就没事儿了,熬不过来就准备后世吧。 这话放在后世,大夫要是敢这么跟患者家属说,他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时代不一样,真没啥好说的。 “这事儿回头我们再研究研究。”李承乾说道,“到时候把医馆的人也喊上,一起商议一番,说到底,大家伙还是有些讳疾忌医的。 弄了本王让医馆的人也去统计统计。” 治理一国,李承乾也是第一次,手生得很。 打发走了普西偌,李承乾也陷入了一阵的沉思。 他在回忆后世到底是怎么整的,有哪些地方可以借鉴一二。 他也需要借鉴后世的经验来治理大明。 说到底,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择优而习之,择恶而改之。 就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慕容婉秋来了,就她一人。 她来的时候,李承乾还在沉思之中,慕容婉秋也没让人惊醒他,而是很贴心的将自己带来的食盒依次打开,又将其中的饭菜放在了回风炉上。 自从回风炉开始风靡大明以后,大家都知道,这玩意儿是真不错,哪怕是大冬天,只要把饭菜搁置在上面,短时间都不会凉。 “你怎么来了?”李承乾回过神,正瞅见慕容婉秋在回风炉前布菜,看着她曼妙的身姿,李承乾倒是有些心猿意马,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自己这副身躯才多大啊,毛都没长齐呢,还是少想那些事儿的好。 “妾身听说殿下在书房操劳了一日,就想过来看看。”慕容婉秋笑道,“可大过年的,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李承乾闻言笑道:“行了,你就别装啥淑女了,搞得我怪不习惯的。” 他知道,这妮子肯定有事儿,否则她绝不会是这么一副模样。 “淑女?什么是淑女?”慕容婉秋倒是有些好奇。 李承乾起身走到炉子边坐下,看着一桌子的佳肴,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是让你做回自己。”李承乾笑道,“不用为了迎合别人去改变自己,没必要,也没意义。” 她既然来了,李承乾正好也有些事儿要找她聊聊。 这妮子,她也试探过好几次了。 从当初他遇刺,到过年那天的试探。 这妮子的表现至少让他还是很满意的,加之他又专门去了解过这个年代女人的心态,她们是真的信奉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 最后,他又分析了一下慕容婉秋的处境,最终,他确实没发现这妮子有什么理由会背叛他。 挥了挥手,李承乾道:“你们都出去,本王和王妃要单独待一会儿。” 一听李承乾这话。 众人瞬间就愣住了! 刘三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殿下,然后又看了看尉迟宝林,仿佛是在问,我们殿下开窍了?总算想明白准备开荤了? “还愣着干嘛。”李承乾见状,没好气的催促道。 不多时,春花、刘三等人在一脸错愕之下,纷纷离开了书房。 众人脸上,那叫一个精彩啊。 有错愕,也有惊讶。 唯有春花则是担忧。 殿下会么? 虽说这春宵一刻值千金,这要是找不到门路,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啊! 也就李承乾不在这里,李承乾要在这里,他是真的会谢的! 可随着众人退下后,慕容婉秋却是紧张了。 虽然她住进王宫也有些时日了,但还是第一次和李承乾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这让她顿时就觉得有些燥热,甚至连呼吸都局促了起来。 她想过这一刻,甚至也渴望过。 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般突然,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李承乾看到这一幕,相对无语。 不过看着慕容婉秋精致的脸蛋上,刹时间就变得红嘟嘟的,倒也玩心大起。 还别说,慕容婉秋虽然年岁也不大,但发育得还是很好的。 至少该有的都有了。 虽然大冬天的穿得臃肿了一些,但也难以掩饰她那曼妙的身姿。 突然,李承乾伸出了自己的手,直接搂在了慕容婉秋的腰肢上,那一瞬间,慕容婉秋只觉得浑身跟触电了一般,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李承乾确实笑了笑,顺手就一把将其拉到了自己怀中,一脸坏笑地说道:“从你阵前问媒那一天起,你不就做好了准备么?” 慕容婉秋不敢言语。 她是做好了准备,但这也太突然了吧。 一瞬间,她只感觉有一只手在她后面游走,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思。 紧张? 紧张肯定有。 期待? 期待也不缺。 很矛盾,也很刺激。 用另一句话来说,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当然,纵使如此,她此时也是手足无措,整个人都绷紧了,两只小手更是连往哪里放都不知道。 脸上更是早已因为紧张而一片绯红。 李承乾用右手轻轻地挑了挑她的头发,她的呼吸就变得更加局促了。 感受着那带着温度的呼吸,李承乾轻声道:“放松些,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 他很温柔,不论是语气还是动作。 她很不安,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 但她又很享受,这是她自己的追求,没有任何人强迫她。 她很清楚,纵使是此时,她只要站起来说一声不行,李承乾一定会送她出去,但从此以后,她可能再也踏不进这大明的王宫了。 她不想这样做。 因为李承乾是她自己选择的。 天下少年千千万,能比李承乾更优秀的,没了。 念及此,她任由李承乾不安分的小手在其身上游离,自己却紧贴在了李承乾的胸膛之上,声若蚊蝇地问道:“我们真的是一家人么?” 李承乾闻言笑了。 上钩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48章 温柔乡否,英雄迟暮? “为什么不是一家人?”李承乾笑了笑,“自你阵前问媒那一天起,我们不就是一家人了么,怎么,你不愿意?” 李承乾其实一直在刻意强调一家人的这个观念。 为的就是将慕容婉秋彻底拉进自己的阵营。 慕容婉秋对于他来说,是拿下吐谷浑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为了达到目的,亲情牌也好,美男计也罢,他都得使出来。 说实话,这年头的小姑娘,可比后世那些小姑娘好哄多了。 慕容婉秋也是聪明人,她今天来也是带着自己的目的,闻言便柔声道:“殿下是不是要对吐谷浑动兵了?” “不是我要对吐谷浑动兵,是慕容伏允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准备,他如今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慕容婉秋为何会得知这一切,他并不意外。 而且,这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好事,从慕容婉秋这句话来看,他大致已经清楚了慕容婉秋此行的目的。 见慕容婉秋一直不说话,李承乾便问道:“你是在担心伱父王?” 点了点头,慕容婉秋终于说道:“妾身的父王刚好身居大明和吐谷浑的中间,若是两国有所冲突,妾身的父王……” 说到这里,她其实也很矛盾。 一边是自己曾经的家人,一边是自己如今和未来的家人,这让她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难以抉择。 当然,这不过都是表象,是她刻意在李承乾身前表现出来的一种假象。 站在她的立场,她是希望自己的父王能归顺李承乾的,这对于她未来也是有好处的。 从小就出身在权贵之家,懂得自然要比一般人要多。 要想在后宫立足,娘家人就是她的底气。 “在这一点上,我不能给你做什么保证,如果说,此番大明赢了,届时你父王还活着,看在你的份上,我倒是能留他一命。 但如果你父王带兵南下,你应该明白,我除了是你的夫君,还是数十万百姓的王,那时候,我是不会留手的,真要在战场上相遇,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结果。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现在想回去,我依然会送你回去。” 听李承乾这么说,慕容婉秋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从小就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她太了解这些了,这都是正常或者说是最基本的操作,有什么好埋怨的。 战场之上无父子,更何况是翁婿…… 李承乾说完,见慕容婉秋也不开口,他也不着急。 他很清楚,这妮子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否则,这妮子怎么可能干出传出她遇刺的消息给慕容孝隽的事。 当然,这会儿李承乾也不会拆穿她就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多正常的事儿。 现在就要看自己在她心中的权重到底有多少。 这般想着,李承乾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有些时候,李承乾也很无奈,穿越之前他听过一句话‘通往女人灵魂深处的通道是……’其实这话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尤其是放在这个年代。 换句话来说,如果他现在和慕容婉秋有了肌肤之亲,那他的担忧其实要少很多。 就在刚刚,他甚至想过这个问题。 可他这副身躯,真的是…… 他也不想这么早就透支自己的未来,所以,除了手上不老实,他还是很本分的。 而慕容婉秋之所以迟迟没有开口,她其实也在等。 换句话说,她在等两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之后再开口。 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等得她都有些紧张了起来,过了良久,慕容婉秋才小声地问道:“殿下不喜欢我?” 一听她这话,李承乾懂了。 妈的,自己被人给嫌弃了? 这跟谁说理去。 “这话说得。”李承乾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如今你我年岁都不大,小小年纪就同房,伤身,未来日子还长,不急于这一会儿。 再说了,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 “真的只是如此?”慕容婉秋出言又问了一句。 就从自身的容貌来说,她确实没啥好担心的。 以往,达延芒结波每次看她那眼神,都恨不得想扑上来一样,从这一点来说,她就很清楚,自己的容貌就是自己最大的利器。 只是在这王宫生活了这么久,李承乾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才让她多了些许怀疑。 加上李承乾身边可不缺美女,这就让她更加担心了。 刚刚,李承乾将众人赶了出去,她都做好了今日献身的准备,结果临门一脚的时候,李承乾缩了,这种疑惑就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李承乾却是笑道:“你们姐妹几个,你看我碰过谁没有?难道你没发现,不管是大明还是吐谷浑,女人都普遍早亡么? 这就是原因之一,我啊,希望你们今后都长命百岁的,所以该注意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的。” 说起这个,慕容婉秋好好想了一下,的确,女人的年龄的确普遍比男人低,以前她虽然知道这个问题,但并没有仔细的去想过,这会儿听李承乾一说,也是一阵恍然。 对于李承乾的学识,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既然李承乾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女人嘛,不管年纪多大,只要她喜欢你,就会为你找出一百个喜欢你的理由。 从这点儿来说,女人是感性动物,在她喜欢你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自我感动。 比如这会儿的慕容婉秋,她就觉得李承乾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她们,这会儿也是感动得不行。 满脸都是洋溢着一种叫做幸福的玩意儿。 过了良久,慕容婉秋才小声说道:“殿下,要不给妾身一点时间,妾身有把握让父王归顺大明的。” 来了,终于来了。 李承乾心累,早这么说不就得了么。 他等了半天,就等这句话。 “哦,你打算怎么做?”李承乾故作意外地说道。 不过慕容婉秋卖了个关子:“殿下就别问了,妾身反正有把握就是,只是妾身父王归顺了大明之后……” 听她这么说,李承乾懂了。 这妮子应该是有了全盘的计划,这都开始规划起慕容孝隽归顺之后的事情了,当下就笑道:“若是高昌王真要是归顺了,自然不会亏待他,毕竟他也帮我养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就单凭这点儿,咱也不能亏待了高昌王不是。” 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慕容孝隽真要归顺了,他的确不会亏待慕容孝隽。 当然,这不是因为慕容婉秋的原因,只是话要这么说罢了。 慕容婉秋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心里顿时就安定了下来。 又在书房缠绵了一会儿,慕容婉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书房。 她此行的目的达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有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把自己送出去,不过李承乾的那套说辞,却是让她很受用。 离开了书房后的慕容婉秋,径直出了王宫,直接来到了婉秋阁。 婉秋阁是慕容婉秋和慕容孝隽联系的锚点,这也是李承乾专门为他们父女准备的。 当然,这可不是李承乾的好心。 如今,整个婉秋阁,从仆役到侍卫都是慕容孝隽亲自安排的,说白了,这也是慕容孝隽给自己闺女撑的面子。 “如今浇河郡是什么情况?”慕容婉秋一坐下,立马就问了一句。 一旁的侍卫连忙说道:“定城王那些人阴魂不散,听闻和王爷斗得厉害,而且,各地的牧民都开始朝着浇河郡而来,冲突也是越来越多,这个冬天,浇河郡怕是不会太平了。” 听侍卫这么说,慕容婉秋点了点头。 别看她在李承乾面前多了几分娇羞,但在这些侍卫面前,却是截然不同。 “把所有消息都拿来。”慕容婉秋说道。 浇河郡的消息,她一直有让人收集。 自从决定嫁给李承乾那一刻起,她就在想着怎么拉自己的父王下水。 所以对于浇河郡的情况,她也是盯得很紧。 而慕容孝隽不知道,就他给慕容婉秋派来的这些侍卫,经过这么长的时间,绝大多数都叛变了。当然,说是叛变可能过分了,真要说的话,就是和慕容婉秋一样,现在都想把慕容孝隽给拉下水。 没办法,吐谷浑的生活和大明差距太大了。 加上还有慕容婉秋在一旁蛊惑,他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再说了,如今浇河郡的处境,实在是让他们看不到希望。 “王妃,如今浇河郡的情况,我们要是想做什么,该……”侍卫在一旁说道。 跟了慕容婉秋这么长时间,他如今也成了慕容婉秋坚定的支持者。 不过慕容婉秋却是没急着开口,而是仔细看着手里的情报,然后招了招手,在侍卫耳旁耳语了几句。 侍卫一听,整个人都是一愣:“这样行么?” “那你觉得慕容伏允还容得下我父王么?”慕容婉秋一句话就让侍卫闭嘴了。 他们之所以选择站在慕容婉秋这边,就是慕容婉秋给他们分析过慕容伏允现在的行为。 …… 而在慕容婉秋这边商量着如何坑爹的时候,在浇河郡,慕容孝隽也是愣住了。 慕容伏允的人来了。 而且,开口就是要慕容孝隽拿出数十万石粮食救济各地的牧民。 这把慕容孝隽气得够呛。 定城王这些人自己没粮食么? 放屁,谁缺粮食,他们这些家伙都不会缺粮食。 这就好比前些年的他一样,浇河郡老百姓也是食不果腹,但他慕容孝隽难道也食不果腹不成?放屁,真要说起来,这连年的雪灾,真正倒霉的只有那些普通的老百姓罢了。 “王爷,大汗这是在要我们命啊!”当即,就有麾下说道。 慕容孝隽还是沉默不语。 他难道不懂么! 慕容伏允要他拿出数十万石粮食,他是真拿不出来,真要凑出这么多粮食,那就只能去老百姓家里强取豪夺,别无二法。 要说只要个几万石甚至是十来万石粮食,他还是能想办法的,可数十万石粮食,他去哪里想办法? 真要这么干了,浇河郡的老百姓一准儿比当初赤水源上的那些老百姓还要疯狂。 慕容伏允不是要他命是什么? “他娘的,定城王他们自己靠着走私赚得盆满钵满的,自己不管自己治下百姓的死活,就想着从我们手里抢走这些粮食,真他娘的会想!”又有人骂道。 这人话音刚落,立马有人附和道:“就是,我听说,定城王他们之前可是赚了不少钱粮,怎么不想着救济一下自己治下的百姓,还要脸不要。” “王爷,不能答应啊!” “对,王爷,不能答应!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慕容孝隽知道自己不能答应,真要答应了,他的下场不会比慕容顺更好,但他也清楚,不能就这么拒绝,真要是直接拒绝了,慕容伏允肯定又有什么想法。 他如今的处境本来就不好,要是再触怒慕容伏允,那真就难了。 “王爷。”当即,又有人说道,“要不我们干脆投了大明算了,左右郡主如今是大明的王妃,我们要是投了大明,想必那明王也只会将我们当座上宾!” 一听这话,慕容孝隽立马呵斥道:“混账,你这是要把本王陷入到不忠不义之中去么!” 让他背叛吐谷浑,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接受不了。 不过那说话的人却是一点儿也不怂,听慕容孝隽这般说,当即又嚷嚷了起来:“屁的不忠不义,大汗何时把我们当人看过? 浇河郡今年本来可以好好猫个冬,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又是定城王他们捣乱叫嚣,又是各地牧民杀进浇河郡烧杀抢掠,甚至,他们还专门跑去大明行刺郡主殿下! 现在更好,直接就是让我们交出粮食! 王爷,交出了粮食,我们这个冬天怎么过啊!” 听着他一桩桩,一件件的细数慕容伏允的不是,慕容孝隽沉默了。 确实,如果不是慕容伏允这般折腾,今年的浇河郡应该是这些年来最好过的一个冬天,可正是因为慕容伏允的插手,今年的浇河郡死伤那叫一个惨重。 比之往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叹了口气,慕容孝隽道,“我们生于斯,长于斯,岂能走到那一步,未来,我们该如何面对吐谷浑的列祖列宗?” “王爷,暂且说背叛还为时过早。”这会儿,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说道,“不妨我们先拒绝了大汗的要求,看看大汗的反应再说? 若是大汗能够理解我们浇河郡的难处,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可若是大汗还要执意如此,我们的确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纵使我们不愿意,但浇河郡数十万百姓,总是要过活的吧。” 慕容孝隽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麾下说的是对的。 但让他背叛吐谷浑,他属实有些难以接受。 可他其实很清楚,有些时候,忠孝尚且难两全,更何况忠义了。 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主的,他的麾下,都对慕容伏允心生怨气。 何止是他的麾下,就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一刻,他倒是多了几分英雄迟暮的无奈。 若是是在十年前,他岂会在意这等小事? 那时,慕容伏允信任他,那时,吐谷浑国力虽然不算最强,但也无饥寒之危,可就是这些年的连年雪灾,愣是让他这位当初吐谷浑的第一战神,陷入了绝境。 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好让众人退下,又将慕容伏允的人喊了来,言辞诚恳的告知了浇河郡的难处。 只是他不知道,这所谓慕容伏允的人,其实也被拓跋钊等人收买了。 或者说,他本身就和拓跋钊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番就是为了掐死慕容孝隽最后的活路。 (本章完) 卷四 第349章 最毒妇人心,最强窝里横。 日月山,李承乾正在研究普西偌送来的户籍本。 不得不说,普西偌他们在户籍档案一事上,还是认真了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户部能做的事儿不多,而普西偌也好,李勤俭也罢,他们也都想为李承乾分忧。 可在战事方面他们很难有什么建树,所以也就只能尽心竭力的完成李承乾交代的每一个任务。 但他们不知道,这样一份详细的户籍档案究竟价值几何。 毫不夸张地说,就这样一份详实的户籍档案,对李承乾而言,价比万金。 他很多的政策都可以根据已知的大明百姓构造来制定,这对他来说,要少走很多的弯路。 而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刘三跟前低语了几句后,刘三闻言也是一愣,当即问道:“真的?” 侍卫点了点头,他这会儿也是不敢置信,这才几天啊! 刘三却是不再管他,直接朝李承乾小跑了过去,李承乾见状,皱了皱眉头:“又出了什么事?” “殿下,王妃遇刺了!”刘三急切地说道。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当即就站了起来:“长乐有事没?” “是在王宫外。”刘三立马说道,“遇刺的是慕容王妃。” 一听刘三这话,李承乾顿时松了口气,但紧跟着一想,便说道:“是在婉秋阁遇刺的?” 这一下就轮到刘三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慕容婉秋出宫,去婉秋阁多正常的事儿啊。 只是他没察觉到,当李承乾听到遇刺的是慕容婉秋的时候,整个人不单单是松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正是在婉秋阁,行刺之人已经全部伏诛,王妃也已经被送往了医馆。”刘三连忙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大致上他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人送往医馆就好,这样,你派人去医馆负责王妃的安全,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殿下,王妃受伤了,听说还伤得不清。”刘三今天是意外得不行,总感觉自己殿下今天怪怪的,这王妃都受伤了,你就不打算过问一下? 而他这么一说,李承乾也有些不敢置信:“王妃受伤了?伤哪儿了?” 他刚刚还以为这就是慕容婉秋逼迫慕容孝隽背叛慕容伏允的法子,心里还觉得这妮子的法子也幼稚得很,结果刚有这心里,刘三就说慕容婉秋受伤了,还伤的不轻。 这让李承乾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慕容婉秋安排的一场戏了。 说着,李承乾就朝着殿外走去,慕容婉秋受伤了,这情况就不一样了。 刘三则是彻底傻眼了,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当李承乾来到医馆的时候,眉头皱得更深了,因为此刻的慕容婉秋正趴在床上,而后背上已经是一片血红,尤其是今天的慕容婉秋一改往日一身大红的装扮,而是换上了一身雪白的穿着,这让那鲜血的痕迹更加的显眼。 “到底怎么回事儿。”见状,李承乾质问道,“怎么还不给王妃清洗伤口。” 伊原晴在一旁有些为难,还是慕容婉秋听到了李承乾的声音,这才扭过头说道:“殿下莫要责怪她们,是妾身不让她们给妾身清理伤口。” 李承乾看了看一脸惨白还咬着牙硬撑着的慕容婉秋,顿时气急道:“胡闹!赶紧的,先给王妃清理伤口。” “别!”一听李承乾这般说,慕容婉秋立马强撑着说道,“伱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对殿下说。” 李承乾还想开口,可见慕容婉秋那一脸恳求的模样,当即也只好先点了点头,在众人朝外面走去的同时,李承乾也走到了慕容婉秋的跟前,蹲下了身子。 “殿下,送我回浇河郡。”当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慕容婉秋忍着剧痛说道。 一听她这话,李承乾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当即也是颇为意外:“你疯了!这就是你想的主意?早知如此……” “殿下不知。”李承乾话都没说完,慕容婉秋就一脸惨笑道,“自我嫁进王宫以来,就有不少人想来依附于我,我知道这些人都是慕容伏允安排的。 他们想做什么,我也很清楚,殿下就别管了,就让妾身任性一次好吗?就一次。 妾身那父王,妾身太清楚了。 不这样,他是难以下定决心的。” 说到底,这一切全都是慕容婉秋自编自导的一场戏。 哪怕是受伤,都是她安排的。 对于她来说,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 其一,能加大她说服慕容孝隽的筹码。 慕容孝隽是个什么人,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清楚。 其二,便是想在李承乾的印象中留下最深的一笔。 你看,我为了你的万里江山,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未来你好意思负我? 只能说,这个姑且还只能称为女孩的妮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就是。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先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他也很无奈啊,慕容婉秋会用如此的苦肉计,是他没想到的,要是早知道会如此,他还真未必会答应让慕容婉秋来做这件事。 他虽然有利用慕容婉秋的想法,但也就局限于打打感情牌而已,像这种近乎以命犯险的方式,他真没想过。 说到底,慕容婉秋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可慕容婉秋听他这么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父王下定决心,也只有我父王反戈一击,殿下才能在未来一战中拥有更大的胜算。” 李承乾依旧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哪怕是输了这一仗你也得先养好伤再说!我李承乾就算想要这天下也不会拿自己女人的安危去换! 真要是输了,大不了这一摊子我不要了!带你们回大唐,他慕容伏允还敢阻拦不成!” “不行!”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慕容婉秋虽然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还是说道,“大明是殿下的根基,是希望也是退路,岂能放弃……若是如此妾身当是殿下的罪人,更是大明的罪人,万死难赎,这样……”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终一人退了一步。 李承乾同意慕容婉秋去,但慕容婉秋也必须先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势。 这事儿就比较有意思了,至于内里的玄机,还真不足外人道。 反正他们两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至此,两人相视一笑,跟着,李承乾就把伊原晴喊了进来,先让伊原晴给慕容婉秋清理一下伤口。 如今的伊原晴,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在这方面,就算是巢正亲自上也未必就比伊原晴强多少,毕竟在外伤一道上,两人水平差距不大。 再说了,纵使是异族,这年头也讲究一个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还是一国王妃,这要是不注意点儿,未来对慕容婉秋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所以在这方面,大家都很谨慎。 …… 话分两头说,另一边,浇河郡。 慕容孝隽送走了慕容伏允的使者,整个人都有些意志消沉。 从这使者的反应来看,这家伙就是一脸的不满意,这回到伏俟城还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的编排呢。 没办法,慕容孝隽只好又让人带着厚礼追了上去。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只是慕容孝隽怎么也想不到,他纵使是把金山给搬过去,人家该整他还是得整他,利益不在一个点上,不整他整谁? 次日,当使者回到伏俟城的时候,也是马不停蹄的就向慕容伏允复命。 “大汗,浇河郡那边可能也有些难处,如今怕是拿不出这么些粮食。” 听到使者的回复,慕容伏允倒是愣了一下,这慕容孝隽是真有异心了?这要是换做以往,慕容孝隽就算自己饿肚子,也要先给他弄些粮食来。 现在倒好,直接就是一句拿不出来?呵呵,这他妈的是要造反啊! “浇河郡今年赚了个盆满钵满。怎么可能没有钱粮?高昌王这是欺君罔上!”一旁,西海王拓跋钊倒是出言讥讽了两句。 而慕容伏允听到这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是,谁说穷,你浇河郡都没资格说穷。 这意思,就是不听招呼了呗。 “大汗,高昌王的确没有欺君的意思。”使者闻言,急忙说道,“微臣在浇河郡探查过,高昌王的确没什么粮食了。” “不可能。”拓跋钊立马嚷嚷了起来。 这话,纵使是慕容伏允也不相信。 闻言,他斜眯着眼盯着使者,道:“该不会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故意在此为其开脱吧?” 那使者闻言,立马露出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说道:“大汗冤枉啊,浇河郡的确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微臣去的时候,浇河郡的粮食早早就落到了那些牧民的手上。 浇河郡的确拿不出更多的粮食出来了。” 听使者说完,慕容伏允却依然不太相信。 粮食都分给浇河郡的那些牧民? 你在逗我吧?这些家伙不从那些牧民手中强取豪夺就谢天谢地了,还将自己的粮食分出去,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这般想着,慕容伏允眼神更加狠厉地盯着使者,近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真的没有收别人的好处。” 原本还硬挺着的使者,见状突然就跪在了地上,跟磕头虫一样:“大汗明见,微臣真的没有收高昌王的好处…… 对了,微臣临走之时高昌王倒是派人送了微臣一些东西,但微臣至今都没打开过,根本不知其中究竟为何物,而且一回到伏俟城,微臣就马不停蹄的来向大汗复命了,东西都还在王帐之外,不信大汗一验便知。” “混账东西。”慕容伏允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将跪在地上的使者踹了个狗吃屎。 心里也是更加的愤慨,当下就让人去将慕容孝隽送给使者的厚礼给拿了进来。 他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拓跋钊他们的计谋。 包括使者所说的一切,都是他们一开始安排好的。 就算慕容孝隽没有给使者送礼,他们自己也会安排这一幕。 为的就是利用慕容伏允的疑心。 要是所有人都说慕容孝隽的不是,就慕容伏允的性格一准儿会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纵使事实如此他都会怀疑。 对付慕容伏允这样的人,他们这些臣子可是相当有经验的。 而当亲兵将慕容孝隽送给使者的厚礼拿进来后,慕容伏允打开看了看,当下也是脸色铁青道:“你真的没打开看过?” “回大汗,微臣所言千真万确!”使者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说道,“哪怕到现在,微臣都不知道箱子里究竟是何物!” 听他这么说,慕容伏允大致还是相信的,就这箱子里的宝物,这家伙真要打开瞅见了,肯定不会带来复命,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关键是,就这些宝物,他看着都眼热啊! 当下,他就愤声道:“高昌王倒是好大的手笔!就是为此,你才帮高昌王开脱的?” “大汗冤枉啊!”使者当即就叫起了撞天屈,“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非为谁开脱,浇河郡的粮食的确被高昌王分发给了诸多牧民!” 在这一点上,他是死活不松口。 他也清楚,这一点不能松口,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扳倒慕容孝隽。 而慕容伏允闻言又准备上去给这个冥顽不灵的家伙一脚时,拓跋钊却是站了出来说道:“大汗,若是果真如此,那高昌王此举莫不是提前收到了风声?” 原本正在气头上的慕容伏允一听拓跋钊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啥意思? 慕容孝隽在自己身边还安插了眼线不成? 真要是如此的话,那慕容孝隽可就留不得了,眼线都安排到我身边了,其心可诛! “若不是高昌王提前收到了风声,那这事儿就更加不对了。”拓跋钊继续在一旁补刀道,“正所谓恩出于上,他高昌王此举意欲何为。” 拓跋钊这些人,让他们想办法对付李承乾,可能一个二个都不咋地,但对自家人动起手来,那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来事儿,典型的耗子扛枪——窝里横! 而慕容伏允听他这么一说,也仿佛才刚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一样,顿时就愣住了。 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使者,又问道:“你确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回大汗,千真万确!”使者立马说道。 他知道,他的任务总算是交差了。 慕容伏允闻言,眉头紧锁。 他很清楚,到了这一步,慕容孝隽不能留了。 不管他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还是在浇河郡邀买人心,又或者他已经没有了忠国之心,这些都在提醒他,慕容孝隽留不得了! 当然,慕容伏允不会立马动手就是,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使者,说道:“你再去浇河郡,告诉高昌王,本汗要他速速将粮食送来,整个吐谷浑还等着他浇河郡的粮食救命呢。” 原本以为自己顺利下线的使者闻言也是一惊,又到我上线了? 不过他还是立马躬身领命。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是慕容伏允对他的一次试探,也是一次考验。 而听他这么说,拓跋钊知道,大汗是容不下慕容孝隽了。 若是这一次,慕容孝隽还不识相的话,那大汗真会攘外必先安内。 而当慕容孝隽再次见到慕容伏允的使者时,他是真没想到,慕容伏允居然会逼迫至此! 这不是要他的命是什么? 一众麾下更是群情激愤,一个个恨不得现在就马踏伏俟城,敲开慕容伏允的猪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的些什么? 而就在慕容孝隽再次备上厚礼给使者带走的时候,另一个消息彻底震惊了高昌王府。 慕容婉秋在日月山再次遇刺,如今危在旦夕,有消息传来,此时慕容婉秋正在镇北城,想见自己父王最后一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慕容孝隽整个人都呆滞了。 那可是他最疼爱的宝贝闺女,竟然接二连三的遇刺,这让他这个做父王的,心如刀割! 至于什么慕容伏允的使者,慕容伏允的使者算个屁! 和慕容婉秋比起来,他算个啥啊? 好在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在场的都是慕容孝隽的亲信,也庆幸消息传来的时候,慕容孝隽也在,否则他的那些亲信,这会儿还不得嗷嗷叫的要给自家郡主殿下报仇! 至于慕容孝隽,在收到了消息后,也第一时间朝着大明的边境摸了过去。 消息是自己派给闺女的侍卫传回来的,他不敢不信! 而且,事关自己闺女,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一闯! 可但凡爱动脑子的人,其实都察觉到了,当慕容婉秋的消息传回来后,慕容孝隽其实已经做好了随时反戈一击的准备。 如果说之前他面对慕容伏允的步步紧逼,他还没做好反戈一击的准备,但慕容婉秋的遇袭,已经让他有了这种想法! 或者说,更加坚定了他的这种想法! 慕容伏允连续刺杀他闺女数次,他有了充分说服自己的理由…… (本章完) 卷四 第350 生活如戏,都是影帝。 镇北府,慕容婉秋趴在床榻之上,侍候在她身旁的则是伊原晴和春花等人。 从这一点来看,李承乾还是很关心她的,要知道,自春花他们几人跟着李承乾兄妹以来,这还是李承乾第一次让她们侍奉除了他们兄妹以外的人。 除了她们以外,刘三也被李承乾派了来。 这些都是李承乾的绝对心腹。 对此,慕容婉秋也很满意。 这就是所谓的态度,至少李承乾的态度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 至于说她为什么到了镇北府就不往前走了,其实也简单,她只不过是在兑现自己的诺言罢了。 过年的时候她就说过,她只会在大明的国土上见自己的父王,就这么简单。 当然,这也是她对李承乾态度的一种回应,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李承乾,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这一点上,她很有分寸,甚至不惜以诓骗的手段将慕容孝隽骗到镇北府来。 “高昌王真的会来么?”刘三有些好奇。 据他所知,如今的慕容孝隽处境可不咋地,这时候离开浇河郡,对慕容孝隽来说,还是有着很大风险的。 趴在床榻上慕容婉秋勉强的露出一个笑脸,道:“会来的。” 如今,她虽然贵为王妃,但她却很清楚,暂且的自己还没资格对刘三等人指手画脚。 整个日月山能对刘三等人吆五喝六的就两人,一个是李承乾另一个便是长乐。 别小看这些看似没有实权的家伙,作为李承乾的心腹,在李承乾那里,他们还是有着很大影响力的。 也就是在这时候,身为北邱城镇守将军兼县令的邱博文走了进来,说道:“回禀王妃,高昌王入境了。” 自从契苾何力和伊原峰的部队在镇北府外集结,他就猜到了大明和吐谷浑必有一战。 他很清楚,自己能不能在大明王廷站稳脚跟,就看这一战了。 虽然他是降将,但降将也分先来后到的,再说了,跟了李承乾这么长时间,他对李承乾还是很有信心的。 要手段有手段,要能力有能力,关键是人家背景也深厚啊! 大唐的太子,放到哪里都是不容忽视的身份。 听邱博文这么说,慕容婉秋并不感到意外。 自己父王的处境,她很清楚,而对于自己在父王心中的分量,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就麻烦邱县令去接应一下。”慕容婉秋笑道。 从称呼上来看,慕容婉秋这段时间是真的没闲着,邱博文的确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县令,而不是将军。 闻言,邱博文笑道:“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说着,躬身施礼后,邱博文就转身离开了。 刚出门,邱博文就对左右吩咐道:“安排一下,老夫要亲自去接应高昌王,轻装简行即可。” 他又不傻,既然慕容婉秋来了,慕容孝隽紧跟着也来了,那就说明慕容孝隽极有可能也会步他们那的后尘。 对于这一点儿,他并不意外,就最近浇河郡的动静,他又不是没收到消息,就慕容伏允那么折腾下去,呵呵,早晚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对于慕容伏允,他是不抱有任何想法的。 而刚刚进入大明国境的慕容孝隽,看着大明的疆土,顿时摇头不语。 同是一天蓝天之下,按理说没有什么区别才对。 可进入了大明的地界上之后,众人明显放松了很多。 他们很清楚,在这片土地上,不用在防备定城王等人了。 这说来就很讽刺了。 身为吐谷浑的百战勇士,居然在敌国的地界之上更加的放松,这是何等的讽刺? 当然,他们之所以会有这般反应,其实也有被渗透的原因。 如今,浇河郡的将士可有不少人心向大明的。 一来是张五哥,杨林这些人也没闲着,二来嘛,慕容婉秋如今是大明的王妃,对于他们来说,这也不是太过于难以接受的事。 走了不多时,就在他们正前方,一支人马走了上来。 “前方可是高昌王?老夫邱博文,奉王妃之命,特来迎接高昌王。”邱博文笑道,这话嘛,倒是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 而慕容孝隽听他这么说,当即也是笑道:“原来是邱县令,幸会,幸会。” 对于邱博文,慕容孝隽也不陌生,当初出兵讨逆慕容顺的时候,两人就打过交道,也算是旧识了。 “不知本王……”看到了邱博文,慕容孝隽便想打听一下慕容婉秋的情况。 这一路上,他还是很担心的。 邱博文自然懂他的意思,当下就说道:“高昌王放心,王妃如今并无大碍,此行,殿下派了贴身侍女侍卫随行左右,还派了医馆的护士长在侧,如今除了行动不便以外,其他一切都还安好。 而且,在外,殿下还安排了怨军将士重兵把守,想来定是安然无忧。” 对于邱博闻来说,慕容孝隽归顺李承乾当然是好事,只有李承乾的实力越强劲,他才能跟着李承乾水涨船高。 所以这会儿,他是真不介意帮李承乾吹吹牛皮。 再说了,他这也不叫吹牛皮,至少他说的都是真的! “哼,真要是这般安全,为何我家郡主屡次遭遇行刺?”听邱博闻说完,当即就有人反驳了一句。 闻言,邱博闻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之前第一次的时候,王妃可是毫发无伤,真正受伤的乃是我家殿下。 至于这一次,诸位难道不知? 那可是慕容伏允的人一直潜伏在王妃身边,一直到之前行刺失败,这才动的手。 而且,动手的地方可是婉秋阁,乃是浇河郡驻日月山的使馆,里面的侍卫可是浇河郡负责的,这你也能赖到我大明头上?” 对于慕容孝隽的这些麾下,邱博闻就不用跟他们客气了。 未来,就算慕容孝隽真的归顺了大明,他和慕容孝隽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利益上的争锋,但和他麾下,那就不好说了。 这一点儿,他很清楚。 再说了,现如今,他们不也还没归顺么?这时候,他维护大明,那叫政治正确。 顺便,他还激化了一下他们和慕容伏允之间的矛盾,好处不要太多。 “我浇河郡进驻婉秋阁的侍卫才多少人?满打满算,也就九十九人。”有人不屑道。 邱博闻更是不屑道:“慕容伏允第一次行刺的时候,殿下带的人可还没有这么多。” 说起这个,众人不开口了。 慕容孝隽闻言,倒是笑道:“大明将士的悍勇,本王是知道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要劳烦邱县令头前带路才是。” 对此,邱博闻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言。 慕容孝隽见状,又问道:“对了,邱县令也知道本王的身份,不知这大明有没有定城王的……” “这个高昌王只管放心。”邱博闻笑道,“大明的地界上,可不是谁都能来的。” 说起这个,邱博闻那是相当自信。 如今,大明刚刚施行了户籍制度,这制度一出来,藏匿在大明各个角落的那些牛鬼蛇神立马就现了原型。 对于这些家伙,大明的态度很简单,要么报备,要么杀无赦! 总的来说,一个简单的户籍制度,还是给大明带来了不少便利的。 听邱博闻这么说,慕容孝隽等人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邱博闻见状,也不多言,默不作声的在头前带路。 不过这家伙也是鸡贼得很,他有意带着众人在路上看看大明王廷的繁华景象。 在这个冬天,纵使他们镇北府,那日子也是过得红火得很,至少没听说谁家没有隔夜粮的情况发生过。 这一路上,是真让慕容孝隽等人眼热不已,如果浇河郡是这么一副景象,那该多好? 等进了城,有人就好奇地问道:“你们的粮食怎么摆在大街上?” 邱博闻闻言,笑而不语。 这就是让人看的! 不单单是让你们看,也是让大明的百姓看。 一开始邱博闻也不理解,毕竟财不外露的道理很多人都懂,但自从他发现,长明粮铺这么做了后,城里那些还在抢购粮食的老百姓突然就消停后,他才知道殿下的深意。 虽说这般做可能有些隐患,但真要有人敢打这些粮食的主意,那些老百姓可就不会再那么温顺了。 等众人来到慕容婉秋临时下榻的地方时,收到消息的刘三已经候在了外面。 “见过高昌王。”刘三拱手道,“王妃已经恭候多时,高昌王请。”说着,刘三就让到了一边。 点了点头,慕容孝隽对自己的随从说道:“伱们在外面等着,本王自己进去即可。” “高昌王放心,王妃已经在长明酒楼为他们准备好了酒宴,既然到了我大明的地界,安危自然有我大明负责,倒是不用多虑。”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也是笑道:“那你们就客随主便好了。” 进了大明的地界,李承乾真要对他做什么,就他们这些人,还真不是对手。 再说了,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倒也不担心这些。 说完,慕容孝隽就跟刘三一道走了进去,而他的那些随从则是被邱博闻带去长明酒楼了。 当慕容孝隽看到慕容婉秋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快步上前,直到距离慕容婉秋没几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闺女如今已经嫁为人妇,这才停了下来。 这年代就是如此,纵使是父女,在这个时候,也要保持距离的。正所谓男大防母,女大防父就是这个道理。 “伤哪里了。”停下之后,慕容孝隽才一脸急切地问道。 “女儿不便起身行礼,还望父王莫要责怪。”慕容婉秋却是没有回答,而是解释了一句。 看着闺女那虚弱的样子,慕容孝隽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一旁,伊原晴却是说道:“王妃伤及后背,歹人行刺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没能躲开。” 听伊原晴这么说,慕容孝隽这才算松了口气,不过内心的怒火,已经难以遏制了。 床榻之上,慕容婉秋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下去,我和我父王单独聊几句。” 一听她这话,众人瞬间就明白了。 来之前,李承乾就给他们交代过,当下众人也就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待众人都离开后,慕容婉秋才问道:“父王,浇河郡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听自己闺女这么问,慕容孝隽也是叹了口气,道:“都是父王连累了你。” 慕容婉秋接二连三的遭遇行刺,在他看来,这就是慕容伏允在阻止自己向大明靠近,毕竟慕容婉秋真要出事了,他一定会迁怒大明。 慕容婉秋闻言,摇了摇头,一脸歉意地说道:“都是女儿任性,若是当初女儿嫁给了达延芒结波,也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说起来,倒是女儿连累了父王。” “哼!”慕容孝隽不屑道,“他达延芒结波有什么能耐娶本王的掌上明珠,若非他是大汗的儿子,他算个屁!” 对于达延芒结波,他是一百个看不上。 痴迷女色就不说了,还一事无成,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自己的爱女? 当然,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有近期发生的这么多事儿的因素。 反正现在,他对慕容伏允父子怨气大得很。 慕容婉秋闻言,却是说道:“若是事不可为,女儿就回浇河郡吧。 殿下答应了女儿,只要女儿愿意回去,他不会介意的。 真要是女儿死在了浇河郡,父王和殿下必定会生矛盾,这是女儿不愿意看到的。” 不得不说,慕容婉秋也是鬼精鬼精的。 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让他去做一件事,纵使这件事是对的,但只要是别人让他做的,他就是不爽,不舒服。 但这个决定若是他自己做的,那就是错了,他也会为了那口气,硬撑到底。 果不其然,一听慕容婉秋这么说,慕容孝隽当即就说道:“不行,你现在回浇河郡,那些家伙会更加肆无忌惮,而且,达延芒结波一定会来施压,以前父王还压得住他,但现在……” 说到这里,慕容孝隽也是有些无奈。 他很清楚,只要慕容婉秋回了浇河郡,不管慕容婉秋嫁没嫁过人,达延芒结波都不会放过她的,但正因为慕容婉秋在大明的经历,达延芒结波一定不会善待慕容婉秋。 加上他如今失势,更是没能力保护慕容婉秋。 “可女儿若是还在大明,父王在吐谷浑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说着,慕容婉秋甚至哭出了声,“父王就不必瞒我了,浇河郡的情况,女儿都知道的。” 吐了一口气,慕容孝隽也没说话。 这个道理他懂。 但他无能为力啊。 除非…… (本章完) 卷四 第351章 婊子牌坊,李二出兵! 慕容婉秋见状,立马又说道:“虽然女儿知道,但大汗是斗不赢我家殿下的,两国真要是开战,父王一定会因为女儿的缘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届时,父王的处境只会更加不易。 若是如此的话,女儿还不如随父王回到浇河郡,纵使是死,女儿也希望一家人在一起。” 来了来了,慕容婉秋开始打感情牌了。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尤其是慕容孝隽这样的家伙。 若是儿子跟他玩这一套,他会觉得不齿,但闺女来这一套还是很受用的。 很多人其实都一样,允许闺女撒娇,但决不允许儿子撒娇。 “大明和吐谷浑,短时间应该无虞。”慕容孝隽说道,“相对来说,你还是留在大明更加安全,只是今后切记,没事儿不要出王宫。” 听慕容孝隽这般说,慕容婉秋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父王不知?大汗已经做好了随时挥兵南下的准备?” 慕容婉秋刚说完,慕容孝隽愣住了。 “你听谁说的?” 这个他真不知道,最近他的精力都投放在了和定城王等人的斗法中,还真没听说过这件事儿。 “父王真不知?”慕容婉秋道,“大汗已经在暗中集结兵马了,也正是如此,殿下怕女儿为难,这才同意女儿回到浇河郡,父王真的不知道么?按理说,父王乃大汗的股肱之臣,这么大的事儿应该找父王商议才对。” 她这话,就如一把尖刀一般,狠狠地扎进了慕容孝隽的内心。 真他妈扎心啊! 这么大的事儿,敌国都知道了,自己却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这意味着什么? “无妨,就算大战真的爆发了,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了父王。”在自己闺女面前,慕容伏允得撑着,作为一个父亲,他应该是自己闺女最坚实的后盾。 可慕容婉秋却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大汗不是我家殿下的对手,父王有所不知,如今的大明早已今非昔比。 就拿怨军来说吧,别看怨军不过是数千之众,但其装备之优良,全天下只有契苾将军的征西军可以与之比拟! 还记得他们装备的连弩么? 现如今,整个怨军和征西军都已经换装了迭代的连弩,比之以往强了何止一筹。 而且,就在不久前,大明完成了第一次人口普查。 整个大明的人口构造一目了然。 据说,如今的大明,随时可以武装出一支不低于十万的控弦之士。 装备的精良加上充足的粮草以及不可匹敌的气势,还有大唐在一旁的策应,吐谷浑绝对不是一合之敌。” 说到这里,慕容婉秋一脸的无奈,“女儿还是回浇河郡吧,真到了大战爆发之时,女儿还能为父王分忧一二。” 要不怎么说慕容婉秋精明呢。 她把以退为进玩得出神入化。 先是补刀让慕容孝隽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吐谷浑的权利层,然后又介绍大明王廷的实力,最后再打一把感情牌。 这使得本来就对慕容伏允心有怨气的慕容孝隽,更加坚定了自己来之前的想法。 是的,在来之前,他其实就已经有了想法。 慕容婉秋的话,不过是在坚定他的想法罢了。 又和慕容婉秋聊了一会儿,慕容孝隽便离开了。 他知道,是时候做决定了。 另一边,长明酒楼。 如今长明酒楼已经成了一家连锁酒楼,除去大明十五城外,在大唐境内也有几家。 而这会儿,邱博闻正在酒楼里宴请慕容孝隽的麾下。 当然,他也是在有意无意的介绍着大明王廷的强大和繁荣,说白了,也是在诱惑这些家伙弃暗投明。 甭管这些家伙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听邱博闻这般说,还是有些心动的。 就在他们推杯换盏的时候,慕容孝隽在刘三的带领下推开了包间的房门。 见状,邱博闻当即起身告辞。 既然慕容孝隽来了,那就说明在那边他们可能已经聊出了结果,这时候就别打扰他们做最后的决定了。 待邱博闻走后,慕容孝隽坐下就给自己灌了几大碗酒。 他的心情,真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追随慕容伏允这么多年,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收获不了,他能心甘才怪了。 关键是,慕容伏允要挥兵南下的消息还是他闺女告诉他的,这让他的虚荣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敌国都知道了的消息,他却是不知道!这得多丢人? 别看他之前在慕容婉秋面前表现得很平静,那都是装的! 至于慕容孝隽的麾下,见自家王爷一坐下就喝闷酒,一个个也是不敢吱声,这绝对是有事儿啊! 过了良久,才有人鼓足了勇气问道:“王爷,究竟怎么了?是郡主伤重?真要是如此,属下这就回去宰了……定城王!” 他本来想说宰了慕容伏允,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目标换成了定城王。 慕容孝隽闻言,笑道:“婉秋倒是没什么大碍,可大汗已经做好了挥兵南下的准备,而我们浇河郡对此却一无所知!” 他的这番行为有没有演戏成分,其实还真不好说。 背叛吐谷浑对他而言,其实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情,他现在需要的是大家都能理解他的动机。 通俗点儿来说,就是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 在这一点上,倒是不能说慕容孝隽有多虚伪,而是让他背叛吐谷浑,的确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他需要绝对充分的理由说服自己。 而他的麾下一听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慕容伏允要想挥兵南下的话,按理说是避不开他们浇河郡的,难不成你慕容伏允的大军从他们浇河郡头上飞过去不成? “欺人太甚。”有人反应过来,当即愤声说道,“王爷,大汗这是不信任我们浇河郡啊!” “何止是不信任。”又有人插嘴道,“最近属下听闻有人在说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王爷,大汗这是想对我们动手了啊!” “去他娘的,要我说,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如今大汗屡屡逼迫我们浇河郡,甚至放纵定城王他们还有各部牧民进我浇河郡烧杀抢掠,既如此,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反了他慕容伏允!” 一瞬间,众人就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恰恰就是慕容孝隽要的结果。 到现在,他已经有了决定。 次日,在大明镇北府逗留了一夜的慕容孝隽等人启程回浇河郡。 在临走之前,慕容孝隽对邱博闻说道:“还烦请邱县令替老夫转告王妃,让其安心的在日月山养伤,待老夫忙完这段时间会再来看她的。” 邱博闻一听这话,再加上慕容孝隽的称呼,瞬间就懂了,当即也是施礼笑道:“老夫一定将王爷的话带到。” 说完,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亲自送慕容孝隽他们离开了大明的地界,邱博闻才一脸笑意的回去复命。 当慕容婉秋听到邱博闻的传回来的话时,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 而就在慕容孝隽准备回去办大事的时候,长安,李二也终于有动静了。 年后的这几天,李二专门提前给众人打了一剂预防针,到了这天大朝会的时候,李二也终于图穷匕见。 贞观七年,正月十七,元宵节刚过完没两天。 也是贞观七年的第一个望日朝会。 而今日的大朝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出兵高句丽。 因为李二提前就和重臣沟通过,所以诸如房玄龄、高士廉这些人并不意外。 至于一干武将,更是摩拳擦掌。 说实话,这一年多老是听李承乾怎样怎样,早就让他们心痒难耐了。 虽然也有反对的声音,但相比那一群嗷嗷叫的武将,加上一众大佬的默认,反对的声音就显得极其有限了。 最终,整场大朝会渐渐的就演变成了由谁领兵。 要说起来,贞观初年的大唐,真可谓猛将如云。 李靖、尉迟敬德、李孝恭、侯君集、张亮、李勣、程咬金等等等等,随便拎出一个来,那都是足以独挡一面的猛将。 这会儿,竞争最激烈的便是尉迟敬德、侯君集以及李靖和李勣。 除了尉迟敬德是自己主动请缨以外,其余三人皆是有人推举。 “陛下,依微臣来看,还是代国公更为合适。”魏征说道。 代国公便是李靖。 在这件事上,魏征秉承的还是唯才是举。 毕竟这是灭国之战,真要论打仗的才能,在如今的大唐,李靖绝对有力压所有人的能力。 不过李靖闻言,却是不多做表态。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皇帝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绝不会轻易的开口。 尉迟敬德闻言,却是不满道:“怎的?老夫难道就比代国公差了许多不成?一小小高句丽,难不成还是我大唐雄师的对手?” 这家伙,蛮横不讲理。 真要说起来,尉迟敬德的个人勇武的确不弱于谁,但要在军阵一道之上,他和李靖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 最主要的是,这个家伙足够不要脸啊! 伱看这会儿谁跳出来说这些了?就他一人,跳得最欢! 当然,这就是他的政治智慧。 上方,李二见状,倒也没责备他,而是说道:“行了,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刚好如今大唐周边暂无战事,正是集中力量,一举攻下高句丽的最佳时机。 一战灭其国,助我大唐,金瓯无缺。 代国公听令。” “微臣在。”李靖闻言,立马躬身出班。 “任命代国公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率江、淮、岭、硖兵四万,从莱州走海路向平壤进军。” “微臣领命!”李靖躬身施礼道。 李二点了点头,又说道:“鄂国公听令。” 一听有自己的名字,尉迟敬德立马站了出来:“任命鄂国公为辽东道行军功大总管,率军六万,向辽东进军……” 一口气,李二便将众人给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过要说起来,李二在安排兵马的时候,还是有些谨慎的。 说起来,前隋就是因为在高句丽的战事上,久攻不下,最终也间接导致了隋末的动乱,是以李二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除了尉迟敬德和李靖,几乎超过半数武将都得到了自己的任命,对于任命,他们没啥意见,只要能上阵杀敌,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毕竟此番可能是他们唯一能捞着军功的机会。 只要进入太平盛世,这军功是越来越难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毕竟打仗的原因是吃不饱肚子,真他妈吃饱喝足了,又有几个执着于战事的。 不过对于李二来说,他现在确实想尽快的证明自己,同时也想用这种方式称称李承乾的斤两。 这大唐和高句丽的战事一爆发,慕容伏允要是还抓不住机会,那只能说这家伙落得如今的田地,确实是活该。 大朝会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人自然是捞着了出兵的机会,愁的人则是因为这次又没轮到他。 这种事情也常见,毕竟贞观初年的大唐,名将真的太多了。 而像尉迟敬德这些捞着机会的家伙,那一个个也是满脸的笑意,下了朝就直接往家里赶,这大军出动,他们这些将领虽然没有太多要准备的,但家里的人还是得安排一下的。 再说了,自己家将也是带上的。 到了次日,尉迟敬德这个急性子第一个就出发了。 而随着尉迟敬德领军出兵,大唐出兵高句丽的消息也渐渐的传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这消息就跟长了脚一样,直奔着西北苦寒而地就去了。 一直到慕容伏允收到了确切的消息,手舞足蹈之际,这消息才算停了下来。 慕容伏允收到这消息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 大唐只要出兵高句丽,他就有了可趁之危。再加上他这一段时间,也是做了不少准备,一直在等的,就是大唐出兵高句丽。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大唐出兵高句丽后,对他而言其实才是一切灾祸的根源。 同样收到消息的还有大明王廷的李承乾,他就不一样,听闻这消息的时候,这家伙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 是机会没错,但也是灾难。 “通知伊原峰和契苾何力,大唐有动静了,让他多加小心,若是事不可为,不妨先下手为强。” 他知道,随着大唐的出兵。 这沉默了有些时日的高原之上,终于开始爆发出它让人胆寒的混乱了。 若是他能在这场混乱中成为最终的赢家,他也将彻底在这片高原上站稳脚跟。 可若是输了,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也都将成为别人的嫁衣。 所以,不管是对于李承乾也好,还是对于慕容伏允也罢,这一战,他们都有必须要赢的理由! (本章完) 卷四 第352章 帝王之心,李渊出手! 说来有意思的是,大唐对高句丽出兵的消息之所以这么快就传了出去,背后的始作俑者竟然是李二。 他摆明了就是想给慕容伏允制造机会,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那样一副模样的原因。 因为他也清楚,传出这消息的人,绝对是李二。 李二是真的不当人父! 对于李二来说,他最近压力也很大,自己儿子都开始建功立业了,作为老子的他,在过去的一年多居然什么建树都没,这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 当然,说是什么建树都没,那也要看跟谁比,反正跟李承乾比,他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虚度光阴了。 所以,这一次,他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打下高句丽,弥补金瓯无缺的遗憾。 只是因为隋炀帝的前车之鉴,所以李二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毕竟,谁都知道高句丽稍有不慎就是个烂泥塘…… 是以,李二也在试探,一则是试探周边各国的反应,二则是试探国内的态度,三则是试探高句丽的实力。 只要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一定会如狮子搏兔,全力扑向高句丽。 只是这样做,对李承乾而言,就略显残酷了一些。 但对李二来说,这却是一种考验。 当然,理解成刁难也不是问题。 只能说,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真没那么多的儿女情长。 大安宫,李渊这会儿正跟武士彟在下棋。 自从武媚嫁到了大明以后,武士彟就调任回了长安,当然,也是一个闲职,如今趋于一个养老的状态。 每天无所事事,就找李渊下下棋,也无心在朝堂上再拼搏什么了。 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作为李渊的旧臣,继续赖在朝堂上,下场难料,还不如借此机会彻底退出来,等待时机。 “陛下,这出兵高句丽,又撤回了程咬金他们,这里面究竟有何深意?”武士彟问了一句。 他其实看不太明白,或者说,他也有些担心。 他等待的时机可就在那边,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他之前做的一切可就白瞎了。 李渊手里捻着一枚棋子,笑道:“和你想的意思差不多一样。” 一听李渊这话,武士彟一愣,道:“陛下真要放弃太子了?” 他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不太懂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但从表面上来看,李二这是要给慕容伏允机会啊。 至少能遏制李承乾的发展。 “据微臣所知,裴默等人已经在大明入仕,是不是殿下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想将我们绑在一条船上?可若是陛下已经有心放弃太子,我们要不要……” 到了这时候,武士彟还在想着保全裴默等人。 至于武媚,说实话,他真不太在意。 虽然是自己的闺女,可嫁出去了,那就是李家的人,该操心的是李二,而不是他。 再说了,仅凭他舍得把一个十来岁的闺女嫁出去的行径,也看得出来这家伙心有多狠。 不过这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倒也算不得什么,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直接将他们的恶心行径以春秋笔法给一笔带过了。 李渊笑了笑,道:“倒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遭,而且你也过于小看了朕的长孙,真正想打吐谷浑主意的,还就是朕的那个长孙。 此番二郎不过是给了高明一个机会,虽然看上去危险重重,但机会却也明显,若是此次,高明能化险为夷,那他的太子之位,只会愈发的巩固。” 能理解李二心思的,整个大唐可能只有同样为帝的李渊。 毕竟,他们才是一类人。 虽然李渊身居大安宫,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有些事,只取决于他做不做罢了。 “陛下的意思是,这是那两位商量好的。”武士彟有些疑惑。 李渊摇了摇头:“这朕就不知道了,但朕知道,高明早就在打吐谷浑的主意了,最近浇河郡发生的那些事不出意外的话,都出自高明的手笔。 那家伙啊,比我们想象的更有雄心,他啊,搞不好真想一手打造一个不弱于大唐的帝国出来,只是这一天,不知道朕能不能看见。” 说完,李渊抬起了头,看了看略显昏暗的天空。 武士彟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李渊说的话,当下也不再多言。 下完了这盘棋,武士彟便起身告辞。 等武士彟离开后,又有内侍来报。 赵王李元景求见。 听到是他来了,李渊便让人将其带到了自己书房,自己也起身回到了书房。 书房中,李元景躬身施礼问安。 李渊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问道:“伱皇兄同意你更换封地了?” “回阿耶,就在刚刚,皇兄答应将儿臣的封地更换到了河州。”李元景笑道。 “你想好了?”李渊又问道,“此番西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当初高明能成事,一是因为其身份,二是因为其能力,你有什么?” 李元景闻言,立马站起身道:“儿臣虽然在诸多方面不及高明。”说到这里,他四处看了看,李渊点了点头,示意书房里没有外人,他这才继续道,“但儿臣尚有一颗进取之心,也定能……” 李元景说了很多,姑且不论有没有实际的作用,至少听在李渊的耳朵里,很是受用。 待他说完,李渊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书里面夹着几封没写完的信,然后又坐了回去,将信写完。 不多时,他又将几封信递给了李元景,道:“父皇能给你的助力就这些了,若是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就回来吧。 纵使被你皇兄圈禁一生,总好过于客死他乡。” 说着,李渊也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但他还是想试试,或者说,他还是有些不甘。 若是李二此番真的彻底攻下了高句丽,完成了金瓯无缺的遗憾,那自己也就彻底被自己儿子给超越了。 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李元景一看到信里面的内容,当即也是大吃一惊,但他知道,有了这些信,他此行成功的把握就要更大一些。 一想到未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就止不住的一阵激动。 “去吧,明天就去吧,如今时局变化不断,要想借用如今的时局成事,就要占得先机。”李渊没睁眼,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摆了摆手道,“如果能为你的那些兄弟找到另外一条路,父皇会因你而骄傲的。” “儿臣谢过父皇。”李元景躬身施礼后,这才告退。 出了大安宫的李元景这才难以抑制地笑了出来。 李渊啊,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一笔,他发了! 太极宫中,长孙这会儿正在跟李二置气。 虽然长孙从来没有插手过朝政,但在后宫,长孙还是很有威势的。 后宫的事,李二都插不上手。 至于长孙跟李二置气的原因也简单。 就是李二将李承乾放在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这让长孙不想搭理李二。 原本程咬金他们的作用就是牵制吐谷浑,结果这下倒好,李二不但把程咬金他们调走了,甚至把原本的驻兵都抽调一半走了,长孙不气才怪。 “行了,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李二下了朝便来寻长孙,这家伙也是个脸皮厚的,见长孙故意背过身去,就硬凑了上去,“你啊,还是把高明想得太简单了,你信不信,就这会儿,高明指不定怎么感谢朕呢。” 也就李承乾不在场,李承乾要是这会儿也在这里,他是真的会谢的,连祖宗十八代一起谢…… “那他可得好好感谢感谢陛下!”长孙也是一脸不悦地说道,只是这话吧,听起来可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李二也不恼,毕竟关心则乱嘛,当下笑着解释道:“说了你也不懂,就慕容伏允那老匹夫,还以为高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巩固太子之位,那只是他们那些庸才的想法,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高明啊,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拿下吐谷浑,这样,他才能彻底的在那片土地上立足。 别说慕容伏允,房玄龄还有你兄长他们够聪明了吧? 但他们其实也不懂,这是帝王之心。 朕还准备等以后再教他,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居然悟出来了。 这样优秀的儿子,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听李二说这是帝王之心,长孙倒是松了口气,她就怕这是李二容不下李承乾了,所以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 “二郎的意思是这事儿是你和高明商量好的?”长孙问了一句。 若是如此的话,她确实没啥好担心的。 不过李二却是摇了摇头:“那倒不是,这是默契,放心好了,高明会利用好这次机会的。 而且,你以为就我对高明有信心么? 他那阿祖,也对这家伙信心十足,就在刚刚,元景就来找朕,说是要把封地换到河州,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如果没有父皇的指点,谁信啊?” “元景要把封地换到河州?”这话让长孙顿时就愣住了,她是真不知道。 李二笑道:“想不到吧?河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换做以往,真要把谁的封地放在河州,这些家伙还不得吵翻天,结果现在呢,他们自己主动就朝着那边跑了去。 为什么,不就是看到了高明在那里创造了奇迹么? 可他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奇迹之所以叫奇迹,那是会常人所不会,能常人所不能,忍常人所不忍! 在不可能中创造可能,那才叫奇迹! 你以为高明一手打造的大明为什么有今天这般盛景,单单只是因为他是大唐太子么? 荒谬! 真正让大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可不单单是高明的太子身份。” 说到这个,李二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哪怕是对于他来说,大明的成功,他都没能彻底搞明白,“所以说,想要复制高明的成功,哪儿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长孙笑了笑,道:“高明这孩子,打小就聪慧,自然不是谁都可以比拟的。”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夸谁都不如夸她的孩子。 李二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是把长孙哄得团团转。 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底,这是他们父子的争锋,甚至是他和李渊还有高明三代人的争锋,哪怕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老子,他也不想在这件事里落了下风。 争斗一旦开始,只有输赢,哪儿有父子? …… 而在浇河郡,慕容孝隽回到了高昌王府后,当下就召集了自己的部将,先是将当下的情况跟众人讲解了一番后,就闭口不言了。 其实,也不需要他过多的言语,大家一听他这么说,其实就很清楚他们自身究竟是个什么处境。 当下,一群人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直言反了慕容伏允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这段时间,可把他们憋坏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慕容伏允。 如今,吐谷浑要挥兵南下,作为南下桥头堡的他们,居然对此一无所知,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清楚。 再说了,慕容孝隽既然把这事儿拿出来让大家商议,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在众人嚷嚷了一番后,立马有人站出来躬身施礼,道:“王爷,反了吧!再这么下去,我们浇河郡早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估摸着等他们集结完大军南下之时,我们就成了他们首当其冲的拦路虎了,到时候,到底是南下对付大明还是南下对付我们,那可就不好说了啊。” “对,末将还听说大唐已经出兵高句丽了,所以才撤走了程咬金等人,这样一来,恰好给了大汗机会,想来大汗挥兵南下的日子也是越来越近了,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对对对,到了这时候,大汗都没有知会要南下的消息,想来也定是防着我们。 就算此番大汗真的只是南下收复赤水源,可大汗一旦收复了赤水源,届时的大汗定然是民心所望,一定会携势对我们浇河郡下手,到时,没有一个人会为我们求情的。” “该出手了。”又有人说道,“如今我们浇河郡的老百姓也因为各地的牧民闯进来烧杀抢掠而怨声载道,我们要是再没有动静,到时我们连浇河郡的民心都没了。” 听完众人的话语,慕容孝隽却是笑道:“反是不能反的。” 一听慕容孝隽这话,众人顿时急了,正准备开口,慕容孝隽却是笑道:“不管是造反还是投奔大明,对我们来说都是我们理亏。 但是不能反,不代表我们不能做些什么,你们回去后就开始集结部队,此番,本王要带你们——清君侧! 大汗身边有小人,作为臣子,我等岂能坐视!” (本章完) 卷四 第353章 大战开启,盛唐战神! 慕容孝隽其实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背叛吐谷浑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所以清君侧这个名头就再好用不过了。 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汉人的有些东西确实不错。 而听到慕容孝隽这话,众人顿时就高兴了。 不管是反也好,清君侧也罢,他们总算是有了动作。 这段时间可算是把他们憋屈坏了,可只要动起来,那主动权就难说在谁手里。 而随着慕容孝隽有了决定,整个浇河郡彻底动荡了起来。 对于浇河郡的那些将士来说,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们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相反,他们早就忍受不住了,若不是慕容孝隽一直没表态,他们自己都想做些什么。 这一下更好,别说是清君侧,就是造反他们也不带犹豫的。 之所以会这样,其实也是定城王他们逼迫过甚,这使得大家都是怨声载道。 忠诚的前提是什么? 是你把我当人,我把你当神! 你都不把我当人了,全然当做了蝼蚁和草芥,那我凭什么还要忠诚于伱? 老子是贱民,但老子不是犯贱! 这就是他们这些人的想法。 至于说定城王他们为何敢如此逼迫浇河郡,说到底,还是为了政治利益。 一句话,慕容孝隽不能再爬起来。 这事儿要怎么说呢? 就是当一个人开始伤害另一个人之后,他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继续伤害下去。 这就是人性。 哪怕是逼迫得整个浇河郡造反,他们也在所不惜。 当然,这种行为也暴露出了他们自私且目光短浅的事实,要是天柱王还活着,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如今的国相西海王,虽然是一员猛将,但在政事上,说一句狗屁不通也不为过。 这家伙吧,除了忠勇以外,几乎一无是处。 慕容伏允之所以检拔他为国相,也正是看重了这一点。 因为天柱王的事,让他起了一些戒心。 这一对君臣,当真是昏君和奸臣的楷模。 当然,历史上这样的君臣也不在少数,而且在历史上,慕容伏允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昏聩。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是因为慕容伏允错用了西海王为国相,间接加快了吐谷浑的灭亡。 虽说原本的历史上,慕容伏允也就坚持到了贞观九年,但这不是提前了两年么。 次日,定城王正在驻地巡视,突然有人急急忙忙狂奔而来。 “王爷,慕容孝隽的人打来了!” 定城王一听,也是头疼:“这老匹夫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勇士们,跟我走,别让浇河郡的这些家伙小瞧了我们!” 说着,他带人就冲了出去。这段时间没少和慕容孝隽的人起冲突,他仗着调度各部兵马倒也没有吃太大的亏,当下也没当回事。 而报信的那人都愣住了,急忙追在后面大喊道:“王爷,这次不一样,慕容孝隽来势汹汹啊!” 只可惜,他的声音注定被马蹄声所掩饰。 当然,就算定城王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要论兵马的话,在浇河郡他可是足以和慕容孝隽分庭抗礼的。 当初慕容伏允命各部都派了一支军队来浇河郡协防,虽然单个部落的人不多,但这么多部落加起来,那人可就不比浇河郡的兵马少了。 而因为上次为慕容伏允走私军械的时候,定城王也着实帮各部赚了不少钱,加上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所以也就暂且让定城王节制调度各部兵马。 这也是他膨胀的一个原因。 而当定城王看到所来的兵马时,也是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怕是得有上万人吧? 虽然不惧,但他这个驻地充其量也就三几千的兵马,对抗这上万人的大军,还是有些力有不怠的。 好在慕容孝隽的大军还没急着进攻,定城王当即就吩咐道:“快,通知各部军营,火速集结,慕容孝隽这是想来一把狠的,那我们就陪他玩玩。” 各部驻扎在浇河郡,毕竟是客居,所以也怕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以各部的距离其实都不远。 而定城王一来,就把自己部落的军营安插在了最中间,美其名曰中军大帐。 不过这里也就他的身份最是尊贵,这般做倒也无可厚非。 这也是慕容孝隽的大军没有及时进攻的原因,他也在等待大军的集结。 毕竟添油战术对于慕容孝隽来说,有些不值当,他比较讲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王爷,慕容孝隽这是什么意思,大军都拉过来了,居然停在那里不动了?”有人不解地问道。 定城王也不明白,当下摇了摇头,道:“管他作甚,他只要敢来,今天定叫他生死两难,还真当他是昔日的高昌王? 昔日我们的确不敢招惹他,毕竟当时是人家势大,可如今呢?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有什么好张狂的?” 定城王一脸的不屑。 自己随时能调动数万兵马,而且伏俟城那边还能随时支援自己一番,他有什么好担忧的? 对面,慕容孝隽看着定城王的方向,一直没有吱声。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无奈。 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国家的柱梁,可今日,这个昔日的柱梁却要行不轨之事,他怎能甘心? 这两天,他甚至在想,当初如果没有跟随慕容伏允,那今日的场景是不是可以避免,只是,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如果? 他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走这一步的地步! 因为质疑他,容不得他的那个人正是昔日里最信任他的慕容伏允。 而且,这一步,也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再走,同样也是为了浇河郡的无数人再走。 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了。 “王爷,大部队已经到了,就在后面不到十里地的地方。” 就在这时,有快马来报。 慕容孝隽闻言,倒也并不意外。 所谓的大部队都是他的嫡系大军,快速集结有什么好奇怪的?略微思量了一二,慕容孝隽说道:“让他们在本王身后一两里地的地方停下,同时让他们封锁这一片区域,纵使是只蚊子也不能让其飞进来。” 他的确不会用什么添油战术,但麻痹一下定城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打仗嘛,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估摸着定城王也想不到,他会带着整个浇河郡的兵马倾巢出动吧? 这也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定城王那边的兵马是越聚越多,当下也给定城王壮足了胆子,当各部军队都集结到了一起后,定城王甚至带着大军主动朝慕容孝隽这边凑了过来。 看到定城王的动作,慕容孝隽无奈地摇了摇头。 吐谷浑啊,终究还是承平已久,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膨胀过头了,还是一点儿军事素养都没。 两军交战,你怎敢如此轻敌啊…… 这要换做是一场灭国之战,慕容孝隽都有信心灭其朝食! “高昌王,今日你带着大军堵在本王的驻地前,难道是要造反不成。”走了过来,定城王一脸不屑地喊道。 当然,他和慕容孝隽隔得有些远,是由一亲兵专门打马上前转述的。 慕容孝隽闻言,那也是丝毫不惯着他,手一伸,接过一把弓箭。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他接过弓箭,挽弓撘箭,完全没任何的拖泥带水,所有的动作看上去,是那么的行云流水。 只听嗖的一声…… 一支箭矢直飞而去,不过是须弥之间,那刚刚还充当着定城王传话筒的亲兵,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传出,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王爷威武!” “王爷威武!” 看到这一幕的将士们,当即就振臂欢呼了起来。 这才是他们追随的高昌王! 而慕容孝隽作为一个领兵作战的老将,自然知道该如何提振将士们的士气,这定城王送上门来的机会,他要是不抓好了,那多浪费别人的一片心意啊。 不过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当定城王一行看到这边的反应后,众人顿时就愣住了。 这一箭虽然不足以震慑住他们,但也却让大家想起了慕容孝隽那骁勇善战的名头。 “故弄玄虚!”定城王却是急忙说道,他虽然心里清楚,自己刚刚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但这会儿不是反省的时候啊,“慕容孝隽那老匹夫不过万余人,我们各部联军数倍于他们!优势在我! 勇士们,给我冲!” 不管这场大战最终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他反正不怕,就算最后去大汗面前打官司,他也不虚。 可他却不知道,慕容孝隽有了异心! 这是他没想到,或者压根就不相信的事儿。 正如魏征在大唐有着金子一般的人品一样,慕容孝隽在吐谷浑也有着类似的人品。 纵使是身为对手,不管怎么朝慕容孝隽身上泼脏水,但他们都不会真的怀疑这家伙会造反。 这就是慕容孝隽这些年在吐谷浑给众人留下的印象。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慕容伏允也不相信,这也是他迟迟没对慕容孝隽下手的原因。 只是他们忽略了,他们如今在做的,其实就是在将慕容孝隽朝着造反的路上逼迫。 老实人啊,一旦疯狂起来,那比坏人更加恐怖! “来得好!”慕容孝隽见状,不怒反喜,“勇士们,今天就用我们手中的武器告诉这些家伙,谁才是浇河郡真正的主人! 众将士听令,挽弓!” “挽弓!” “挽弓!” 慕容孝隽话音刚落,更多的人跟着一起大喊了起来。 一听慕容孝隽这一声怒喝,加之麾下的齐声高呼,只是一瞬间,上万兵马挽弓撘箭,蓄势待发。 当定城王的大军发现这一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定城王的大军冲进了慕容孝隽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慕容孝隽不再犹豫,手一挥,高声大喊道:“射!” 刹那间,万箭齐发,一阵乌黑的箭雨就朝着定城王的大军飞了过去。 而在后方的定城王看到这一幕,顿时就愣住了。 “我操!这老东西玩真的!” 这话说得……你当慕容孝隽跟你过家家呢? “王爷不对啊!”身旁的亲兵也是一脸的惊讶。 定城王咬着牙,却是没有开口,这他妈要你说! 当慕容孝隽选择用箭雨无差别镇压的时候,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而冲在前面的那些人顿时就慌了起来,他们也意识到了,这和之前他们与慕容孝隽的人冲突不一样。 以前他们就算再怎么冲突,都不会用箭雨的…… 那是双方明刀明枪的斗,虽然也有伤亡,但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类,可当远程弓箭跟你玩箭雨的时候,那完全就不一样了。 就好比此时,他们刚刚冲了出来,就有不少人跌下马去。 这跌下马去,就算没有被箭射死,也会被后面的战马给踩死! “挽弓撘箭,还击!”当下,就有人喊道。 哪怕他们一开始没打算用弓箭,可到了这会儿,也由不得他们了。 作为游牧民族,骑射是他们的基本功,这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孝隽见状,大喝一声:“清君侧,斩奸佞,勇士们,随本王杀敌!” 说着,慕容孝隽就带头冲了上去。 他就是如此,每战必争先! 而身后的上万将士,也是迅速分成上中下三路,朝着定城王的大军就杀了过去。 这都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就算是分成了上中下三路大军,可在这三路中又分了三路。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就能看出浇河郡这些将士们的军事素养。 而在另一边,定城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不对。 这不再是以往和慕容孝隽争锋相对的时候了,慕容孝隽这是要造反啊! 当即,他也是怒声道:“高昌王造反,众将士,杀!” 说着,他也冲了出去,只是没人发现,他的眼中居然带着些许的激动。 他要是有了这平叛之功,那他在吐谷浑的地位除了大汗以外将无人能比。 是以,他很贪婪的看着这一切。 更主要的是,慕容孝隽居然只带万余人就来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而就在他准备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时,慕容孝隽的大部队也正在朝这里全速而来。 这就是为什么慕容孝隽要把万余大军分成三路的原因,因为中军还有强援,或者说,他在给强援让路。 而在不远处,张五哥和普祁几人趴在一个小土坡上,拿着望远镜颇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一切。 “这慕容孝隽倒是有两下子哈,比伊将军要厉害不少呢。”普祁嘟囔着。 一旁的张五哥笑了笑,也没说话。 你他妈说的都是废话! 慕容孝隽是一路杀出来的猛将,伊原峰那是当初殿下实在没什么人选,矮子里面挑高个选出来的,能一样么?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五哥,我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普祁见没人搭理自己,又说道。 张五哥笑了笑,道:“行了,看热闹还不够,就别去搅合了,这时候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别画蛇添足,反而不美。 依我看,这定城王,这次要栽一个大跟头,你们看看后面,那烟尘滚滚的,定是慕容孝隽的援军。”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不容易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确实不容易。”有人附和道,“这浇河郡只要一打起来,老子倒要看看慕容伏允那老匹夫还怎么挥兵南下,自己裤裆里都是一兜子屎!” “准备安排人回日月山,将这消息传回去,殿下估计也等急了。”张五哥笑了笑,又说道。 对于这事儿,按理说应该是众人抢着回去的好事,毕竟能在李承乾面前露脸,那可不是好事么? 只是这一群家伙,却是没一个吱声的。 他们一个个都是按耐不住的主,就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再做点儿什么。 张五哥见状,虽然脸上表情很无奈,但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当下就指着普祁道:“就你了,弄了赶紧回日月山,将消息传回去。” 普祁一听这话,当即就哑火了:“五哥,要不你换个人吧,我还想……” “想个屁啊想!”张五哥没好气地说道,“这回去送消息,多好的差事啊,那都是便宜你了,你还推三阻四的。” “就是就是,我们想在殿下面前露个脸都没机会呢。”当下就有人笑道。 普祁那叫一个无奈,我他妈也不想回去啊! 这回去一趟,得错过多少大戏,关键是,他没还杀过瘾呢…… 说到底,这群家伙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一群杀胚。 而就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战场之上,定城王仗着兵多将广已经完成了战场上的切割,准备将慕容孝隽的大军分而歼之。 “什么吐谷浑第一猛将,不过尔尔。”定城王一脸戏谑地说道。 本来就只有万余兵马,还玩什么分兵,这他妈不是找死么? 可就在这时,慕容孝隽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他们本来距离战场就不远,加上又都是骑兵,机动性本来就强,很快就抵达了战场。 而随着他们进入战场。 原本还处于优势的定城王,瞬间就被他们反向切割成了几个战区。 这一幕,让定城王大为恼火。 不过双方加起来十多万人的大仗也没那么容易就分出一个胜负就是。 就在浇河郡陷入混战的时候,李靖也兵出长安,一路直奔高句丽而去。 当高句丽正在出使路上的使团,收到大唐要对他们出兵的时候,那也是快马加鞭的直奔长安而去。 他们想用外交的手段,消弭这一场战火。 毕竟,领兵的人是李靖! 这个在不久前才刚刚灭了突厥的大唐战神! 战神之名,纵使是他们高句丽,也是如雷贯耳。 而与此同时,高句丽的使团中,却是在路上又消失了几人,而这消失的几人,则是直奔日月山而去…… (本章完) 卷四 第354章 李元景的野望,大明的机会。 当浇河郡彻底乱起来,李靖也出兵高句丽的时候,赵王李元景也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河州。 他不敢耽误,在李二将其封地换到了河州之后,辞别李渊的第二天他就奔着河州而来。 李渊说得没错‘如今时局变化不断,要想借用如今的时局成事,就要占得先机。’ 出身皇室,又真的有几个蠢货呢? 毕竟那把椅子只有一张,试问一下这些皇子皇孙,又有谁不想坐上那把椅子? 环境啊,才是成就一个人的关键。 后世有句话,说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这句话放在哪个年代都一样。 对于李元景来说,如今就是他等待了多年的风口。 没办法啊,李承乾的壮举属实让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看到了一丝希望。 自从第一次在李渊那里表了态后,他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别看他是在李二给他换了封地后,第二天就动身了。 其实,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在这边安排了。 加上李渊的助力,他对此次倒是报了很大的信心。 李二的儿子是儿子,李渊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更让他欣喜若狂的是,还没进入河州,就听说慕容孝隽造反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天赐良机。 同样收到慕容孝隽造反消息的还有慕容伏允。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和李元景的反应截然不同,那叫一个气,在王帐之中,把慕容孝隽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他是真的气啊。 甭管慕容孝隽打着什么样的旗号,在别人眼中他就是造反。 这有什么好说的? 任何事情都不会因为你有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旗号,就能改变别人的看法。 而这个旗号,不过是你自己安慰自己的一个说法罢了。 在这方面,李二就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 他当初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就是冲着皇位去的。 “来人,传国相西海王!”怒不可遏的慕容伏允厉声说道。 他是真没想到,慕容孝隽会造反。 真的! 他只是有这方面的担忧,但从不认为慕容孝隽会真的反…… 那可是慕容孝隽啊,他昔日的心膂之臣! 可就在今天,他反了!他真的反了! 人啊,就是这么别扭。 明明知道人家不会反,但你要逼迫一下试试! 当别人真的如伱所愿反了,你又不乐意了,你让人怎么做?是不是他怎么做都是错? 人啊,很矛盾也很纠结。 当拓跋钊收到慕容伏允的宣召之时,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慕容孝隽举旗清君侧的消息他自然也收到了,这会儿他正等着慕容伏允呢。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站在他的立场,只有彻底解决了慕容孝隽带来的隐患他才能彻底坐稳吐谷浑二把手的位置。 至于说什么国家利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几千年的华夏文明,忠君爱国的人确实有,而且不少。 但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这样的人又占比几何呢? 在国家利益和自身利益起了冲突的时候,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自身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能为了国家利益而抛弃自身利益的人一直被人们追捧的原因。 因为他们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而更多的人,还是如同拓跋钊这般,将自身利益置于国家利益之上。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作为一个掌权者,他这样的人注定要被盯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未来的史书定会将他如今的行为记录下来,也许篇幅不大,但一个祸国殃民的奸臣形象跑不掉,甚至,还会将吐谷浑之所以灭亡的主要原因都归结在他的头上。 对于这一切,此刻的拓跋钊却是没放在心上。 自私的人有个通病,那就是只看眼跟前的利益。 拓跋钊就是如此。 来到慕容伏允的王帐之时,拓跋钊倒是没急着说什么,只是躬身施礼就等着慕容伏允开口。 “慕容孝隽反了!”慕容伏允愤愤地说道,“西海王,你速速领兵出发,剿灭了这个乱臣贼子,生死勿论!” 他早就气疯了。 “消息微臣也收到了,只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拓跋钊假意说道,“要是微臣这么贸贸然的出兵,恐破坏了大汗收复赤水源的大计。” 他是做梦都想彻底踩死慕容孝隽,但他还是假意地说了这么一句,主要还是慕容伏允的性格反复无常,他也猜不准慕容伏允这会儿是什么心思,假吧意思地问一句,于他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 而听他这话,慕容伏允更是气得不行:“什么误会,那贼子就在不久前才亲自动身去了赤水源,你告诉本汗,整个大明王廷有几个人值得他亲自去赴会? 而且,就在他从赤水源回来之后,他就集结了浇河郡的兵马准备围杀定城王的诸部联军,若非定城王应对有方,这会儿,他都该杀进伏俟城了!” 听慕容伏允这般说,拓跋钊明白了,立马躬身领命道:“微臣这就回去集结兵马,连夜支援定城王。” 说完,慕容伏允又交代了几句,拓跋钊这才离去。 等拓跋钊离去后,久未露面的达延芒结波寻了过来。 自从上次被李承乾送了回来后,这位就一直深居简出,虽然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他被俘一事,但他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啊,但凡别人的目光稍有不对,或者他看到有人窃窃私语,总是会怀疑那些人是在议论他。 这也让他在回来之初的那段时间里,脾气变得异常暴躁,没少为这档子事大发雷霆,最后还是慕容伏允训诫了他几句,他这才有所收敛。 “父汗,儿臣听闻慕容孝隽反了,特来请命出征平乱。”一进入慕容伏允的王帐,达延芒结波就躬身说道。 拓跋钊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定城王也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他达延芒结波又不是傻子,同样也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要是能抓住这一次的机会,他至少能挽回之前被俘给他带来的一些不利影响。 慕容伏允听到这话也不意外,对于自己儿子想干什么,他还是了解一些的:“你要知道,此番,慕容孝隽极有可能已经叛变,归顺了大明王廷,你若是要去,面对的可不单单是慕容孝隽,更有李承乾这个宿敌。” 一听慕容伏允这般说,达延芒结波呆愣了片刻。 他恨,但是他也怕。 若是再次落到李承乾的手里,他这个吐谷浑的太子,可就真没脸见人了。 不过在思索了一下最近的局势后,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 “此番儿臣定将一雪前耻!”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他也只有亲自打败李承乾才能向吐谷浑上上下下的所有人证明自己。 相比害怕再次落到李承乾的手里,他更怕失去如今的一切。 见他这般,慕容伏允也点了点头。 这才是他的儿子嘛。 虚归虚,怕归怕,胆子要放大! 要是连直面敌人的勇气都没,他又怎么放心在他百年之后将偌大的吐谷浑交到他手上? “说说,你打算怎么做?”慕容伏允问道。 这话基本上就是考校了。 达延芒结波想了想,道:“之前儿臣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打仗,而且听闻父汗已经派了国相西海王去平叛了,在战阵一道之上,自然是要多听取国相的意见,毕竟在这方面,儿臣还有得学。 儿臣要做的,就是配合好国相,顺利的平定慕容孝隽的叛乱。” 听到达延芒结波这么说,慕容伏允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 虚心一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而且,他这话,也说明了他开始从大局开始着想了。 相较于战功,远远没有平乱要来得更有意义。 作为吐谷浑的太子,未来整个吐谷浑都是他的,何必要和底下的人去抢什么战功? “可既然父汗说到慕容孝隽此番极有可能投靠了李承乾,儿臣也在想,昔日儿臣折损在赤水源的那些麾下是不是还能起些作用?”达延芒结波说道,“儿臣是这么想的,既然慕容孝隽投靠了李承乾,而且又在此时造反,这说明背后的始作俑者极有可能就是李承乾。 而当初儿臣折损在赤水源的也有数千兵马,这些人对儿臣还是极为忠心的,只要儿臣派出使者,他们也能在赤水源揭竿而起,这有利于牵制李承乾让他无力支援慕容孝隽。” 摇了摇头,慕容伏允笑道:“想法很好,但不切实际。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 第一,你不明白作为始作俑者的李承乾此番为何要这般做。 按理说,既然慕容孝隽归顺了李承乾,那慕容孝隽本应是李承乾的秘密武器才对,应该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临阵倒戈,这才能将慕容孝隽归顺的利益最大化。 但为何现在就让慕容孝隽起兵造反了? 原因只有一个,李承乾想我们吐谷浑内部乱起来。 因为大唐出兵高句丽,唐皇已经撤走了河州以及洮州大量的兵马,唐皇为什么敢撤走这两地的兵马,难道就不怕我们趁虚而入么? 不,不是不怕,而是撤走了这两地的兵马,大唐在赤水源还有一支兵马,换句话说,李承乾就是用来牵制我们的。 但李承乾也怕我们趁势南下收复赤水源,而我们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打算,因为这些,这才有了慕容孝隽起兵造反的事情。 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吐谷浑的兵马,拖在吐谷浑,至少要拖到大唐从高句丽凯旋而归为止。 第二,也就是你说的当初你折损在赤水源的兵马。 别说你派个信使过去,就算你亲自过去,也没用。 记住,落难时的朋友也只是落难时的朋友。 尤其是你们这种,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真要是再次遇到了当初随你一起去赤水源的麾下,他如果还主动来找你,直接杀了他,不要有任何犹豫。 因为如今的他们,最不想看到也最不想面对的那个人就是你!” “李承乾的动机儿臣明白了,但儿臣昔日的麾下为何最不愿意面对的人会是儿臣?”达延芒结波有些疑惑。 慕容伏允叹了口气:“你现在是需要利用他们,所以你察觉不到。 但你想想,他们的存在是不是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你什么? 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有句话,父汗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汉人的那句伴君如伴虎真没说错。 不要对他们再抱有任何幻想了,刚刚我们说的是站在你的立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当初他们被俘之后,一定也受过非人的摧残,但你并没有,甚至还完好无损的回到了吐谷浑。 就单这一点,你就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会心生怨气?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绝对的忠诚,之所以忠诚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 慕容伏允虽然在治国上昏聩,但也并不是说他就真的无能。 至少他的这番话,就让达延芒结波受益匪浅。 在听完慕容伏允的话后,达延芒结波是真的认认真真的去琢磨了一番。 这也算得上是慕容伏允对自己儿子的一种教诲吧。 …… 日月山。 李承乾这几天虽然按部就班的忙碌着自己的各种琐事,但内心的焦急却也是难以掩饰。 李二出兵高句丽,也就是说,慕容伏允等待的时机已经来了。 为此,李承乾几乎和在镇北府整装备战的契苾何力还有伊原峰一天一封信的交流。 而怨军和征西军,也已经做好了随时迎接大战的准备。 整个朝廷上上下下,都在紧张的等待最新的消息。 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嚷嚷着要先发制人了。 但李承乾却是迟迟没有下令。 他还在等,或者说,对他来说,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这天,李承乾他们正在议事,内侍突然跑了进来,喊道:“殿下,浇河郡探子回来了。” “快,快将人带上来。”李承乾都没来得及开口,早就等得茶饭不思的众人顿时嚷嚷了起来。 对此,李承乾倒也不介意。 大家都急切的想知道最新的消息,这个他能理解。 不多时,普祁就被扶了进来,准确的说,是被两个人架进来的。 “殿下,慕容孝隽起兵造反了!”一进大殿,普祁就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明显是累的。 这一趟回日月山,可把他折腾得够呛。 “快,扶他坐下,再去倒碗温水来。”听到慕容孝隽起兵造反,众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脸的喜色。 这是好事儿啊,于大明而言,那该是值得庆祝的。 这会儿,众人也不着急了,一个二个都老神在在的等了起来。 李承乾也松了一口气,只要慕容孝隽起兵了,那么大明的处境就要好上许多了,至少李二撤兵给大明带来的危局,暂且得到了缓解。 “属下普祁,参见殿下。”休息了一会儿,普祁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刚刚躺在恢弘的大殿之上他都觉得有些神奇,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大人物包括殿下的面休息,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明啊,是真的把人当人。 这可能就是大明王廷最让人向往的地方了吧。 “休息好了?”李承乾说道,“来人,去准备一桌饭菜,待会儿这位勇士要用。” 听到李承乾这安排,普祁笑了笑,也不再迟疑:“殿下,就在正月十八,慕容孝隽突然集结了大军围攻了定城王所率领的诸部联军……” 普祁详细的介绍了一下当天大战的细节。 李承乾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道:“你说如今慕容孝隽和定城王双方人马还在胶着状态?” “属下回来的时候的确如此,而且他们的战线越拉越长,有向我大明蔓延的趋势,也正是这个原因,属下回来的才稍微晚了些。 不过属下等人当时也分析过,这事儿透着古怪。” “怎么说?”李承乾问道。 “之所以我们觉得古怪,是因为将战线拉长的人恰恰是占据了上风的慕容孝隽,按理说,他就算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全歼定城王的兵马,但也不至于会将战线靠近我大明边境。” 听他说完,众人也陷入了沉思,良久,普西偌说道:“殿下,这慕容孝隽他们是不是在做戏给我们看?” 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慕容孝隽的为人,哪怕是他们也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的造反。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一定,如果说这是慕容孝隽和定城王做戏给我们看,那就说明背后的始作俑者是慕容伏允。 如此一来,这场大戏的时间可就有点儿长了啊。 难道说慕容伏允那时候就料到了今天? 本王不信。” 对此,他是真的不信,慕容伏允什么性格他还是知道的,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不过慕容孝隽这般做,肯定有原因。 依本王所看,这老小子,八成是想把我们大明王廷也卷进去。就他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慕容伏允。 不过,这对我们大明王廷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本章完) 卷四 第355章 俩狐狸老谋深算。 李承乾是好人么? 呵呵,李承乾姑且都只能称作是个人…… 慕容伏允怎么获悉慕容孝隽进入镇北府的? 这事儿不就他干的? 再说了,有几个人管自己的老丈人叫老小子的啊! 这家伙是张口就来。 你说他是个好人? 呸! 快别糟践了好人这两个字儿。 当然,这样的李承乾才是众人心中的明君。 又不是自己人,无所不用其极有什么关系?最终的目的还是让我们自己人过得更好,至于其他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人就是自私的。 而且于国而言,这种自私,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那我们大明要不要借着此次机会出兵?”普西偌说道,“户部这边粮草已经准备好了,如今的大明支撑得起一场大战。” 自从完成了户籍制度,普西偌他们也发现了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好用。 他不了解,后世的社会统计学到底是门多恐怖的学问,但作为户部尚书,他隐约间也抓到了一些东西,只能说,抓得还不算牢固而已。 “不着急。”李承乾说道,“大战一起,也必将是人心不稳的时候,这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稳住人心。 之前不是说了么,开年之后,要将大明国学遍开大明十五城,如今正是时机。 在这个时候,将大明国学遍开大明十五城,更能给老百姓信心。 连年的灾荒和过去一年的战乱,早就让他们草木皆兵了,我们啊,要从根子上,消磨老百姓的焦虑与恐慌。 要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对朝廷有信心。 同时还要培养他们强大的国家自信,这些啊,都是任重而道远的事情,慢慢来吧。 只有当他们对自己的国家充满了绝对自信的时候,我们大明才能在未来的每一场大战之中,所向披靡。” 李承乾说完,众人点了点头。 他们最服气的就是李承乾在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冷静,完全没有一个少年人志得意满的张狂。 就好比此时,慕容孝隽起兵造反本来就是李承乾一直在谋划的事情,但你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外,何时见他因此沾沾自喜过? 这份成熟稳重,完全就不属于他这个年纪。 但出现在他身上,众人也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说什么国家自信,这个大家虽然不懂,但这一年多以来,他们的感触还是很深的。 别的不说,就大明老百姓的精神面貌,在过去的一年之中,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让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可能很难,但他们却是很清楚,越是跟随李承乾时间越长的人,对李承乾越是有着一种盲目的信任。 就拿普氏和伊氏两部的人来说,现在这几部的人都把李承乾当成了神明一般,只要是李承乾让他们干的,他们就不带迟疑的。 “户部和工部也要做出调整和准备。”李承乾继续说道,“大战一起,前线必然需要大量的民夫,那么到时候工坊和工地上断然要抽走大量的人手。 在这个时候,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注意到他们每户的实际情况,不要因为他们去支援前线,闹得他们自己家里连下锅的粮食都没有了。 当他们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大明的英雄! 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真要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本就根基不稳的大明顷刻间就有大厦将倾的危险。 而且,工坊也不能因为大战一起而出现停摆,毕竟我们大明目前就是靠着各个工坊在支撑着的。 真要到了那时候,保持生产力也是重中之重。” “殿下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们把工人的名额再分配到他们家里?”普西偌也不是傻子,当下就说道,“可如今各家各户大多数都只有女人还没活干,这样一来,微臣怕所有的工坊全都是女人了,到时候大战结束,老爷们儿……” “本王知道伱的意思。”李承乾说道,“不用想那么多,在未来,我大明王廷的女人那也是能顶起半边天的! 不要觉得这样会拔高了女人的地位,你们要记住,男人想捍卫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靠的不是打压女人,而是表现出比她们更强的能力。” 说到这个,李承乾也没办法。 在这个年代就是这样,男尊女卑,李承乾不可能在这个年代搞什么人人平等。 怎么,准备革命么? 那得先革了他自己! 他也不会刻意去抬高女人的地位,那样也没必要。 他做的一切,都只会从利益出发。 当男人都上了战场的时候,那女人就得填补工坊的缺口。 因为工坊不可能因为大战而停摆。 真要如此的话,一场大战下来,大明的损失是难以承受的。 毕竟如今的大明王廷就是靠这些工坊撑下来的。 这种损失,绝对是大明王廷承受不起的。 这一点,李承乾尤为清楚。 好在这是在大明,老百姓是真将李承乾奉为神明一般的存在,只要李承乾安排的事儿,他们倒是不会表现得太过于抗拒。 对于老百姓而言,就是这样。 你把我当人,我把你当神。 “工坊还好说,但工地上怕是很难。”伊原锡说道,“毕竟工地上的活,很多女人都做不了。”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也考虑过,当下就说道:“这个本王知道,工地上和矿场上到时候就给她们安排一些轻便的活就是。 你们要记住,我们主要的目的是给她们一个养家糊口的工作岗位,并不是说一定要她们产生出多大的劳动价值。 而是让她们在男人上了战场之后,她们依然有养家糊口的能力。 当然,你们可能听着有些别扭。 不是说要维系工坊的正常运转么? 怎么就不指望她们产生多大的劳动价值了呢?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事情要分轻重缓急啊。 相对于工坊的正常运转,远远没有她们能养家糊口重要。 在她们能养家糊口之后,我们才能考虑工坊的正常运转。 要知道,只要上了战场,一定会有人回不来,这是必然的!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死人有什么好说的? 所以,我们必须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同时,当她们的男人上了战场后,各地的县衙也一定要做好各地的治安管理。 不能因为她们家里没了男人后,就受到别人的欺辱。 真要如此,在前线作战的将士,谁会心安。” 李承乾不会什么治国,纵使他后世学过很多知识,但在治国一道上,他是真不会。 但他也曾经是一个老百姓,知道一个老百姓最想要的是什么。 所以他的治国理念暂且来看的话,就只有一条。 以人为本的治国方针。 也正是他的这条治国方针,让他在短时间内积攒了很高的声望。 伊原锡点了点头,李承乾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他确实没啥疑惑了。 见众人都不再言语,李承乾看了看大家,又说道:“国内的事情暂且这么安排,礼部这边也别闲着,着手安排一下,准备出使苏毗。 如今我们要北上作战,可南边也不能忽略,万一此时吐蕃来犯,于我们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吐蕃的使团可还在日月山?” 说到这个,李勤俭立马站了出来:“回殿下,吐蕃使团如今正在日月山,之前他们因为采买军械的钱粮被劫,已经几次提出想要觐见殿下,不过都被微臣给拒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你先和他们接触一二,了解一下他们的具体诉求,本王了解一下最近苏毗和吐蕃的战事后再决定见不见他们。” “微臣明白。”李勤俭点头说道。 待解决完这些事情,李承乾猛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关于浇河郡的情况,你们不管是私下还是公开场合,都只能说慕容孝隽是清君侧,既然人家要这个名,那咱就给他,左右不花我们一分一文的,莫要在这件事上闹什么不愉快。 他不想造反,能想出清君侧这么个借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慕容孝隽这个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对于这一点儿,想必普尚书和伊尚书还是很清楚的。” 听李承乾这么说,两人立马点了点头,道:“这倒是,高昌王虽然桀骜,但对于吐谷浑的忠诚却是没啥好怀疑的。” 这话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很奇怪。 一个明明很忠诚的人为什么会造反?这不是扯淡么。 但这才是现实,慕容孝隽会反,可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 如果只是他个人的生死,他宁愿死也不会玷污了自己一世的英明,可问题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啊! 从这一点儿来说,慕容孝隽的忠不是愚忠,他用自己的名声换来了更多人的存活。 当然,比起天柱王他的确差点儿意思,不过像天柱王那样的人,整个历史上又出现了几人呢?总不能用别人的标准去要求慕容孝隽吧? 这不合适…… 处理完这些,李承乾也就让众人各自离去。 倒不是说他忙,而是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肯定。 一直等普祁吃完饭,李承乾再次让人把他喊了来。 “你再把浇河郡的情况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李承乾说道。 普祁这会儿刚刚酒足饭饱呢,听开出去这么一问,也是连忙说道:“是这样的……” 李承乾听他说完,还是不敢拿主意。 他现在担心的是什么? 是高昌王和定城王到底是不是在演一场戏给他看,虽然他不相信,但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哪怕这种可能在李承乾看来很低很低,可万一呢? 这才是他为什么不急着动兵的原因! 因为这样的风险他承担不起! 对于他而言,他只有一次机会。 可一旦这不是机会而是陷进,他却再没爬起来的机会。 所以,李承乾这才表现得格外的小心。 “双方伤亡如何?”李承乾又问道。 普祁都没多想,直接说道:“慕容孝隽倒还好,定城王那边的伤亡就要大多了,不夸张的说,浇河郡的那些家伙的确是要悍勇许多,与其相比,定城王麾下的诸部联军确实有些不够看。” 李承乾点了点头。 这倒是在他意料之中,不是说浇河郡的兵马真就和吐谷浑其他诸部的兵马悬殊有这么大,而是慕容孝隽指挥的都是自己人。 定城王的诸部联军,虽然在兵力上没什么差距,但说到底还是一支多方拼凑起来的大军,别说定城王了,换谁来指挥估计都不好使。 毕竟不了解啊,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这本来就是兵家大忌。 再加上诸部之间的配合也肯定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小问题,肯定不如慕容孝隽指挥自己麾下来得圆润。 “你再回浇河郡,给本王将浇河郡的一举一动都盯死了,同时,你们密谍司最近尽量少做一些不必要的行动,只要盯着浇河郡就可。” 听李承乾说完,普祁有些傻眼了,他之所以不愿意回来,不就因为在那边有事儿做么? “如今既然浇河郡乱了起来,你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现在再做什么,倒是有些多此一举的意思。”李承乾说道,“记住,有些时候,我们只看结果,过程如何,其实没人在意。” 李承乾笑着解释了一句。 虽然普祁听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躬身告辞了。 而就在普祁动身回浇河郡的时候,慕容孝隽的大营中,麾下诸将也想不明白。 “王爷,我们明明有机会造成更大的战果,为何要……”说到这里,麾下有些无奈。 又有人补充道:“对啊,既然大战开始了,我们就没有了退路,这时候我们不趁此时机一举拿下定城王,还等什么啊?” 慕容孝隽笑了笑,道:“话是没错,从我们喊出清君侧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但没有退路归没有退路,本王还是想带兄弟们和浇河郡的老百姓们,走出一条活路来。” 一听慕容孝隽这般说,众人一愣? 殿下这是还对大汗抱有幻想啊,可就在这时候,慕容孝隽却是话音一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浇河郡的活路,可不单单只有那一条。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别撵狗入穷巷,真到了那时候,定城王麾下的诸部联军一定会跟我们拼命,而我们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拼命的时候。 你们想想,我们这边的动静,大汗那边难道不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他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会怎么做?所以我们现在要……” 听慕容孝隽说完,众人顿时明白了! 对嘛,这才是他们追随的高昌王! 见众人不在言语,慕容孝隽这才继续战术安排。 这让众人顿时又激动了起来。 (本章完) 卷四 第356章 李二的骄傲。 慕容孝隽想干什么? 他想围点打援! 既然知道慕容伏允百分百会派人来平叛,那他就不可能跟定城王在这里死磕。 只要拖住定城王,然后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派兵去截杀慕容伏允派来的平叛大军。 可能这里就有人要问了,慕容孝隽要是分兵去截杀慕容伏允的平叛大军,又该如何应对定城王的诸部联军。 呵呵,说到这个那就不得不提到他为什么要把战线拉到大明王廷的边境了。 他之所以把战线拉近边界就是为了利用大明王廷来帮他牵制定城王的。 李承乾想着利用他老丈人,作为老丈人又何曾没想过利用李承乾? 再说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哪怕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他最终也只有带着浇河郡投奔大明这一条路可以走,依靠他自己的能力,不敢说能不能推翻慕容伏允的统治,但就算推翻了又如何? 真要论起治国,他是赶不上李承乾的,这一点他还是看得很明白的。 更别说李承乾背后还有大唐作为后盾,浇河郡真要归顺了大明王廷,浇河郡的那些老百姓至少能活下去不是? 所以,这时候将战线拉近大明,也有向大明示好的意思。 毕竟,大明王廷怎么可能不想北上? 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既然你缺少机会,那我就给你! 当然,这些都是慕容孝隽自己的想法,至于是不是真的如此,他也不知道。 不过当他的麾下听到慕容孝隽这样的安排后,一个个都兴奋的去忙活了。 憋屈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就想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来发泄最近的憋屈。 当麾下都忙碌去了之后,慕容孝隽又找来了亲信,对其耳语了几句。 亲信闻言,当下也是迅速离去。 …… 河州,赵王李元景。 李元景虽然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但李二改封的圣旨却是还没到。 毕竟朝廷做事也是讲程序的,哪儿有那么快。 所以李元景最近在河州也是极其的低调。 他清楚自己未来要做什么,所以别说旨意还没传来,就算传来了,他也不会太过于高调。 所以河州官场上,知道他来的人却是不多。 当然,纵使有消息灵通之辈获悉了他已经进入了河州,也不会主动往他跟前凑。 其中的弯弯道道还是很多的。 “王爷,慕容孝隽已经将战火烧到了大明边境,慕容伏允也派了国相西海王领兵平乱,我们是不是该……”恰在这时,有心腹说道。 李元景年纪也不大,就比李承乾大一岁。 别看他年纪也不大,但出生在皇室,又经历过玄武门之变,纵使年纪不大,但总归是多了几分老成。 作为李二同父异母的弟弟,别说李元景,其他兄弟这些年谁又不是活得战战兢兢的? 那可是李二啊! 能弑兄逼父的狠人! 关键那两位可都是他的亲兄弟,他说杀就杀了! 这让他们这些兄弟怎么能不怕? 若非如此,李元景又怎会想到借着李承乾如今得势,也来这西北之地掺和一脚? 不就是他想借此机会,效仿李承乾么。 纵使他知道这里面千难万难,但他也想有一块自己的小天地啊! 哪怕是巴掌大的地方,他也乐意,至少活得快活,活得肆意。 之所以他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因为李二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不着急。”李元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实力不够,这场大戏暂且不是我们能入场的。此时贸贸然入场,无疑是火中取栗,非明智之举。” 李元景虽然年纪不大,但真就不是那种年少轻狂的性子,当然,这也要感谢李二,有李二这尊大佛压着,谁不是活得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他们这些王爷,说出去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但他们这些人里面,又有几个落得了实权的? 别看大唐那些官员见到他们一个比一个有礼貌,可又有几个人真把他们当回事了的? 毫不夸张的说,纵使在他们的封地,他们的一句话都未必就比当地官员的更管用。 “我们现在总共有多少人手?”李元景问道。 心腹默默计算了一番,说道:“总共约莫有三千来人,比起那位一开始可要强多了。” “哼……”李元景摇了摇头,道,“你居然拿我们和他比?不是本王妄自菲薄,实在是这世上在同龄人中难有人望其项背。 虽然本王很羡慕他,但也承认他的确在很多方面要比本王厉害得多。 当初,他要是有三千人手,他都敢打伏俟城! 可我们? 就这么说,本王让伱带着三千人马,你敢去打伏俟城?” “王爷一声令下,属下莫敢不从。”心腹当即躬身施礼。 李元景摇了摇头,你这是吃定了本王不会让你去啊,所以才答应得这般干脆。 这三千人手可是他最后的底气了,怎么可能让你带着去白白糟践。 所以啊,纵使是心腹,那也难逃虚伪二字。 这一刻,李元景心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事儿多! 也就是他心腹不知道,真要是知道了,保不齐也就是这几个字。 既然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你问个球? 不是闲的是什么? “别亏待了大家伙,虽然暂且还用不上他们,可很快就有可能用得上了,到时候,是要他们拼命的。”李元景说道,“也让大家准备准备,都朝着河州边界集结,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河州?”心腹有些疑惑,“我们以前商议的不是从浇河郡下手么?如今浇河郡正处于混乱的时候,正是我们下手的时机啊。” 说起这个,李元景也有些无奈,他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可自从上次和李渊聊过后,他就猛然意识到,浇河郡极有可能被李承乾盯上了,如此一来他再把目标放在浇河郡就属于是和李承乾抢肉吃了。 就他这三千兵马,还不够给李承乾塞牙缝的。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心黑啊! 而且还是李二的种。 这他妈的斗输了没面子,斗赢了还可能被李二收拾,这斗个屁…… 关键是,他还真不一定斗得赢。 说斗得赢都过分了,就他几千兵马投进去,那也就是个炮灰的命。 如今的浇河郡跟他妈六国大封相似的,乱得一批。 “浇河郡如今汇集了十多万大军在作战,等到慕容伏允的平叛大军入场,大明又被拖进战场,到时候浇河郡就是一个万人坑。 就我们那两三千人手,是够谁喝一壶? 说句不该说的,就如今浇河郡的那些牧民之间的争斗都不是我们有能力插手的。 算了吧,实力不够咱就得认。” 李元景也无奈啊。 这大战一起浇河郡一定是一个绞肉机,哪怕他知道浇河郡如今是个机会,但凡他有个几万兵马,也想上去掺和一脚。 可他不是没有么? 或者说,他有充足的粮食,他也敢去掺和一下,学学之前的李承乾,用粮食邀买人心也是一条路。 可大唐封锁了粮食出境,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这么干啊。 哪怕是偷偷的,一旦被李二发现了,这就是他未来的一个隐患。 他又不是李承乾,又不是大唐的太子,更不是李二的儿子,李二凭什么处处容忍他? “那我们在河州集结是为了图谋天柱三部的地盘?”心腹问道。 李元景点了点头:“虽然说我们图谋不了浇河郡了,但是天柱三部的地盘我们还是可以动动心思的。 尤其是如今,慕容伏允的注意力一定被浇河郡牵制了,我们要是在此时图谋一下天柱三部的地盘,只要做得小心一些,倒是无虞。 而且,天柱王刚死没多久,慕容伏允收服天柱三部的时间也不长,对这一片,他的统治力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加上慕容伏允这人昏庸无能,不满他的人颇多。 此番慕容孝隽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图谋什么,这也正是我们的机会。 而且,他们能投降高明,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是大唐的太子,与其说他们投降的是高明,还不如说他们投降的是大唐。 高明是大唐太子不假,但本王是大唐的王爷难道就是假的么?” 听李元景这么一说,心腹懂了。 李二的儿子是儿子,李渊的儿子难道就不是儿子了? 说到底,大家奔着的只是大唐的这个名罢了。 还有句话李元景没说,在关键时刻,他还能帮李承乾牵制一下慕容伏允,这也算卖李承乾一个人情,至于说有没有用,那就得看未来怎么发展了。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分析,姑且不论对不对,至少李元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 大唐,长安。 房玄龄正在公廨中处理公务,突然有人来报。 “仆射,吐谷浑的消息。” 一听到是吐谷浑的消息,房玄龄顿时就来了兴趣,急忙说道:“快说。” 来人说道:“慕容孝隽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了,如今正在浇河郡大战定城王!” 听到这个消息,房玄龄愣了半晌,突然,他仰天长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到了这时候,他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大笑着,房玄龄就走出了公廨,看看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心头的阴霾也在此刻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而这会儿,魏征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看他那满脸红光的笑意,想必这老家伙也收到了消息。 两人相视一笑,不用多言,径直朝着太极宫走了去。 不多时,越来越多的人跟了上来,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极为惬意的笑容。 他们中间,有些人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但却没人敢向外透露。 可以说,这段时间,可是憋得不行。 “魏公怎么看待此番慕容孝隽起兵?”长孙无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问了一句。 魏征回头看了看,笑道:“若是大唐将领,老夫当说一句乱臣贼子!可若是敌国将领,此番自然是明智之举!” 他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魏公所言极是!”有人附和道。 别看这是一幕大型双标现场,但这话可是有讲究的。 纵使问出这个问题的长孙无忌,也挑不出毛病。 “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当真是好运气啊!”有士族的官员说道。 对此,诸如了解过大明王廷的魏征、萧瑀等人自是嗤之以鼻。 你还真以为是运气? 为了让慕容孝隽起兵,李承乾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耗费了多少心思,但凡是成功,哪有多少偶然? 成功,都是必然的! 真要做到了那个份上,不成功才是偶然! 不过魏征几人也懒得和他辩驳。 自从李承乾西出长安之后,士族和李承乾的交锋就没讨过便宜。 不多时,众人来到太极殿。 “恭贺陛下。”房玄龄等人齐齐躬身。 李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并且比他们都更早,闻言也是笑道:“不过运气使然,何来恭喜一说?” “陛下,此番吐谷浑内乱,是不是……”长孙无忌话都没说完,李二就摆了摆手,道,“吐谷浑的事儿就不要提了,那边,自有高明解决。” 他知道长孙无忌的意思,此番吐谷浑内乱,的确是图谋吐谷浑的最佳时机。 可他也有着他的骄傲,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么? 吐谷浑早就被李承乾视为了囊中之物,而且他也图谋这么久了。 这时候他要是去摘了桃子,多多少少有些拾人牙慧的意思。 他想要开疆拓土,那一定是他自己一刀一枪去打出来的! 李承乾尚且如此,他和自己儿子相比,又岂能落了下成? 房玄龄等人也点了点头,对于这事儿,他们真不在意。 不管是大唐还是大明,不管是谁都没关系,毕竟肉烂在了同一口锅里。 只要还在这口锅里,谁吃不是吃? “陛下,我们要不要再调遣军队进河、洮二州,毕竟吐谷浑内乱,极有可能将战火烧到我大唐边界。”萧禹说道。 李二笑了笑道:“无虞,这都是小事,你们要相信高明,这点儿小事,他能处理好的。 对了,说起来那慕容孝隽也是朕的儿女亲家,听说当初他嫁女儿的时候,陪嫁可不少,朕也没什么好送的,就送点儿粮食吧。” 送粮食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二的态度。 (本章完) 卷四 第357章 狡猾的长孙无忌,悍勇拓跋钊! 其实旁人很难看明白李二到底是个什么立场。 就这件事儿上,最多也只能看出他的态度。 但很难弄清楚他是个什么立场。 或者说,作为一名合格的政客,他就没有一个坚定的立场,所谓立场,不过是为了利益服务罢了。 至于长孙无忌,他的立场倒是要清晰一些,紧紧抱住李二的大腿,紧跟李二的政治思想坚决不放松。 要说的话,还得是长孙无忌这个老阴贼最他妈狡猾。 他和李二啥关系? 不说他是李二大舅子这层关系。 就他陪着李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要比他和李承乾的关系要硬啊! 甥舅关系在皇室里算个屁!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他犯了同样的错落在李二或者李承乾手里,结果一定是不一样的。 哪怕李承乾也会放他一马,但放他一马的原因也定然和李二不一样。 李二会放他一马,可能会夹杂着一些私人感情。 毕竟几十年的老兄弟,感情基础还是有的。 可能有人就要问了,皇室不是没亲情么? 不都说了么,可能! 问题是,李承乾连这个可能都没啊…… 后世有句话咋说的?男人三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当当当,这三大铁,他们之间可能都有! 只要这样的感情基础还在,李二不死,他长孙无忌只要不造反,那地位将稳如泰山。 至于说李二死后,呵呵,李二死后不还有长孙冲么。 长孙冲和李承乾不就是在走他和李二的老路? 怎么算,他长孙家都还是那个长孙家。 也许又有人要问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下重注?到时候李二没了,那你长孙家父子都将是国朝重臣,届时长孙家定当是大唐第一豪门啊! 说到这个,那就不得不提到长孙无忌的狡诈了。 别看现在李二还没表现出对李承乾的不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二难说没有其他的想法。 长孙无忌多聪明的人啊。 他虽然不知道李二未来会不会对李承乾抱有什么想法,但他得防范于未然啊! 李二毕竟是帝王,如今正值春秋鼎盛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可一旦他上了年纪,逐渐被权利所侵蚀,愈发强势的太子对于彼时的李二来说是不是更像来催命的讨债鬼? 别说这不可能,强如汉武大帝也有晚年昏聩的时候,更遑论他李二。 长孙无忌不会拿长孙家的未来去赌! 所以,他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李二这边,并且让李二感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只有这样,哪怕未来李二父子反目,他长孙家也能将这份荣耀延续下去。 皇室站队,动辄就是身死族灭的事。 他不会也不敢大意。 说到底,人啊,都是自私的,他也不怕别人笑话。 这朝堂上的确有大公无私,一心为国之人。 比如魏征,又比如萧瑀。 但有他们就够了啊?多我长孙无忌一个不多,少我长孙无忌一个不少,这就是他最朴实无华的想法。 也是因为这个,他才几次想要摘李承乾的桃子。 只是李二有着他自己的骄傲,这就跟他长孙无忌无关了。 “陛下,浇河郡会不会是在做戏?”房玄龄倒是问了一句。 虽然现在全是利好消息,可一旦这是慕容伏允和慕容孝隽做的一场大戏,那对于李承乾来说,可就要了老命了。 李二笑了笑:“做戏?如今的吐谷浑还有做戏的本钱吗? 不说吐谷浑有没有做戏的本钱,就说做戏的必要是什么? 图谋赤水源?如果说我大唐不撤兵,他们的确有可能做戏,可我大唐都撤兵了,他们做戏给谁看? 真想收复赤水源该怎么做?肯定是集结精兵,趁着我大唐出兵高句丽,来不及反应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赤水源。 可现在,我大唐的兵马还没到高句丽呢,慕容伏允那个老匹夫敢在这个时候出兵么?” 说到这里,李二摇了摇头,“他不敢的,纵使朕瞧不上他,但也得承认,这老匹夫并非庸才。 他要真想图谋赤水源最好的时机一定是我大唐在高句丽大战正酣的时候,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一丝希望。 现在? 现在他是在找死! 若非……算了,说这个也没意义。” 很显然,李二有话没说完,倒不是他卖什么关子,而是他真的认为说这个没意义。 众人闻言也不再多言,他们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 房玄龄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就是为了摸摸李二的心思。 不明圣意,对他这个当朝仆射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能说,大殿上十来人,少说得有八百个心眼子,总之没一个省油的灯。 …… 浇河郡,积石山。 慕容孝隽领着数万大军正在这里等着拓跋钊。 既然决定起兵,他自然也做了一些安排。 加上他昔日是吐谷浑战神一般的存在,在军中还是有些拥趸的,不过因为吐谷浑特殊的军队体系,倒也不可能让他直接策动这些军队和他一道起兵,不过获悉拓跋钊的路线倒也不难。 加上自己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两相印证之下慕容孝隽便早早的带了大军来这里截杀拓跋钊。 “王爷,我们把大军带到这边来了,那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毕竟定城王可是还有数万大军的。”等着拓跋钊的时候,身旁有人问道。 慕容孝隽笑了笑,道:“放心好了,定城王这会儿估计正骂娘呢,不等到拓跋钊他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这是为何?”有人好奇道。 “虽然我们浇河郡的确没有和大明勾结,纵使起兵也只是因为清君侧,但你认为他们会怎么想?”慕容孝隽道。 麾下说道:“那群王八蛋肯定会以为我们……王爷这是想祸水东引?” “谈不上什么祸水东引,以我们浇河郡的实力真想打赢这一仗也不容易。 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本王也想带着伱们这群老伙计活下去,也希望我浇河郡的数十万百姓能活下去。 可我们若是想活下去,那就得有人活不下去! 大战一起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说,大明王廷该利用还是要利用的。 再怎么说,李承乾那小儿也得喊本王一声老丈人,闺女都给他嚯嚯了,也是时候帮他老丈人出出力了。 真当本王不知道,契苾何力那小子领着他的征西军就在镇北府猫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严阵以待。 嘿嘿,他这一严阵以待,定城王可就难受了。 本来就怀疑我们有所勾连,这会儿更是说不清了。 所以说,定城王那王八蛋,现在不敢擅自出兵的。” 不得不说,慕容孝隽的确是领兵打仗的料。 他这个吐谷浑战神,也不是浪得虚名。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初步的计划,不过就这初步的计划,就已经让众人喜笑颜开了。 对于慕容伏允打趣李承乾,众人也不在意,草原人就是这性子。 “王爷,拓跋钊的大军大概距离我们只有十里地了。”就在这时,有探子来汇报。 慕容孝隽一听,立马吩咐道:“都准备好,拓跋钊这会儿最多能带两万兵马,而且他还一门心思的想去偷袭本王,打死他都想不到,本王也想偷袭他。 到时候,他的兵马一过来,我们就借助这土坡将他的队伍冲散,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里虽然叫做积石山,也的确有山,但山上还真不是一个好埋伏的地方,而且这大路离山体也着实有些距离,至少已经超过了他们弓箭的最大射程。 所以这会儿,大家都猫在几个小土拨上,虽然土坡不高,但终归还是占着地势之便,加之以逸待劳,他们还真有可能一下子就将拓跋钊的大军给冲了。 不多时,拓跋钊的队伍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单看他们行军的速度,就能看出他们的匆忙。 拓跋钊这个人,其实倒也谈不上多坏,维系自己的利益,真谈不上坏。 只能说,这家伙脑子比较直,啥事情都是直来直去的,不习惯他这性子的人啊,还真没几个受得了他。 当然,这些和慕容孝隽没关系,既然如今站在了对立面,谁管你啥性格? 用他的话来说,当然是越暴躁越好。 而这会儿,拓跋钊这般火急火燎的急行军,自然也是想早点儿抵达战场,从他行军的无所顾忌来看,那是压根就没想过这已经进入了浇河郡,凡事得多加两个小心。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定城王数万兵马,那他妈就是猪排着队让慕容孝隽杀,他也要杀几天吧? 更何况那还是拿着兵器的勇士! 除了慕容孝隽,他还怕谁? 那些牧民? 那些牧民虽然能发起一场几千人的争斗,但在他这两万大军面前,那多多少少是有点儿螳臂当车了。 所以,他这般行军倒也没啥好指责的。 “所有人,上马,都给本王记着,不求杀敌,但一定要把他们的阵型给本王冲散。 区区两万兵马也敢在我浇河郡横冲直撞,谁敢他的胆子?”慕容孝隽低声怒喝道。 众人闻言,那叫一个激动。 当兵嘛,尤其是还没见过血的兵,对战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憧憬。 你也不知道他憧憬啥,可能就是觉得当兵不打仗,总感觉和后世考了驾照没车开一样。 心里痒痒的。 还有一点儿就是男人普遍要比女人热血一些,有些时候氛围到那里了,他们自己都激动得一包子劲儿。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军人多数都是男人的原因。 可不单单是因为体力的问题,还有男人独特的雄性荷尔蒙确实更容易点燃激情。 仔细想想,但凡热血一些的运动,男人都是拥趸,哪怕是在和平年代也是如此。 “上马,冲!”就在拓跋钊的队伍过去了将近半数的时候,慕容孝隽厉喝一声后,牵起趴在地上的战马,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面。 众人见状当即也是有样学样。 对于他们而言,让战马乖乖地躺在地上倒也不是多难的事。 片刻工夫,数万人便朝着拓跋钊的大军冲了下去。 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本来就在小土坡的最上面,刚刚众人都是埋伏在土坡的另一面倒是没有被急行军的拓跋钊发现。 当然,拓跋钊也派了斥候在前面开路,之前的斥候都被慕容孝隽给放了,只有摸到了土坡上的斥候被慕容孝隽给干掉了。 一时间,万马奔腾! 拓跋钊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倒也没慌。 拓跋钊可能其他方面的确有些问题,但在战场上,这家伙绝对是一猛将! 见状,拓跋钊也是怒喝一声:“好胆!居然敢来截杀本王!勇士们,散开阵型,今天老子倒是要领略一下高昌王的手段!” 说完,这家伙带着人就朝着慕容孝隽的人迎了上去。 他是真的勇! 真的! 在追随了慕容伏允以后,他就很清楚,作为武将,他除了勇别无是处,既然在别的方面不是别人的对手,要是连血勇都没了,他如何在慕容伏允的手下立足? 所以,只要大战一起,他每战必争先! 愣是将他的血勇之气生生地杀了出来!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作为拓跋钊的麾下,自然也继承了他的这份悍勇。 打起仗来,和他一样一样的,几乎无二差别。 怂这个词儿,在他们的字典里压根就不存在。 然而,慕容孝隽的麾下,在这方面,也不比他们差。 毕竟慕容孝隽是吐谷浑战神一般的人物,他的麾下自也有着他们独有的骄傲。 一时间,只见箭雨如云,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副热闹的景象。 战争嘛,就是残酷的。这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慕容孝隽,你这乱臣贼子,大汗待你如何?你竟敢起兵作乱,本王今日定将你阵斩于此!”隔着老远,拓跋钊就骂骂咧咧地喊道。 他也不管慕容孝隽听不听得到,先过了嘴瘾再说。 而他胯下,战马也是没有丝毫停滞的意思,直奔慕容孝隽就冲了过来。 慕容孝隽见状,也是当仁不让的冲了上去。 擒贼先擒王,两人都生了这样的心思。 (本章完) 卷四 第358章 被忽略的…… 不得不说,拓跋钊和慕容孝隽都是吐谷浑有名的猛将。 其勇猛之名也是昔日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只是这数万人的大战两人想要真正较量一番,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从慕容孝隽之前的安排来看,他其实也没想真把拓跋钊如何。 他都说了,此番的目的是为了冲散拓跋钊的军阵。 至于说,他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计划或者什么样的想法,大家也不清楚。 大家伙之所以愿意唯命是从,也不过是多年来培养出的信任。 他们坚信,慕容孝隽会带着他们走出一条活路来。 从这里也能看出,慕容孝隽对自己的麾下还是很照顾的。 其实,古时候领兵打仗的,还真没几个会亏待自己麾下的。 这会儿,两军短兵相接,杀得那也叫一个难分难解。 不过这年头近战争锋真要说起来,想杀死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只是这种规模的大战,哪怕是跌下战马都是生死难料。 慕容孝隽见状当即喊道:“不用纠缠,切割战场,不要让他们的人集中到一起。” 他三万多的兵力,拓跋钊只有两万大军,在兵力上他是占有优势的,加之以逸待劳和居高临下,他显然是吃定了拓跋钊。 而所谓的切割战场无非就是将战场切割成几块,然后以最小的兵力纠缠住敌人,然后集中优势兵力分而食之 这对于慕容孝隽的大军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战术了。 加上他们还有兵力之优,做到这一点还真不难。 拓跋钊是勇,但是勇归勇,可不是傻。 当他意识到了慕容孝隽的意图后,当即就喊道:“撤!” 刚一接触,他就发现了,慕容孝隽带来的都是他的精兵,一开始他还以为慕容孝隽在跟他用计,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万人,准备吓住他。 毕竟定城王那边数万大军,慕容孝隽真要带走这么多人,定城王肯定会抓住机会反扑,结果谁知道,这家伙真的带了几万精兵来截杀他。 这就让他难受了。 得溜! 如果是慕容孝隽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以他麾下彪悍的战斗力,他还是有信心碰一下的,但既然是慕容孝隽麾下的精兵,他就不打算尝试了。 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而他麾下的那些将士也察觉到了问题,当下也是调头就跑。 这种明显没有胜算的仗,谁会去打? 没必要,只是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慕容孝隽把大部队带来截杀他们了,定城王那边他怎么应对? 难道说,慕容孝隽已经猖獗到了这个地步,这不可能,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只是他们想不明白而已。 然而,更奇怪的事在他们跑路的时候又发生了。 哪怕是跑路,拓跋钊其实也担心慕容孝隽衔尾追杀,为此,他还准备了很多,甚至亲自在后方压阵。 可让他奇怪的是,慕容孝隽是追上来了,可他总感觉有些地方怪怪的,要他说吧,他又说不上来。 “王爷,我们为什么不趁势将西海王给……”有人好奇地问道。 慕容孝隽笑了笑,道:“不急,这会儿还不是时候,别看我们有兵力之优,但真要打起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他们,而且,拓跋钊这家伙带的兵,都是一群疯子,就算最终能拿下他们,我们也要折损不少。 对目前的我们来说,不值得。” 他也没办法,说到底,他麾下的精兵就这么多,折损一个就少一个,虽然说浇河郡的那些牧民跨上战马都是能征善战的勇士。 但质量真没办法和他手底下的精兵相比。 说白了,就是他的精锐兵力很难得到补充,而且,他现在需要什么?当然是需要激起浇河郡那些牧民的反抗之心! 若是没有浇河郡的那些老百姓支持,他这起兵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 而孤军深入的拓跋钊,只要他一直在屁股后面骚扰着,让他无暇补充粮草,这家伙绝对干得出劫掠百姓的事。 这才是他最想达成的效果。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组织起整个浇河郡的反抗。 从这点儿来看,慕容孝隽也不是啥好鸟,为了让老百姓都生出怨忿,他是真敢放任拓跋钊在浇河郡上烧杀抢掠的。 当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也没啥好说的。 若是他们输了,到头来整个浇河郡可能死的人更多,只能说,摊到谁谁倒霉呗。 再说了,要想唤醒这些老百姓的血性,还就得下猛药,否则,谁又会放下现有的生活去过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就看看最近,浇河郡那些牧民和其他各部流窜而来的牧民之争,那些自身利益没有受损的,又有几个掺和进去了? 说到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人性。 慕容孝隽刚刚还嫌弃那些牧民的质量不如他麾下的精兵,呵呵,你让他现在去征召一下试试,有多少人愿意陪他一起清君侧的? 没多少的。 真没多少,他们只会等,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向胜利者臣服,这就是老百姓。 所以,当慕容孝隽得知慕容伏允派了拓跋钊来支援定城王的时候,他是真的笑了,这就是他的机会。 事实上也不出慕容孝隽的预料,当他们如同跗骨之蛆一直咬着拓跋钊不放,同时又断了他们回去补给的可能后,到了第三天夜里,拓跋钊就悄悄派出了一支五千多人的队伍,在一夜之间血洗了数个部落。 这家伙做事儿,那是真的绝。 不单单劫掠走了所有钱粮,只要被他们盯上的部落,都是鸡犬不留。 而拓跋钊的所作所为,顿时就在浇河郡引起了恐慌。 五千多人的队伍,哪个部落扛得住? 一时间,整个浇河郡都人心惶惶的。 …… 而就在这时,其他各部都在散播着一个消息,浇河郡造反了! 这个消息,让那些老百姓激动了啊。 如果说平日里,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倒也没啥反应,可如今,谁不知道浇河郡是整个吐谷浑最富庶的地方? 之前大家还忌惮一些东西,不敢贸贸然去浇河郡,现在他们不怕了啊。 很快,在有心人的组织下,就组织起了一支又一支的平乱大军,直奔浇河郡而去。 他们是去平乱的么? 呵呵,当他们进入浇河郡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谋划着烧杀抢掠。 说白了,他们就是打着平乱的幌子,来浇河郡发财的。 以前怕,那是因为律法森严,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他们甚至都有了正儿八经的理由,就说,这样的机会他们会错过么? 不会的,定然是不会的! 这他妈可是顶着天条去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啊! 当然,散播这些消息的还是慕容孝隽…… 还记得当初慕容孝隽在大战之前跟其心腹耳语了几句么,说的就是这个。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带兵支援定城王的人会是拓跋钊,所以早早就有了准备。 而在日月山,当李承乾收到消息以后,顿时摇头无语,自己这老丈人,还真没法说。 心狠起来的时候,那也是真的狠。 “镇北府那边有最新的消息送来没?”李承乾问了一句。 一旁,刘三笑道:“回殿下,暂时还没有,不过按照时间算,应该快了。” 李承乾说完,又看了看浇河郡那边送来的情报。 还别说,浇河郡那是真的热闹。 “殿下,赵王李元景到河州已经好几天了,而且,就在这几天,在河州和天柱三部交界处,有大量的兵马正在集结。” 刘三见李承乾没说话,便说了一句。 他所说的大量兵马,自然就是李元景的那几千人。 “赵王?河州?”李承乾嘟囔了一句,道,“这是想学本王之前?野心倒是不小。” 对此,他倒是不意外,人嘛,都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不经受几次打击,谁又愿意承认别人更强呢? “殿下,赵王这是盯上了天柱三部吧?”刘三笑道。 李承乾闻言,也笑了。 这家伙什么意思,他门儿清,当下也懒得拆穿他,说道:“无所谓,盯上也就盯上了。回头让吴安多留意一下那边也就是了。” 对于这点儿,李承乾是真不在意。 想要效仿他,哪儿有那么容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一步步走来到底付出了多少。 那是两辈子的积累啊! 刘三见李承乾不再多言,当下也就闭嘴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镇北府的消息送了回来。 李承乾看完消息,沉吟了片刻。 契苾何力如今已经带着他的征西军坐镇边境了,这个他有所预料,毕竟浇河郡的战火已经烧到了两国边境,契苾何力第一时间进入备战状态,这并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被慕容孝隽所利用,他也不觉得有什么,这年头就是如此,今天你利用我,明天我利用你,这多正常?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定城王居然派人找契苾何力采买军械,并且其价格,那叫一个高昂,比以往李承乾卖给苏毗、突厥的价格翻了三倍! 不是说价格的问题,李承乾眼皮子还没那么浅,主要是定城王此举确实没让他看懂。 我他妈都帮慕容孝隽牵制伱了,你居然还敢跟我买军械,你想什么呢? 这行为,就像别人准备杀你,要捅你个三五刀,你跟人家商量,说先高价卖我一把刀,到时候我用你的刀来试试反杀…… 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殿下,这定城王是不是在试探我们?”一旁,尉迟宝林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除了试探我们,他还能有什么深意不成?回信契苾将军,答应他的要求。” “真答应啊?”尉迟宝林有些愣神,“这要是答应了,未来他可就是拿着我们自己的军械和我们作战了!” “答应他。”李承乾说道,“本王倒要看看,他如今都被慕容孝隽撵到了两国边境,他从哪儿去找这么多钱粮。 而且,我们一答应,他得多心动啊。 可他就是偏偏拿不出钱粮来,气死这个王八蛋。而且,搞不好还会影响这家伙的基本判断,导致他早点儿和慕容孝隽决战。 我这老丈人,呵呵,那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会儿,还指不定怎么算计本王呢。” “可他真要拿出来了呢?”尉迟宝林还是有些担忧,你这可是资敌啊! 李承乾却是毫不在意。 “他要是真拿出了钱粮,那自然卖,一个国家的信誉,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真到了那时候,我们也可以把消息透露给慕容孝隽,最不想这些家伙装备起来的,估计也只有慕容孝隽了。到时候我们看戏就好了。” 李承乾说完,那叫一个得意,因为他真的知道定城王此举的深意是什么。 但是他却一点儿也不担忧。 这有啥好担忧的。 我就算同意了,你丫也拿不出钱粮来,说到底,这个试探一点儿意义都没。 “那我们什么时候北上?”刘三笑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却是说道:“不急,时机未到。之前我让人调查了一下吐谷浑的实力,不是本王妄自菲薄,吐谷浑如今的实力,我们贸然北上很难有胜算。 而且,你就那么肯定慕容孝隽一心向着我们不成?再等等,如今的局势对我们来说,是最不着急的。 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而且,局势也越明朗。 本王总觉得还是忽略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本王却是说不上来。” 李承乾说完,自己也有些迷糊,这种感觉他很强烈,但就是说不上来。 刘三和尉迟宝林听完,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都说不上来,我们就更别提了。 当下,李承乾又让两人将堪舆图给取了下来,又将最近的消息过了一遍,看着地图的李承乾,喃喃自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吐蕃有苏毗牵制,薛延陀下不来,西突厥都差点儿内讧了,大唐也忙于完成金瓯无缺,这么一看的话,大明的威胁就只剩下吐谷浑了。 可吐谷浑正在内乱啊,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吐谷浑? 李承乾捏了捏下巴,不对,一定有什么是被他忽略了的! 吐了口气,最终他还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被他忽略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59章 惊天之变!高昌王疯了! 日月山。 元氏商行,元平已经落脚日月山有一段时间了。 自打他落脚日月山后,整个人都感觉轻快了很多。 这其实不难理解,毕竟赤水源的牧民大多都是当年北魏覆灭后,迁徙而至。 这让他们不少人还念着点儿北魏荣光,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而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如今就算不在朝堂,那在部落或者自己家中也是地位颇高。 对于孝文帝的嫡系后裔,他们还是很尊重的。 这让坐了几十年冷板凳的元平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也在情理之中。 而就在这天,元氏商行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之前从高句丽使团中消失的使者,居然以高句丽的商贾混进了日月山,而这会儿,他刚好坐在了元平的对面。 要说这年头,虽然户籍制度严明,但真要说起来,也逃不过那一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户籍制度虽然严明,但冒名顶替这种事儿,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干了多少次,而且屡试不爽。 而且,他们这些家伙也不傻。 在进入大明王廷之际,他们就分成了三拨,一拨继续以商贾的身份进入大明,一拨则是以使节的身份继续出使大明,至于最后那拨人,则是继续南下。 在得知大唐出兵高句丽后,他们就在思考该怎样破局,毫无意外,大明是条路。 至于怎么依靠大明来破局,他们在来的路上也思考过。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给大明制造前所未有的麻烦,借此牵制大唐出兵援救大明,从而减轻高句丽的军事压力。 这倒是颇有几分围魏救赵的意思。 而在进入大明以后,当他们得知了元氏商行的底细,当下又起了一些坏心思。 这不,这会儿他们就找上门来了。 “听闻元氏族长乃北魏皇室后裔,今日一见,确实有几分天潢贵胄之风采,请受高某一拜。”伪装成商贾的高句丽使者一脸谄媚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姓高的使者还是有些能耐的。 单从他的称呼来看,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提前做过功课的。 对于元平来说,他如今虽然是商贾,但自从来到日月山后,他还真就不乐意听别人喊他元掌柜。 要知道,元掌柜和元族长是有明显区别的。 在日月山被那些族老捧得飘飘然的元平,如今很享受别人叫他元族长。 这会儿听高句丽的使者这般说,顿时就笑道:“不敢当,不敢当,北魏已成了历史,如今元某人也不过是一小小商贾,哪儿当得起贵客此言。”话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来,这家伙还是很高兴的,当下又说道,“不知贵客今日造访,可有什么要事?” “当得起的。”高句丽使者笑道,“高某乃高句丽人氏,在大唐经商数年,说来也巧,高某祖籍乃前燕龙城高氏,前燕覆没后,这才迁徙到高句丽,如今也算是寄人篱下吧。” 这话可就有意思了,尤其是听在元平的耳中。 前燕是谁的政权? 还不是他们鲜卑人的政权,这说明啥,这说明这家伙也是他的族人啊! “原来高兄也是我鲜卑后裔!”元平立马露出了一脸笑意,“来人,去长明酒楼备下一桌酒席,他乡遇故知,当是人生一大幸事,岂有不贺之礼!” 高句丽的使者也是笑道:“元族长抬爱,高某姓高名意字难平,哎,说起来,也是对寄人篱下的意难平啊……” 高意这人,是真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他有个屁的字,这他妈都是他临时起的,正经人谁会取这么难听的字? 不过他这话听在元平的耳朵里,那味道又不一样了啊。 他元平难道就不意难平么? 屁话,堂堂文帝后裔,曾经的天潢贵胄,如今沦为一介商贾,他怎么可能不意难平? 你要说不知道祖宗荣光也就算了,可自从他到了日月山后,天天有人给他重温这些东西,每说一次,他都莫名的多了几分不甘。 “我倒是能理解高兄的意难平。”元平摇了摇头,颇为感慨地说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鲜卑的荣耀早就被人们忘在了历史的某个旮旯之中。除了我们,还有谁记得鲜卑人昔日的荣耀,不说这些了,走,既然有缘在这日月山遇到族人,今日定要让我为高兄接风才是。” 元平只是最近被奶过头了,又不是真的傻,他要是在大唐起了某些心思,李二可能会当成一个笑话,但要是在这日月山起了那些心思,李承乾绝对会第一个弄死他! 地方不一样,对待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而高意闻言,也不再多言,当下就乐呵呵的跟着元平走了。 他知道,元平还不信任自己,没关心,不着急,慢慢来就是。 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他们此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努力,大家都在努力。 …… 而在浇河郡,慕容孝隽已经撵着拓跋钊好几天了。 而这几天,浇河郡那叫一个混乱,老百姓的生活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又是拓跋钊的大军,又是流窜而来的牧民,不少牧民不堪其扰,不得不再次跨上战马捍卫自己的权益。 而这一切,其实都是慕容孝隽一手造成的。 有人可能觉得慕容孝隽也不是啥好东西,但战争就是如此,大战一起,只要你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怎么又可能置身事外? 慕容孝隽的做法虽然过于狠辣,但他也只是想牺牲少部分人以此来拯救更多的人。 当然,道理都说得过去,只是被牺牲的少部分人要是知道了真相,估计除了干你老母,也说不出其他更有涵养的话了。 不过这一切,也让慕容孝隽以最短的时间,集结起了一支完全由牧民组织起来的大军。 人数也在三万多人左右。 牧民就是如此,事不关己的时候,高高挂起,但和自身利益息息相关的时候,他们又是最积极的。 就好比慕容孝隽起兵之初,大家虽然感怀慕容孝隽这些年来为浇河郡做的一切,但真正响应的却是没有几个。 其原因,让慕容孝隽自己都无语,就因为这个冬天,大家吃得太饱了。 真的,就这么操蛋,吃饱了的大家,不愿意跟着他慕容孝隽去做砍脑壳的事儿。 就这么现实! 但这会儿,他们自身的利益受损了,那一个个比谁都来劲儿,都不用慕容孝隽去派人说什么,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这啊,就是人性。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慕容孝隽。 慕容孝隽也永远不会让他们知道。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套慕容孝隽也是玩得贼溜。 随着牧民组织起来的大军集结完了,慕容孝隽新的计划也开始了。 “奚将军,这边本王就交给伱了,本王将所有牧民临时组织起来的大军都留给你,然后再给你留下五千精兵,你的任务就是给本王拖住拓跋钊。 记住,一定要把他拖在浇河郡。 适当的时候,可以让他运些粮食过来,这家伙,心气儿很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向大汗求援的,所以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只要拖住他就行。” 既然目的都达到了,慕容孝隽当然不希望拓跋钊继续在浇河郡上肆虐,至于说那些流窜而至的牧民,这些家伙,终究不成气候,只要浇河郡的那些老百姓联合起来,倒也能抗衡一二,真等他们成了气候,他也该腾出手来了。 “王爷放心,末将懂的。”奚将军笑道,跟了慕容孝隽这么多年,他当然明白慕容孝隽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迷魂阵么,暂时迷惑住拓跋钊,给慕容孝隽制造战机,这个他懂。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当下就带着大军迅速抽离了出去。 因为有三万牧民的补充,加之慕容孝隽还让他们和自己麾下换了衣服,拓跋钊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发现。 而从积石山脱离出来后,慕容孝隽带着人马不停蹄的就朝着大明的方向奔袭而去。 此番他带兵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既然目的达到了,他自然想赶回去,尽快的解决定城王。 毕竟定城王数万大军,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当天下午,当慕容孝隽带着大军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时,留守这里的将士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慕容孝隽离开的时候说过,定城王此刻定然不敢擅动,可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的。 倒不是说怕死,当然,怕死也正常,只是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影响了慕容孝隽的计划。 好在这几天,果然如慕容孝隽所言,定城王并没有擅动。 而定城王这几天确实比较烦躁,他派人去大明试探了一番,结果人家同意了,关键是,他居然拿不出钱粮去买,这他妈试探了个寂寞。 他敢因为大明的一个答复就擅自动兵么? 还是不敢的。 万一他一动兵,大明在他屁股上给他来一下,到时候两面夹击,他不死谁死? 关键是,大明的那些军械,他也怵! 如果可能,他并不愿意和大明的军队短兵相接。 另一边,慕容孝隽刚回到大营,一众麾下就凑了上来。 “王爷,那边得手了?” 慕容孝隽笑了笑,倒也没说话,而是看向一个个激动不已的家伙。 走之前他虽然没有明说,但谁又是傻子呢?大家都知道他干嘛去了。 这会儿慕容孝隽既然回来了,很显然是那边得手了。 见慕容孝隽笑的肆意,众人立马脑补出了结果,当即就有人说道:“王爷,那我们乘胜出兵吧,定能打定城王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最近定城王军营里,士气也是低迷得很,是个出兵的好时机。” “对对对,王爷,出兵吧,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这些家伙,早就想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来平复最近的心情了,所以一见慕容孝隽回来,那也是纷纷请命。 慕容孝隽笑着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时候出兵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浇河郡上上下下都憋着一口气,就等着这一天了!” 一听慕容孝隽这般说,营帐之中,众人也是激动莫名。 他们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已经很久了! 勇士的屈辱和委屈,唯有鲜血的洗礼才能平复! “末将愿为先锋!” “末将也愿……” 一时间,请战之声,不绝于耳。 而慕容孝隽看了看众人,却是一脸阴险地笑道:“既然如此,传令三军,丑时出兵,直破大明!” “末将领……”众人正准备领命,但突然都愣住了,纷纷抬起头看向了慕容孝隽。 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直破大明? 没搞错? 慕容孝隽却是眉眼一瞪:“怎么,不愿出兵?” “末将领命!”有人还准备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但见慕容孝隽这神情,当下也把自己的疑惑藏在了心里,但他们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兵出大明了。 “王爷,这我们要是在这会儿出兵大明,会不会腹背受敌?”终究还是有人没忍住,问道,“这要是定城王突然从旁袭击于我们,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啊。” 慕容孝隽笑了笑,但也没解释。 众人闹了个无趣,可这军命又无法违背,一时间,有些人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对于这一切,慕容孝隽看在眼里,但也并没有什么言语。 过了子时,忧心忡忡的众人见慕容孝隽的营帐之中还是没有传出什么消息,也只得各自开始集结兵马。 不管慕容孝隽打的什么主意,他们都只能服从。 到了临近丑时,慕容孝隽这才走出营帐,看了看早已集结完毕的大军,说道:“此战,不可恋战,以袭扰为主。 若是遇到敌人的强力抵抗,那便撤回来。 出兵的人数也不宜过多,叔孙将军率领其麾下即可,其余人,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 听慕容孝隽这般说,众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这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对大明动手了? 可他们却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慕容孝隽既然这么安排了,作为麾下的众人也只好服从,但对于他们来说,高昌王此举,当是疯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60章 箭呢?你倒是射啊! 镇北府。 自浇河郡战乱以来,契苾何力麾下的征西军便驻守在此。 不说李承乾有心北上,就算没有,此时他们也应该驻守于此。 虽然浇河郡内乱,看似跟他们关系不大,但契苾何力还是很警惕的。 和吐谷浑的这些家伙斗了这么多年,对这些家伙,他是抱着一万个小心,丝毫不敢大意。再说了,这也是他投效李承乾以来,第一次独当一面,也容不得他有任何的差池。 当然,这深更半夜的,他倒也早就休息了。 这会儿,城关之上,几个将士点燃了一个火箭炉,上面烧着一壶水,纵使有些温度,但在这寒冷的夜里,还是冷得几人只打哆嗦。 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他娘的,老子受不了了,你们继续,老子去陪他们巡逻去。”这大冬天的就是如此,在城墙上走着,寒风刺骨,那着实冷,可这一坐下后,更他娘的冷! “去去去,他娘的,就你这小身板,坐在这里都不挡风。”当即有人打趣道,“也不知道你家婆娘咋回事儿,好好一壮小伙,愣是给榨干了。” 他一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男人嘛,聚在一起不就聊女人,尤其是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儿,那是怎么低俗怎么来。 被打趣的那人也不生气,闻言笑道:“伱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不是老子跟你们吹,就我那婆娘,我日,那是真没让我妄为男人……” “滚滚滚滚滚……”听这家伙显摆了起来,众人当即就摆了手。 说话那人笑了笑,也就跺着脚走远了。 主要还是脚冷,老人说得好,冬天只要脚暖和了,全身都暖和,可要是脚冷,那是烤着火都冷。 走出去没多远,就有人问道:“咋?冷得受不了了?” “谁说不是呢。”搓了搓手,那人说道,“慕容孝隽和定城王这两个叫驴子日出来的玩意儿,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啊,要打早他娘的打啊,这他娘的不是折磨老子们么?” 听他这么说,巡逻的将士笑道:“你嘴积点德吧,那慕容孝隽也是你张口就骂的?好歹也是我们王妃她亲爹!” “王妃我认,王妃她爹我也认,但吐谷浑的高昌王,管我卵事?”那人也是个混不吝,当然,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其实也能听出一些东西来。 另一个巡逻的将士闻言,笑了笑,道:“也是,大明的一头牛,老子都认,就是不认吐谷浑的高昌王。” 说完,几人同时哈哈大笑。 嗖…… 就在这时,一支箭嗖的一声直接从几人的头顶飞过。 这让正在说笑的几人顿时一紧,巡逻的将士们迅速做出反应,借着城墙向下探去。 “敌袭!”同时,有人大喊道! 瞬间,哪怕还在烤火的众人,都拿起武器跑了过来。 而说话的男人则是回过头看了看射来的那支箭,只见那支箭这会儿已经稳稳的插在了城门楼子的一根柱子之上。 “未必是敌袭,好像是封信。” 这般说着,他急忙上前取下了箭矢,果然从中发现了一封信。 当然,说是信过分了,准确的来说,是一张纸条。 “谁认识字……”他说完,众人顿时就尴尬了。 一群糙老爷们儿,好像就没一个认字的……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将军。”当下,负责夜间巡逻的头头就拿过纸条跑了,如今这个节骨眼儿,这种事儿他们也不敢耽误。 若不是他身份不合适,他都想直接去找契苾何力了。 不过这事儿,最终还是将契苾何力给惊动了。 无他,纸条上就一句话。 今夜必破你城! 就这一句话,就值得契苾何力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了。 “大将军,这事儿?” 契苾何力摆了摆手,道:“这样,先把虎豹营的兄弟集结起来,除了夜间执勤的,其他兄弟继续休息,就怕这是敌人的疲敌之计,真把兄弟们都折腾得够呛,白天反而没了精力应付。” 麾下领命后,当即也去通知虎豹营的将士。 而契苾何力则是直接披上战甲就直奔城头而去。 脸上也是一脸的怒意。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他娘的这么直白的战书还是让他颇为不爽。 心说,这节骨眼儿,老子没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就烧高香了,居然还敢来挑衅老子? “大将军。” 等契苾何力走上城头的时候,看了看众人,便说道:“今夜可能有敌袭,虎豹营的兄弟正在集结,你们先把今夜负责执勤、巡逻的兄弟都喊起来,然后把家伙事儿全给本将摆上,真要是有不长眼的来夜袭我大明边城。 今夜,就让他们看看,我大明到底是凭什么在这片土地上立足的!” 一听契苾何力这么说,这些家伙顿时就来了精神。 打仗嘛,对于他们这些家伙来说,真没啥好说的,尤其是如今大明正处于一个上升阶段,大家都想挣一些军功也好封妻荫子。 再说了,自打他们换装以来,一个二个也是有些蠢蠢欲动。 正愁找不着人来试试他们新的武器装备来着。 当下,一群人就动了起来。 而就在众人动起来的时候,契苾何力看着黑漆漆的城外,手里拿着那张宣战的纸条,却是有些想不明白。 这是谁送来的? 你说你要夜袭也好,偷袭也罢,还专门送来这么一玩意儿,你想作甚? 这他妈不是傻子么…… 不管是定城王,还是慕容孝隽,这么做都不科学。 完全没道理的事儿啊。 不过这个契苾何力一时半会儿还真琢磨不明白。 等夜间巡逻的将士们将各种家伙事儿都准备好后,契苾何力都没来得及吩咐什么,就听见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混在冬日深夜的寒风中传了过来。 这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大,而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真要说的话,也就马背上的民族才敢在深夜举着火把策马狂奔,光这本事,就让不少人感叹不已。 “他娘的,还真来了。”契苾何力见状,微微有些愣神,他是真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二百五一样的家伙,夜袭之前还先跟你打声招呼的。 他之所以做准备,也不过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谁知道,这他娘的居然是真的…… “不管了,虎豹营的兄弟应该也快到了,大家都别慌,看他们这阵仗,撑死了也就万儿八千人,老子们坐守坚城,又有军械之利,怕他个卵。 都给老子把弓箭准备好,他娘的,阎王叫他三更死,他非要两更来,送死都比别人积极,那咱就成全他们!” 众人一听契苾何力这话,顿时哈哈大笑。 慌么,好像也没那么慌。 如今征西军数万大军,后面还有伊原峰的怨军,邱博闻的镇守军,不说军械之利,就单单说兵力,他们也不差多少。 而且,如今大明上上下下的心气儿都很高,军中的将士更是闻战则喜,他们高兴还来不及,这他娘的,就是来送军功的啊。 别说慌了,他们甚至有些小小的激动。 当然,这种心气儿,也是李承乾这么长时间慢慢培养出来的。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慕容孝隽的大军已经直逼城下。 契苾何力见状,当即喊道:“挽弓,射!” 虽然夜里守城巡逻的将士只有两千来人,可两千来人的齐射还是有些杀伤力的。 不过慕容孝隽的麾下倒也不怂,愣是顶着箭雨朝着城门之下冲。 他们虽然也不明白,慕容孝隽为何要突然对大明出兵,但这么多年培养出来的信任,还是让他们对慕容孝隽的话深信不疑。 自始至终,他们都坚信,慕容孝隽会带他们走出一条活路来。 这会儿,领兵的叔孙将军也是大喝一声:“这大半夜的,城头守军定然不足,勇士们,冲!” 一开始,他是不准备这么攻城的。 既然选择了夜袭,这么攻城无疑是最蠢也最行不通的,可临行前,慕容孝隽专门交代过,让他们声势搞大一点儿,他也不知道慕容孝隽有什么深意,但慕容孝隽既然这么说了,他照做就是。 虽然说游骑攻城像个笑话一样,但他也看出来了,他们这支队伍,可能就是用来吸引别人目光的。 城头上,契苾何力眉头却是皱成了一团,这是干什么? 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 可拿骑兵攻城,他也是头一次见! “停一下。”契苾何力说道,“让他们近前一些再看看。” 他有些看不懂。 这不是打仗的套路,至少他没见过。 城头上的将士也有些傻眼,他们也没见过啊。 骑兵攻城,咋的,你想用头把城门撞开? 这他妈不科学! 可他这边停了,这战场上的氛围突然就尴尬了起来。 正领着大军冲在最前的叔孙将军也是愣住了。 我草,你他妈这是看不起我啊? 箭呢? 你倒是射啊! 关键是,这么冲到城下,那他妈不是给人当活靶子? 这仗打得恓惶…… “吁……”勒住了胯下的战马,叔孙将军抬手喊道,“停!” 一时间,这城里城外的气氛都诡异了起来。 两支大军就这么遥遥相望。 原本还热火朝天的夜里,突然就落针可闻了。 唯一剩下的,估计就是战马的嘶鸣声和冷得刺骨的风声。 “这啥情况啊?”城头上,众人有些看不明白了。 契苾何力也摇了摇头,他知道个屁。 今晚上的事儿,透着古怪,到现在他都摸不清城外的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而在城外,叔孙的麾下也是有些茫然,还攻不攻? “将军,不攻城了?” 叔孙没好气地说道:“你去,你他娘的攻到城下给人当活靶子?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是真的有些无语,这契苾何力一下令停止射箭,他们居然失去了方向。 “他娘的,派几个小队,趁着夜色从侧面溜过去看看啥情况?”副将问道。 叔孙摇了摇头:“本将在想一个问题,王爷让我们弄出点儿动静来,又只给我们派了骑兵,然后还交代,要是不敌随时可退。 你们说,王爷究竟是何用意?” “管他啥用意,王爷让我们攻城,我们就攻城呗。”副将嘀咕道。 叔孙看了他一眼,道:“你他娘就是个棒槌,你攻一个我看看,别说我们只有一万人,就是整个大军都来了,你试试? 他娘的,就你这脑子,以后别单独领军。” 说完,叔孙又思考了起来。 而在同一时间,定城王的大营。 定城王也被人从熟睡中喊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慕容孝隽带人袭营来了,可一听麾下的话,顿时就愣住了。 “你说慕容孝隽的兵马南下攻打大明去了?” 这消息真的把他惊住了。 “是的,消息刚刚传来,前去的是慕容孝隽麾下的叔孙部。” 定城王搓了搓下巴。 这消息是把他惊住了,同时也让他呆住了。 慕容孝隽这是要做什么? 到了这会儿,他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难道说,慕容孝隽和大明真的没有勾结? 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儿。 他之前试探大明,大明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他采购军械的请求。 按理说,大明不可能不知道浇河郡的情况才对,既然知道,那更应该清楚,现在出售军械给他们,那就是在帮他们对付慕容孝隽。 而他们和慕容孝隽接触了这么久,可从没见过慕容孝隽的军队使用大明的军械。 慕容孝隽全军要是装备了大明的军械,那对他们来说,还是会造成一个不小的威胁的。 这么来看,慕容孝隽的确没有勾结大明的迹象。 当然,他们其实也不相信慕容孝隽会背叛吐谷浑。 前文就说过,慕容孝隽在吐谷浑可是有着金子般的招牌的。 “王爷,这会儿我们该怎么做?”就在定城王思考的时候,麾下问了一句。 定城王却是吐了口气,他知道个屁,这会儿,他啥都不知道。 你要说出兵吧,他都不知道这会儿该对谁出兵。 “先看看,不着急。”定城王说道,“这样,你再派人,继续去给本王盯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本王。” 他话刚说完,又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王爷,慕容孝隽疯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61章 大明出击! 慕容孝隽要是真疯了,定城王只怕会额手称庆! 可他也知道,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定城王问道。 麾下急忙说道:“王爷,慕容孝隽挥兵南下了!” 一听是这事儿,定城王无语道:“你当本王大半夜不睡觉,是起来撒尿的不成?” 他妈的,这事儿还用你说? “不是。”麾下急忙说道,“说的不是叔孙他们,是慕容孝隽亲自率兵南下了!” “确定?”听到慕容孝隽亲自率兵南下,定城王也愣住了。 我草,这是真的疯了啊! 别看他是李承乾的老丈人,真要这么干了,慕容孝隽就算把自己老婆送过去,跟李承乾做‘连襟’都他妈不好使。 麾下出兵和他亲自率兵,这不一样的。 “确定,我回来这会儿,慕容孝隽已经和伊原峰的怨军交上手了。”麾下说道,“他是真的疯了,看那样子是专门派叔孙去做诱饵,他准备带着大军搞偷袭,只是没想到遇到了伊原峰的怨军。 不过伊原峰所率的怨军也着实让我们涨了见识,真的是花样繁多,就他们一仗打下来,让我们看得是眼花缭乱的。” 说到这里,这家伙也是心有余悸,止不住的摇了摇头,道,“那一片,现在都是火光冲天,别看慕容孝隽带着大队人马,但真要拿下怨军,怕是还不够,更别说大明那边肯定也会有援军来……” “慕容孝隽不应该攻城么?这是遭遇战?”定城王有些疑惑。 麾下摇了摇头,道:“没攻城,慕容孝隽应该是想攻城来着,结果好巧不巧的被怨军堵在了野外,关键是伊原峰的怨军跟他妈疯子一样,估计也就几千人,对着人家上万人的大军就冲了上去,根本就不带犹豫的。 我们要不是离得远,估计都被波及了。 这会儿,正在十里坡混战,我们要是赶那边去,找个稍微高一点儿的土坡,估计都还能看到他们的大战。” 听麾下这么一说,定城王连忙披上了外套:“走,过去看看。” 今晚上的事儿,他也理解不了,不亲眼看看,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很快,一行人就赶到了十里坡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 本来他们三方的兵马就相距不远,赶来倒是没花多少工夫。 而当定城王看到战场的时候,也是有些无奈。 虽然这是大半夜的,但真的就如他麾下所说的那般火光滔天。 怨军为了减少人员损失,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那燃烧带是不要命的在丢,原本寂静的黑夜,愣是被他们用燃烧弹给烧成了一片火红。 这会儿,双方也是厮杀在了一起,战事之惨烈,纵使是定城王也难以诉说。 可战事越是惨烈,却越是让他看不明白,慕容孝隽这是要作甚? 战场上,慕容孝隽倒是显得极为冷静,不知为何,一向冲在最前的他,此番却并没有冲上前去,而是在远处看着这一切。 “王爷,定城王到了,就在不远处的土坡之上。”就在这时,有斥候回来说道。 慕容孝隽闻言,原本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老小子,终于来了,他再不来,本王都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坚持下去了。 对了,他此番带了多少人过来?” “就几千人。”斥候说道,“估摸着就是为了保护他自己的,带来的也都是他本部人马。” 点了点头,慕容孝隽道:“这样,你现在去找他,就跟他说,本王邀请他一起南下收复赤水源!” “他会答应么?”斥候有些疑惑。 “管他答应不答应。”慕容孝隽笑道,“既然来了,他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斥候闻言,当下也就不再多言,转身就朝着定城王所在的小土坡打马而去。 等斥候离去,慕容孝隽却是大笑道:“勇士们,收复赤水源,就在今夜,杀!” 说着,一直没有动静的慕容孝隽终于冲了出去,借着冲天的火光,只见他一马当先。 而其余人闻言,也是齐声高呼:“今夜,收复赤水源!” 对面,正在鏖战的伊原峰一听这话,也是愣了一下。 收复赤水源? 就凭伱们?也配? “他娘的!”伊原峰怒声道,“老子们怨军许久不杀人了,都他娘的忘了我怨军昔日的辉煌战绩了是吧! 换连弩,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这十里坡,到底谁能活着走出去。” 哪怕是缺少了城池做依托,但伊原峰也是霸气十足,带领怨军征战也有一段时间了,倒是有了几分大将之风。 “哈哈哈,早就该换连弩了。”万俟璞笑道,“他娘的,这换装后,老子还没用这连弩杀过人,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普禄勃齐也是大笑道:“老万,咱俩比比,比比谁杀的人多!” “带我一个!”赵岩也是在一旁豪迈地喊道。 怨军三大战将,这会儿也是激荡得很。 自他们怨军成立以来,未尝一败,自信爆棚! 伊原峰零星地听着几人的话语,也是一脸的豪气。 怨军,怕过谁? “比就比,老规矩,长明酒楼等你们!”万俟璞说着,就大喊道,“都听到了,换连弩,老子要是输了的话,请人喝酒没钱就扣你们粮饷,他娘的,要是赢了,老子借钱都让你们喝个够! 杀!” 不多时,整个怨军都开始举起了连弩,这玩意儿,射速惊人,而且迭代后,射程也加大了不少,威力和一代连弩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间,慕容孝隽的大军苦不堪言。 他妈的,以前他们也见过连弩,但是十支箭后,这连弩也就废了,现在倒好,连弩配了一个箭夹,装填更加方便,密集的箭雨没完没了的朝他们压过来,这他妈谁冲的动? 冲在前面的,都是在找死…… 而在土坡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定城王,也是摇头无语,大明的连弩,在现阶段对他们来说,还真就是无解。 至少他想不到一个好法子来破解大明的连弩。 “这慕容孝隽挑了块这么难啃的骨头?”有人嘀咕了一句。 不过他这个问题,注定没人能回答他,这他妈谁知道? 就在这时,有麾下来报:“王爷,慕容孝隽派人来求援了。” 听到麾下这么说,定城王都愣住了。 我草,你他娘的是真不要脸啊,不久前我们还打生打死了,现在你来求援? 逗老子呢? 想是这么想,定城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慕容孝隽的斥候就快马朝这边跑了过来。 “参见定城王。”那斥候当即下马说道,“我家王爷特派末将来通知王爷,如今正是南下收复赤水源的好时机,还请王爷速速出兵。” “你没搞错吧?”定城王还没开口,他麾下就说道,“不久之前我们可还在打生打死的,现在你跑来跟我们说一起挥兵南下收复赤水源?这话谁敢信?” “短视!”斥候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若非我家王爷这般做,我们哪儿有这么好的机会兵临城下?放在平日里,你们大军敢靠近大明的边境么? 这正是我家王爷的计谋,借此将大军都驻扎在此,为的就是寻找机会南下,一举收复赤水源。 定城王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听他说完,定城王点了点头。 不管看没看出来,这会儿他是真搞不明白如今到底是啥情况。 慕容孝隽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且先回去复命,本王这就派人集结大军。”一句话说完,定城王就摆了摆手,将人给撵走了。 “王爷,我们真要……”待那斥候刚离开,就有麾下问道。 定城王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本王再想想。” 其实,他想的还真不是能不能收复赤水源,而是怎么将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短视的可不单单是他的麾下。 当然,这也不是他的错。 人嘛,考虑的都是自身利益。 从现在的情况和他掌握的一些东西来看,慕容孝隽的确不太像和大明勾结的样子,可问题是,慕容孝隽真要是借此机会收复了赤水源,那慕容孝隽必将再次取得大汗的信任。 到时候真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毕竟他们这段时间,可没少针对慕容孝隽。 这般一想,定城王更是不能让慕容孝隽得逞! 赤水源什么时候收复都可以,但慕容孝隽不能东山再起,这是他的政治需求。 想通了这个东西,定城王突然问道:“这会儿,慕容孝隽的大营里还有多少人?” “不多,最多两千人看守粮草。”麾下说道。 一听这消息,定城王眼睛一亮,道:“走,出兵慕容孝隽的大营!” “这……”虽然说他们对于出兵帮慕容孝隽不乐意,可人家这会儿大战正酣,你去偷家,那也太不要脸了吧? “这什么这?”定城王当即就说道,“甭管慕容孝隽打的什么算盘,但你们看看,大明的那些军械,你们愿意面对么? 关键是,慕容孝隽的大营里有粮食啊! 只要我们有了钱粮,大明不是说要卖军械给我们么?到时候就能看看大明到底是个什么意图了。他们要是真的和慕容孝隽没有勾结,那他们就一定会卖给我们军械,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但如果他们和慕容孝隽有勾结,那我们劫了慕容孝隽的粮草又如何? 就算他真的和大明没勾结,也真的只是为了南下收复赤水源才这般做,可他的的确确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到时候,就算到大汗那里,本王也不惧他!” 人啊,只要真想做一件事儿,什么破理由都找得出来,很显然,这会儿的定城王就是如此。 而众人一听,细细一思量,牛批,还真他娘的是这个道理! 自欺欺人的人,总有一万种说服自己的理由,这是真的无解,比连弩都无解…… 说了就去做,很快,小土坡上就空无一人了。 一直盯着这边动向的慕容孝隽得知消息后,也终于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 他真想南下收复赤水源么? 卵! 他想个锤子!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忠义两全…… 但这件事儿好做么? 不好做的,当然,为了他所谓的忠义两全,可能会死很多人。 但这些重要么? 不重要的,一来人性都是自私的。 二来嘛,就算他不这么折腾,难道他麾下的将士,治下的黎民就不死人了么? 不可能的,都是要死的,只是说死在谁的手上不一样罢了。 反观有了大明的入局,对浇河郡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当然,他这么做,肯定也有自己的私心,这很正常。 至于说,他为什么盯上了定城王,呵呵,因为他了解定城王啊。 天底下自私的人,何止他一个! “再顶一炷香的工夫,完事儿后,直接撤!”慕容孝隽吩咐了下去,“一炷香后,你再带人去把定城王留下来的钉子,全部给本王拔了,人都不在这儿了,还想什么呢?” 要不是定城王那边有了动静,他现在真的尴尬。 毕竟伊原峰他们是真的勇,关键是那军械之利着实让他感到无力。 伊原峰这边,还啥都不知道,一个个正杀得一包子劲儿。 这些家伙也是天生的杀胚。 而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慕容孝隽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下就带着人撤了。 看到这一幕,伊原峰又愣住了。 不是,你们还能打,真的,还有得打的! 虽然他们杀得很猛,但兵力上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不说谁占优势吧,至少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个胜负的。 咋就这么跑了啊! “追不?”普禄勃齐问道。 “咋不追!”万俟璞道,“他娘的,就没只允许他们打我们的道理吧?眼看着要全歼于此,这会儿跑了,老子还没杀过瘾呢。” 这家伙,也是不要脸的,还全歼于此,真他娘的能吹。 伊原峰却是摇了摇头,这一仗,打得恓惶。 他也是收到了契苾何力的通知,这才带着人堵住了慕容孝隽。 他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想干嘛,所以,他也不敢随意的下令。 就怕这是别人诱敌深入的计谋。 而就在这时,征西军的虎豹营终于姗姗来迟了。 他们本来是支援契苾何力的,可当契苾何力收到伊原峰的传信后,当即就把这支军队给派了过来。 大明,是时候该出击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62章 绝望的慕容孝隽 当慕容孝隽领着大军回营的时候,定城王正在攻打大营。 看到这一幕,他麾下将士一个个怒不可遏! 老子们为了收复赤水源在前面浴血奋战,你他妈的居然偷家? 这得多寒人心? 他们不知道慕容孝隽的计划,只当慕容孝隽真想借此机会收复赤水源,以此重新获取慕容伏允的信任。 这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毕竟没人真的愿意背叛,如果有条更好的路走,大家当然愿意去尝试一下。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众人压抑许久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他娘的!这群畜牲怎干得出这……” 相对于麾下的愤怒,慕容孝隽却是要淡定很多,这就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一条路的原因。 吐谷浑烂了,从根子上就烂了! 大家思考的已经不再是这个国家该如何如何,纵使到了吐谷浑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想的依然是自身的利益。 就好比定城王会来偷家,他知道的,甚至可以说一早就知道。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在刚刚,如果定城王愿意出兵和他一起南下收复赤水源,他愿意的! 真的,他愿意! 他在那一刻甚至都有几分期待,期待定城王能摈弃前嫌,和他一道收复赤水源…… 真要如此,他就假戏真做,真的带着麾下的兵马和大明王廷酣战一场! 要么一举收复赤水源,吐谷浑再次成为这高原上的璀璨明珠。 要么战死沙场,为这个他曾经无比热爱的国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可,没人给他这样的机会啊! 那一刻,他是那么的绝望,又是那么的庆幸。 吐谷浑啊,真的烂了,从根子上就烂了。 他甚至可以看到,不久的将来,这高原上的霸主终将易主,届时,大明王廷也终将取代如今的吐谷浑。 可葬送了吐谷浑的真是大明王廷么?不……不是,从来都不是! 大明军械之利又怎样? 大明上下士气如虹又如何? 他们当年复国之路难道就一定比今天更轻松么? 未必,但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彼时风华正茂的他们,最终完成了复国的壮举! 这才多少年啊,大家就忘了昔日的豪言壮志,也忘了当初许下的誓言,一个个利益熏心,全然不顾吐谷浑的利益。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什么都没有…… 因为现在的他们,除了当年的初心,什么都有了…… 深呼了一口气,慕容孝隽看了看不远处早已一片狼藉的大营,略带几分萧索地打马而上。 而此时,定城王也得知慕容孝隽带着大军回来了,不过他却丝毫不慌。 此番他也是带足了兵马的,毕竟交战的地方离他们的营地不远,他也怕慕容孝隽和大明一起做戏演他,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集结了大军。 为了偷慕容孝隽的大营,他又调集了一万多人马过来,这会儿,甭管慕容孝隽和大明到底谁胜谁负,一场大战下来,慕容孝隽的麾下定然是人困马乏,反观他,以逸待劳,有什么好惧的? 再说回这大营,他为了能顺利拿下慕容孝隽的大营,还专门调集了大军过来,结果大营里加起来就千来人,就这,还有不少伤兵和伙夫之类的…… 拿下慕容孝隽的大营,他是真没费什么工夫。 “王爷,这……”麾下有些尴尬,说白了,他们还是脸皮薄,再看看定城王,人家淡定得很,“怕什么?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本王来偷袭他大营有问题么? 反而是大明那边,得防着点,你派人去看看,大明那边是什么情况,顺便再看看我们的人到哪里了。” 他其实更奇怪的是慕容孝隽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带人杀进来,当然,奇怪归奇怪,没有第一时间杀进来,对他而言,反而是件好事儿。 相反,他对于大明那边更加关注一些。 虽然从之前他看到的情形来判断,慕容孝隽和大明的确没有演他的意思,毕竟大明加上慕容孝隽,对付他的话,真没必要下这么狠的血本。 不过心里这么想,防范一二还是有必要的。 说完,定城王就打马走了上前。 且不说能力,胆气他还是有的。 “定城王,你这是何意?”到了这会儿,慕容孝隽倒是极为平静,或者说已经对这些家伙彻底失望了。 定城王却是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何意?伱慕容孝隽都高举清君侧的大旗了,本王趁机袭你大营,难道不应该?”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他决定趁机偷慕容孝隽大营的那一刻起,他和慕容孝隽之间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到了这会儿,那就只有硬刚。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慕容孝隽的麾下一个个愤怒不已,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到明显的情绪波动。 站在他们的立场,老子们为了收复赤水源,拼死拼活的,你个王八蛋在背后偷家? 这能忍? “应该你大爷!”有人怒声喊道,“王爷,下令吧!” 这一刻,他们怒火中烧,他们只想用杀戮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慕容孝隽却是微微抬了抬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本王虽然知道你短视,但却不知道你竟如此无知。 想必本王麾下之前也跟你说了,什么清君侧?那不过是本王的计谋罢了,为的就是借此陈兵边境,以求一战收复赤水源。 你可知道,收复了赤水源的吐谷浑,就算面对大唐,我们也有足够的底气与其碰上一碰! 可你呢?不但贻误战机,甚至还在我军将士浴血杀敌的时候,偷袭我军大营! 定城王! 你是真他妈的蠢啊! 我吐谷浑,终将亡在尔等之手!” 最后这几句话,慕容孝隽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是真的觉得定城王蠢得无以复加了…… “慕容孝隽,别说的那么好听。”定城王却是不以为意,“你和大明王廷勾勾搭搭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和李承乾演了一出戏,就等着本王入场? 计谋? 真要是计谋你怎么一早不跟本王商量? 慕容孝隽,别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一开始没有商量,现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本王如何向之前死去的将士们交代!” 他这话一出,刚刚还有些动容的麾下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啊,之前为什么不商量?你要早商量好了南下收复赤水源,大家陪你演场戏就是,何至于死那么多人? 定城王见麾下这恍然大悟的模样,也松了口气,他也怕自己这些麾下被慕容孝隽三言两语给蛊惑了。 至于说慕容孝隽愿意聊几句,他当然是乐意的,他本就想拖延一些时间。 而在他对面慕容孝隽却是不屑道:“若是不真的死人,怎能骗过大明那些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们一样蠢不成!” 他也在拖延时间,定城王等的是他的麾下,慕容孝隽则是等着大明的军队。 倒不是说大明的军队会是他的援军,而是他需要这些人帮他见证一些事情。 两人就在这种各怀鬼胎的心思之下,又掰扯了一番。 不过这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摆明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定城王收到了他大军已经到了的消息,当下就换了一副嘴脸:“行了,慕容孝隽,别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的了。 既然你已起兵谋反,本王身为吐谷浑的王,自当和你势不两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会儿,他大军都到了,他还怕什么啊。 眼跟前儿的慕容孝隽就这么多人,他要是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慕容孝隽,那才真叫做贻误战机。 而且,慕容伏允的援军绝对就在路上,这份军功,他想独吞! 至于说慕容孝隽是不是真的要收复赤水源,重要么? 不重要的! 而听到他这话,慕容孝隽的麾下一个个也是怒不可遏,他们刚刚还在为了吐谷浑浴血奋战,这些家伙就想置他们于死地,没办法忍啊…… 一时间,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怒意。 而这,也正是慕容孝隽不告诉他们真相的原因,要的就是他们的这份怒意。 怒气,在有些时候,它会转化成惊人的战意! “我慕容孝隽生于斯长于斯,从未想过背弃吐谷浑,谁知今日,却是被尔等宵小所污,既如此,我慕容孝隽今日就为吐谷浑诛杀国贼,以振朝纲! 勇士们,杀!”随着慕容孝隽一声令下,早就按耐不住的众人瞬间就冲了出去。 而定城王的大军也毫不含糊,双方立场不一样,这会儿已经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多时,就混战成了一团。 从兵力来讲,定城王是占优的。 毕竟慕容孝隽还分兵南下了。 这也是定城王之所以敢如此的底气。 这一战,只是初一接触,双方就已经战至白热化的状态。 一时间,整个大营四周仿佛陷入了人间炼狱,慕容孝隽更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 而定城王也想速战速决,在他发现慕容孝隽这会儿兵力不足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战定乾坤,只要拿下慕容孝隽,他在吐谷浑的地位将达到顶峰,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他的兵力虽然远胜于慕容孝隽,纵然慕容孝隽的麾下因为一夜的鏖战也是精疲力竭,但这些蓄满了怒气的家伙,却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意志。 他们不甘心,他们愤怒,他们需要一场足够酣畅淋漓的大战甚至是杀戮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也使得一时半会儿,定城王根本就达不到他的战斗预期,甚至可以说,差得太远了,眼见如此,定城王也咬了咬牙,终于冲了上去。 “勇士们,为了吐谷浑,为了大汗,杀!”定城王一边冲,一边高呼。 数万人的混战,对于定城王来说其实并不算什么大场面,但问题是,他的麾下可不单单都是他的人,这也使得他的指挥有些跟不上趟。 反观慕容孝隽就不一样了,虽然他在兵力上面的确处于劣势,但他的指挥体系却是要相对健全一些。 这也是他们能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还能暂且不溃败的原因。 可能很多人就疑惑了,这以少胜多的例子不是很多么…… 怎么说呢,以少胜多的例子是不少,但纵观数千年的华夏历史,又有多少呢?更多的时候,还就是人多势众的更有优势,尤其是在双方实力悬殊不大的情况下,这种时候,别说多一万人,就是多一百人,那都是优势! 慕容孝隽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定城王打个旗鼓相当,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而就在他们双方大战的时候,追着慕容孝隽而来的伊原峰等人却是愣住了。 我草,我他娘的看到了什么? “这到底啥情况啊?”万俟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还准备追上来彰显一下大明王廷的军威,结果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伊原峰也有些愣神,你问我,我问谁去? 有了征西军虎豹营的支援,他们一万多人,倒也敢追上来,可他娘的,老子追上来,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我们打谁?”普禄勃齐呆呆地问道。 伊原峰没好气地说道:“打你妹儿,打,这他娘的,到底啥情况都没搞清楚,先看看再说。妈的,今晚这仗打得,稀里糊涂的。 都给老子激灵点儿,别他妈被人给演了,真要如此,那他娘的丢人都丢出国了。” 他说完,众人倒也找了地势较高也比较开阔的地方看起了戏。 这地方好,进可攻,退可守,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再合适不过。 而战场上,慕容孝隽却是没管他们,他早就知道,这些家伙会来,这也是他给自己麾下谋求的后路。 他很清楚,就算要投降李承乾,你也得让人家看到你的价值,你要是连价值都没,就算投靠过去,谁又看得起你? 斩杀了挡在身前的敌人,慕容孝隽四处寻摸了一下,看了一眼伊原峰他们大致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他今时今日的处境,李承乾是出了大力的。 但那又如何呢? 若非慕容伏允多疑,若非定城王这些家伙利益熏心,就算李承乾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说到底,还是吐谷浑本身出现了问题。 到了现在,他也不埋怨任何人,这就是他们的世界,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找借口找理由,又有什么用呢? 虽然不甘心,但是走到这一步,他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慕容孝隽突然高呼一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日,吾等清君侧,斩国贼,杀!” “清君侧,斩国贼!杀!”众人应声高呼。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慕容孝隽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是觉得刚刚大家懈怠了么? 当然不是,这话,慕容孝隽就不是说给他们听的,是通过他们,说给伊原峰等人听的。 都说了,这是他给浇河郡数万将士准备的后路。 慕容孝隽虽然有些私心,甚至为了他的私心,害死了很多人,但总的来说,他还是在意自己的麾下以及治下的黎民的。 只是吧,他这么做,倒是给李承乾留下了一个难题…… 不过李承乾都那么坑他了,他坑李承乾一把,又怎样呢? 定城王见状,愈发觉得不对,因为大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如果说他们占有明显的优势,那还无所谓,可现在双方鏖战一起,一时半会儿难分伯仲,这样的战局要是愈战愈烈,那他们终将落入下风。 没办法,他虽然兵力占优,但麾下数万人不是一条心啊! 打打顺风仗没问题,遇到逆风,必定翻盘! 换句话说,只要慕容孝隽能杀出一个突破口,他都有倾覆之危。 这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而就在这时,伊原峰好像看懂了什么,说道:“难道……” (本章完) 卷四 第363章 明王亲征,寸草不生! 伊原峰看着远处的大战,当即问道:“密谍司的人在哪里?” “那一群家伙,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们在哪儿?”普禄勃齐说道。 这个还真怪不得他们,不管是伊原峰还是契苾何力,为了避嫌,都是严禁麾下和密谍司的人有来往。 这是规矩,至少对他们来说如此。 而伊原峰问这话其实也不应该,他其实知道,怨军中一定有密谍司的人,这个他几乎可以肯定。 毕竟李承乾和他们的交情还没到可以性命相托的地步,以李承乾表现出来的老辣来说,弄个探子在军中,这还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当然,这一点儿他清楚,契苾何力也清楚,但谁也没将其当一回事儿。 至少如今的他们都抱着没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的心思。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就难说了。 人的欲望啊,是无限的…… “将军,要不派人回去知会殿下一声?这浇河郡的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也许殿下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赵岩在一旁说道。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他们也是无语了。 现在大军虽然追上来了,但是动都不敢动。 你怎么动? 打谁不打谁? 万一他们一出手,这两伙人顿时同仇敌忾了怎么办? 所以说,他们现在也很无奈。 伊原峰想了一下,当即也点了点头。 现如今也只得如此了。 当下他就派了亲兵回日月山传信。 “那我们接下来咋整?就这么干看着?”万俟璞问道,“他娘的,追都追出来了,一箭不放,一人不杀,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这家伙就是一个杀胚,他和普禄勃齐两个在杀胚路上,那是不相伯仲。 伊原峰想了想,也是一脸的烦躁:“他娘的,这会儿倒是让老子们坐蜡了……” 他们这会儿确实尴尬,进不可攻,退的话,大明第一次出兵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那也说不过去,而且他们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年初的时候,李承乾可是说过的,时机成熟后需要他们挥兵北上,虽然当时李承乾并没有说时机什么时候成熟,但这会儿,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普禄勃齐说道,“我们如今加上征西军的兄弟,一万多人,就算定城王他们一起上,我们抗个一时半会儿的也没问题。 再说了,这离我大明也不过几十里地,真要出现这种情况,不管是撤退还是来援,都没问题。 关键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怎么打都行。 我建议就原地驻扎,寻找战机。” 赵岩摇了摇头,道:“不管定城王和慕容孝隽是怎么个情况,但我们要是留在这里的话,他们双方很难拼命的,毕竟双方都得防着我们。” “我们就算退回去,人家该防还是得防。”普禄勃齐却是有着不同意见。 伊原峰琢磨了一下,道:“暂且不退,先看看再说,慕容孝隽今晚的举动很反常,保不齐……” 普禄勃齐和赵岩说得都有道理。 但刚刚伊原峰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呢? 这会儿退回去,那可真就错过最佳战机了。 “将军的意思是说,慕容孝隽此举其实是在引虎驱狼?”赵岩问道。 伊原峰摇了摇头:“不好说,但今晚慕容孝隽的举动有悖常理,再看看吧,其实答案很快就会出来的。” 说着,伊原峰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战场。 而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将目光投向了战场。 答案啊,就在战场上。 什么是答案,答案取决于慕容孝隽的态度。 如果伊原峰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慕容孝隽根本就不会管他们是不是在边上坐收渔翁之利,一定会和定城王死磕。 这就是答案。 慕容孝隽的确没有让伊原峰失望,防备大明? 他就没这个想法,这一战,他就是打给大明看的。 留手?不存在,他的麾下需要杀戮来发泄,他也需要! 然而如此一来,定城王就难受了,他也没想到慕容孝隽跟他妈疯了一样,还没完没了了。 当然,他也不是太过担心,不说他兵力占优,按照时间推算,慕容伏允的援军最迟明天,就算爬也该爬到了才是。 单凭此,他就比慕容孝隽更有底气。 至于说伊原峰等人,他难道没看到么,呵呵,他看到了的,但他一点儿都不慌,甚至无比期待伊原峰等人出手,只要伊原峰的人出手,那就坐实了慕容孝隽勾结大明。 真要如此,他一准儿带着自己的亲兵就跑,届时,自然会有人来收拾这些家伙。 …… 日月山,当浇河郡陷入了一片混战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在接见高句丽的使团。 高句丽的使团此番是想请大明帮他们斡旋一下高句丽和大唐的战事,李承乾倒是笑着答应了,只不过临了的时候加了一句,希望不大。 对此,高句丽的使者也表示理解,毕竟他们也清楚,依靠别人来解决问题,那都是痴人说梦,之所以觐见李承乾,不过是为了之后的事打一个基础罢了。 而在高句丽的使者离去之后。 伊原峰的亲兵终于抵达日月山了。 为了最快的将消息送回来,这一路上,他是换马不换人,一刻不敢停歇的朝着日月山赶来。 只不过等他赶到宫门的时候,还是因为力竭而晕倒了。 好在伊原骁认识这家伙,也知道其底细,这才上报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一听,立马就让人将其抬进了王宫,又将巢正给请了来。 “殿下,他就是劳累过度,昏厥了而已。”巢正检查了一下,当即就起身说道,“让他稍微休息片刻,很快就会醒来,微臣再开一副方子帮他调剂调……” 听巢正这么说,李承乾点了点头。 他的本意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这家伙尽快醒来,结果巢正在这搞什么医者父母心,这让李承乾能说啥? 还是伊原骁机灵,一听巢正说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的,当下就拍了一下那家伙的脑袋,愣是给人喊醒了。 “明知道他因为劳累过度昏厥了,你怎能如此!”李承乾见状,当即呵斥了一声。 伊原骁连忙说道:“末将知罪。” 而刚刚醒来的信使,一看到李承乾等人,立马准备起身。 李承乾多会啊,一把将其扶着,说道:“不用多礼,巢医正说你劳累过度,需要静养,躺着就是。” 一旁,巢正看得是连连点头。 而信使却是一脸的呆滞,这啥情况?我他妈没经历过啊! “殿下,慕容孝隽于昨夜,偷袭了我大明镇北府……”信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说道。 一听他这话,众人顿时一愣。 不过李承乾没说话,众人倒也没有吱声。 “具体什么情况?”李承乾问道。 信使喝了口水,说道:“是这样的……” 听信使说完,李承乾陷入了沉思。 慕容孝隽想做什么? 这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个被他忽略的问题,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一些什么,但却没抓住。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是浇河郡的消息回来了。 当李承乾看到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好一个高昌王!” 密谍司送来的消息说的是慕容孝隽牵制拓跋钊的情况。 如果说一开始李承乾还看不懂慕容孝隽的意图,但这会儿,他却是看懂了。 “传普尚书、伊尚书及各部侍郎群英殿觐见。”李承乾说完,又看了看伊原峰的信使,“宝林,先带他下去好生休息。” 不多时,正在忙碌的众人便集中到了群英殿,李承乾也不含糊,当即就说道:“今日召集诸位只有一件事,我大明北上的时机成熟了! 就在昨夜,吐谷浑挥兵南下……”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顿时一愣。 当然,更多的还是激动。 北上啊,这也是他们的期盼。 毕竟大明愈发强大,他们也将跟着大明水涨船高,这是必然的。 “接下来,日月山就交给伱们了,本王要亲自去镇北府坐镇。”李承乾说道,“鉴于吐谷浑挥兵南下,朝廷发邸报于各府各城,做好防范工作。 户部这边,从现在开始,着手征调各城民夫,同时,筹备好粮草。 工部这边,按部就班,不乱,就是大功。 礼部暂且不动,方将作和张将作以及张大娘那边……” “殿下要亲征?”对于李承乾的吩咐,他们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之前就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 不过对于李承乾又要亲征,他们倒是有些担忧。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这是必然的,这一战,事关大明国运,唯有本王,才能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 所以本王非去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真实原因其实没这么简单。 不过对于这个理由,众人还是能理解的。 的确,如今能在大明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的,只有李承乾。 当下,众人就各自散去。 当天下午,吐谷浑夜袭大明边城的消息就开始朝大明十五城传播而去。 同一时间,户部便开始派人去各地征调民夫。 别的地方暂且不知,单单是日月山,当众人听到吐谷浑南下夜袭边城之际,李承乾欲要亲自去镇北府抵御强敌之后,一时间,整个日月山都是群情激奋,无数人便自发的去户部应征。 这便是李承乾在吐谷浑的影响力! 或者说,这是老百姓对于大明的认可。 他们是在捍卫大明么? 不,从他们内心的深处来说,他们捍卫的是如今的生活,但这跟捍卫大明又有什么区别? 因为只有大明才能给他们带来如此生活。 无数年了,只有近一年来好不容易活成了个人样,谁又愿意重新回到昔日的生活中去? 不愿意,那就只有拿着武器去捍卫如今的一切。 民心啊,大明很稳! 而在王宫中,李承乾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已经弄清楚了慕容孝隽的意图。 这家伙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啊! 这活他熟啊!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是什么了,就是慕容孝隽本身!是他这个人! 当然,他其实还是忽略了,他忽略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又怎会轻易的当婊子呢…… 不过这一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先是让刘三派人知会伊原峰和契苾何力一声,然后又把王进喊了来。 “此番本王要领兵出征,王宫和将作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李承乾说道。 王进其实很想跟着李承乾一起去,但他也知道,守卫王宫的安全李承乾不愿意随便假手于他人,当下也是躬身道:“殿下放心,只要末将还活着,定当不会让王宫和将作监出现任何差池。” 对于王宫的安危,李承乾倒是不担心,点了点头,当下又轻声在王进耳旁低语了几句。 王进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跟着,李承乾又交代了房遗爱等人一番。 此次出征,他不打算带少年军,这也难免让房遗爱等人纠缠了一番。 不过再怎么纠缠,李承乾还是没同意。 一来是少年军现在还不具备大战的能力,二来日月山也不能抽走所有的人。 有房遗爱他们在,对于日月山也是件好事情。 而且,李承乾同样交给了房遗爱他们一件差事。 最后,也是最麻烦的,那就是搞定长乐她们。 其实主要还是搞定长乐。 这丫头啊,懂事得很,听闻李承乾又要出征,虽然不吵不闹,但正是这种懂事儿,最是让人心疼。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定了这小姑奶奶的。 次日下午。 李承乾便在王宫外和临时征召的数千民夫在众人的夹道欢送之下,再次踏上了新的征程。 和这数千民夫一道的,还有李承乾的亲兵。 这已经是短短一年时间以来,李承乾第三次亲征了。 两旁的老百姓见状,纷纷高呼道:“明王出征,寸草不生!” “这他娘的,谁想的词儿?”坐在马背上的李承乾闻言,差点儿直接跌下马去,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词儿? 尉迟宝林瞅人群中看了一眼,道:“房老二他们,这些家伙这会儿正在人群中。” 因为前线战事紧张,李承乾出征也就略显仓促。 不过越是如此,老百姓就越是愤怒。 好好的过日子,它不好么? 李承乾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不好! 不管是对吐谷浑来说,还是对大明王廷而言,都不好。 这高原上,就只能有一个声音,当我的声音传出去的时候,你就应该闭嘴。 大家,都在为那一个声音而战。 只不过,这些老百姓永远也不会懂罢了。 而在大明的其他城池,这会儿,也是群情激愤。 他们是不懂,但他们知道,有人要来谋夺他们的好日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64章 惊天之变,李承乾傻了。 当李承乾第三次出征的时候,正在浇河郡陷入大战的定城王却是眉头紧皱。 “慕容孝隽真他娘的疯了吧,大明的军队就在旁边看着,他不是要挥兵南下收复赤水源么?跟我们硬拼什么,有能耐去和大明的军队较劲儿啊!” 他是真的无语了。 慕容孝隽就像疯了一样,非要逮着跟他们拼命。 那是真的拼命啊! 慕容孝隽敢拼,他敢拼么? 他不敢,他也怕自己拼得两败俱伤了,被大明摘了桃子。 所以这会儿他是真的头疼。 自从大战开始到现在,慕容孝隽根本就没给他们任何的喘息的机会,只要缓过了劲儿,就又来了。 不说伤亡,单单说这会儿,还有多少人能发挥出一半的战力? 关键是在一旁,还有大明的军队虎视眈眈…… “去大明军营的信使回来没?”定城王问道。 “还没。”麾下说道,“不过大明真的会出兵么?” 定城王摇了摇头,他知道个屁。 但他还是得这么做。 一来是试探一下大明的心思,二来也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吧。 如果大明真的愿意配合他一起镇压慕容孝隽的话,那他就要轻松多了。 “不管那么多了,让退回来的将士们都抓紧时间休息,慕容孝隽这老小子,是真的疯了,他麾下也疯了!”说完,定城王自己也钻回了营帐之中。 他也需要休息。 数万人的大战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少则几天多则数年,这都是常态,只是慕容孝隽这种高强度的作战方式,确实让他有些无力。 如果没有大明在旁虎视眈眈,他倒也不怕,可正是因为大明的军队就在一旁虎视眈眈,这才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他之前也和伊原峰他们交涉过,不过伊原峰都不带搭理他的,咋的,你们吐谷浑的大军能南下攻我大明,我大明的军队就不能北上追击贼寇了? 关键是他这会儿抽不出兵力去驱逐伊原峰的大军,最后只得派了信使,摸一摸大明的底,同时,他也迅速传回消息,上报大明挥兵北上的消息。 另一边,大明的军营中,伊原峰刚刚送走了定城王的信使,笑道:“这有意思了,定城王居然想让我们配合他们镇压慕容孝隽的叛乱,真是活久见。” “慕容孝隽也是够狠的,跟狗皮膏药似的,那是粘上了就不松手啊。”普禄勃齐说道,“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他麾下的那些将士,这两天最多也就休息三四个时辰,其他时辰,不是在拼命就是在拼命的路上,再这么打下去,累都给累死了。” “这是在做给我们看呢。”赵岩说道,“你看看他们有防备我们的意思么?这一战是他浇河郡投奔我大明的投名状,他不狠谁狠?” 慕容孝隽的情况,昨天李承乾就派人大致给他们说了一些,对于李承乾的判断,他们还是相信的,尤其是慕容孝隽在北边还截住了拓跋钊的援军,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不过万俟璞却是有些不明白:“既然他要投效我们大明,之前为什么要整那一出?而且,契苾大将军那边,现在还在僵持着呢? 这该不会是慕容孝隽的什么计谋吧?” “行了,殿下怎么交代,我们就怎么做,管他计谋不计谋的。”伊原峰插了句话。 他也不明白,不过李承乾明白就好了啊,这事儿,用得着他们明白么? 同一时间,慕容孝隽的营帐之中,他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这两天,他也是累得够呛,不过他却是乐在其中。 虽然做了个噩梦,梦到定城王率兵杀到了他营帐跟前,但一觉醒来后,他再次龙精虎猛起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便直接走出了营帐。 “王爷,要不再多休息一会儿吧,这连半个时辰都没呢。”麾下见到慕容孝隽出来,当即有人就劝说了一句。 这两天,要说最累的人,当属慕容孝隽无疑。 就刚刚,那也是他麾下几次三番的劝说下,才小憩了一会儿。 “无妨,本王昔日追随大汗复国之时,七天七夜不眠不休那也是常有的事儿。”慕容孝隽豪迈地说道,“说说,现在战事是个什么情况?” 麾下也不拆穿他,见劝不动,闻言便说道:“还是没什么进展,定城王占着兵力之忧,继续和我们拉扯着。 王爷,我们为什么不把叔孙将军他们调回来,要是叔孙将军他们回来,哪儿还轮得到定城王他们嚣张?” 慕容孝隽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记住,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以前本王就是没体会到这一点儿,所以才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说完,慕容孝隽也是叹了口气。 不单单是叔孙,还有牵制着拓跋钊的那些人,都是他留下来的后手。 “可我们在兵力上还是处于劣势,这一仗怕是不好打啊。”麾下说着,朝南边看了看。 慕容孝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没点破,反而是哈哈大笑道:“有啥不好打的,那是本王还没认真,一个小小定城王,何以为惧? 瞧好了,本王要认真了,传令三军,今日,本王必破贼寇!” 这一刻,慕容孝隽豪气干云! 听得其麾下一个二个也是激动不已。 颇有种回到了当初的感觉,当初,慕容孝隽不就是如此霸气么? 很快,慕容孝隽领着大军再次直奔前线,休息,老子都没休息,你定城王也想休息,还是赶紧死了去地底下休息吧,能他娘的休息万万年! “勇士们。”在投身战场之前,慕容孝隽高声问道,“我等为吐谷浑,为大汗,征战一生!可曾有过怨言?” “从无怨言!”众人齐声高呼。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又问道:“我浇河郡无数勇士,为了这片土地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可有后悔!” “从无后悔!”众人再次高呼。 “可就在我们对面,就在我们为了吐谷浑浴血奋战的时候!有人在屠戮我们的兄弟,劫掠我们的粮食,甚至还偷袭我们的部落,残杀我们的妻儿,伱们告诉我,该怎么办!” “杀!” “杀!” “杀!” 随着慕容孝隽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其麾下的战意也慢慢被点燃。 他们憋屈!他们不甘心!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定城王的错!也只能是定城王的错! 所以,他们士气如虹! 人其实就是这样,不管是自我安慰也好,自我欺骗也罢。 总是能找出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的。 这一点儿,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没有几个人会从自身找原因的,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又有几个是平庸之辈? 慕容孝隽见状,心下是大为满意,军心可用,那这一仗,他就有把握大破定城王,见此,他手举弯刀,厉声道:“此战,为了我们无辜的妻儿而战! 为了我们再也回不来的兄弟而战! 更是为了我们的荣耀而战! 此战,不死不休! 杀!” 一声令下,千军万马直奔战场而去。 对面,刚刚回到营帐的定城王又被人叫了出来,当他看到慕容孝隽再次领着大军朝他们而来的时候,他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干他娘的,没完没了是吧!大军集结,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他是真的气急了。 这他妈的刚躺下,你又来?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这一次,慕容孝隽疯了…… 哪怕是在远处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的大明斥候,都感受了慕容孝隽的疯狂。 只见在那战场之上,慕容孝隽放弃了全部的防守,他只做一件事儿,进攻、进攻、还是他妈的进攻。 甚至为了更加有效的进攻,他甚至主动钻进了定城王给他切割的战场之中。 这一幕,就连定城王都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真送啊? 可战场上的慕容孝隽却是丝毫不慌,顿时大喝一声:“不用管我,本王拖住他们,其余人,杀敌!” 说完,就和其麾下结成了一把宛如枪头的阵型,在被包围的战圈中左突右冲。 就这,还保持着绝对高频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大汗,突围吧。”在一次击退了敌人之后,有麾下在旁喊道。 慕容孝隽却是哈哈大笑道:“突什么围?定城王如今最想拿下的就是本王,瞅瞅,本王军阵不过五千人,他们居然压上了少说两万人马,这他娘的真是看得起本王啊! 告诉兄弟们,拖住这两万兵马,为我们的兄弟创造机会!” 听慕容孝隽这么一说,大家其实懂了。 慕容孝隽就是故意的,他以身犯险就是为了给其麾下拉平兵力上的劣势。 你要说定城王这么做蠢么? 其实也不是。 站在定城王的角度来说,他要的是什么?是擒贼先擒王,只要他能在第一时间解决了慕容孝隽,那剩下的人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所以他的策略是没问题的。 现在要看的,就是哪边的人更能抗一些罢了。 从整个战局来说,他这边还是占有明显优势的。 因为在切割出来的几个战场中,他的兵力不敢说都占优吧,就算处于劣势,也不会落后太多。 可反观慕容孝隽那边,兵力悬殊之大,足以让定城王胜券在握。 因为整个战场上,最容易崩的,就是慕容孝隽那边。 至于说慕容孝隽,那只能说是艺高人胆大。 兵力不足,那就必须冒险,这是没办法的。 “草!我们要是也有大明那样的军械,这些王八蛋,早就被打退了。”慕容孝隽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有些无奈地说了一句。 五千人拖住两万,又没有地势之忧,这一战他们确实打得很累。 麾下闻其言,笑道:“要是我们也有大明那样的军械,定城王那犊子早就跑了。” “行了,别他娘的扯淡了,继续,冲阵,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慕容孝隽当即又说道。 他赌的就是定城王不敢和他们一样搏命,可大战一起,不敢搏命,那注定就落了下成。 这也就是他的机会。 “杀!” 众人闻言,再次奔着定城王的大军就冲了上去。 相比慕容孝隽他们的毫无顾忌,定城王的大军却是畏手畏脚的。 他们不敢拼! 这万一拼了个两败俱伤,被大明摘了桃子,他们就算赢了,可能都没有了逃跑的气力。 不过人多终究还是有好处的。 两万对五千,四个捶一个都有富裕! 慕容孝隽想对他们造成实质的伤亡,其实也很难。 而看着这一切的定城王却是极度的不满意,再这么拖延下去的话,其他几处战场扛不住啊! 这他妈别人敢拼命,你不敢,这本身就是战场上的大忌。 “草,本王亲自上!”见如此,定城王没办法,只好带着自己的亲兵迎了上去,他要拿下慕容孝隽。 而随着定城王亲自带着亲兵上阵,慕容孝隽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倒不是说定城王有多勇,而是他的麾下,他指挥得动! 仅此而已。 如此一来,双方也杀了个有来有往,而慕容孝隽的伤势也是越来越多。 每次冲阵他都冲在最前面,受伤也是难免的。 不过不管他怎么受伤,放心,下次冲阵的时候,他依然是冲在第一个的。 “慕容孝隽,如今大明的军队就在一旁虎视眈眈,你非要和我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定城王很无奈,慕容孝隽这疯子,疯起来不管不顾的,早知道他就先不招惹这家伙好了。 慕容孝隽怒声道:“本王只想讨个公道!” 说着,慕容孝隽又一次带着人冲了上去。 而就在这一次,慕容孝隽却是中了一刀,趴在了马背上。 “王爷!” 一时间,无数人高呼道。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定城王顿时大喜,立马高呼道:“慕容孝隽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跟着,无数的人齐声喊道。 而在远处,看到或者说听到这一切的大明斥候也是吓了一跳。 我草,高昌王战死了? 当下,就有人回去报信。 伊原峰收到消息也愣住了,在派人通知李承乾的同时,自己也带着大军直奔战场。 而当李承乾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彻底傻了…… 慕容孝隽死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65章 宿命的对决! 豪气干云的慕容孝隽就这么死了? 李承乾真的是一脸懵逼,本来还在路上集结各地民夫的他,也不得不马不停蹄的朝着镇北府赶去。 慕容孝隽要是就这么战死了,对他来说,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是说慕容孝隽不能死,关键是慕容孝隽这会儿不能死。 他还需要自己这个便宜老丈人来帮他镇住浇河郡的这群骄兵悍将呢! 至于说怎么跟慕容婉秋交代,那都是小事。 真的,相对于国朝的未来而言,慕容婉秋的感受那真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了。 战场之上,伊原峰也已经带着麾下及征西军虎豹营的兄弟列阵于前了。 他本来不想掺和这档子事儿,但现在他不掺和都不行,说到底,慕容孝隽终究是李承乾的老丈人,真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那他也不好跟李承乾交代。 再说了,未来的事儿谁知道? 万一未来慕容婉秋得宠,吹吹枕头风啥的,这些因素,他也得考虑。 所以,他来了。 虽然没有直接掺和他们双方的大战,可只要他带着大军来了,那定城王就不得不防备一二。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定城王发现慕容孝隽趴在了马背上的时候,那种喜悦是难以抑制的! 他很清楚,这是他的赛点! 也是他的机会。 所以,他疯狂的朝慕容孝隽的大军扑了上去。 而在慕容孝隽生死不知的情况下,其麾下的大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至少在士气上,就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好在这些家伙本就带着怒气,也清楚这一战要是输了,他们就彻底完了,再加上,几万人啊,真的,几万人啊,那他妈就是几万头猪排着队让你杀,也没那么快啊! 一时间,战场上风云突变。 而在这风云突变之下,对于慕容孝隽的大军来说,却是危险重重。 就在这时候,伊原峰的大军来了,哪怕他们就是站在那里,动都没动,这也给了定城王难以诉说的压力。 “操!慕容孝隽定和大明王廷有所勾连!”定城王愤恨地骂道。 就在刚刚,他都快要凿穿了慕容孝隽的大军,可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伊原峰带着他的大军来了,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恨啊! 他不甘心,但他也无能为力。 没办法,大明在旁边,他没办法放手一搏。 而慕容孝隽的大军,也是借着这个机会,重新站稳了脚跟。 “哼,我还以为这些家伙多厉害呢,老子们只是往这儿一站,谁敢动?”万俟璞肆无忌惮地笑道。 一旁,普禄勃齐也是一脸不屑地笑道:“就他们?” 别看他们兵力是这三方中最少的,但底气是真的足。 不说军械之利,就说怨军上下的士气,那就不是一般军队能比的。 其实想想也正常,他们怨军自成军以来,攻必克,战必胜,这种傲气,那都是一场场胜利换来的,凭什么不傲? “伊原峰,你什么意思?”定城王深呼了一口气,打马而出。 自从伊原峰他们陈兵于阵前之后,定城王就停止了冲阵,而是迅速集结兵马防备着伊原峰,而慕容孝隽的大军也抓住这次机会,退了回来。 一时间,战场上倒是有了三足鼎立之势。 伊原峰没急着搭理他,而是在慕容孝隽的大军中,搜索着慕容孝隽的身影。 他需要确定慕容孝隽到底是死是活。 不过伊原峰的反应,看在定城王的眼里,那就不是那回事儿了,也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也把他的血性杀了出来,当即就怒喝道:“伊原峰,这是我吐谷浑的地盘,滚回你的大明去!” “吐谷浑的地盘?”伊原峰猛然回头,说道,“昔日的赤水源好像也是伱吐谷浑的地盘,那又如何? 不服? 不服来战! 怨军听令,挽弓撘箭!” 刷…… 伊原峰话音刚落,数千人齐刷刷的就将弓箭举了起来。 那阵势,别说,颇有几分威武。 关键是伊原峰的话也霸气。 吐谷浑的地盘? 呵呵,老子大明本来就没地盘,就是抢的你吐谷浑的地盘立国的,你能怎样? 定城王顿时都呆住了,你他妈玩真的? 而其麾下见状,根本就不用定城王吩咐,也是纷纷挽弓撘箭,做好了随时一战的准备。 对于定城王的反应,伊原峰一点儿不慌。 打仗嘛,他不怕,关键是士气不能落下去。 “要开战,怎么能少了我。”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慕容孝隽突然从他的大军中打马而出。 这会儿,慕容孝隽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其实当时他没死,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两军对垒,真正阵斩敌将的又有几人,他当时是受伤了没错,但也不至于被人阵斩于前,只是定城王这家伙鸡贼得很,见状就宣扬慕容孝隽战死了,弄得慕容孝隽的大军信以为真。 关键是他们人多啊,声音都比慕容孝隽他们的声音大。 真就应了那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一看到慕容孝隽,定城王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这家伙,真他娘的耐操,这都没死。 他其实也知道慕容孝隽没那么容易死,最多就是受了重伤,但从心底来说,他还是希望慕容孝隽真的死了好。 “你倒是命硬。”定城王说完,看了看伊原峰,突然说道,“伊原峰,要不我们先联手解决了慕容孝隽如何? 要知道,之前夜袭你大明的,可就是他。” 这会儿的局势,定城王其实也有些着急。 他也怕大明和慕容孝隽联手,所以当下试探了一句。 伊原峰见慕容孝隽还活着,当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很多东西他都想不明白,但慕容孝隽还活着,对他来说那就是好事儿。 “这主意不错。”伊原峰笑道,“这样,你先出手,要是你不敌,我大明自然会接管战场。” “这个好。”慕容孝隽也笑道,“定城王,你可还敢一战?” 他现在的情况其实很不好,站得远看不太清楚,但是他的麾下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纵使是骑在马上,这会儿慕容孝隽也是血流不止。 天知道他是怎么还能站在这里的…… 定城王皱了皱眉头。 他敢么? 不敢。 这都不用过脑子的好吧。 “慕容孝隽,你真要自绝于大汗?自绝于吐谷浑?”没办法,定城王只得说道。 慕容孝隽轻蔑的笑了笑:“别给老子扣屎盆子,你要是现在自戕于阵前,老子立马下去陪你,别说那么多废话,就问一句,敢不敢! 我慕容孝隽,就把话放这,若是食言,当人人得而诛之!” 讲道理? 谁他妈跟你讲道理? 老子跟你们讲道理的时候,你给老子玩无赖,现在想起来讲道理了?讲你大爷! “哼,堂堂高昌王,竟然玩这种把戏……”定城王当即不屑道,他肯定不愿意和慕容孝隽玩这个啊,慕容孝隽就他妈是个疯子。 你跟他玩? 他相信,他真要这么做了,慕容孝隽绝对会兑现承诺,关键是我得到了什么啊? 纯纯的白死了好吧…… “那你说个蛋!”慕容孝隽冷哼了一声,道,“兄弟们,杀,既然别人想要我们的命,那就先弄死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说完,慕容孝隽当真就带着大军冲了上去。 那是真他妈的疯,身上还在淌血,就又冲了上去。 而定城王也是真的无语了。 你他妈的不累么?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带人迎了上去,可他不单单要和慕容孝隽血战,还要时刻提防着伊原峰等人。 “妈的,大汗派来的援兵呢?这他妈都几天了,爬都爬来了吧!”他之所以没跑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慕容伏允一定会派援兵来的。 可他妈的都几天了,援兵一直没动静,关键是,他不单单给慕容伏允去了消息,还给拓跋钊也去了信。 人呢? 另一边,伊原峰也看傻眼了。 我…… “我们是来干嘛的?”半晌,他才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切,他也看不太懂啊。 而就在这时,赵岩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说道:“将军,高昌王的处境不太妙啊。” “怎么了?”伊原峰有些不解。 赵岩说道:“高昌王的伤势怕是不轻,他这会儿应该是强撑着的,再这么杀下去,怕是高昌王真有战死在阵前的可能。” 一听赵岩这话,伊原峰也是立马从腰间拿起望远镜看了起来。 那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妈的,高昌王马肚子都还在向下淌血。 “他是真的疯了吧!”伊原峰摇了摇头,当即又说道,“他是真的想证明给我们看啊……” 说完,他也叹了口气,这话,真没法说。 高昌王啊,昔日他就听说过这位,但今日又让他深刻的认识了一次。 “我们该怎么办?”同样拿望远镜看了看的普禄勃齐问道,“这高昌王毕竟是王妃他爹,真要死在我们眼跟前,也不好吧?” “行了,你闭嘴吧。”伊原峰说道,“先等等,人家未必需要我们去帮忙,人家要的只不过是证明自己,你现在冲上去招人恨不是。” 说完,他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不是不想带着大军杀进去,但总是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加之,他确实缺少了一些战场上的大局观。 不过这倒也怪不得他,要知道,大半年前,他还只是个统御着几百人的部落头人,短短大半年的工夫,他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在战场上,慕容孝隽那是真的疯,受伤? 受伤算个鸟! 征战沙场的有几个没受过伤的,只要不死,那老子就还能再战! 当然,因为伊原峰他们的缘故,慕容孝隽还是占了便宜的,至少和定城王相比,他优势很大! 至于说定城王,这会儿也是无语得很。 妈的,到现在,他终于明白慕容孝隽为什么要把他们逼到这里来了。 什么找机会趁机南下,全他娘的扯淡。 哪怕是之前夜袭大明,也他妈都是假的! 慕容孝隽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们打起来畏手畏脚的,否则,慕容孝隽哪儿有这样的优势。 一想到这里,他就来气! 这说明什么,说明慕容孝隽真的叛了吐谷浑! 哪怕他确实不喜欢慕容孝隽,也确实一直在想各种方法对付他,但他接受不了慕容孝隽背叛吐谷浑。 可接受不了又能怎样呢? 如今优势在慕容孝隽,这会儿他也只能节节败退! “王爷,援军,援军到了!”就在这时,有人突然高喊了一声。 众人闻言,只看到不远处,雪花卷起的烟尘,滚滚而来。 虽然不知道是来的是谁,但看这阵势,来人不少! “谁来了?”远处,伊原峰等人也拿着望远镜打量了起来,他们是最先发现北边情况的。 众人摇了摇头,没看清楚。 慕容孝隽见状,心里当下也是咯噔一声。 这有援军前来,定然不是他的,那必然就是定城王的,关键是,他留在那边的奚将军等人又该如何了? “杀!速战速决!”慕容孝隽咬了咬牙,只能先拼死定城王,他们才有余力抵抗所谓的援军。 而定城王却也是不含糊,等了他妈几天的援军,终于到了啊! “兄弟们,杀,大汗的援军来了,纵使大明在侧又如何,胆敢来犯,一律杀无赦!”定城王高呼道,他需要激起大家的士气。 很显然,有了援军的众人,士气顿时高昂了起来。 一时间,两军又开始杀得难舍难分…… “定城王,我来助你!”而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大喝一声,而随着人影越来越近,众人看清楚了。 来人正是吐谷浑的太子,达延芒结波! “慕容孝隽,你还不束手就擒!”达延芒结波顿时高呼一声。 其数万麾下顿时就投入了战场,而慕容孝隽这边却是节节败退…… “达延芒结波?我家殿下让我问你一句,可还记得日月山!”几乎是达延芒结波话音刚落的瞬间,又一个声音传来。 只见刘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马而来,说完,就哈哈大笑。 关键是这家伙还他妈的拿着个铁片喇叭! 一看到刘三,伊原峰等人顿时一喜,这意味着,李承乾来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66章 李承乾:我被上了一课?古人诚不欺我啊! 刘三的出现着实让伊原峰松了一口气。 不是说刘三有多厉害,而是刘三的到来说明李承乾也快到了。 这对于本来就缺乏大局观的伊原峰来说,还真就是一件好事。 刚刚达延芒杰波的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而且达延芒结波一来就直接将兵力投到了战场之上,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或者思考的时间。 这下好了,李承乾来了,那么要不要出兵的事儿,就不用他操心了,一切只要听李承乾的交代即可。 说到底,伊原峰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一点儿问题没有,不说他武艺如何,但至少称得上一声血勇。 但作为一个指挥大军的帅才,他还是有些欠缺的。 李承乾也知道这一点儿,不过他如今手下不乏猛将,但真要说找一个帅才出来,确实难找。 整个大明王廷,真正称得上帅才的也不过薛仁贵一人而已。 但薛仁贵不还没成长起来么? 而在不远处的达延芒结波,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他,听到其麾下传来刘三的挑衅,当即就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情。 之前被俘日月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耻辱,这会儿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或者说,这是拓跋钊没办法的办法。 一开始,达延芒结波只是负责着后勤补给的事宜,但谁知道雄心壮志的拓跋钊出师未捷呢? 都他妈没抵达战场就被慕容孝隽带兵给纠缠住了。 一开始,拓跋钊也没当回事儿,甚至他还有心遛着慕容孝隽的大军东奔西跑。 毕竟着急的人不应该是他才对。 慕容孝隽带着大军和他纠缠,定城王是头猪也知道抓住这个机会歼灭慕容孝隽的剩余兵力。 只要等定城王那边结束了战事,定然会来和他兵合一处,届时他和定城王前后夹击,也定能消灭慕容孝隽最后的有生力量。 所以说,到了最后,也说不好是慕容孝隽的大军在阻挡着拓跋钊南下还是拓跋钊有意的拖着慕容孝隽的大军不让其回援。 反正他们双方都有着自己的计划。 可就在拓跋钊洋洋自得的时候,新的消息传来了,慕容孝隽勾结大明,大明已经挥兵北上了! 这一下彻底将拓跋钊整愣住了。 关键是定城王还在急切地求援。 没办法,他只好拖住慕容孝隽,然后让原本负责后勤的达延芒结波找机会南下。 这才有了达延芒结波临阵杀出的一幕。 “杀,管他大明大唐,先灭了慕容孝隽,到时兵合一处,我就还不信了,没有了坚城,他大明的军队还能挡住我吐谷浑的勇士!”达延芒结波倒也不是蠢货,这会儿主要的目的是解决慕容孝隽,瓦解浇河郡和大明的勾结。 否则有慕容孝隽的支持,李承乾完全可以借浇河郡为桥头堡跟吐谷浑分庭抗礼。 关键是,浇河郡是他们吐谷浑的浇河郡。 打烂了,打破了,李承乾不心疼,但作为吐谷浑太子的达延芒结波却是心疼啊。 一时间,战场上杀疯了,因为有援兵的加入,定城王的麾下是越杀越猛,越杀越来劲儿。 而慕容孝隽的麾下却是愈发的艰难。 兵力本来就处于劣势,加上达延芒结波所率的生力军,这让他们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一时间也是节节败退。 “达延芒结波!”慕容孝隽见状,嘶声怒吼道,“你他娘算哪门子的吐谷浑太子,本王率兵南下收复赤水源时,先被定城王这老匹夫偷了大营,使得我麾下浴血奋战却无家可归!现如今,你又助纣为虐,难道你也想学慕容顺起兵谋逆不成!” “慕容孝隽!伱勾结大明,引来大明犯边,还有什么好说的!勇士们,杀,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是父汗的命令!”达延芒结波闻言也是怒声呵斥道。 他不知道真相,但现在容不得他去思考真相是什么。 万一这是慕容孝隽的计谋,使得他延误了战机,那才是麻烦。 再说了,慕容孝隽要是真的心里没鬼,为什么会派大军去拖住西海王?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慕容孝隽闻言,顿时就冷哼了一声:“枉我浇河郡数万勇士为了吐谷浑浴血奋战,如今到头来,尽落得如此田地。 兄弟们,杀!杀光他们,本王倒要亲自去找大汗问个明白!” 一时间,大战再起。 本就憋屈的众人,再次被点燃了斗志。 凭什么啊? 凭什么! 我们明明在为了吐谷浑浴血奋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不服,不甘,不爽利! “杀!” 另一边,刘三优哉游哉的打马朝着伊原峰等人走去。 这战场上又没自己人,他才懒得关心。 “殿下来了?” 刘三点了点头,道:“就在后面,说话的工夫就到。” “殿下没什么交代?”伊原峰问道。 摇了摇头,刘三说道:“就前后脚的工夫,要交代什么?” “参见殿下。” 正说着呢,后方有声音传来。 李承乾到了! 伊原峰等人闻言,也是齐刷刷的朝后方看去,只见原本整齐的大军顿时就分成了两列,李承乾正领着亲兵打马而来。 “参见殿下。”众人齐齐喊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急着开口,而是看了看战场:“定城王来援兵了?” “来了,是达延芒结波带着麾下来的。”伊原峰说道。 对于这个变故,李承乾倒是没料到,至于之前刘三那话,单纯就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 达延芒结波? 听到这个名字,李承乾笑了笑:“这家伙还没被慕容伏允所嫌弃?这是想找机会重新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 说完,李承乾看了看战场,虽然他也不太善于这种战场上的大局观,但孰胜孰劣还是看得出来的,当下,李承乾便说道,“准备准备,我大明王廷的铁骑也是时候向这天下人证明一下实力了,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打我们的主意。” “末将领命!”他说完,伊原峰立马精神了。 只要不让他指挥,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他是一点儿不慌。 “传令……” 随着伊原峰一声令下,怨军、征西军虎豹营立马动了起来。 而他们这边的变动,也全都落在了达延芒结波等人的眼中,当下,众人也是感到了压力山大。 怨军啊…… 达延芒结波在这支军队手里是吃过亏的,一想起昔日的日月山保卫战就让他忍不住的打一个寒颤。 李承乾也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在大军做准备的时候,就给众人安排了任务。 这会儿,双方大战。 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分别从西北两个方向夹击慕容孝隽,而他们正处于西南的方向,最好的切入点当然是定城王这边。 “普禄勃齐、万俟璞、赵岩,你们三人带其麾下,直插定城王……”李承乾说完,又对伊原峰及虎豹营的统帅说道,“虎豹营的兄弟,全军随本王压上,伊将军……” 说到这里,李承乾声音小了很多。 待伊原峰听清楚后,点了点头。 众人齐声高呼:“末将领命。” 话落,众人各自散去。 “众将士,随我杀敌!”李承乾怒喝一声,只见其话音刚落,万余精骑便冲了出去。 看到大明的军队杀进战圈,定城王的脸都黑了。 “果然,果然,慕容孝隽你果然背叛了吐谷浑!”定城王厉声嘶吼道。 到了这时候,任你如何狡辩,也难逃大明王廷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来救你的事实。 慕容孝隽根本就不屑于狡辩? 背叛? 我背叛了么? 我和大明王廷勾结了么? 屁,他连封信都没跟李承乾联系过,你说背叛就背叛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慕容孝隽怒喝道,“老子从没背叛过吐谷浑!我浇河郡的勇士也从没背叛过吐谷浑! 焉能受尔等如此污蔑! 尔等退,大明来犯,自有本王退敌!” “我操!慕容孝隽这老东西,他妈的疯了吧!”听到慕容孝隽这话的大明将士,差点儿一个趔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老子们是来救你的,你他妈眼睛瞎了吧? 而定城王又岂会轻信他的话?这会儿退?你逗我呢?我要是退了,你不是更容易联合大明对付我等了? “都这时候了,就别玩这些小把戏了。”定城王怒喝一声道,“今日,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鹿死谁手!” 慕容孝隽见状:“我干你老母!乱我吐谷浑数百年基业者,当是你定城王!” 说完,慕容孝隽绝望地喊道,“想我慕容孝隽征伐一生,谁知如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就在刚刚,他都在幻想,如果定城王愿意退,他愿意试试的,或者说,他起码考虑过这个问题,背叛啊! 谁他妈想背叛? 他不想,可定城王连这个最后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疯了,也绝望了…… 回头看了看李承乾,他怒吼道:“谁他娘让你来的,这是老子们吐谷浑内部的纷争,跟你有卵关系,滚!” 最后这一声滚,他是吼出来的…… 李承乾都懵逼了,我操,你真不是个玩意儿啊? 仗着是我老丈人,你真是啥鸡儿话都敢说?这要是放在大唐,先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不过正在他这般想着的时候,刘三突然在一旁说道:“殿下,慕容孝隽怕是活不成了啊,这会儿还在淌血呢。” 李承乾闻言一惊,他突然懂了。 这个老东西,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操!” 骂了一声,李承乾道,“定城王,退兵,否则本王今日就让你战死在这! 速度! 快! 本王只给你三个数的机会! 全军换连弩,投掷手换燃烧弹。 三个数后,无差别攻击! 一!” 李承乾急了。 这老东西真的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容孝隽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李承乾的话被无数人大声的喊出来后,虎豹营的将士立马就做好了准备。 至于定城王,他傻眼了啊。 什么情况? 慕容孝隽的麾下也傻眼了。 无差别攻击? 我操,这他妈被包饺子了啊? “二!” 李承乾可不管那么多,厉声喊道。 而他话音落下,刘三等人也是齐齐喊了出来。 “二!” 随着这一声,只见虎豹营的投掷手已经将燃烧弹举过了头顶。 定城王见状,也是立马喊道:“撤!” 他妈的,这他妈就是两个疯子,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开始,李承乾的大军出来,他还不那么担心。 毕竟李承乾麾下虽然装备精良,杀伤力也不俗,可问题是慕容孝隽的大军也在啊,而且就在战场的最核心位置。 李承乾的那些手段用出来,慕容孝隽也扛不住。 可这会儿,李承乾玩无差别攻击,那他妈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关键是,这里距离大明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大明的援兵盏茶的工夫都能到。 达延芒结波见状,当下也退了回去,他也不想和李承乾的大军来一场生死大战,至少在没准备好,没有优势兵力之前,他不敢。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慕容孝隽。 这一仗能不能打,完全取决于慕容孝隽的态度。 如果慕容孝隽没有勾结大明,那这一仗完全可以打。 可现在,慕容孝隽的态度不明,这一仗打个鸡毛? 不说大明的援兵,在这浇河郡,慕容孝隽能动员的兵力绝对比他们多,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不过李承乾却是不管那么多,见众人退去后,他径直就朝着慕容孝隽的大军走了过去。 带着万余虎豹骑,他底气足得很。 “滚!”见慕容孝隽的麾下拦住了他的去路,李承乾语气冰寒的骂道。 慕容孝隽叹了口气,他知道他的计划失败了,当下说道:“让他过来。” 麾下闻言,这才给李承乾让了一条路。 他们其实猜到了,未来,自己可能就要效忠这位年纪不大的君主了。 “你在求死?”李承乾一走到近前,看了看慕容孝隽那近乎破布一般的衣衫,无奈地说道,“是啊,本王早该猜到了,这才是慕容孝隽,这才是高昌王。 吐谷浑的高昌王,又怎会背叛吐谷浑!” 当他看到慕容孝隽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慕容孝隽在求死! 他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背叛吐谷浑! 很矛盾,但对他来说,却很值得。 慕容孝隽闻言,笑了笑,道:“想不到,最了解我慕容孝隽的竟然不是我的君主……” 说到这里,慕容孝隽看了看李承乾,一脸祈求地说道,“成全我吧!” 听到他的话,他的那些麾下当即惊呼道:“王爷……” “王爷不可……” 不等他们说完,慕容孝隽摆了摆手,道:“本王幼年追随大汗,经历过吐谷浑亡国,也辅佐过大汗复国。 想我慕容孝隽英雄一生,杀戮一生,谁知临了却失去了大汗的信任。” 说到这里,他挺直了身子,道,“但我又怎能背弃他!纵使他不信任我!但我始终记得,他昔年曾与本王说过的每一句话! 那时,我们一无所有,但那时,我们彼此信任,他许我高官厚禄,我允他一世追随。 当初,本王曾有誓言,此生绝不背叛他!绝不背叛吐谷浑! 绝不!”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听到慕容孝隽的话,众人纷纷动容。 是啊,也就这个老梆子还记得自己昔日的誓言,但慕容伏允却忘了他昔日的承诺。 “王爷,那我们……”这麾下刚开口,慕容孝隽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本王不能违背誓言,但你们,浇河郡的数十万黎民,还需要活下去!” 说完,慕容孝隽看了看李承乾,“臭小子,我这麾下口不择言,你也不要当回事儿,老子马上就要死了,你得答应我,不能亏待了老子麾下的这些骄兵悍将! 老子的麾下,不比你的差! 哈哈哈!” 要死了嘛,慕容孝隽很是豪迈。 说话也是不讲一点儿礼节。 不过李承乾并没有生气。 他懂了,可以说,到现在他全懂了。 慕容孝隽这是存了求死的心。 他想救他来着,因为浇河郡的治理离不开他。 可他开不了口。 人家没要求,就是一心求死,只是为了信守诺言而已。 这本就应该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因为,每一个君王都渴望得到这样的臣子…… 所以,他不能开这个口子。 否则未来他的麾下背叛他,就有理可循了。 但他真的烦躁,真的真的很烦。 慕容孝隽这样的人,值得尊重! 也必须尊重,他在用自己的生命去践行自己的誓言,他凭什么不值得尊重? 但你他妈的死了,我真的很麻烦…… 不是说对慕容婉秋的交代麻烦,而是怎么治理浇河郡,怎么收编慕容孝隽的大军,这些没有了慕容孝隽,都很麻烦。 “这是一个考验,但我相信你能做好的,大明你不就做得很好么!”慕容孝隽笑道。 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问道:“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慕容孝隽摇了摇头:“没有,今日,吐谷浑只有战死沙场的高昌王,没有苟且偷生的慕容孝隽!” (本章完) 卷四 第367章 霸气李承乾! 李承乾一直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之前他觉得自己找到了被他忽略的东西。 当时,他以为自己忽略的是慕容孝隽这个人。 其实不然,或者说不准确,他真正忽略的是慕容孝隽的性格。 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在原本的历史中,没有了李承乾这根搅屎棍,慕容孝隽最终哪怕战死也没投唐。 要知道,彼时,连天柱王都受慕容顺所欺投唐了。 达延芒结波这位吐谷浑的太子也率部投了吐蕃,西海王、定城王这些吐谷浑的名王都成了俘虏,降卒……而他慕容孝隽,却为了慕容伏允战至最后,直至阵亡! 这才是慕容孝隽,这才是吐谷浑的高昌王! 李承乾有些无奈,也有些烦躁。 他很清楚,他阻止不了慕容孝隽,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阻止一个践行自己誓言的男人! 但浇河郡真的离不开慕容孝隽啊。 这老梆子,也真的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何苦呢?”李承乾摇了摇头。 慕容孝隽却是一脸灿然地笑道:“这就是我的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是希望老夫死后,你能善待我的麾下,也能善待我浇河郡的黎民。 身为他们的王,这是老夫最后能为他们做的了。” “王爷……” 听慕容孝隽这般说,其麾下皆是痛苦地喊道。 到了这时,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王,不想叛,更不想反! 但因为他们的诉求和不满,慕容孝隽想给他们寻求一条活路! 自从他开始为浇河郡的将士和黎民百姓寻求活路的时候,他的命运就注定了。 因为,他不想背叛慕容伏允…… 也因为,他不想背弃浇河郡的这些兄弟…… 忠义两难全,他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这也是为什么他屡次给定城王机会的原因,因为他想走出第三条路来,可这该死的世道啊,就不给他第三个选择! 慕容孝隽摇了摇头,道:“不用多言,本王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你们还当我是你们的王,那就听我的。 身为吐谷浑的高昌王,马革裹尸,本就是最好的宿命!” 说着,慕容伏允又对李承乾说道,“贤婿,可否让老夫和麾下单独聊聊。” 李承乾无奈地摆了摆手,这老东西真的是看破了生死,所以言语也是颇为随意。 待李承乾走远后,慕容孝隽终于翻身下马,虽然众人早就察觉到了他伤势颇为严重,可直到此时,大家才看到他是如何的伤痕累累。 “若是王爷不想反,我们大不了杀了明王,自证清白就是,反正我们也没和大明王廷有何勾结。”说着,他还看了看李承乾的方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李承乾不就在眼跟前么? 慕容孝隽勉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闻言笑道:“行了,就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了,别看我们兵力占优,但鏖战这么几天,伱们又还有几分实力? 就算我们拼死战胜了大明的军队,定城王他们又会放过我们么? 不会,他们只会趁我们人困马乏之际,一举歼灭我等,然后美其名曰他们剿灭了我浇河郡叛乱同时大败大明王廷。 届时,本王是反贼头子,而你们都将是反贼,他们为了隐瞒事实的真相,甚至会屠戮我浇河郡所有参与了此战的将士。 不值得…… 不值得啊……” 慕容孝隽说完,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仿佛苍老了许多。 而刚刚说话那人,却是说道:“殿下在此,定城王不会这……” “呵呵,当一个人被欲望侵蚀之时,殿下?殿下才不会管我们死活,他只想要这泼天的功劳巩固自己的地位! 别想了,你们都清楚,我们没有勾结过大明,甚至给了定城王数次机会攻伐大明,他接受了么?不,他没有! 因为他压根就不在乎吐谷浑能不能收复赤水源,他只是害怕,害怕我浇河郡收复了赤水源会报复于他!要是当初他定城王和我浇河郡的将士一道对付伊原峰,我们用得着撤退么? 纵使大明有着军械之利又如何啊? 我们双方加起来数万大军,用人头堆都把他伊原峰给堆死了,可最后为什么败退的是我们?为什么我们退回来甚至无家可归?不就是他定城王害怕我浇河郡再次崛起么……” 慕容孝隽说完,众人沉默了。 是啊,站在他们的立场来看,这一切都是定城王的错,当时多好的机会啊?他们也不会去想想,你要和别人合谋,为什么不提前跟人说一声呢? 不会想的,因为人啊,永远都只会去想那些利于自己的东西,对于那些不利于自己的东西,他们都会选择性的忽略掉。 慕容孝隽不再多言,而是从袖笼中取出了两封信,道:“这两封信交给奚将军和叔孙将军,他们看到信后,会知道该怎么做。” 这两封信他写了好久了,直到今天才拿了出来,信封上早已沾染满了血渍。 麾下接过信后,还是有些不甘:“王爷,那我们就反了他慕容伏允,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末将甘愿为马前卒。”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一时间,众麾下纷纷表态,慕容孝隽见状,笑了笑:“有你们,我慕容孝隽今生就算没白活!”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不必了,若是你们还认我慕容孝隽,今后,我的一众妻儿就有劳你们照顾一下。 今日,我慕容孝隽,要用我这条命向慕容伏允证明,他看低我了! 也要用这条命告诉他慕容伏允,我慕容孝隽,对得起高昌王这个名号!” “王爷!” “不用多言,大丈夫,死则死矣,我慕容孝隽何曾惧过!而且啊……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还是那句话,若是还认我慕容孝隽,那便听命行事!”慕容孝隽道,“我死后,尔等率其麾下投效婉秋,要……可曾明白?” “末将领命!”众人齐齐高呼道。 虽然声如洪钟,但心里却格外的难受。 慕容孝隽啊,他们追随了一生的王,今天却要为了他们的未来,豁出这条老命了。 众人又陪着慕容孝隽聊了一会儿,追忆了一番往事,倒也聊得开怀。 看透了生死,倒也多了几分淡然。 “聊完了?”李承乾听到这边的动静,打马而来。 慕容孝隽点了点头:“这事儿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的成全。” “本王不想成全,真的。”李承乾也是颇为无奈地说道,“但本王没有理由不成全,这才是我心中的慕容孝隽,忠义两难全,但总想去试试。” 众人就听着他们两个聊着,也没人吱声,此时的慕容孝隽,可能是泄了心中的那口气,看上去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摇摇欲坠。 “还是年轻好啊……”慕容孝隽说道,“年轻有冲劲儿,有胆气,想当初我向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也如你一般,面对任何敌人都无所畏惧。 可现在,上了年纪后反而畏手畏脚起来。 不过我还是要劝劝你,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岂能如此冒失? 要知道,就在刚刚,定城王但凡流露出与我合兵的意思,本王一定会先灭了你大明军队! 说起来,你是真应该感谢定城王,是他救了你一命。” “我为什么要感谢他?”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信不信我比你更清楚,他不会!这世上就暂且而言,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弄死你,真的。 哪怕你麾下现在起了什么心思想要对付我,定城王帮我概率大于帮你。 你知道为什么不? 因为,吐谷浑失去了浇河郡于他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 但你和你的浇河郡强大起来却会侵犯他的切身利益。” 人性啊,从来就没让李承乾失望过,这一点儿真的是屡试不爽。 “若非如此,哪能轮到你猖狂?”慕容孝隽惨然一笑,“你小子啊,当真有了几分乃夫之风!罢了罢了,老子输给自己的女婿,不丢人,只希望你看在婉秋的份上,以后善待老夫的这些麾下。 至于黎民百姓,想必你也不会亏待他们。” 说罢,慕容孝隽豪迈大笑道,“今日,就让你这臭小子好好瞅瞅,老子是如何杀敌的!” 话音落下,慕容孝隽就准备起身上马,李承乾看了看他那满身的伤痕却是摇头说道:“想你慕容孝隽英雄一生,又岂能折辱于定城王这等卑鄙小人之手,死在他手里,你终究还要落一个叛贼的千年骂名。” “是啊,王爷!”一听李承乾这话,慕容孝隽的麾下立马嚷嚷了起来。 李承乾说得没错,他们的王岂能折辱于定城王这等卑鄙小人之手? 慕容孝隽却是极为豪迈地说道:“老子都死了,谁还管那生前生后名?就算他把我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跟我有卵关系? 不用多言,今日,只有战死的高昌王,没有苟且的慕容孝隽!” 一众将士也是一脸的无奈,他们知道,慕容孝隽这是铁了心了,没人能劝得动的,可想到定城王,他们就愤慨不已。 定城王他配么? 呼……李承乾叹了口气,最后一次尝试也失败了,摇了摇头:“大明将士听命,慕容孝隽兴兵犯我大明,当斩!”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愣,慕容孝隽的一个麾下正准备开口,却突然被另一个人拉住了。 “他是在成全王爷!” 还是有聪明人的。 这也是李承乾唯一能为慕容孝隽做的了。 既然慕容孝隽想要这个名,那就给他! 其实,若非李承乾横插一杠子,慕容孝隽的命运不是这样的。 而在刚刚慕容孝隽和其麾下交代事情的时候,李承乾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想过,如果实在无法阻止,那就成全他好了。 死在他手里,总好过死在定城王手上。 “何苦呢?”这回轮到慕容孝隽愣住了,“我知道你是想成全我,他们也知道,但我浇河郡数万将士不知道,浇河郡数十万百姓不知道,婉秋更加不知道! 对你而言,老夫死在定城王手上,你才能利益最大化啊。” “成全你,既不是因为浇河郡的将士和百姓,也不是因为婉秋,只是本王单纯的敬重你的忠义,忠肝义胆之辈,不论敌我,都值得本王敬重!”李承乾道,“至于浇河郡,本王想图谋浇河郡,不单单想,本王还做了! 甚至还在图谋整个吐谷浑,本王想,从来都不藏着掖着,你慕容孝隽在这里,本王这样说,就算他慕容伏允在这里,本王也敢这么说! 本王想要的,会率领着我大明的无双勇士,自己去抢,自己去夺! 谁敢不服?不服来战! 我大明王廷的铁骑,我李承乾,不惧任何螳臂当车之辈! 大明的勇士何在,告诉他们,可敢一战!” “战!” “战!” “战!” 李承乾这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尤其是大明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扯着嗓子嗷嗷直叫。 老子们就是图谋了你浇河郡,图谋了你吐谷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老子不但想,还就做了!咋的,你不服么? 不服来战! 而慕容孝隽的麾下其实也听得热血澎湃,只是这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你们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不过看到大明将士的士气,他们还是有些震撼的。 这就是大明精锐么? 另一边,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早就合兵一处,这会儿两人都有些愣神。 他们商量过要不要趁机拿下慕容孝隽和李承乾,但最终两人还是摇了摇头。 不敢啊…… 一个因为昔日惨败过一次,有心理阴影,一个见识过大明的军械之利,有些畏手畏脚。 说到底,这两人就是不堪重用。 当然,他们其实也是在等,等援兵,等拓跋钊。 “那你如何对浇河郡的将士、百姓以及婉秋解释?”慕容孝隽看着大明将士士气如虹,说实话,他很羡慕,但这会儿,他却没空羡慕。 李承乾闻言,随意道:“本王一生行事,何须向别人解释? 行了,本王不劝你,你也别劝本王。 你若是一心求死,那就只能死在本王手里,定城王,他不配!” 到了这会儿,慕容孝隽的那些麾下倒也能够理解了。 李承乾这话说得不错,定城王,他就是不配。 不过他们也希望慕容孝隽不要那么执着,但慕容孝隽终究还是慕容孝隽,听李承乾这般说,当下也是哈哈大笑:“你是个做大事儿的人,本王相信,今后的你,定然是一代雄主。” 说完,他翻身上马,做着最后的准备,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慕容孝隽连上马的力气都显得有些吃力。 而从他们两人的自称上,也能感受到他们两人身份的变换。 “末将愿随王爷出征!”就在慕容孝隽上马的瞬间,之前还提议杀了李承乾的那家伙,立马打马而上。 “末将愿往!” “属下愿往!” …… 见人越来越多,慕容孝隽说道:“有这数十兄弟陪本王,够了!其余人,守好我浇河郡,守好我们的家!” “王爷……”有人不甘心。 “听令!”慕容孝隽其实连这几十人都不想带,但他知道,这些家伙其实也存了求死之心,他不让别人劝他,他自然也不会劝别人,都是自己的选择,有何好劝。 “末将领命!” 众人纷纷说道。 李承乾见状,手一抬:“刘三,挑同数勇士,今日,阵斩犯我大明边关之敌!” 不多时,双方兵马都出来了,四周不管是慕容孝隽的大军,还是大明的军队,都自觉的给他们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慕容孝隽和李承乾也不需要什么商量,很默契的打马而上。 一时间,大战开始。 兵对兵,将对将,这就是他们的默契。 或者说,慕容孝隽就只能死在李承乾手上,这样才不折辱他的一世英名,当然,也可以说是重塑他的一世英名。 而在他们大战开启之际,虎豹营的将士们也已经是连弩在手,做好的随时一战的准备。 反观慕容孝隽的麾下,反而没什么反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的王最后一战。 其实到了这会儿,慕容孝隽哪儿还有一战的力气,别说他,就连胯下的战马跑起来都软绵绵的。 他战了太长时间了……不说伤痕累累,仅仅是气力,也早就精疲力尽了。 “谢谢。”好不容易走到李承乾跟前,慕容孝隽由衷的说了这两个字。 李承乾看了看他,摇了摇头,道:“其实都是我害了你。” “谈不上,若是大汗真的信任我,你也害不了我。”慕容孝隽自嘲一笑,突然,他问道,“你就不怕我这会儿擒贼先擒王?还别说,我这会儿要是生擒了你,再将你带回伏俟城,我好像又有希望了。” “你没那个能力。”说着,李承乾一直拖着的右手抬了起来,只见其右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极其精巧的连弩,“既然决定了,就安心的走吧,浇河郡,本王会帮你看好的。” 说完,李承乾扣动了扳机,慕容孝隽还在一脸疑惑之下,便见一支箭矢直插自己咽喉。 “你小子……”他话都没说完,就跌下了战马,而在他身下,赫然还压着一把锃亮的弯刀。 谁也不知道,在那一瞬间,慕容孝隽到底有没有想过擒贼先擒王,这一切,也随着慕容孝隽的坠马而彻底成为了谜团。 “王爷……”同一时间,无数人哀嚎道! 刘三等人也趁着对手愣神之际,趁势将所有人斩杀。 上了战场,那就没有退路,唯有一死! “大明虽弱,但犯我大明边疆者,必将灭其朝食,虽千万里,亦诛之! 吐谷浑高昌王,便是尔等前车之鉴! 尔等还不投降!”李承乾趁势怒喝一声说道。 刘三等人闻言,又迅速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虎豹营的麾下同样也跟着厉声说道。 一时间,战场上只有一个声音。 明王阵斩高昌王! 只是没人知道,在刚刚那瞬间,李承乾和慕容孝隽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这会儿,慕容孝隽的麾下却是没人在意这个,甚至他们都不在意李承乾喊他们投降的事儿,而是呆呆地看着慕容孝隽躺在冰冷的地上。 “王爷!” 无数人悲声呐喊道! 哪怕他们知道这是慕容孝隽的选择,但当这一刻真的发生时,大家总觉得自己少了点儿什么,是什么呢? 是主心骨么? 是希望么?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就是少了点儿什么。 而有情绪激动的,甚至直接奔着李承乾打马而出,可他们人都还没冲到李承乾的跟前,就被虎豹营的将士们,用一阵密集的箭雨送他们去找慕容孝隽了。 跑快点儿可能还跟跟上…… “下马,受降,胆敢擅动者,杀无赦!”李承乾怒喝道。 在远处,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都看呆了。 这他妈什么情况? 慕容孝隽死了? 真的假的? 他们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 按理说,这会儿是他们最佳的机会,但他们怕啊,怕这是李承乾和慕容孝隽做的一场戏,一时间,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这会儿的李承乾,其实也慌得一批! (本章完) 卷四 第368章 骂骂咧咧李承乾 李承乾其实也是在火中取栗。 他在冒险,也是在赌。 但他也没办法。 慕容孝隽这老梆子非要玩什么忠义两全,我玩你大爷! 若是定城王真的阵斩了慕容孝隽,他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别看现在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都没啥动静,可一旦让他们获悉了慕容孝隽真的死了,那这两家伙纵使是头猪,也会挥兵而下! 他们现在忌惮的是什么? 忌惮的是李承乾和慕容孝隽联手。 可若是慕容孝隽死了,浇河郡群龙无首,他们还会忌惮? 不会的,单单李承乾万余兵力,他们不说将其全歼,但打回去还是没问题的。 至少让李承乾带着万余大军和对方超过七万的大军作战,他也有些担忧。 所以他成全慕容孝隽的原因真没那么单纯。 毕竟慕容孝隽一死,浇河郡的大军,士气跌落谷底不说,关键是他没办法指挥啊。 虽然慕容孝隽还活着他也没办法指挥,但总要好过现在不是? 再说了,一支群龙无首的大军,战斗力也将大打折扣。 所以,他成全了慕容孝隽。 这么做有利有弊,不过在李承乾看来,利大于弊,那就值得一试。 说起来,还是他冒失了,忽略了慕容孝隽的性格。 这才让他将自己放置在了一个尴尬且危险的境地。 而这会儿,浇河郡的将士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悲痛,还搁那哀嚎呢。 看到他们的反应,李承乾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就这群家伙这状态,现在大战一起,不说助力,不成为累赘都是万幸! 慕容孝隽的死,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了,说到底,慕容孝隽才是他们这些人心中的定海神针,他李承乾不是…… “刘三、宝林,带上亲兵随本王去会会定城王和吐谷浑的太子殿下。”李承乾厉声说道。 至于虎豹营,这会儿他们还要盯着慕容孝隽的那些麾下。 当然,说是盯着,其实也就是做做样子,这会儿慕容孝隽的麾下本来就因为连连的大战精疲力尽了,再加上慕容孝隽的骤然离世,他们哪儿还有一战之力? 可他们没有,定城王的麾下有啊! 所以,李承乾必须得先解决眼下的困局,至少得把这两位给解决了。 就在定城王和达延芒杰波一脸懵逼的时候。 李承乾带着刘三还有尉迟宝林及其亲兵,大摇大摆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两人都看傻眼了,啥情况? 慕容孝隽真的死了么? 他们不信。 你逗我呢,慕容孝隽可是你老丈人,而且这还是在慕容孝隽的地盘上,伱真杀了他?他麾下还不得跟你拼命? 在这种信息差之下,两人都不敢擅动。 所以这会儿看着李承乾带着区区百十来人,两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慕容孝隽犯我大明边疆,已被本王阵斩于前,二位,也想试试?”李承乾骑在马上,语气冰寒地说道。 听到李承乾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又看了看慕容孝隽的方向,但两人却是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他们虽然看到了刚刚李承乾和慕容孝隽貌似起了冲突,可也就百十人的冲突而已。 这他妈不是在演我们么? 关键是,谁信啊,你别把我们当傻子好吧? 你真要阵斩了慕容孝隽,他麾下数万将士这会儿还不得跟你拼命,就算因为群龙无首形成不了强大的战力,但乱战一番总是有的。 哪怕他们厌恶慕容孝隽,但对慕容孝隽的治军手段,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换做是他们谁阵斩了慕容孝隽,都得提防着慕容孝隽的麾下跟他们玩命,那是真的玩命啊。 毕竟到了他们这一步,谁还没有一批能舍了命的死忠? “慕容孝隽乃我吐谷浑叛将,如今被明王阵斩于阵前,倒是为我吐谷浑除了一害,本王在此还要谢过明王殿下才是。”定城王在和达延芒结波做了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后,便主动拱手说道。 至于达延芒结波,他没开口,只是一脸阴鸷地盯着李承乾。 当然,不管他们信不信,既然李承乾这么说了,他们也乐意陪李承乾演下去,至少得看看李承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承乾闻言,当即一脸不屑道:“哼,世人都说吐谷浑如今日落西山,本王之前还不信,但这会儿,却不得不信。 本王虽然不喜慕容孝隽袭我边城,但作为对手,本王敬他这种忠君爱国之辈,哪像你们,亲眼看着慕容孝隽为国捐躯却无动于衷,甚至还污蔑国之英雄乃是叛逆! 依本王所看,尔等才是吐谷浑的乱臣贼子! 吐谷浑将来若是覆没,尔等难辞其咎!” “你……”定城王闻言,气得不行。 反倒是达延芒结波倒是颇为淡定,日月山受辱之后,他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性子要比之以往沉稳了许多。 “定城王稍安勿躁。”当下,他轻声对定城王说道,“他就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盛怒之下出兵,李承乾这人,奸诈异常,莫要上了他的当。” 定城王一听,倒也是这个理,立马又说道:“慕容孝隽反叛乃是众所周知之事,明王难道还要为自己的老丈人颠倒黑白不成? 于吐谷浑,他就是乱臣贼子,注定生生世世都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明王就不要多费口舌了。” 李承乾听他这话,是一点儿不生气。 而是回头让刘三将这些话让人带给了慕容孝隽的麾下。 之所以和他们废话,不就是为了激起这些家伙的怒气么。 现在他确实指挥不动这些家伙,但不是说这些家伙就一点儿用都没有。 慕容孝隽为什么会死,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会儿是他们最为感怀慕容孝隽恩情的时候,这时候不利用利用,更待何时? 正在因为慕容孝隽的离世而伤感的众人,听到定城王这话,顿时就露出了一脸的愤恨。 情绪这个东西,就当时最为激烈,也因此,这会儿他们脸上流露出来的愤怒最为真实。 哪怕他们知道,真正杀死慕容孝隽的人是李承乾,但他们也明白,这其实是慕容孝隽自己的选择,因为他不想背叛吐谷浑,更不想背叛慕容伏允。 他都用自己的性命去践行了自己的诺言,你定城王凭什么还一口一个乱臣贼子的去污蔑他! 凭什么! “兄弟们,给我打起精神来,去宰了那个污蔑王爷的卑鄙小人!”慕容孝隽麾下的大将高呼一声。 他恨! 凭什么啊! 有了他牵头,那些早就被怒火冲昏了脑子的家伙们一个个顿时就嗷嗷直叫起来。 在他们心底,慕容孝隽是因为他们而死,现在,该是他们为了慕容孝隽而战了! 一旁的虎豹营看到这些家伙的变化,正有些愣神,而来传话的那个家伙却是对他们摇了摇头,并对其领头地说道:“殿下交代过了,暂且不管。” 至于慕容孝隽的麾下,压根就没多看虎豹营的将士们一眼,这会儿,他们只想撕了定城王的那张破嘴。 不多时,众人打马而去。 李承乾听到身后的动静,虽然脸上不露痕迹,但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等了一会儿,李承乾这才抓住时机,说道:“瞅瞅吧,尔等如此污蔑高昌王,就连其麾下都看不过眼了。 高昌王,虽于我大明王廷来说,当是敌寇,但于吐谷浑来说,却也当得上一声忠臣良将。” 定城王其实也看到了慕容孝隽的麾下正在朝这边奔袭而来,但他也只当这是李承乾和慕容孝隽的把戏而已。 “明王倒是颇为关心我吐谷浑的内政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吐谷浑谁是忠臣良将,谁是乱臣贼子,难道还要你的明王殿下来定? 慕容孝隽起兵谋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慕容孝隽勾结大明,卖主求荣,又有谁人不知? 别白费口舌了,慕容孝隽的罪行,罄竹难书,又岂是你明王三言两语就能颠倒黑白的! 今日,就算你没斩杀这乱臣贼子,本王也定将为国除害。” 说到这里,定城王突然大声喊道,“慕容孝隽,你若是死了,就看好了,本王定将你的罪行公诸于天下,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乱臣贼子的下场,为后来者戒!” 这话,他其实是在试探。 而李承乾听他这话,顿时笑了,真他妈的神来之笔啊! 你这是怕慕容孝隽的那些麾下还不够愤怒么? 果不其然,就在定城王话音落下之际,慕容孝隽的麾下当即有人怒喝一声道:“定城王,老子干你老母,兄弟们,杀,今日不宰了这老东西,誓不罢休!” “杀!” 霎时间,慕容孝隽的麾下就朝着定城王的大军冲了过去。 而李承乾则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切。 这才合适嘛。 这才是我要的结果嘛。 他做这一切,甚至以身犯险,不就是为了给这些家伙制造一个浴血奋战的理由么? 慕容孝隽,呵呵,他还是太年轻了啊…… 他以为他死了,他的麾下就不会被李承乾利用? 他以为李承乾拿他群龙无首的大军就没了办法? 只能说,慕容孝隽太把李承乾当个人了…… 你就算死了,老子也能让浇河郡的这些骄兵悍将们,给老子做牛做马! 至于定城王,他懵逼了啊。 啥情况? 他是真没想到这些家伙会冲上来的。 真的,他想不出任何理由。 因为他这边数万大军呢,而且这会儿还和达延芒结波的援军汇合了,你们有什么理由冲上来啊? 关键是,李承乾的大军都没动,你们冲上来送死的么? 可事实上,慕容孝隽这支征伐了几天的大军完全不讲道理的冲杀了过来。 而且一个个怒气滔天,异常的凶猛! 这让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都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就在慕容孝隽的大军和定城王与达延芒结波的麾下接触之时,虎豹营的兄弟也跟了上来,一个个都严阵以待的立于李承乾的身后。 “殿下,你这手真是绝了。”刘三说道,“刚刚我还担心这些家伙里,有人借此机会心生什么幺蛾子了。” 李承乾笑了笑,道:“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没机会生什么幺蛾子,不过时间长了就难说,所以这个时机得把握的极为恰当。” 人在亢奋的时候,或者说情绪激动的时候,是很难做出理智的判断的,这个李承乾懂。 所以他利用的就是慕容孝隽的死,这些家伙情绪失守的时候,给他们添了一把火。 当然,有句话他没说,慕容孝隽的麾下里,张五哥和杨林早就渗透过了,其中心向大明的也不在少数。 这也是李承乾能成功的一个先决条件。 “殿下,那慕容孝隽怎么办?”刘三又问了一句。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不急,这会儿先要接手他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这个老梆子,亏得他一口一个贤婿的叫着,结果就想给老子留一个空架子,真他娘的不当人子,亏得老子还成全了他。” 说到慕容孝隽,李承乾那叫一个气啊,是真的气! 主要还是慕容孝隽太他妈的贼了。 他的死,求名其实只是其次,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有很多。 只能说,这老梆子,真的是把自己的死利用到了极致,只是害苦了李承乾罢了。 对于李承乾揪着慕容孝隽开骂,众人也不敢吱声,这个不好插嘴。 “宝林,你派人打旗语,通知万俟璞,让他们开始进攻,从南边策应一下浇河郡的诸将士。”李承乾看了看战局,说道。 慕容孝隽的麾下虽然很勇,很猛,但终究还是受制于兵力的不足,打的有些吃力。 不过李承乾也没当回事儿就是,他此举本就是为了收服这群骄兵悍将的心,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 “殿下,我们就一直这么看着?”刘三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急,还不够。”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了慕容孝隽,道,“他妈的,要怪就怪那个老梆子,若不是他折腾这么一出,老子现在何至于这么尴尬,他娘的,真的是越想越憋屈,死了死了,还得老子给他擦屁股,真他娘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是越来越好奇。 这一切到底和慕容孝隽有什么关系? 这个他们是真的想不通。 李承乾这会儿也懒得解释,他其实一开始也没想明白,但随着慕容孝隽跌下战马后,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也亏得是他反应快,否则今天他可能要在这里栽一个大跟头。 只能说,他还是把这些家伙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家伙,谁不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 能在史书上留名的家伙,还真没几个庸才。 (本章完) 卷四 第369章 李承乾的心思,高昌王的目的。 慕容孝隽的目的,李承乾不敢说已经了如指掌,但也大致猜到了一些。 所以这会儿,他也是真的气。 不过气归气,他也能理解就是。 人啊,谁他妈还没有点儿私心。 慕容孝隽有点儿私心怎么了?不也很正常么? 真的,很正常。 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一点儿私心都没的,那是圣人! 几千年的华夏文明,又出过多少圣人? 至少他慕容孝隽绝对算不上…… 再回首战场,对此,李承乾倒是颇为满意。 纵使你老奸巨猾,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他高兴了,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却是懵逼了啊。 按理说,他们合兵后兵力超过七万,对付慕容孝隽的这些麾下倒也不是问题,可关键是李承乾的大军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这就让他们闹不明白李承乾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加之达延芒结波对李承乾本来就有些心理阴影,这会儿也是谨慎得很。 “殿下,李承乾这是啥意思?”看着胶着的战场,定城王问了一句。 慕容孝隽没上,他自然也不会上。 而且,就目前的战局来说,他们兵力占优,也用不着他去冲锋陷阵。 达延芒结波摇了摇头,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李承乾,只要瞅一眼李承乾,他就来气,同样是太子,但李承乾的表现却让他这个太子有些黯然失色:“李承乾这人,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格外的奸猾,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图。 定城王也知道。”说到这里,达延芒结波叹了口气,道,“哎,说来也是耻辱,当初在日月山本太子也在此人手里吃过亏的,不怕定城王笑话,再次面对这李承乾,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不是说他有多厉害,而是他这个人,极其的阴险…… 我那几千麾下定城王想必也还记得……” 说着,达延芒结波就将当初慕容伏允跟他说的一些事儿,告诉了定城王。 定城王也点了点头,他其实从没小觑过李承乾。 纵使李承乾只有十多岁又如何? 能在这片土地上,赤手空拳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甚至能和吐谷浑分庭抗礼的人物,真能用年龄来衡量? 不过他对达延芒结波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也不听听,达延芒结波自称了一次本太子后,马上就改口了。 这就让他很受用,以往的达延芒结波可没这么谦逊。 “那殿下觉得我们这会儿该如何应对?”定城王问道。 “退兵。”达延芒结波说道,“避其锋芒,待父汗的援兵来后,再与李承乾争锋。” 退兵? 定城王想了想,不太明其深意。 达延芒结波见定城王不解,便说道:“退兵有两个好处,一是李承乾初入吐谷浑,纵使和慕容孝隽有所勾结,但他兵力不多,肯定会防着慕容孝隽一二,所以定然不敢孤军深入。 这段时间,我也研习了不少汉家经典,汉人有句话,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李承乾身份何其尊贵?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其二,我们退兵可以先占领浇河城,如此一来,到时候我们退可守,进可攻,只待父汗的援兵或者西海王来援,我们内外夹击,也不是一招妙手。 更关键的是,我们还能借此机会将慕容孝隽极其麾下的家眷控制在手,届时,总能影响到慕容孝隽等人一二。” “殿下此计甚妙。”定城王一听达延芒结波这般解释,当即就拍起了马屁。 当然,他也认为达延芒结波此计甚好,而且,他也不想和李承乾的大军交锋,一来是他麾下也是人困马乏,战斗力缺失了大半,二来,大明的军队,军械之利,他也不想与其硬碰硬。 关键是,他的麾下,都是各部的兵马,真要在他手里折损过重,到时候他只怕也会步慕容孝隽的后尘,成为众矢之的。 有了定论,定城王立马就开始安排起撤军来。 当李承乾发现定城王开始有序撤军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脸得意的笑意。 “去,通知慕容孝隽的麾下,本王要以大礼安葬高昌王。” 刘三一听,立马就打马而去。 待刘三走远后,尉迟宝林却是说道:“殿下,这高昌王之前可是……” 他想说高昌王身下的那把刀,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无妨,不管他那一刻究竟怎么想的,但他终究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而且,这会儿,不借用下葬他的名头,你还真希望他的麾下追下去? 没有我们给他们托着,你真以为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不想吃掉他们这支大军?” 对于慕容孝隽在临死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李承乾不关心,现在他还站在这里,这就够了。 “那定城王……”尉迟宝林正准备说啥的时候,虎豹营的统帅跑了过来,说道,“殿下,我家将军到了。” “微臣参见殿下。”他话说完,契苾何力就快马朝这边跑了过来。 看到契苾何力,李承乾总算松了口气:“大将军来得恰是时候。” 他其实一直在等的就是契苾何力,契苾何力不到,他总是缺了一丝安全感。 没办法,整个大明王廷,除了刘三他们之外,他最信任的人就是契苾何力。 刚刚慕容孝隽以死明志的时候,他想到的人也是契苾何力。 这就是先知的好处,历史为这家伙背书了,他能信,也敢信。 “殿下,这是……”契苾何力看了看慕容孝隽的尸骸,问了一句。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高昌王……” 说着,他就把之前的事儿,简单的跟契苾何力介绍了一番。 听他说完,契苾何力再看慕容孝隽,倒是多了几分敬佩的神情。 哪怕他们以前是敌人,但不管是不是敌人,这样的人,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还行,倒是没辱没他高昌王的名头。”也只是看了一眼,契苾何力便回过身说道,“殿下如今的意思是?” “先收殓了高昌王吧。”李承乾摇了摇头,“怎么说他也是王妃的父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该先将其收殓了再说。” “殿下,如今契苾将军也来了,我们难道就这么放定城王他们跑了?”尉迟宝林有些不解。 首先不追他能理解,那时候契苾何力的大军还没到,但随着契苾何力的到来,征西军大军必然就在后面,这个时候不趁势追击,还等什么? 李承乾却是笑道:“跑?他们能往哪儿跑?放心,有达延芒结波在,他们跑不了的。” 正说着,慕容孝隽的麾下回来了。 他们本来的确想追击定城王来着,但听刘三说,李承乾要收敛高昌王的尸骸,他们当即就回来了。 一个定城王,在他们心里哪儿有给高昌王下葬重要? 看到这些人陆陆续续地站在了不远处,李承乾径直打马走了上前,道:“伱们刚刚也看到了,阵斩你们王爷的,乃是大明王廷的明王! 也就是本王! 至于原因,你们也清楚,他慕容孝隽挥兵犯我大明边疆,纵使他是本王王妃的父亲,但冥顽不灵者,理应当斩!” “我……”听李承乾这话,慕容孝隽的麾下有些脑子发热的家伙就准备冲出来,结果被其身边人死死地摁在了马背上,一巴掌扇在其头上,道,“你给老子闭嘴,那是在为我们王爷正名!是在告诉世人,王爷乃是为了吐谷浑力战而竭!是勇士!” 李承乾其实看到了,也听到了,但却是浑不在意。 有聪明人就行,都省得他多费口舌了,见状,李承乾又说道:“慕容孝隽,于大明王廷,实乃罪大恶极,本应枭首示众! 然,本王敬其忠义,也怜其遭遇,特下令以名王之礼下葬。 铸碑立说,为后来人知!” 听到这里,慕容孝隽的麾下一个个都满意了。 他们的王能有此下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士,还有什么比让敌人敬仰更加骄傲的事儿么? 也许有,但此刻,确确实实是慕容孝隽最好的下场。 “明王殿下,为王爷立说我们可能不行,但为王爷铸碑之事可否交由我们来?”慕容孝隽的麾下说道。 他们其实很清楚,今后,他们可能就要为这位效力了。 但在为其效力之前,他们还是想先安葬了自己的王爷。 毕竟慕容孝隽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为了他们,或者说是被他们一步步逼到了这一步的。 这份恩情,他们记得的,至少现在还记得。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可,不过高昌王具体下葬于何处,我们还要商议。” “殿下,按照我们浇河郡的规矩,勇士的尸骨理应付之一炬……”有人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无外乎就是他们的丧葬礼仪。 对此,李承乾也无所谓,做这件事儿就是为了邀买人心罢了,你们怎么高兴就怎么来。 不多时,慕容孝隽的这些麾下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在远处,定城王看到李承乾他们这边的动静,还以为真让达延芒结波说对了,李承乾孤军深入,不敢冒进,当下还对达延芒结波好一通吹捧。 “殿下这么做可有什么深意?”契苾何力见那些家伙忙碌了起来,倒是说道,“按理说,这会儿做这些,的确有些浪费时间了,两军交战,兵贵神速才是。” 说起这个,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也怪本王失算了,本王也没料到慕容孝隽竟然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契苾何力有些不懂。 这和两军交战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慕容孝隽死了这仗就不打了? “大将军仔细想想,慕容孝隽一死,对我们来说,最大的影响是什么?”李承乾问道。 契苾何力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说道:“浇河郡无法彻底掌握在我们手中?”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这老梆子,贼得很,他求死的确是不想也不愿意背负叛徒的名声,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保存浇河郡的实力。 大将军想一下,他宁愿死都不愿意背叛吐谷浑,背叛慕容伏允,但他又利用他的死,给他的麾下找到了一条活路,他的麾下感激不感激他? 还有,大将军那边不是还有慕容孝隽的万余麾下么? 你以为他把那万余麾下放到那里是干嘛的? 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他那万余大军攻城就跟个笑话一样吧?估计这段时间,都没摸到你们的城门之下,就是做个样子给大家看看罢了。” “殿下怎么知道的?”契苾何力有些惊讶,“微臣其实到现在都有些迷糊,之前殿下让伊将军派人来通知微臣带兵来援,微臣还担心带兵出来会让那些家伙钻了空子,还专门让邱县令带着他的人上了城头,看样子是微臣多虑了?” “你现在就是放一座空城在那里,他都不会再进兵!”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孝隽这老梆子,是真他妈的缺德,他就是摆明了在保存实力罢了,他一早就做好了这一战必死的准备。 但他死了,他还有儿子啊,你看大战打到现在,有他儿子的踪迹没? 呵呵,这老梆子,是想把这些兵马全部留给他儿子的。 你看看这些家伙,现在对慕容孝隽有多崇拜?有多疯狂? 就慕容孝隽舍命为他们寻了一条活路的行径,你说他们要不要投桃报李? 再加上他还有个闺女是我大明王妃,这里里外外,他慕容孝隽当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而且,他一死,若不是本王用计去鼓舞他那些麾下的士气,他那些麾下还有个屁的战力。 到时候,还得我大明的将士奋勇杀敌,要不我们和定城王等人两败俱伤,要不一方获胜,但不管结果是啥样,他麾下的实力都保存了下来。 届时,这浇河郡,还是他家的,哎,这些老梆子,真的没一个废物,一个个都想的这么远,稍微不注意,就着了他们的道。” 李承乾是真的累。 他也是最后才想明白这些的,不过想明白后,非但没有一丝丝的窃喜,反而多了一丝丝的担忧。 关键还是慕容孝隽这老梆子,事情做得太细致了一些。 人都还没死呢,就开始给死后做安排了。 众人这会儿一听,倒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也服气了。 他们哪能想到慕容孝隽的死,还有这么多的细节啊。 作为杀人狂的刘三,立马就说道:“殿下,要不末将带人去……” “行了吧你。”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老子斩了慕容孝隽都还没想好怎么跟婉秋交代,这会儿无缘无故去杀了慕容孝隽的子嗣,不说婉秋,万一走风了,你信不信这些将士立马就反扑我们了。 别他妈尽整这些没用的?如果可以,还用你说。” 刘三嘿嘿笑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确实,现在杀是不好杀了,我们反而还要把他们保护起来才是。”契苾何力也说道。 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看着他笑了笑:“还是大将军懂本王,实不相瞒,本王已经派伊将军去做这个事儿了。 有达延芒结波在对面,本王料定了这家伙最终会选择坚守浇河城待援,呵呵,他在日月山吃够了攻城的苦,若想证明自己,那定然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伊将军他们去浇河城了?”尉迟宝林有些意外。 之前伊原峰带着兵马离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些家伙去了哪里,没想到是提前去了浇河城。 李承乾笑了笑,道:“你以为呢?” (本章完) 卷四 第370章 原来丈母娘的…… “达步将军,我们这算是归顺了大明,还是被大明给俘虏了?”就在李承乾那边闲聊着的时候,慕容孝隽的麾下也没闲着。 对于他们自己的处境,慕容孝隽的这些麾下也是迷茫得很。 你说归顺了吧,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你说被俘虏了吧,他们也不像俘虏啊。 总之就是很迷茫,没有了慕容孝隽这定海神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 达步将军叹了口气,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先干活。” 慕容孝隽麾下有三大猛将,便是他和如今牵制拓跋钊的奚将军,还有前去攻伐大明边城的叔孙将军。 从这一点儿来说,其实就能从侧面证明李承乾所说的,慕容孝隽的确是在有意的保存实力。 当然,这也能看出慕容孝隽最信任的便是这达步将军。 没搭理麾下这个他也理不清楚的问题,达步将军当下就将之前慕容孝隽给他的信交给了两个亲兵,让其送给叔孙二人。 从这点儿来说,他对李承乾还是有一些好感的,别的不说,就李承乾这份大气,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至于李承乾阵斩了慕容孝隽,他是真不恨,真的,他明白这是李承乾在成全慕容孝隽,对于慕容孝隽来说,死在李承乾手上才不算折损他的英明。 相比于死在定城王手上,那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叔孙和奚将军两人都收到了慕容孝隽的信。 看到慕容孝隽的书信,叔孙仰天长啸,他们的王,没了! “将军这是怎么了?”一众麾下有些不解,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良久,叔孙将军终于回过神来,厉声喝道:“大军集结,我们的王,战死了!” 一听他这话,原本还安静的大营顿时炸了! “王死了?” “王战死了?” “是谁!” “谁害死了我们的王?” “为王报仇!” “老子要生撕了他!” 无数人在咆哮,在质问,在愤怒…… 慕容孝隽啊,那是他们的王,也是他们的光,现在死了?那一瞬间,无数人在愤怒之余却是面露死灰。 慕容孝隽死了,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未来,无光啊! “将军,可是定城王害死了王爷?我们这就去宰了他,为王爷报仇!” “对,这就去宰了他,为王爷报仇!” 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凶手就是定城王。 那滔天的怒意,全都化作了凶狠的杀气。 这会儿,叔孙将军也从送信人的口中获知了全部信息,当下便摇了摇头,一脸不屑地道:“定城王那卑鄙小人岂是王爷的对手?” 说到这里,他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杀了我们王爷的,乃是大明的明王……” 听到这个,一众麾下当即就炸了,那些刚刚涌过来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这句话,顿时就嚷嚷了起来。 有嚷嚷着要去给慕容孝隽报仇的,也有吵着要去破城的,一时间,大营里乱了起来。 叔孙将军见状,不急不忙地又将具体的情况讲述了一番,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但看得出来,哪怕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一个个脸上都还带着一脸的怒气。 “好了,大军集结,我等送王爷最后一程!” …… 另一边,正在牵制拓跋钊的奚将军收到慕容孝隽的信件后,却是出奇的沉默。 他猜到了,从慕容孝隽当初带着大军离开后,他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再说了,他是慕容孝隽的心腹,猜到这一点儿,真的不难。 不过看过慕容孝隽的信件后,他却是将这个消息压了下来。 没办法,他这会儿麾下的组成不一样,真要把这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容易炸营,这是他不能承担的结果。 而且慕容孝隽在信里,也做了些安排,他不能也不愿意违背慕容孝隽。 “让大家都注意点儿,达延芒结波竟然趁着我们追击拓跋钊的时候挥兵南下了,让探马在放远一些。”思量了一番后,他将信件珍而重之的收在了怀里,对麾下的亲兵吩咐了一句。 第二天,李承乾早早的起来了。 说到底,这行军打仗就是不如在深宫里舒服。 对此,他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的。 “这些家伙忙活了一宿?”看了眼还在忙碌的慕容孝隽的麾下,李承乾问了一句。 一旁的尉迟宝林说道:“对,愣是忙活了一宿,说是他们浇河郡的习俗。” 李承乾点了点头,既然是他们的习俗,那就跟他无关了。 “去告诉他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就找本王。”说着,李承乾也叹了口气,道,“说到底,他终究是婉秋的父王,也算是本王的长辈吧,这身后事,不能太过寒酸了。” “殿下放心,微臣昨日就跟他们提过了,而且已经派人回大明拉物资了。”契苾何力这会儿也是笑着走了过来。 对于慕容孝隽这个人,他能看上眼,但也就只是看上眼罢了。 在他看来,这不是应该的么? 之所以这么热心,还是为了大明着想。 李承乾笑了笑,道:“有大将军操心,倒是省了本王不少事儿。” “对了,殿下。”契苾何力又说道,“要不要通知王妃……”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算了,王妃的身体刚刚痊愈,通知她的话,本王也怕她身体扛不住。” 话是这么说,其实李承乾更担心的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慕容婉秋解释,说实话,他的脸皮虽然已经够厚了,但这种杀了人家老子还要人家闺女能理解的事儿,他也开不了那个口。 但当时的情况,慕容孝隽只有死在他手上,对他也好,对慕容孝隽也罢,都是最好的结果。 契苾何力闻言,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言。 这属于李承乾的家事,作为外臣,他不该过分的参与。 再说了,他还是李承乾的大舅子来着,这事儿,他也不好多言。 到了下午的时候,消失了一天的伊原峰终于露头了,不过很遗憾的是,他去时多少人,回来的时候也只有多少人。 “殿下,浇河郡如今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别说高昌王等人的家眷了,就连百姓都寥寥无几。” “正常。”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慕容孝隽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那有此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昨天晚上,李承乾就有此猜测了,不过当时伊原峰已经出发了,他也就没让人将其追回来,说到底,他也想求证一下。 伊原峰还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在万俟璞等人的叙述下,这才知道慕容孝隽死了,当下也是摇头感慨了一番。 “慕容孝隽这是把他们藏了起来?”刘三在一旁问道。 李承乾看了看那边还在忙碌的众人,笑道:“无妨,他们会把人带来的。” 慕容孝隽的葬礼岂能没有孝子贤孙?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是一点儿不担忧。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原本南下伐明的叔孙一部回来了,而和他们一道回来的,还有不少家眷。 这也是慕容孝隽信里的安排之一,只是当时他没想到自己会死在李承乾的手里,所以,这会儿慕容孝隽的那些儿子们,看着李承乾的方向,一个个都带着一脸的怒气。 “我这就去给父王报仇,宰了李承乾!”其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脸怒气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被身后一个妇人打了一巴掌。 “闭嘴,那是你父王自己的选择,难道伱想让你父王死在定城王手里,背负千古骂名不成。”说话的,正是当初放走了长孙冲等人的高昌王王妃。 她其实也恨,可现在必须收起这份恨意,高昌王一死,她们孤儿寡母的,总是要活下去才是,这个时候,和李承乾为敌,绝非明智之举。 没有李承乾,他们连慕容伏允那关都过不了。 “对,父王虽然是死在明王手上的,但那是明王为了成全父王,真正害死父王的,是定城王,是大汗!”慕容孝隽的长子双拳紧握,死死地盯着李承乾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亲自为父王报仇!” “哼,杀死父王的明明就是李承乾,你们还要为他开脱!好没道理。”慕容孝隽的次子当即不满地说道。 但他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给慕容孝隽处理生后事。 当李承乾得到消息的时候,深呼了一口气,面对慕容孝隽的麾下,他倒还好,但是面对慕容孝隽的这些亲人,他总是有些尴尬的。 说到底,不管目的如何,终归是他亲手杀死了慕容孝隽。 不等李承乾先去,慕容孝隽的麾下就来了。 “叔孙海见过大明明王殿下。” “达步屈见过大明明王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两位将军不必多礼,这是高昌王的葬礼安排妥当了?” “倒也不是。”达步屈说道,“乃是我家王妃有请明王殿下。” 虽然如今大家伙都在一个地方安营扎寨,但浇河郡的将士和大明的将士却好似井水不犯河水一般,这会儿,达步屈和叔孙海奉高昌王王妃之命来邀请李承乾,也就只带了十来人的亲兵罢了。 “荒谬!”契苾何力在一旁怒声呵斥道,“殿下乃我大明之主,岂有我家殿下……” “无妨。”李承乾抬手阻止了契苾何力的话,笑道,“两位将军头前带路。” 他其实知道,这是对方的试探,不然作为高昌王的王妃,岂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对此,他也是颇为无奈。 “老身唐突,失了礼数,还望明王殿下勿怪。”高昌王妃见李承乾一行人走了过来,也便起身迎了出去。 李承乾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这位传说中的丈母娘,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丈母娘竟如此年轻,充其量也就三十多岁,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 至于容貌,呵呵,能生出慕容婉秋那等尤物一般的女子,岂能没有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而相比慕容婉秋,她还平添了几分成熟。 看得李承乾甚至都有些心神荡漾了起来。 从他内心深处来说,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 嗯嗯…… 想歪了,李承乾咳嗽了两声,赶紧将自己那些荒谬且肮脏的想法给抛之脑后,这才说道:“王妃言重了。 作为晚辈,于情于理都是本王礼数不周,还请王妃见谅才是。” 高昌王妃闻言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贤婿乃是天下少有的少年英才,今日一见,倒也所言非虚。” 但既然李承乾愿意自降身份,她自然要拿捏一下。 李承乾闻言也没多言,反而说道:“高昌王一事……” “贤婿无需多言。”都没等李承乾把话说下去,高昌王妃便接过话头说道,“王爷求仁得仁,老身及其孩子们是真的感谢贤婿能成全王爷。 王爷纵横一生,岂能折辱于定城王这等卑鄙小人之手,还请贤婿莫要多言了。” 说着,高昌王妃就准备盈盈下跪,李承乾见状,这还得了,连忙伸手一把将其拉了起来。 “王妃这是何意,小婿虽有成全之义,但也确实是……” 高昌王妃在感受到李承乾的手抓住自己手将自己拉起来后,却是抓着李承乾的手拍了拍,说道:“贤婿断然不可再提此事,王爷能保全其名声,老身等人就感激不尽了,切莫再说。” 说完,高昌王妃就拉着李承乾的手朝帐房走了进去。 李承乾有些呆滞,我…… 虽然诧异,可怎么说呢,那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穿越前,总感觉当初那个胡汉三又回来了,而脑海中能想到的就只有两个字,很润! 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自己穿越到大唐这么长时间好憋屈啊…… 一年多了,这才回春? 高昌王妃并没察觉到李承乾的异样,在她看来,李承乾虽然身份尊贵,但年纪不大,正是她下手的好时机。 进了帐房,李承乾都愣住了。 帐房中居然空无一人! 好不容易回过心神儿的李承乾都忍不住想歪了。 这该不会是想…… “贤婿,你看王爷的葬礼,是不是应该让婉秋回来送其最后一程?”就在李承乾心里意乱情迷的时候,高昌王妃却是松开了李承乾的手,温声问道。 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好家伙,我都还没做好准备! “小婿本来也是想让婉秋来送高昌王最后一程的,不过念其才伤愈不久,这才作罢。” 高昌王妃闻言,却是一脸哀愁地说道:“我家王爷平素里最是疼爱婉秋那孩子,婉秋那孩子也是最敬重其父王,如今阴阳两隔,若是没能送上这最后一程,怕是会抱憾终生啊!” 李承乾其实也头疼,他想这样做,但却无法面对慕容婉秋,这让他很纠结。 高昌王妃仿佛看穿了李承乾的心思,当即说道:“贤婿勿忧,婉秋回来了,自有我来与她诉说,而且,这事儿吧,宜早不宜迟。” 不得不说,高昌王妃对于把握人心这一道上,也是有些研究的。 说着,她目光还朝下瞥了一眼,当即又抿嘴轻笑。 李承乾虽然手握大权,身份尊贵,但在她面前说白了还是一小鹌鹑,这时候,如果能将李承乾牢牢的抓在手里。 那未来,她们孤儿寡母的也能多个依靠。 若是有朝一日李承乾回了大唐登基为帝,她们孤儿寡母也不至于流落草原。 慕容孝隽什么都算到了,可唯一没有算过人心。 今日他的那些麾下还会忠于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呢? 这些人地位的攀升呢?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得不为未来做打算。 李承乾这会儿冷静下来后,也在琢磨高昌王妃的心思。 真的只是为了让慕容婉秋来送慕容孝隽最后一程么? 怕是不止吧。 “既然如此,那小婿回去就让人将婉秋接来。”李承乾说道。 他思量了一下,至少有一句话高昌王妃说得没错,这种事儿,宜早不宜迟,再说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麻利的挨一刀算了。 得到李承乾的答复后,高昌王妃又和李承乾嘘寒问暖了一番。 从慕容孝隽的生平聊到慕容婉秋几兄妹的丑事,反正两人在帐房里待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天色黑尽的时候,李承乾才一脸疲惫的从高昌王妃的帐房里走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李承乾摇头无语:“这年头的女人也不好对付啊……” 感慨了一番,李承乾又吩咐道,“宝林,你今夜亲自带人回日月山,将婉秋接来。” 而在高昌王妃的帐房里,李承乾刚离去,她就叫人将慕容孝隽的几个儿子叫了来。 “从今往后,你们兄弟四人都给我将你们父王的死,记在定城王和慕容伏允的头上,谁要是再对明王有敌意,就给我滚出浇河郡!” 之前还在李承乾面前表现得温文尔雅的她,只是刹那间便凶相毕露。 几兄弟闻言,也是面面相觑。 “母妃,害死父王的本来……” 啪! 最小的那家伙话都没说完,就被高昌王妃给抽了一巴掌 “记住,那是你们的妹夫,那也是你们父王自己的选择!而今后,能庇佑我浇河郡慕容家的,也只有他! 明白么!” 高昌王妃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她也不甘心,她也恨,但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才是啊! 几兄弟见状,当即点了点头。 他们也懂,也明白,但就是忘不了李承乾害死了他们父王的事实。 “母妃放心,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慕容孝隽的长子说道。 高昌王妃点了点头:“知道就好,明后天吧,婉秋也要回来,若是让我得知你们谁在婉秋面前搬弄是非,休怪为娘的不讲情面。” (本章完) 卷四 第371章 一对母女一对花 叮嘱了几个臭小子以后,高昌王妃一个人坐在那陷入了沉思。 要说伤感吧,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更多的还是对未来的茫然。 慕容孝隽这么一走,大大小小的事儿就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一个妇道人家要支起这么大一个摊子,别说在这个年代,就是在后世,又谈何容易? 虽然如今有慕容孝隽的遗惠余泽,但这也是有实效的,再说了,你能指望别人一直照顾着她们孤儿寡母的? 不现实。 想到这里,高昌王妃就把慕容孝隽从头到脚的埋怨了一遍! “光想着你的名声了,也不想想咱孤儿寡母的该怎么活!老娘才三十来岁啊……你名声是有了,可我们呢?” 说着,高昌王妃叹了口气,她其实误会慕容孝隽了。 慕容孝隽还真有安排。 在他看来,些微几年,自己的这些麾下还是没问题的。 再过几年,自己几个儿子也长大了,有他留下的底子,也该独当一面了。 想当初,他打天下的时候,可还没他们这般富裕的家底。 如果这都守不住家业,那也怪不得谁了,只能说一句活该。 大老爷们儿的,哪能躲在父母的羽翼下坐享其成?看看人家李承乾,身份不比伱们尊贵?年纪比你们都小,不也一样赤手空拳的建立了大明王廷? 老子又不指望你们裂土封王,守住家业就成,有那么难么? 对于慕容孝隽的想法,高昌王妃自然是无从得知,这会儿想了想,她发现只有牢牢抱住李承乾这根大腿,她们孤儿寡母的未来才有希望。 至于什么仇恨,算了吧。 报仇,哪是她这个妇道人家能完成的壮举? 再一想李承乾,她又笑了笑。 那个犹如小鹌鹑一般的少年人,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恶。 等吧,等婉秋回来了再看看。 “王妃,两位将军求见。” 就在她准备歇息的时候,叔孙海和达步屈却是一道求见。 摇了摇头,高昌王妃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多时,两人一道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王妃。” 高昌王妃问道:“这大半夜的,两位将军可有要事?” 闻言,达步屈有些尴尬地说道:“王妃,我们粮草怕是不够了,之前定城王偷袭我大营,劫走了我大军粮草,而所剩的粮草怕是只能坚持几天了。 如今也就是王爷刚刚离世,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可一旦王爷的葬礼结束,没了粮草又没了王爷,恐有炸营之危。” 若是慕容孝隽还活着,这其实都是小事儿,以慕容孝隽在军中的威望,他压得住。甚至,他们两人也压得住,可问题是,现在慕容孝隽刚死,大家正是恐慌,也是最迷茫最脆弱的时候,他俩人还真没那个把握。 高昌王妃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头。 瞅,这慕容孝隽一死,一大堆儿的破事儿就接踵而来。 你问她怎么办?她知道个屁,这些事儿她以前也没经历过啊。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高昌王妃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将军先安抚大家的情绪,我来想想办法。” 达步屈两人闻言,当下也就点了点头离开。 他们其实也知道,自家王妃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除非…… 但这事儿,作为臣子而言,他们可开不了口。 “哟,两位大将军也是来找我大嫂议事的?”就在两人刚出去的当口,便和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打了个照面。 “二爷也是来找王妃的?”达步屈笑道。 所谓的二爷,乃是慕容孝隽同父异母的弟弟慕容孝永,不过这家伙在浇河郡倒是有些特殊。 “家兄不幸离世,琐事颇多啊。”慕容孝永说道,“我与家嫂也不懂军中之事,还望诸位将军多多用心才是。” “二爷说笑了。”达步屈道,“王爷乃是为了我等才……二爷放心,军中之事,我等定然尽心竭力。” 慕容孝永拱了拱手:“那就多谢了,时候不早了,我家不耽误两位将军休息了。” 说着,慕容孝永就朝着高昌王妃的王帐走了去。 而见他走远,叔孙海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问道:“这王爷还没下葬呢,二爷这就去王妃的帐房,怕是不合适吧?” 他们为了避嫌,还两人结伴成行呢。 “行了,二爷的事儿,不是我们能管的。”达步屈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对于慕容孝永,这么多年来,他就从没看明白过。 文治武功他一样不占,更多的时候,他更像一个仗着自己兄长权势的纨绔子弟。 但你要说他多荒唐吧,好家伙,人家荒唐的事儿没少干,可每次弄到最后,还都是他有理,而且是真的有理,绝非胡搅蛮缠,以势压人那种…… 帐房中,慕容孝永见高昌王妃一脸的愁容,笑道:“嫂嫂这是何故?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不过这家伙说话的工夫,那眼珠子可是盯在高昌王妃那愈发成熟的躯体上,目不转睛,都不带丝毫掩饰的。 只能说,那一双眼珠子,充满了侵略性! 可话说回来,其实也正常。 虽然高昌王妃上了年纪,但的确是风韵犹存的尤物,就连李承乾那种在后世被无数……教导过的家伙都忍不住心神荡漾,又何况慕容孝永? 再说了,高昌王妃这种熟透了,仿佛稍微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来的绝色,的确能让很多男人…… 高昌王妃虽然厌恶,但也无能为力。 按照吐谷浑的习俗,慕容孝隽死后,她就得嫁给慕容孝永。 所以在此刻的慕容孝永看来,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 毕竟,就从习俗来看,就是如此。 慕容伏允当初不也娶了其兄长世伏可汗的妻子光化公主? “二爷大晚上的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高昌王妃语气冰寒地说道,从慕容孝永的称呼上,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以往的时候,他可不敢如此轻佻。 慕容孝永收回自己的目光,笑道:“倒也没有什么要事,兄长不幸离世,我也就是担心嫂嫂伤心欲绝,特地来宽慰嫂嫂两句,顺便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对于慕容孝永的目的,高昌王妃心知肚明,但她却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闻言,突然想到了什么,笑道:“二爷来得刚好,我这儿确实有件麻烦事儿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哦?”慕容孝永倒是不以为意,道,“嫂嫂不妨说说。” 当下,高昌王妃便将军中缺粮的事情告知了一二,慕容孝永倒也没有推脱,反而是点了点头,道:“嫂嫂且安心,这事交给我好了。” …… 日月山。 当尉迟宝林告知慕容婉秋其父王战死后,慕容婉秋除了一开始的呆滞以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都没多言,直接就跟着尉迟宝林走了。 这看得契苾琳娜等人羡慕不已。 自从大战爆发之后,她们连外城都不能去了。 “不就是父王死了么,为什么她能出去?”契苾琳娜不甘心地说道。 她也想去战场上看看啊。 “话不是这么说的。”苏氏叹了口气,在一旁说道,“这是孝道,是……” 纵使她说再多,契苾琳娜还是不能理解。 她的父汗早就离世了,见都没见过,你让她跟你玩什么感同身受,抱歉,臣妾做不到! 而在她们中间,长乐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北边的方向,心里默默地说道:“你一定要回来啊。” 她怕了。 将军难免阵前亡,慕容孝隽的死,让她心生了很多的忧虑。 而尉迟宝林离去的时候,顺便还将长孙冲也一道带走了。 这一路上,慕容婉秋自坐上马车后,从未下过马车。 “那个,王妃不会有事儿吧?”头前的尉迟宝林问道。 长孙冲摇了摇头:“不会,我已经叮嘱过侍奉王妃的几人了。” 尉迟宝林闻言,当即也就不再多言,而是加快速度带着众人直奔浇河郡。 当天夜里,李承乾都准备躺下了。 刘三却是来禀报:“殿下,王妃她们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到了。” 一听到这消息,李承乾立马坐了起来,说到底,他还是有些愧疚的:“去问问高昌王妃休息了没?” 正说着,李承乾又摇了摇头,道,“算了,本王亲自去好了。” 说到底,还是他的道行不够。 这要是换了李二,别说有理由,就算没理由,都绝不会这般慌张。 而已经就寝的高昌王妃听闻李承乾求见,当即就让人请了进来。 “贤婿这时候前来,可是婉秋到了?”她也着急的想从慕容婉秋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李承乾咽了咽口水,好家伙,自己这丈母娘到底是奔放还是怎的?只见她一边说话,还在一边整理衣衫,这不合礼数吧? “是的,还有半个时辰就到。”说完,就看着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丈母娘低下了头。 非礼勿视啊! 不过有一说一,单从这后面看,自己这丈母娘倒是一个好生养的。 哎,该死的魏武遗风啊…… “贤婿不必忧心,婉秋那边,自有我去分说。”高昌王妃早就察觉到了李承乾的心思,当即又劝慰了一句。 李承乾收回心神,笑道:“那小婿就拜托了……” 说着,等高昌王妃收拾好了后,两人一道走了出去,在这冰天雪地的夜里,候着。 等待的期间,两人都没说话。 一个心怀愧疚,一个心怀忐忑,也确实聊不出个什么东西来。 不多时,又有快马来报。 “殿下,王妃他们就在后面五里地的样子。” 李承乾点了点头,便让他去休息了。 不多时,尉迟宝林的车队终于出现了。 “微臣幸不辱命。”尉迟宝林当即拱了拱手说道。 而慕容婉秋在下了马车后,原本冷若寒霜的脸,在看到李承乾的那一瞬间,就变得梨花带雨起来,径直朝着李承乾就扑了过来。 一瞬间,刘三等人都当慕容婉秋欲行不轨之事,好在尉迟宝林及时摇了摇头,这些家伙才没有闹出一个大乌龙来。 扑在李承乾身上的慕容婉秋顿时泣不成声,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李承乾感受着这妮子粗重的鼻息,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看着这一幕的高昌王妃,却是面露喜色,这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对她来说,当是如此。 过了良久,她才出声道:“婉秋,殿下这段时间很是劳累,你且先跟为娘的休息。”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问慕容婉秋,岂能容忍她俩搁这儿卿卿我我? 慕容婉秋其实早就看到了她的母妃,闻言这才松开了李承乾,只是呆呆地看了李承乾几眼,这才不言不语地跟着高昌王妃走了。 就她那一走三回头的模样,倒是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李承乾却是深深地吐了口气,心说,希望你知道了真相,还会如此吧…… “今晚天色已晚,都先休息,刘三,安排个营帐给长孙侍郎。”李承乾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 知道真相的众人当下也没言语,很沉默的做着这一切。 另一边,高昌王妃拉着慕容婉秋的手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就聊了起来。 “明王待你如何?”这是高昌王妃最关心的问题,“为娘的见你不像有身孕在身的样子,可是很少让你侍寝?” 原本还梨花带雨的慕容婉秋听自己母妃问得这般直白,小脸顿时就红了。 “母妃……父王刚刚离世,怎能问孩儿这种事儿……” 高昌王妃闻言,也是叹了口气:“哎,正是因为你父王刚刚离世,为娘的才担心,他求仁得仁,撒手西去,但我们孤儿寡母的今后还得活啊。 为娘的跟你说件事儿,但你要答应为娘,要冷静,切莫冲动。” 一听高昌王妃这般说,慕容婉秋也是打起了精神:“母妃放心,孩儿知道轻重的,母亲明言就是。” 高昌王妃闻言,叹了口气,拉着慕容婉秋的手说道:“真正害死你父王的,是你夫君。” 她话音刚落,慕容婉秋整个人如同呆滞一般地坐在了那里,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能接受慕容孝隽战死的事实,真的,能接受,她父王就是那样的人,这一点儿她虽然震惊,但并不意外。 但凶手居然是…… 高昌王妃也是怜惜地看着自己的闺女,这丧父之痛还没平缓,但紧跟着就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才是害死自己父亲的真凶,这种双重打击,她想想都觉得心疼。 但没办法隐瞒的。 “真的么?”慕容婉秋一脸绝望地问道。 她想不明白,真的,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不过高昌王妃却没急着解释什么,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数万大军亲眼目睹,假不了。” 听到自己母妃这话,慕容婉秋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是她最崇拜的父亲,一个是她自己选择的夫君。 结果……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慕容婉秋顿时哭的撕心裂肺,“都怪我,如果不是当初我那么任性,非要嫁给他,父王不会死的,不会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父王,是我!” “不怪你。”听慕容婉秋哭了一会儿,高昌王妃知道火候到了,这才说道,“也不怪任何人,这是你父王自己的选择……” 说到这里,她才将事情的全部介绍了一番。 而她明显能感受到,原本还呼吸急促,哭的撕心裂肺的慕容婉秋,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如果高昌王妃把这两者反过来说,这会儿的效果一定不一样。 “孩子,这是你父王自己的选择,你夫君也不过是想成全他罢了。”高昌王妃说道,“其实,他心里也很苦,你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们等你的时候,他整个人是那样的局促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从这也不难看出,他是在乎你的。 别忘了,他是谁?他是大明的王,还是大唐的太子,未来也必将是大唐的皇帝,阵斩一个寇边的敌将,他何须不安?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在乎你的感受罢了。 你没选错,他是你值得托付的良人。 他啊……” 高昌王妃轻轻地说,慕容婉秋则躺在其怀中静静地听,一个情绪越来越平静,一个声音越来越温柔。 “我们女人啊,一辈子最重要的男人有三个,一是我们的父亲,二是我们的夫君,三是我们的孩子。”高昌王妃语气温柔地说道,“你说奇不奇怪,真正伴我们一生的人,一不是生了我们的父亲,二不是我们生养的孩子,恰恰是那个跟我们其实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 女人啊,就像一朵摇曳在风中的花,比无根的浮萍要强,又比不上根基深厚的参天大树,所以啊,我们需要有人呵护着,为我们遮风挡雨。 以前你父王能为你做好这一切,今后,你夫君同样也可以。 别恨他,那都是你父王自己的选择,他只是不希望你父王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折辱于定城王这等卑鄙小人之手。 理解他吧,他的心里也很苦的。 知道么,为娘的当初一来,就让人去把他喊了来,娘亲还以为他会顾忌身份不愿意来,谁知道人家巴巴的就过来了。 他也不愿意这样的……” 通知一声哈,明天要改书名,没办法,具体名字没想好,有好的意见可以说说,你们评论虽然别人看不到,但我后台能看见,哈哈。 最后,大家放心,绝壁完本,小小举报,无妨无妨,对了,我又准备爆更了!不日万浑身不舒服斯基将重现江湖! (本章完) 卷四 第372章 丈母娘的礼物,奇耻大辱啊! 高昌王妃心里其实更苦。 比起自己闺女,她才是那个最可怜的女人…… 丧夫之痛? 不不不,对她来说,这都不能单单叫痛了! 这是天塌了! 没有了慕容孝隽,她们孤儿寡母连最基本的依靠都没了。 没看见慕容孝隽一死,慕容孝永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吗? 别说她风韵犹存,就算人老色衰又如何? 慕容孝永只是单单想霸占她的身子吗? 不! 慕容孝永想要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所以她心里明明苦,明明恨,但她还得表现出一副理解的模样劝自己闺女大度…… 她不苦吗? 可她没办法啊,这就是一个女人的无奈。 她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能庇护她们孤儿寡母的靠山。 而李承乾显然就是最好的人选,李承乾的能力自不用说,关键是他的身份同样尊贵。 这里说的不是他明王的身份,这个身份还不足以让高昌王妃动容,这里说的是他大唐太子的身份。 别看李承乾为慕容孝隽正名了,慕容伏允大概率也会捏着鼻子认下了。 但慕容伏允一定恨极了慕容孝隽,恨极了浇河郡,这是必然的。 在这样的态势之下,唯一能庇护她们孤儿寡母的只有李承乾。 这就是现实,纵使她昔日贵为高昌王妃,今日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你以为她放下了仇恨? 放不下的,她只是选择了现实罢了。 随着慕容孝隽的离世,她所谓的身份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高昌王妃,她也有着她的无奈。 女人啊,在这个年代,真的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所以,她此刻只能在这里,昧着良心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宽慰自己的闺女,可她的心头,却是在滴血! 没有人想低头,但又有几个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反抗?反抗你大爷! 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孩儿明白的。”聆听着高昌王妃那温柔的言语,让慕容婉秋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她其实明白,真的,她什么都懂,别忘了,她是跟着慕容孝隽长大的。 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也知道自己母妃为何会说这么多。 但她真的自责,她说是她害死了慕容孝隽,可不单单是指的她嫁给了李承乾,她的那份愧疚又有几人能懂呢? 再说了,你以为她刚刚哭的撕心裂肺是恨么? 呵呵,那伱也太小看慕容婉秋了。 她当时还不知道真相,之所以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其实也是希望自己的母妃对李承乾少一丝怨恨。 她没办法直言劝什么,但她清楚,父王死了,能庇护她和她母妃还有几个兄长的人,只有李承乾。 她只有牢牢的抓住李承乾,自己的母妃和个兄长才能安然度过这一生。 论聪明,又有几个人是她的对手呢? 如果不信,再回想一下,她为什么一下马车就直奔李承乾而去? 明明看见了高昌王妃,她为什么先扑在了李承乾的怀里? 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 明白人啊! 而她做这一切,不过是出于愧疚罢了。 父王死了,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庇护自己的母妃和兄长,纵使再骄傲的她,也向现实低头了…… 高昌王妃点了点头,语气轻柔地说道:“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明,为娘倒也没那么担心。 如今你父王离世了,未来啊,你得牢牢抓住你夫君的心,知道么? 你夫君,未来就算没能回大唐登基为帝,那也定当是裂土封王的人物,只有牢牢抓住了他的心,你这后半生才有所依靠。 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兄长,也才没人敢欺负。” “孩儿知道的。”慕容婉秋点了点头,道,“殿下对我很好的,这个母妃就不用担心了。” “好有什么用?”高昌王妃顿时说道,“你得给他诞有一儿半女才成,不管他未来是回大唐还是裂土封王,你都得有一儿半女的傍身才行。 届时,你再吹吹枕头风,让你几个兄长谋得一官半职,将来你几个兄长再辅佐你的孩儿,那才是一条正途……” 说到这生儿育女的话题,慕容婉秋又脸红了。 这…… “害羞作甚。”高昌王妃见状,不喜道,“生儿育女本就是我们女人的命,也是骄傲,他们老爷们儿再厉害,你让他自己生一个试试? 本来这些在你出嫁前为娘的就该教你了,但你出嫁仓促,为娘也没来得及……”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了之前的话题,问道,“对了,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身孕?可是他夜里都让其他人侍寝去了?” “母妃!”慕容婉秋那叫一个脸红,当即说道,“孩儿还是……” 说着,慕容婉秋就把头埋进了高昌王妃的怀里,低声将自己还是完璧之身的事儿说了出来。 高昌王妃闻言,顿时一惊! 这李承乾是什么意思?保证血统的纯正么? “不是母妃想的那样。”见高昌王妃不说话,慕容婉秋悄咪咪地抬头一看,虽然挡住了视线,但也能感受到母妃的不安,当即解释道,“殿下说…… 而且,殿下这么长时间,谁都没碰过,一天到晚都忙碌得很。 在日月山,孩儿也跟其他人一样,每天去学堂进学,殿下说,不管学没学到什么,总是要学了才知道。 在这一点儿上,殿下从未偏心过任何人,嗯,长乐不算。 在日月山大家都知道,只要不惹到长乐,就算招惹了殿下也没什么,不过长乐也很乖的,从来不欺负谁……” 慕容婉秋慢慢的讲述着在日月山的生活,说实话,她很享受在日月山的生活,总感觉那才是活着。 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听自己闺女这么讲,高昌王妃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那她倒是没那么多的担心。 不过作为母亲嘛,她关注的地方总是不一样的。 “你夫君是不是不懂这些?”说着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对,他年岁本来就不大,听闻在长安的时候,唐皇对他要求甚高,想来也不会让他小小年纪胡作非为,如今不懂倒也正常,反正你们几个丫头片子估计也不懂……” 她是越想越有道理。 自己这闺女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正常男人谁把持得住? 李承乾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除了他不会,还能有啥别的原因? 慕容婉秋一愣,好吧,她也不懂。 不过这会儿听她母妃这么说,倒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当下就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模样。 这…… 高昌王妃也有些为难,这种事儿,像李承乾这种身份,应该是有专人教的,可他从长安出来后,应该也没带这样的人。 哎,这就为难了。 当下心里就把李二两口子给埋怨了一番,心说孩子不懂,你俩口子还不懂? 这事儿整得。 她这真是冤枉了李二两口子,春花她们是用来干嘛的,只是李承乾自己懂得节制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还得想想办法才是,毕竟事关她闺女未来的幸福,由不得她不重视啊! 要是她闺女能给李承乾诞下一儿半女的,未来她们也有个依靠,有个盼头不是。 依靠自己的外孙,总比依靠一个女婿要强。 这是必然的。 “来,为娘好好跟你说道说道……”高昌王妃想了想,还是得先从自己闺女身上着手,“这事儿把,说起来悬乎,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儿罢了……” 汉家母女聊这个可能有些难为情,当然,事实咋样不好说,毕竟没听过,但异族女子倒是要奔放得多,这东西,它得交啊! 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可耻之事,有啥好含蓄的,虽然慕容婉秋听得面红耳赤的,但高昌王妃倒是说的干脆,只是言语上含蓄了一些罢了,“男女之间就这么回事儿,汉人有句话咋说来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大抵就是这个意思了,当然,夸是夸张了些,但意思却是这个意思,嗯,你也可以理解成深入浅出…… 总之,这些都是你未来取悦你夫君的手段。 女人啊,最大的武器是什么知道么? 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你能让他欲罢不能,你知不知道?” “母妃……”慕容婉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不是听不下去,关键还是羞的。 “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人啊,都要走这一步的。”高昌王妃说着,见自己闺女头埋得更深了,当即就叹了口气,“哎,罢了罢了,我那里有些小册子,你自己拿回去看吧。” 摇了摇头,高昌王妃又开始琢磨起李承乾来,这事儿,不好整啊,自己闺女懂,李承乾不懂也是个麻烦。 怎么说了,箭靶有了,还得箭射得准才行…… 想起这个,她就头疼。 如果这会儿自己闺女有了李承乾的一男半女,那她们的处境又不一样了。 就这个问题,她琢磨了一晚上。 而李承乾打死都想不到,他被一个风韵犹存的绝色惦记了一晚上,只是担心他这个小鹌鹑箭术不佳,射不中靶…… 次日。 慕容婉秋洗漱后就辞别了高昌王妃,今日她要去看看慕容孝隽,这没什么好说的。 而她走后,高昌王妃却是还在想着李承乾的事儿。 她需要一个外孙,太需要了。 当下,咬了咬牙,就让人去喊李承乾去了。 左右也有慕容婉秋的事儿当幌子。 李承乾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这就搞定了。 一晚上的工夫? 还别说,李承乾多多少少是有些感激的。 慕容婉秋没有对不住他的地方,甚至还主动帮其引诱慕容孝隽归顺于他,他能不内疚么? 当下,李承乾就朝着高昌王妃的帐房而去。 其实他知道,这也是高昌王妃的一种试探。 当高昌王妃得知李承乾闻讯立马就赶来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对李承乾多了一丝满意。 是啊,这孩子虽然杀了慕容孝隽,但真的是他的错么? “婉秋呢?”李承乾一进来,就急忙问道。 他未必有多喜欢慕容婉秋,当然,美女他也不至于厌恶就是。 高昌王妃笑了笑,道:“去祭拜她父王了,贤婿请坐,可有用膳?” “来的匆忙,倒是还没。”李承乾多懂啊,别说没吃,就算吃了,他也会说没有。 这是人情世故啊! 高昌王妃闻言点了点头,当下就吩咐人开始准备早餐。 她也是有备而来,为李承乾准备的早餐都是颇有汉家特色的。 从这点儿上来说,两人那是不相伯仲。 “不知王妃是如何与婉秋分说的?”李承乾当即问道,言语中略微有那么几分的局促不安和紧张。 当然,这也是一门技术。 愧疚归愧疚,两世为人的他还不至于如此不堪,只不过是对着什么样的人,表现出什么样子罢了。 演技嘛,谁还没有? 见李承乾这般,高昌王妃笑道:“殿下大可放心,婉秋那边已经无妨了,那孩子能理解殿下的一片苦心。 只是今日她要去祭拜她父王,倒是和殿下错过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既然高昌王妃都这般说了,那便是没问题了,当即,他便起身向高昌王妃拱了拱手,道:“小婿在此谢过了。” 见李承乾躬身施礼,高昌王妃急忙将其拉了起来:“贤婿这是何故?此事本就不是贤婿的错,说起来,我们还理应谢过贤婿成全了王爷的一世英名。” 刚被拉起来,李承乾就觉得自己视线有些不对,赶忙抬起了头,这可是奇耻大辱!非礼勿视啊! “听婉秋所言,贤婿如今是日夜操劳,这可不行。”高昌王妃说道,“贤婿如今虽然血气方刚,可正事也不可耽误了。” 正事? 李承乾听了个稀里糊涂。 你都说我日夜操劳了,难道我还没处理正事。 见李承乾如此,高昌王妃断定了李承乾还是个小鹌鹑,真就啥都不懂,当下叹了口气,心说,得,当老丈母的跟你讲这个虽然不合适,可你如今没爹没娘的,等你去摸索出其中的奥缪,我这外孙得到什么时候才有着落? 当下,高昌王妃说道:“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贤婿也是时候考虑此事了。” 李承乾都呆住了。 不是吧,你催我生孩子? 好没道理! “那个……”李承乾有些无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他这反应,高昌王妃只当他是害羞了,心里更是笃定这就是个小鹌鹑,立马说道:“明白的,贤婿如今日夜操劳,可又没人指点,的确,这事儿吧,无师自通也需要一些天分的。 贤婿一看就是成就千秋大业的霸主,自然没时间琢磨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儿,无妨。” 李承乾彻底呆住了。 你在说什么? 艹! 你这是看不起我么? 你怀疑我啥都行,你居然怀疑老子不会! 这他妈是奇耻大辱,不能忍啊! 就这点儿破事儿,还用你教? 艹! 你一个古人懂什么啊? 老掉牙的招式,能有后世玩得花?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我这里给贤婿准备了些小礼物,也就权当见面礼了。”高昌王妃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是真当李承乾啥都不会,当下也是颇为无奈。 心说,这要不是有我这个老丈母,这小子怕是登基了都还不懂男人的趣味,虽然战功赫赫,威名远播,可这也太憋屈了啊? 男人啊? 那是上马提刀可杀敌,可不能光是上马啊! 说着,她真就递给了李承乾一个宝匣。 宝匣里的确有他为李承乾准备的见面礼,当然,还有那份特殊的礼物。 李承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高昌王妃的帐房里走出来的,直到回到自己帐房的时候,他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宝匣里,怕是要出惊人之物啊! 果然,打开了宝匣的他呆住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丈母娘居然送了他一本春…… 他是真的傻眼了。 长见识啊! 他现在真的想冲进高昌王妃的帐房里告诉她,他会! 会得还不少! 真他妈是日了狗了啊! 不过突然,他又笑了…… 书名改了《这太子,不做也罢》逼格虽然没了,但生活还要继续,虽然坎坎坷坷,但有一点儿你们放心,等我修改一下被举报的内容,约莫三几天的时间,咱继续爆更!当初上架的时候说过,不辜负每一个花钱订阅的书友,彼时均定25,咱写到了现在,也算做到了吧,当然,这里也要感谢每个订阅了的书友,给予的支持和鼓励,本太子在此谢过了!最后,求保底月票啊!再鼓励我一下!哈哈! (本章完) 卷四 第373 高昌王妃是我的,你懂? 一个男人被人嘲笑不会,确实是一件比嘲笑他不行还悲哀的事情。 可李承乾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后,看着手里的那本春……倒也真的笑了。 毫不夸张的说,还笑得蛮灿烂的。 会不会这个东西,那只有享受的那个人知道,他也没办法给人实战表演不是。 再说了,会不会他自己不知道么? 这种事儿低调,没必要宣扬。 真要弄得大张旗鼓的,搞得声名远播,引得无数人蜂拥而至,他也吃不消啊。 最关键的是,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老丈母给他送这玩意儿代表的是什么? 是认可! 认可了他这个女婿的同时,也认可了他王的身份。 换句话说,高昌王妃臣服了! 当然,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臣服! 是真正意义上的臣服,这也意味着,浇河郡臣服了大半。 这对李承乾来说,不可谓不是好事。 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拿下浇河郡,借此做桥头堡图谋整个吐谷浑么? 这才是他的目的。 “来人,传契苾尚书,伊将军。”想通了这些,什么男人会不会的大乌龙立马被李承乾抛出了脑外。 不多时,契苾何力与伊原峰一道走进了李承乾的王帐。 “末将参见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坐,正好本王有事儿要问问两位将军。” 落座之后,两人倒也不急着言语,静候李承乾的安排。 李承乾直言不讳道:“两位将军觉得如今我大明要彻底拿下吐谷浑有几分胜算?” “若是单纯抵御吐谷浑南下侵犯,微臣有八成把握。”契苾何力说着摇了摇头,“可要说到拿下整个吐谷浑,微臣看来,不到三成把握……” 守和攻不一样,大明王廷凭借着军械之利,守城可无往而不利,但攻城的话,说到底,大明王廷的那点儿军队还真不够看。 伊原峰在一旁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确实,吐谷浑虽然落败了,但兵力之盛远非大明王廷可比。 “说说,为什么悬殊这么大?”对此他也其实不意外,但还是想听听原因。 “若是单纯抵御吐谷浑的话,有个三成甚至两成兵力,微臣都有信心,有把握守住镇北府,不叫吐谷浑南下一步。 毕竟我大明军械之利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之我大明上下一心,军中将士更是士气如虹,又有坚城可守。 所以八成把握倒也并非微臣信口雌黄。 缺的这两成,也不过是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以及一些不可预料之事。 至于北上吐谷浑,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额,有何不一样?”李承乾问道。 契苾何力说道:“据微臣所知,吐谷浑精骑十八万,可大战一起,临时能征召的兵马不低于二十万。 我大明说到底,也就数万精兵,在兵力上我们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而这阵地战、攻城战、野战又和守城战不一样,要想在这些战阵中以少胜多取得奇胜,可没那么简单。 尤其是攻城战,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通过优势兵力一举破敌的,罕有以少胜多的示例。 当然,就算有,那也未必适用于我们。” 契苾何力毕竟是初唐名将,可能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战役让后人津津乐道,但也绝非庸才。 关键是这家伙自幼就和吐谷浑作战,对于和吐谷浑作战他当是大明经验最丰富的一人了。 这种战事,李承乾不太懂,就捡着自己能理解地问道:“尚书的意思是,我们主要是兵力弱于吐谷浑?并不是其他的原因?”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 他归属大明王廷也有段时日了,对大明王廷也算了解,当下便说道:“大明王廷若是再发展两年,届时定能一战灭其朝食!” 对于这一点儿,他倒是不怎么怀疑。 关键是,再过两年,大唐也定然结束了高句丽之战,有了大唐的牵制和压迫力,对于战场而言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李承乾却是明白,再过两年? 再过两年黄花菜都没了。 李二为什么会比历史上提前这么多年对高句丽动手,其中的深意他自然明白。 李二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性格,怎会甘心被自己儿子比下去? 等他腾出手来,李承乾反而被动了。 从他的视角出发,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急,慢慢来,如今当务之急是高昌王的后事,处理完高昌王的后事,再做打算。”李承乾说道。 契苾何力和伊原峰都没做多言,他们有所猜测,但李承乾没明说,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可如果真让他们猜对了,还别说,大明的军事实力绝对要提升不止一个层次。 “伊将军。”李承乾说着,又看向了伊原峰,“之前你去浇河城,可有遇到杨掌柜?” “有遇到。”杨林他自然是认识的,当下便说道,“末将进城不久,就遇到了杨掌柜,末将本意是想将他一道带回来,可杨掌柜说要为殿下谋取浇河城,拒绝了末将。” 李承乾点了点头,杨林这样商贾出生的人,做任何事儿都渴望谋取最大利益,这一点李承乾并不意外:“他有说怎么做么?” “杨掌柜倒是没说,不过临走前,杨掌柜倒是让末将带了一些上好的皮子给殿下,说是他不能侍奉在殿下左右,略感歉意。” 皮子? 李承乾想了想,这老东西是想暗示自己啥? 不过他也不着急,既然杨林没有派人回来送信,说明消息也不是太重要,真要太重要,这老东西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消息传回来的。 不再多言,李承乾又问了一下粮草的问题,不过这点儿,他倒是不太担心。 说到底,大明如今的人口不多,所需粮食也少。 …… 贞观七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慕容孝隽的葬礼便定在了这一天。 说起来,为了这个日子,长孙冲可是跟李承乾没少磨嘴皮子。 不过李承乾却是不在意,既然说了要尊重他们的习俗,那自然不能自食其言。 当日一大早,李承乾就领着麾下前去参加慕容孝隽的葬礼。 还别说,慕容孝隽的那些麾下和儿子为了准备这个葬礼,当是用了心的。 数万大军严阵以待,将整个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唯独在李承乾他们这个方向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而怨军和征西军的将士,则紧随其后。 虽然这葬礼的风俗,李承乾看不懂,但至少看上去颇为隆重就是。 “殿下能来亲自送王爷最后一程,我等感激不尽。”高昌王妃见李承乾等人走了过来,当即带着慕容婉秋几兄妹走了过来。 李承乾拱手道:“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 高昌王虽于大明而言,是敌非友,当诛!” “你……”李承乾这话刚说出来,站在慕容婉秋身旁的少年人就准备冲出来,被慕容婉秋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脑袋上。 高昌王妃甚至还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其被慕容婉秋摁在了那里,才回过头一脸歉意地看着李承乾。 她明白的,这是李承乾在给慕容孝隽正名,这个名,她必须要! 不是说她理解慕容孝隽,而是慕容孝隽的几个儿子需要忠烈之后这个名。 李承乾这也是第一次见自己几个小舅子,倒也没当回事儿。 就这几个家伙,他还真没放在眼里,当下继续说道:“然,于吐谷浑,高昌王尽心竭力,力战沙场纵死无悔,当得上一句忠臣良将之美名……” 等李承乾吹嘘完后,高昌王妃这才带着慕容婉秋几兄妹拱手施礼。 很沉默,很安静,但他们都知道,李承乾的这番话算是为慕容孝隽的一生盖棺定论了。 接下来,就是繁琐的礼仪。 这个李承乾不懂,全都是他们自己操持,而操持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孝隽的胞弟,慕容孝永。 “殿下若是劳累,那边有帐房可供休息。”当葬礼开始之后,慕容孝永不知怎的摸了过来。 李承乾还没开口,长孙冲顿时在一旁说道:“倒是不用麻烦,吾等早有准备。” 说话间,手一抬,就有人忙碌了起来。 暂且来说,他们还是防着浇河郡的这些家伙的。 万一这些家伙心生歹念他们也不得不防。 “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慕容孝永很识趣地走了。 他不着急,只要露个脸,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殿下,这人乃是高昌王的胞弟,慕容孝永。”他一走,伊原峰就为李承乾介绍道,“末将早些年也听闻过这人的名声,虽然不佳,但却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 仗着高昌王的权势,在浇河郡倒是搏了一个二爷的名头。” 对于慕容孝永,伊原峰以前的确听闻过不少他的事迹,但其人,他也是最近才见过几面。 “二爷?”李承乾笑道,“名头倒是不小。” “殿下可切莫小看了此人。”伊原峰说道,“按照吐谷浑的规矩,此番高昌王离世,高昌王妃理应改嫁于此人。 若是让他娶了高昌王妃,继承了高昌王的一切,他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高昌王。” 伊原峰这是在提醒李承乾,他知道李承乾在图谋浇河郡,可别让人摘了桃子。 “纵使他继承了慕容孝隽的一切又如何?”刘三在一旁说道,“他难道还敢再投慕容伏允不成?说到底,他也只有一条路可走!” 李承乾点了点头,就是这个理。 浇河郡投不了慕容伏允,纵使慕容孝永继承了一切,他也不敢再投慕容伏允,首先,浇河郡的那些将士就不会答应。 “话是这么说,不过最近此人已经在图谋高昌王妃了,听说浇河郡大军缺粮,他这过来,应该就是为了此事。”伊原峰说道。 李承乾一听,愣住了,心说这家伙还真不是个东西,伱兄长还没下葬呢,就惦记上他老婆了? 虽说我那老丈母的确堪称人间尤物,你这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啊? 就在这时,只见一阵锣鼓之声响起,伊原峰看了一眼,说道:“殿下,这是在祭拜鲜卑山,是我族的大礼。 接下来应该就是千里奔丧了和哭祭亡灵了,殿下若是觉得无趣,倒是可以先回帐房休息。”(葬礼习俗是考古的数据,咱也不懂流程。) 对于葬礼,李承乾其实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态度罢了。 要不是为了收服这些骄兵悍将的心,说实话,他也就来了打个招呼的事儿。 整个葬礼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了天色渐暗,李承乾在帐房里都把最近的事儿给理了一遍都还没结束。 也就在这时,慕容孝永又来了,通报后,就被刘三带进了帐房之中。 “殿下,这繁文缛节的颇多,殿下若是累了,不妨先回去休息?” 同在帐房中烤火暖身子的长孙冲闻言,不悦道:“早就说……” 李承乾摆了摆手,看了看自己这个名义上姑且可以喊一声二叔的男人,和慕容孝隽很像,但却没有慕容孝隽的阳刚,倒是多了几分阴柔。 “累倒是不累,本王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看看而已。”李承乾笑道,“再说了,长辈离世,作为晚辈,这也是应该的。” 慕容孝永笑道:“殿下放心,我知道殿下如今时间紧迫,过了子时就下葬。” 准确的来说,慕容孝隽的葬礼已经举行几天了,这也不算亏待了他。 不过李承乾却是煞有介事地看着这家伙。 这家伙是不是个好人,他不在乎,打没打他老丈母的想法,他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这家伙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拦路石。 “听闻浇河郡的将士们缺粮?”李承乾试探性地问道。 慕容孝永闻言,当即松了口气。 今天在李承乾跟前晃悠了这么几次,可就这点儿目的了。 “实不相瞒,大军中最多还有数日口粮,将士们也是见殿下还在这里,这才没有慌乱。”慕容孝永当即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乐了,这家伙可以啊。 是个为官的料! 别的不说,这不要脸起来,那真的有点儿长孙无忌那味道了。 还看在我在这里的份儿才没有慌乱? 你忽悠谁呢…… 不过好像也对,我在这儿他们可以抢我啊! 没有了粮食的大军,那战斗力,爆表了都!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行了,粮食的问题不用你操心,我们聊点儿别的。” 说着,他一脸戏谑地打量着慕容孝永。 慕容孝永一愣,问道:“不知殿下想聊啥?” “听说你看上本王的丈母娘呢?” 慕容孝永都愣住了,好家伙,你比我还直白啊。 不过问到这个,他倒也干脆:“按照我族的规矩……” “别说规矩。”李承乾都不等他话说完,直接说道,“记住,那是本王的丈母娘,你明白么?” 扑哧…… 正坐在一边的长孙冲直接喷了。 大哥,你过于猛了哈! 这也玩得太花了啊,人家闺女你还不够?连媳妇都不放过? 慕容孝永顿时也是呆住了,可他的内心却是一紧。 他明白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李承乾的身份,还不至于和他抢女人,而这也意味着,他很多计划其实都泡汤了。 因为李承乾横插一杠子,他没办法反抗。 浇河郡他能得手,但得手后只有归顺李承乾这一条路可走,至于慕容伏允,他想都没想过。 可如今,李承乾却是近乎直白的告诉他,浇河郡,他不允许插手。 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李承乾也不急着说话,他一边等着,一边喝茶,一边观察着这个家伙。 他能看出来,这家伙有些不甘心。 至于他会怎么选择,李承乾也不知道,而刘三不声不响地走到了他的跟前。 (本章完) 卷四 第374章 李二:朕被儿子给比下去了? 慕容孝永很紧张,他知道,这会儿自己但凡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走不出这个大帐。 而李承乾就这么看着他,到了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高昌王妃就是不想改嫁,送他那些东西,其实也有这个意思。 当然,你别以为高昌王妃是在勾引李承乾…… 那不至于。 她不过是想把慕容孝隽遗留下来的一切都留给她儿子而已。 真要让慕容孝永继承了其兄长的一切,未来还能有她几个儿子的事儿? 不看别人,单单就看世伏可汗好了,慕容伏允继位后,世伏可汗的几个儿子如今是啥遭遇? 这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她能不提防着? 被李承乾这么盯着,慕容孝永也在心里迅速的盘算,但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到底,形势比人强。 有些时候,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 “小的明白了。”想通了这些,慕容孝永果断的选择了低头。 虽然这意味着他将失去登顶浇河郡的机会,但向强者低头,丢人么?不丢人的。 “你啊,天生就是混迹官场的。”李承乾由衷的感慨了一句,“如今我大明还缺一刑部郎中,不知你有没有意向。” 一听李承乾这话,慕容孝永当即就愣住了。 李承乾很清楚,不能把这家伙压迫得太狠,真要太狠的话,他肯定会心生怨念,那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谁知道这位浇河郡的二爷在浇河郡有没有什么底气?他现在又不能随随便便杀了这个家伙,所以,适当的甜头还是得给他一些。 而且,他也不想把慕容孝永留在浇河郡,直接带回日月山,那绝对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一来高昌王妃满意了。 有慕容孝永在大明朝堂为官,慕容婉秋也有助力不是? “说起来,我大明刑部如今还空空如也,别说尚书了,连个侍郎都没有。”李承乾见他没说话,又提了一嘴儿。 给这家伙安排什么职位,他是真的经过深思熟虑的。 最终才选定了刑部郎中。 这职位虽然不高,但现在就是刑部的天官,最主要的是上升的空间大啊。 慕容孝永一听这话,顿时躬身施礼道:“微臣谢恩。” 他是聪明人啊,一听李承乾这话,瞬间就看出了里面涵盖的机会。 说是刑部郎中,可整个刑部还不是他说了算? 他不在乎官职的大小,他看重的是潜力,也不能说是潜力,是李承乾对他的一种态度。 他很清楚,李承乾不可能一来就让他高官得坐,真要如此,那他才离死不远了。 “不用多礼,去忙吧,处理完高昌王的后事,就来帐前听用。”李承乾说道, “说起来,我大明王廷的刑部也是时候组建了。” 一听李承乾这明显带有暗示的话语,慕容孝永当即拱手道:“微臣定当不负王命。” 点了点头,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去忙吧,另外,转告高昌王妃一声,浇河郡诸将士的粮草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安排。” 等慕容孝永走后,长孙冲还在哪里憋着笑。 李承乾见他如此,没好气地说道:“伱有什么好笑的?学着点儿吧,这才是做官的样子,要不你回长安再跟舅舅学学?” 长孙冲不吱声,如今的李承乾是越来越有威严,他也不敢像以前那般。 见他不说话,李承乾也懒得搭理他,话是这么说,但长孙冲做事儿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 离开了李承乾王帐的慕容孝永当即就朝着高昌王妃走去。 他的确是一个聪明人,李承乾让他去告诉高昌王妃粮草的事儿解决了,其实就是让他去展现一个态度罢了。 所以他是一刻不敢怠慢。 “王妃,二爷来了。”正带着慕容婉秋几兄妹给慕容孝隽守灵的高昌王妃闻言,也是一愣,他这时候来干嘛?不应该忙着王爷下葬的事宜么?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不多时,慕容孝永走了进来,先是对着棺椁躬身施礼,这才对高昌王妃说道:“明王让我转告大嫂,将士们的粮草殿下会解决的。” 一听慕容孝永这话,高昌王妃更加呆滞了,啥意思?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李承乾帮她把难题给解决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摇头,这就是权利的好处。 再看慕容孝永,她顿时顺眼了很多。 对于一个一直惦记着想和自己上床的男人,她之前的确谈不上什么好感,但现在,问题解决了,她也算松了口气,自己至少可以对几个儿子有个交代了。 “麻烦二爷了。”虽然她不知道李承乾是怎么做到的,但她不关心,也不在意,女人大多时候都是结果导向,对于过程并不怎么关心。 慕容孝永说道:“都是一家人,大嫂严重了,而且,此番还得多亏了明王。 对了,小弟处理完兄长的后事就要去殿下帐前听用,小弟不才,承蒙兄长遗泽被殿下检拔为刑部郎中,今后不能日日给大嫂请安,还望大嫂海涵。” 这么一说的话,高昌王妃懂了,当下也是躬身道:“这可是好事儿,若非今日是王爷的葬礼,理当庆祝一番,不过妾身还是要恭喜二爷才是。” 对她来说,真的是好事儿,慕容婉秋如今在大明王廷正愁没有自己人辅佐,这会儿有慕容孝永去大明任职,怎能不是好事儿? “就是这职位,是不是太低了点儿?” 她这话一出,身后的慕容婉秋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母妃,话可不能这么说,孩儿如果没记错的话,大明的刑部如今好像就二叔这一个郎中,上面即没侍郎,也没尚书。 只要二叔做出了成绩……” “官职倒是无所谓。”慕容孝永当然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当即说道,“主要是婉秋一个人在日月山,做叔叔的我也得过去帮衬一下不是。” 高昌王妃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她是真的欢喜,只有慕容婉秋的地位牢不可摧,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 当下,她对自己那个女婿又多了一丝满意。 自己稍微一个暗示,两人在没有任何沟通交流的情况下,就来了一次神交,这女婿,那是真的懂她的心思啊! “婉秋,等回了日月山,有什么不懂的要多请教你二叔,在殿下面前,不妨也多替你二叔美言几句。”既然不担心慕容孝永惦记她身子,她的态度立马就转变了,“二爷,婉秋日后还需要你多多提点才是。” “孩儿知道的。”慕容婉秋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如今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人。 “这是自然。”慕容孝永当即说道,“都是一家人,未来我们慕容家想要走得更远,还得仰仗婉秋才是。” 他这话是实话,大实话。 他为什么愿意放弃浇河郡,不就是有这个原因在么? 如果未来的慕容婉秋能给李承乾留下一儿半女,李承乾再回大唐登基为帝,慕容婉秋的孩子不是没机会的。 真要到了那时…… 说到这里,众人难免又把话题扯到了慕容婉秋身上,主要还是催促她早些有个身孕傍身。 而在这期间,慕容孝永和高昌王妃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改嫁之事。 都是明白人,心里清楚就行了,没必要宣之于口。 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仇恨啊?至少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接下来几天,都是处理慕容孝隽的后事。 …… 目光再看向长安。 自从李靖等人出征以后,朝堂上就明显多了几分死气。 武将确实很讨人嫌,事儿多,不守礼,各种各样的毛病一大堆。 但你不得不承认,他们在朝堂上的时候,那朝堂上的确要多了些生气,这些家伙虽然咋呼,但有些时候也能起到调和剂的作用。 就好比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些家伙,有他们在的朝堂,虽然少了些礼法,但确实热闹啊。 这些家伙,功劳有了,或者说功劳太大了,不折腾一下,李二不放心,他们也睡不安稳不是。 “代国公他们可有军报送回来?”李二坐在大殿之上,有些意兴阑珊地问了一句。 其实他知道没有,真要有的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房玄龄闻言,出班躬身道:“回陛下,还是前些时日的军报,暂且还没新的军报送回。” “这日子天寒地冻的……”李二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也幸亏有长明商号折腾出来的一些皮货御寒,要不然这日子,我们的那些将士可就遭了罪了。” “这倒是。”魏征说道,“今年入冬之后,长安做皮货生意的明显比往年多了不少,这倒也弄出了一门新的营生。” 他如今是坚定的太子党! 不是说他要投资李承乾,是他想看看李承乾的这种模式,最终到底会如何。 所以他是不遗余力的支持李承乾。 这么做其实是有悖他自己原则的,但作为一个经历了玄武门之变的幸存者,他真的害怕再来一次了。 皇朝的每一次更迭伴随的都是血雨腥风,他就想看看,李承乾的这种做法到底能不能打破这个魔咒。 由外而内的太子,纵观千古都没见过。 “这倒是。”萧瑀也在一旁说道,“今年长安兴办了不少皮货作坊,倒是给了不少人安身立命的机会。” 萧瑀单纯的就是实事求是,但魏征的意思可不是这个,他是在给李承乾分担火力。 谁叫李承乾赚了钱…… 李二心累,我他妈说的是这个意思么? 李承乾这一年确实做了很多,全天下人都乐意听,可唯独就他不乐意。 因为他这一年,好像有些欠缺了。 “报!洮州捷报!”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李二都呆住了,我…… 这人是真念不得不是? 洮州的急报,十有八九就和那个兔崽子有关! 关键是,这家伙又干嘛了? “捷报?” 房玄龄等人也愣了,啥捷报? 这会儿洮州兵力能自保就不错了,还能有捷报? 一瞬间,他们也想到了李承乾,众人又呆滞了。 不多时,信使就上了大殿。 “陛下,大捷!浇河郡战乱,太子殿下阵斩慕容孝隽,浇河郡降!” 信使一上殿,就急急忙忙地说道。 还在好奇什么捷报的众人,当即就呆若木鸡一般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就连崔家的那些人,都他妈听傻了。 你说啥! 李二都呆住了。 我日,不对,朕日了狗了还…… 朕的大军刚刚出发没多久,指望你这个小王八蛋帮老子牵制一下吐谷浑,你个小王八蛋就给老子这么一个惊喜么? 这他妈是惊喜? 这是惊吓好不好! 老子的大军还没建功立业,见天净听你的消息了,你想干什么!!!!! 李二真的无语了,你给老子留点面子好不好。 是的,他想过李承乾肯定在打吐谷浑的主意,但没想到这么快啊! 房玄龄等人也是傻眼了,是这个剧本么? 他们本来以为李二抽调了洮州和河州的兵力,李承乾这日子应该在苦苦支撑才对,结果,你他娘的直接北上了? 关键是这才多久啊,你都将浇河郡拿下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 我的太子啊,你这么干,会显得我们太无能的…… 真的,这消息要是传到前线去,我大唐的那些无双猛将还不得嗷嗷叫啊! “具体说说。”李二吐了口气,问道。 信使也不敢耽搁,当即就把具体的详情说了一遍。 当然,他们知道得也不多,就是李承乾阵斩慕容孝隽,慕容孝隽的麾下投降了李承乾。 更多的,他们也不知道。 听信使说完,众人也是一阵的无语。 李承乾啊,干的事儿永远都是出人意料。 “恭喜陛下!”魏征连忙站出来,躬身施礼道。 众人一见,也是急急忙忙地站了出来。 哪怕是崔家人,也不得不站出来。 魏征看出了李二心中的那口郁气,这才想转移一下视线。 李二听着这话,心里更加憋屈。 恭喜个铲铲啊恭喜? 朕的大军还没有寸功,人家就已经攻城拔寨了? 你恭喜朕什么?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嘴上却是说道:“朕与众卿同喜。” 说到这里,李二话锋一转,道:“房卿,将这份捷报送给代国公,让他看看!” 这话里,夹杂着李二的滔天怨气。 妈的,被自己儿子给比下去了,受不了啊! (本章完) 卷四 第375章 李二挑起的唐明之争! 李二为什么要出兵高句丽? 不就是这一年来,李承乾表现得太抢眼了么! 他妈的,牛进达这些猛将都想去日月山寻找机会,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懈怠了啊! 别说什么有子如此咋咋咋的,他还活着了呢!不单单活着,而且还春秋鼎盛! 如果再过二十年,李承乾如此,他也许真的会欣慰,毕竟他有了接班人嘛,那时候他也许能大气地说一声,朕打下的江山,交给他,朕放心! 但现在,他放心个屁…… 他也怕步李渊的后尘啊,毕竟,他开了个不好的头…… 没人愿做太上皇的,没人! 权利这个玩意儿,它就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只要沾染上就没几个人愿意再放弃,除非,他死了! 哪怕是乾隆,他也只是让位不让权! 回头看看吧! 乾隆不死,嘉庆敢动和珅么? 所以李二心中不满,其实也正常。 我他妈就是想证明,朕还没老,这个机会你都不给我? 你个小王八蛋,这是跟你爹打擂台么? 不当人子啊! 可这话,他又不能宣之于口,那显得他这个帝王缺了一些心胸。 魏征看出来了,其实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只不过魏征站了出来而已。 “代国公他们若是闻讯,怕是要着急了。”魏征笑道。 房玄龄回过味儿,当即也是哈哈大笑:“那是,西边已经传来了捷报,我大唐的那些骄兵悍将还不得着急上火,士气如虹?”说到这里房玄龄粲然一笑,“只是如此一来,可就苦了高句丽。” 都是聪明人,李二一句话,大家就全明白了。 不过这种事儿,他们能说啥呢? 人家父子较量,伱说啥? 李承乾北上的大军那是人家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你能让人家缓缓? 那是打仗啊……不是他妈的请客吃饭,战机稍纵即逝! 再说了,人家如今是大明的明王,你以什么立场让人家缓缓? 没道理的。 “是啊,这会儿压力倒是给到代国公他们了。”李二闻言也笑道。 说到底,李二还是大气。 对于自己的情绪也是收放自如,有脾气,但也有胸襟。 “工部何在?”李二喊道。 原本还在震惊于李承乾兵贵神速的段纶立马回过神儿了,出班道:“微臣在。” “之前朕让工部研究牛进达从大明购进的连弩,可有成效?”李二问道。 段纶闻言,顿时就蔫了:“回陛下,成效虽有,不过收效甚微……” 一听他这话,李二顿时就怒了! “尔等高官厚禄,为何一小小的连弩,让你们照着做都做不出来?若工部上下皆是如此,我大唐还养着你们作甚?” 这就是很严厉的斥责了,段纶一时半会儿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心里也苦啊,你是不知道你儿子有多贼是吧?为了防备被人偷师,一个不大的连弩全他妈都是细节啊,跟他妈拆机关一样…… 不过这话他是没办法跟李二说的,职责所在,没完成那就是没完成,这会儿找任何的理由都无疑是无能的表现。 “微臣无能,还请陛下责罚。”段纶说完就把头低了下去,这会儿还是被李二骂一顿出出气的好。 谁都知道,李二这会儿就是想找个人骂两句,发泄发泄,好巧不巧让他给撞上了。 不过他也是聪明人,这会儿让李二骂两句,回头等李二气消了,自然会从其他的地方给其找补回来,他倒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李二也不客气,劈头盖脸的就对着段纶一通臭骂。 可能是这种单方面的输出李二也觉得没意思,骂了一会儿后,也就意兴阑珊地坐了回去,打量起大殿上其他人来。 良久,叹了口气,李二颇为不解地说道:“大明人口不过数十万,还不及我大唐一州一府之多。 可为何大明在王廷做的东西,我大唐却做不出来? 都说我大唐有着天下最肥沃的土地、最勤劳的子民、最精湛的工匠还有最敬业的诸位臣公…… 谁能告诉朕,这是为何?” 他是真的有几分不解,也是真的有些失望。 大明啊,那个小王八蛋用一年时间折腾出来的玩意儿,居然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做到了这个地步,若不是大明王廷有着无数的实证摆了出来,若不是他有密谍在那边,他都以为这是那小王八蛋和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忽悠他…… 可反观大唐呢? 大唐这一年的确也做了很多很多,可跟那小王八蛋一比的话,总觉得有几分虚度光阴的意思。 其实,这也是改朝换代的一个必要阶段,当初打天下时,大家愿意光屁股跟你混,跟你拼,赌上一切哪怕是命都在所不惜。 如今坐天下了,当然想获取一些收益了,要不然我们拼死拼活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么? 还是那句话,心怀天下的人,他有!一定有!魏征算,萧瑀也勉强算得上! 但他妈的真的少啊…… 谁还没有点儿私心啊? 这是人性! 李二懂,大家都懂,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你甚至没办法拒绝,更没办法阻止,否则今后谁还愿意为了大唐卖命呢? 额,搞半天我把全家老小的命都搭进去,就是为了别人过上好日子,扯淡! 老子拼了命要挣的就是一个人上人的日子,这理由,在太阳底下老子也能说得理直气壮,不偷不抢,老子靠搏命搏来的,谁敢说半个不是? “陛下此言差矣。”房玄龄闻言,当即就站了出来,这不再是工部的事儿了,作为当朝仆射,他到了必须站出来的时候了。 “在过去的一年,我大唐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各级官府兢兢业业,商税农税都创了改元以来的新高,文教事业也在蓬勃发展。 农有地可耕、民无饥荒之苦、士有书可读、官有法可依、商有市可谋,如此种种,都在昭示着大唐正在朝着一个盛世蓬勃发展。 至于大明王廷,陛下,船小好调头啊! 陛下怎可将大唐和大明放在一起做比较? 明王的试错成本就那么大,为什么我们这些臣子都乐意看着殿下在大明王廷折腾,因为殿下最大的依仗便是我大唐。 说到底,他就算错了,也有我大唐为其兜底,这天下,它乱不了! 可我大唐人口虽然没有恢复到前隋之时的鼎盛,但仅仅是我长安一地之人口,便胜过整个大明王廷,整个大唐数以千万计的人口,我们要是行差踏错一步,谁敢为我大唐背书? 所以,大唐和大明的发展方针就是不一样的。 换句话说,大明能错,但我大唐错不得啊。” 听上去,房玄龄的话和李二问的问题词不达意,但事实上这才是高手过招。 李二想表达的是大唐不如大明么? 不是,他想表达的不过是在过去的一年,我们懈怠了,他是在敲打大家。 换句话说,也是一种暗示,如果大家闷声不吭的认了,李二搞不好就会有大动作,大变革了。 因为他的确不满。 不过房玄龄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即就站了出来。 李二想要的激进,不单单是房玄龄,满朝文武都不会给他。 皇帝和臣子的关系其实很复杂,有些时候是互相扶持,有些时候是互相博弈,你得抓住这个度!什么时候该相互扶持,什么时候该相互博弈,你得分清楚。 “房仆射言之有理。”萧瑀也站了出来说道,“大明的确在某些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这并不能掩盖我大唐在过去一年的成绩。 国情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之。” 见他们这么说,段纶松了口气。 好家伙,差点儿又上了陛下的当。 这哪儿是要训他啊,这是要借机搞事情啊! 李二一见他们这么说,当下心理了然,他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的,这不过是个试探罢了,再说了,哪一次不是几次交锋后,才有个输赢的。 他其实很享受这种政治上的博弈,这才有意思嘛,都跟点头虫一样的,那这皇帝当得多没劲儿啊。 “众卿言之有理。”李二点了点头,道,“朕用大唐的国情对比大明的国情的确是有些偏颇了。” 当皇帝的人嘛,脸皮那就得厚,李二毫无心理负担的就承认了自己的问题,可就在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大明的工艺的确是要远胜于我大唐,朕的疑问还是有道理的。 而且,朕听闻,大明如今正在我大唐高价招募工匠,可有此事?” 兜兜转转,李二又把问题给绕了回来。 说到工匠的问题,众人又将目光看向了段纶,没办法,谁叫他是工部尚书呢? 段纶也是无奈,只得点了点头:“回陛下,确有其事。” “朕还听说,大明此举收效还不错,听闻你工部、将作监都有不少工匠动了心思,正在找门路?” 段纶无语了,心说,你还听说了啥,一道说出来吧,这挤牙膏似的,谁着得住? “陛下,这并非臣等懈怠……”不过说到这个,段纶有话说了啊,“微臣也不想如此,也想留下那些工匠,可微臣留不住啊!” “为何?”李二问道。 段纶突然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事情,顿时就叫起了撞天屈:“这工匠辛辛苦苦劳作月余,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人家大明给的钱多,人家要走,微臣能有啥办法? 总不能让那些工匠极其家眷饿着肚子给我们干活吧?没这个道理啊陛下!” 听他这么一说,戴胄心说一句,我操!这是要把火烧到老夫这里来了啊,他也是当即站了出来:“段尚书此言差矣,难道说,以前那些工匠就不养家糊口了?留不住人,那是你工部自己的问题!” “老夫说是你户部的原因了?”段纶顿时就呛了一声,“以往,那是他们没得选择,只能留在工部,但现在人家有更好的选择了,还不明白么?” 户部也就是以前的民部,在今年初,李二将其改名为户部,而戴胄正是户部尚书。 “关于工匠的粮饷,老夫也是按照朝廷制定的规章制度来拨付的,难道段尚书怀疑老夫中饱私囊不成。”戴胄开始耍无赖了,没办法,户部没钱,他就只有耍无赖! 当然啊,不是说户部没钱,要说去年确实是一个好光景,但你架不住李二动兵啊,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动兵,一开战,打的就是钱。 哪里都能省一点儿,但唯独前线的大军不能省,这是原则问题。 李二看着这两家伙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当下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钱闹的。 对于工部的情况, 摇了摇头,李二道:“行了,户部有户部的难处,工部有工部的诉求,你俩争什么? 阎立德呢?你这个将作监大匠就一句话都没有?” 对于阎立德这名字,有些人可能有些陌生,但他有个弟弟却是大名鼎鼎,那便是阎立本。 听闻李二的话语,阎立德面无表情的出班应声道:“回陛下,微臣在。” 得,一看他这副模样,李二就知道自己所托非人,指望他帮工匠说两句话,那是真不容易。 倒不是说这家伙不近人情,只是作为将作监大匠的他,有点儿时间都研究那些工艺去了,哪儿有心思琢磨这些弯弯绕绕的玩意儿? “身为将作监大匠,你还是得关心一下你的下属。”李二摇了摇头,这家伙,没得讲,干活吧还挺认真,但也就剩下认真了,不知道变通。 换一个心思活络的人,这会儿早就跟着段纶朝戴胄开炮了! “陛下,微臣思量过的。”阎立德躬身说道。 李二一愣,你还思量过? “说说?” 阎立德没做犹豫,当即就说道:“微臣这段时间将大明的弓弩仔仔细细的研究过,甚至市面上能买到的大明所产,微臣都去买来研究过,为此,还专门去缠着河间郡王研究了一段时间王爷带回来的望远镜。” 听他这么一说,李孝恭当即笑道:“你还好意思说,缠着本王好几天,就差跟着本王就寝了,若不是本王知道你这老匹夫的为人,非得把你乱棍打出去不可。” 他一说完,朝堂上立马是一片爽朗的笑声。 没办法,阎立德这人就是这么轴。 不过阎立德自身却是没什么感觉,也不在意这些,而是继续说道:“陛下,微臣打算组织我将作监的工匠亲赴大明和大明的将作监学习交流一番。 研究了大明的工艺这么久,微臣觉得大明的很多工艺还是有学习空间的。” “阎卿用心了,此事可为。”李二点了点头,这老倌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虽说这年头的工艺几乎都是敝帚自珍,但他们又不是去偷师的,交流学习嘛,大唐的工艺也有很多是大明需要的。 这点儿,别说阎立德了,就连李二都很自信! “微臣谢过陛下。”阎立德立马躬身施礼。 自打研究过大明的工艺后,他早就想去大明取取经了。 “我大唐富源之辽阔,人丁之兴旺,当世谁能出其右?”李二借机说道,“可为何大明王廷在短短一年时间之内就能取得如此成就? 朕深知大明和大唐国情不同,不因相提并论,但众卿可曾想过,在这种工艺上的领先,又于国情何意? 如今,我大唐大将作都欲西去大明,交流学习,这说明了什么? 故,朕深思熟虑,特地从内帑拨付款项,广招天下工匠的同时,对现有的工匠制度进行改制,一是增加工匠的钱粮,使其能安心为国效力,二是加大发明的赏赐,刺激工匠创新,朕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大明的工匠也会不远万里来我大唐交流学习。 堂堂天朝上邦,焉能久居于人下?” “陛下圣明!” 原本还争得面红耳赤的戴胄和段纶立即躬身施礼道。 他俩一个落了实惠,一个省了腰包,这还不连忙表示一下。 而房玄龄等人却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陛下这态度,不对头啊! 等散了朝,房玄龄一脸忧心忡忡地走在宫殿之外,正好路过的魏征却是一脸的笑意。 “房仆射为何忧愁?”魏征打趣道。 房玄龄一闻其言,当即说道:“你这老家伙,难道没看出来,陛下这是借用工匠之事挑起大唐和大明的争锋,只要开了这个头,未来难料啊……” “好事儿。”魏征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好事儿?”房玄龄有些迷糊,“此话怎讲?” 魏征笑道:“立国多年,仆射不觉得如今的朝堂缺了一些东西么?” 房玄龄琢磨了一下,当即就明白了魏征的意思,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可这种争锋开始容易,结束难啊。 你我可都是经历过的……” 说到这里,魏征也沉默了,暂且来看的确是好事儿,可真要从长远来说的话,世事难料啊。 “再看看吧,如今圣意已决,也非吾等能够改变的,而且陛下是从内帑拨款,我等也无力反驳,而且,内帑钱多了也不好,还不如贴补那些工匠的好。 老夫之前去看过,那些工匠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百姓,都是一群可怜人啊。 至于大唐和大明的争锋,不是还有仆射和满朝文武么,只要在大方向上拿捏住了,问题就不大。” (今天还有更新!) (本章完) 卷四 第376章 长孙无忌的决断力,内卷从此开始! 后宫。 李二径直朝着长孙皇后的宫殿走去,心情还是不错的。 李承乾的作用很明显啊!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挑动唐明之争的意思,他不过是想借用大明来刺激一下朝堂罢了。 如今的朝堂虽然看上去没啥问题,但李二总感觉犹如一潭死水一般。 说白了,活力不够啊! 至少没有了当初他们打天下那会儿的那股子的冲劲儿! 就这点儿,李二很不满,相当不满。 朕的朝堂永远都应该保持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整天死气沉沉的,像什么样?真要如此的话,朕想看到的盛世大唐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至于说洮州传来的捷报,他是真的哭笑不得。 这个小王八蛋,就不知道给他父皇留点儿面子么? 你动作那么快,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说,他脸皮,厚着呢! “陛下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瞧陛下这高兴的模样。”长孙皇后从回风炉上端下一壶早就煮好了的茶,给李二倒了一碗。 李二端着茶碗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后,笑道:“朕说了,你也一样高兴。” “哦?是什么好事儿?”长孙倒是有些好奇。 不过李二却是端着架子,故意耸了耸肩:“哎,上了一天朝,总感觉有些腰酸背痛的。” 这家伙是在暗示啊! 长孙才不吃他那一套,故作娇羞地说道:“二哥不说就算了,何故戏弄妾身?再说,外朝的事儿,妾身还不乐意听,省得有人嚼舌根子,说什么后宫干政。” 在这一点儿上,长孙皇后无疑是楷模,她是真不乐意听,绝非装腔作势。 李二却是笑了,他有杀手锏:“事关高明,不知道观音婢愿不愿意听?” 对付长孙皇后,李二还是有些把握的。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他之前抽调了河州和洮州的兵马之后,在长孙这儿可没少吃瘪。 今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好消息他当然要来找长孙好好显摆显摆! “高明怎么了?”一听是李承乾的消息,长孙当即就问道。 李二耸耸肩,也不吱声,就这么笑眯眯地盯着长孙。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大的孩子都在外面开疆拓土了,长孙哪儿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当下便走到李二身后,给他揉揉肩。 李二微闭双眼,一脸享受地说道:“还是你捏着舒服。” 长孙猛然一停,再卖关子不伺候了! 李二当然知道长孙的意思,老夫老妻了,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伸出手拍了拍长孙的手,道:“高明那孩子不得了啊,朕的大军这才出征不久,他那边捷报都传来了!” “捷报?”长孙猛的一惊,“慕容伏允那老东西真敢趁着我大唐出兵高句丽而挥兵南下? 高明击退了慕容伏允的大军?” 既然是捷报,定然如此,长孙也是松了口气,不过也能看她的愤慨来,毕竟让长孙出言不逊可少见得很。 自从李二从河洮二州撤兵以后,她就一直忧心忡忡的,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担心是难免的。 “击退慕容伏允的大军?”李二笑道,“伱啊,太小看那个小王八蛋了!” 小王八蛋这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真的恨啊! 这他妈把你爹的脸打得拍拍响,不恨才怪。 当然,这种恨和那种恨又有些不一样? 长孙也听出来了,当下笑道:“高明又做了什么事儿,引得二哥如此不满。” “那小王八蛋,压根就没等慕容伏允挥兵南下,他给老子的先发制人,拿下了浇河郡,阵斩慕容孝隽,如今整个浇河郡几乎都落在了他的手里。 朕的大军都没传来捷报,先传来他的了! 丢脸啊……” 说着,李二又笑了。 面对长孙,他更多的时候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没啥好掩饰的,赤膊大战的时候啥没暴露过? 长孙皇后闻言,脸上顿时一喜,这儿子,给她长脸,那是真长脸。 只要他在外面越来越有出息,将来这大唐的皇位就跑不了。 自己几个儿子也不会重现玄武门之惨状。 女人嘛,能拾掇自己男人收拾他的几个兄弟,但绝对受不了自己几个儿子手足相残。 她也一直提防着的。 不过正笑着,长孙突然一愣,手上也停了下来。 李二感受到肩上没有反应后,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被惊到了?还是被我们这般优秀的儿子给吓到了?要不再研究研究,好歹再折腾两个,给这小王八蛋增加点儿负担才行。” “不是。”长孙皇后突然说道,“他不是娶了慕容婉秋么?那按理说,慕容孝隽就是他岳丈才是,他把自己岳丈给阵斩当场了?” 李二一听,也愣了。 刚刚满朝文武只顾着震惊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去了,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不过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成大事者斩个岳丈算个球? “斩了就斩了,阵斩于敌前,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李二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过说完,他却猛然站了起来,“我操!朕之前还派人援助了慕容孝隽一批钱粮来着,算算日子也快到河州了,这到头来不还是便宜了那个小王八蛋。 不行不行,朕要派人给追回来。 这个小王八蛋,面子都不给老子留,老子还能便宜了他!” 对于李二现在动不动就冒两句脏话,长孙早就习惯了,甚至她都知道其原因,只是见李二这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不就一些钱粮么,就当给了高明又能怎样。” 李二却是跳着脚说道:“给他?凭啥给他?不给,这小王八蛋,富得流油,给了他都是肉包子打狗!”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长孙也是无语了。 李二啊,在外朝的时候,那是帝王。 不过回到后宫,有些时候也跟老小孩儿一样,至于这是不是他们夫妻间的情绪,那就没人知道了,毕竟夜里他们赤膊较量的时候,可没几个人知道。 “单单是精盐的生意,一年就不知道要赚取多少钱粮。”长孙笑道,“就这点儿钱粮,折腾来折腾去的,路上消耗得都比这点儿多。” 李二哪里是想动什么钱粮的心思,他就是等长孙这句话,闻言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道:“也对,算了,就当便宜那小子了。 对了,观音婢,说起精盐的生意,朕今日倒是唐突了一下。” “嗯?”长孙立马就懂了。 李二将工部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要从内帑拨付这笔钱,那就只有打精盐生意的法子,若不是有精盐这笔生意撑着,内帑的库房里都能饿死耗子了。 而这生意又是那小王八蛋孝敬给长孙皇后的,所以他也不好开口。 关键是,这是李承乾孝敬给长孙皇后的,甚至都不是内帑的,如若不然,他倒也不用这般。 “二哥自己做主便是。”长孙笑道,“高明那孩子,也就是看着内帑紧巴巴的,这才给妾身找了个生财之道罢了。 说起来,皇家富有四海,可又有几人知道,昔日的皇家宝库里居然空空如也。” 说着,长孙自嘲一笑。 “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李二点了点头,这话倒没啥虚的。 给皇家当家,可没那么容易,长孙这几年,那真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别人只看到了皇家的光鲜亮丽,富有四海,权势滔天,却又有几人看到皇家背后的心酸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本经,皇家也有。 “苦啥,不都这么过来了么。”长孙笑道,“而且,如今不管是我们内帑,还是大唐国库,那都是日渐丰盈,当是喜事儿才对。” “对,熬过来了。”李二也是笑道,“昔日我们没有出生在太平盛世,那就为我们的子女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出来!” 这话,李二说得极其豪迈! …… 皇宫外。 齐国公府。 长孙无忌坐在大厅之中仔细的思索着今日朝堂上的历历幕幕。 虽然如今他再次回归朝堂,但也不可能一回来就顶替两位仆射的职位,而六部尚书又无空缺,太低的职位又配不上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李二索性就给他挂个虚职算了,本身就是为了让其方便参议朝政的。 “不太妥帖啊。”长孙无忌捻着胡须自言自语地说道。 从捷报之中,他听出了李承乾有做大做强的意思,若是让李承乾拿下了整个吐谷浑,那其势力将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毕竟李二有句话没说错,大明王廷的工业水平真的高了大唐太多太多,尤其是在军工这一块。 大明如今的短板是什么? 是人口稀少,粮草无从做到自给自足,这才是大明王廷最大的短板。 可一旦李承乾拿下了整个吐谷浑,这块短板就被他堵上了啊,那届时的大明王廷该强盛到何种地步?而李承乾又会做何选择? 对于李承乾做大做强,他其实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还是李二的那句话。 堂堂天朝上邦,焉能久居于人下? 这话透着的意思就很强烈了啊。 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几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至少他现在就有。 李二摆明了有让大唐和大明一较高下的意思,虽然现在只是从工匠这一块出发,可谁知道未来又会发展到哪一步? 落子的话,肯定这会儿是最合适的时机。 他就是有些矛盾,这会儿,他该如何落子。 是暂且断了和大明的一切商业往来,孤注一掷,还是…… “来人。”思虑了一会儿,长孙无忌终于做出了决定。 不多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公爷有何吩咐?”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说道:“在我长孙家各处铁器作坊都贴出告示,招募大量的工匠,工钱较之以往翻倍,鼓励创新,赏金丰厚一些。” 管家一听长孙无忌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公爷,如此一来,我们作坊原本的铁匠怕是有想法啊。” “无妨,他们的工钱一样翻倍,时局不一样了,陛下已经受够了这死气沉沉的大唐,我们若是再不做改变,跟不上时局,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长孙无忌说道。 “可若是这样,作坊的利润将会被压得很低很低。”管家有些不舍地说道,“甚至有可能亏损。” 长孙家做的就是铁料生意,整个大唐,他家在这一领域,至少占有一成以上的份额,那可是整个大唐的一成啊! “没关系,这点钱,我长孙家还掏得起。”长孙无忌摆了摆手,说道。 他原本准备撤掉和大明王廷一切的商业往来,可实在是舍弃不了其中丰厚的利益。 没办法,就这半年时间,因为和大明的商业往来,让他着实赚了一笔,这笔利润,他割舍不下啊! 没办法,他只能紧跟李二的脚步。 他看出来了,李二想要的是活力,是朝气,那咱就给他,无非就是花点儿钱的事儿。 这点儿损失,他在和大明的生意上就能找补出来。 关键是,这事儿能讨李二的喜啊! 至于和大明的生意,李二也不会太过在意。 而且,若是他的工坊真的因此弄出什么了不得的创新,那对于他来说,远比这点儿钱要重要,金钱是为什么服务的? 为权利和地位啊! 而权利和地位能带来什么?带来更多的金钱! 这笔账,长孙无忌会算,而且算得十分的清楚。 “对了,让日月山那边也盯着点儿,如果有愿意回大唐的工匠,挖过来,价钱给高些都行,不要太把钱当回事儿,若是我们工坊能有所创新,我长孙家获利将远比这些要多得多。”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管家当即就点了点头,他跟了长孙无忌这么多年,这点儿事儿,他懂得起的。 而随着工部广招工匠,随着长孙家的作坊工钱翻倍,一场本不应该出现在史册的工业小革命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是那些工匠们,他们也想不到,不过是一天的光景,他们的生活就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好事儿啊! 为此,好些原本答应了要去日月山的工匠都纷纷反悔了。 如果能在长安养家糊口,又有几人愿意背井离乡? 一时间,整个长安的工匠们,仿佛在这寒冬腊月中,提前迎来了春天…… 而整个长安的作坊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开启了疯狂的内卷模式。 嗯,内卷这个臭不要脸的行为,居然出现在了唐朝…… (本章完) 卷四 第377章 打的就是你大唐所有名将的脸 当长安正在如火如荼的内卷之时,尉迟敬德心里有一万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这边刚刚抵达前线,还在整备大军,结果就收到了李承乾传来的捷报。 这个小王八蛋,到底是在打谁的脸? 这把尉迟敬德气得够呛。 能不能给我们这些老东西留点儿脸面啊! “国公,啥消息啊,都把你气成这样了?”一旁的苏定方问了一句。 这次出征,苏定方也跟着来了。 尉迟敬德闻言,当即就把信扔给了他:“你自己看吧,妈的,脸都丢完了啊!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没这么丢人过。” 苏定方笑了笑,尉迟敬德发脾气那是常有的事儿,接过信看了两眼,先是一愣,跟着一怔:“我操!” “你操谁,操谁出去操,滚!”尉迟敬德顿时骂道。 虽然嘴上这么骂,可心说,伱这王八蛋胆子是真大,这他妈随便操?陛下还不得活劈了你!老子骂两句都是憋在心里的,你倒好,直接上口了。 苏定方闻言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自己口误了,当即就拱手说道:“国公爷听错了,末将说的是好,就一个字儿。” 这也就是表示关系亲近,苏定方才会一口一个国公爷,否则在这大军之中,理应称呼一声大帅。 对于这种示好,尉迟敬德当然不会拒之门外,谁知道未来这小子会不会飞黄腾达的?到时候自己嗝屁了,也得有人念点儿香火情不是。 至于苏定方改口,他也只能说一声,聪明,还能说啥呢? 毕竟信里面的内容是李承乾,苏定方能操谁? “国公爷,这殿下是不是……”苏定方有些疑惑地问道。 尉迟敬德摇了摇头,道:“行了,这些就不用你揣摩了,信的内容肯定是真的,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会把这消息转到我们这儿来,这是打我们脸呢? 我大军比大明不要先动?局势不要比大明好太多?结果呢,大明那边先送来了捷报,你以为就单单打了我们的脸?” 要说还得是尉迟敬德聪明啊,看到信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怀疑过。 确实没啥好怀疑的,这捷报打脸打的第一人又不是他……那是挨了一巴掌的人,一个人挨了不舒服,非要所有人陪着挨一巴掌。 缺德啊! 不过这话也就在心里说说,可不敢宣之于口。 苏定方点了点头,他懂了,又问道:“可这殿下是不是过于生猛了一些?” “生猛么?”尉迟敬德笑道,“当初怨军进长安的时候,你难道没见识过?那薛仁贵,就连代国公都说是帅才,还有那万俟璞、普禄勃齐等人,又有几个庸才? 大明啊,也就本帅实在脱不了身,否则高低得亲眼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能蹿出这么多条好汉来。” “国公爷这么一说,弄得末将也想去看看了。”苏定方立马露出了一副心驰神往的神情来。 还别说,他是真想去! 当初牛进达跑去大明,他有想法,但没敢做什么。 他和别人不一样,虽说都是降将,但他降得晚了一点儿,等他降唐时,大唐都几乎平定天下了。 所以也没捞着什么机会。 而且他这家伙和谁比较像了,和万俟璞还有普禄勃齐有些像,打起仗来完全没原则。 前两年打突厥的时候,本来立了战功,结果他纵兵烧杀抢掠,差点儿被一撸到底。 这次也是捡着上次牛进达的便宜,他才得以跟着来了。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尉迟敬德说道,“赶紧的,将这封信传给各军都看看,妈的,这没来由的一巴掌,总不能我两个挨吧,都是一个马勺里混饭吃的,都安排上,要挨一起挨,一个都别想跑!” 苏定方闻言笑笑:“是这个道理。” 他其实明白,尉迟敬德并非是要大家都跟着来受辱,其目的无外乎就是为了激励士气。 男人的世界其实就是这样,激发一个男人的士气,尤其是军人,最好的方法是找一个比他们更强的出来。 都是热血男儿,谁会服谁啊! 出生那是没办法,爹妈给的,上阵杀敌又不是,那是老子们自己挣的! 所以当苏定方将大明王廷的捷报传便三军之后,大军的士气那叫一个高昂! 一个个都吼着现在就要出兵。 没办法,谁他妈能受这个气啊? 咱还能比别人差了不成? 而在李靖的大营里,李靖也是一脸的无奈。 没法讲,真没法讲,这都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我这边还没打,你那边就攻城拔寨了? 不是,你们不应该是处于劣势的么…… 叹了口气,李靖看了看同样坐在他大营里的张亮,摇了摇头,道:“鄅国公,这是陛下送来的,你看看吧。” 张亮闻言,笑嘻嘻地走过去将信件接了回来。 一看内容,顿时傻眼了。 “这是假的吧?”他完全不敢相信。 在来的路上,他们还商议过李承乾如今的处境,可这屁股都没坐热呢,捷报就来了。 忽悠谁呢? 李靖摇头失笑:“行了,既然是陛下转过来的,真假就不用怀疑了,想必是我们那位殿下,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准备罢了。 不得不说,我们这些人,老了啊。” 张亮也是点了点头:“确实,和殿下相比,我们这些人确实老了。” 一旁的薛万彻却是一脸好奇地问道:“两位大帅,到底啥情况啊?末将搁这儿半天也听不明白啊。” 张亮和李靖闻言哈哈一笑,得,又有一个把脸伸过来的,张亮也是毫不含糊,当即就把信塞给了他,道:“你自己看吧?” 薛万彻看完信,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我去,这么假? “这大明王廷已经强到如此了么?军锋如此之盛?” “说起这大明王廷的军队,老夫倒是见过一次。”李靖接茬儿道,“说来也巧,那人与你同性,名叫薛仁贵。 年岁不大,却是难得的帅才,老夫约莫,若是这家伙能再征战个十年二十年,未来定是一当世名将!” “那薛仁贵有何过人之处?”一旁的张亮也有些好奇,道,“昔日老夫未能返京,但也听闻过此人,但也只是寥寥片语,代国公可否解惑?” 薛万彻也是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很显然,他也有兴趣。 笑了笑,李靖便将当日的比试与二人分说了一遍。 这把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别说那薛仁贵了,那万俟璞也是一员悍将啊!”薛万彻感慨道。 李靖点了点头,道:“嗯,这万俟璞虽然不堪为帅,但为将的话,绝对是一猛将!” “这吐谷浑蛮荒之地,也能出这样的英雄人物?”张亮有些咋舌。 好家伙,出一个也就算了,这一窝一窝的出,有些让人意外啊。 关键是,李承乾都能在吐谷浑捡到这样的宝贝,那慕容伏允麾下岂不是也应该有不少? 李靖笑了笑,道:“吐谷浑毕竟有那么大一块地盘,出几个无遮无拦的好汉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吐谷浑的确有几个人物。 像之前已故的天柱王,算得上一个人物,还有就是这位被殿下阵斩的高昌王,那也是一时豪杰,只可惜,英雄迟暮啊!” 他倒是有几分惋惜。 作为大唐战神,他不说一眼就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但也清楚,所谓的阵斩肯定有些猫腻的。 不是说李承乾不行,关键是李承乾才多大啊,慕容孝隽那可是吐谷浑的战神!岂能被一个孩童给阵斩了? 这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搞笑。 他又不是没了解过这个人,毕竟作为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他对周边各国的武将都曾专门分析,研究过的。 慕容孝隽的确算得上是一个人物。 加上天柱王,他两人当是吐谷浑的定海神针才是。 如今,这两人一个自尽以证清白,顺带给吐谷浑苟延残喘的机会。 一个死得不明不白,他说一句英雄迟暮是真有几分识英雄重英雄的意思。 他现在几乎完全能想象到,不久的将来,吐谷浑终将被李承乾一统。 失去了高昌王和天柱王的吐谷浑,不说不堪一击,但的确是国力衰败了一大半,这一点儿毫无疑问。 “啥英雄迟暮不迟暮的,将军难免阵前亡,我辈既然选择了戎马一生,那战死沙场本就是我等的宿命。”张亮说道。 他对这玩意儿,看得很淡。 嗯,现在看得很淡。 没办法,这位也是个人物。 他早年是跟随李勣混瓦岗寨的,最后一并投唐为什么能崭露头角,那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他的战绩可能不怎么辉煌,但他干的有些事儿,绝对是铭记史册了的。 最著名的莫过于熬刑了。 昔日他曾被抓,那是真的誓死不肯出卖李二,说他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还真不为过。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大唐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 当然,这是说他之前…… “也对,战死沙场就是我辈最好的归宿了。”李靖笑了笑,道,“将大明王廷的捷报传阅三军,我们也是时候拿下这卑沙城了!” 他本来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备,之前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原本以为是等卑沙城那边漏出什么破绽,谁知道等来这么一玩意儿。 聪明如他自然能猜到李二的意图,他也没办法拒绝。 不过这玩意儿在大军中一传开,定会让众人士气暴涨,既然没能等到卑沙城的破绽,趁着麾下士气暴涨,试试卑沙城的水深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张亮一听,当即大笑道:“对,就该趁着这个机会给那些小崽子们鼓鼓劲儿。” 他其实没啥帅才,但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在李靖和尉迟敬德都准备小试牛刀的时候,扼守着薛延陀的程咬金和郭孝恪两人,相顾无言。 没错,信也落到他两人手上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郭孝恪有些傻眼。 你说传给李靖、尉迟敬德他们,他还能理解,毕竟前线嘛,这玩意儿可能激发他们的士气,你传到我们这里,咋的,让我们挥兵北上攻打薛延陀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大唐真的做好了三面开战的准备了? 程咬金摇了摇头,道:“行了,就别管了,跟我们无关。 他娘的,殿下那边的动作是真的快啊,这就把浇河郡给拿下了?这要是老夫这会儿坐镇河州,怎么着也得去掺和上一脚!” 他其实猜到了原因,但没办法说啊…… 李二做什么事儿又是没有原因的? 可真的没法说。 郭孝恪闻言,说道:“这大冷的天居然让老夫的脸上火辣辣的,我们这些老家伙,真的老了?” “行了吧你,就别犯嘀咕了。”程咬金说道,“未来这日子,还指不定怎么熬了,脸面,脸面算个屁……” 猜到内情的程咬金其实也烦躁。 为什么啊,没必要啊。 可这些是他能做主的么? 不是的…… 他一个国公虽然听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但他自己清楚,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嘀咕,你说说,殿下怎么拿下浇河郡的?”郭孝恪问道。 程咬金摇了摇头:“怎么拿下的不重要,但估摸着很快吐谷浑都会成为大明的了,而随着吐谷浑被大明攻破,我们也有得忙了。” “我们?”郭孝恪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忙什么?难道陛下会派我们去协助殿下不成?” 程咬金笑而不语,只是看了看北方薛延陀的方向,莫名其妙地说道:“老郭啊,你说北方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怎么跟野草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就是断不了根? 你看这北方,早些年有匈奴那些游牧民族,我们又灭了突厥,现在又有薛延陀,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被彻底灭干净啊? 你说,要是薛延陀也没了,谁又将是这片草原上的主人? 会是我们大唐么? 鞭长莫及啊……” 听着程咬金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郭孝恪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鞭长莫及啊。”片刻,郭孝恪才说道,“管不过来的,就算没有了薛延陀还有王延陀,周延陀,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程咬金看着一片白雪皑皑的草原,叹了口气。 他已经猜到了。 但他多希望自己猜错了啊。 可李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做这样的事啊…… 不可能的,李二既然这么做了,就一定有目的。 但愿我猜错了吧…… (本章完) 从首订25到均定破千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这本书也算充满了波折吧。 20w签约,30万字上架。 10月被举报,11月被迫改名。 编辑上架前问过要不要倒v,我拒绝了,也算是一丢丢的诚意吧。 至于成绩,正如标题一样,首订25……怎叫一个惨字了得…… 当然,正如我上架之时说的那样,只要还有一个读者愿意订阅,我都不会辜负大家,所以从上架之初,纵使没有全勤,没有订阅,我依然坚持每天日更万字。 这,是我最大的诚意。 不过这份诚意的背后,却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当时有不少人劝我混三个月全勤来着,真的,有不少人…… 甚至还有人说,均定两位数的书,你卷什么啊卷? 你有什么资格卷啊? 对,我没资格。 均定两位数,哪儿来的资格? 就连编辑都说,你这本书也就个两三百均定就当练练笔了。 我知道他是好意,但我不想放弃啊?也不愿意辜负曾经每一个支持过我的读者,所以我卷得一批! 谁他妈说的均定25就没资格卷了,我就要卷给你们看,卷给所有人看,我就想证明天道真就是他妈是酬勤的! 也就在这时,书里出现了一個评论。 简简单单几个字。 “努力?呵呵……” 我只想说,不努力难道躺平么? 努力不一定有成绩,但摆烂绝对没有! 所以我拼了,我就想试试,努力他到底能不能逆天改命! 那一段时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吧。 面对质疑,嘲讽,我也有些力不从心,总感觉看不到光,看不到希望,我只能努力的坐在电脑桌前,用手指敲打出每一个字,用每一个字,去推开那遮掩在我眼前的垂帘,我想看到光,我想自己去寻找希望! 终于,八月份了,也终于达到了编辑说的两三百均定,那时候我又问编辑,五百均有希望么? 他说难。 难么?好难啊,但我没放弃! 于是,9月的时候,我终于肝到了五百均。 哈哈,可以拿全勤了! 当我激动的去跟人分享我的喜悦的时候,好吧,五百?他们首订起步都不止这个数! 我明白的,真的,我明白。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 就跟高昌王妃的苦,没人能帮她理解一样。 就像契苾琳娜也理解不了慕容婉秋的丧父之悲。 我以为的山顶,不过是别人的山脚…… 他们理解不了我当时的激动和兴奋,可我自己知道啊。 我拼了命想要证明的,是我还行! 你们还在! 然后,又用了几个月,在你们一个一个的订阅之下,今天,它终于千钧了! 我知道,这可能就是我的巅峰,我也知道,我所谓的巅峰不过是别人看不上的成绩,但我就是想说一声,我还在努力,如果这世上有奇迹,有传奇,那么创造奇迹和传奇的人凭什么不能是我,不能是你们? 嗯,是你们,没错,从首订二十五,一路走到现在,所有的奇迹其实都是你们创造的,你们一个又一个的订阅,让这本书终于迎来了光明,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偷偷告诉你们,若不是这本书的跳订太夸张,嗯,精品我都敢想一下的! 当然,我也能理解,毕竟是我剧情处理不到位,我想尽善尽美的去表达一个逻辑完整,经得起推敲的故事,所以难免高潮少了一些。 其实也是我不会写高潮……还在一个学习的路上。 很正常,新人嘛,总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恰巧,我都犯了。 可我还是得感谢你们的包容啊,因为跳订于我而言只证明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伱们还在! 这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也是最好的褒奖。 因为,你们还在啊! 当时我可是真怕你们跑了,弃书了,结果,你们还在,哈哈哈,容我激动一下。 跳订就跳订好了,没关系,只要你们还在就好。 毕竟这是我的问题,我看书也会这样,半天磨磨唧唧的,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我也跳! 如果事情仅仅如此,好像也是一个很完美的故事,嗯,真特么励志! 可就在这时候,嗯,书被举报了。 你们也知道,改名了…… 那几天的成绩,咋说呢,可能因为改名吧,导致好多朋友找不到门路了……成绩自然一泄千丈。 不过放心,咱没放弃,心态没崩! 稳得一批! 当初咱们均定25几乎地狱开局,我们是拼过来的,对不对? 今天,我们比往昔不得强上十几二十倍?那都不止! 我为啥要崩啊?为啥要放弃啊? 我找不到一个理由好不好! 我说过,要让你们看到一个结局,一个完整的故事,不辜负每一个花钱的朋友,可能我写得确实不咋地,但这个结局,这个故事,我一定会以我最大的努力呈现出一个我能力范围之内能最好的故事,给你们! 因为,是你们创造了这个小奇迹,我?不过是这个小奇迹的舵手罢了。 最后,还要感谢一下一如既往在创造这个奇迹的朋友,有好多。 如:晁无咎,他在我上架的时候说,要咬牙切齿的支持我,真的,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支持着我,他的支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给了我很大的动力! 还有:笑看春秋,他发了好多章说,好多评论,好多好多……每一条我都看过,且是用心的看过,那时候成绩差的时候,我都靠着他们的评论再给自己加油打气。 还有:念念于心,嗯,他陪我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也是从上架的时候开始的,我都记得的。 还有:三啸,一个只看唐朝的读者,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他只看唐朝?嘿嘿,我去看过…… 不怕你们笑话,你们大部分人的页面我都点开过! 真的,只要在网页版里,我能在粉丝榜里找到你,能在投票的框框看到你,我都点开过! 就是如此,我才知道楚柳至少用她好几个号订阅了我的书…… 还有上个月给我投了十张月票的,姥爷最高,也有改书名后第一次评论的,王不冷。 有沉默了好久,改书名才冒泡的怪蜀黍, 有养了好久书,上个月才回来的ex, 有上个月刚入坑的,拾荒者, 有逆风镜,有冰淇淋,有尘世风飞,有小瓶子,有护舒宝,橘子橘子橘子,还有rom, 有上个月突然给我打赏了的尾数771, 还有好些个名字数字尾数194552133一直以来的评论。 好多啊,突然发现名字我都数不过来了…… 还有那些没有打出名字的你们,谢谢,真的谢谢。 能一路走到今天,值了! 没啥好说的,因为他真的值得我努力为他拼搏一次。 还有给我章推的同行,有蚂蚁,有糖糖,有薄荷,有小殊,有惊雷,有三林,有落落,有天灾姐姐还有好多好多,由衷地对你们说一声,感谢! 最后,对举报我的人,我也说一声谢谢! 没玩虚的,我是真的谢谢,有问题,我不怕,早发现,早解决,多大个事儿,至于你什么目的,我不关心,更不在意。 能被举报,那就说明我技术还不到家,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态度嘛,我很端正的。 找什么借口,怨什么不公? 这是我的问题,我认。 但你如果以为这样就能搞我心态,让我切书,抱歉,让你失望了。 我这个人,只会愈挫愈勇,哪怕是书名给我改了,咱也没带放弃的! 推荐给我下了,咱也没带怂过的! 因为,谁也阻止不了我想把这个故事写完的决心。 最后,嗯,发书到现在,从没有求过订阅,哪怕上架感言都没说过求订阅。 但今天,喊一句, 求订阅,尤其是自动追定!给我一个爆更的理由嘛! 求月票,就想开一千票的月票宝箱! 蝼蚁做梦上青云, 虽是梦,但得有! 而且从九月以后,我很少爆更了,原因有二,一是上不了战力榜,嗯,战力榜要求追读三百,在一百多,实在差距甚远。 二呢,也怕掉均定,毕竟全勤啊,那都是钱啊…… 一路追过来的都知道, 我当初可是想着法的爆更呢! 后来,我不敢了…… 可现在一想,我怕什么啊? 均定谁给我涨起来的! 是你们! 是你们一个又一个的订阅给我涨起来的! 涨了掉了,那都是你们在决定! 我要爆更,我要把颓势再次逆转! 如果能力不够,那就用勤奋来换! 最后,再说一次,求订阅!自动订阅,我想爆更上榜! 求月票,就想开个一千票的月票箱子。 打赏就不求了,那个没意义,当然,真要有,万赏一更,盟主十二更,绝不带少的! 卷四 第378章 程咬金看到的恐怖一幕…… 程咬金在看什么? 或者说他猜到了什么? 没人知道,因为这个老家伙,那是真的精明。 不精明他也活不到那么长,也做不到让自己几个嫡子最次都混上了郡公。 整个大唐做到这一点儿的,也就他一人了。 不过是一封从长安转过来的捷报,他只是略微思量了一番,便从中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吐了口气,程咬金问道:“信使可有安排?” 虽然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不确认一下,他心里真的在打鼓。 “回公爷,已经安排了,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家将说道。 这年头,信使绝对是个苦差事儿。 程咬金点了点头:“醒来后带他来,老夫有点儿事要问他。” 家将闻言,记在心里,也不多言。 “喝点儿?”程咬金又看了看郭孝恪,道,“我俩老伙计,烂兄烂弟都烂了一辈子,从早年在瓦岗到如今,没想到还能一起共事。” “那就喝点儿。”郭孝恪说道,“要喝就喝大明的烈酒,那玩意儿,喝下去虽然辣嗓子,但这日子喝上两口,是真暖和啊!” 和程咬金比,他确实缺了些精明,但他的性格却是极其豪迈,什么事儿都看得开。 没发生的事儿,他担心个蛋! 听他两人这么一说,麾下当即就去准备了。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菜就端了上来。 见状,郭孝恪说道:“比起长明酒楼来,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昔日他在洮州任职的时候,那也是长明酒楼的常客呢,说起这个,他就笑了,“说起来也怪,你说殿下咋啥都会? 会酿酒也就算了,就是做生意,那也能做得让人望其项背,不服不行。 至于行军打仗,哎,人家小小年纪做了老夫一辈子没敢想的事儿。 现在想想,真的是老了啊。” “行了。”程咬金拿起酒坛子就扔了一个给郭孝恪,这才说道,“殿下能做的事儿,那也就殿下能做,你当谁都能做啊? 老夫听说赵王也在图谋那边,甚至把封地都换到了河州,不信你瞧好吧,这赵王啊,保不齐要栽一个大跟头。 算了,不说赵王了,来,喝酒!” 说着,他就自己拿起一个酒坛猛灌了一口。 虽然知道这是高度酒,但喝酒的习惯他改不了,也不愿意改。 军中的糙汉,就该如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一群糙汉拈着个兰花指,端着个酒杯,娘们儿唧唧的像个什么样子? 那是文官干的事儿。 武将嘛,那就得有武将的样子。 真当武将学起了文人那一套,李二就得犯嘀咕了。 这也是武将的为官之道吧。 郭孝恪也是猛灌了一口,这才说道:“舒坦!这要是再配上长明酒楼的两个凉菜,那滋味儿,给个神仙都不换! 想起来,当初在洮源的时候,老夫每日也是去酒楼里点上两个小菜,配上一壶酒,那日子,舒坦啊!” “行了吧,有的吃有的喝,伱还挑剔起来了。”程咬金笑道,“你这性格啊,有些时候真得改改了,要不然以后会吃大亏的。” 程咬金这话,还真不是乱说的,郭孝恪最终也的确因为性格原因在征伐西域的时候战死,甚至连儿子都陪他一起战死了。 “老夫这性格,改是改不了,至于今后的事儿,今后再说呗。”郭孝恪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都这么多年了,让他改了自己的性格,他还真的做不到,“对了,老程,大明王廷那边,你怎么看?” “怎么看?”程咬金说道,“殿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下浇河郡,那就说明殿下图谋浇河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否则断然不可能这么顺利!慕容孝隽又不是棒槌…… 加上如今天柱王也自尽了,高昌王也战死了,吐谷浑还剩多少人是我们那位殿下的对手?” “那这么说的话,吐谷浑很快就要尽归大明了?”郭孝恪问道。 程咬金摇了摇头:“也没那么简单,吐谷浑什么时候尽归大明,还得看两个重要因素。” “两个因素?”郭孝恪有些迷糊。 程咬金也没卖关子,喝了口酒,道:“首先要看西突厥怎么选,在这种情况下,西突厥极有可能出兵帮助慕容伏允。” “阿史那咥力有这胆子?而且老夫听闻大明和西突厥的关系还算不错,之前殿下还给西突厥发卖了不少军械,若非如此,他早就被夷男打得家都找不到了。”郭孝恪有些不信,“哪怕是现在,他要是敢出兵吐谷浑帮慕容伏允,夷男就敢偷了他老家!要不是我们现在在这盯着,你看看薛延陀有没有这么老实!” 说到这里,他猛然一惊! 我操! 不会吧? 程咬金说道:“想明白了?我们不可能撤的,所以我们不撤,薛延陀就不敢动,阿史那咥力要是聪明的话,自然明白的。” 郭孝恪还是摇了摇头,道:“没道理,殿下对他不差,他没道理帮着慕容伏允才对。” “呵呵,不差?”程咬金摇了摇头,笑道,“什么叫做不差?人都是有欲望的,你别说卖他军械了,就算是白送给他,他还是想要更多。 最关键的是,唇亡齿寒啊! 慕容伏允和他阿史那咥力能勉强共存,但他阿史那咥力能和大明王廷共存么? 大明王廷在短短一年之内就拿下了吐谷浑,他就不怕大明王廷下一步再图谋他西突厥么? 到时东边有薛延陀,南边有更难缠的大明王廷,他但凡能睡得着一个好觉,都当老夫今天的话是在放屁! 说到底,大明王廷发展得太快了。 一年之前还没有这么个国家呢。 结果就一年时间,都已经敢蛇吞象了,你不信看吧,到时候西域不知道多少国家会出兵帮慕容伏允…… 说到底,还是唇亡齿寒啊!” 说完,程咬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摇头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却是不知道,若不是李承乾帮了阿史那咥力一把,阿史那咥力这会儿估计坟头也快长草了,至少开春是有草能露头了就算。 郭孝恪都听愣了,是这么回事儿么? 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个理! 谁叫你大明王廷的吞并速度这么快,谁不怕? 真要让你吞并了吐谷浑,西域诸国,西突厥这些地方,哪个不胆战心惊的? 关键是你啥身份啊?你是大唐的太子啊! 拿着别人的兵马,占着别人的地盘,做着无本的买卖,为大唐征伐西域,你会在乎地盘么?你会在乎伤亡么?不管你怎么想,别人不信啊! 想到这里,郭孝恪不由得替李承乾捏了一把冷汗,这一步,走得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大明刚刚立国就开始图谋吐谷浑,谁还不把你当成大唐征伐西域的桥头堡啊…… “可如此一来,他们就不怕我大唐问责?” “问责?”程咬金哭笑不得地说道,“他们难道还要大张旗鼓的来么?哪怕是我大唐真想出兵援助大明,会大张旗鼓的去么? 都没摆上台面的事儿,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反而是第二个因素。” “那第二个因素是啥?”郭孝恪急切地问道。 说到这个,程咬金语气沉重地说道:“殿下的想法,以殿下如今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不可能没料到这一点儿,所以他肯定也有所准备,那么如此一来,殿下的想法尤为重要! 老夫担心的就是殿下过于激进,然后又真的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吐谷浑,真要如此的话,到时候才是个大麻烦呢。” 一听程咬金这么说,郭孝恪又愣住了。 啥啊都是,拿不下是个麻烦,拿下了也是个麻烦,跟他妈听天书一样。 “说人话!”郭孝恪有些恼了。 程咬金一脚就踹了过去:“老子说的不是人话!” 说完,程咬金又叹了口气,道,“得得得,喝酒,跟你说这些没意思,你不爱动脑子!” 郭孝恪顿时就恼了! 我操! 老子之前可是文官,被你一个粗胚给嘲讽了? “操,喝酒,他娘的,喝酒还喝不赢你?” 这货就是如此,很容易被人带偏节奏。 而程咬金很多话也不好讲,也是立马止住了话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兴头上两人还比试了一番拳脚,这对于他们来说,倒也是家常便饭。 而就在两人酒足饭饱之余,家将将送信的信使给带了进来。 程咬金见状,当即问道:“吃过了?” “回大帅的话,已经吃过了。”信使连忙躬身道。 程咬金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这大冷的天还要出来跑一趟。” “分内之事,当不得大帅此言。” “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儿。”程咬金问道,“老夫就是有点儿问题想问你一下,放心不会叫你为难。” 一听不会让他为难,信使也是松了口气:“不敢,大帅请问就是。” “老夫就想问问,你们这捷报都送给了哪些人?”程咬金说完,笑道,“这捷报,不是打老夫的脸么?可陛下要是只打老夫一人的脸,那老夫可得去信说道说道。 老夫领的军令又没叫老夫挥兵北上,陛下可怪不到老夫头上啊!” 一听是这个问题,信使也笑了:“大帅放心,当时出长安的时候,一共是三拨人,除了我们还有两拨分别是去给代国公和鄂国公送信的。” 他可不敢说,陛下可不单单只打了你一人的脸,代国公和鄂国公也没落下呢! 而程咬金闻言,当即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尉迟老黑那家伙,脸皮贼厚,些微小事儿,断然伤不了他的脸皮,可这次,哈哈哈……” 郭孝恪在一旁闻言,也是跟着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他是真的高兴。 这打脸的事儿,咋能只打咱呢?那是一个都别落下的好。 “对了,没给段志玄去一封么?”程咬金笑完,又追问道,“那家伙,也是一个厚脸皮,就该好好臊臊他的皮!” “大帅说笑了。”信使道,“据卑职所知,这捷报就只送给三位大帅。” “嗯。”程咬金点了点头,“且去休息吧,休息好了,你等也要回去复命。 那谁,去给安排一下,都是自家兄弟,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临走时,再弄几坛子好酒给带上,这天寒地冻的,路上累了,也好暖暖身子。” 信使闻言,立马是一脸谄媚的躬身施礼道:“那卑职就谢过大帅赏赐。” 说完,他就跟着程咬金的家将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原本还一脸灿烂笑容的程咬金,脸上顿时就变得冷若冰霜起来,整个人都严肃了许多。 真让老子猜中了! 还在哈哈大笑的郭孝恪一见程咬金这脸色瞬间就变了,顿时就呆在了那里,我操,啥情况?刚刚还好好的来着。 “咋了?”郭孝恪问道。 程咬金深呼了一口气,道:“你最好盼着殿下不要那么快拿下吐谷浑,否则啊,我们可能有场硬仗要打了,真他妈的是硬仗啊……” “不是,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说啊。”郭孝恪有些烦躁,他妈的,你一个武将,玩什么文官那一套。 “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咬金想了下,还是说道,“如果时机合适,我们随时有可能北上迎击薛延陀!” “我咋没看出来?”郭孝恪有些不解,“这大唐才将将出兵高句丽,怎么可能现在又出兵薛延陀?你不是在逗我吧?” 他是真的有些难以理解。 程咬金气得不行,老子不说你要问,老子说了你又这啊那的,要不是多年的老兄弟,真他妈想一脚给你踹出去! 可没办法,接下来这一仗,搞不好就得他俩上,当下也只能无奈地说道:“所以说这才是一场硬仗! 两线作战,对整个大唐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哎,这才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啊……” 说完,程咬金整个人就有些无力的嘬了一口小酒。 脸上满是不解与无奈。 他不怕打仗,他怕的也从来不是打仗…… 就这儿,他还不知道李二的那句‘堂堂天朝上邦,焉能久居于人下’否则,他这会儿估计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有些时候啊,聪明的人,真的有很多的苦恼。 因为他聪明啊,知道得多,但很多时候,知道得越多,也就意味着越苦恼,这是没办法避免的。 郭孝恪不懂,也想不明白,见程咬金如此,也是尤其的烦躁,坐在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闷酒,喝多了,还会时不时的嘀咕两句。 “为什么?” 为什么? 一旁的程咬金没回答,他也喝多了,喝多了的他仿佛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两国大军数以十万计,阵前对峙。 他看到了李二,看到了郭孝恪,看到了李靖,看到了尉迟老黑,也看到了自己。 对面,白衣鲜马的那少年,看着好眼熟,在他旁边,那是谁,也好眼熟啊…… (今儿还有一章。) (本章完) 卷四 第379章 给李二隔空来一下 程咬金这个大唐名将在恐慌。 长安在变革。 一切好像都沾不上边,但这一切又好像有根线在冥冥之中将它们都牵扯在了一起。 而这根线的源头,就在浇河郡! 在李承乾的身上。 谁也没想到,如今牵扯着这个天下未来走向的居然是这个年方不过十多岁的少年人。 当然,这会儿的李承乾很忙。 嗯,真的很忙。 随着慕容孝隽的下葬,浇河郡的大军终究要选一条何去何从的路。 不过这件事儿也没那么快,李承乾也不着急。 大军就这么在浇河郡驻扎了下来。 可他不着急不代表其麾下不着急啊,尤其是那些将领,谁不想建功立业啊? 这日晚间,李承乾正在王帐之中听着普西偌从日月山送来的消息。 还别说,这些老家伙打仗可能差了点儿,但看家却是还不赖。 不过想想也正常,作为昔日部落头人的他们,谁还不是一个守财奴? “殿下,普尚书问大明学堂要不要延期开学。”高纯行在一旁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不用,打仗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们的百姓生活的更好么?岂能本末倒置? 告诉普尚书,按照既定方针执行,不用担心前线的问题,关于前线,他和伊尚书只需保证军械和粮草以及民夫即可。 其他的,一律不用他们操心。” 高纯行点了点头,立马就开始奋笔疾书。 作为李承乾的笔杆子,高纯行掌握着大明王廷的诸多内幕。 如今也是以明王心腹自诩。 “殿下。”就在高纯行奋笔疾书的时候,刘三顶着一头冰渣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冬天的就是如此,“各部将军求见。” “让他们进来。”李承乾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家伙求见的目的,他心里门儿清。 不多时,普禄勃齐和万俟璞还有赵岩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单看赵岩那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就不难猜出,他是被另外俩家伙所裹挟而来的。 “参见殿下。” “行了,有事儿就说。”李承乾懒得和他们绕圈子,眉毛一挑,不耐地问道。 不过你要指望万俟璞有这眼力见,那绝对是想多了,他当即就一脸急切地说道:“殿下,啥时候出兵啊? 定城王那孙子都已经摸进浇河城了,这要让他站稳了脚跟,可就不好打了啊! 如今我们兵强马壮的,正是一举拿下定城王的绝佳时机!” 李承乾听完鼻子都气歪了,深呼了一口气,问道:“你知道啥是时机? 来来来,你给本王分析分析,啥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啊,如今我们大军都在这儿,兵锋所指,谁敢不服?”万俟璞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不服,不服就打得他服!” 李承乾低着头,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指着万俟璞,没好气地说道:“滚滚滚滚滚!赶紧给本王滚。” 万俟璞还准备再说两句,结果赵岩和普禄勃齐一左一右就拉住了他。 “走吧,太丢人了……”就连普禄勃齐都无语了,伱都说的啥啊。 很快,几人就回去了。 而在大帐中,契苾何力还有伊原峰也在等着消息,见他们一回来,伊原峰立马问道:“殿下怎么说?” “说个屁啊,都被这家伙给搅黄了。”普禄勃齐没好气的把事情经过讲解了一番。 听他说完,伊原峰也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万俟璞:“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难道不是么?”万俟璞还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说道,“如今慕容孝隽刚死,他麾下群龙无首,这一战打下来,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 我说错了么?” “那你倒是说这些啊!”伊原峰气得只跳脚,“扯那些干嘛!讲点儿干的啊,他娘的,你还给殿下画饼去了?” “行了。”一旁,契苾何力阻止了几人,道,“殿下心里有打算的,这仗也有得打的,急什么。” 虽然他也想早点儿建功立业,但他知道,这事儿,急不得,主要还得看李承乾的安排。 “契苾将军说得在理。”这时,一直没做声的赵岩向前一步,拱手说道,“末将追随殿下时日甚久,对殿下也算了解,殿下做任何事儿,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而且,既然已经出兵了,没有个结果,殿下是不会轻易收兵的。 所以,再等等吧。” 别看在这里,他的官职不高,但不管是伊原峰还是契苾何力对他都算客气。 毕竟这才是李承乾最原始的班底。 相反,普禄勃齐和万俟璞就没那么客气了,主要还是平日里关系更加亲近一些。 而在李承乾的王帐中,李承乾也是摇头苦笑。 将士们闻战而喜,这是好事儿。 “殿下,微臣也觉得如今的确是个好时机,真要让定城王在浇河城站稳了脚跟,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益处。”一旁,长孙冲见李承乾那表情,心里当下就明白了。 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现在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为何不是?”长孙冲有些难以理解,“虽然高昌王之事的确有些……但高昌王其麾下如今最痛恨的定然是定城王,他们如今正是士气正盛之时,若是能带着他们一举拿下浇河城,人心可收啊!” “人心可收?”李承乾起身在帐房里走了两步,笑道,“你啊,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人心啊,哪儿有那么简单,要想让他们归心,只有两种方法。 一是用时间熬,熬到他们彻底认可大明王廷。但你记住,他们认可的也只是大明王廷,未必就是本王。 另一种嘛,就比较极端了,但适合在短时间内见到成效。” “还请殿下指点。”长孙冲见状,立马起身躬身施礼。 李承乾也没瞒着谁的意思,说道:“转移仇恨。 你想想,定城王他们占据了浇河城,尤其是有达延芒结波也在的情况下,他会做什么? 想想达延芒结波的经历。” 长孙冲闻言,还真就认真的思索了起来,可思前想后,他的确不知道达延芒结波会怎么做。 一旁被李承乾留下来暖暖身子的刘三,则是搓着手说道:“他会守坚城?毕竟当初他就是在日月山吃了大亏的。”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达延芒结波一定会守坚城,他现在要做的是什么,是证明自己。” “殿下的意思是达延芒结波会加固城池。”长孙冲终于明白了,一脸激动地说道,“可要加固城池,他就得奴役百姓,如此一来,那些百姓岂会心甘? 不会,定然不会! 到时候,整个浇河郡怨声载道,那才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说到这里,长孙冲那个激动啊。 在帐房里走来走去的,一手握拳,一手摊掌,嘴里嘀嘀咕咕地说道:“妙啊,真的妙啊!” 李承乾却是没多言,这就妙了? 不过他也没打击长孙冲,且让他偷着乐吧,再说了,能成长那也是个好事儿。 就在长孙冲一个人喋喋不休复盘的时候,尉迟宝林走了进来:“殿下,长安王掌柜有信送到。” 一听是长安的消息,李承乾当即就来了兴趣:“念。” 说着,他就坐回了回风炉边上,准备听听长安又传来了什么消息。 尉迟敬德将信打开,粗略地看了一眼后,说道:“殿下,王掌柜在信里说到朝堂上如今正在给工匠加工钱,就连……” 说着,他看了看长孙冲,这才继续道,“长孙家的作坊也给工人工钱翻倍了,搞得他在长安招募的工匠好多都反悔了,问问殿下,我们要不要也加点儿工钱。 不然这一回,他可能招不到工匠了。 对了,还说将作监的阎立德准备带着将作监的工匠来我大明交流学习,已经和王掌柜沟通过了,王掌柜不知道该不该同意,也在信里问问殿下的意思。” 听尉迟宝林说完,李承乾当即就站了起来,一脸的春风得意。 “好事儿,都是好事儿!”李承乾说道,“回信王德全,告诉他,工匠有没有,关系都不大,如今我大明王廷已经能培养出自己的工匠了。 至于将作监要来我大明交流学习,让他们来!想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 大气一些,别搞得小家子气。 高纯行,你传信普尚书,大唐的工匠若是来交流学习,待遇规格不妨高一些,这是好事儿,莫要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上,抠抠搜搜的。 普尚书这人吧,啥都好,就是太小家子气了。” 说着,李承乾都笑了,“不过还真就是天生户部尚书的料。” “殿下,就这么档子事儿,值得殿下这么高兴么?”高纯行见李承乾心情好似不错的样子,也就多了两句嘴。 李承乾却是笑道:“你不懂,本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真的很久了! 若是大唐那边还没有动静,本王都准备去信给王德全,加钱也要挖空大唐的工匠。” 原本还在犯嘀咕的长孙冲又不明白了:“这是为何?” “这么说吧,大唐如果不这样做,我们今后就算回了大唐也将寸步难行,因为我们在大明王廷施行的施政方针和大唐如今的施政方针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一直这样,到时候回了大唐,你们能做什么?” 想不想回大唐继承皇位,这一点儿其实没什么好讲的,狗才不想! 那可是皇位啊! 真要能坐上那把椅子,就算这只是一个梦,李承乾也觉得值了! 开玩笑,不夸张的说,做梦梦到当皇帝的人都不多! “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用大明的优势推动大唐学我们这一套?”长孙冲问道。 李承乾玩味儿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呢? 你以为本王为什么会把我们大明那些新奇的玩意都往大唐弄? 你以为本王为什么会一早就把我大明的连弩卖给大唐? 你不会真以为当时本王就没别的法子了吧?真走投无路了吧? 想啥呢,不勾起别人的好奇心,欲望,人家为什么会愿意这么做! 我们虽然远离大唐,但你要记住,不能脱离大唐,真到了脱离大唐的时候,那我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你别跟本王说,你不想回去? 若是你们大家伙都不愿意回去,那行,本王带着你们就在这域外之地扎根也不是问题,我们甚至可以一路往西继续开疆拓土,打出一个远胜于大唐的盛世帝国也犹未可知。” 说完,李承乾就一脸阴恻恻地看着几人。 “我大老粗一个,殿下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刘三被看得浑身不舒服,当即就说道。 长孙冲也是急忙说道:“对,殿下让微臣去哪儿,微臣就去哪儿,不管是大唐还是西域,全凭殿下吩咐。” 高纯行和尉迟宝林也赶忙点了点头,这话没毛病。 “行了,一群大老爷们儿的,矜持个毛线,你们当本王不想回去?”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都说故土难离,如果有可能,谁又愿意离开故土? 再说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那老子们拼死拼活打下这一切的意义何在?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总有一天,老子能带你们风风光光的再回大唐!”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又嘿嘿笑了起来,刘三更是一脸谄媚地说道:“那到时候卑职为殿下牵马坠蹬。” 李承乾一脚就给他蹦了过去,刘三也不避不让,一脸美滋滋的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一脚:“滚,老子用你牵马坠蹬?他娘的,想回大唐,那我们就必须把大唐变成和我们大明一样,就算不能一模一样,那也得有个八成相似! 否则回去后,凭什么和那些大唐的坐地户争?” “那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长孙冲一脸激动地问道。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李承乾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准备啊! 李承乾笑道:“你以为呢?谁都想回大唐装逼打脸,但你想装逼打脸的前提是必须得有这个本事啊! 我们像大唐传播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工艺,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我们回大唐做铺垫么。 今天,大唐开始重视工匠,这就是我们成功的第一步,因为我们远在千里之外,就潜移默化的就改变了大唐的工匠。 就你们自己来说,这样的改变是对的么?” “对的。”高纯行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大唐的工匠宁愿背井离乡也愿意来我大明王廷,这就说明了大唐的工匠生活得很差,否则定然不会如此。” “对。”李承乾也点了点头,“凡事儿我们都要辩证的去看,工匠于一个国家而言,不可谓不重要,可为什么之前得不到重视呢?其原因我们其实都明白…… 但光我们明白没用,想改变这一切,你就得想办法。 当然,本王这么说,也只是举个例子,要想重回大唐,任重而道远啊。” 长孙冲等人都听明白了,脸上还是很激动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长孙冲问道。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承乾很满意,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李承乾却是捏着下吧想了想,良久,才说道:“这样,高纯行。” “微臣在。”高纯行立马躬身施礼,一脸激动的等着李承乾的吩咐。 那是真激动啊。 少年人嘛,能有几个不想和自己老子那一辈儿斗一斗的? 李承乾捏着下吧,说道:“这样,告诉普尚书,学堂要尽快开起来,同时告诉陈升,学堂里加设一门工科,工匠的工! 让将作监派人去各个学堂,教授这一科! 到时,大唐将作监来学习的时候,就让将作监也带他们去各个学堂交流学习。” 说完,李承乾嘿嘿直笑,“就怕到时候那个什么阎立德,别的没学会,把这一套学会去了,那就有意思了。” “殿下,工匠乃贱籍,这会不会?”长孙冲有些傻眼,这样不好吧…… “会啥?跟本王啥关?”李承乾一脸贱笑道,“本王在大明王廷做任何事情,还需要谁同意不成? 别忘了,这是大明!” 这话,李承乾说得尤为霸气! 在大明王廷,他拥有着绝对权力! (本章完) 卷四 第380章 李渊的阴谋 李承乾是真不当人子且见杆就爬。 他从长安的消息看出了李二要改革工匠的决心。 说白了,就是想在工匠一道上和大明比上一比,那李承乾索性就给你来一味猛药! “殿下所言极是。”长孙冲闻言,却还是说道,“可若是阎立德真想在大唐行我们这一套,怕是要……” “不是不是。”李承乾一脸疑惑地看着长孙冲,“你到底是大明的官员还是大唐的官员啊?大唐如何跟你有啥关系?” 说着,李承乾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认清自己的位置,明白么。” 长孙冲顿时一愣,这话就很严厉了,当即,长孙冲就拱手道:“微臣明白了,是微臣考虑不周。” 李承乾也没了再多话的意思,摆了摆手就将几人打发了。 有些东西,得他们自己去悟。 刚刚他都那般直白的说了,这家伙还拎不清,那还说什么? 出了李承乾的王帐,高纯行和长孙冲一道离去,走远后,高纯行这才说道:“伱方才怎敢如此?” “一时疏忽了。”长孙冲也有些后悔不跌,这会儿额头上还冷汗连连了。 高纯行叹了口气,说道:“这摆明是大明和大唐的斗法,你要是还拎不清自己身份的话,还是早日回长安的好。 说到底,不管大明和大唐谁输谁赢都没关系,可要是在这个过程里,人在大明心在唐的话,谁输谁赢最后都没你好果子吃的。” “是这个理。”长孙冲长呼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估摸着也是想借着大明的这股势,想让朝堂上更加活跃一些,说到底,都是为了提升国力的斗法。 于大明和大唐而言,其实都是好事儿。 高啊……” 高纯行都无语了,拍拍脑门儿后,说道:“刚跟你说的话白说了?” “嗯?”长孙冲没懂。 “从你在大明入朝为官开始,你的君主就只有一个!”高纯行真觉得长孙冲最近是不是把脑子都给弄丢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就是我们的殿下,至于大唐的那位,那叫唐皇,明白么! 你现在一口一个陛下的,你这心态,就不对! 好好想想吧。” 说完,高纯行直接就走了,留下长孙冲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没办法,这家伙要是一直都拎不清,那就离他远点儿。 “是这样的么?”长孙冲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又快步跑到高纯行身前,拦住了高纯行的去路,躬身施礼道:“谨受教。” 今天他是真的受教了。 高纯行见他如此,这才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你,说起来,我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你却一直在礼部任事,对这方面可能真没太留意,以后多注意些便是。” 长孙冲能想明白,高纯行还是愿意和他多讲两句的。 说到底,两人关系不一样,再怎么说,那也是表亲,是朝堂上的助力。 “说到底,还是我位置没摆正。”长孙冲倒是谦逊,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高纯行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改变还来得及,记住,大唐和大明,不一样的。而且,看得出来,未来,这大明和大唐之间的明争暗斗,怕是少不了了。 殿下之前说的,其实没错,未来就算我们真的回了大唐,又该如何施政? 大唐的那些人会听我们的么? 不会,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对的东西,也都有自己的坚持,真要到了那时候,我们又该如何?所以,我们接下来的对手,其实不在大明,而在大唐。 看不透这一点儿的,很难在大明王廷的朝堂上走得太长远。” “确实。”长孙冲一脸敬佩地说道,“未来我们回了大唐,那又是新老势力的争锋,从这一点儿来说,的确是殿下看得长远一些。 一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安排,也算是为我们回大唐铺路了吧。” “你明白就好,时辰也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高纯行说完,就朝着自己的帐房走去。 长孙冲闻言,拱了拱手,也回了自己帐房。 …… 浇河城。 天光大亮的时候,达延芒结波便走上了城头。 看着城外一片繁忙的景象,达延芒结波满意地点了点头。 “殿下,这么做真的有用么?”值守了一夜的定城王,看着外面忙碌的景象,心中也有几分疑问。 达延芒结波回过头看了一眼他,这才说道:“自从当初从日月山回来以后,我反复地推演过当初那一战。 甚至,我还将自己和李承乾调换了身份,最终发现当初那一战,若守城的是我,他李承乾也只有铩羽而归的份儿。”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如今,攻守转换,我就不信他李承乾能飞过我这密密麻麻的沟沟坎坎!” 说到底,他还是不服气,日月山一战,让很多人对他这个太子有了诸多的闲言碎语,想要重塑昔日的威望,那就只能想尽办法证明自己。 而证明自己最好的方式,当然是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爬起来。 定城王听他说完,又看了看城外被挖得满是沟壑的场景,倒也点了点头。 别的不说,就这些沟沟壑壑的,至少也能延缓李承乾的攻势才对。 “对了,殿下,我们真要在城外再布置两万兵力么?这要是被李承乾给分而食之,那麻烦就大了啊。”定城王看完外城,又问了一句。 达延芒结波摆了摆手,道:“无妨,我们守城用不了那么多兵力,与其都挤在这城里,倒不如留在外面策应我们。 若是李承乾攻城不顺,届时我们内外夹击,当有破敌之机。 而且,外面还有西海王数万兵马,之前我和西海王都以为阻拦我们的是慕容孝隽的精锐大军,当时还想着将其大军拖在那里。 现在来看,搞不好就是慕容孝隽用浇河郡的那些牧民临时凑数来迷惑我们的。 到时候,我们这边大战一起,西海王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城外都被我们挖成了这般沟沟坎坎的,李承乾不好攻城,我们出去也不方便啊。”说着,定城王看了看城外摇了摇头,殿下还是太异想天开了啊。 达延芒结波却是笑道:“定城王安心就好,李承乾只要攻城,我这城门前的沟沟坎坎就得有人填,不管他是拿人命填还是怎么填,总是要填的,与我们何干? 等他填好了,也定是人困马乏之际,我们以逸待劳,趁势杀出,定能大破此贼! 届时,定要好好教教这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子,打仗,可不是仗着军械之利就能无往而不利的!” 说到这个,达延芒结波尤其的自信,那一双盯着城外的眼睛都在放光,仿佛看到了李承乾在他的坚城之下,折戟沉沙最终抱憾不已的模样! 说实话,他在期待,期待李承乾的大军。 期待这为之雪耻的一战。 这一天,他也等太久了。 定城王见状,也就不再多言,他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发现达延芒结波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再看看城外被他们掳来干活的牧民,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这些家伙,冥顽不灵,就当是为他们的冥顽不灵赎罪吧。” 他对这些牧民,那是没一丝的好感,在他看来,这都是慕容孝隽的人。 “浇河郡,无无辜之人。”达延芒结波只是很平淡地说了一句。 慕容伏允那些优点他是一个没学会,但缺点他却是一个没落下。 …… 河州。 赵王府邸。 其实也算不得王府,只不过是李元景临时落脚的地方罢了,因为李元景落脚,暂且这么称呼着。 按照规制,李元景的府邸建造是有一定要求的,他这个显然不合规制,只是他临时换了封地,又来得匆忙,将就着对付一下而已。 而最近,李元景也忙啊! 听闻自己大侄子又拿下了浇河郡,整个人都是摩拳擦掌的,很有大干一场的势头。 他为什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么。 “王爷,如今浇河郡已经落入了那位的手上,我们要不要趁着吐谷浑和那位纠缠的时候……”正厅中,李元景坐在上首的位置刚看完近日浇河郡的消息,下首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则是开口说道。 李元景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来之前,父皇给了本王一些东西,让本王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拿出来。 现在看来,时机该是合适了。” 听他这么一说,坐在正厅里的几人都来了精神,这事儿他们知道,但却不知道李渊到底给了李元景何物。 “王爷,不知道太上皇……”有人正准备开口。 李元景却是笑道:“今儿就是让诸位帮忙参考参考,诸位都是王府的属官,既然选择跟随本王来这西北苦寒之地,那也都是自己人。 都想有一番作为。 说起来,我们也都一样,本王虽然出身皇室,但诸位也知道,本王母妃那边并不能成为本王的助力,所以今后,要想成事,还得仰仗诸位才是。” 听李元景这么一说,众人齐齐起身躬身施礼道:“吾等誓死追随王爷。” 正如李元景说的那样,他们其实都一样。 但凡有点儿家世的,又岂会在李元景的府上做什么王府属官? 李元景想做什么,他们也清楚,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条路。 “诸位,坐,都坐。”李元景说着,就从怀中取了一封信出来,让人传了下去。 在众人传阅的过程中,李元景说道,“本王如今需要一人,将这封信送出去,诸位觉得如何?” 当众人看完信件的内容时,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王爷,这真是太上皇写的?”有人不敢相信。 若真是如此…… 李元景笑道:“这是自然,本王胆子还没大到那个份儿上,也没父皇针砭时弊的能力。” “若真是如此,当可一试。”说话的是王府的长史,顾建章,说话间,他又站了起身走出来说道,“老夫愿意替王爷走这一趟。” “此行甚是危险。”李元景说道,“顾长史有此心,本王大为感动,可顾长史终究是本王的心膂之臣,本王岂能让长史为本王以身涉险? 不可,万万不可。” 顾建章闻言,脸上也是笑意连连,当即说道:“王爷多虑了,刚刚老夫仔细地看了看信中的内容,对于太上皇的真知灼见也是佩服不已。 仔细思量一番后,此行还非得老夫去不可。 王爷大可放心,老夫定当不辱使命。” “长史豪迈。”他说完,坐其对面的一个粗汉当即也是站了起来,对着李元景拱手施礼道,“王爷,末将虽无才学,无力完成此壮举,但末将愿亲自护佑长史此行,只要末将还在,长史定然无忧!” “将军不可。”顾建章说道,“将军理当留在河州,保护王爷的安全才是。” 李元景闻言,摆了摆手,道:“无妨,长史甘愿为本王冒此奇险,本王岂能坐视?” 说着,李元景起身走了过来,像模像样地躬身对两人施了一礼。 “王爷这是为何,这不是折煞了我等么。” 两人见状也是急忙将李元景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李元景才对刚刚说话的将军说道:“林将军,此行有劳了。” 林将军,也就是他府上的亲兵头子,林州。 林州闻言当即拱手道:“王爷放心,末将死之前,定不叫长史少一根头发!” 李元景点了点头,重重地拍了拍林州的肩膀,当下也不再多言。 次日一早,林州就带着数十精兵护送着顾建章上路了。 他们此行,吐谷浑,伏俟城! 没错,那封信就是送给慕容伏允的! 虽然他们也知道,这慕容伏允和太上皇有些私交,可这信上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了啊。 换句话说,这他妈都不是送信,这就是送命去的。 可一想到如果真办成了这件事儿,那他们大事可成,再造一个大明王廷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利益…… 利益永远都是那么吸引人,只要利益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拿命去赌,很多人也是在所不惜。 “顾长史,此行你有几成把握?”出了河州,林州打马在侧,问了一句。 看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顾建章摇了摇头:“不到一成,主要是太上皇信里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了。” “一成啊?”林冲深呼了一口气,道,“够了,一成就够我们拿命拼一下了,要是真成了,我们这几条命,也值了!” 和利益相比,命真的不值钱。 他们都是贱命一条,如果用他们的命去换一场泼天的富贵,他们愿意的。 顾建章却是笑道:“确实够了,如果这封信不是出自太上皇之手,哪怕八成老夫都没有把握,但若是出自太上皇之手,一成,真的够了。” “这话怎么说?”林州来了兴趣。 顾建章说道:“信你也看过,还记得落款的时间么?” 闻言,林州点了点头。 顾建章又说道:“玄妙之处就在这里,太上皇写这封信的时候,浇河郡可还没落在那位手上,可太上皇仿佛一早就料定了这一幕,你不震惊于太上皇的深谋远虑么? 要知道,太上皇可没出过长安,他是怎么猜到这一切的? 还没意识到么?” 见林州还不理解,顾建章小声道,“那位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太上皇的掌握之中。 不说这个,就说太上皇对于时局的把握,那焉能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老人家既然写了这么一封信,定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老夫不相信别的,但老夫相信太上皇对时局的掌控力!” 这才是他愿意,也敢来的原因。 因为李渊给了他信心! 而林州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也是信心大增:“这么说,这次我们极有可能做成这件事儿?” 顾建章点了点头。 若没有机会,他岂会以身犯险? 只能说,林州这家伙,是真的狗屎运,他是真的以身犯险换来的狗屎运! (不卖关子,下一章马上出,绝不超过十二点,看看李渊怎么帮他儿子空手套白狼的!不是想卡,大章怕你们着不住啊……) (本章完) 卷四 第381章 我操,你空手套白狼啊! 吐谷浑,伏俟城。 慕容伏允有些愣神,看着麾下说道:“大唐赵王遣使来了我吐谷浑?” 麾下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大汗,如今赵王的使者快进城了。” 慕容伏允有些疑惑,站起身在帐房里踱步。 他想不明白,南边李承乾挥兵北上,这会儿大唐遣使是什么意思? 警告自己? 没道理。 他这段时间虽然没有亲自挥兵南下,但对浇河郡也是时刻关注着的,而他也在等。 是的,他也在等,毕竟大唐在侧虎视眈眈,他也不敢冒进,哪怕大唐出兵高句丽了,但他也怕这是个计啊。 可偏偏这会儿,大唐的使者来了,这就让他有些迷糊了。 什么意思这是? “人到了就带他们来,本汗倒要看看,这大唐究竟想要作甚!”慕容伏允冷哼一声道,“真以为他大唐已经无敌于天下了么?想要两线开战,也不怕举世攻唐!” 说完,慕容伏允又坐了回去,这大冷的天,他实在是不想出去转悠。 不多时,顾建章和林州就被带进了慕容伏允的大帐。 “外臣顾建章,林州,参见大汗。”两人一进来,就拱手施礼,在礼节方面,倒也无可挑剔。 慕容伏允挑了挑眉,看了看两人,冷哼一声道:“哼,大唐派二位来,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汗说笑了。”顾建章说道,“我们此行只奉赵王之命,转呈一封太上皇的亲笔书信于大汗罢了。” 顾建章也是聪明人,这会儿慕容伏允不管是真怒也好,佯怒也罢,一个李渊就能解决问题。 果不其然,一听是李渊的书信,慕容伏允明显的愣了一下,但神情也要松弛了许多。 李渊跟李二啥关系,他还不知道么? “贵国太上皇?”慕容伏允随意道,“既然是老友书信,倒是本汗失态了,来人,赐座。” 他称呼李渊一声老友,倒也说得过去,昔日他可是帮李渊出兵对付过河西李轨的。 待顾建章和林州落座后,慕容伏允这才说道:“不知贵国太上皇近来身体可好?” “劳大汗关心。”顾建章闻言拱手道,“太上皇身体康健,夜御两女当寻常事也。” 这事儿放在这个年代,那的确是可以吹嘘的资本。 说着,顾建章就从怀中将李元景交给他的那封信摸了出来,双手奉上道,“这是太上皇的亲笔书信,还请大汗过目。” 慕容伏允不过是挥了挥手,立马有人上前接过书信,送了上去。 而当慕容伏允开始打开书信的时候,顾建章和林州都是紧张到了极点,后背也是冷汗连连。 别看他们之前一个二个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可事到临头,要说不紧张,那也不可能。 这玩意儿,说白了,就看慕容伏允的一个念头了。 要是这家伙念头不通达,当场杀了他们两个也不无可能。 砰! 果然,信都没看完的慕容伏允顿时就怒了,一巴掌就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怒喝一声:“欺人太甚! 来人,将这两个奸诈之辈,给本汗拖出去砍了!” 瞬间,十数名身披铠甲、腰配弯刀,手持连弩的亲兵就蹿了进来,直接将连弩对准了顾建章两人。 林州正准备拔刀,顾建章却是摁住了他,自己同时起身对着慕容伏允说道:“大汗可看完书信?” 慕容伏允那个气啊,这他妈还用看完? “看完又如何?想要让本汗将清水川割让给你大唐,那就拿你们的大军来打!一封信就想要本汗的清水川,你当我吐谷浑是伱大唐附庸不成!”慕容伏允气得够呛,站起来指着顾建章的鼻子说道。 你他妈真的好意思开口啊!一来就要清水川,清水川是什么地方?那是当初天柱王的地盘,和大唐河州交界,这哪是要清水川,这是要他的命! “李承乾那王八蛋想要赤水源,还知道一刀一枪的打,本汗尚且还敬他是条汉子,你们倒好,空口白牙的跟本汗玩空手套白狼是不?” “大汗息怒。”顾建章也着急啊,他知道,这慕容伏允定然没有将信看完,若是看完了,纵使他生气,也不至于这么大的火。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准慕容伏允的脾气这么急,这么爆,这会儿也是连忙说道,“太上皇此举,也是一片好意,大汗仔细再看看,这对大汗,对吐谷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 见慕容伏允没有再看信的意思,也没有命令手下人真的将他们两人带走,顾建章急忙抓住机会又说道:“首先,这清水川并非是割让给大唐的,而是暂借我家赵王用来立国的。 大汗也知道,赵王乃是太上皇的庶长子,在大唐虽然身份尊贵,但其处境也实属不妙。 如今也就是太上皇安在,若是有朝一日太上皇驾鹤西去,又当何去何从? 我家赵王若是能效仿明王在此地立国,当朝陛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说什么,这对大汗来说,难道不是机会? 浇河郡如今已被明王占了,若是清水川再被赵王占了,大唐要想西进吐谷浑,难道飞过来不成? 大汗完全有机会养精蓄锐,重振国力。 信里太上皇也说了,不过区区五十年,五十年后,这清水川还是大汗的! 说到底,太上皇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找一个栖身之地罢了,有些事情不说,大家都明白的。” 这货胆子是真大,这话要是传回大唐,李二能绕了他才怪。 不过富贵险中求,这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在他连珠炮一般的话语下,慕容伏允却是不买账:“说得好听,等李元景接管了清水川,大唐的军队不就顺理成章的入驻清水川了? 不用一兵一卒,开疆拓土,你们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大汗定然没有看完信。”顾建章急忙解释道,“这是裂土封王,自立一国啊,我家赵王岂能允许大唐的军队进驻? 若是如此,这和在大唐有什么区别? 那我们还不如待在大唐好了! 我们要的,不过就是一栖息之地罢了。 大汗,再看看信吧,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甚至,我们能帮大汗,帮吐谷浑抵御大唐! 为了表达诚意,大汗甚至可以派一心腹或者子嗣入驻清水川! 大汗,只要太上皇还健在,清水川绝对不会落入大唐的手上,这是机会啊!” 顾建章真的急了,这老东西,他不看信啊! 信里,李渊把这事儿讲得很清楚的。 所有利弊,都被李渊写得清清楚楚,关键有些事儿,他真不好宣之于口。 比如在信里,李渊直说了,这就当是两个父亲为自己的儿子留点儿什么吧…… 这话他能说么? 他不能的。 李渊能说,那是李渊有说这话的资格,他说,这是他在诅咒吐谷浑亡国,要死人的! 不过也好在慕容伏允这会儿终于对那封信有了兴趣,也真的再次坐下身子,将那封信捡起来认真看了看。 直到此时,顾建章才算松了一口气。 刚刚都差点儿把他吓死了! 真的,这会儿哪怕大冬天的,后背上都能拧出水来了。 林州也松口气,这活啊,还真他妈不是人干的,太考验一个人的大心脏了。 也不知道慕容伏允看完了信,会不会再次暴跳如雷,总之,这活,一辈子干一次,也就得了,下次,说什么也不来了。 王座之上,慕容伏允这次倒是看得极为认真。 不得不说,刚刚顾建章的几句话,还真的打动了他。 不说别的,李二和李渊的关系,举世皆知,而李渊的目的,他也多多少少能明白。 不就是死了几个儿子心疼了么? 怕自己一命呜呼后,剩下的几个儿子没啥好果子吃,这才折腾了这么一出来。 看完了信,慕容伏允摆了摆手,道:“先送两位使者下去,再传诸位名王帐前议事。” 一听他这话,顾建章和林州那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当即就落了下去。 至少眼前这关,过了。 没多会儿,慕容伏允的王帐中再次聚满了人。 “诸位也知道,如今浇河郡乱了,本汗正在为此事头疼。” “大汗无需烦忧,慕容孝隽胆敢背叛大汗,背叛吐谷浑,微臣请命,带兵南下,这就平复了浇河郡之乱。” 他们也听说慕容孝隽被李承乾阵斩了,但却没一个人相信,哪怕是慕容伏允都不信,那可是吐谷浑的战神啊,怎么可能被一个黄毛小子给阵斩了? 慕容伏允摆了摆手,说道:“不是这事儿,浇河郡有定城王和西海王,暂且应该无忧,是大唐今日有使者来访……” 说着,慕容伏允便将事情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等慕容伏允说完,脾气火爆的顿时就站了起来:“岂有此理,大汗,那使者在哪儿?微臣这就去斩了他,要战便战,怎有如此羞辱人的?” 慕容伏允看了看他,摇头道:“你坐下吧。” 见慕容伏允这般,又有人站了起来,说道:“大汗觉得此法可行?” “你怎么看?”慕容伏允不答反问道。 “若是按照大汗所言,这是大唐太上皇的计谋,微臣倒也觉得确实有操作空间。”他刚说完,刚刚那火爆性子的王爷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胡扯,我吐谷浑岂能一兵一卒没出,就让人占了我清水川?” “你闭嘴!”慕容伏允瞪了他一眼,怒喝了一声,这才对另一人说道,“你继续。” “以微臣来看,这事儿的确有可行性。”他继续说道,“首先,有李承乾珠玉在前,李元景真要在清水川效仿的话,那唐皇可能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只要大唐的太上皇还活着,李元景那边就无忧。 而李元景和李承乾不同,李承乾能做到,他凭的是什么?虽然如今我们敌我分明,但微臣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这人,的确是一个人杰! 他有今天的成就,那都是凭他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所以他在这一片土地上站得稳。 可李元景想效仿李承乾,他凭什么? 就凭清水川这块土地? 到时候,我们不妨把李元景掌握在我们手里,这样我们对大唐,那就真的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于我吐谷浑而言,还真就是件好事。 若是我们能把浇河郡那临近大唐的一块,也划归给李元景,嘿嘿,我们就能完全掌握主动权了。 至于国土,不过是暂借给他的罢了。 我们完全可以施行两种政策,明面上让李元景顶着,暗地里,我们自己掌控这一切,毕竟我们都是以部落为居,他李元景未必玩得转这一套。” 慕容伏允点了点头,这的确是条路。 他现在一直没有亲自挥兵南下的主要原因就是清水川这边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镇守。 自从天柱王死后,这一块倒也成了香饽饽,但这么多人争破头皮,慕容伏允却一个都没点头。 没办法,这一块太重要了,弄丢了,大唐就能长驱直入。 所以李渊的这封信,真的戳到他肺管子了。 你要说拒绝吧,他都有些舍不得。 可你要说同意吧,那可是清水川啊。 “大汗,这时候也是壮士断臂!短尾求生的时候了!”那人又说道,“如今解决浇河郡才是重中之重,清水川,我们顾不上了。” “对了,不是说李元景要和我吐谷浑联姻么,那大汗不如再嫁他一个闺女,嘿嘿,到时候我们也能更好的将其控制在我们手上。 就算未来大唐的太上皇驾崩了,可这李元景好歹也是他们太上皇的庶长子,在大唐宗室中也是亲王之首,唐皇也不敢随意乱来。 这对我们来说,也的确是机会。” 众人一听他们这么说,也觉得倒也能行,纷纷起身响应。 吐谷浑不太讲什么存地不存地的。 当初他们被前隋击败的时候,那还不是带着人就跑,等有了实力再打回来呗。 这又不是没有先例的事儿。 关键是,如今大战一起,慕容伏允让他们去清水川,他们也不敢啊。 真要大唐挥兵而来,他们又有几个有胆子和大唐一战? 又不是人人都是高昌王、天柱王! 之前想要,那不是还没开战么。 开战了,谁敢要这四战之地? 寿星公上吊,嫌自己命长不是? 看到他们这模样,慕容伏允深呼了一口气,因为,这话让李渊说中了! 李渊在信里就让他安心,他的臣子们一定会同意的! 之前看到信的日期时,他还愣了一下,心说这李渊怎么可能料事如神?还当这是事后做的假。 可看到这一幕,他是真服气了! 这老东西,哪怕被自己儿子赶了下去,但看待时局的眼光,是真的厉害。 纵使在千里之外,也将他朝堂上的人看了个明明白白,就这儿,让他都有几分后背发凉。 果然不愧是在乱世之中,打天下的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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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卷四 第382章 李渊VS李二 长安,大安宫。 在冬日的暖阳之下,李渊躺在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小憩。 这大冬天的他也没心思翻云覆雨,再说了,终究是上了年纪,体力也有些吃不消。 好不容易赶上一个好天气,他也就坐在庭院里享受着这久违的阳光。 身后,还有花容月貌的俾子为其揉揉肩,如果不考虑他被迫退休的无奈,这当是神仙日子无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仆役来报,应国公武士彟求见。 这老东西,自从武媚远嫁他留在长安以后,隔三差五的就来大安宫和李渊聊聊,下下棋。 他现在也近乎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状态。 当然,这也是他的无奈。 作为李渊起事的班底,元谋旧臣,能得这么一天舒心日子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来得正好,来,陪朕对弈两局。”李渊睁开眼说道。 武士彟当即一脸地笑道:“正有此意,如今这京城里,微臣也只有来陛下这里才能享受片刻的悠闲了。” 李渊笑而不语,他们两个老兄弟,如今当是烂兄烂弟,一个被迫下野,一个也是郁郁寡欢,都属于空有一肚子的才华却又无处施为。 待棋盘摆好,两人倒也下得津津有味。 “陛下,浇河郡的消息可有听闻?”落下一子,武士彟问道。 很显然,他今天不是来寻摸李渊下棋的。 李渊笑了笑,手里捻着一枚棋子,道:“你这老家伙,听说高明拿下了浇河郡,动心思了?” “陛下说笑了,微臣还能动什么心思。”武士彟一脸讪笑地说道,“不过惊讶罢了,陛下应该也还记得慕容孝隽那人。 那可是吐谷浑的战神,武德五年以后,我们与吐谷浑交恶,连年犯我边疆者,便是这慕容孝隽,当年柴绍都拿此人无法施为。 如今却是折在了殿下手中,微臣只是感慨我们都老了罢了……” 他其实想说不敢相信,但李承乾好歹是这位如今的嫡长孙,这话可不敢乱说。 李渊将手中的棋子落下,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当慕容孝隽把闺女嫁给高明那一刻开始,他的死局就注定了。 真要说意外的话,就是朕也没想到会是高明亲自阵斩了这位吐谷浑百年难遇的战神。” 对于这一切,他其实都不太意外,说着笑了笑,再次拿起一枚棋子捻在手上,这才说道,“不过高明此举倒确实对得起他这个名字。 有了些王者之风。” “还请陛下解惑。”武士彟虚心问道。 在这方面,他确实欠缺了点儿意思。 李渊笑道:“慕容孝隽的性格,你我都是知道的,当年我们也不是没有对此人动过心思,但此人心如磐石,要想让他背叛慕容伏允,背叛吐谷浑难如登天。 彼时朕就说过,我大唐要想夺取吐谷浑,至少要征服两座大山,一座便是高昌王,另一座则是天柱王。 可惜,大业未竟……” 说到这里,李渊摇了摇头,颇为遗憾,他也有未竟之事,也曾有雄图霸业之心,可终究还是成了泡影。 对于这个话题,武士彟不敢轻易开口,叹了口气,又将话题给绕了回来:“那就是说,慕容孝隽的结局其实早就可以预料了?” “对。”李渊点了点头,“慕容伏允这人,少年之时倒是颇有才情,可上了年纪疑心越来越重,他岂能再信一个和大明王廷有了姻亲关系的麾下? 而慕容孝隽这人呢,性格忠烈,定然会以死明志。 所以,浇河郡落在高明手上,不过是早晚的事儿罢了。 而高明阵斩慕容孝隽虽然让人意外,但也体现了这孩子的大智慧,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他这么做是对的。 慕容孝隽耕耘了浇河郡多年,在浇河郡深得人心,他在维护的是浇河郡心中的神,是浇河郡的信仰。 这一招,确实对得起他的名字。” “还是陛下圣明,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洞若观火”武士彟连忙拍起了马屁,道,“慕容伏允岂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摆了摆手,李渊笑道:“行了,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如今这吐谷浑,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着,他便落了一子,又说道,“加上如今元景也过去了,想必定然精彩异常,可惜了,朕老了,不然非得和这些孩子们一较高下。” 说到李元景,武士彟却是多了几分疑虑,问道:“陛下为何会让赵王去?赵王乃是宗室亲王之首……” “你忘了?”李渊笑道,“赵王妃是谁?” “裴氏?”武士彟当即反应了过来,“陛下这是觉得裴默不可信?” 李渊摇了摇头,道:“谈不上可信不可信,他兄长的确是朕昔日的股肱之臣,可当初这老家伙死活不肯出仕。 当初看在裴寂的面子上,朕也就没多说什么,可说到底,朕信任的始终是他兄长。 所以元景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有裴氏的关系,这老东西总不会做得太过分就是。” 赵王妃是谁? 那是裴寂的闺女,裴默的亲侄女。 也就是这层关系,李渊才让李元景去的。 没有这层关系,没有大明王廷暗中的扶持,他李元景凭什么在吐谷浑站稳脚跟? 慕容伏允他们能看懂的东西,他李渊就看不懂么? 至于说信任这个问题,呵呵,别说笑了。 作为昔日的帝王,他谁都信,但又不会都全信。 纵使是裴寂死而复生,纵使他还是当今天下的掌权者,他也不会彻底的信任任何一个人。 别指望从他们这样的人身上获取绝对信任,真有那么一天的时候,等死吧。 武士彟闻言,立马在脑子里把所有事情过了一遍,当即就一脸谄媚地说道:“陛下,要不要微臣去信给微臣那闺女,让她也对赵王施以援手? 听闻殿下对她还不错,想来……” “行了,朕明白伱的心意,不过元景他们要想有所作为,还得自己展现出能力来才行,全然依靠别人,将来难成大气。”李渊摆了摆手。 他其实知道武士彟也就是嘴炮的厉害,实际能力有限,说这话不过就是表忠心罢了。 而他看重的,也正是这一份心意。 武士彟也不强求,当下就说道:“对了陛下,如今朝廷似乎开始重视工匠了,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摆了摆手,李渊急忙道:“这事儿你别掺和,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争锋,你要是掺和进去,那就成了……明白么?” 武士彟闻言,当即吓了一跳,手里的棋子都落在了地上:“这就开始了?” “谈不上什么开始不开始,这都是必然的。”说着,李渊将手里的棋子丢在了棋盘上,长叹了口气,“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 算了,不下了,陪我进宫。” 我…… 武士彟都愣住了。 不是,别闹,你都多久没进宫了?让我陪着你去,我有点儿慌啊…… 李渊却是不在意这些,起身说道:“走吧。” 既然浇河郡已经落入了李承乾的手中,那李元景定然也开始了图谋,作为父皇,也是为自己儿子做点儿什么的时候了。 武士彟虽然很不想去,但还是没有办法的跟了上来。 这会儿,他心里想一头撞死,早知道,他来这里干嘛? 自己在家里研究研究造人计划它不香么?非要牵扯到这件事儿里面来。 不多时,李渊进宫的消息就在满长安的勋贵层里传播了开来。 好家伙,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震惊了! 他们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李渊自从搬出皇宫以后,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主动进宫的。 这是哪位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愣是把这位给惊动了? 一时间,无数人在翘首以盼皇宫里传来的消息。 而在皇宫里,李二也是呆住了。 什么情况? 他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这事儿不对啊,朕最近也没干什么啊!咋把他招来了? 不是说他怕,而是想不明白。 作为帝王,几乎都有很强的控制欲,这种脱离自己控制的事情就让他很难受。 不过既然李渊要来,他也没办法拒绝,当即就让人通知长孙准备一些丰盛的酒宴。 说起来,这事儿对他来说那是好事儿才对! 不多时,李渊就和一脸战战兢兢的武士彟在一众侍卫的护送下来了。 李二和长孙也是等在宫门前,见人到了,急忙上前行礼。 “父皇最近气色倒是不错。”长孙在一旁笑着说道。 李渊哈哈大笑:“嗯,是还不错,高明送来的那些小玩意儿,甚得朕心。” 在他身旁,武士彟脑门都在滴汗,正准备行礼,李二却是摆了摆手:“如今我们也是儿女亲家,都是一家人,今日也是家宴,不用多礼。” 他一句话就把今天的酒宴给定了调子。 家宴嘛,不谈国事。 他不知道李渊是啥意思,所以才有此举。 李渊闻言,也是一边点了点头,一边朝着宫殿走去:“嗯,今日就是家宴。” 他说完,李二也不言语,和长孙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并搀扶着他。 不管李二到底孝顺与否,表面工夫还是要做的。 进了宫殿,李渊见是分食的矮桌,当即就说道:“既然是家宴,换圆桌吧,高明那孩子,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这一家人,就得有个一家人的样子,太疏远了,怎还能算作一家人?” 李二听得头疼,他知道这是李渊在挤兑自己,但也没辙,谁叫他是儿子呢,就得受着。 长孙闻言立马笑颜道:“父皇说得在理,一家人确实不应该太过于疏远。” 说着,长孙微微摆手,当即就有内侍和宫女忙碌了起来。 皇宫里做事的效率毋容置疑,只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换上了一张大圆桌,李二两口子连忙搀扶着李渊入座。 武士彟则是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他是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就这张桌上,哪儿有他落座的资格? “应国公,来,坐朕身边。”李二笑道。 他虽然不知道李渊把应国公带来作甚,但既然来了,那就得给他这个面子。 直到这会儿,应国公才坐到李二的身边。说实话,虽然坐上这张桌子,那怎么说都是荣耀,可他这会儿却是提心吊胆,都叫什么事儿啊。 “高明这孩子,出息啊。”没人管武士彟的惴惴不安,哪怕是李渊都没当回事儿,坐下后,当即就说道。 长孙在一旁笑道:“那孩子,就不是一个省事的,一天在外瞎折腾,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的阿祖。” “行了。”李渊哪儿不懂长孙的意思,闻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他小小年纪能取得今日之成就,可见你们两也是花了心思的,教得不错,比朕强。” 李二在一旁不想说话,这他妈是夸人? 不过李渊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他还真没法接招,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皇过奖了,高明能成事,不过就是运气,加上这孩子吧,的确有些小聪明,机缘巧合也就促成了今日的局面。” “运气?”李渊敲了敲桌子,笑道,“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运气何尝又不是能力的另外一种体现? 总有人抱怨时运不济,可时运来了,你得抓住啊,把握住啊。 不说别的,就从把握时机来说,高明的确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在这一点儿上,他随你。” 李二听着这话,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可就别扭了,这老家伙,阴阳怪气的没完没了了还。 而在他旁边,武士彟听得更是额头直冒冷汗,心道,就知道这桌没那么好上,这他妈是我能听的? “父皇,来,尝尝这道烤鸭,听说也是高明折腾出来的,好像是为了逗长乐高兴,折腾出来的。这孩子,一天天不学无术,就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了。”另一边,长孙赶忙说道,“对了,高明之前让人送回来的物什父皇可用得习惯,听闻那躺椅,就是那孩子专门为父皇弄的。” 对于长孙夹枪带棒的话,李渊倒也没有在意,而是尝了一口酥脆的烤鸭后,说道:“嗯,确实不错,朕吃过的山珍海味倒也不再少数,可就高明随随便便折腾出来的一些饭食,最是合朕的胃口。 隔三差五总是要让人去长明酒楼订上两桌解解馋,高明这孩子,作为兄长确实没的说,对其兄弟姐妹也是甚为照顾。 听闻之前青雀和恪儿两孩子去了日月山,也被他照顾得服服帖帖的,嗯,的确有长兄之风。 至于那躺椅嘛,深得朕心。” 说到这里,李渊笑了笑,道,“你们不知道,朕最近只要天气好,就会让人搬上那躺椅,坐在花厅之中,晒晒太阳,好不惬意。 老了老了,没想到倒是享受了年轻时候没能享受到的一些东西。” “父皇为大唐操劳了一辈子,也是时候该享受了。”李二立马说道。 李渊看了他一眼,将筷子放了下来,说道:“这话倒也在理,可每每想到元景他们兄弟尚小,总是忧心其未来啊,哎,作为兄长,你也要多为这些兄弟上上心才是。” 来了来了,正事儿来了。 到这会儿,李二终于明白李渊的目的了。 铺垫半天感情是为了李元景的事儿。 不过只要清楚了李渊的目的,李二就要轻松多了。 最怕的就是不知道目的,有了目的,完全可以对症下药。 “父皇放心,作为兄长,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李二笑道。 他都觉得李渊想多了,自己那些兄弟要是不折腾,他又没神经病,难道非得每天提溜两个出来砍脑壳是不是? 想啥呢你。 李渊却是说道:“元景可能对清水川有些想法,作为兄长,你得支持。” 听到这里,李二沉默了,迅速在脑海中将最近的事情给过了一遍。 清水川,那也就是河州出去吐谷浑的地盘。 李元景盯上了那一块地方? 他早就猜到了李元景将封地换到河州是什么想法,只是没想到李元景这么快就有了动作,如果这话不是李渊说出口的,他一准儿不信。 可既然李渊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李元景一定是有了一些把握。 可李元景要是占了清水川效仿李承乾的话,他还真就难办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盯着吐谷浑的又不是他李二,而是高明,想通了这个,他当即笑道:“元景要是能拿下清水川,当然是好事儿,怎么说,那也是咱自家人,父皇放心,只要元景能办到,作为兄长,一定支持。” 说到这里,他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朝堂上却是无力在兵力上支持他,父皇也知道,如今大唐正在对高句丽用兵,连高明那边都顾不上,的确是抽不出兵力帮他了。 要不让他先缓缓,等高句丽那边战事结束,朝堂上也能抽出兵力助他。” 这话就透着很明显的试探了。 李渊却是摆了摆手,道:“高明尚且都是赤手空拳打下如今的大明,元景又岂能例外,而且,作为兄长,你又能帮他多久呢? 这孩子,也是看到了高明的成功,想尝试一下,那就让他试试,成与不成总的来说,对大唐都没有多大的影响。 真要成了,于你而言,也是一条路。 真要输了,死在了清水川,那也是他好高骛远,于旁人无关。” 说着这话,李渊的神情明显萧索了许多。 而这话里,李二却是听出了不少的弦外之音。 好家伙,这是有准备了啊。 他想不明白,就李元景那点儿兵力,怎么就敢打清水川的主意。 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对他来说,这也是好事儿。 至于武士彟,这会儿他也明白了,李渊拉着他来,就是当个见证人的。 身份合适,关系也合适,方方面面他都合适。 (暂且一更,本来说今天给两个打赏加更的,嗯,结果最近太累,写着写着睡着了……十点多才猛然惊醒。) (本章完) 卷四 第383章 李二的反击 酒足饭饱之后,李渊走了。 走的时候,春风得意,满面荣光。 而跟在他身侧的武士彟却是一脸的愁容。 这事儿整的,他就知道这顿饭没那么好吃。 啥桌子都是能上的? 但这会儿他也没办法,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李渊离去。 送他们远去,李二的目光从一开始的眉开眼笑,渐渐阴沉了下来。 他明白的,他明白李渊的意思。 两人斗了这么多年,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李渊今天就是来显摆的! 你看看,我为了我儿子能付出多少? 再看看你,你在干什么?伱在和你儿子斗啊! 这么一比,同样作为父亲,高下立判! 这还只是最浅显的层面,深层次的还没说呢。 长孙看出来了么? 她看出来了,可看出来了又能怎样呢? 这话啊,她提都不能提! 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看着李渊的背影眼中满是欢笑,但心中却是把这老家伙给恨毒了! 没什么言语,李二回到太极殿就沉思了起来。 他也好奇李元景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复刻李承乾的奇迹? 能被复刻的奇迹,那还叫做奇迹? 李二百思不得其解,关键是李渊居然也很笃定李元景能成事儿,这就让人很意外了。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李渊是不可能在他面前显摆的。 可他们究竟该如何才能做到这一切? 那可是清水川啊! 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 就李元景那点儿兵力,哪怕有李渊暗中相助,也断然不可能拿下清水川! “传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履行殿前议事。”李二吩咐了一声。 这种事儿,他就不会喊魏征,跟能力无关,完完全全就是立场问题。 在和李渊的斗争中,他们这些人才是利益共同体。 而房玄龄等人其实早就恭候多时了。 他们也想知道李渊今日进宫是为了什么,甭管他们是忠臣还是什么,利益当前,李渊一系不能再次冒头,这是他们的共同利益。 不然玄武门之变不就白折腾了? 不多时,几人就到了。 “参见陛下。”三人行礼后,李二点了点头,吩咐人赐座。 “今日……”简单的将情况介绍了一下后,李二说道,“依诸位所见,赵王该如何拿下清水川?” 听到这个情况,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清水川啊。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李承乾创造的奇迹,有太多太多的因素在里面了,绝对不是谁都可以复刻的。 “既然太上皇都近乎明言了,那清水川必定会落入赵王之手。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太上皇也定然不会如此。” 高履行捋了捋胡须,说道。 他这话,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倒也深以为然,可李二却是皱了皱眉头,道:“这点朕固然明白,朕问的是他们要如何拿下清水川!” 若不是相信这一点儿,他何至于在此和几人废话? 房玄龄琢磨了一下,说道:“陛下,昔日太上皇和慕容伏允有些私交,会不会是……” “朕就怕这一点儿!”李二揉了揉脑袋,道,“高明虽然在那边裂土封王,自成一国,但高明终究是我大唐的储君,他今日所获取的一切,最终还是会成为我大唐的疆土。 纵使是他把吐谷浑乃至整个西域都打了下来,朕也不会太过于担心,可赵王……” 说到这个,房玄龄也是叹了口气。 的确,李承乾和李元景是不一样的。 李承乾是大唐的储君,他现在展现得越优秀,这个位子他坐得越牢靠,可赵王要是也效仿李承乾在吐谷浑裂土封王,大唐又以什么借口夺取这些土地? 要知道,赵王还是当今宗室亲王之首,哪怕李二登基的时候,也是大肆加封了他的,为的就是安抚宗室。 如果李元景在外面有了自己的固有势力,李二没办法对付他的。 人家凭自己本事在外面打出了一块地盘,你凭什么对付他? 李二真要这么干了,宗室诸多亲王、王爷得多寒心,那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陛下其实不用多次烦恼。”长孙无忌仔细理了一下现有的条件后,说道,“这事儿说起来,其实简单,太上皇也好,赵王也罢,其实不过是在借势罢了。 借了大唐的势,也借了大明的势。 真要说效仿殿下,他们做不到。 殿下能成事,有太多机缘巧合在里面,真正让殿下成事的,其实是殿下每次都抓住了到手的每一次机会。 这才是殿下成事的关键。 比如吐谷浑连年雪灾,又比如慕容顺和慕容伏允诸多矛盾,再加上赤水源自身就存在的部落冲突。 殿下把这些巧妙的联系到了一起,在凭借其身份,当然,还有其能力,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 就这样堪称奇迹的壮举,一般人是无法效仿的。 而赵王想图谋清水川,他是无法复刻殿下昔日的奇迹的,因为条件不一样,不说别的,就说身份,他赵王的身份,怎么也不会比殿下大唐太子的身份更有号召力。 殿下能招降契苾何力,赵王能招降谁? 这就是差别。 所以即便赵王真的自立一国,和殿下所属的大明王廷却是不一样的,各方面实力都将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长孙无忌虽然在诸多事情上都在明里暗里的针对大明王廷,但对李承乾的能力,他却是从没有怀疑过。 真当什么人都能碰瓷李承乾? 赵王,他凭什么啊? “这个朕知道。”李二闻言,说道,“可赵王一旦效仿李承乾自立一国,尤其是卡在清水川这个位置,我大唐想要再出兵吐谷浑可就麻烦了。 到时候,我大军甚至还要受赵王辖制……麻烦啊。” 说完,李二就看了看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哪儿不懂他的意思,当下就笑道:“陛下多虑了,以殿下目前展现出来的雄心壮志来说,是决计不会允许他人染指吐谷浑的。 赵王要想在吐谷浑立足,估计就算慕容伏允答应,殿下也未必会答应。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殿下是大明的王,可他还是大唐的太子,不管是从哪个位置出发,殿下都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自立一国的。 这烦恼啊,该是殿下的才是。” 说着,长孙无忌笑了起来,很是开怀。 他说完,李二心里默默的给这家伙点了个赞。 有些话他不好说,毕竟身份不一样,但长孙无忌就不同了,由他说出来,那完全不一样。 而到了这会儿,房玄龄和高履行都明白了。 李二就不是喊他们来议事的,就是需要一个传话筒罢了。 让人把长孙无忌这话,传给李承乾,别让他真的傻了吧唧的认为赵王是你亲叔叔就以为他一定是你的盟友! 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大唐的太子,若是将来你回大唐登基,面对这样一个国中之国,你该如何解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它还在萌芽阶段,掐死它! 这事儿,李二不能做,甚至都不能说,他要做了叫什么?那叫无容人之量。 但他又必须把这个想法传递给李承乾。 长孙无忌为什么一直强调,李承乾不单单是大明的王,还是大唐的太子,不就这个意思么。 杀人不用刀,不外如是。 目的达到了,几人又闲聊一会儿,也就各自散去。 而回到自己府邸的长孙无忌当即就让管家将家里走日月山商队的管事找了来,自己则是写了一封书信,让其到了日月山后,一定要派人将书信亲自送到长孙冲的手上。 对于李二的事儿,他现在很积极。 至于房玄龄和高履行,两人摇头苦笑,但都没有阻止,甚至有些推波助澜的意思。 说到底,李渊一系,不能再冒头了。 国朝经不起动荡,他们也承担不起被清算的风险。 当初为了利益站队之后,一切都成了定局,岂能容忍他们左右摇摆? 解决了这件事儿,李二心情好极了。 父子又如何,兄弟又怎样? 说到底,皇家无亲情,这句话并没有错。 他想要的是一个繁盛且稳定的大唐,任何不稳定的因素,都是他的拦路石,都应该一脚踢开。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原本大唐和大明之间的争锋,慢慢也演变成了他李家三代人的争锋。 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 偌大的天下,说到底也就我李家三代人能为这棋牌上的执子人,余子碌碌不过棋子罢了。 对于这一点儿,他没有任何的紧张或者恐慌,有的,不过是兴奋和激动。 能和上一任皇帝与下一任皇帝斗上一场,若是赢了,那当是何等的骄傲? …… 另一边,李靖大营。 自从被李二用一封捷报狠狠打了众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后,大军之中,气势如虹。 男人嘛,都是要脸面的,谁能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当夜,李靖就组织了大军以薛万彻为先锋对卑沙城进行了试探性的进攻。 这不试探不要紧,气势如虹的大唐军卒,几乎没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贞观初年,大唐立国不久,正是战力爆表的时候。 而高句丽经历了前隋的数次攻伐,虽然国力衰退,但因为力扛前隋倒也使其小瞧了中原大国的军事实力。 一战之下,薛万彻都快破城了! 可就在这时,李靖却突然鸣金收兵。 正在战场上大战正酣的薛万彻心里是一万头草泥马在飞,再等一会儿,哪怕多一会儿,他都有破城的可能。 就这么退下去,他是真的不甘心。 “操!”怒声骂了一句,薛万彻也不得不喊道,“撤!” 一时间,大唐将士纷纷破口大骂,他们也想拿下这首功啊! 回到军营里,薛万彻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对李靖复命的时候,那神情却是充满了不满。 李靖敲了敲桌子,说道:“破城不再一时。” “大帅!”说到这个,薛万彻终究还是没忍住,嚷嚷道,“就差一点点,哪怕再多一炷香的工夫,末将都能攻破这卑沙城的城门!真的,就一炷香!”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懊恼,真的,就差一炷香啊。 李靖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帅相信你能破城,甚至都不需要一炷香。 甚至不单单本帅相信,就连卑沙城的守军也相信! 但你再想想,都到了城破人亡之际了,为何卑沙城的守军士气没有任何动摇?还在按部就班的守城? 你不觉得奇怪么? 这不对,太反常了。 哪怕他们士气没有动摇,但到了这时候,起码也要表现出死战的决心,你再想想,他们有么?” 刚刚大战的时候,李靖就一直拿着望远镜盯着战场上。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个时候,卑沙城的将士还是如开始一般,仿佛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作为身经百战的他,不相信世上有这种犹如傀儡一般的大军,大军的士气是随着战事的演变而变化不断的,不可能犹如傀儡一般。 也正是因为这点儿,李靖才在薛万彻快要破城之际,鸣金收兵,以防有诈。 “管他这多作甚?打仗不就是如此,先打进去再说,难道他高句丽的大军是我大唐将士的对手不成?”薛万彻不服。 这是打仗啊! 李靖起身道:“本帅带你去看看。” 如果不是薛万彻真的就快破城了,他都懒得跟他解释什么,但他知道,就刚刚撤兵,大家都有些不解,他必须做点儿什么,否则会动摇军心。 薛万彻跟在他身后,也想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两人来到一个小土坡上,刚好可以看到卑沙城的城墙。 李靖拿出出兵之时,李二交给他的望远镜,看了看,本来就微皱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 “你自己看。”说着,李靖就把望远镜递给了薛万彻。 薛万彻自然是知道这玩意儿的,当时也是羡慕得不行,当下接过望远镜就看了过去。 这一看,也是紧皱眉头。 “看出来了?”李靖问道。 薛万彻点了点头,道:“我们退兵之后,城头上的高句丽将士,竟然没有任何喜色!”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 按理说,这会儿城头上的那些家伙该欢欣雀跃才对,结果却是半分喜色都没。 这不对,不合常人的心理。 “有点儿意思了,这卑沙城里,有高人啊!”李靖却是笑了起来。 这是诱敌深入啊,也不知道城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居然敢放任薛万彻他们破城,这绝对是有底气! “大帅,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到了这会儿,薛万彻也服气了。 这他妈要是让他破了城,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他呢? “不急,你没见我们少了一个人么?”李靖笑道。 薛万彻闻言,也笑了笑,是啊,少了一个人。 (本章完) 卷四 第384章 不服?不服给老子憋着! 长安发生了什么,李承乾不知道。 吐谷浑发生了什么,李承乾也不知道。 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你只要有能力,那就来我的地盘上抢好了,反正我的地盘都是抢来的。 这有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李元景要图谋清水川,嘿嘿。 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 就他这性格,会让别人占他便宜?想什么呢?狗从他身边路过,那不都得掉几根毛才能安生? …… 贞观七年,二月二十一。 距离慕容孝隽下葬也过去了十多天。 这天一大早,叔孙海就前来找达步屈商议,他们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不管怎么说,李承乾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要是再没有什么表示,真就说不过去了。 营帐之中,叔孙海叹了口气,说道:“就今天吧?” 达步屈明显知道他的意思,良久没有言语。 他们都清楚,走到这一步,他们其实没有选择。 当初是他们要反抗的,慕容孝隽为了他们的选择,甚至搭上了这条命,他们难道还能再投慕容伏允不成? 不可能的,慕容伏允什么人,他们比谁都清楚,但凡慕容伏允有点儿容人之量,慕容孝隽就不会死!天柱王也不会死! 说到底,这一切不是他们造成的。 人就是如此,当你有了答案的时候,总会找出一些堂堂正正的借口和理由来说服自己。 “就今天。”深呼了一口气,达步屈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先召集大军,跟大家伙都说说吧。” 叔孙海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之前该打的招呼都打了,就差你这边了。” 他对这事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做足了准备工夫的。 达步屈闻言,无奈地笑了笑,道:“我也是,该打的招呼,早就打了。” 说着,两人相视无言。 不甘心又如何?有些时候还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伱以为他们这段时间不挣扎? 呵呵,怎么可能不挣扎? 慕容孝隽死了,两人又都手握重兵,要说一点儿想法都没,鬼都不信。 可最终他们还是做出了选择,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对了,他呢?怎么个说法?”达步屈突然问道。 叔孙海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当下笑道:“奚潼已经派人回来了,他的意思也是归顺大明。” 听叔孙海这么说,达步屈心说,你俩老小子,一早就商量好了是吧。 虽然同属慕容孝隽的麾下,但彼此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微妙的。 “那行,集结大军吧,既然做了决定,就别拖拖拉拉的了。”说着,达步屈就走出了帐房。 身后,叔孙海笑了笑,他就知道是这样。 没有了慕容孝隽,他们三个还没有那种号召力,再加上有高昌王妃和慕容孝永在里面,他们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对于这一点儿,慕容孝隽早就料到了。 不多时,大军集结完毕。 达步屈对着众人说道:“都是多年的老兄弟,我就明说了,我们如今已经到了绝路。 王爷战死,我们这些后娘生的也就成了孤魂野鬼。 但我们还要活下去,还要护佑王爷的妻儿,还要保护我们自己的族人。 所以,今天,老子们打算带着你们投效大明,愿意的跟老子们一起的,就留下。 不愿意的,那就各奔前程。 老子是个粗人,讲不来什么大道理,就这些,你们自己选吧!” 说完,这家伙大手一挥,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来。 他也懒得多说,自己选择。 当然,他麾下那些家伙他早就知会过了,都是不会走的。 毕竟投靠了大明王廷,这都是他的底气。 不过很显然,他这般做并没什么卵用。 他能想到的,叔孙海还能想不到? 他们之所以拖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先和其麾下沟通好么,所以这会儿,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没啥反应。 情绪自然是有的,但终究还是向生活低了头。 说到底,这也是从众心理,如果有多数人带头,他们未必会如此。 当然,这个东西也难说,毕竟不少人还念着慕容孝隽的遗泽。 对于这一幕,达步屈也不在意,大家都是聪明人,出现这一幕倒也正常。 叔孙海见状,便接茬儿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今日我们就投了大明,说到底,真正逼死王爷的,还是定城王,是慕容伏允! 王爷用自己的命,为我们换了一条活路,那我们就得为王爷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一听到报仇,众人来劲儿了。 这段时间,他们自己也想过,慕容孝隽的死,还真赖不到李承乾的头上。 真要让慕容孝隽背着叛逆之名死在定城王手上,那才是屈辱。 当然,这里面自然是有一早就心向大明的那些家伙在带节奏。 人嘛,愤慨其实也就那一时半会儿,冷静下来,这种明摆着的事儿,谁又想不明白了? 真正想不明白的人,呵呵,那一定是别有用心。 甚至他们今天想明白了,今后都有可能想不明白,无外乎就是利益罢了。 …… 另一边,李承乾正在听取马业汇报情况,这家伙,一进浇河郡,就继续干起了老本行。 “殿下,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真的疯了,劫掠了数万牧民,愣是把浇河城外挖了个乱七八糟的,入目之处都是坑坑洼洼,别说跑马了,人走都费劲儿。 再被他们挖下去,想要打下浇河城,可就真的难了。”马业说着,也是无语,“也不知道哪个大聪明想的这么个法子,守城战还能这么打,我打了大半辈子的仗,也算是开眼了。” 李承乾也听乐了,这玩意儿听起来怎么像他那个年代出现的战壕? 不过他倒也不在意,笑道:“无妨,由着他去挖就是。” “殿下,再让他这么挖下去,我们可咋攻城啊?”马业都急了,“别说我们都是清一水的骑兵,就他那沟沟坎坎的,下马攻城都费劲儿!” 一旁的高纯行也是听得连连摇头,真的绝了! “行了,继续盯着就是,随便他怎么挖。”李承乾还是不当回事儿,“不要急,真要破城,就算他把整个浇河城方圆十里地都挖成那样,本王也有破城之法!” 一听李承乾说有破城之法,马业也来了精神,不过却不好开口问,但心里却是好奇得紧。 可就在这时,刘三走了进来,一脸高兴地说道:“殿下,达步屈和叔孙海集结了大军,准备今日归降。”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不意外,说到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准备一下,本王要亲自去安抚我大明王廷的勇士!” 就在李承乾这边准备妥当之际,叔孙海和达步屈亲自来了。 按理说,他们要降明,理应是他们带着大军来降,不过这两家伙却是一个亲兵都没带,就光溜溜的来了李承乾的大营。 “明王殿下,我等想请明王殿下过营一叙。”叔孙海满脸堆笑地说道。 听到他这话,刚刚聚到李承乾营帐里的契苾何力就不满地说道:“笑话,尔等归降,岂有我家殿下亲临之理?” 就在叔孙海准备开口解释什么的时候,李承乾站了起来,摆了摆手,道:“无妨,两位将军且去,本王随后就到。” 见李承乾答应了,叔孙海也松了口气,当下就和达步屈一同离开,做最后的准备去了。 “殿下何须屈尊降贵?说到底,是他们要归降……”叔孙海两人刚走,契苾何力就不解地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无妨,契苾将军,你留在大营之中,伊将军带上怨军将领、及本王亲兵,我们这就去会会这浇河郡的骄兵悍将。” “殿下,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们数万人,万一要是有个……”契苾何力闻言,立马说道。 这要是叔孙海他们起了歹心,李承乾这就是自投罗网啊! “你还没看懂么?”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道,“他们就是在试探本王的胆色,呵呵,这种时候,岂能让人小瞧了? 放心,本王自有安排。” 叔孙海他们的想法,李承乾早就获悉了。 别忘了,杨林和张五哥都在慕容孝隽的麾下中拉拢了不少人,哪怕是最近几天,叔孙海和达步屈做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再说了,还有慕容孝永在他帐前听用呢。 这家伙,虽然对慕容孝隽的麾下大军没有控制权,但掌握一些消息还是很受用的。 并且自打他来李承乾帐前听用以后,那也是积极得很。 相比未来的荣华富贵,小小浇河郡,还真没被他放在眼里。 要知道,那可是大唐啊! 别说浇河郡,就连整个吐谷浑又如何能比? 见李承乾心意已决,契苾何力也就不再多言。 他知道,李承乾肯定有所安排的,而且把他留下来,也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明显。 没多会儿,李承乾就带着伊原峰、万俟璞、刘三、尉迟宝林等人及一众亲兵大摇大摆的朝着慕容孝隽麾下的大营打马而去。 人不多,百多人罢了。 这对于李承乾的身份来说,倒也不算夸张。 而叔孙海和达步屈看着李承乾等朝这边走来,当下也是叹了口气。 他们真的以为李承乾会带着大军来的,结果人家就这么百十来人的过来了。 有些时候,你不服不行! “参见明王殿下!”既然人都到了,叔孙海和达步屈也是立即翻身下马,拱手施礼。 既然归降,那就得有归降的态度。 哪儿有骑在马背上归降的道理? 而其数万麾下见状,也是立马翻身下马,齐齐高呼道:“参见明王殿下!” 不管愿不愿意,心里怎么想,这会儿大家都得如此做。 李承乾见状,并没回话,而是打马上前。 一伸手,刘三当即递给了他一个铁皮喇叭,李承乾接过喇叭,对着数万大军就说道:“本王知道你们不服! 但不服,也给老子憋着!” 一句话,满场哗然! 只见刚刚还齐刷刷高呼参见明王殿下的众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涨红了脸。 欺人太甚! 伊原峰在后面,那叫一个紧张,而万俟璞和普禄勃齐这些家伙,却是兴奋异常,这才是我们的王! 没的说,霸气! 至于前面的达步屈和叔孙海两人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是要逼得大家伙哗营才算完? “殿下……” “闭嘴!”叔孙海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一句闭嘴呵斥了过去。 都把叔孙海整不会了。 当下他也是气得不行。 李承乾却是不管他,继续看着那一脸怒容的众将士:“是老子阵斩了高昌王,你们不服,正常,老子都能理解,有什么好装的? 男子汉大丈夫,痛快就是痛快,不爽就是不爽! 尤其是尔等将士,要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难道想一辈子都憋着这么口气活下去? 本王还就告诉你们了,别看你们今日归顺了大明王廷,但本王还真就不信任你们。 因为,你们也从没信任过本王! 自己是个什么情绪都不敢表达出来,你让本王如何信任你们? 告诉本王,你们服还是不服!” “不服!”被李承乾这么一问,无数人高呼道。 本来都打算服软了,这会儿就算是为了男人的面子,那也得崩下去! 结果,李承乾却是笑了:“不服就对了,换老子,老子也不服。 管你什么理由,杀了咱的王,咱能服气才怪了。 说上天去,那都是这个道理! 但有什么问题,咱摊开来说,说得开,今后咱们一起开疆拓土,打出一个大大的盛世,让我们和我们的后人,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以生存,哪怕是后人不争气,净出一些败家玩意儿,那也能让他们多败几年。” 说到这里,李承乾一手指天,道,“说不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今后是井水不犯河水也好,是战场上正锋相对也罢,那就各凭本事。 老子赢了,绝不手软,老子输了,也绝不求饶。 你们也是一样,都是久经沙场的汉子,别给老子藏着掖着的憋在肚子里,大老爷们儿的,活就要活得个敞亮,活得个干净利落,屁都不敢放一个的老爷们儿?算个球的爷们儿?” “老子说出来了,有卵用?”当即有人站出来吼道,“还不是不服气!但我又能对明王做什么?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这口气,还不是得憋在心里?” “有卵用?”李承乾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这才说道,“老子告诉你有什么卵用!来人,拿刀来!” (还有一更,错别字待会儿改,时间不够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85章 影帝李承乾! 就在众人惊愕之中,李承乾提刀跨马上前。 众人还只当他要斩了刚刚那个站出来的人,一时间,群情激愤。 可就在这时,李承乾却打马而立,道:“既然你不服,本王就给你一个为你王报仇的机会!来,本王与伱一战!生死勿论!” 我操! 听到李承乾这话,伊原峰大喊道:“不可!” “让末将迎战!”万俟璞更是直接打马冲了出去,停在了李承乾身旁。 “明王,不可!” 叔孙海和达步屈都疯了? 闹呢? 还生死勿论? 开啥玩笑? 你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能活命都他妈是奇迹了!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无妨,本王少时习武,虽然才年方十五,但也征战沙场一年有余,自有把握。” 你有个卵的把握…… 叔孙海急得想骂娘,就你那三脚猫的工夫,也是我麾下这等身经百战老卒的对手? 你开啥玩笑啊! “伊布,还不退回去!”叔孙海见劝不动李承乾,又立马跑了上来,对着自己的麾下怒声呵斥道。 而那叫伊布的家伙,这会儿却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有些愣神。 我该咋办? 李承乾看着这家伙,心里却笑了。 “叔孙将军不用管。”李承乾笑道,“男人之间的事儿,就该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来解决!万俟璞,带叔孙将军回去。” “殿下!”万俟璞高呼了一句。 李承乾眉头一皱:“听令!” “走吧!”万俟璞不敢违抗李承乾的命令,只得将气撒到了叔孙海的身上。 叔孙海哪里会走? 他不敢啊! 李承乾要是死在了这里,他叔孙海第一个倒霉…… “伊布,还不给老子退回去?”说着,他就朝伊布那边跑了过去,心里把这家伙给骂死了。 而李承乾只是给了万俟璞一个眼神,万俟璞本来有心放叔孙海过去,可这下却是不行了,直接抽出刀,说道:“叔孙将军,请回吧! 殿下的命令,没人可以违背,哪怕是我。” 这话虽然说得很轻巧,但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叔孙海看了看李承乾,又对伊布喊道:“你要是敢伤了明王殿下,老子把你活剐了!” 说完,他一跺脚,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隔老远看到达步屈抱着双手看戏,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再看,再看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你能做什么?”达步屈无语道,“看看吧,伊布又不是傻子,他岂会真的伤了明王,就你瞎操心。 看看也好,最多也就是生擒了明王,杀杀他的威风,顺便还能称一称这明王的斤两。”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就他和叔孙海能听到。 而他也是真不操心,又不是他的麾下?他操什么心。 了不起时候明王暴怒,杀了伊布出气,打击的还是叔孙海的威望。 而一旁,刘三见他这般无所谓的样子,当即就大声喝道:“备战! 尉迟,你派人回去通知契苾将军,大军备战,只要殿下出任何差池,直接开战!” 一时间,百十来人的亲兵一个个都将自己的兵器拿在了手上,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 前面,李承乾看了看伊布,道:“来吧,既然你不服,那就拿出男人的血性,与本王大战一场,是输是赢,一战可定!” 不过李承乾话都说完了,伊布却是没动。 “既然不敢,你凭什么不服!不服,就都给老子憋着!老子还以为慕容孝隽的麾下,都是骁勇善战的猛士,原来全他妈的怂包软蛋!”见状,李承乾不屑地说道,“有没有人敢将他的战马牵来?” “伊布,上!” “上,伊布!” 他这话一说完,一众将士那叫一个气,纷纷出言喊伊布上! 甚至还有一人真就牵着伊布的战马,走了过来,对其说道:“怕啥,你别真伤着他,教训教训他就是。 哼,还真当自己身份尊贵就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他是大唐太子,老子都想上去给他两下。” “多谢。”伊布笑了笑,老子倒是想给你两下,有本事你来?真他妈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既然殿下要战,那末将舍命陪君子便是。” 说话间,他就翻身上马:“请赐教!” 话音刚落,伊布就骑着马冲了过来,顺手还从马背上取下了自己的佩刀。 李承乾见状,深呼了口气,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和人放单,要说不紧张那不可能,不过也没那么紧张就是。 他之所以紧张,那是因为在几万人面前,也怕一个失误,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来吧,也让本王领教一下浇河郡的勇士是何等的风采。”说着,李承乾也提着刀冲了上去。 单从两人的骑术上来看,那差距可就太大了。 李承乾的骑术虽然也还行,但和他们这些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完全没得比。 而在两人交战的瞬间,刘三当即就挽弓撘箭。 “哼!”看到刘三挽弓,达步屈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而在刘三身旁的尉迟宝林则是举起连弩对准了他,不屑地说道:“你哼个卵?刘三瞄准的是我家殿下,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 “我操!”伊原峰闻言,仔细看了一下刘三瞄准的角度,顿时怒骂道,“你们要造反?” “将军稍安勿躁。”赵岩急忙解释道,“殿下在离开长安之前,就曾说过,若是殿下有被俘的可能,定要将其斩杀,他这一生,不做降俘!” “不是,就算被俘了,那也可以救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伊原峰都急了,想去抢刘三手里的弓,可又怕这一下让刘三失手,真一箭放了出去。 至于叔孙海和达步屈这一下都愣住了,真的假的? “放屁!”刘三顿时骂道,“我家殿下,生不降,死不俘!就算是死,那也只能死在我等自己手上,这等宵小,岂能折辱我家殿下?呸!” 伊原峰急了,但这里,他的麾下就仨。 一个万俟璞,一个普禄勃齐,最后一个便是赵岩。 赵岩就不说了,万俟璞和普禄勃齐更是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显然他们很认同这一点儿! “殿下要是出事了,我们该怎么交代啊!”伊原峰脑壳都大了。 赵岩却是无所谓地说道:“不用交代,殿下若是在这里阵亡,今天这里一个人都别想活!” “对,拿命交代!”万俟璞也跟着嚷嚷了一句。 “两位将军,赶紧去做准备吧!”赵岩又看了看叔孙海和达步屈,道,“殿下但有差池,大战一触即发,别怪我们没给你们机会!” 这一下,就连之前抱着看戏态度的达步屈都愣住了。 啥情况啊这是? “还不快滚!”尉迟宝林怒喝了一声! 叔孙海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当下也是拉着达步屈就跑,他们准备去阻止李承乾和伊布的,结果尉迟宝林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们,带着亲兵愣是将他们撵到他们自己大军前。 等这两个家伙走了,赵岩这才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刘三四周看了看,说道:“别紧张、别紧张,那个伊布,自己人,演的。” 我…… 伊原峰是真没什么话好说了。 老子魂都吓掉了,你就不能早点儿说。 赵岩上来拿着刀就拍在了刘三的大腿上,道:“你他妈的能不能早点儿说,吓死我了都。” 他其实也是知情的,但伊原峰都不知道,他自然得装作不知道。 伊原峰更是没啥话好说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瞒着我? 这一瞬间,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落,总有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伊将军不必介怀,殿下说了,要想把这事儿演得实在些,就必须有个人来演伊将军这个角色,不然怎么能让那两个家伙上钩? 所以说,伊将军的角色很重要的!”刘三见状,当即就说道。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早有安排。 每个人的情绪,他都在尽力的照顾。 果不其然,一听刘三这么说,伊原峰顿时就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跟信任有关就好。 而在前面,李承乾和伊布倒是打了个有来有还。 演戏嘛,李承乾很会…… 再加上他也确实有些底子,除了一开始有些紧张以外,后面那就完全放开了啊。 时不时还呜啊呜啊的怪叫。 至于伊布,他不需要会,他的紧张是正常的,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毕竟他也不敢真将李承乾怎样。 又一个照面,两人迎面相对,伊布气喘吁吁地问道:“殿下,啥时候结束啊。” “这样,你给我来两刀,来两刀也该结束了。”李承乾也是累得不行。 哪怕是演,这也是真刀实枪的演,虽然不危险,累还是累的。 “那个动作还是太危险了,殿下还请三思。”伊布有些犹豫。 就今天的这一幕幕,他们之前其实就悄咪咪的排练过几次了…… “就这么定了,打了半天,皮毛都没伤一下,不合适……”李承乾还是坚持地说道。 开啥玩笑,咱俩是搏命呢,怎么可能皮毛都没伤一下? 伊布见状,倒也不再劝,一回合过后,两人又分开了。 而李承乾则是用左手给刘三等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正拿着望远镜盯着这边的赵岩马上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刘三,刘三立马做好了挽弓撘箭的准备。 至于叔孙海和达步屈一回到自己的军队,那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处发火,当即就朝着给伊布牵马的家伙一顿拳打脚踢。 见众人有些不解,叔孙海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上马!备战!明王要是战死了,今天这里的家伙一个都活不了!” “将军,放心,伊布有分寸的,最多将其生擒,杀杀他的威风罢了!”有人当即说道。 嗯,这人也是心向大明的…… “杀你老母!”达步屈跑过去就是一脚,“大明的王,生不降,死不俘!看到对面那个挽弓撘箭的没,他妈的都是疯子,他对准的是他们的殿下! 一群疯子!他们的王,是不允许被俘的。” 他这话一出,众人一脸的惊恐。 我操,玩大了! 恰在这时,又有人说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我们浇河郡跟大明做生意的时候,听大明的人说过,说明王当初从大唐太极殿走之前就说过,若是他被俘,当斩! 这他妈居然是真的?” “还真的?你他妈眼瞎啊!”叔孙海那个气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早说啊。 而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军,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这他妈好好的投个降,咋搞成这样了? “妈的,明王要是一死,普天之下,在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有人绝望的说道,“慕容伏允不会放过我们,甚至会亲自带兵剿灭我们,大唐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啊……” 一时间,数万人再次看着战场上两个放单的家伙,心里也是愁肠百结,之前他们希望伊布能帮他们出口气,不说斩杀李承乾,至少生擒,杀杀他的威风也好。 现在,他们是多希望李承乾能一刀解决了伊布…… 人性啊,真的很现实。 目光再次回到战场上,两个演员正在准备最后的华丽落寞。 只见两人都奔着对方打马而上。 不多时,两把刀摩擦出刺耳的吱吱声。 伊布一提缰绳,扭动马头,李承乾如法炮制,又朝对方冲了过去。 几个来回之后,伊布瞅准了时间,一刀朝着李承乾左肩砍了下去。 一时间,李承乾左肩就被划拉了好长一条口子。 鲜血顺流而下,胯下的白色战马瞬间就多了一片血红。 看到这一幕的叔孙海等人,愤怒地骂道:“伊布这个王八蛋,是要害死我们么!” “来得好!”李承乾大喝一声,一个闪身用左臂将伊布的夹再了腋窝之下。 伊布见状,直接来了个侧身换马,直接落在了李承乾的马背后面。 也就是这个时候,刘三一箭射出! 看到这一箭,叔孙海、达步屈以及众将士都呆住了。 干你老母! 你他娘的玩真的啊!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希望刘三等人只是说说而已,但这一箭,真他娘的射了出来。 一瞬间,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李承乾一死,大战一开,他们这些人,完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86章 地图上的惊天之秘(二合一7000字) 随着一箭破空,一众将士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疯子,都他妈的是疯子!” 有人无助的呐喊! 他们绝望了! 李承乾不能死,他们比谁都清楚。 李承乾一死,他们要面对的是大明、大唐甚至还有吐谷浑的围杀,届时,浇河郡定将成为众矢之的! 有人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他们不敢去看接下来的那一幕。 可在他们闭上眼睛的同时,他们的手却不自觉的抓住了自己的佩刀! 闭眼是他们不敢去看,同时还期待奇迹的发生。 握住佩刀也说明他们做好了随时殊死一搏的准备。 整的来说,就是一个很矛盾的心理。 就在众人绝望的时候,伊布却是一把从李承乾手上接过缰绳,猛的一提缰绳,硬用蛮力扭转了马头。 马身一侧,破空而来的箭矢正中伊布的脊背! 看到这一幕,伊原峰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操,你们真的是疯了,这要是万一伊布反水,殿下就完了!”伊原峰指着刘三的鼻子骂道。 刘三其实也紧张,不过对于自己的箭术,他还是很自信的,当即就说道:“伊将军放心好了,首先,我虽然瞄准的是殿下,但真射出去的时候还是偏了几分的。 这些我们之前都商量好了。 其次,就算伊布反水,想谋害殿下,呵呵,这一箭也伤不了殿下。 再说了,宝林那家伙还在那边呢,他之所以撵着叔孙海他们过去,其实也有防备伊布反水的意思。 只要伊布不按照计划行事,宝林等人会迅速解决他,救出殿下。” 刘三自然不会说出其中的各种细节,既然一切顺利,有啥好讲的? 而伊布一中箭,顺势就从马上跌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李承乾没事儿就好…… 至于伊布的死活,他们真的不关心。 李承乾见状,一脸震惊的翻身下马,嘴里高呼道:“为什么?你既然要为了你的王报仇,何苦如此!” 哪怕距离太远,其实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李承乾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来人,快来人,快!” 不得不说,也不知道李承乾的演技是师承后世众多影帝,还真是源于李二的血脉,这剧情虽然有些尬,但演技真心不错! 再说了,这年头的人,尤其是他们这么一群大老粗,哪能分辨出来这是不是演的。 人嘛,就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刚刚那一下,要不是伊布挺身而出,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李承乾! 这要是演的,下的本钱也太足了! 尉迟宝林闻言也是立马就带人迎了上去,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翻身下马,其麾下也是有样学样,迅速将伊布围在了中间。 “忍着点儿!”尉迟宝林一手拖住伊布,对其说道。 伊布咬了咬牙,道:“没事儿,伱来吧!” 尉迟宝林四周看了眼后,一把握住伊布后背的箭矢就猛得扎了进去! 只是瞬间,又迅速将箭矢拔了出来。 “啊!”伊布顿时一声惨叫。 当然,这其实也是叫给别人听的。 尉迟宝林却没管他,当即就将箭矢藏在了衣袍之中,然后又拿出一支箭矢沾染了血迹之后,丢在了地上,这才喊道:“快,快派人去把医官喊来!” 同一时间,刘三等人也围了上来,叔孙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也是骂骂咧咧地跑了过来。 等他挤进来之后,看到伊布身边的那支冰寒的箭矢,这会儿还是心有余悸! “你真的该死啊!”叔孙海还是忍不住骂道! “闭嘴!”李承乾一张脸阴沉地说道,“谁射的箭!” 刘三闻言,一脸紧张地站了出来,李承乾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 赵岩则在这时候小声在李承乾耳旁低语了一句。 “这是殿下……” “老子知道!”李承乾闻言气呼呼地说道,“要不是这是老子的命令,老子早就一刀剁了他了! 老子是气的! 从踏入沙场那一刻起,老子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你以为老子是怕么? 可是这……” 说着,李承乾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伊布,摇了摇头,一脸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本王想不明白! 为什么? 刘三那个龟儿子执行的是本王的命令! 本王早前就说过,本王生不降,死不俘!所以他执行老子的命令,本王能理解! 你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要为了你的王报仇么? 就这么报仇的?” 别说他,就连叔孙海等人也想不明白。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就刚刚,要不是伊布反应快,这会儿躺在地上的就是李承乾,而不管李承乾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 虽然这会儿心里多少有些庆幸,但听李承乾这么一问,倒也都好奇了起来。 伊布这会儿也是勉强的坐了起来。 他其实伤势不算严重,没有伤及要害,但还是装出一脸虚弱地说道:“虽然我不服,但我的确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归顺明王。 我浇河郡的勇士,既然选择了归顺,那舍命保护自己的王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以为高昌王凭什么会舍了自己的命也要给我们一条活路! 那是因为我们同样如此! 你,根本不了解我浇河郡的勇士!” 他这话听在一众将士耳朵里,都是深以为然,甭管他说得对不对,也甭管这些人是不是这么想的,这会儿,大家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哪怕之前不是这么想的,这会儿也是! 对,我浇河郡的勇士,就是如此! 忠勇都不缺! “是条汉子!”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刘三,送他回我们军营,让医官好好给他治伤,妈的,你给老子亲自伺候着,滚!” 刘三有些委屈地说道:“殿下,我……” “滚!” 李承乾压根就不等他说完,又是厉声喝道。 而赵岩则赶紧拉了一下刘三,刘三这才招呼人抬着伊布离去。 几人走出没多远,刘三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操,终于结束了,虽然之前排练过几次,但真到开演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 刘三说道,“你咋样,死不了吧?你要是死了,那可就亏大了啊。” “放心,死不了。”伊布却是说道,“不过你的箭法真的绝了,没有箭头的箭矢,都给老子扎了进去,关键是这力道控制得刚刚好,真的刚刚好,要是射不进去或者射穿了,那他妈不就露馅了。” 对于刘三的箭法,伊布是真的服气,刚刚他也是紧张得一批。 刘三却是笑道:“这个你就不懂了,我那把弓可是殿下专门……”说着,他拍着脑袋想了想,道,“那词儿叫什么来着,校对,对对对,就是这词儿,殿下专门校对过的,就那距离,能扎进去多深,殿下都专门计算过。 殿下的能耐,你不懂! 嘿嘿,不过你小子算是捡着了,这次只要不死,定然能在浇河郡的众将士里留下个好印象,到时候又有殿下的信任,未来可期啊! 今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哈。 那话咋说来着,苟富贵,嫁我妹! 对,大舅哥,你还有妹子没?” 伊布闻言无语轻笑,他之所以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陪李承乾演这么一出戏,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每个人都有目的,或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 他也不例外。 这一次,李承乾获利很大,但他同样也获利不小。 就看未来如何操作了。 目光再次回到李承乾这边,李承乾看了看众人,说道:“还有谁不服?不服站出来!” 这会儿,众人都不说话了。 不是服不服的事儿,他们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李承乾自己都是生不降,死不俘,那他那么对慕容孝隽好像真的说得过去。 只有他们才最了解对方。 而且当时慕容孝隽也是很乐意死在李承乾的手上,否则,就李承乾展现出来的武力值,慕容孝隽就算剩下半条命,都能轻松拿捏李承乾。 说到底,真的是李承乾成全了慕容孝隽。 相比让慕容孝隽折辱在定城王手上,他们更希望慕容孝隽死在李承乾手上。 而此番,李承乾也并非要展现自己的武力,他又不是靠个人武力起家的,不需要在这上面和麾下争锋。 “末将愿誓死追随殿下。”还得是叔孙海脑瓜子最好使,当即就一手握拳捶胸,半跪于地上。表示臣服。 很快,数万大军几乎是如法炮制一般。 “我等愿誓死追随殿下!” 那近乎整齐划一的声音,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直接淹没了整个草原。 看着这一幕,李承乾会心一笑。 不急,这才刚刚开始。 “本王知道你们有些人心里可能还有芥蒂!”李承乾又拿出那个铁皮喇叭,说道,“没关系,终有一日,你们会发现的,追随本王,将是你们今生做得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高昌王! 本王不想杀他,不管是因为他的能力,还是他和本王的关系,本王都不想伤害他。 但你们要知道,没人愿意成为俘虏,没人! 本王的大军,乃至本王,哪怕战死只剩下最后一人,但绝对没有人会成为俘虏,难道你们愿意?” “不!” 众人齐声高呼。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这会儿真的没人愿意。 那是一个军人一生的耻辱! 李承乾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必须把这些事儿跟他们说开,说明白。 都是一群糙汉,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知情达理,明白他是在成全慕容孝隽,为了不留后患,他必须如此。 否则难免会出现一些野心家,在大军里串联一些人,随时准备搞事情,他没那么多的工夫来提防这些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家伙。 所以,今天的这出戏,一定要有。 “还是那句话,愿意留下来的,本王必将带领你们为高昌王,为浇河郡,讨个公道!”李承乾大声说道,“不愿留下来的,站出来,本王贴上粮饷,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但既然留了下来,那就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如果还是两面三刀,本王决不轻饶! 当然,若是忠心王事,屡立战功,马上封侯也并非不可能。 若是有朝一日,本王回大唐登基为帝,尔等也定当为从龙之臣! 荣华富贵,不过尔尔!”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压根就没一个人站出来。 站出来干嘛? 丢丑么? 李承乾确实让他们信服。 甭管他武力值如何,但人家真的有血战到底的勇气。 大家都不是瞎子,这会儿人家肋下还在流血了,伊布都送去治伤了,可他动都没动。 最关键的是,从龙之功啊! 不是我不想拒绝,是他给真的太多了! “好!”李承乾顿时笑道,“既然你们都愿意追随本王!那本王就带你们打下一个偌大的王朝! 叔孙海,达步屈听令!” “末将在!” 叔孙海两人同时站出来高声喊道。 “整理花名册,本王要重组大军!” “末将领命。”其实花名册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这会儿李承乾还有伤在身,也就没拿出来而已。 “殿下,这边交给两位将军也就是了,殿下身上有伤,还是快快让医官给检查一下的好。”伊原峰见状,在一旁说道。 “对对对,殿下治伤要紧。”叔孙海和达步屈当下也是这般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坚持,没多久,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大营。 而等李承乾走后,叔孙海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深呼了口气,今天这事儿整得,心脏不好的都能直接吓死。 达步屈却是看了看众将士,突然问道:“你们觉得明王如何?” “有胆魄、有气度、有心胸!”有人顺口就说了一句。 他这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达步屈点了点头,道:“确实,这位啊,真的不是一般人。 跟了他,你等要是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可别怪本将军没提醒你们!” 他今天也算是长见识了,准确的来说,也是吓到了。 “将军放心好了。”有人笑道,“实话实说,跟着明王未来有太多可能了,这点儿,兄弟们心里都清楚,不求马上封侯,但真要落一个封妻荫子,那也是好事儿不是。” 达步屈笑了笑,也没说话。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些家伙,其实也早有自己的打算。 果然啊,这天下又哪儿有那么多的傻子。 …… 另一边,李承乾回到了自己的帐房之中,早就准备好了的医官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李承乾回来。 尉迟宝林则准备上前帮李承乾退去衣衫,李承乾却是闪到了一边,道:“滚,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帮老子脱衣服,总感觉怪怪的。” “瞧殿下这话说得,宫里太监不也是男的。”尉迟宝林随口说道。 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那要不要给你也来一下?” 尉迟宝林闭嘴了。 而在帐房里候着的长孙冲问道:“殿下,搞定了?” “累是累了点儿,不过好在解决了。”说着,李承乾又对尉迟宝林说道,“安排人,把之前一直在他们军营里搞串联的那几个给做了。 之前留着他们,那是因为本王在他们军中没有群众基础,这会儿再不弄死这些野心家,还真留着过年啊。” “末将明白。”尉迟宝林说道,“回头就安排早前就心向大明的几个家伙,借着拌嘴的机会把那几个家伙给做了。 反正他们之前也有些过节,真要出了这种事儿,大家也不会多想。”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过程本王不管,你自己看着安排就是。” “那他们背后的人?”尉迟宝林又问了一句。 李承乾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暂且不动,再看看。 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有些想法其实也正常,这会儿掐了他们的羽翼,他们就该明白本王的意思,若是知道及时收手,那就罢了。 如果还想在暗中搞风搞雨,哼,那就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他其实也是没办法,慕容孝隽死了,有人有想法真的正常。 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要是现在就连根拔起,很容易出乱子。 毕竟他的话目前在慕容孝隽的大军中,可没那么服众。 不过他也不在意,只要再跟他一些时间,这点儿事儿,真的都是小事儿。 随着他的威望越来越重,解决这些家伙,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殿下,如今浇河郡的大军也都落在了我们的手上,我们是不是该……”长孙冲问道。 要说建功立业,当然还是战场上更快,他也想再进一步,既然有机会随李承乾出征,他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李承乾一边让医官给他检查伤口,一边说道:“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 别说长孙冲了,整个大军就没人知道李承乾到底在等什么。 以前他们以为李承乾在等浇河郡的大军归顺,可如今,浇河郡大军也归顺了,李承乾还要等,等什么? 按理说,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趁着浇河郡的大军刚刚归顺,大军士气如虹,一举拿下浇河郡,甚至是吐谷浑,那才是正理啊。 “殿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长孙冲一脸焦急地说道。 李承乾抬起左臂,让医官用酒精消毒,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的,但还是忍着剧痛说道:“现在时机不成熟,你不能只从我们眼下出发,要从整个大局出发。 目光放出长远一些,别光盯着自己的眼跟前儿。” 就在李承乾说这些的时候,契苾何力也走了进来。 这会儿,几乎整个大明王廷的将领都聚集在了李承乾的营帐之中。 他也知道最近大家都等急了,索性就用右手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 “丁?”众人看了一眼,皆是一脸的迷茫。 “殿下,这个丁字做何解?”长孙冲问道。 李承乾笑道:“丁字便是死结,你们一直问什么时候出兵,那本王就告诉你们,什么时候这个丁变成了一个7字的时候,那就是我们的时机到了。” 说着,李承乾又在丁的旁边写了一个数字7。 7? 众人都愣住了,什么跟什么啊? 而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天的高纯行猛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当即说道:“殿下是在担心大唐?” “聪明!”李承乾一脸赞赏地看了看高纯行,道,“其实也不是说担心大唐,而是大明和大唐之间必需保持一个微妙的关系。 本王知道慕容伏允最近在干嘛,不就是在联络西域诸国吗? 没关系,让他联络。 慕容伏允不足为惧,西域诸国不足为惧,哪怕是西突厥也不足为惧,我们真正要担忧的是,拿下了吐谷浑后甚至拿下西突厥以及西域诸国后,该如何维系和大唐之间的微妙关系。” “这个丁和7跟大唐有什么关系?”长孙冲还是不明白。 而一旁的契苾何力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殿下打算一战彻底将整个西域都拿下来?” “倒不是本王打算。”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可我们只要动吐谷浑,那整个西域都会牵连进来,说到底,我们建国时间太短,短短一年时间就有了吞并吐谷浑的实力,这也使得西域诸国必定联合起来。 因为从我们的吞并势头来看,吞并完了吐谷浑,再吞并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当然,这也怪本王,本王当初西出长安的时候,在太极殿上吹了个牛,说本王要征伐西域,这话当时看,没啥。 西域诸国最多当个笑话听听而已。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难道还敢只当个笑话听? 更关键的是,这话本王既然在太极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那就一定得去做,毕竟人无信而不立。 这一点儿,西域诸国也知道,所以他们联合起来,甚至帮慕容伏允其实也正常,毕竟他们可还没吐谷浑强大,有吐谷浑在前面顶着,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一场卫国之战,他们也一定乐意。 明白了么? 有些时候,不是我们想做什么,而是别人不想我们做什么。” 众人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西域诸国一旦掺和进来,这仗可就不好打了。”伊原峰说道,“虽然他们实力不强,但真要凑到一起,那也不容小觑。” 李承乾笑了笑:“这点儿倒是无碍,当初我们日月山起家,怨军成军的时候,也就几百人,如今呢,加上浇河郡的兵马,十数万大军,比之当初要强了太多。 而且,这一仗,我们不得不打,我们不打,慕容伏允也会借机挥兵南下,所以本王说了,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 行了,都散了吧。 本王上个药跟他妈入洞房一样,赶紧滚,对了,弄了你们也去看看伊布,别让那家伙死了,那是个聪明人,本王留着还有用。”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齐齐拱手告辞。 其实他们也想溜了。 而从李承乾的营帐中出来,伊原峰就拉着高纯行道:“走走走,去我们大帐里坐坐,刚好弄了点儿野味儿,一起喝两杯。” 契苾何力见状,也是马上说道:“对对对,一起喝两杯,刚好老夫还有事儿请教。” 他是不藏着掖着,直接就说了出来。 李承乾既然没给高纯行下封口令,那也就是说这事儿能说。 高纯行当即就笑道:“行,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长孙冲虽然没有说话,但也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也就尉迟宝林这货没跟上他们,倒不是他不好奇,而是刘三不在,他得负责李承乾的安保工作。 相比那些,很显然,还是李承乾的安全更重要。 伊原峰的大帐中,酒菜都没上,伊原峰就抓着高纯行问道:“高老弟,赶紧说说,殿下那个丁和7到底有什么深意? 怎么又跟大唐扯上了关系?” “对对对,赶紧说说,老夫虽然猜到了一些,但也不敢肯定。” 契苾何力也是催促道。 长孙冲则和赵岩、万俟璞还有普禄勃齐一脸眼巴巴地等着。 大军都来了,不动确实让他们很受伤。 高纯行倒也没摆架子,拱了拱手道:“诸位,你们把堪舆图拿下来,一看便知。” 说着,他还指了指大帐中挂着的堪舆图。 契苾何力最先反应过来,说道:“殿下担心的真是薛延陀?” “跟薛延陀有什么关系?”万俟璞有些疑惑。 “你个猪脑子,你好好看看堪舆图!”经过契苾何力这么一解释,盯着堪舆图看的伊原峰也反应了过来。 骂完万俟璞,他又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啊,薛延陀对我们没有威胁才是。” “从来就不是薛延陀能对我们有什么威胁。”契苾何力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而是我们真要拿下了吐谷浑乃至整个西域,会对薛延陀产生威胁。”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还是殿下看得远啊,真要这会儿出兵,万一吐谷浑不经打,我们抢在大唐前面拿下了这一片,那到时候真的尴尬了。 麻烦,真的麻烦!”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万俟璞听不懂了,“既然不是薛延陀对我们产生威胁,我们怕什么啊? 而且,这和殿下写的那个丁字跟7字有什么关系么?我他妈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个丁字来啊!” “你眼睛瞎了!”伊原峰没好气的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 万俟璞一看,愣住了,我操,原来是这样,可你们这群老狐狸卖个球的关子啊! 早说不就得了! “不会吧……”普禄勃齐有些愣神。 这样也行? (后面补的,不算钱……今天虽然一更,但7000字!嗯,今天下班晚了,只能一更,但7000字,这是重点。 当然,我也可以分成3500的两章,关键是我有个烂习惯,写完一章一定要休息一下!不然浑身不舒服。 理解一下哈,周末两天补打赏加更,好不容易放个假,得,又没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87章 解密、大军动! “到底啥情况?”万俟璞有些不解,他还是没看懂。 普禄勃齐也是对自己这兄弟无语了,两步走到堪舆图前,用手在堪舆图前比划了一番,说道:“你没发现,我们大明加上吐谷浑和薛延陀后,就成了一个丁字形?” “有什么关系么?”万俟璞跟个呆子一样,哪怕到了这时候,他还是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伊原峰看不下去了:“你再好好看看,我们要是拿下这一片,大唐和我们之间的地缘关系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到时候,我们和大唐将拥有着绵延不绝的边境线,这么漫长的边境线,你去守么?” “可我们不是还没拿下薛延陀么?”万俟璞一脸懵逼,“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怎么到伱们嘴里,说得跟真的一样了?” “行了,你两个就别争了,一个是真不懂,一个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契苾何力也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确实跟边境线有关,但不是伊将军所担忧的谁去守的问题,而是大唐压根就不会允许我们拿下薛延陀。” “我们不还没拿下薛延陀么?”万俟璞是真的不解。 赵岩这时候说道:“可我们一旦拿下了吐谷浑乃至整个西域,是不是会对薛延陀造成威胁?那个时候大唐该如何自处? 难道真等我们拿下了薛延陀,对大唐形成西北两个方向的威胁么? 不可能的!”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纵使我们的殿下是大唐太子,唐皇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昔日就是铁勒部的可汗,也是一个国家的领导者,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国家被另一个国家几面包围,这要是打起仗来,太过于被动了一些。 至于李承乾的身份,在这件事儿上,其实是没什么优势的。 如果李承乾的打下的土地尽归大唐,这事儿倒也好说,关键是李承乾如今自立一国了。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万一李二将来并不想李承乾继承大位呢? 这谁说得清楚,作为一个皇帝,很多事情是他不得不考虑的。 对于李二来说,皇位传给谁,是他决定的,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拿下了吐谷浑,就会顺势拿下薛延陀?”万俟璞好奇地问道。 契苾何力摇了摇头,也是无语道:“你还不懂么,殿下就从没想过拿下薛延陀,我们和大唐之间,必须保持一个微妙的关系。 东西可以对峙,但不能形成半包围的趋势。” “那你们说个锤子!”万俟璞也是无语了,“搞半天我们从来都没想拿薛延陀怎样,还搁这儿讨论半天,有这功夫,商量商量怎么拿下吐谷浑不好么?” 他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扶额,这家伙,是真没脑子啊。 “殿下之前都说了,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想做什么,而是别人不想我们做什么!”伊原峰这会儿也弄明白了,说道,“就好比这个薛延陀,我们会不会打薛延陀的主意没关系,而是大唐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别人为什么要相信你? 换句话说,别人为什么要把命运交给你来决定? 所以,只要我们开始对薛延陀有了威胁,大唐就一定会先一步拿下薛延陀,他们也必须保持和我们大明之间的一个微妙关系。” “对,就是这个理。”契苾何力接过话头道,“更关键的是,如今大唐在东征高句丽,这会儿要是让他们抽出兵力北击薛延陀,那真的是一场硬仗。 所以殿下一直再等的时机,其实是大唐在高句丽那边的捷报,只有等那边战事大致结束了之后,才是我们出兵的时机。 否则逼得大唐两线作战,大唐皇帝姑且不说,但大唐的满朝文武能恨死我们。” 还有句话他没说,这其实也是大唐皇帝和自己儿子的一场争锋,同时也是…… 想到这里,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不得不说,殿下真的想得长远。 好了,既然殿下早就想过这些,那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 到了这会儿,契苾何力是真的没啥好说的了。 李承乾想的比他远,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当然,有些人还是没听明白,比如万俟璞,但这会儿他也没问。 刚好,酒菜也端了上来,众人心思各异的吃着喝着,倒也热闹。 目光再次回到李承乾的帐房中,他已经处理完了伤口,正准备吃饭的工夫,尉迟宝林走了进来,道:“殿下,王妃来了。” 李承乾一听,有些愣神。 自从慕容婉秋来了之后,她只见过两次。 而且,慕容婉秋也从没有寻过自己。 “让她进来吧。”李承乾说完也叹了口气。 终归还是有些尴尬的,不管什么样的理由,他和慕容婉秋都有着杀父之仇。 不多时,慕容婉秋顶着个黑眼圈就了走了进来,面容也憔悴了几分。 进了帐房,慕容婉秋就提着个食盒,怯生生地站在那里,良久也没任何言语。 尉迟宝林则是一脸木然地站在一边,他也不敢出去。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走了上前,从慕容婉秋手上接过食盒,说道:“我没事儿,死不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容婉秋,但他也知道,这种事儿,逃避是没法逃避的。 慕容婉秋抽了抽鼻子,看了看李承乾的肋下,生若蚊蝇地说道:“疼么?” 说着,她还准备去摸摸,结果手伸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不疼,小伤罢了。”李承乾笑道,“比起当初在太极殿上那一下,这真的只能算小伤了。 刚好,我也饿了,陪我一起吃点儿?” 说着,李承乾就把慕容婉秋拉了过去,顺便还给尉迟宝林使了个眼色,他当然知道尉迟宝林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并不觉得慕容婉秋会做什么。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他相信慕容婉秋是个聪明人。 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李承乾让慕容婉秋坐在自己身边,正准备打开食盒的时候,慕容婉秋抹了抹眼泪,便伸手帮忙。 “殿下今后可不能如此了,听到消息的时候,妾身吓了个半死。”慕容婉秋一边从食盒里拿出饭食,一边说道。 李承乾却是在她将所有的饭菜都拿出来后,伸出右手一把将其搂住,手刚好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慕容婉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抖了一下。 不过李承乾倒是没啥感觉,而是说道:“我今天也吓着了,你不知道,当那支箭射过来的时候,我都以为要完了,要不是伊布反应快……想想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那刘三怎能朝殿下射箭!”慕容婉秋其实也后怕,她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得瘫坐到了地上。 要是李承乾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她们的日子可真就难熬了。 “怪不得他。”李承乾说道,“昔日在太极殿上的时候,我就说过……” 李承乾又将当初在太极殿上的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的跟慕容婉秋解释了一遍。 他今天的这出戏,其实也有做给慕容婉秋看的意思。 听李承乾说起那些往事,慕容婉秋也是一怔,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夫君昔日里还经历过这些。 女人嘛,不管年纪多大,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母性的光辉,一瞬间,眼泪水又掉了下来,一脸心疼地看着李承乾。 “原来殿下以往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着,她就顺势依偎在了李承乾的怀里。 李承乾一看,得,今晚这饭怕是吃不成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妮子,李承乾笑了笑,又跟其讲了很多他当初离开长安之后的故事。 反正什么不容易就讲什么,对付女人嘛,他还是很有一手的。 女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同情心泛滥,古人就有一点儿不好,永远要在女人面前装得自己多坚强,嘿嘿,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可不会在意这些。 该刚强的时候,他自然会刚强,但当刚强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他也不介意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不管是哪一面,终究都只是他想展现给别人看到的罢了。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久,而慕容婉秋直到次日正午,才从李承乾的帐房中出来。 “殿下,叔孙海和达步屈求见。”尉迟宝林见慕容婉秋离去后,才走进帐房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叔孙海和达步屈便一起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躬身施礼后,叔孙海拿出一摞厚厚的账本说道,“殿下,这是我们大军的花名册,还请殿下过目。” 尉迟宝林见状,接过花名册就摆放在了李承乾的桌案之上。 李承乾也不过是随便翻了翻,便说道:“两位将军辛苦了。 本王昨晚也思量了一下,准备正式组建浇河军,两位将军意下如何?” “谢殿下赐名!”叔孙海两人,齐齐躬身说道。 李承乾笑了笑,他其实不想用这个名字,但暂且来看,这个名字却是最为合适,说到底,也是为了顾及众将士的情绪。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纵使他是执掌身杀大权的王,但也不可能什么事儿都一意孤行。 “两位也是浇河军的元老了,回去后,两位也准备一下,就在这几天,本王会给整个浇河军换装。”李承乾说道,“换完装后,也让众将士都熟悉熟悉。 别的我不敢说,但我大明王廷的军械,说是天下第一,虽然夸张了些,但也算不得吹牛。” 一听李承乾要给整个浇河军换装,叔孙海两人都激动了一下,他们还以为要换装,至少要等一段时间,好歹大家伙为李承乾征战一番再说,结果,这么快? 李承乾自然知道两人的想法,当即就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本王已经接纳了你们浇河军,那你们自然就是本王的嫡系。 换装而已,小事儿罢了。 不过你们也要给将士们讲清楚,此次换的都是之前我大明军队换下来的那一批军械,说白了,就是一代产品。 你们当初应该也见过,就是当初本王围剿慕容顺时候的那批军械。 要想更新到最新一代,还得等等,不是说大明没有,只是没有这么多罢了。” “够了够了,第一代就够了!”叔孙海闻言,一脸激动得说道,“大明军械末将自然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大明的军械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倒是末将没想到的。” 第几代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自己的麾下居然也可以换装,这就让他激动了。 达步屈也是一脸的笑意,说道:“对对对,有第一代就够了。” 他也震惊于李承乾的大气,那是真的大气。 他是一点儿不担心他们换了装后翻脸不认人啊。 李承乾笑了笑,也没多说,他怕什么? 别如今的浇河军被张五哥和杨林渗透得跟筛子一样,就算没有这些渗透,他也不担心。 …… 接下来的几天,李承乾也就只忙一件事儿,那便是浇河军换装。 这种时候,李承乾肯定要去刷一波好感的。 邀买人心嘛,咱掏了真金白银的邀买人心,又不丢人。 而在给浇河军换装的同时,李承乾顺便又安排人将慕容婉秋送回了日月山。 毕竟慕容孝隽也下葬了,慕容婉秋继续留在这里,也不合适,更关键的是,慕容婉秋回日月山也是安抚浇河军众将士的一种方式。 大家都清楚,未来慕容婉秋要是有了个一儿半女,那就是他们今后的依仗。 亲疏之别这四个字,自古以来就讲得很清楚。 就在浇河军全军换装结束后,高昌王妃带着四个儿子终于来到了李承乾的营帐。 这也意味着由慕容孝隽的势力,彻底臣服于了大明王廷。 “老身参见大明明王殿下。” “参见大明明王殿下。” 正式的觐见,李承乾自然要保持自己王的威仪,微微抬手,道:“诸位免礼,赐座。” 高昌王妃笑道:“如今浇河郡大军已尽归大明,不知明王打算如何安置我们孤儿寡母?” 她倒也不太担心,现如今这个情况,李承乾是不会对她们怎样的,这一点儿大家心里都清楚。 不是李承乾办不到,而是李承乾哪怕是王,有些时候也要妥协。 当然,李承乾也从没想过对他们如何。一群孤儿寡母的,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不成? “高昌王妃说笑了。”李承乾也是笑道,“若是高昌王妃愿意,即日便可带着家眷前往日月山。 说到底,浇河郡未来怕是不安生啊。” 摇了摇头,高昌王妃说道:“这个老身自然明白,可故土难离,而且害死王爷的罪魁祸首如今还鸠占鹊巢,老身又岂能现在离去。” 听她这话,李承乾尴尬得一批。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还是怎的,虽说李承乾知道她说的是定城王,可这听起来,怎么都像在说自己。 “高昌王妃莫急,定城王不过无耻小人罢了,总有一日,本王会亲自将其交给几位。” “若是你能将定城王交由我们兄弟处置,你杀了我父王的事儿,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李承乾一说完,慕容孝隽的次子就站起来说道。 高昌王妃闻言,瞪了他一眼,道:“闭嘴!坐下!” “哼!”李承乾冷哼了一声,道,“放心,本王定会把定城王生擒活捉送到你面前。至于你计较不计较,与本王何干? 还是说,你宁愿你父王死在定城王这等无耻小人之手,背负千古骂名?” 慕容孝隽的这几个儿子,他也了解过。 长子慕容承忠、次子慕容承君、三子慕容承卫、幼子慕容承邦。 有没有才能的姑且不说,但从其名字就看得出来,慕容孝隽还是对他们寄予了很大希望的。 刚刚说话的,便是慕容承君。 慕容承君和慕容承忠其实都不是高昌王妃所生,不过他们的生母早早离世,两人从小就跟着高昌王妃长大。 对高昌王妃倒也很是敬仰。 慕容承君还准备起身反驳两句,但高昌王妃不过是一个眼神,这家伙就缩了回去。 “让殿下见笑了。”高昌王妃笑道,“这几个孩子从小就和王爷感情深厚,突遭变故,还请殿下见谅。”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地说道:“高昌王妃多虑了,抛开别的不说,我们都是亲人,亲人之间,无需如此。” 说着,李承乾看慕容承君几人都是面露不服,便笑道,“高昌王妃若是不介意,不妨将他们几人交于本王? 听王妃的意思,暂且也不想去日月山,刚好,就随本王的中军大帐一起,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高昌王妃其实正有此意。 倒不是说照应不照应的,主要是他这几个儿子的确需要谋取一个好的前程,慕容孝隽虽然死了,她们这些人还是要讨生活的。 “那就麻烦明王殿下了。”起身施礼,又闲聊了几句,高昌王妃也就离开了。 至于慕容孝隽的几个儿子,倒是被留了下来。 她也不担心自己几个儿子的安危,今后怎样难说,但就如今来说,她这几个儿子,无忧! 而高昌王妃一走,慕容承君几人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当然,慕容承忠除外,他终究年纪要大一些,城府也要深一些。 “这么看着本王作甚?”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说起来,你们一个个年岁都比本王大上不少,结果没他妈一个懂道理的,也不知道我那老岳丈怎么教你们的!” “你说什么!”慕容承君顿时就怒了! “难道不是?”李承乾比他还怒,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老子就不信,这段时间没人告诉你们,老子为什么要杀你们的爹! 明明知道原因,还他妈跟老子甩脸子,你他妈要不是老子大舅子,老子能让你站着出这个门都算你赢了! 个斑马的,什么玩意儿?” 几人都被李承乾骂愣了! 他们哪儿能想到,堂堂大明王廷的王、大唐的太子居然出口成脏! 骂起人来,比他们爹都豪迈! 最小的慕容承邦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来来来,我们比划比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出不了这个门。” “来就来,谁怕谁!”李承乾也是当仁不让,直接就从桌案后面跳了出来。 看得一旁的尉迟宝林都无语了,正准备出手制止,结果高纯行拦住了他,对其摇了摇头。 他知道,李承乾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而慕容承邦见李承乾真的跳了出来,反而有些畏手畏脚,如今他们的处境,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承邦,上,别伤着他就是了。”慕容承君在一旁喊道。 “对,上,别给咱父王丢脸。”慕容承卫也在一旁加油鼓励。 唯有慕容承忠没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罗里吧嗦的,像个怂包一样。”李承乾可不管这些,当即就冲了上去。 一瞬间两人就纠缠到了一起。 可李承乾哪里是慕容承邦的对手,一交手就落入了下风,不过李承乾缺德啊,又是撩阴腿,又是猴子偷桃,那也是弄得慕容承邦叫苦连连。 不多时,两人就累得不行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这身手,不行啊,赶你爹差远了。”李承乾躺在地上还嘴硬。 慕容承邦也是喘着粗气说道:“废话,我父王一只手就能把我压得死死的!有一次我们四兄弟一起上,我爹也就多用了一只手而已。” 说起慕容孝隽,慕容承邦就一脸的敬佩。 李承乾闻言,当即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说道:“要不是老子身上还有伤,一只手也能把你压得死死的!” “哼……”慕容承邦不说话,吹牛谁不会啊? “爱信不信。”李承乾不屑地说道,“不过老子说你们几个是蠢货,你们还真别不服气! 他妈的,你们四个都不是你爹的对手,老子能阵斩你爹,你以为是为什么? 骂你句蠢货,你他妈冤了么?冤个球! 就是一群蠢货!” 这一次,几人倒是没吱声了。 刚刚李承乾和慕容承邦折腾的那一出,他们也看出来了,李承乾的个人武力,真不咋地……就他这身手,他们的父王要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送死,李承乾还真就一点儿招都没有。 见没人吱声,李承乾用脚踢了一下还躺在地上的慕容承邦,道:“咋样,想明白没?妈的,想明白了就爬起来,搁地上装死呢? 难道想在地上打个滚,然后回去跟你母妃说老子欺负你? 我日,你没这么贱吧?” 说着,李承乾还假模假样地往后退了一步。 慕容承邦有些无语,站起身一脸郑重地说道:“你真能把定城王抓来,让我们报仇?” “不就一个定城王么?”李承乾挥挥手,说道,“他妈的,你要是觉得一个定城王不够,老子把慕容伏允给你抓来都行。”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牛逼就别吹了,慕容伏允抓不回来的。” “为何?”一直没掺和的慕容承卫却是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随口说道:“你没脑子啊,你爹都不愿意当俘虏,他慕容伏允会愿意当俘虏,那老东西,要么战死,要么自尽,就这么两条路,你指望他当俘虏,下辈子吧。 不信老子跟你打赌,我赌慕容伏允那老家伙最终会自尽而亡,敢不敢赌?” 慕容承卫没说话,他想了想,好像有这个可能。 他爹不愿意被俘,李承乾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俘,慕容伏允那老东西,没道理会做俘虏。 李承乾笑了笑,也不说话,他当然知道,慕容伏允那老东西最终确实是自尽而亡,这是有历史记载的。 “我想亲自去抓定城王。”慕容承忠却在这时候说道。 李承乾闻言回过头看了看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大舅哥,心道,有点儿意思啊。 “想去就去呗,不过现在你们怕是没机会了。”李承乾说道,“再等等吧,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那孙子都疯了,怕老子攻城,结果把浇河城外挖了个天翻地覆! 到处都是沟沟坎坎的,这会儿你们去攻城,那跟送死无疑。” “他们这是作甚?”慕容承邦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说道:“我他妈不是说了么,怕老子攻城啊,咋样,咱这威慑力如何,老子匹马未动,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哈哈哈……” 说着,李承乾放声大笑起来。 “他们这么干,以后我们怎么攻城?”慕容承邦问道。 “放心好了。”李承乾笑完,一屁股坐到自己的桌案上,说道,“老子现在也就是没工夫搭理他们,真要到了必须解决他们的时候,一个无耻小人,一个手下败将,老子分分秒秒就能拿捏死他们。 不过你们真要找点儿事儿发泄一下的话,还别说,真有。” “什么事儿?”慕容承忠当即问道。 李承乾再次看了看自己这个大舅哥,笑道:“浇河郡最近不是被其他部落的牧民袭扰了一段时间么? 这浇河军也换完装了,也需要适应一下,你们要是乐意,那就跟着大军去围剿这些家伙。 几万人,围剿这些乌合之众,应当没有问题吧?” 慕容承忠一听这话,当即就满脸放光地说道:“我愿意去!” “我也去,我也去!”慕容承邦也嚷嚷着。 “跟老子说没用,回去找你们母妃去。”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事儿老子可做不了主,只要你们母妃同意,放心,本王绝不拦着,嗯,还有好东西送给你们哦。” 说着,李承乾就一脸贱笑地盯着几人。 他们总感觉上了李承乾的当,但又不知道哪里上了当。 (本章完) 卷四 第388章 图穷匕见,李靖高呼:我操! 打发走了慕容承忠等人,李承乾会心一笑。 慕容婉秋的这些兄长年岁虽然都要比自己大一些,但涉世未深,真的好忽悠! 当然,这个好忽悠也是有原因的。 说到底,慕容孝隽这几个儿子并非不明事理,不过就是那一口气不顺,那个弯儿转不过来。 李承乾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从这个死胡同里走出来,就这么简单。 对于李承乾来讲,有些时候示之以弱也是一种手段。 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其实不在意用任何手段。 至于说把慕容承忠几兄弟丢进浇河军,那原因就更简单了。 稳定军心嘛。 哪怕如今浇河郡大军已经归顺了大明王廷,但你要说他们有多少忠心,呵呵,李承乾是不相信的。 如今的选择也不过是时局所迫罢了,真要有更好的选择,谁知道他们会怎么选? 所以这会儿把慕容承忠等人扔进军队里,也是李承乾展现自己心胸的一种体现。 同时,这也是为了安抚高昌王妃。 高昌王妃想给自己几个儿子谋一个前程,李承乾又怎会不知道。 次日,李承乾一早便来到换了装的浇河军大营。 “参见殿下。”叔孙海听闻李承乾来了,也是连忙就凑了过来。 李承乾没管他,看了看正在研究新装备的众人,问道:“咋样,我大明王廷的军械如何?” “那还用说?”有将士一脸乐呵地说道,“以往看到大明那些将士的军械可是把我们羡慕得不行,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也能用上。” 刚刚走来的达步屈闻言,笑骂道:“你这话说得,难道我们就不是大明王廷的将士?” 说完,他这才走过来,对着李承乾拱手道:“参见殿下。”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几天辛苦两位将军了。” “这算什么辛苦?”叔孙海连忙说道,“不过分内事儿罢了。” 这几天他们的心情咋说了,有失落也有兴奋,可就是没有后悔。 归顺大明又如何? 那是慕容伏允不给他们活路,能怪他们么? “殿下,我们这也换装了……”叔孙海吞吞吐吐地说道。 李承乾见状,笑道:“你们想做什么,直说就是。” “嘿嘿,是这样的。”一听李承乾这话,叔孙海当即说道,“我们商量了一下,如今换装也换完了,我们想去夺回浇河城!” 静极思动说的就是他们,他们现在急需要一场大胜来跟李承乾证明自己,这个道理李承乾懂,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浇河城不急。 说起来伱们可能不信,定城王那无耻小人,居然把浇河城外方圆几里地的地方都给挖空了。 这会儿你们要去攻城,那跟送死没啥区别。” “这……”达步屈和叔孙海两人也愣住了。 他们还真不知道这情况,虽然他们也有斥候,但这段时间他们不方便把斥候放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攻城确实难搞。”达步屈无奈地说道,“哎,想拿下这浇河城,不知道要拿多少人命去填。” 李承乾却是笑道:“那倒也不用,只是现在还不到收拾他们的时候。 真到了要收拾这些家伙的时候,本王自有破城之法。” 一听李承乾有法子,两人立马来了兴趣,不过话在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说白了,他们和李承乾还没熟到那个份儿上。 李承乾见他们有些失落的样子,又说道:“不过浇河军静极思动也正常,这样,你们带着大军在浇河郡范围内,清剿那些其他部落窜来的乌合之众,听闻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在浇河郡境内烧杀抢掠。” “也行。”达步屈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乌合之众,也确实该清剿了,殿下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他也听闻过这些家伙的事儿,不过让他们数万大军去清剿这些乌合之众,倒是让他觉得有些大材小用。 可这既然是李承乾对他们浇河军的第一个命令,他们当然不能马虎。 叔孙海也是点了点头,权当练兵得了。 李承乾笑道:“对了,慕容承忠几兄弟,也跟你们一起去。 但有一点儿本王要给你们说清楚,你们怎么带出去的,就给本王怎么带回来,受伤没关系,但真要死了一个,就算本王不追究,你们也懂的。” 一听李承乾让慕容承忠几兄弟随自己大军出发,两人都愣了一下。 好家伙,你是真敢啊! 至于李承乾后面说的,他们其实比谁都清楚,对此也不在意。 “殿下放心好了,末将明白的。”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集结大军吧。”李承乾说道。 他最擅长的是什么? 是他那张嘴啊! 毫不夸张地说,他就是靠着那张嘴起家的。 叔孙海两人虽然不懂李承乾啥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毕竟他们两个还不太了解李承乾的性格,也不敢造次。 不多时,大军集结。 就连慕容承忠几兄弟也来了。 李承乾见状,又从尉迟宝林手上接过那个铁皮喇叭说道:“就在我们浇河郡境内,如今流窜着各部的匪徒,他们在定城王、西海王甚至是慕容伏允的暗中支持下,大肆的在我们浇河郡烧杀劫掠! 我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粮食,正在被他们一车车的拉回他们的部落! 他们劫掠的是谁? 是我们的族人! 甚至是我们的亲人! 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在一个个无法被我们大军庇佑的地方,我们的族人,我们的亲人,正在他们的刀锋之下哀嚎! 孩子被他们挑在刀尖之上!妇人正在他们胯下受辱!老人被他们拖死雪地里! 告诉本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 “杀!杀!杀!” “杀!杀!杀!” 听李承乾这极具悲痛的言语,一时间,数万人怒不可遏! 男人嘛,从来就不缺血性。 他们这会儿只知道,有人在屠戮他们的族人,他们的亲人,本就压着一口怒火的他们,想报仇!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纯粹! “大军听令!” 李承乾见状,趁势说道,“浇河军全军出动!一个月内,清剿完所有闯入浇河郡的流匪!” “末将领命!” “卑职领命!” “领命!” 一时间,数万人齐声答道。 刚换了装的众人其实也早就想试试了,这下其实也正和他们心意。 当然,对于不能去夺回浇河城,他们还是有些失望的。 他们其实最想做的就是重新夺回浇河城。 …… 当浇河军大军出击的时候,慕容伏允还在和其麾下商议清水川的诸多事宜。 任何事情,只要上升到了一个国家的高度,都不会那么快的就得出结果。 “大汗,浇河郡那边暂且我们真的不用管么?”敲定了清水川的诸多细节之后,有人问道。 慕容伏允摆了摆手,道:“暂且不用,之前定城王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拿下了浇河城,如今依托坚城想必李承乾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来。” 他最近其实也烦躁得很,不解决清水川的问题,他敢动么? 不敢的! 说到底,他还是忌惮大唐。 哪怕大唐从河州和洮州撤走了半数兵力,但他还是忌惮。 他担心自己挥兵南下,大唐乘势从河州出兵,夺了他的老巢,真到了那时候,他就真的只有再次西窜这一条路了。 想到这里,他难免就想起了天柱王,要是天柱王还在,他会担心这些?有天柱王镇守清水川,他早就挥兵南下了。 “龟兹、高昌各国怎么说?”慕容伏允问道。 麾下说道:“他们还有些犹豫,并没有明确表态。” “哼!”慕容伏允冷哼了一声,道:“都到了唇亡齿寒的地步了,他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无外乎就是在讨价还价罢了。 告诉他们,他们要是再磨磨蹭蹭的,我吐谷浑没了,就看看他们西域诸国还能坚持多久! 别忘了,李承乾当初在大唐的太极殿上可是明言要攻伐西域的!” “微臣会和他们再联系。”麾下说道,“对了,大汗,西突厥那边好像很积极,他们会不会……” “不会。”慕容伏允说道,“他们倒是聪明,若是本汗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盯上了大明的军械了。 毕竟吃到了甜头嘛。 去年要不是大明不断的给他们提供军械,他们早被薛延陀给击溃了。 哼,这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 “正是如此微臣才怀疑。”麾下说道,“不管怎么说,都是大明帮了他们度过了难关,他们这就倒戈一击,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哈哈哈……”慕容伏允说道,“放心好了,有些事儿你不知道,你知道他们去年在大明采买的那么多军械,都去哪里了么?” “难不成他们还往外发卖了不成?”麾下有些惊讶! 慕容伏允笑了笑,道:“你以为呢?他们去年靠倒卖大明王廷的军械可是发了一笔横财,要不然,他们今年的日子会有这么好过。 这些家伙啊,吃到甜头了,打算把锅都抢回来。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竖子不与为谋!” 说着,慕容伏允就小声的跟麾下讲了几句。 麾下一听,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他们是真敢啊!这样一来,可真是把李承乾害死了,要是李承乾知道了,还能有他们的好?” “所以说嘛,西突厥其实是我们最牢固的盟友。”慕容伏允笑了笑,道,“国与国之间,哪儿来的什么交情,说到底,都是利益。 行了,你先把赵王的使者喊来,清水川的事儿,也该有个结果了。” 不把清水川的事情敲定,他是真不放心。 这段时间,他也仔细分析过其中利弊,暂且将清水川交给李元景,对他来说,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很快,顾建章和林州就被人带进了慕容伏允的大帐之中。 这一次,慕容伏允倒是客气了许多。 单从态度上的转变,顾建章就知道,自己这次立功了。 “本汗这里有一封信,还请贵使回去后转交赵王。”慕容伏允也不含糊,说着,就将一封信拿了出来。 顾建章闻言,立马起身施礼道:“外臣定当转交于我家殿下。” 说着,就恭恭敬敬的接过了那封信,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不知大汗对于太上皇所提议的……”做完这一切,他才问道。 慕容伏允笑道:“贵使放心,信中自有分说。” 顾建章不再问了,他清楚,这么大的事儿,他充其量就是个传话筒,不过看慕容伏允的神情,十有八九是成了。 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慕容伏允便安排人送他们离开了伏俟城。 一出城,顾建章和林州立马带着人马不停蹄的直奔河州。 …… 河州。 李元景也在一脸焦急的等着顾建章他们的信。 过去这么多天了,他心里也没底。 虽然他觉得成事的机会很大,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忐忑还是有的。 “这么久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李元景叹了口气,说道。 一谋士见状,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忧,如今对我们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这话倒也没错。 要是慕容伏允暴怒之下将顾建章等人给杀了,消息也早该传回来了,这没有消息,也就说明这些家伙还活着。 这的确是好消息…… “但愿如此吧。”李元景还是有些担忧。 这一次对他来说,尤为重要,由不得他不担心。 次日一早,李元景还在熟睡中,突然有人推门进来,说道:“殿下,顾长史他们回来了!” 一听是顾建章他们回来了。 原本还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李元景顿时就坐了起来。 整个人在那瞬间都清醒了。 “快,伺候本王更衣!” 只要人能活着回来,那就说明事情成了一大半。 不多时,李元景便来到了前厅。 刚到前厅,李元景便见顾建章等人一身的风雪,当即就说道:“辛苦诸位了。” 他们是连夜赶路跑回来的,就想第一时间把消息带给李元景,当然,他们也想早点儿知道慕容伏允的信中到底写了什么。 “殿下,这是慕容伏允让微臣带回来的信函。”顾建章都顾不得施礼,连忙从胸口中将那封信给拿了出来。 李元景接过信,只是略微看了一眼封漆的地方,然后立马就将信函给撕开了。 当他看到信中的内容时,脸色也是不断的变化!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也能体现出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而见他这般,顾建章也是难免跟着兴奋了起来。 大事,成了! “顾长史此番首功!”李元景当即就转过身对顾建章说道,“来人,速去长明酒楼定几桌最好的酒席,本王今日要宴请我们的功臣!” “殿下,慕容伏允信中怎么说?”顾建章也是一脸急切地问道。 李元景笑道:“他同意了,不过附加了几个条件罢了。无妨,这些都是小事儿!” “不知是什么条件?”顾建章还是问道。 “无外乎就是和本王联姻,再就是要在清水川驻扎一万精兵。”李元景说道,“行了,不说这些了,这些都是小事儿。” “联姻倒是无可厚非。”顾建章闻言一愣,当即说道,“可他要在我们的地盘驻扎一万精兵,殿下,这是不是太过荒唐了一些? 一个独立的国家,岂可允许他国军队驻扎? 这要传回大唐……” “顾长史多虑了。”李元景说道,“慕容伏允那老东西,以为驻扎了一万精兵就能左右我们? 呵呵,他还是先过了高明那一关再说吧! 我们如今实力低微,有这一万精兵也是好事儿。 放心,本王有办法让这一万精兵彻底倒戈于我们。 慕容伏允啊,还是老了! 这种送上门来的肉,本王难道还能错过了不成?” 他是真不在意,一万精兵到了我的地盘上,我还能让他飞了? 至于说传回大唐,呵呵,他就更不在意了。 “弄了顾长史还得替本王跑一趟伏俟城。”李元景说道,“告诉慕容伏允,他的这些条件,本王都答应了。 不过这一万精兵,需以大唐府兵的形式存在,平日里,他们就是牧民。 否则,吐谷浑要在本王的地盘驻兵,那大唐要不要驻兵?大明要不要驻兵?” 顾建章闻言,点了点头。 他刚刚也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 他们就算拿下了清水川,也需要自己的子民,没有老百姓,他们建的哪门子国? …… 而就在李元景洋洋自得的时候。 李承乾也没闲着。 就在浇河军出征的第二天,征西军也动了。 李承乾派征西军直奔浇河城,在浇河城外,驻扎了起来。 原本契苾何力还在困惑这座城该怎么攻的时候,李承乾一句话就把他整没脾气了。 围而不攻。 就这么围着。 反正征西军驻扎在哪里都一样,还不如驻扎在浇河城外,给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制造一些压力。 省得这两个家伙一天天的想七想八,尽瞎折腾。 至于浇河军,这几天是真的杀红了眼。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浇河郡最多就一些流民组建的匪徒,几万大军扑过去,瞬间就能将其剿灭。 可真当他们出兵之后,几乎每走一处都能看到暴尸荒野的惨状。 他们甚至亲眼看到一伙流民洗劫了一个部落,孩子被其挑在刀尖之上,老人和男人被其用马拖着在雪地上狂奔…… 女人在帐房中传来了无助的哀嚎声。 那一刻,本就压抑着心中怒火的浇河军,彻底暴怒了! 哪怕是叔孙海和达步屈也怒了! “杀!” 一瞬间,数万人就如疯狂的猛虎,开始在浇河郡四处屠戮! 只要看到流民组成的大军,不管他们这会儿在作甚,他们就一个字,杀! 在定城王身上没有得到宣泄的怒火,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地方。 浇河郡啊! 浇河郡是他们的家,是他们的根! 说句难听的,哪怕浇河郡的一条狗,那也和他们沾亲带故的! 一群大老爷们儿,怎见得自己的族人,自己的亲人受这般凌辱! 而在不断的杀戮中,他们对慕容伏允、对定城王、对西海王,对那些吐谷浑高高在上的名王们,充满了愤恨! …… “承君,这还是我们浇河郡么?”慕容承忠看着被大火付之一炬的一个部落,呆呆地问了一句。 慕容承君也是呆呆地看着那个消失在火海中的部落,握着缰绳的手,死死地捏成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怒火。 他们四兄弟这会儿,都在这里,身后还跟着数千大军。 这会儿,众人都是怒不可遏。 “慕容伏允,我日你祖宗!”年纪最小的慕容承邦忍不住仰天长啸! 他恨! 浇河郡今天的一切,都是慕容伏允造成的! 那是他父王用了一生去保护的浇河郡啊! “承邦,慎言!”慕容承忠虽然愤怒,但还是及时提醒道。 “慎言个球!”慕容承卫也是在一旁说道,“难道今天的一切,不是慕容伏允那老匹夫造成的?我们浇河郡以前多美啊? 夏有青草,牛羊成群! 冬有万里冰封,却也是炊烟袅袅! 但如今呢,你们看看我们浇河郡还有什么! 这一切,难道不是慕容伏允那老匹夫造成的!我日他祖宗,有毛病么!” 最后这句话,他是吼出来的! 浇河郡啊! 那是他们的家! 他们的根! 是他们的父王用了一辈子经营出来的…… 结果呢? 结果因为慕容伏允那老匹夫,如今尸横遍野,战火纷飞,他不甘心,有错么? 众人久久无言。 “承邦,你看那边。”正说着,慕容承君指了指西边的方向,只见一只骑兵正朝他们跑了过来,而在他们的后面,雪地中,明显还拖着一些人。 看到这一幕,慕容承邦顿时怒了,那数千将士,也怒了! “杀!杀光这些畜生!” 慕容承邦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 而在他对面,那支骑兵也是一愣,连忙调头就往北边跑去。 一时间,大战再起! …… 军营中,李承乾听着马业汇报浇河军最近的战况,微微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让浇河军去剿灭这些家伙? 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彻底认清现实么。 所以,这一战,本身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就放任那些家伙在浇河郡烧杀劫掠的原因。 只有如此,浇河郡剩下的人才知道,他们应该怎么选择。 李承乾有救他们的能力么? 有的,但李承乾不会救! 哪怕他亲眼看到了,也不会救。 用他的话来说,现在救了他们,反而是害了他们。 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你也可以说,李承乾在利用他们的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么说也没毛病。 世间的事儿本就如此残酷。 谁也别怪谁。 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而且,这世上哪儿来的救世主。 你不自救,谁能救你? “殿下,浇河军再这么杀下去,会不会杀疯了?”一旁,刘三问道。 自从浇河军出兵以后,他又回来了。 当然,这也表示,伊布的伤情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会,本王有把握的。 不过我们也是时候该动了,户部那边的粮草到了没?” “昨天就到了。”刘三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长孙冲,你出马的时候到了。” “殿下只管吩咐。”一听自己有差事儿了,长孙冲立马来了精神。 “本王派万俟璞率部随你去收拢难民,记住,他们是难民,但未来也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懂本王的意思么?”李承乾说道。 长孙冲也是聪明人,当下就点了点头,说道:“微臣明白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 卑沙城城外,李靖大营。 自从上次薛万彻差点儿一举攻下卑沙城后,李靖又让薛万彻尝试了几次攻城,但每次都只是试探。 薛万彻也学聪明了,搞不清楚城内情况的时候,他是决计不会轻易破城的。 天知道卑沙城的那些家伙到底再搞什么鬼。 不过几次的试探下来,他们是愈发的相信卑沙城里有鬼。 因为每次卑沙城都像是在故意给薛万彻机会,让他一举破城一般。 这就很诡异了。 “大帅,这卑沙城到底什么意思?”又一次攻城回来,薛万彻有些不解地问道。 李靖摇了摇头,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卑沙城里的那些人怎么想的。 你有什么能耐就在守城的时候使出来呗? 为什么非要等我们攻城攻进去? 真要是我们攻城攻进去后,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而就在这时,有麾下走了进来,说道:“大帅,楀国公传信回来了。” 李靖一听,连忙说道:“快拿来我看看。” 等他看完张亮送回来的信函,整个人都愣住了,高呼道:“我操!” 他是真没想到,鲜卑城里的杀手锏居然是这个…… 不过这也让他为难了。 一旁,薛万彻一脸的疑惑,问道:“大帅,到底什么消息啊?” “你自己看吧。”说罢,李靖就把张亮送回来的信函丢给了薛万彻。 薛万彻看完,整个人都愣住了,也是高呼道:“我操!” “大帅,这……” 深呼了一口气,李靖道:“麻烦了,本帅怎么也没想到,鲜卑城的底气居然是……” (本章完) 卷四 第389章 李靖的大智慧,惊天消息! 李靖真的傻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薛万彻,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打法熟悉不?” 薛万彻闻言,说道:“大帅,这……” 他也无语了,这事儿闹得。 “现在的关键不是这个。”犹豫了良久,薛万彻说道,“关键是这和大明的那位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好说。”李靖摇了摇头,“根据楀国公送回来的消息来看,卑沙城的确是按照当初日月山保卫战的方式在搞。 说起来,他们弄出一个瓮城老夫不奇怪! 奇怪的是,他们装备的居然也是连弩,甚至铺满了燃烧弹。 这完全是把当初日月山保卫战重新来了一遍,而且在当初日月山保卫战的基础上,还加强了不少。 你说,他们的连弩和燃烧弹是从哪儿弄来的?” 众所周知,这两个东西,目前就大明王廷有。 所以薛万彻闻言,也不开口了。 这事儿不好说,也没法说,更不敢说。 不管李承乾是不是大明的王,但不能忽视的是,他如今依然是大唐的太子,这卑沙城要是和他扯上关系,问题可大可小。 所以,他两个这会儿才头疼。 李承乾勾结高句丽,这传出去,搞不好就要出大事! “大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沉默了良久的薛万彻终于问了一句。 李靖也没多想,随口道:“上奏吧,这事儿,不能瞒着陛下。” 薛万彻一听就急了:“大帅,要不先去信问问殿下?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你到底是谁的臣子!”李靖当即就呵斥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薛万彻被怼得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 但这么干,真的会得罪人的,李承乾如今势大,未来要是继位了,还不得记恨死他们这些人? 想想裴寂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大帅就没想过,这万一是别有用心之辈,故意引导我等这般,离间陛下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又当如何?”薛万彻还在据理力争。 上一次他就站错了队,深知其中的危险。 李靖却是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些自有陛下明断,用不着你我操心!” 薛万彻闻言,气得脸色都变了,但也无能为力,这大军中,还是李靖说了算。 气呼呼的薛万彻,当即就拂袖而去,这还讲个鸡儿。 李靖这头倔驴,要是肯听他的那才真有鬼了。 不过这也是李靖的性格。 他这人吧,有点儿意思的。 当初李渊造反,他不支持。 李二发动玄武门事变,他也不支持。 如今轮到李承乾了,他凭什么支持李承乾? 所有人都觉得李靖脑子被驴踢了。 其实哪儿有那么简单。 “上酒上酒!”一回到自己营帐,薛万彻就一脸不爽地喊道。 虽然军中禁酒,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对薛万彻来说,算不得问题。 其亲信见状,一边上酒,一边问道:“这是谁招惹将军了?末将这就去收拾他!” “是李靖那老匹夫,伱去不!” 亲信闻言,嘿嘿一笑,这去个锤子,你还是借酒消愁吧。 这般想着,他又给薛万彻搬了两坛子酒上来。 …… 与此同时,卑沙城里。 距离瓮城不远处的一座宅子中。 卑沙城的傉萨(和我们的都督差不多,后面用都督代称)和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正在饮酒。 “渊大兄(这他妈是官职……)李靖一直这么试探,是为何意?”卑沙城的都督提杯问道。 对于这位大兄,他还是很尊敬的,无他,只是因为这大兄乃大对庐(类比大唐宰相)渊盖苏文的胞弟渊净土。 渊净土闻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说道:“李靖终究是大唐名将,我们这点儿小把戏,可能暴露了。 不过马都督倒也无需担忧,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闻言,马都督一愣:“此话怎讲?” 他是真不明白,这算哪门子的好事儿? 我们都露底了好吧。 渊净土却是笑道:“李靖这人,本官也仔细研究过,想必马都督也听闻过他的事迹吧?” “嗯。”马都督点了点头,道,“此人打仗是一把好手,却不善钻营,更不懂政治,几次绝佳的机会都被他错过了,如若不是,他如今在大唐,当是百官之首!位极人臣! 哪儿像如今,听使者回来说,这李靖在长安还要敞开大门过日子,真乃贻笑大方也!” “都督此言差矣。”渊净土却是摇了摇头,道,“这才是李靖最高明的地方,也是他的为官之道,因为,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底气。” 马都督闻言一愣,连忙起身施礼说道:“还请大兄解惑。” 他是真好奇,这李靖有何底气? 渊净土也是连忙起身回礼:“解惑谈不上,相互交流罢了。” 高句丽本身就是传承着汉家文化,其国内汉人也是不在少数,和后世的高丽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在礼节方面颇为汉化。 “李靖的一生看似错过了两个黄金发展时期,其实不然。 当初李渊起兵他不支持李渊反而支持前隋。 随后唐皇发动玄武门之变,他也不支持唐皇。 都督说的几次错失良机,可是这两次?” 马都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渊净土说道:“可都督只看到他错过了两次飞黄腾达的机会,却没看到这背后的深意。 都督想想,他错过这两次机会的时候,他效忠的是谁?” “自然是当时的皇……”说到这里,马都督愣住了,“大兄的意思是?” “对,李靖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的一生,只效忠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 谁在那个位子上坐着,他就效忠谁! 换句话说,他效忠的是皇权! 试问一下,哪个皇帝不喜欢这样的臣子? 你看,李渊拿下了天下,他李靖在干嘛? 再看一下如今的唐皇拿了天下,他李靖可有受其冷遇?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 唐人都说李靖没战队,呵呵,其实他一早就站队了! 而且站得比谁都稳。” 马都督摇了摇头,说道:“本官记得李靖当初可是被俘而降的,听说当时都差点儿被李渊砍了脑袋。” “砍了么?”渊净土一脸疑惑地问道,“真要砍了头,如今兵临城下的又是谁? 这就是李靖的底气,也可以理解成李靖的自信!” “底气?”马都督有些不解。 渊净土说道:“他的能力就是他的底气!” 说到这个,渊净土也是摇头苦笑,“如今的大唐,真的是人才辈出啊! 可就算如此,他李靖还是能在群星璀璨中脱颖而出,你不觉得很恐怖吗? 他李靖靠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溜须拍马,而是实打实的军功! 这就是他的底气啊! 与这样一位大唐名将争锋,不用点儿恶心人的手段,是真没招啊!” 说完,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是颇为无奈。 卑沙城里的翁城就是出自他手,但他知道,挡住李靖的从来不是他的翁城…… “大兄不必妄自菲薄。”马都督闻言,爽朗地笑道,“大唐纵然有不少名将,但我高句丽有大兄,还有大对庐,定然能挡住大唐的狼子野心!” 对渊净土,他还是很服气的,当初若不是渊净土来助他一臂之力,他都打算死战城头以身殉国了。 “都督就别抬举本官了,本官虽然自视甚高,但和大唐这些成名已久的名将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也就家兄勉强能与其较量一二。 可家兄也曾说过,他也只能勉强应付。” “大兄谦虚了。”马都督闻言笑道,“大兄不过小小一翁城,就让那李靖不得寸进。” 不管李靖多厉害,跟他有什么关系? 渊家的马屁得拍上才行! 渊净土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们这瓮城虽然有些许可取之处,但说到底挡不住李靖的。 更何况他如今应该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圈套,想要破城,怕是更简单了。” “已经被李靖发现了?”马都督闻言一愣,“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是真的慌了。 李靖的名声他还是知道的,要让他挡住这位大唐战神,他是真没底气。 人的名,树的影,大抵就是如此。 “无妨,就是要让他发现,他若是不发现,我们反而被动,真要发现了,被动的反而是他们。”渊净土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他是真不怕被发现,发现了对他来说,其实是件好事。 马都督不明白,但看渊净土说得如此自信,倒也相信了几分,不过见其没有多言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多问。 …… 浇河郡。 长孙冲领了李承乾的命后,就在万俟璞等人的护送下,带着粮草开始收拢难民。 加上押送粮草的民夫,整个队伍也是好几千人,在这动荡不安的浇河郡,倒也是一股不俗的力量。 就算碰上小股的流民,万俟璞也能轻松应付。 更别提浇河军如今已经在四处围剿那些流民,所以安危倒是无虑。 找了个地方扎营后,长孙冲就着手开始收拢难民。 所谓难民,就是那些因为流民侵扰,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也有死里逃生,家破人亡的幸存者,当然也有浇河军救回来的那些牧民。 总之,大战一起,逃难的、避祸的、倒霉的永远都是那一批人。 “万俟将军,接下来可能有些流民也会混进难民中,到时候还要万俟将军帮我等盯着点儿才是。”扎营后,长孙冲找到了万俟璞,一脸笑意盈盈地说道。 万俟璞闻言,也是哈哈大笑:“长孙侍郎放心,不过是些许流民罢了,真要混进来了,老子一刀一个全给其剁了。” “不不不。”长孙连忙摇头道,“我们只要做到心里有数即可,倒是不用动刀动枪,这些流民,留着还有用处。 当然,如果他们在我们营地里乱来,自然按万俟将军说的来。” 万俟璞不明白,他就不是一个动脑子的人:“行,到时候长孙侍郎要怎么做,尽管交代,就是别让我猜,你知道的,你们这些文人说话弯弯绕绕的,我是真听不懂。” 长孙冲的身份他还是知道的,只要不让他背叛李承乾,些微小事儿,他倒也不在意。 “那就有劳万俟将军了。”长孙冲拱手说道。 很快,长孙冲就让人四处散播他们收留难民的消息。 收拢难民自然不用他一个一个去找,只要找一个合适的营地,然后将消息放出去就行了,届时,自然有难民朝这边聚集。 更何况,他还专门派人跟浇河军打了招呼,他们那边有流离失所的难民,也会往这边引。 不到三天工夫,长孙冲的营地里就聚集了数百难民。 有些人甚至并没遭遇到流民的袭扰,只是听说这边有驻军,就迁徙了过来。 人就是如此,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想着朝人多的地方涌。 当初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其实也这么干过,不然他们哪里能劫掠到那么多牧民去帮他们挖壕沟? 只不过他们把这事儿给干到头了,慢慢的也就没人朝他们那里自投罗网了。 当然,他们这么干,对长孙冲其实也有些影响,不过影响不大就是。 毕竟真到了流离失所的地步,任何希望,大家都不愿意放弃。 人嘛,就是如此,谁都希望明天会更好,只是明天真的会更好么? …… 就在长孙冲他们营地西北百里的地方,这会儿,达步屈刚刚剿灭了一支流民,看着被他们救下来的那些牧民,达步屈叹了口气,说道:“从这儿往东走,大约百里地的地方,有一处营地,有人负责安置你们的,你们自己去吧。” 要不是有长孙冲他们收容这些难民,他现在是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家伙。 把他们丢下吧,于心不忍,怎么说也是自己等人浴血奋战救回来的族人。 带上吧,不说拖累大军,关键是他们跟不上啊。 听达步屈这么说,被救下的牧民中有人问道:“将军,不是说那边是大明的营地么?我们真的能去?” 一听他这么问,达步屈顿时就叹了口气。 “去吧,去吧,他们会安置你们的。” 说着,他无奈地挥了挥手。 吐谷浑啊,大势已去! 从这些老百姓问的话就不难看出来,他们对吐谷浑失望极了。 “谢谢将军。”那问话的牧民当即露出了一脸希望的神色。 他才不管什么大明或者吐谷浑呢。 说不管也不对,但他们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他们就想要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难道真的是他们要的太多了? 等这些家伙离去后,达步屈仰头看了看天,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昔日他们曾经为之骄傲的吐谷浑,如今是如此的让他们厌烦。 不知道过了多久,达步屈突然对自己麾下问道:“你们觉得大明王廷如何?” “挺好啊!”麾下中有人想都不想就说道,“殿下心胸宽广,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条真汉子!反正我觉得现在挺不错的。” 说着,这家伙就扯到了李承乾身上。 不过他们也确实挑不出李承乾的什么毛病来,以前还总惦记着李承乾杀了慕容孝隽的事儿,结果人家自己也是如此,宁死不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真让慕容孝隽折辱在定城王手上? 他也配! “可大明终究是大明,只有吐谷浑才是吐谷浑!”达步屈说了句很绕口的话。 “将军多虑了。”麾下闻言笑道,“这片土地,谁做主,它就叫什么,大明也好,吐谷浑也罢,其实都无所谓的。 重要的是,人还是那些人。 大明不也是从赤水源起家的? 大明的子民绝大多数不也是昔日的吐谷浑人? 无非就是一个腐朽的王朝,被新的王朝所替代了而已。 将军看看汉人的天下,从秦汉到现在,朝代更迭,除了换个名字,汉人的天下不还是汉人的天下么?” 达步屈闻言一愣。 再看自己那麾下,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本将还没你看得通透,也对,天下还是那个天下,不过改了一个名字而已。 你小子,未来前途无量啊!” 说着,达步屈还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到了这会儿,他已经明白了,这小子,估摸着早就心向大明了,甚至有可能早就和大明有所勾结了。 “将军说笑了。”麾下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将军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像麾下这等人,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罢了,哪儿有什么前途可言。” 他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没办法,他也不想自己的将军行差踏错,毕竟多少年的交情,他真怕达步屈走错路。 明王,你斗不赢的…… 达步屈笑了笑,说道:“本将说你前途无量必然是前途无量!你不信?” “将军就别逗我了。”麾下有些尴尬。 达步屈却是爽朗一笑,道:“众将士听令,本将今日检拔独孤雄为本将副将!”说完,他又看了看独孤雄,道,“这回信了吧?” 独孤雄都愣住了。 不是,你逗我呢? 还他妈能这么玩儿? “放心,老子第一次检拔一位副将,殿下一定不会驳了本将军这个面子,回头就上奏殿下。” 到了这会儿,他其实也想明白了。 都他妈投降了,还伤春悲秋的,属实是该死! 真要输了,慕容伏允还能因为他曾经伤春悲秋的几句话放过他不成? 慕容伏允要是有那肚量,慕容孝隽就不会死! 既然如此,那就跟李承乾一条道走到黑好了。 既然这独孤雄是李承乾的人,那就卖他一个面子,送他一份人情,搞不好未来也有一些难以预料的收获,也难讲。 “还不谢过将军!”众人见独孤雄还在发愣,当即就有人推了他一把。 回过神儿来独孤雄连忙拱手道:“多谢将军提拔。” “好好干,未来要是出人头地了,我们这些老兄弟,还要指望你呢!”达步屈笑道,说完,他又看了看远处,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兄弟们,继续,给老子把浇河郡上所有的流民都清剿干净! 妈的,打不了定城王,这些牛日的还打不了? 走!” 想通了的达步屈,再次带着众人在浇河郡征伐。 笼络人心,有些时候真的不用对他们多好,只要让他们看看,别人是怎么对他们的就行。 毫不夸张的说,在笼络人心这一道上,李承乾已经走到了很多人的前面。 ……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浇河军在不遗余力的清剿浇河郡的流民,长孙冲则是在不断的收拢难民,至于契苾何力,每天则是在浇河城外烤烤肉,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当然,契苾何力的日子好过,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自从契苾何力率领大军驻扎在浇河城外后,他们几乎每天都在等着契苾何力攻城,结果,一等半个多月,契苾何力啥事儿没做,每天还把他们整得神经兮兮的。 这让他们就难受了。 “殿下,这契苾何力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耗着?”定城王站在城头,看着对面的大军,有些烦躁。 倒不是说担心契苾何力攻城,这要怎么说呢? 就像一孩子好不容易考了一百分,正准备将卷子拿回家跟人显摆显摆的时候,却没一个人在意他考了多少分,总有种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白费了的感觉。 达延芒结波也是颇为烦躁,但他还是压着性子说道:“正常,短时间内他想不到更好的破城之法,也就只能这么耗着了。” “要不要让我们外面的人趁机……”定城王话都没说完,达延芒结波就摇了摇头,说道,“留在城外的两万兵马是我们的奇兵,时机不到,用了就是浪费。” 定城王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当下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看着契苾何力那边的情况,有些无奈。 守城的盼着攻城的早点儿攻城,这他妈是个什么心态? …… 而就在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心痒难耐的时候,李承乾却收到了一个惊天消息。 “你说什么?赵王进军清水川,并且占领了清水川?”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吴安,问道,“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吴安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说道:“回殿下,此消息千真万确,就在前天日出时分,赵王率领三千将士,一举攻破了清水川,并与昨日占领了清水川全境。” 他说着,都觉得这消息扯淡,但关键是,这消息真的千真万确!他已经从多个渠道都证实了消息的准确性。 李承乾直接傻眼了。 三千将士,打下清水川? 你他妈逗我啊! 关键那是什么地方啊? 那是吐谷浑的东大门!岂会没有重兵把守?你说三万兵马我都能忍,关键他妈的三千兵马,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慕容伏允是什么反应?”李承乾又问道。 吴安摇了摇头,道:“没反应……到目前为止,没见慕容伏允向清水川动兵,不过倒是在集结兵马,也不知道是准备夺回清水川,还是准备南下。” 李承乾听着都头疼,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关键是,李元景一拿下清水川,他有颗暗子就废了! 这才是最让他烦躁的地方。 “清水川!”李承乾念叨了两句,起身说道,“本王那王叔倒是好本事,还真想复刻我在吐谷浑的一切么?” 说着,李承乾看向吴安,又道,“再探,本王一定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赵王究竟是如何拿下清水川的。” “微臣领命。”吴安说完,调头就走。 而他走后,李承乾却是陷入了沉思。 他想不明白,李元景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李元景来河州想做点儿什么,他能理解,关键是,这也太快了。 说句不该说的,比他当初都快。 他当初起家的时候,都没赵王这般迅速。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殿下,若是赵王拿下了清水川,对我们而言,未必就是坏事。”就在李承乾沉思的时候,高纯行却是说道。 李承乾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讲?” “赵王拿下清水川,十有八九也会效仿我大明王廷,到时候我们和大唐不就出现了一个军事缓冲带了么?这对我们来说,还真未必就是坏事。”高纯行笑道,“至于他怎么拿下的清水川,重要么? 其实不重要的,不管他怎么拿下了清水川,但有他在那边帮我们抵挡着大唐,怎么看,都是好事儿才对。 而且,我们甚至可以把浇河郡还有赤水源与大唐接壤的地盘和他换一些清水川的地盘,到时候我们和大唐完全不接壤,而中间有赵王顶着,我们能省很多事儿。” 听高纯行这么说,李承乾敲了敲桌子,又陷入了沉思。 这么干行么? 当然可行。 可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从来都不是。 不和大唐接壤,他大明的经济怎么发展? 说到底,如今大明的经济主要还是依靠朝大唐出口,光大明那二三十万的人口,压根就支撑不起大明王廷的经济体系。 这世上,哪儿有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儿? 你还真指望占便宜没个够么? 怎么可能…… 而就在这时,尉迟宝林也是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殿下,出事了!” (本章完) 卷四 第390章 开启高原霸主之争! “天还没塌呢!”本来就心烦意乱的李承乾,看到尉迟宝林如此失态,当即就呵斥了一句。 尉迟宝林一愣,看了看高纯行,见高纯行对自己摇了摇头,尉迟宝林也是连忙闭嘴不言,不过心里也是真的着急,真的出事了啊! 李承乾见状,吐了口气,道:“说吧,出啥事儿了。” “殿下,西海王拓跋钊突袭了奚潼的大营!”尉迟宝林连忙说道。 “拓跋钊?奚潼?”李承乾闻言陷入了沉思。 奚潼他还是知道的,就是慕容孝隽的三个麾下之一。 如今正在牵制着拓跋钊的大军。 “伤亡如何?”半晌,李承乾才抬头问道。 尉迟宝林说道:“伤亡倒是不大,奚潼好像一早就有准备,但这是拓跋钊第一次突袭他的大军。” “堪舆图拿来。” 高纯行闻言,立马起身将堪舆图铺在了李承乾的桌案之上。 “浇河军如今在哪个方位?”李承乾问道。 “按照之前传来的消息来看,浇河军如今已经分开了,分别在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尉迟宝林急忙在堪舆图上指着。 李承乾连忙做了标记,又问道:“奚潼的大营在哪儿?” 尉迟宝林又指了一下,李承乾再次做完标记,随后将炭笔一扔:“本王明白了!达步屈他们中计了!” 尉迟宝林和高纯行听得一愣一愣的。 啥情况? 李承乾指了指堪舆图说道:“你们看奚潼大营和浇河军的位置。 浇河军没靠近奚潼大营其实不难理解。 毕竟那些流民也不会往奚潼那边跑。 但现在的情况,是整个浇河军都被打散,分布之广,就像有人在刻意引导他们一般。 再结合拓跋钊突袭奚潼大营,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殿下的意思是,拓跋钊和那些流民有所勾结?”高纯行说道,“这次是故意将浇河军引开,他好趁机偷袭奚潼的大营?”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拓跋钊这人,本王了解过,和万俟璞差不多,都不是爱动脑子的性格。 而且,那些流民也不单单只有他拓跋钊的人,还有其他人,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 “慕容伏允?”高纯行和尉迟宝林也不是傻子,当下就明白了过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突然笑了起来。 “本王懂了。”说着,他又拿起炭笔在清水川的位置上点了点,道,“搞了半天,原来他们是这么个意图,呵呵。 好,很好! 本王还以为要等高句丽那边的战事结束,才能有所作为,没想到他慕容伏允竟然等不及了!” “慕容伏允要挥兵南下了?”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高纯行立马问道,刚刚吴安的话他可还记得。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你通知伊原峰还有普禄勃齐、赵岩来帐前议事。 宝林,伱立即派人通知浇河军,让他们从现在开始,集结大军,不要再分开了,别被人逐个击破,那就麻烦了。” 两人闻言,也是很快就动了起来。 不多时,众人再次来到李承乾的帐房中。 而李承乾良久没有言语,只是轻微地敲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李承乾才说道:“如果本王猜得没错,慕容伏允那老匹夫一定是和赵王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把清水川给了赵王。” “不至于吧。”尉迟宝林说道,“那怎么也是他吐谷浑的东大门,说不要就不要了?这可不是老百姓田头里的一块地…… 不对,就算是老百姓田头里的一块地,有人要抢,他们也敢拼命!” 其余几人没说话,对这事儿他们也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清水川啊!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你们啊,不明白。 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 别忘了,他是慕容伏允,是吐谷浑的大汗! 如果这点儿大局观他都没有,他凭什么在当初亡国之后还能复国? 要知道,这样的事儿,他干过!”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愣了一下,不过尉迟宝林还是问道:“那赵王叛唐了?” “谈不上叛唐。”李承乾笑了笑道,“不过是赵王抓准了这个时机罢了,说起来,赵王背后这是有高人指点啊。” 他猜到了高人是谁,但没法说,于孝道不合。 “想想也对,这对慕容伏允来说,是一个合则两利的事。将清水川丢给了赵王,他刚好可以轻装简行,南下对付我们。”说到这里,李承乾笑了,“这老东西,也是个狠人啊,赵王肯定答应了他,唐军不会从清水川入境。 这倒是让他没了后顾之忧! 要不然,拓跋钊岂敢在这个时候偷袭奚潼大营? 看来,慕容伏允是做好准备和本王大战一场了。” “拓跋钊偷袭了奚潼大营?”伊原峰闻言,当即就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都是小事儿,不过从这些小事儿里,不难看出慕容伏允的意图。” 众人这会儿还有些傻眼,刚刚李承乾的那番话,在他们看来,信息量可就大了。 “这样,伊将军,你现在集结大军,随本王去浇河城外,本王要亲自镇压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务必让契苾将军腾出手来,去协助奚潼抵御拓跋钊。” 李承乾说道,“刘三,你派人通知邱博闻,让他领兵出来,协助长孙冲收拢难民,让万俟璞与本王在浇河城外汇合。” “殿下,若是契苾将军撤了,就我们怨军这点儿兵马的话,很难在短时间内拿下浇河城啊。”伊原峰当即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拿下浇河城,而是为了不让达延芒结波他们出城和拓跋钊夹击奚潼的大军。” “可在浇河城外,达延芒结波还有两万兵马蓄势待发。我们只有五千人的话,怕是有些危险。”伊原峰有些担忧。 如果单单是他们倒也还好,关键是李承乾也要亲临浇河城外,他也怕出什么意外。 毫不夸张的说,他如今的荣华富贵都和李承乾绑在了一起,只要李承乾还在,他未来的荣华富贵就是顶板钉钉的。 所以李承乾不能出事。 一旁的赵岩也说道:“对的,殿下要不先退回大明,末将等人去浇河城外守着达延芒结波就是,不过一手下败将,也用不着殿下亲自出马。” “不行,达延芒结波最想打败的那个人是本王,只要本王出现在浇河城外,不管带多少人,都能给他造成一定的压力。 他一定会怀疑,这是不是本王的计谋。 这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是机会。 而且,在搞不清楚本王意图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那我们将浇河军调回来?”伊原峰又说了一句。 不过李承乾还是摇了摇头,道:“浇河军现在不是时候,一是他们还在适应新式的装备,二是他们还需要积攒足够的失望和愤怒,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爆发出最强的战力。 最重要的是,大战一起,浇河郡上的那些流民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清剿干净!” 还有句话,他没说,那就是现在的浇河军,他还是不太信任,打这种大仗,硬仗,还得看他大明的嫡系。 说句不该说的,就算奚潼和慕容伏允有什么勾结,联手之下,征西军也有一战之力。 可万一浇河军和慕容伏允有所勾结,那就麻烦了。 当然,这只是万千可能中最不可能的一个,但并非没有,所以他也不得不提防。 “好了,不用多说了,赶紧去准备。”李承乾当即就挥了挥手。 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他是不介意打一场持久战的。 到时候比拼的不过是国力的损耗。 相比这个,李承乾还真不怕。 魏征有句话没说错,大明真的是船小好调头。 真要耗的话,吐谷浑还真就未必耗得过大明王廷。 众人闻言,见李承乾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言,纷纷离开帐房去忙碌。 而就在高纯行也准备出去的时候,李承乾说道:“你通知伊尚书和普尚书,加大各城工坊的投入,对外贸易,一切以粮食交易为先。 接下来,我们可能要打一场漫长的持久战了。” 高纯行点了点头,也是马上就去安排。 等众人都散去后,李承乾用手扶着额头,开始思虑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他也是第一次指挥这么一场国战,比之当初打慕容顺的时候,压力要大太多。 大家都清楚,不管是谁输谁赢,输的那一方,注定要从高原除名。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场生死淘汰赛! 只有胜利者,才能笑到最后。 而他,也只有真正的拿下整个吐谷浑,才有了在这个年代一丢丢的话语权。 所以,这一战,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慕容伏允,都尤为重要! 谁都输不起! 谁都不能输! 只要赢了,就可以谋夺对方的一切,彻底成为高原的霸主! “来吧,就让本王看看,到底谁才是这高原上,真正的王!”李承乾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案之上,掷地有声地说道。 而正在一旁伏案疾书的高纯行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再次低下头去。 他也知道,这一次,事关大明王廷国运! 也事关他们的命运! …… 长安,太极殿。 李二手里拿着李靖送来的奏章,会心一笑。 这就是李靖。 从没让人失望过。 没登基之前,李靖这样的人真的让人烦。 但登基后,李靖这样的臣子,又真的让人喜欢。 又爱又恨,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代国公上奏,说是在卑沙城里发现了点儿好玩儿的东西。”李二一手把玩着李靖地奏章,笑呵呵地说道。 房玄龄见状,也是笑道:“不知代国公发现了什么?” “也没啥,就是发现卑沙城里的将士,居然装备着连弩和燃烧弹,你们说是不是挺好玩儿的?”说着,李二就看向了众人。 他想看看,这些家伙会怎么说。 而一听李二这般说,房玄龄微微皱眉,看了看李二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想法,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开口。 众所周知,这两样东西,乃是大明王廷独有的。 出现在卑沙城,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李二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众人。 可哪怕是崔家这些士族的官员,却也不敢轻易开口。 闹呢,你想说啥? 说李承乾勾结高句丽? 别闹。 斗归斗,不管是商场还是官场,大家各凭本事就是,可要是给李承乾戴上一顶勾结外邦的罪名,那就闹大发了啊。 哪怕真有其事,第一个跳出来的人,也未必有好果子吃。 都是聪明人,谁会站出来啊。 “陛下,代国公上这么一份奏章,实属不妥。”侯君集见李二看向了自己,没办法,只得站出来说道,“毕竟大明王廷和高句丽相距甚远,之前也没听说过大明王廷和高句丽有什么来往,怎么这会儿冒出这么个消息来?” 他也是无奈,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和李靖的八字犯冲。 但这会儿他也没办法,李二就这么看着自己,明显是要自己来两句,李承乾是不能拉下水了,那就只能拉李靖。 李二闻言,放下手中的奏章,说道:“代国公的人品不用怀疑,他也只是据实禀报罢了,对于这一点儿,朕深信不疑!” 侯君集一脸的无语。 我他妈就知道,你就是让老子来背锅的。 好人都是你呗?坏人都是我呗? 不过帮李二背锅,他倒也没啥好讲的。 这满朝的文武,谁还没帮李二背过锅,说实话,大家都习惯了。 “陛下所言极是。”房玄龄见状,连忙出班说道,“代国公的为人,世人皆知,要是让他知情不报,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倒是。”萧瑀也起身笑道,“代国公这人吧,毛病多,但在这点儿上,当真无可挑剔。” 既然李二要捧李靖,他们这些人自然要出把子力。 看得出来,李二对李靖的这番表现,很满意。 这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 李二笑了笑,却又问道:“代国公的确是这样的人,不过这大明的军械,到底如何出现在了卑沙城的?” 当话题再次回到这个的时候,众人又闭口不言了。 这话谁敢接茬儿? 李二也不急,就这么跟他们耗着,他其实也好奇。 只是有些话,他是真不好说出口。 可这种事儿,你想找个背锅的都难。 哪怕长孙无忌都不会站出来背这口锅,他真要这么做了的话,估摸着长孙皇后死之前,他是别想进宫了。 一时间,朝堂上针落可闻。 这让众人都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河州急报!” 而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河州急报! 一听到这声音,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不过跟着又是一愣,河州? 怎么又是那边…… 自从李承乾去了吐谷浑后,原本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地方,真的是一日三惊。 “陛下,赵王不日之前,率领三千将士夺取了清水川!”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更加劲爆的消息瞬间在大殿里炸开了锅。 “你说谁?”侯君集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其余人也是眼巴巴地看着信使。 你确定没说错? 信使被这么多人盯着,但依然还是说道:“赵王。” 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众人是真的愣住了。 赵王? 三千将士拿下了清水川? 他有这个能力么? 李二闻言,却是眉头一皱,问道:“赵王哪儿来的三千将士!”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李元景可没这么多私兵,纵使他是宗室亲王之首,也没这么多! “这个卑职不知。”信使急忙说道。 “陛下,赵王夺下了清水川,对我大唐来说,也是好事儿。”崔御史闻言笑道,“也算是为我大唐开疆拓土了。” 这对他们来说,的确算得上是好事儿,毕竟李承乾如今势头正盛,有个人压制他一二,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好事儿?”李二笑了,“崔御史以为赵王夺下了清水川会做什么? 而且,赵王三千兵马,拿下清水川,你就不觉得奇怪? 那可是清水川,是吐谷浑的东大门! 别说他赵王,朕就算给你三千兵马,你去试一下? 说话之前,动动脑子!” 李二明显怒了。 他明白的,这都是李渊搞的鬼。 什么三千兵马夺下清水川,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房玄龄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心道,动作真快啊。 这才几天啊,李渊前脚摊牌了,后脚清水川就易主了。 关键是,如果以后每个宗室亲王都这么干,那他们未来要面对的敌人,就不再是什么吐谷浑、薛延陀、高句丽,而是大唐宗室。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的话,这绝非什么好事儿。 “陛下……”长孙无忌正准备开口。 李二手一抬,道:“等,不急,不管赵王想做什么,总会有消息传来的。” 相对于高句丽出现大明的军械,李二更关心吐谷浑如今的局势。 毕竟他很清楚,当慕容伏允将清水川拱手相让的时候,也代表了他做好了和大明一战的准备。 想到这里,他突然站了起来,说道:“传……” (本章完) 卷四 第391章 李承乾的破城之法 贞观七年,三月初三。 有句谚语说,三月三,蛇出山。 这句话固然没有实际根据,但也从侧面说明了阳春三月,大地回暖。 也正是在这一天,李承乾终于率怨军抵达了浇河城外。 他必须拖住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的大军,这才能给契苾何力等人减轻压力。 “殿下,要不微臣把虎豹营留在这里,协助殿下?”契苾何力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此番慕容伏允极有可能挥兵南下,你们若是不能在慕容伏允南下之前,彻底歼灭拓跋钊的大军,未来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可怨军上下不过五千将士……”契苾何力还在坚持,他很清楚,自己的未来已经和李承乾绑在了一起,所以李承乾一定不能出事。 不过李承乾却是不为所动:“本王知道,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麾下至少六万大军,十数倍于本王,但那又如何! 只要本王在这,他定城王也好,达延芒结波也罢,谁敢妄动?” “可……” “没有那么多可不可的。”李承乾小声说道,“此番契苾将军挥兵北上,也要留意一下奚潼,说到底,这人我们到现在都还没接触过,明白么?”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契苾何力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这人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本王不知道。”李承乾道,“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反正不要盲目的信任。 所以,征西军,不能减员,满员的征西军,才有能力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至于本王这边,你不用担心,本王能把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拖死在这浇河城。” 契苾何力闻言,也就不再多言。 虽然担心,但他还是相信李承乾,李承乾创造过太多的奇迹了,他没道理不相信。 再说了,怨军的战斗力,那是真他妈夸张。 而且这还是第一支追随李承乾的大军,忠诚也没得说。 “对了,之前本王交代你做的事儿,都做得怎样了?”李承乾又问道。 说起这个,契苾何力顿时就乐了:“这事儿都不用殿下交代,那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多明白事理啊,就在不远处,堆积了不少土石,跟座小山头差不多。 估摸着他们当时挖壕沟的时候,这些土石也没地方处理,这才便宜了我们。” 李承乾闻言,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能说,有些人真的是自作聪明。 当日下午,契苾何力就带着征西军挥兵北上。 浇河城城头,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看着城外大军撤退,正纳闷呢,紧跟着就看到李承乾的大旗挂了出来。 “明王来了?”看到这旗子,定城王顿时就是一愣。 达延芒结波也有些意外,不过跟着就露出了一脸的狂喜:“他终于来了!” 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雪前耻么! “我们该怎么应对?”定城王问道。 说起来,他也有些激动的,如果李承乾的不败神话在他手里终结,那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值得炫耀的政治资本。 “通知大军,每天十二个时辰都让人盯着,李承乾这人,诡计多端,小心他想出什么出乎意料的法子破城。”达延芒结波说道,“对付李承乾,再怎么认真都不过分。尤其是大明王廷的军械,五花八门的,不得不防。” 就在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两人琢磨着怎么抵御李承乾攻城的时候,李承乾却在跟刘三交代什么。 “都听清楚了?” 刘三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卑职一定将王侍郎平安带回来。” “路上多小心一些。”李承乾说道,“只有伱们那边彻底敲定了,才是奠定我们大明高原霸主的最佳时机。” 一听到时机两个字,刘三就头疼。 自从跟了李承乾后,这两个字他是没少听。 啥啥啥都讲时机,但他对时机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卑职明白。”不管明不明白,刘三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说完,刘三朝李承乾拱拱手,也就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高纯行有些疑惑地问道:“殿下为何不用长孙冲,他从这里出发可要方便太多了。专门从日月山征调王侍郎,不是舍近求远么?” “这事儿,王玄策更适合于一些,而且他也有这方面的经验。”李承乾笑了笑,说道,“而且长孙冲的工作,现在别人也不方便接手,换一个人,或许会让那些牧民感到不安。 可如今大战在即,不安抚好他们,恐成后患。” 高纯行懂了,换句话说,从长孙冲接手了这个差事儿后,就丢不掉了,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去立那个泼天功劳。 他很清楚,如果王玄策这次再立奇功,那在礼部绝对要稳压长孙冲一头。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李承乾这般做的深意。 “殿下,伊将军、万俟将军等人求见。”就在这时,尉迟宝林走了进来。 片刻后,几人一道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拱手施礼后,伊原峰说道,“殿下,大军如今已经安营扎寨,随时可以破城。”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都笑了,道:“行了,我们就五千兵马,加上本王的亲兵,也不过六千之众,破哪门子的城。 真要用兵力填的话,就这浇河城,没有个十数万兵力,岂能轻易破城?” 万俟璞闻言,当即也是无语道:“达延芒结波那家伙,在日月山吃了大亏,估摸着就等这一天呢?也不知道哪个家伙给他支的招,居然把城外挖成了这副德行……”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伊原峰说道,“一直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吧?” 李承乾却是笑了,说道:“为什么不是办法?我们就五千大军,他们城里最少四万兵马,城外还藏着不下于两万大军。 就这么一直耗着,他们能耗过我们? 攻城? 本王吃多了才会攻城。 告诉将士们,这一战,不攻城,咱守城!” “守城?”万俟璞闻言,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殿下莫不是说错了?这浇河城可在他们手里,我们守的哪门子城?” “谁说我们就不能守城了?”李承乾笑了,“既然没城,接下来我们就在浇河城外建一座城,达延芒结波以为本王一定会攻城,所以将城外挖得乱七八糟的,想本王用人命去填,他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本王为什么一定要攻城啊? 把他几万大军困在这浇河城,不比攻城好。” 说着,李承乾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这达延芒结波,真的是个大聪明,老子打不进去,他难道能打出来?亏他还以为自己想了个绝佳的法子……” 众人闻言一愣,这也行? “殿下,要在这浇河城外建一座城,怕是不容易吧?”伊原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建一座城确实不容易,可要是围绕着浇河城修建几堵城墙,能有多难,别忘了,长孙冲那里可是收容了不少难民的。 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的养着他们吧?” 这一下子,众人懂了。 这事儿他们熟啊,李承乾以前就干过。 “那我们此番其实不是来破城的?”普禄勃齐后知后觉地说道,“我们其实又是来守城的?” “对,守城!”李承乾笑道,“破城也好,守城也罢,目的达到了就行,说到底,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的数万兵马。 而我们拖得越久,契苾将军他们的压力就越小,达延芒结波他们的压力就越大。 毕竟,这数万大军和他们劫掠来挖壕沟的牧民也不能不吃不喝不是。” “哈哈哈……”万俟璞闻言笑道,“如此来看,达延芒结波这是作茧自缚,自己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他不介意攻城还是守城,只要有仗可打就行。 …… 次日,长孙冲就亲自带着数千难民而来。 这段时间,他可是没少收拢难民。 现如今,少说也有一万多的难民在他的营地。 而他这次带来的,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这些难民之所以愿意来,原因也简单,有工钱。 在长孙冲的营地里虽然饿不死,但一天也就两顿粥,多了没有,真的只是果腹,饿不死罢了。 虽然现在看他们还算老实本分,但时间长了,这一天两顿粥肯定是满足不了他们的。 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长孙冲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肯定会出现的矛盾时,李承乾的信到了。 这一下子,也算是解了长孙冲的燃眉之急。 否则时间长了,不满足两顿粥的家伙,难免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殿下,这些人都是被那些流民折腾得无家可归的,微臣已经仔细筛选过了。”长孙冲在营地里找了半天,才在壕沟不远处找到了正在规划城墙的李承乾。 “能干活就行。”李承乾到处看了看后,对众人说道。“算了,城墙就从这两道壕沟开始,刚好还省了挖地基。” 说着,才起身看了看长孙,问道,“有多少人?” “两千三百多人。”长孙冲说道,“几乎每一个都是微臣精挑细选出来的,绝没有流民混入其中。” 李承乾其实真不在意有没有流民混在里面,但见长孙冲这般说,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他知道长孙冲是个什么心理。 “为殿下分忧,可不辛苦。”长孙冲连忙笑道。 他在这件事儿上确实很用心,自从和高纯行聊过一次后,他就一直在反思。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今晚就不回去了,明早再回去,今晚大家就在这浇河城外好好聚一聚,嗯,宝林,通知一下,今晚烤全羊,犒劳一下大军。” 尉迟宝林一听,当即就乐呵的去安排了。 这事儿,他乐意啊。 等他一走,李承乾就去看了看那些被长孙冲带来的难民。 当看到李承乾的第一眼,这些难民还是有些紧张的。 他们早就听说过这位明王了。 虽然年轻,但身份之尊贵,比之慕容伏允都不遑多让。 “参见殿下。”当下,众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喊道。 李承乾对此也不介意,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再次将那个铁皮喇叭拿了出来,说道:“不必多礼,想必长孙侍郎也跟诸位说过了。 本王此番的确是需要诸位的帮助,在这里,本王先谢过大家了。” 说着,李承乾还正儿八经的给众人鞠了一躬。 这一下子给众人吓了个够呛。 好家伙,那可是大明王廷的王啊,给他们鞠躬这算那档子事儿? 站在前面的人,顿时就闪到了一边。 不过心里对这明王却是多了一些好感。 瞧瞧人家,多谦逊。 但他们不懂,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殿下可不敢这样。”有人当即喊道。 李承乾起身,笑了笑,说道:“要的,这天寒地冻的,还要劳烦诸位来帮本王筑城,本就不应该。 而且诸位也都比本王年长,正所谓不长我辈,长我岁。 受得起的。” 对这些人,李承乾很客气。 真的很客气。 一点儿明王的架子都没。 但真正了解李承乾的人都知道,这份客气,可没那么好消受的。 不过李承乾的言语,在这些牧民心中,却是很受用。 这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王。 在那一瞬间,他们甚至认为,这样的王,他们为其死也不后悔。 他们只知道,终于有个王,把他们当人了! 当人了啊! 多简单,多朴实的一个愿景,可在他们看来,又是多大的恩赐。 “殿下放心,我等一定卖力!”有人大声喊道。 他很激动! 跟着,无数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他们愿意! 真的愿意! 当夜,浇河城外,一片欢声笑语。 为了今晚的盛宴,尉迟宝林杀了几百头羊。 一时间,整个大营中,都充斥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众人仿佛忘了,在他们的对面还有一座坚城,坚城之中,还有数万大军虎视眈眈。 可众人就是那么乐呵。 借着火光看着这一切的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都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两军交战,他们在庆祝什么?”定城王有些茫然。 他看不懂李承乾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打仗呢!大哥! 咱能正经点儿么? 达延芒结波本来也有些茫然,可看到城头的将士在那止不住的咽口水,顿时就一拳砸在了城头之上:“无耻之尤!” 说完,他也耸了耸鼻子,仔细地闻了一下。 定城王见状,也学了一下,当下摇头苦笑,道:“确实是无耻之尤啊!不过他李承乾以为这就能动摇我大军的军心? 笑话!” 说完,他也是有些无奈,真香啊…… 就这寒风中飘着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羊肉的那股子特有的骚味,就这个味道,对他们这些游牧民族来说,真的受不了。 “这就是李承乾……”达延芒结波叹了口气,说道,“只要能打赢仗,他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承乾缺德么? 那是真的缺德…… 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的麾下,自征伐以来,怕是没吃过两顿肉吧? 经李承乾这么一折腾,那真的是差距甚大。 至于说李承乾这么做有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其实也没。 纯纯的恶心人罢了。 “殿下,要不我们趁着他们此番夜袭他大营?”定城王说道。 达延芒结波摇了摇头,道:“你都能想到的事儿,李承乾想不到?省省吧,别你大军没出去,就全……” 锵…… 就在他音落下之际,一支箭矢直接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一时间,他也是吓得亡魂大冒。 “殿下,箭矢上有信!” (本章完) 卷四 第392章 长孙皇后的怒火 达延芒结波闻言,深呼了一口气,当即便故作镇定地说道:“取下来。” 说是信,其实就是一张纸条,当纸条落在达延芒结波手上的时候,顿时怒不可遏,直接将纸条揉成了一团,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见状的定城王则是将纸团捡了起来,打开纸团的那一瞬间,他也有些傻眼。 只见纸团上仅有八个字。 “旬日之内,必破此城!” “这李承乾未免也太嚣张了!”定城王也是有些愤怒地说道,“浇河城外连个落脚的地都不多,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在旬日之内便可破城?” 达延芒结波没有多言,只是一脸愤慨地盯着城外。 他也想不明白,李承乾如何在旬日之内破城。 他曾经试想过,如果再次攻防转换,他自己都很难攻下此城,可李承乾为何这般自信?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城头上更是要时时刻刻保持着一万以上的兵力,本太子倒要看看,他李承乾怎么在旬日之内破城!” 冷静下来了的达延芒结波也是立马吩咐道。 定城王点了点头,的确不可不防。 李承乾自踏足吐谷浑以来,还未尝一败,是真的创造了无数的奇迹,的确容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的应对。 而在城外,李承乾正在跟众人一起围着篝火说笑。 今夜,他就是故意恶心达延芒结波他们的。 “殿下,搞定了。”就在这时,尉迟宝林走了过来,在李承乾耳边小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笑呵呵地说道:“让大家吃饱吃好,今晚好好睡一觉。” 知道事情原委的高纯行当即笑道:“我们睡得着,达延芒结波可未必睡得着啊。” 众人闻言,齐声哈哈大笑。 谁管达延芒结波睡不睡得着? 至于那些被长孙冲带来的难民,这会儿一个个也是震惊不已。 好家伙,对面数万大军虎视眈眈,但他们却在这里载歌载舞,这是什么胆魄? 就凭这,达延芒结波凭什么跟明王比? 次日一大早,李承乾便领着那些难民来到了那个被达延芒结波他们堆起来的小土坡前,说道:“诸位,你们接下来几天可能比较忙,辛苦大家了。” 对这些家伙,李承乾尽量表现得很客气。 而众人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说道:“殿下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对于他们来说,干活真没什么,不说李承乾真的很和善,单单是那份足以他们养家糊口的工钱,就让他们对这份工作甘之若饴。 “那本王可就吩咐了。”李承乾笑道。 “殿下直管吩咐!”又有人说道。 “其实要做的也简单。”李承乾说道,“本王那里准备了一些模具,诸位将这些泥土挑出来,暂且做成泥砖就成。 做法也简单,弄些干草混在泥土中……” 李承乾很详细的将具体的做法对其讲了一遍,和这些人,你别指望他们都能完整的理解你的意思,能详细一些的时候,李承乾都尽可能的详细一些。 不是瞧不起谁,只是时代就是如此。 众人也听得极其认真,但绝对不会多问一句,这里为什么要这样做,那里为什么要加干草。 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善于思考的人真的不多。 可同时,他们的执行力也绝对是令人惊叹的。 “都听明白了么?”仔细讲解了几次后,李承乾问道。 “殿下放心,听明白了,我们一定将殿下交代的活干好。”顿时就有人笑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伱们了,干得好的,将作监那边也还缺几个将作,到时候也可以继续去将作监干活。” 说到这里,李承乾笑道,“不管怎么说,将作监将作高低也是有品级的。”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来劲儿了,真要是被李承乾看中了,那以后可就是官身了。 这对他们这群苦哈哈来说,那还真是天赐的机缘! “殿下放心,这活我们一定干得漂漂亮亮的!”当即就有人一脸笑呵呵地说道。 李承乾也笑了,他明白,想要马儿跑,那就得给马儿草,哪怕是画大饼,有些时候也要画上一些。 “那行,这活就交给你们了。”说着,李承乾又把高纯行喊了过来,说道,“他们以后的伙食就跟大军一样,这些如今可都是我大明王廷的百姓了,要是让本王知道谁克扣了他们的钱粮,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殿下都亲自打招呼了,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人敢克扣他们的钱粮啊?”高纯行笑着打了个哈哈。 李承乾又对那些难民说道:“以后有事儿就找他,他要是解决不了,那就直接来找本王,本王给你们做主!” “好嘞!”众人闻言,那叫一个暖心。 等李承乾走后,众人也是干劲儿十足! “殿下,对这些人不用这么认真吧?”走远后,尉迟宝林有些不解地说道。 李承乾对他们可都没这么客气,对这些浇河郡的难民至于如此吗? “这些人?”李承乾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尉迟宝林问道,“什么叫做这些人?” “就这些难民啊!”尉迟宝林自然而然地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难民?从他们称呼本王殿下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什么难民了,而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 纯行,这些人暂且就交给你了,记住,每旬让他们休沐一天,不过休沐的日子要错开。” “殿下,大唐的官员可都没有旬日一休啊,这么做是不是太惯着他们了?”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高纯行都愣住了,殿下,咱别闹! “你懂什么?”李承乾说道,“我们现在最缺的是啥? 是名声,不把他们放出去传播我们大明王廷的名声,难道要你自己去自吹自擂吗? 而且,这是最廉价的方式,等他们感受到了大明王廷的好,由他们去说个一两句,可比我们自吹自擂要好多了。 你要明白,哪怕是同一句话,不同的人去说,效果也是不一样的。”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们确实不太懂。 在这件事上,李承乾也没多言,很多事儿,还需要他们自己慢慢去领悟。 “对了,长孙冲。”李承乾又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言语的长孙冲。 长孙冲闻言,连忙走到李承乾跟前,说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对于长孙冲最近的变化,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当即点了点头,说道:“等他们第一次休沐结束后,你再动员一些人过来。 不用在意他们里面到底有没有流民混迹其中。 我们想要的名声、口碑不可能只局限于浇河郡,明白么?”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长孙冲瞬间明白了:“殿下放心,微臣懂了。” “嗯。”李承乾又说道,“这一次你回去,不妨也教教他们做这个泥砖,嗯,你刚刚可有听懂?” “懂的。”长孙冲连忙说道,“殿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李承乾又吩咐道:“记住了,他们是我们大明王廷的子民,不用当犯人一样对待他们。 嗯,本王再教你一个道理,你回去后倒是可以琢磨琢磨。” “还请殿下指教。”长孙冲马上就是一脸恭敬的施礼等待。 李承乾说道:“道理也不难,就十六个字:从百姓中来,你为谁?到百姓中去,你是谁? 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琢磨明白这句话,别的不说,当好一个官员应该没问题。” “谨受教。”听李承乾说完,众人仔细琢磨琢磨了一下这句话。 都是为之一振,别看这十六个字看似简单,但真有点儿东西的! 李承乾笑了笑,也没多言,这句话他后世隐约听过前面十个字,这会儿不是为了把逼格拉满么?就又加了后面六个字。 给他们这些愣头青,打打鸡血,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 当然,这话也只能给他们这些爱琢磨的人讲,你碰到尉迟宝林这种典型的武夫,呵呵,跟对牛弹琴也没啥区别。 “宝林,通知伊将军等人,帐前议事。”说着,李承乾都笑了,“既然说了要旬日破他城,总得做点儿什么吧?” 说完,李承乾直接就回了自己帐房。 尉迟宝林呆呆地看着离去的李承乾,问道:“殿下不是说不攻城了吗?又变了?” “没变!”高纯行摇了摇头,道,“不过就是吓唬吓唬达延芒杰波顺便掩护一下他们修筑城墙罢了。” 不多时,伊原锡等人再次齐聚李承乾的营帐之中,见到他们,李承乾也没犹豫,直接说道:“虽然我们就没打算攻城,但样子还是要做一下的。 你们都带着各自麾下,白天就大鸣大放的制作攻城器械,或者假模假样的在壕沟上铺些木板也就是了。 只要不用土石,你们都可以研究一下,如果我们真要攻城,应该怎么解决面前这些个壕沟。 可以在我们这边试试,但也就是试试,别到时候一个没收住,真的攻了过去。 当然,该藏着掖着的时候,也要藏着掖着,别忘了,对面达延芒结波他们搞不好时刻都盯着你们的,别想出了法子,到头来被人用在了我们身上,那就尴尬了。 这样,普禄勃齐和赵岩负责带人想办法解决壕沟的问题。 伊原峰和万俟璞则带人制作攻城的器械。 总之就一句话,不管你们做不做得出来,但你一定要忙起来,明白么? 要让达延芒结波他们清晰地看到我们准备攻城的意图。” “末将明白!”四人齐齐拱手。 这指令很清晰了。 “去忙吧。”李承乾说道,“记住,你们此番既要给达延芒结波他们制造出压力,也要掩护好后方的工事。 都警醒些,别大意了。” 众人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去了。 等他们走后,高纯行有些担忧地问道:“殿下别忘了,达延芒结波在城外还藏着两万兵马呢,他们在城内虽然打出来不方便,但城外的两万兵马不得不防啊……” “那边有马业盯着,不用担心。”李承乾笑了笑说道,“马业他们手里人手一支望远镜,那边有任何动静,马业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达延芒结波以为他的两万大军藏得多隐秘,呵呵,他对大明的工业一无所知。 当今天下,大明王廷的军队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大明王廷的斥候绝对是天下最强的斥候。 他拿什么和我们斗?” 说到这个,李承乾充满了自信。 高纯行一想,也对。 料敌于先,那就是先机,在这一点儿上,大明王廷的斥候还真就冠绝天下。 你都还没发现我,我就发现你了,你拿什么和我比? 接下来,一连几天,怨军都在干这个事儿。 而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每天都在城头上盯着,就想看看李承乾能玩出什么花来。 旬日破城,他们可等着的。 不过当他们看到怨军的举措时,都忍不住笑了。 “他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破城了吧?”定城王有些无语。 这他妈绝对是最憨的办法了。 达延芒结波看着赵岩正在想办法填平那些壕沟,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还别说,他要真想在旬日内破城的话,这般做法绝对比他用土石填沟要快得多。” 无论李承乾做什么,他都愿意多想想。 毕竟在李承乾手里吃过亏,多想想总不会错。 “可就他们这法子,想要在旬日破城,怕是痴人说梦。”定城王却是摇了摇头,“难道说,他们真以为到了我们弓箭射程的范围内,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干?” “你不要试图和大明比军械。”达延芒结波却是说道,“大明王廷的军械之利是出了名的,谁知道他们这段时间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新的军械? 如果,他们只需要向前推进一些,然后就能依仗军械之利破城呢?别太小看了这李承乾,他既然敢带着不到万人的兵马来破城,那就一定有他的底气。” 说到大明的军械,定城王摇了摇头,这的确不是他们能比拟的。 “召集众将士,商议一番,我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达延芒结波说道。 …… 就在达延芒结波他们上来如何退敌的时候,李承乾的帐房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简单的来说,赵王的使者来了,而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王府长史,顾建章。 “外臣参见大明王廷明王殿下。”顾建章很是恭敬的拱手施礼。 对于他来说,应对慕容伏允和李承乾自然需要不同的应对方法。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说道:“外臣?不知道贵使是哪里的外臣?” “外臣乃大赵使臣,奉赵王之命,特出使大明王廷,觐见大明王廷明王殿下。”顾建章当即说道。 李元景在拿下清水川后,立马便组建了大赵王廷,而作为首功的顾建章自然获得了李元景的重用,这才把他看来最容易再立奇功的大明一行,交给了顾建章。 不过李承乾闻言,却是一脸不怒容地说道:“来人,给本王将这数典忘宗之辈拖出去砍了。” 他说完,同在帐房中的尉迟宝林直接就准备走过去将顾建章拖走。 顾建章顿时就愣住了。 “殿下,误会,误会啊!”当即,顾建章就嚷嚷了起来,“外臣乃大唐赵王府上长史,殿下切莫误会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出使大明比出使吐谷浑更加危险,不过一听李承乾那话,他也意识到问题出现在了哪里,当即就出言喊道。 李承乾闻言抬了抬手,示意尉迟宝林稍等片刻,这才问道:“你说你是大唐赵王府的长史?那你口中的大赵又是何故?” 顾建章闻言也懂了,李承乾这意思摆明了不想承认他们的政权,这他也早有准备,当即就把大赵立国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当然,说是一五一十,可那文字上的修饰,听上去还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赞歌。 等他说完,李承乾还是一脸阴沉地说道:“这么来说,你们还是叛唐了?” “没有没有。”顾建章也不知道李承乾到底是什么意思,当下就说道。 他其实很想说,赵王是在效仿你来着,可这话,他可不敢说。 “那你今日来此有何目的?”李承乾还是一脸阴沉地问道。 “没没没。”顾建章有些紧张地说道,“就是想来……” 顾建章越说越紧张,他是真不了解李承乾,而且,如今的李承乾气势越来越强,他也是真不敢在李承乾面前造次。 …… 同一时间,长安。 长孙皇后在听闻了李元景拿下了清水川后,顿时就怒不可遏。 她也知道,李元景拿下了清水川对大明王廷来说意味着什么。 换句话来讲,李元景拿下了清水川,就是在逼迫李承乾和慕容伏允决战。 这她能忍? 甭管李承乾有几分胜算,将她儿子逼到了这一份儿上,作为母亲的她,没有暴起杀人那都是她仁慈了。 不过朝政她是真不好插手,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算是彻底压死了她。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一点儿办法都没。 这一天,长孙皇后特意在后宫中举办了一场酒宴,将在长安的所有宗室王爷都请了来。 外朝的事儿,她确实不好插手,但作为大唐的皇后,宗室的事儿,她还真能插得上手。 说白了,宗室的事儿,就是皇帝的家事,作为皇后的长孙,想处置这些宗室王爷可能有些费劲儿,但真要只是拿捏一番的话,那还真没问题。 “如今大唐蒸蒸日上,听闻不少人都有些静极思动?”酒宴上,长孙语气温和地说道。 长孙一开口,李孝恭这些老狐狸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哪怕是年纪小一些的李元昌的等人,也琢磨过来味了。 至于李恪、李泰等人,更是默不作声,今天这顿饭,可不那么好吃啊。 不过长孙都开口了,总不至于让其冷场,李孝恭和李道宗对视一眼后,见没人开口,李孝恭也只得笑道:“如今大唐的确是蒸蒸日上,盛世就在眼前啊!” 他知道长孙今天要敲打哪些人,跟他关系不大。 不管怎么折腾,他和李道宗这些家伙是不可能效仿李承乾或者李元景的。 能效仿李承乾和李元景的,要么是李承乾的那些兄弟,要么是李二的那些兄弟。 他们要是敢这么做,呵呵,后果难料。 长孙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是啊,盛世就在眼前,可有些人他就是看不到大唐的光明,总觉得大唐的粮食养不活他们这些人一样。” 这话可就很重了,像李元昌他们,一个个都闭口不言,不敢轻易插嘴。 李恪看了看李泰,李泰当即也是无奈地说道:“母后多虑了,我们终究是大唐宗室,哪能不念大唐的好。 纵使是皇兄如今远在西北,可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来的。” 李泰现在的态度很明显,李承乾要是一直这么牛逼下去,他就打定主意做一个太平王爷了。 没办法,争不赢! 当然,李承乾要是突然栽了个大跟头,那你也别怪他搞风搞雨。 毕竟那个位置永远都是能者上,庸者下,这没啥好说的。 “青雀说得对。”李恪也是连忙贴着笑脸说道,“纵使是皇兄,早晚也会回来的。” 说完,他们兄弟就一起看向了李元昌等人,心说,赶紧的,到你们了。 李元昌见状,得,不表态是躲不过去了,当下也只好起身说道:“对,我等毕竟是大唐宗室,与大唐荣辱与共,岂能轻离大唐。” 他其实在得知李元景拿下了清水川后,也动过心思,不过这心思还没付诸行动,长孙就将他们请了过来。 见他都开口了,李元嘉、李元礼等人也是纷纷起身表态。 今天,长孙就是要他们一个态度。 “都是知理的。”长孙点了点头,道,“不像高明,那孩子,就不是个知理的,身为大唐皇室后裔,居然一个人跑到西北苦寒之地说要给大唐打下吐谷浑甚至整个西域。 虽然他做得还行吧,可大唐名臣良将这么多,需要他去抛头颅洒热血么? 简直就是胡闹。 开疆拓土哪儿有那么容易? 真以为那点儿兵马就能纵横西北了,要是没有大唐给他撑着,没有宗室的身份给他傍身,哼,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众人闻言,不吱声了。 这他妈哪儿是骂李承乾啊,就差点名道姓的骂李元景了。 不过这事儿,他们也是真不好说什么,要说,只能说李元景倒霉。 李二不跟你计较,那是人家大度,长孙跟你计较,你还真是一点儿不冤枉。 谁让你把人家儿子逼上了一条绝路呢? “对了,你们和西北那边可还有联系?有联系的帮本宫问问那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到底想做什么!”长孙又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显感受到了长孙的怒意。 好家伙,李元景这是把长孙得罪死了啊。 得,这家伙最好能在清水川真的站稳脚跟,但凡一个站不稳,再回大唐,怕是没他好果子吃。 当然,这会儿众人也不敢搭腔,这腔可没那么好搭的。 见众人没有言语,长孙又说道:“河间郡王、任城王,你两位在宗室中都是长辈,本宫倒是有个建议,不知诸位愿不愿意听听?” “皇后娘娘请讲。”李孝恭和李道宗连忙起身说道。 长孙也没客气,当即就说道:“本宫觉得吧,高明既然已经在吐谷浑自立为国了,那他在宗室的一应待遇就应该免了。 虽然我们都知道他早晚会回来,可这个先例可不能开,要不然,以后都效仿高明,大唐难道还要替他国国君支付俸银? 没这个道理不是。 纵使高明是本宫和陛下的孩子,也不能例外。” 这话一出,众人都呆住了。 长孙是真的狠啊。 消除了宗室的一应待遇意味着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可她真的是想消除李承乾的宗室待遇么? 不,不是,她是在为后面做准备。 李元景摆明了要效仿李承乾,虽然现在还没有传来他立国的消息,但结果是肯定的。 这会儿,长孙在李元景消息传来之前,先拿李承乾开刀,事后李元景还能有什么例外不成? “高明毕竟还是东宫之主,这样做不妥吧?”李元昌小声地说了一句。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为了李元景,平心而论,他和李承乾的关系,还算不错,说这话,都是为了李承乾。 长孙却无所谓地说道:“无妨,没什么不妥的。 左右他不在长安,等他哪天回来了,再还他就是。” 她很清楚,李承乾如今能坐稳东宫的位置,还真不是靠这个,他靠的是自己如今的实力。 只要李承乾保持现在这个势头,他东宫之主的位置就跑不了。 不管是李二,还是满朝的文武,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如此优秀的一个太子、以及一片唾手可得的国土从他们手中溜走。 更重要的是,你不选李承乾,难道想给未来的皇帝再树一个强敌么? 这种典型的赔本买卖,有几个人会做? 可如此一来,李元景就尴尬了啊。 “太上皇驾到!”就在这时,内侍高声喊道。 众人闻言一愣,好家伙,大戏来了啊! (这段免费……先睡了,最近太累了,你们也知道,我几乎都是十二点前更新,不是不想早点儿,实在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早上6点20起,晚上8-9点才下班,今天好不容易下了个早班,太累了,先睡,没改错别字,明天改,抱歉。) (本章完) 卷四 第393章 长孙皇后VS李渊! “见过父皇……” “见过阿祖……” “见过太上皇……” 李渊一到,众人齐齐起身施礼。 众人也好奇,李渊怎么来了? 不过李渊来的还真是时候啊。 “免礼。”李渊一脸和煦地说道,“听闻今日宗室有宴,吾刚好闲来无事儿,就过来转转。没打扰你们吧?”(之前弄错了,李渊退位后,自称应该是吾,抱歉。) 瞧你这话说得,就算有打扰,谁敢说啊? 长孙连忙安排了一下后,这才说道,“是妾身的疏忽,忘了让人去请父皇,还望父皇海涵。” “没没没!”李渊笑道,“吾自退位以来,深居简出,也甚少参与宗室的酒宴,倒是怪不得你,来来来,都坐。” 他这话可就有意思了,这不明摆着在指责某些人把他给忘了么? 可这话谁敢接茬儿?就连长孙也只能陪着笑脸说道:“父皇,还请上坐。” 既然李渊来了,这主座之位自然是他的,哪怕李二在这里也没办法。 说到底,大唐还是以孝治国,李渊虽然退位了,但他终究还是老子。 李渊一脸慈祥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左右是我皇室内部的酒宴,倒也坐得!” “父皇自然坐得。” “太上皇当然坐得。” 众人尴尬地赔笑着。 得,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谁还能说个不是? 其实大家都清楚,李渊只要不是脑子有坑的要闹着复辟,那他在大唐还真就是谁都不怂,哪怕李二也拿他没辙。 李二敢杀所有人,自己兄弟也好,儿子也罢,只要有足够的理由或者足够的利益,他都敢杀,但唯独李渊,他是一点儿招都没。 哪怕当初李二登基之后,李渊赖在太极宫不挪窝,他不也只能干看着? “观音婢,今天这宗亲酒宴可有什么议题?”李渊突然问道,“说起来,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一个人苦苦支撑着入不敷出的皇室内帑,不容易啊!”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是一惊,心说你该不会是想打内帑的主意吧? 想想其实也有可能,毕竟内帑不是某一个人的内帑,那是整个大唐宗亲的内帑。 说白了,这就是皇家的小金库,以前穷得都能饿死耗子,管理内帑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 随着精盐生意逐渐铺开,内帑也算有了个日进斗金的好买卖,这时候管理内帑,那就是个肥差了。 “都是妾身应该做的。”长孙倒是明白李渊真就是有感而发而已。 哪有太上皇亲自打理内帑的道理? 再说了,众人都知道精盐的生意是李承乾孝敬长孙的,这要是换个人,李承乾可未必还会继续孝敬。 现在谁不知道内帑是个金窝窝啊?可真就没人敢打这个主意,明显竭泽而渔的事儿,谁会干? “干得不错!”李渊赞赏了一句,“内帑交到你手上,宗室这些家伙也都放心,谁要是敢来找你事儿,告诉父皇。 你不好收拾他们,父皇来,还反了他们了!” 听李渊这话,众人也松了口气,心说,只要你不找事儿,谁敢造次? 大家又不是傻子,内帑能有今天,那是因为长孙是李承乾他娘,你换个人看看?李承乾会管才怪。 当然,李渊这么说,倒也是事实,确实没人敢招惹他。 不过长孙却听出了李渊这话里的意思,当即笑道:“父皇说笑了,宗室这些王爷都是明事理的人,哪会来找事儿。” 宗室当然不单单只有王爷,可连个王爵都没混上的宗亲,又有几个敢来长孙这里找事儿? “你就别替他们打掩护了。”李渊说道,“别人我不知道,元昌这小子老实么?这小子,从小就蔫坏蔫坏的,父皇岂能不知?” 李渊说完,李元昌都呆住了,啥情况?这就烧我身上来了,他正准备起身反驳,长孙却是说道:“汉王年幼,不过贪玩罢了。” 她知道李渊什么心思,但这个心思,她得给其掐死了。 别看李渊嘴上说的都是称赞她的话,可他是想要存在感啊! 但你一个太上皇,要什么存在感? 一个优秀的、合格的太上皇,那就跟死了没两样,你还想发声? 难道想复辟? 而且,李渊最近可做了不少事,难说他是不是后悔当年的决定了,作为李二的贤内助,长孙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李渊闻言也不恼,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有个结果,他不急,如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他急什么? 再说了,他只是想发挥点儿余热罢了,又不是真的想折腾大唐。 有一说一,李渊的心中还是有大唐的,他但凡心中没有大唐,当初就不会那么平稳的让李二继位。 正是因为他不希望大唐再动乱下去,他才心甘情愿的退位做起了他的太上皇,这一点儿,哪怕李二最终凭借其文治武功掩盖了李渊的光芒,也无法遮掩。 “嗯,不说这个了。”李渊直接转移了话题,“说说今天酒宴的议题吧,吾也听听,怎么说吾也是皇室一员,对吧?” 他这语气可透着几分不满,众人一听,那是大气都不敢出。 好家伙,太上皇这是和皇后对上了啊! 这会儿,众人朝长孙看去,都想看看这位母仪天下的一代贤后会怎么应对。 长孙笑了笑,说道:“父皇这话说得,这大唐上上下下还有什么能瞒过父皇不成? 我们不过是在说……” 听长孙说完,众人又将木光转向了李渊,毕竟这里面藏着的弯弯绕绕是瞒不过李渊的。 就在大家以为李渊会反对的时候,谁知道李渊却是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么个理,哪儿有大唐皇室在外自立门户的,简直是胡闹,这事儿做得好,父皇支持!” 众人这一下又不懂了,不是,你到底啥意思啊? 他们就不信李渊听不出长孙这话里的意思。 这样一来,李元景的处境可就尴尬了啊! 李承乾回了大唐,还是大唐太子,但他李元景回了大唐,还是大唐的王爷吗? “谢父皇支持。”长孙连忙施礼。 她其实也不清楚李渊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单从政治智慧来讲,长孙和李渊还是差着一个量级的。 有些东西,她能听明白,但有些东西,她是真不明白。 李渊笑了笑,说道:“谈不上支持,毕竟也是为了大唐好,虽然吾现在深居简出,但也希望大唐能一直这样蒸蒸日上,盛世大唐啊,吾也想看看,看看那所谓的盛世大唐,当是何等的盛况,” 说这个的时候,李渊的眼里有光,但说完后,却又多多少少有些落寞。 这个大家都懂。 大唐是他一手创立的,可大唐步入盛世却又不是他一手缔造的。 他的心里,应该有着些许的纠结吧。 “父皇如今龙体康健,定当能看见那盛世大唐。”长孙笑道。 李孝恭见状,也连忙说道:“对对对,真要说的话,如今的大唐,就有了几分盛世的意思了。” “你小子。”李渊见状,指了指李孝恭,说道,“可有些时候没来看吾了啊,啥时候带上你家的小子,来寻吾下下棋,喝喝酒。” 听李渊这般说,李孝恭心里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搭腔了,这下可真就是作茧自缚了,可不管怎样,他还是说道:“都是晚辈的不是,改天一定亲自去太安宫给太上皇请罪。” “行了行了,就别说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了。”李渊摆了摆手,“有功夫能想起吾这个老头子,来陪吾下下棋,喝喝酒,吾就满意了。” 说着,李渊见李道宗低头不语,也知道如今的自己确实不招人待见,又看了看李元昌这几个儿子,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李恪和李泰身上,这才又说道,“恪儿,青雀,你俩过来,陪阿祖小酌几杯。” 李恪倒是没啥感觉,笑着起身就朝着李二走了过去,他应该是李二众多儿子中,和李渊最是熟络的一人,而李泰却是有几分呆滞,叫我作甚? “还不动?”长孙瞪了李泰一样,但她也没办法制止,她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李渊这是想给这俩兄弟埋下一颗种子,只是她真的没办法,也没能力制止。 儿孙孝敬爹娘、公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等李泰两人走了过去后,这三爷孙,聊得那叫一个欢畅,把其余的人都看愣住了。 聊到兴起的时候,几人还低声耳语一番。 这样继续下去不行。 长孙皇后很清楚这一点儿,当下也是着急得不行。 这俩家伙,真要是被李渊给勾起了欲望,那真就是一个麻烦。 “父皇,歌舞准备好了,要不先欣赏歌舞?”长孙见状,当即说道。 “行行行,看歌舞。”李渊大手一挥,那就看歌舞呗。 对于长孙的这点儿小把戏,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不过长孙那也是真不客气,花样繁多的歌舞一旦开始,愣是就没停下来的意思,显然是要跳到酒宴结束。 反正她是不打算再给李渊说话的机会。 这老家伙,最近的表现太过于反常了一些。 不过李渊也有意思,他明明很累了,两只眼睛皮只怕都在打架了,但他就是硬撑着,心说,老子不说走,谁敢先走? 既然想玩儿,那就陪你玩儿呗。 缺德的事儿,他干起来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歌舞虽然好看,可这么一直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吧。”李元嘉小声的对李元礼说道。 李元礼摇了摇头:“忍忍吧,那两位斗法,咱们跟着倒霉呗。 哎,这父皇要是不消停了,未来我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啊。” 他是真的有些沮丧,从年龄来说,李渊怎么可能活得过李二,这要是把李二得罪狠了,李二拿李渊没招,拿他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你说,父皇今日来是为了何事?”李元嘉小声问道,“会不会和赵王有关?” “别瞎猜,更别瞎打听。”李元礼说道,“你看看李元昌,他就老老实实地看他的歌舞,其他的事儿仿佛都听不清、看不着一样。 我们啊,最大的服气也就是当个太平王爷,别想那么多。” 他没什么政治抱负,于他而言,也不需要什么政治抱负。 能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平王爷,他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反正吃喝不愁,加上他也算地位尊崇,只要要求少一点儿,他这个太平王爷当是最逍遥的才是。 “三哥,阿祖这是啥意思?”另一边,李泰也说道,“我可说好啊,让我跟大哥斗,我可没那个想法,你们要斗,你们斗,可别带上我,我没啥追求的。” 他也是连忙撇清关系,没办法,现在的李承乾太强势了,他可不敢在这会儿冒头。 哪怕是李承乾栽一个跟头,只要这个跟头不大,他都没想法。 李恪也是一脸的无奈,说道:“你以为我想啊,行了,咱俩烂兄烂弟的,谁不知道谁啊。阿祖的话,听听就行了。 他现在,估计在支持赵王自立,这会儿想把水搅浑。 嗨,也不知道阿祖怎么想的,不管我们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可能允许赵王在那里自立啊。” “可我听说,父皇可是同意了。”李泰小声道。 李恪左右看了看,小声道:“父皇同意有个屁用,你别忘了,那地方被谁盯上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你认为我们那大哥会不会放任赵王在他眼跟前搞什么自立? 真要这样,你看看那些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的。 阿祖啊,其实就是想让我们拖住大哥,好让大哥把精力放在大唐来,借此给赵王机会,让他迅速做大起来。 哎,说到底,孙子还真就是孙子,就是比不得亲儿子。” 李恪算是明白了李承乾当初在太极殿上的那句话,皇家无亲情…… 平日里他跟李渊关系,那也是不错的,结果这会儿就拾掇他去和李承乾争,关进他拿什么和李承乾争啊? 拿头撞么? “听二哥这么说,这次还真是个机会?”李泰小声地说道。 李恪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啥意思,当即摇了摇头,道:“别试探我,我现在真没那心思。你我都是见识过的,你应该最能明白我这一刻的心思才对。” 他是真收心了。 没必要的事儿,论出身,他不过是庶长子,论血脉,他身上还有一半前隋皇族血脉,论能力,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比不上李承乾。 那还争个屁。 等吧,如果李承乾一直这么牛逼轰轰下去,那他就安安心心当个太平王爷,真要是李承乾栽了个大跟头,那他再说。 反正如今李二也还春秋鼎盛,又不着急。 李泰笑了笑,也是颇为无奈,说道:“哎,有这么一个大哥,我们兄弟倒也乐得清闲。” 说到这里,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之前在日月山的时候,你答应大哥的那个差事儿办得咋样了? 这也过去有些时候了。” 说着,他目光朝不远处随意地瞟了一眼。 “有些眉目了。”李恪小声说道。 李泰闻言,立马问道:“幕后那人是谁?” “幕后是谁不好说,他们藏得挺深的,不过听说父皇那边早就知道是谁了,我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父皇聊聊。” 李恪其实真的查到了些眉目,但没落实之前,他可不敢乱说。 这种事儿,真要是一旦揭开了,那必然又是新的一场血雨腥风。 刺杀当朝太子,说是其罪当诛都是轻饶了,不说诛九族那也起码得满门抄斩甚至夷三族。 “弄了我们一起去找父皇聊聊。”李泰笑道。 一听他这么说,李恪懂了,两人估计查到同一个人身上去了。 这就有意思了。 另一边,长孙见众人都有些扛不住了,李渊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当下又起身施礼道:“父皇,天色也不早了,父皇也该早些休息了。” 不是她熬不赢李渊,而是没必要熬下去了。 把李渊身体熬垮了对她没啥好处,而且这会儿这么多人都扛不住了,她也必须得站出来了。 这种卖好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抓住? “哟,都几更天了?”李渊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说道,“看入迷了,倒是忘了时候,得,今天就到这儿,大家也都早点儿休息。” 说完,李渊自己就起身准备离去。 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长孙。 长孙一瞅,得,又被他算计了。 和这老家伙斗,还真是一个不留神就着了他的道。 没办法,这家伙也是斗了一辈子的狠人。 “恭送太上皇。”众人见状,立马起身说道。 李渊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径直就离开了。 “感谢皇后施以援手。”等李渊一走,李道宗当即就说道,“这再坐下去,我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哎……” “对对对,这事儿是得感谢皇后。”李元礼也是当即站了起来说道。 有李渊在这儿,他们又不敢造次,真的是坐都快坐疯了。 再熬下去,李渊咋样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反正是扛不住了…… “说什么感谢。”长孙笑道,“都是自家人,以后宗室的大事小情的,还得指着诸位王爷帮衬本宫一二呢。” “那是自然。”众人笑道。 他们今天这顿酒宴算是吃得恓惶,真就是看了一夜的歌舞,关键还没捞着任何的实惠。 而就在他们寒暄的时候,又有内侍来报。 “陛下驾到。” 众人瞬间呆住了,不过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李二应该一早就到了,不过是在等酒宴结束罢了。 不多时,李二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本章完) 卷四 第394章 李二勃然大怒 等李孝恭他们走后,长孙笑道:“陛下来得倒是时候。” 李二笑了笑,说道:“巧合,巧合。 怎么,今天父皇为难你了?” “倒也谈不上为难……”长孙简单的把事情经过介绍了一下。 “看来父皇也闲不住了啊。”李二听完后,笑了笑,说道,“无妨,由着他来就是。” 对于李渊,李二其实也没更好的办法。 长孙听完,也有些无奈。 碰上这位滚刀肉,确实是有几分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陛下,赵王占领了清水川,高明那边会不会……”长孙问了一句。 李渊也好,李元景也罢,她其实都不太在意,她真正关心的,只有李承乾的安危。 李二笑道:“放心,高明那孩子,没那么好对付的。” 说到李承乾,李二会心一笑。 该说不说,李承乾之前的所作所为,真的让他尤为满意。 当初刚听到李承乾拿下浇河郡的时候,他还担心这小子会趁势大军突进,为此还做了一些准备,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按兵不动。 没人知道,那一瞬间的李二有多高兴。 这就叫默契。 他为什么做准备? 不就是担心李承乾年轻气盛么? 结果呢,李承乾表现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稳。 就这一份沉稳,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说他担心李承乾什么。 这个可能就他自己知道了。 长孙显然没有他这么轻松,闻言问道:“我大唐可否借此时机驻兵清水川?” 他相信李承乾能解决眼下的危机,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给予自己儿子多一些的帮助。 李二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今天父皇为什么会破天荒的来参加宗室的酒宴?” “难道妾身想得不对?”突然说起这个,长孙有些疑惑。 “倒也不是不对,只是不够全面。”李二说着,抓起长孙的手,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说道,“父皇之所以爽快的答应你说的那些,其实就是在为赵王谋取一样的权利。 换句话说,他在帮赵王放弃大唐的王爵,也可以说,他需要赵王孤注一掷,背水一战。 在这一点儿上,伱们两人其实都有各自的目的。 你希望借此镇住那些生了心思的王爷们。 父皇也希望借此彻底断了赵王的退路。 要不然,你以为父皇为什么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不过是他也这么想的罢了。” 说到这里,李二摇了摇头道,“自从赵王前往了清水川以后,他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是真的回不来了,嗯,和高明完全不一样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长孙听完后,趴在李二的怀里陷入了沉思,她还是想不明白李渊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良久,这才问道:“父皇就不担心赵王出什么意外?说到底,赵王年岁也不大,和高明差不多,可不是每个人都是高明啊。” 这话里,透着一股子骄傲。 高明啊? 那可是我的儿子,是谁都能比的么? 李二却也是沉默了良久,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才说道:“父皇也是用心良苦,你不懂的……” 具体的原因,他也没解释,但看得出来,他对此也是深感无奈。 又聊了几句后,两人又进一步的深入探讨了一番,好一阵唇枪舌剑的争锋后,两人这才沉沉睡去。 次日,李二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工部。 之前听闻大明王廷的军械出现在了高句丽,他当时就宣召了一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段纶。 大明王廷的军械出现在哪里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哪怕是李承乾勾结高句丽,他其实都不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大唐在这方面落于人后了! 这才是他在意的。 想我堂堂天朝上邦,岂能久居于人后? “参见陛下。” 李二一到工部,段纶就迎了出来。 “有结果没?”李二冷着一张脸问道。 段纶有些尴尬地说道:“回陛下,暂且还没。” “你们工部是干什么吃的!”李二顿时就怒斥道,“如今前线的将士正因为军械的落后,迟迟没有进展,而你们一个个高官厚禄的,让你们照着做都做不出来?” 他是真的怒了。 “大明王廷才多少人,又只有多少工匠,凭什么他们从无到有都做得出来,我大唐照着做都难,说,这是为什么!” 段纶额头上直冒冷汗,自从之前李二特意宣召他,将其骂了一顿后,他这段时间也是真没敢闲着,可他们这段时间,日日夜夜的在工部苦熬,但现在还是一点儿头绪都没,他能怎么着? “微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没办法,段纶只好低头说道。 “责罚、责罚、责罚!”李二顿时怒道,“要是责罚你,大唐就能造出自己的连弩,朕早就做了!” 段纶低头不语。 李二吐了口气,说道:“带朕去看看。” 说着,两人就来到了工部的一间工房内,这会儿,正有数十名工匠跪在地上,恭迎圣驾。 李二随手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把连弩,拿在手上说道:“这玩意儿真有那么难? 工部上上下下研究了有半年了吧? 愣是一点儿结果没有?” 面对李二一连三个问题,段纶是一脸的尴尬。 说起来,这就是他工部尚书的失职。 恰在这时,跪在地上的一个工匠却是突然说道:“回陛下,这个东西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的!”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工部一主事大声呵斥了一句。 一届工匠,凭什么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找死不是! “陛下,是微臣御下无方,还请陛……” 段纶也是急忙在一旁说道,不过他话也没说完,李二就说道:“刚刚谁说的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站起来回话。” 听到李二这话,跪在地上的工匠中有一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这人年岁约莫三十左右,站起来的时候,浑身还在发抖,头都不敢抬起来。 “刚刚不还掷地有声?怎么这会儿就被吓破胆了?” 见此人这般,李二有些失望。 谁知此人闻言,当即抬起头说道:“掷地有声是因为草民说的是实话,之所以紧张,不过是任何一个人第一次见到陛下都有的紧张而已。” 他也是个聪明人,刚刚之所以说那句话,不过就是为了博取一个脱颖而出的机会罢了。 李二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就来了兴趣,问道:“你叫什么?” “回陛下,草民杨万才。” 杨万才?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那你说说,为何大唐照着做都做不出来?” “回陛下,此物我们研究了也有些时日,其实也不是做不出来,只是制作此物的人,为了防止自己的技术被人偷师,刻意加了些许机关罢了,这在我们这一行里,其实很常见。 他们自己有图纸,知道所有的细节,做起来自然简单。 而我们却要反向推敲他们的机关细节,做起来自然没有他们那么顺利。 正如草民早年间在沁州所制造的,手执一碗,长相类似僧人的木头人,虽然草民做起来简单,闭眼可成,但让大明王廷的工匠按照草民的木头人做一个出来,怕是也要些时日。 这便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这杨万才虽然名声不显,但真要说起来,那也是个人物。 他虽然在仕途上没有太大的成就,可他儿子杨务廉,可是一步步做到了将作监大将作的位置,甚至最后还凭其位列九卿。 李二听他这么一说,来精神了,这理由他能接受。 讲道理嘛,只要你的道理能说服他,他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那你说说,还有多久才能有个结果?朕要一个具体的时间。”李二问道。 杨万才想了想,说道:“那就要看陛下是想要快一点儿,还是慢一点了,草民有两个方案。” 李二都听乐了,还快一点儿,慢一点儿? 你以为朕很闲? “最快多久能完成。”李二最终还是说道。 杨万才说道:“最快旬日之内便有结果,不过这种方法耗费不小,至少需要拆解百幅连弩,草民问过主事,工部的连弩如今只有数十副。 所以……” 他说完,段纶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上道! 不过李二却是一脸疑惑地看向段纶,说道:“工部就几十副连弩了?其他的呢?” “陛下,这可怪不得微臣啊,微臣拿到手就一百幅连弩,这大半年研究起来,也是省了又省,要不然这一百幅连弩早就被他们拿去研究了。 可微臣也不敢啊…… 微臣虽然知道有些时候卡在一个难题上,只要再拆解一副连弩,总能找到答案,可…… 正是如此,很多时候,明明只需要拆解一副连弩就能找到的答案,工部上上下下总是要为此耗费旬日的时间。” 说到这里,段纶是一脸的郁闷。 很多时候,真不是他没想办法,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混账!”李二听他这么一说,大致就猜到了,当初牛进达从李承乾手上买回来的连弩被人截胡了,他还以为全都落在了工部手里,搞半天,工部居然连个零头都没拿着。 “你也是的,为何不早点告诉朕!” 李二是越想越气。 如果真按这个杨万才说的,只要有充足的连弩就能让他们在极短时间解决这个问题,他真的杀人的心都有了。 段纶闻言,却是默不作声。 能说么? 能说我他妈早说了好不好。 关键是,这种风气,在官场上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李二一看段纶这反映,马上就明白了。 当即对杨万才说道:“旬日之内,你要能解决这个问题,朕有重赏,至于连弩,朕自会安排。” 说完,李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这会儿一肚子的火,实在没心思留在这里了。 将李二送走后,段纶回来看了眼杨万才,说道:“旬日之内,可有把握?别怪本官没提醒你,真要有个结果,陛下的重赏自然不会少了你的。 可过了旬日还没个结果,欺君之罪你可知道?” “尚书放心,只要有充足的连弩,草民定然能在旬日之内,解决这个问题。”杨万才拱拱手说道。 段纶点了点头,再看向杨万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太急于求成了,虽然说求成不是坏事,可他对官场上的门门道道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懂啊。 就这? 还想一门心思的扎进官场,今天过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不死。 不过旬日之内,倒也没人敢来打他的主意就是,他倒也不是太过于担心。 至于李二,回到太极殿后,当即就把戴胄传召而来。 戴胄来的时候,看到李二一脸的怒火,自己也是一脸的懵逼。 谁又招惹陛下了? 李二却是直接问道:“当初牛进达从大明王廷买回来的那批连弩你都拨付给谁了?” 一听是这事儿,戴胄立马叫起了撞天屈,说道:“陛下,这可不怪微臣啊! 说起来,还是户部拨付的款项,结果户部连一支箭矢都没见着。 陛下现在问微臣,好没道理!” 其实那些连弩的去向,他是知道的。 但跟他有啥关系? 看别人倒霉,那当真是难得的趣事! “那连弩都在谁手上!”李二冷着脸问道。 戴胄多聪明啊,摇着头说道:“反正不在户部手上。” “在兵部手上?”戴胄这话一出来,李二就猜到了。 连弩嘛,不在户部也不在工部,那就只能在兵部了。 当即,李二又让人把侯君集宣召而来。 “当初牛进达从大明买回来的连弩呢?”看到侯君集,李二瞪着眼睛问道。 “连弩?”侯君集明显愣了一下,但猛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陛下,这可怪不得微臣啊!” 李二都快疯了。 他妈的,这个怪不得,那个怪不得,难道要怪朕不成? 一时间,李二气得两只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给侯君集两下。 “朕不问怪谁,就问连弩在哪儿!”李二忍着怒火问道。 “也不在兵部啊!”侯君集顿时说道。 听侯君集这么一说,李二都愣住了! 兵部也没有? 他妈的,那么多连弩,难道不翼而飞了还不成? 不在工部,不在户部,不在兵部! 它自己把自己射跑了? 一想到这个,李二真的是没法忍了,一拳砸在自己的龙椅上,道:“难不成那么些连弩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来人,给朕查! 朕就不信了,那么些连弩能不翼而飞!” 真的是见了鬼了还…… 而戴胄和侯君集见李二这般,也有些愣神,他们好久没见李二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要出大事了! “陛下……”侯君集当即站了出来。 (今晚通宵码字,上周本来说把打赏加更的写了,结果周末临时加班……这周不加班了,通宵赶稿,最后,求月票!) (本章完) 卷四 第395章 李二发飙…… 侯君集不得不站出来了。 虽然连弩是不在兵部,但也是真的从兵部出去的。 说到底,还是和他脱不开关系。 李二见状,哪儿还不知道原因。 既然工部说只拿到那么多,户部说没见过,那就一定是在兵部弄丢的。 “怎么,兵部尚书这是想起来了?”李二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冰寒。 侯君集连忙说道:“陛下,当初连弩是进了兵部不假,但兵部都没捂热,就……” “就什么!”李二瞪着眼睛问道。 “就全部被人给分了……” 李二闻言,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把手上,怒吼道:“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这不怪我啊!”侯君集立马叫嚷了起来。 他其实一点儿都不担心,不说当初玄武门之变他立下的功劳,也不说他和李二还是儿女亲家,就单单他跟随李二这么多年,这点儿小事儿,李二还真不会拿他怎么着。 不过李二也是真的生气,腾地一下就站了起身,说道:“不怪你!难道还要怪朕不成!” “陛下,当初那连弩还没运回来,就被满长安的勋贵给盯上了,臣倒是想护着来着,可双拳难敌四腿啊!” 侯君集顿时就嚷嚷了起来。 这事儿真怪不得我啊! 当然,事情真是这样么? 呵呵,肯定没那么简单,至少有出入就是。 “好大的胆子!”李二越听越气,“连军械的主意都敢打,是要造反么!” 一听李二这话,侯君集和戴胄都是一愣。 这话过了! 侯君集更是连忙说道:“陛下,当初那批连弩除了说要交付工部研究以外,也没个具体的说法…… 而且都没正式的,嗯,那个……” 李二一听,顿时就怒了! “你还真怪到朕的头上了?虽说这批连弩没有正式造册,进入大唐的军械序列,但那也是户部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岂能让尔等私自给分了!” 大唐的军械都是有严格的管理制度的,虽说不是每一把刀都有自己的编号,但却也都是登记造册过的。 哪怕是军队需要换装或者补装,也是需要走一定流程的。 “陛下,这连弩虽然是被分了,可他们也是按规矩来的。”侯君集解释道,“可没白拿啊,就那尉迟老黑,他愣是拖了一车的铜钱,来我兵部强买强卖! 说是要给他的亲兵都装备上,丢下铜钱,抢了就跑。还有赵王、汉王,他们也都是如此,微臣想拦都拦不住啊…… 而且,他们一人就要个十几二十副,最多不超过三十副,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都有谁!”李二冷着一张脸,问道。 侯君集有些尴尬地说道:“几乎大半个长安的勋贵家里,都有。”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微臣家里也买了一些……” 说完,这家伙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李二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他讨厌朝堂上的这种风气! 想当初,打天下的时候,岂会发生这种事儿? 几千副连弩,就算是装备在一支大军身上,他都不会生气。 可偏偏被他们瓜分了,一人瓜分个几十副,能起到什么作用? 暴殄天物啊! 他们是喜欢连弩么? 屁,他们就是好那个面子! 伱汉王有的,我赵王要不要? 你陈国公有的,我鄂国公为什么没有? 他们要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连弩,而是那个身份!或者说是那个资格! 甚至,什么身份该分多少,他们都有数的…… 想到这些,李二就愈发的痛苦,看着低着头的侯君集,深呼了一口气,这就是跟他一起打天下的股肱之臣? 又看了看一旁的戴胄,李二问道:“你家呢?” “回陛下,微臣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戴胄也是连忙说道。 而他说完,李二顿时就笑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听着李二近乎发狂的大笑,戴胄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知道李二在笑什么,但他没有办法。 有个词叫做圈子,你可以瞧不起这个圈子的所作所为,但你真不能脱离这个圈子。 所以哪怕他压根就没想过去做这件事儿,但当李二问到的时候,他还是这么说了。 “来人,文房四宝伺候!”大笑过后,李二立马又对侯君集说道,“把名字都写下来,谁谁谁买了多少,都给朕写得清清楚楚!” 听李二这么说,戴胄和侯君集都愣住了。 这是要动真格了? 不过这会儿看着李二那神情,两人什么都不敢说。 侯君集更是在文房四宝拿来之后,立马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有人可能会觉得奇怪,这么多人,谁拿走了多少,他侯君集真的记得清楚么? 呵呵,放心,记得清楚的! 王爷多少、国公多少、郡公多少、侯爷又多少,都是有数,有档次的,他怎么可能记不清楚? 不多时,一张纸就写满了名字。 内侍也是马上就拿给了李二。 李二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没来由地笑了。 “照着这份名单,传!” 还在奋笔疾书的侯君集当即就是一愣,但手上动笔的速度更快了。 很快,第二张出来了,又过了一会儿,第三张也出来了…… 李二看了名单后,都是那句话,照着名单,传! 到了午间的时候,除了没在长安的,名单上的人,悉数聚到了太极殿上。 这么多人,堪比一场大朝会! 而这些家伙看到这场景,也是一脸的呆滞。 啥情况啊这是? 就在这时,房玄龄、魏征、萧瑀这些人也来了。 他们倒是不在名单之上,可李二这动静,闹得满长安城都知道了,他们自然也好奇李二又在作甚。 李二看到他们,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问道:“诸位爱卿可知道朕今日为何传召大家?” 他这话一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比一个懵逼,这他妈谁知道。 这在场的,有文官也有武将,有宗亲也有外戚,鬼知道你要干嘛! 不过见李二一脸冷若寒霜的模样,众人倒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连平日里他们喜闻乐见的交头接耳,今天都没了。 再没搞清楚李二的意图前,还是老实本分一些的好。 “就没一个人知道的?”李二笑道,只是他这笑得,让人看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他妈绝对是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上百人的大殿上,针落可闻,当真是诡异极了。 李二也不着急,坐在龙椅上很认真地看着下方的每一个人,过了良久,他才说道:“时间真快啊,一晃大唐立国也有十多载了。 有些时候,朕都在琢磨,是不是亏待你们了? 你们不是这大唐的开国之勋,就是勋贵之后,大唐能走到今天,离不开你们和你们的父辈。 这些功劳,真的是随便赏赐一个爵位就足以酬功的么? 不够,真的不够,区区爵位,如何能彰显你们甚至你们父辈为我大唐立下的惊世之功? 来,都说说,你们想要甚? 朕今日再琢磨琢磨,还有什么是朕能给你们的!” 别看李二这话说得平淡,可大殿上是个人都听出了李二的不满,闻言也是纷纷躬身施礼,齐齐说道:“微臣知罪。” “知罪?”听到这四个字,李二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话说得,诸位爱卿可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啊,何罪之有? 再说了,你们知的是哪门子的罪? 不妨说来朕听听?” 得,众人又呆滞了。 你搁这儿打哑谜呢,这他妈的谁知道? 平日里随便找个不大不小的罪名顶上去也就是了,关键是你今天这举动,谁敢自己上去往枪头上撞? 见众人不说话,李二笑道:“瞧瞧,刚刚还一个二个说自己知罪,这会儿咋又没人吱声了?” “陛下。”就在这时,早就受不了李二这夹枪带棒的魏征终究还是站了出来,说道,“臣子有错,陛下直言就是,何苦如此百般挖苦臣子?这可不是明君之风!” 一看到魏征出来,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敢在这会儿硬顶李二的,除了他,还真找不出几个人来。 虽然平日里被魏征盯上了,那也是恨得牙根只痒痒,可当魏征盯上李二的时候,那又不一样了。 “直言?挖苦?”李二闻言笑了笑,“怎么?难道还要朕来帮他们分说?不对啊,犯错了不应该是主动交代么? 什么时候需要别人帮他们交代了? 难道你们平日里,也是这么办案的? 还是说,你们犯的错太多了,怕自己说出来的,和朕知道的不一样?” 李二是越说越尖酸刻薄,他是真的气! 关键是,就他这调调,哪怕是魏征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反驳的点。 有心想说两句吧,却也觉得李二说得对…… 这就让他为难了。 还指望魏大喷子继续开火的众人,见魏征也哑火了,心里把魏征从头到脚的埋怨了一遍。 平日里你不是很能说么? 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陛下,微臣知罪。”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开口了。 这么半天,他将朝堂上的这些人打量了一遍,不管是先来的,后来的,哪怕是魏征他们这些自己来的,他都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遍,还别说,真让他发现了其中的共同点,这会儿也是出班说道,“还请陛下责罚。” 原因他是找到了,但他也没办法把这事儿说太透。 关键是,他真不觉得这事儿算多大个罪过。 真的,他从不觉得这算多大个事儿。 他甚至都觉得,要是说透了,会让李二难堪。 而就在他刚刚开口之际,他也趁机对身边的人轻声说道:“连弩。” 等长孙无忌出班请罪之后,朝堂上的众人几乎都知道了原委,一时间,众人再次齐声高呼:“微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说实话,当他们知道是因为连弩才有了这无妄之灾的时候,众人都傻眼了。 这算多大个事儿,你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合适么? 真没人把这个当回事儿。 不就几十副连弩么?至于么! 李二一见他们这幅表情,就猜到了个八九百不离十,当即冷笑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不过就是一些连弩,而且你拿得又不多了,也就个几十副而已,朕还能砍了你们脑袋不成? 对吧,都是这么想的不吧?” 啪! 说到这里,李二压根就不等他们反驳,当即一巴掌就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一脸凶狠地说道:“是啊,你们一个人就几十副,最多不过三十副,就算是贪墨,三十副连弩才多少钱?说你们贪墨这点儿,朕都不信! 可你们多少人!一人几十副,十人几百副,百人几千副! 你们可知道,我大唐的军队要是有一支五千人的大军都装备此种连弩,战斗力将要提升几成? 你们想过么? 最让朕愤慨的是,你们明知道几十副连弩,对于你们而言改变不了什么,压根就没任何意义,可你们却还是做了? 就为了那个虚荣的脸面,就为了那个所谓的身份,你们的心中可还有我大唐的江山!可还有我大唐的脸面? 朕就想问问,到底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大唐的脸面重要? 更讽刺的是,就连一向清正廉洁的戴尚书,当朕问其他家有没有时,他居然跟朕说,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太晚了,这才错过了。 讽刺么?” 李二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只是这笑容吧,多多少少带着点儿癫狂。 “魏卿,朕知道你家没有。”李二说完,又看向了魏征,问道,“不知魏卿是不是也和戴尚书一般,因为获知消息的时候,太晚了呢?” 魏征闻言一愣,这问题可不好答。 关键是,自己还必须得答上一个,当下也是有些迟疑。 “微臣从未听闻此事!”魏征说道,“就算知道,也不耻此行为。”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朕信都不会信,可这话出自你魏征之口,朕也就姑且信你一次。”李二说着,看向了众人,说道,“至于你们?一个个利欲熏心之辈,哪怕到了现在,恐怕你们也不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吧?” “微臣不敢。”众人连忙齐声说道。 “不敢?”李二冷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记住,人在做,天在看! 希望你们明白,朕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些连弩!” “臣等明白。”众人又齐声说道。 李二心累,你们明白个锤子,明白…… 真要明白的话,这会儿该干嘛你们心里没数么? “哼,朕答应了工部,给他们找到足够的连弩,供他们研究!”李二冷哼一声道,“谁知道,现如今兵部连一副连弩都拿不出来。” 一听李二这么说,长孙无忌这老狐狸立马懂了,连忙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府上的连弩尚且还没用过,待会儿就让人送去工部。” 其他人一听,顿时就明白了,纷纷站出来说道。 李二就这么听着,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 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 还没用过! 这不就是为了浪费而浪费么…… 不过他其实也清楚,当国朝逐渐稳定下来的时候,这一步其实是难免的。 这也是一直令他头疼的地方。 有一点儿,他必须得接受,就是如今已经不是当初一穷二白打天下的时候了。 这些人跟他共过患难以后,最想做的一件事儿,就是跟他共富贵! 这一点儿,其实大家都清楚。 共富贵嘛,他也不是不同意,只是你们想要的富贵不能损害朝堂的利益。 “陛下,报,八百里加急!” 就在这时,又有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这八百里加急奏章,着实帮他们分担了一些压力。 虽然他们也好奇这是哪里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但这会儿于他们而言,显然是逃过一劫更为重要。 “哪里送来的八百里加急!”李二一脸无奈地问道。 八百里加急啊…… 愣生生把他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这章属实不太好写……求月票。) (本章完) 卷四 第396章 李二放出的重磅炸弹 人嘛,怎么可能事实顺心。 哪怕是皇帝也是如此。 李二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么? 显然也不可能,皇帝又如何,有些时候还不是被现实拿捏得死死的。 就拿这次连弩的事儿来说,李二真能把这满朝堂的官员如何么? 呵呵,他还真不能如何,除了骂一顿,泄泻火以外,也就拿个小本本给这些家伙记上一笔,其他的他还真的不能做太过分。 真的…… 这都不是法不责众的事儿,这就是现实。 所以这会儿,就算没有内侍嚷嚷着什么八百里加急,他自己也有安排,给他也给满朝官员一个台阶。 不要觉得李二这么做,雷声大,雨点小。 这就是当皇帝的无奈。 “陛下,河州刺史送来八百里加急,赵王李元景,已于不日之前,在清水川自立大赵王廷,并于同日,遣使入唐,正式递交国书。” “这么快?”信使说完,长孙无忌都愣了一下。 这动作可真够快的。 李元景进驻清水川才多久,这就自立王庭了? 众人当下也是议论纷纷。 哪怕是李元昌、李元礼这些宗亲王爷,也是一愣一愣的。 唯独李二仿佛早就有了这方面的预料,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将国书呈上来。”李二说道。 很快,就有内侍将李元景的国书呈了上去,李二只不过是随便打量了一眼,便将其放在了一边。 “你且退下。”等信使退下后,李二又问道,“诸位爱卿怎么看?” “陛下,赵王此举,实乃有负陛下,有负大唐……”长孙无忌直接就开口了。 他的立场太过清晰,没什么好顾虑的。 而他说完,侯君集等人也是齐齐出班说道,这没得讲。 李承乾自立王庭他们能理解,也能接受。 毕竟那是大唐的太子,今日李承乾打下的一切,未来都有可能成为大唐的。 这有什么好讲的。 而李元景,他要在域外自立为国,对于大唐可有任何好处? 完全看不出来好不好,甚至还有动乱国朝之危,这大家谁能忍? “行了。”李二摆了摆手,说道,“人家没用大唐一兵一卒,凭自己能力拿下的清水川,你能说什么?” 既然李渊打了招呼,他自然不会在这件事儿上为难李元景。 “既然他有鸿鹄之志,我等也应该有容人之量。”李二说道,“礼部。” “微臣在。”李孝恭立马站了出来。 李二说道:“回书大赵王廷,贺之!” 在这方面,李二真的大气。 当然,这份大气也是有原因的。 真要是李元景的存在威胁到了大唐,他会更大气…… 解决完了这件事儿,李二说道:“诸位臣公,大唐开国十数载,虽然初露盛世之相,可朕却看到了一丝暮气。 想那大明王廷,不过是高明随手为之,却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屡屡创造奇迹。 诸位臣公可知为何?” 说起这个,魏征、萧瑀、李孝恭等人是最有发言权的,因为他们去过! 当即,萧瑀便出班说道:“回陛下,大明王廷比之今日的大唐,更有朝气,每个人都在为了大明王廷而奋斗。” “是啊,大明王廷比之我大唐更有朝气!”李二感慨了一番说道,“可曾几何时,我大唐难道就没有朝气么? 昔日我大唐初立之际,天下动荡不安,诸位臣公谁不是以兴盛大唐为己任? 可为何如今,这份朝气它没了! 难道说,我大唐已经寰宇无敌,无畏于天下了? 可朕不理解! 同样是我大唐走出去的赵王,太子,为何他们在域外就能大放异彩,开疆拓土? 难道真是橘生南为橘,生北为枳? 诸位臣公,这难道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盛世大唐么!” “微臣知罪。” 众人闻言,再次齐齐躬身说道。 可听到他们这话,李二更是怒不可遏! “知罪,知罪!除了这句话,伱们还会说点儿别的么!”李二顿时怒道,“朕不想听什么知罪不知罪! 朕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如果知罪就能让大唐重新焕发新生,朕第一个知罪!” 李二真的很累,心累。 你说这满朝的文武百官真的没有作为么? 其实也不是,至少这几年大唐蒸蒸日上的发展势头,他看得见! 真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李承乾那个鲜明的旗帜做对比的话,他很骄傲,很高兴,甚至会为了这满朝的文武而感到自豪。 可一旦想想李承乾在那等环境之下,都能披荆斩棘的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大唐的那点儿小成绩,真的让他有些难以启齿。 这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现在啊,就想听点儿干的! 对,就是上干货,别跟他打什么马虎眼儿,他要看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大明王廷从无到有仅仅用了一年之余! 日月山虽然还算不得一个通都大邑,但也早已是那片土地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各国,包括我大唐的商贾,都是蜂拥而至。 而大明王廷的军事力量,在短短一年时间,从几十人突飞猛进,如今已有十数万控弦之士! 至于他们的军械,说是天下之最也当得起此名! 最后,就是他们层出不穷的工业,看看吧,如今大明制造的东西,在我长安那都是稀罕物,一上市便被抢购一空。 诸位,你们难道就没想想,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我大唐又在作甚? 比国土,大明不过大唐一个州府大小。 比人口,整个大明王廷的人口加起来还没有我大唐一个长安多。 可为什么,他们能屡屡创造奇迹,而我们只能成为他们奇迹的见证者! 我们,凭什么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奇迹! 凭什么!” 李二说完,满脸通红,脖子上更是青筋直冒! 他是真的怒了! 不过他的这话,听到众人的耳朵里,其实也有些情绪高涨。 当然,这也只是那些年轻人。像侯君集、长孙无忌这种老油条,又岂会是李二三言两语就能挑动他们情绪的? 可这会儿大家不管咋想的,一个二个装那也得装出个情绪高涨的模样出来。 李二自然知道这些,不过他一点儿都不在意,看了看满朝的官员后,突然说道:“诸位爱卿,早晚有一日高明会回大唐的。 尔等难道就不想想,他难不成会是一个人回来? 他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要不要和他一起回来? 届时,尔等拿什么去和那一群充满了激情,充满了干劲儿且能屡屡创造奇迹的大明官员争锋?” 这话一出,众人一愣。 我草! 你是真敢说啊! 不过这话有错么? 当然没错。 李二这话,那真是一点儿错都没。 李承乾也有一套班底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他们不是没想过,但从没有将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放在心上,可今天听李二这么一说,大家都有了危机感。 纵使李承乾回来的时候,他们就算死了,可他们的后人又当如何? 这一瞬间,众人真的重新燃起了斗志! 不是和别人斗,就是不能输给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 要知道,大明和大唐的官员,他妈的,高度重合啊! 人家回来,都能直接顶替你…… 而也正是从今天开始,大明王廷和大唐的竞争终于拉开了序幕。 以前他们觉得自己可以躺在功劳簿上过日子了,但现在,他们再次感受到了威胁,都他妈是一群正儿八经的好汉,没威胁的时候,摆烂过日子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有了威胁,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至此,李二也不再多言。 他本就没有借此收拾谁的意思。 这他妈真要这么干了,大半个朝堂上估计没有几个能幸免于难的。 他想做的,本就只是借着这次机会,重新让大唐上上下下焕发新生! 众人散去后,李二招了招手,一内侍走了出来。 “那批连弩到底是什么情况?”李二直接问道。 这内侍正是密谍司的,闻言,立马说道:“回陛下,那批连弩的确如陈国公所言,被众人给分了。 不过并非是初入长安就如此,而是在兵部放了一段时间,而且众人也并没有掏钱。” 李二一听,瞬间就懂了。 侯君集用这些军械卖了人情。 不过这事儿,他也不打算再追究,而且,真要追究下去,你放心,兵部绝对有那么一笔钱放在那里。 侯君集是个聪明人,他会给李二把柄,但这把柄绝对是有限制的。 “有没有人在私自研究连弩?”李二又问道。 “有一人”内侍说道,“吏部侍郎阴弘智正在研究此物,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没任何进展,而且他从别的渠道也弄回来不少连弩,甚至还偷偷招募了不少工匠。 不过自从上一次工部和齐国公都开始给工匠加了工钱后,他那边不少工匠都动了心思,听闻这段时间,他私自处死了不少工匠。” “好胆!”李二本来还有些愠怒,不过跟着就是一笑,道,“无妨,自有人收拾他,盯着就是。” “遵命。” 而在众人出宫以后,魏征和房玄龄、萧瑀还有孔颖达几人同行。 路上,孔颖达说道:“陛下这是要革新啊!” “谈不上革新。”房玄龄说道,“其实这对我大唐而言的确是好事儿。” 魏征也点了点头,说道:“陛下只是想用大明王廷来鞭策一下我等,确实是件好事儿,如今的朝堂啊,真的有些死气沉沉了。” “没有吧。”孔颖达说道,“这些年大唐的发展也是有目共睹的,怎么能说死气沉沉呢?” “那是你没去过大明王廷,没见过日月山哪怕是学堂中的孩子,都以振兴大明为己任的骄傲……”萧瑀在一旁说道。 说到这个,不单单他,就连魏征都是一脸的怀恋。 那真是一个让他们这样的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老夫也没去过大明王廷,两位可否为老夫也讲解一番?”房玄龄在一旁说道。 魏征和萧瑀笑了笑,当即就将他们在大明王廷的所见所闻,再次讲述了一遍。 不过这一次,讲得就要细致得多。 而房玄龄和孔颖达听完,都是一脸的心驰神往。 这种朝气蓬勃的环境,真的让他们这些实干派心驰神往。 “也难怪陛下受够了如今朝堂上的死气沉沉,不过这一次,陛下一句话怕是要引发不小的血雨腥风啊。”孔颖达听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房玄龄却是说道:“血雨腥风倒是谈不上,不过就算为了自己,大唐都会在短时间,有个改变的,好事儿,真的是好事儿。” 将内部矛盾转向外部,既可以避免内耗,又可以团结内部,关键是,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竞争,这他妈怎么看都是好事儿! 大唐就算没争赢大明,可国力却是提升了啊! 同一时间,众人都在商议着什么。 当日下午,各家各户都把连弩退回了兵部。 而各部尚书,也都将各部的官吏聚在了一起,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大明王廷! 一时间,沉寂了许久的大唐朝堂,终于焕发了一些生气。 只是,在这生气的背后,众人也终于开始感受到了压力。 李二说得没错,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将来李承乾回长安登基,必然会带着他的班底,而届时,他们这些旧臣,又当何去何从? 不是每个人都是李靖…… 对他们来说,这已经不是大唐和大明之间的争锋了,这是他们和大明官员的争锋。 换句话说,他们如今在做的,不过是证明自己并非尸位素餐而已! 太安宫,李渊躺在躺椅上,微微闭眼,脸上却是一脸的笑意。 身边李元昌、李元礼、李元嘉等几个儿子都在。 “就番吧。”过了良久,李渊才说道,“就番之后,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闭门读书即可。” “父皇,如此一来,封地不就乱套了么?”李元昌问道。 李渊却是笑道:“放心,乱不了。 你还真以为,封地是让你治理的? 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是栓头猪在那儿,封地也乱不了。” “那赵……”李元嘉刚开口,李渊就说道,“忘了他!记住,永远不要和他再有联系!永远!” 众人闻言,不明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渊不会害他们,这一点儿,几人都清楚。 “回去吧,就番之后,就听父皇的,闭门读书,其他什么事情都跟你们无关。”李渊说道,“生在皇家对你们来说,既是福气,也是不幸。 未来的大唐啊,变数太大。” “谢父皇教诲。”众人躬身施礼。 等他们走后,李渊睁开眼,看向了西北的方向,突然说道:“也不知道你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谁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李承乾,还是李元景。 而就在这一天晚上,又有一人进宫向李二辞行,一时间,朝堂震动! (本章完) 卷四 第397章 仇家入大明 皇宫中,当李二看到前来辞行的人,也有些微微愣神。 他其实一早就给此人安排好了去处,只是还没下旨罢了。 一个国家,做任何一件事儿都是需要流程的。 尤其是一个法制健全的国家。 怎么可能一拍脑袋就做决定? “你真想好了?”看着眼前的人,李二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他做了那么多,就是想改变大唐今时今日的风气,可没想到,改变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他! “回陛下,微臣想好了。”卢正卿挺直腰板说道,“遥想当初,殿下西行之前,曾告诫臣等,让臣等辅佐陛下,为这盛世大唐,夯实根基。 可如今种种,微臣愧对殿下。” 自从当初李承乾放了他一马后,他真的跟变了个人一般。 可能没几个人能理解他死里逃生的那种庆幸吧。 李二闻言,似乎也陷入了回忆,良久,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整个朝堂,估计也就你和少数几人还记得高明当初的话语了。 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朕便允了伱。 不过辞官倒是不必,说到底,你不过是想去大明王廷学习一番。 刚好,朝廷正需要一位常驻日月山的使臣,就由你出任吧。 既能遂了你的心愿,也不用挂冠而去。 当是一举两得。” “谢陛下恩典!”卢正卿立马躬身施礼。 这是他没想到的。 来之前,他就做好了辞官而去的准备。 只不过,他更没想到的是,就算他不来,再过段时间,李二也会将这个职位给他。 “阎立德他们应该也要出发了,你就跟阎立德他们一道出发吧,朕再派李君羡与你同行,有他在,你等安危无忧。” 本来随行的武将是安排的席君买,可同行的还有阎立德等一众将作监的工匠,席君买就不太合适了。 “微臣领命。”卢正卿拱手道,“那微臣先行告退,这就回去准备一下。” …… 当卢正卿、阎立德、李君羡这些人准备出使大明的时候。 浇河郡却是尤为刺激。 在浇河郡北边。 奚潼已经被西海王拓跋的数万大军团团围住,随时都有全军覆没之危。 而在他们不远处,契苾何力亲率斥候摸了过来。 借着望远镜的绝对优势,他们摸到这附近,拓跋钊却是浑然不觉。 这会儿,契苾何力身边,好几个人都拿着望远镜打量着远处,只要拓跋钊的探马朝这边靠近,他们立马就会换一个地方。 而契苾何力则是打量着奚潼的大营。 “将军,我们要是再不去营救,这奚潼怕是扛不住了啊。” 这会儿,拓跋钊正领着大军疯狂的攻击奚潼所部,奚潼所部明显扛不住拓跋钊的攻势。 “哼,三万多大军,被拓跋钊打成这个样子,这奚潼输了也不冤!”又有一人说道。 契苾何力听到手下这般说,当即放下望远镜,笑道:“话不是这么说,奚潼虽然是有三万麾下,可我们都知道,他这三万麾下水分到底有多大。 能打到这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契苾何力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奚潼麾下真正的精兵其实就五千,剩下的全都是浇河郡的牧民临时组成的,虽然说这些牧民只要跨上马背都是最好的战士,可遇上正规军,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救援他们?”麾下问道。 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不急,这奚潼还没到绝路,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再看看。 而且,不管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他死伤越惨重,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儿。” “啊?” 一众麾下有些难以理解。 如果奚潼心向吐谷浑,说他们死伤惨重是好事儿,这还能理解。 可如果奚潼没这心思,还死伤惨重,怎么可能是好事儿? 契苾何力笑而不语,有些东西,没必要解释。 “你们继续盯着,记住,一定要警惕一些,莫要被拓跋钊的人察觉到了。”契苾何力说道,“老夫这就回去安排一番。” “将军放心,我等人手一支望远镜,他们想发现我们,可没那么容易。”说到这个,众人那叫一个自信。 自从拿到这望远镜后,他们这些斥候真的是无往而不利。 “记住,真到了必要的时候,哪怕是死,也得先毁了望远镜,你们都应该明白,这东西,对于战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殿下花了多大的工夫,才做出来的,要是落到了敌人手上,最终吃亏的只有我们自家兄弟,可明白?”契苾何力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 “将军放心,从殿下将这望远镜交到我手上那一刻起,它就和我的命绑在了一起,我死之前,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哼,就这望远镜上的机关,我连我婆娘都没说!” 说到这里,众人又轻松了些许,“还是殿下聪明,居然能做出这般神奇的东西。” “殿下自然聪明,还需你说。”契苾何力闻言也是笑道,“行了,老夫这就回去了,你们都小心一些,莫要他日殿下酬功的时候,只能在你们坟头倒一杯酒,那就没意思了。 酒嘛,还是得活着的时候喝才得劲儿。 哈哈哈哈!” 说完,契苾何力当即就带着亲兵打马而去。 而一众斥候也是笑了起来。 不过片刻,又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当契苾何力回到大营的时候,当即就将各营的参将召集了起来。 “将军,可是要出兵了?”当下就有人问道。 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不急。 如今,拓跋钊正在全力攻打奚潼,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说着,契苾何力敲打着桌案,陷入了沉思。 一众麾下倒也没有多言,只是静静的等着。 过了片刻,契苾何力终于停了下来,问道:“殿下之前说过,这次用流民引走浇河军应该是慕容伏允的手笔,你们说,慕容伏允的大军是不是已经南下了?就在拓跋钊的后面,等着我们援救奚潼的时候,给我们来一下子?” “是有这个可能,但我们没收到任何消息啊。”有麾下说道,“如果仅仅是因为怀疑,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奚潼被拓跋钊全歼,怕是没办法跟殿下交代吧。” 契苾何力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的,这一次是我征西军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第一次出征,不能出任何岔子,纵使奚潼全军覆没也不能拿征西军去赌!” “可我们没有办法证实慕容伏允是不是挥兵南下了。” “怎么没办法?”契苾何力突然笑了,说道,“你们说,如果慕容伏允真有埋伏,我们让怨军去救援奚潼,慕容伏允会不会忍不住出来吃掉怨军?” “怨军?”麾下闻言,笑道,“如果所有假设都成立的话,慕容伏允看到怨军的一瞬间,估计就忍不住全军压上去了。 毕竟怨军名声在外,真要能让他有全歼怨军的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当即一拍手,说道:“对,就让怨军去救援奚潼!他慕容伏允只要敢冒头,我征西军就敢跟他来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将军,这怨军如今在浇河城外,怎么可能来救援奚潼?” 你这不是开玩笑么。 真要把怨军调来了,殿下带着他千儿八百的亲兵去攻城? 闹呢。 不过契苾何力却是会心一笑,道:“无妨,本将自有安排,你们各营,都给老子做好大战的准备,真要是慕容伏允就猫在拓跋钊后面,大战一起,必是一场硬仗,到时候,可别给老子丢脸!” 听契苾何力这么说,众人笑了笑,说道:“将军放心,到时候我虎豹营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搞不好,慕容伏允那老儿就要在我的胯下饮恨西北!” “你他娘的什么虎狼之词……”契苾何力笑道,“行了,都去准备吧,跟兄弟们说,这一仗,要是赢了,回头老子亲自为他们向殿下讨赏!” …… 浇河城外。 李承乾这边也没闲着。 万俟璞他们每天都在想办法向前推进,而在他们的掩护下,那些难民已经做出了数万块泥砖。 这玩意儿做起来,真的简单,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 抛开模具的话,唯一的技术可能就是那些干草了。 当然,也不是说一点儿困难都没有。 最大的困难无非就是气候,没办法,哪怕是进入了阳春三月,该冷还是冷,只是比之以前稍微好了点儿罢了。 其实李承乾也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优势会越来越小。 可他也没办法,他没想过这么早开战来着。 真的,按照他最开始的计划,高句丽没有个结果之前,他都不会急着开战,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李元景在这个当口拿下了清水川。 这也给了慕容伏允一个绝佳开战的时机,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再是他能做决定的了。 “殿下,有契苾将军的信。”就在李承乾指挥大家在壕沟里打地基的时候,伊原峰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 “就这样,错落有致的砌上来,泥砖和石块混着用……”李承乾说完,这才回过身从伊原峰手里接过信,撕开瞅了眼,突然笑道,“还真不愧是初唐名将。” 他是真没想到,契苾何力居然会这么干,激动之下,他下意识的都冒出了初唐名将这四个字。 好在伊原峰也没多想,只是好奇契苾何力究竟要做什么。 “伊将军,你去安排一下。”李承乾说着,就将契苾何力的信递给了伊原峰。 伊原峰接过信,不过是大致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殿下,这真的行么?”他有些不敢置信。 “无妨。”李承乾说道,“契苾将军的担忧没错,不管奚潼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的伤亡对我大明来说,其实并没有坏处。 不过征西军不同,这是征西军成军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这要是输了,对于整个征西军的士气来说,都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而且,慕容伏允的确有可能就在拓跋钊身后猫着,就是等谁去救援奚潼,然后好来个螳螂捕蝉。 而怨军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诱饵。 虽然怨军上下也就五千人,但普天之下谁敢小瞧这五千人? 真要是怨军去救援奚潼的话,慕容伏允一定不会放过全歼怨军的机会。 因为他很清楚,怨军如今就是大明的旗帜,只要他首战全歼怨军,我大明王廷的士气必然崩塌,那才是他席卷而来的最佳时机。 当然,如果慕容伏允没上当,或者他压根就还没挥兵南下,那也可顺势救下奚潼部,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没什么损失。 可一旦慕容伏允真上钩了,呵呵,契苾何力会教他做人的! 他可是慕容伏允的老对手了。” “可……”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赶紧的,奚潼那边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听李承乾这般说,伊原峰叹了口气,也就马上去安排了。 心说,契苾何力这家伙,是真他妈的会想啊…… 不过也不得不服气,人家就是比他更会打仗。 这个没法比。 次日下午,征西军大营。 契苾何力再次命人敲响了聚将鼓。 他很清楚,征西军终于要迎来成军以来的第一战了。 不多时,当众将士齐聚中军大帐之时,契苾何力站起身说道:“诸位,我征西军成军也有大半年了,正儿八经的大仗还一次没打过。 今天,终于到了检验大军的时候了,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众人齐声高呼。 等这一天,他们也等很久了。 “传令各营,整装备战,今晚,就是我们的机会!”契苾何力说道,“赢了,封侯拜相不敢说,但加官进爵定然不再话下。 你们应当也知道,我们殿下从来就不是小气人,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一仗,要打出我征西军的名头! 打出我征西军的威风! 他娘的,世人说起大明王廷,只知怨军,不知我征西军,真当老子征西军的勇士是闹着玩儿的啊! 这一战,老子要世人听到我征西军三个字,就胆寒! 整装,备战!” “末将领命!”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激动地说道。 (本章完) 卷四 第398章 初唐名将露峥嵘! 贞观七年,三月十九。 契苾何力终究还是带着征西军走出了营地,在奚潼大营外二十里地的样子,埋伏了起来。 对于这一战,契苾何力很认真,也很谨慎。 他很清楚这一战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只有漂漂亮亮的赢下这一战,他才能将自己兵部尚书的位置坐得踏实。 否则,他这位大明王廷军方第一人,属实有些难以服众。 人嘛,谁还没有些追求? “派出斥候,封锁方圆三十里,匹马不得过!”契苾何力说完,又道,“各营将士,做好随时迎接大战的准备。” “末将领命。” 很快,众人动了起来。 而契苾何力则是一脸肃然地看着北边的方向。 “慕容伏允,你到底在不在那里呢?” 他和慕容伏允说起来也是世仇了,当初之所以答应投效李承乾,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结果,短短一年时间,他真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 当然,现在和当初的想法又不一样了。 雪耻什么的,其实都已经不再重要。 “将军,这怨军真的会去救援奚潼?”就在这时,虎豹营的参将凑了上来。 他是契苾何力的亲信,问这话倒也妥帖。 契苾何力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会的。” “可怨军要是真来了,殿下那里可就危险了啊。”虎豹营的参将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过契苾何力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反而说道:“准备一下吧,申时三刻,大军集结北上!” 虎豹营参将闻言,当即点了点头,也没多言。 作为麾下,他也只能听令行事。 等虎豹营的参将去准备之后,契苾何力深呼了口气,对身边的亲兵说道:“你们也准备一下吧,时候不早了,也该出发了。” “末将领命!”亲兵立马拱手说道。 做完这一切,契苾何力才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大军。 看着将士们一脸的期待,没有丝毫的怯懦,每个人都在检查着各自的军械,那一瞬间,契苾何力笑了,笑得有些意气风发! 约莫申时一刻的样子,契苾何力终于将各营参将、副将召集了起来。 大战前夕,他要做最后的部署。 “本将收到传信,怨军将在申时末出兵援救奚潼,这也意味着如果慕容伏允就在拓跋钊后面藏匿着,酉时两刻左右,必然是大战最关键的节点。 当然,具体还要根据战况来判断,但只要慕容伏允真的来了,他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今晚有场硬仗!” 听契苾何力说完,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怨军真来了?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只见契苾何力继续说道:“铁鹰卫听令!” “末将在!”铁鹰卫参将当即站了出来,拱手道。 “本将命你部,从大营沿东北方向四十里,潜伏到拓跋钊大营的后方。”说着,契苾何力在地图上圈了一个点,说道,“就是这里,大非山南面,慕容伏允如果真的挥兵南下了,那他一定就在大非山后面。 他要想迅速支援拓跋钊,这大非山就是他的必经之地。 伱给老子把这里守死了!” “将军放心,有末将在,定然不叫慕容伏允匹马南下。”铁鹰卫的参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契苾何力却摇了摇头,说道:“老子不是让你堵住慕容伏允南下!” 他也脑壳疼,自己的这些麾下吧,勇是勇了些,但真的不会动脑子。 “慕容伏允南下的时候,你不用管,放他过来。”契苾何力说道,“等他大军过来后,扼守住这条必经之路,隔断慕容伏允和吐谷浑的联系。 在大战初期,铁鹰卫都不用参战,只要守住这里,就是大功一件。 如果战后慕容伏允逃窜,你们再配合我们阻截他的大军。 当然,万一慕容伏允压根就没来,到时候你们要阻截的就是拓跋钊了。” “末将领命!”契苾何力这么一解释,铁鹰卫的参将当即也懂了。 “孤狼骑听令!” “末将在!”孤狼骑的参将闻言也是立马站了出来。 契苾何力道:“本将命你部出大营东北二十里,潜伏到拓跋钊大营正后方,届时慕容伏允的援军一投入到战场,你部迅速从后面突袭。” “末将领命!” 到了这时,整个征西军三营就剩下虎豹营了。 契苾何力说道:“虎豹营随本将亲自去奚潼大营,随时迎战。 此战,是我征西军正名之战,也是我征西军扬名之战,只可胜,不可败! 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末将明白!”一时间,众将士齐齐拱手。 这一仗,对他们来说,也尤为重要。 不多时,大军云动。 因为铁鹰卫和孤狼骑的方向一致,两军倒是同行了一阵。 路上,铁鹰卫的参将,契苾海一脸羡慕地说道:“你们倒是摊上了个好差事儿,这一战,你吐门罗的名字,终将耀眼啊!” 征西军麾下三营的参将,就他吐门罗不是他契苾部的族人。 “兄弟说笑了。”吐门罗笑道,“真要说起来,契苾兄弟这一遭更是任务艰巨,倒是让兄弟我占了便宜。” 他昔日是达延芒结波的亲兵头子,归降大明后,就进入了征西军。 契苾何力不可能把每个位置上的人都放上他的族人,这就使得吐门罗从中脱颖而出,成了孤狼骑的参将。 “吐门兄弟这次要面对的可是慕容伏允,怎么样,有压力没?”契苾海笑道。 听到这话,吐门罗也笑了,说道:“兄弟放心,我明白的。 其实当初从达延芒结波独自回去的那一刻起,我们这些他昔日的麾下,就再也回不去了。 殿下曾经跟我们说过,落魄时候的朋友,那终究只是落魄时的朋友。 这个道理放在我们身上,一样适用。 我们的存在只会无休止的提醒达延芒结波,他曾经在日月山外的耻辱。”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他有多大个心胸,我们又怎会不清楚,所以,回不去了啊。” 就这道理,李承乾曾经拿西施跟他们举过例子,加上他们自己对达延芒结波的了解,当下也就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大明王廷。 “回不去就回不去呗。”契苾海笑道,“就凭兄弟一身本事,放在大明王廷,马上封侯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何至于回去受那鸟人的窝囊气?” 有一说一,身为达延芒结波的亲兵头子,吐门罗个人能力自然毋容置疑。 “马上封侯倒是不敢想……” 另一边,奚潼大营中。 遭受拓跋钊一连数天的疯狂进攻,奚潼所部如今已是伤兵满员。 “将军,明王的援兵到底来不来啊,再不来的话,我们真扛不住了。”麾下焦急地说道,“拓跋钊带的都是其精锐,我们这伤亡惨重啊!” 奚潼也受了点儿轻伤,这会儿也不过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勉强站起身说道:“之前我倒是希望明王的援军早点儿赶到,刚好能一举全歼拓跋钊所率的大军。 可这几天打下来,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着,奚潼摇了摇头。 他是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拓跋钊要是全军压上,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时机,他都觉得正常,可拓跋钊就像是在逗他们玩儿一样,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可要是再没援军,我们早晚被拓跋钊吃掉。”麾下想了下,突然,心一狠,说道,“要不我们突围吧?就我们五千精锐,想要突围的话也不是没办法。” “闭嘴!”听他这么说,奚潼眼神一斜,瞪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那些人虽然不是我们的兄弟,但也是我们的族人,你就忍心将他们留在这里送死!” “可要是再没有援兵,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啊!”麾下说着,一脸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奚潼正准备说点儿什么,可就在这时,又有人跑来,说道:“将军,拓跋钊又来了!” “妈的,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奚潼当即也不再管那个麾下,而是绰起武器,说道,“众将士,迎敌!” 对于这种高频作战,大家这几天也都习惯了,闻言,众人又都打马冲了上去。 不多时,奚潼带着众人就来到大军前面,见拓跋钊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奚潼当即就怒吼道:“拓跋钊,要打就他妈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别跟你妈个娘儿们一样,打疼了就跑!” 听到奚潼这话,拓跋钊鸟都没鸟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瞬间,大军呼啸而出。 “杀!”奚潼见状,也不再多言,一声令下,就带头迎了上去。 不过他麾下虽然有三万之众,但对上人数相当的拓跋钊却是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说到底,正规军和业余的,他真的有区别! 要是业余的随随便便就能和正规军媲美了,那这正规军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 双方交战不过片刻,奚潼部就落了下风。 说实话,这仗是真的打得憋屈,几乎全程被人压着打。 “妈的,擒贼先擒王,众将士听令!不计损失,先给老子拿下拓跋钊!谁他妈能把拓跋钊的脑袋给老子提来,老子年前新娶的婆娘就归他了!” 奚潼也是发狠了。 再这么打下去,他们早晚得玩完。 关键是,拓跋站这个战争狂,你给老子装什么稳坐钓鱼台?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要是没有人压着拓跋钊,就这疯子,怎么可能老神在在的躲在后面不出来杀个痛快。 这会儿,他是真希望别来援军啊。 这是个阴谋! 也正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不计得失的都要试探一下拓跋钊。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阵万马奔腾的声音传了来,不多时,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战场。 “奚潼将军勿忧!大明怨军前来救援!” 这他妈至少得是几千人的齐声高呼啊! 听到这声音,奚潼没有任何兴奋,而是先看了看猫在后面的拓跋钊,只见这家伙居然没一丝丝的紧张,反而盯着怨军的方向跃跃欲试! 这一刻,奚潼确认了,这他妈真就是个阴谋! “去,通知大汗!鱼儿上钩了,还是条大鱼!”看到怨军的到来,拓跋钊骑在马上,搓着手,一脸的兴奋。 他是真的兴奋! 忍了这么几天,不就是为了钓鱼么? 本来他以为会钓来浇河郡的那些余孽,谁知道,居然钓来了怨军! 相比浇河郡的那些余孽,当然是怨军这条鱼够大,够分量! 这要是一战全歼了怨军,那想想都激动! 没办法,怨军名声在外啊,而且怨军自成军以来,还未尝一败,这要是让他一战拿下怨军,那他就是吐谷浑新的战神…… 想到这里,拓跋钊是愈发的激动。 “杀!”说话间,他战争疯子的属性终于爆发了。 不远处,正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的契苾何力会心一笑,他已经看到怨军刚出现没多久,拓跋钊身边就有人朝后方策马狂奔。 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放下望远镜,契苾何力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鱼儿上钩了!” “不是,将军,你跟我说那他妈是怨军?”一旁,虎豹营的参将拿着望远镜都傻眼了,你这是欺负我不认识人啊? 契苾何力嘿嘿直笑:“为什么不是怨军?那是怨军的旗子不?冲在最前面的那是伊原峰不?他旁边那人是赵岩不? 你啥眼神!” “除了伊原峰和赵岩,还有哪一个是他们怨军的人?”参将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我要是没认错的话,剩下那些人应该都是将军的亲兵吧!他们不是在我们后面么?” “老子不能真的把怨军都弄来吧!”契苾何力没好气地说道,“那样的话,殿下的安危谁负责?” 说完,契苾何力又看了看那边的怨军,是越看越得意。 他就问怨军要了两个人,一个伊原峰,一个赵岩,然后就是一面旗子。 这事儿就成了! 如果不是担心拓跋钊的麾下有人认识伊原峰,而赵岩汉人的容貌其他人不好冒充,他连人都不用,就要面旗子好了。 “将军把末将瞒得好苦啊……”参将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结果。 搞了半天,所谓的怨军,竟然是他们自己装出来的。 契苾何力见状,却是收敛了笑容,一脸郑重地说道:“不是说一定要瞒着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蛮好。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其害。 这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战,本将军不敢不小心啊。 军中人多口杂,万一有那么两个心思诡异之辈,这数万大军就有折戟沉沙之危。 你懂么?”说着,契苾何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不是他不信任自己的麾下,实在是事关重大,他必须如此。 参将点了点头,道:“末将明白的。” 说着,他就想起了孤狼骑和铁鹰卫两营的分工,想来,如此安排也定然是有深意的。 当然,这些跟他无关,当下,他又问道:“将军,慕容伏允真的会上当么?” “之前不敢说,但现在嘛,哼,等着吧,慕容伏允绝对会来!”契苾何力对此很有信心。 之所以之前不敢打包票,不过是他不知道慕容伏允到底来了没有。 所以不敢打包票。 而就在‘怨军’配合奚潼与拓跋钊酣战之际。 大非山下。 慕容伏允的数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随时准备挥兵南下。 既然清水川都暂借给了李元景,那也就意味着他最佳的战机来了! 如果这样的战机他都抓不住,他这个吐谷浑的大汗也就别干了。 “大汗,西海王派人送信,说有大鱼上钩了!”就在慕容伏允研究浇河郡的局势时,有麾下跑了进来急切地说道。 慕容伏允闻言一喜,抬头问道:“信使何在。” 他话音刚落,信使就从外面钻了进来,说道:“大汗,怨军来援了!” “怨军?不是浇河郡的那些余孽?”慕容伏允一脸惊喜地说道。 “回大汗,就是怨军。”送信地说道,“来之前,我们反复确认过了。” 听信使这般说,慕容伏允再次趴在了地图上,仔细地打量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嘟囔道:“浇河郡的余孽要清剿那些流民,契苾何力的征西军被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牵制在浇河城。 是了,李承乾要救援奚潼部,手上只有怨军可动!” 说着,慕容伏允站了起来,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天赐良机,果真是天赐良机啊! 传讯西海王,让他务必拖住怨军,本汗随后就到!” “遵命。”送信的闻言,立马说道。 而等信使一走,慕容伏允就说道:“传令三军,本汗要亲率大军,挥兵南下!” “大汗,一个怨军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有亲信说道。 慕容伏允摆了摆手:“谈不上什么兴师动众,那可是怨军!大明王廷的不败之军!要是一战能灭其怨军,大明王廷必定士气低迷。 别说浇河郡,收复赤水源指日可待! 他李承乾还是不懂,还是太年轻啊! 怨军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一支军队那么简单了,那是大明王廷的不败战魂! 岂能轻易涉险!” “那他会不会还安排了浇河郡的那些余孽前来援救?” “不会。”慕容伏允很肯定地说道,“来的人,要么是浇河郡的那些余孽,要么就是怨军,李承乾不可能让他们一起来。 你不懂,哪怕浇河郡投靠了他李承乾,但就这会儿,他不敢绝对相信这些人的。 一定不敢! 他也怕这是西海王和浇河郡给他做的一场大戏! 从他派怨军前来援救,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他在试探。” 慕容伏允很自信。 你要说他错了么? 没错,他说的还真没错,李承乾不会那么干。 只是吧,谁叫他碰上了初唐名将契苾何力,这位名将打算从他身上开始踏上他的名将之路! (本章完) 卷四 第399章 大战起,名将出! 对于慕容伏允来说,这真的是他绝佳的时机…… 契苾何力的征西军动不了,浇河郡的余孽李承乾也不敢尽信。 这就是他的机会! 只要动作快,抓住时机,趁李承乾还没反应过来,一举全歼了怨军,就算拓跋钊所部全军覆没都是值得的! 不要觉得在人数上吃了亏。 别忘了,慕容伏允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比李承乾更容易补充兵员。 没办法,人口基数摆在那里! 真要到了需要靠补充兵员来维系战争的时候,李承乾绝对是不乐意的。 因为大明王廷真的打不起这种消耗战。 “大汗,要不让微臣去吧。”随着慕容伏允传令三军之后,麾下一名王(好像有人不懂名王是啥,简单解释一下,吐谷浑的王真鸡儿多……名王就是有名字的王,旧唐书就是这么写的,因为王太多了,名为统一记录。这段后补,免费。)便来说道,“大汗只需要在此静候佳音就是。” 慕容伏允笑了笑,说道:“龟兹王忠心耿耿,实乃百官之楷模。 不过此番,本汗要亲自去会一会李承乾那黄毛小儿,龟兹王留在此地,随时接应大军即可。” 对于这个龟兹王,慕容伏允实在是太了解了。 没有好处的事情,你别指望他会如此积极。 无外乎也是发现了这个天赐良机罢了! 他们这些家伙虽然不如慕容孝隽等人,但眼光和心思也没那么差劲儿。 这种时机他们还是能看到的。 真要有一战灭其怨军的机会,他们怎愿错过? 要是能以此为契机,击溃大明王廷,收复赤水源,他们不是没机会成为第二个高昌王或者天柱王。 当然,这里说的是地位而非能力。 不过这样的机会,慕容伏允岂会轻易给他们? 那边已经有了一个定城王一个西海王,他还会给这些名王称雄的机会? 到头来,一下子涌出数个权臣,要是都如慕容孝隽一般,他这个大汗可还坐得安稳? 所以说,此番他亲率大军南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龟兹王也懂这个道理,当下只好施礼道:“那微臣便在此恭候大汗凯旋而归!” …… 当慕容伏允正准备挥兵南下之际,拓跋钊却是陷入了苦战。 别看来援的不过五千人,也别看这所谓的怨军还是冒牌货。 但别忘了,人家就算不是怨军,那也是征西军! 装备配给和怨军一模一样! 他们唯一比怨军差的,就是那名震天下的名声,和未曾一败的自信。 更何况,他们的来援给了奚潼部反击的希望,并非每个人都是奚潼,能看出这是一个阴谋。 这就使得奚潼部士气大振! 一时间,战场陷入了胶着之态。 不远处,正拿着望远镜打量着这一切的契苾何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军械之利确实是我大明最大的优势!” “嘿嘿嘿……”一旁,参将也是笑道,“拓跋钊这家伙估摸着也是第一次面对我大明的军队,这章法,比之当初的慕容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只是还不适应罢了。”契苾何力说道,“要说的话,拓跋钊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猛将,但也就是猛罢了。 他这人,我们以往也了解过,当他拥有绝对碾压实力的时候,确实无解。 可一旦失去了这种绝对碾压的能力,需要靠智慧取胜的时候,他就没招了。 他以为他永远都可以一力降十会,可他却不知道,打仗啊,可不单单只靠莽。 真要说莽的话,谁不会? 所以,拓跋钊只可为将,冲锋陷阵,自是一把好手,让他为帅统御战场,那真有累死三军的可能。 当然,真要让他适应了这种节奏,还真有可能让他莽出一条路来。 毕竟,他麾下的那些将士,跟他都是一个德行。” “这倒是。”参将点了点头,说道,“拓跋钊虽然有些许不足之处,但他带出来的兵,绝对是整个吐谷浑最彪悍的。 寻常军队遇到这种情况,定然会士气受损,结果他这些麾下,跟他一样,都他妈疯了! 居然硬顶着朝伊原峰冲了过去。” “从这点儿来说,拓跋钊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契苾何力也是极为认可,“昔日我们也和拓跋钊交过手,每次都被他这种一往无前的莽,给打得一点儿脾气都没。 不知道这一次,究竟会鹿死谁手?” “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参将不屑地说道,“自从换装了大明最新的军械后,末将就想过这个问题。 拓跋钊的打法说是莽,其实说直白点儿,就是跟人搏命,玩的就是以命换命的玩法,只是他的麾下都跟他一个鸟样,打起仗来跟个疯子一样,谁他妈打仗是为了跟人换命去的? 我们以前也说过,要想击败拓跋钊只要比他更莽,比他更疯,比他更不在意伤亡,此贼当即可破! 可这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真要这么做了,契苾部必将彻底消亡。 毕竟就算真赢了,我契苾部也绝对损失惨重。 但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我们装备着大明最新的军械,何必跟他玩什么以命搏命?” “也对,今时不同往日。他拓跋钊还想靠着以往那般一路莽下去的打法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契苾何力也说道,“他这种打法,只要莽不出个结果,士气必然遭受沉重的打击。” 他两人这边倒是聊得惬意。 反正这会儿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又不是他们,可战场上,那就有意思了。 虽然奚潼发现了这是一个阴谋,但既然怨军已经来了,他也只能带着大军先反击。 “兄弟们,杀,援军从南而北,我军从西而东,先拖死拓跋钊的主力,让援军分而歼之!”奚潼当即就喊道。 事已至此,那就趁势谋取最大的战果,奚潼也是个很果断的人。 他的作战目标很清晰,最大程度的拖住最多的敌人,给援军制造歼敌的机会。 怨军,他是见识过的。 就那五花八门的军械,还真就是拓跋钊的克星。 至于怨军这边,嘿嘿,伊原峰和赵岩就像两个吉祥物一般,根本就不用他们指挥。 说起来,契苾何力的这支亲兵,也是绝了! 全都是当初慕容顺的麾下,冒充起怨军来,当真能以假乱真。 尤其是有赵岩和伊原峰这两人在,还真能唬住不少人。 至于说契苾何力的亲兵为何都是当初慕容顺的麾下,这就体现出了他的智慧。 这么说吧,他征西军三万多人,除了他早前带来的五千族人以外,其余的不是慕容顺的降卒,就是达延芒结波的亲兵。 可以说,他嫡系的占比率低得吓人。 这种情况,他这个一军之主,如果还搞什么区别对待,那真的是在作死。 正是为了笼络人心,他亲兵营连一个契苾族人都没,就是为了表露自己的观念。 还别说,他这手还蛮适用。 截止至今,他除了没有一场拿得出手的战绩以外,在征西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至少慕容顺的那些旧部也好,达延芒结波的那些亲信也罢,还没一个人觉得自己在征西军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如今,大家伙都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建功立业。 “他娘的,这怨军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战场之上,拓跋钊看着怨军的方向,恶狠狠地说道。 他想和怨军打近战,贴身肉搏,结果怨军永远都把双方拉开二十来步的差距。 这二十来步可就恶心了,弓箭无法显威,但却是连弩的绝佳攻击范围。 你想把这距离扩大吧,怨军又不要脸的贴了上来,你想贴上去肉搏吧,结果人家又用连弩压制着伱往前凑。 这就打得拓跋钊莫名的难受。 “突!都给老子往前突!”拓跋钊怒吼道,“什么狗屁怨军,等老子突到他们跟前,他们还能反天不成?” 不得不说,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 拓跋钊的麾下几乎都和他一样,疯狂且无畏! 一听他这话,一个个都不要命一样的冲了出去。 而在怨军后方,伊原峰看着这一幕,笑道:“这拓跋钊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带兵还是不错的。” 他和赵岩此行就是两个吉祥物,指挥大军的事情压根就用不上他们。 毕竟他们对这支大军几乎一无所知,真要让他们来指挥,未必有现在的效果。 所以,这会儿两人都在后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拓跋钊不好说,不过这一仗之后,契苾将军必定一战成名!”赵岩说道,“征西军估计也会名震天下!” “大将军确实大才。”伊原峰点了点头,说道,“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琢磨,可越琢磨,越觉得大将军这一招简直无解。 首先,慕容伏允还以为征西军被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拖在了浇河城外,定然脱不了身。 结果,我们和大将军换防以后,他就封锁了消息,加上时间短,慕容伏允短时间内也不会生疑。 浇河军要清剿流匪,这会儿,我们怨军来救援奚潼部,几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儿。 而他这会儿自己冒充怨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军械装备一模一样,又都是赤水源的老人,加上我们两个…… 真的是绝了,一环扣一环,慕容伏允想不上当都难。” 说完,伊原峰摇了摇头,“和大将军相比,我还差得远啊。” “将军也不必妄自菲薄,这一年多来,我怨军可是没少打胜仗啊!”赵岩也是笑道,“今后将军也定是前途无量。” “赵岩兄弟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这一年多的胜仗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伊原峰笑道,“都是殿下抬爱,不过说起前途,只要一门心思的跟着殿下,谁还不是前途无量啊,哈哈哈。” 这一场大战,就他两个最闲。 而在不远处,契苾何力正打量着战场的变化,突然,一快马来报。 “将军,慕容伏允率五万大军已经南下,正在朝这边赶来。” “五万大军?”听到这个数字,契苾何力也是一惊,学着李承乾捏了捏下巴,说道,“这老东西真想一战定乾坤啊。 我这里有封信,你回去带给你们参将!”说着,契苾何力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封早就写好了的信递给了信使。 “遵命。”信使说完,立马又赶了回去。 等他走后,契苾何力才对身边的参将说道:“契苾明,你虎豹营这次真有一场硬仗了,慕容伏允亲率五万大军南下,这说明他想速战速决,不给‘怨军’丝毫喘息的时机,那也就意味着,你待会儿要硬抗他五万大军。 可有把握?” 契苾明,也就是虎豹营的参将,闻言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让末将击溃他慕容伏允的五万大军,末将只能说尽力,可要是拖住他的五万大军,末将还是觉得有希望的。” “半个时辰,你至少要拖住半个时辰。”契苾何力说道,“吐门罗所率的孤狼骑在袭击了他们的大营后,慕容伏允见到我们,肯定知道上当了。 但他最多会派五千到一万人回大营阻击吐门罗,拖延吐门罗和我们合围,给他争取时间,用优势兵力先吃下我们。 这对我们来说,其实也是一个机会,我们只要能拖住慕容伏允,吐门罗就有机会吃掉他回防的大军。 到了这时候,就不再是小小的计策可以成事的了,要拿出真功夫了,看看到底谁更能抗一些!” “将军。”契苾明闻言有些疑惑地说道,“这么一来,契苾海所率的铁鹰卫是不是有些浪费啊?” “浪费?”契苾何力都笑了,说道,“你不懂,但凡出现任何意外,他们才是关键。 有些时候啊,哪怕是瞎操心,但有些心还真得操起来。” 他没有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而且,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契苾明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懂。 只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去准备吧,把大军拉过来,到时候,慕容伏允一到,不能让他们和拓跋钊的大军汇合,必须要将其分割开来,待会儿我们的压力,可不小。” “末将遵命。”说完,契苾明也走了。 大军距离此可还有好几里地的样子,这会儿,也是时候拉过来了。 而就在契苾明将大军拉来的时候,吐门罗这边却是刚刚看着慕容伏允的大军呼啸而过。 看着数万人的大军,吐门罗异常的兴奋。 他虽然是达延芒结波昔日的亲兵头子,但这大半年在大明王廷的生活,真的让他有种归属感。 纵使他是一个降卒,身份最卑贱的时候,也能在大明王廷活得像个人。 那是一种他从未享受过的轻松。 大明王廷,只看能力,只要你能力够,一介降卒又如何?不还是再次东山再起,成为了孤狼骑的参将? 这种只要能力够,完全不用勾心斗角,就能平步青云的感觉,对他这种本就怀才不遇的家伙来说,真的是太爽了。 “兄弟们,我们是什么!”随着慕容伏允的大军远去,吐门罗集结大军问道。 “狼!”众人齐声高呼。 “对,我们是狼,是饿狼,是孤狼!”吐门罗喊道,“是狼它就得吃肉!老子们孤狼骑自成军以来,一直没有寸功! 这使得老子们在大明王廷都抬不起头来,每次看到怨军的那些王八蛋都自觉低了一头! 他妈的,老子受够了! 你们呢?” “早他娘的受够了!” “就是,怨军的那些王八蛋,走路腰板都比我们挺得直一些!” ……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吐门罗闻言,朗声道:“他们之所以腰板比老子们挺得直一些,就是因为他们比老子们多打了几场胜仗! 操! 老子们只是没机会而已! 今天,机会来了! 建功立业、马上封侯、挺直腰板的机会就在眼前。 你们说,该怎么整!” “杀他娘的!” “对,杀他娘的!” “杀!” 一瞬间,群情激愤! 他们等这机会,等得时间太长了,真的太长了! 他们也想建功立业,他们也想像怨军一样,让人闻风丧胆。 他们也渴望别人问起时,他能骄傲地说一句,老子征西军孤狼骑的! 男人嘛,活着的就是那张脸! 那张脸要是没了,还活个鸡毛劲儿? “说得好!”吐门罗见状,立马说道,“今天,注定是老子们孤狼骑名震天下的时候,今天过后,谁听到老子们孤狼骑,不得瑟瑟发抖! 谁看到老子们孤狼骑,不得退避三舍? 全军听令! 我孤狼骑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我孤狼骑所到之处,绝不能出现任何一个站着的敌人! 我孤狼骑所到之处,必定是尸山血海! 杀!” 本就被他激发出来的高昂士气,随着最后一个杀字脱口而出,瞬间将大军的激情烘托到了极致。 只是片刻间,大军呼啸而出! 他们有着最先进的军械,有着最高昂的士气,有着最光明的未来! 他们怎会惧战? 杀! 杀他个人仰马翻。 杀他个前途似锦! 而当拓跋钊的大营发现孤狼骑冲杀过来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慕容伏允的大军还没走完,等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 已无任何反抗的机会。 正如吐门罗所说的那般,孤狼骑所到之处,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 只要还站着的,哪怕是头猪,都要给它砍翻在地! 这就是孤狼骑! 不过片刻,拓跋钊大营里剩下的千余人就被孤狼骑杀得一个不剩。 “追,追上慕容伏允,杀!继续杀!” 一战下来,孤狼骑已经杀疯了…… (这段儿免费——战争场面确实写得有点儿差强人意,不过我一直都在努力。 主要是我太执着于逻辑,就像契苾何力冒充的怨军,总想合情合理,就总会缺了点儿什么,而且我不太喜欢借鉴,书中所有的计谋也好,算计也罢,都是我自己绞尽脑汁想的(编的),就好比契苾何力冒充怨军,所以这也使得不够尽善尽美,但我个人感觉,勉强也说得过去,至少我能自圆其说,解释得通。 嗯,最后,求月票!) (本章完) 卷四 第400章 这一仗,还得看我李承乾! 不得不说,吐门罗还真的是个人物。 他麾下这些家伙,虽然士气高昂、装备精良,但真就缺了一场检验成果的战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先拿拓跋钊的大营下手,就是为了让大家先适应一下。 别他妈出师未捷,那就太打击士气了。 从这方面来讲,吐门罗确实不是个庸才。 这会儿,全军士气高昂,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追着慕容伏允的大军就冲了上去。 当然,吐门罗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有个人原因。 毕竟那是慕容伏允啊,不是说恐惧,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别样的情绪。 不等吐门罗追上慕容伏允,契苾何力这边立马就有斥候来报。 “将军,慕容伏允的大军已经来了,最多半炷香的工夫就到。” 听到慕容伏允来了,契苾何力深呼了一口气:“他终于来了!” 对于他来说,于公于私,这一仗都要胜! “契苾明。” “末将在!” 契苾何力说道:“准备吧,半柱香的功夫,慕容伏允很快就到了。” “末将遵命!”契苾明说完,转身就走。 大军就在他们后方两里地的样子,该做的准备也早就准备好了,他此去,也是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不多时,契苾明回到了大军营地。 这会儿,大军早就集结好了,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期待。 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们没有任何的恐惧! 要说大明王廷最厉害的地方在哪里? 那就是从上到下都洋溢着无法言语的自信。 纵使如今的大明王廷还无法傲视天下,但他们就是有着莫名的自信! “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慕容伏允的大军很快就到了。”契苾明看着众人说道,“这一战,老子不说你们也懂。 赢了,光宗耀祖,加官进爵都不是问题。 输了,那以后看到怨军,一个二个夹着尾巴做人吧!” “将军放心,这一天,兄弟们都等很久了!”契苾明说完,顿时就有人嚷嚷了起来。 既然选择了从军,他们还真就没怂过。 而且,当初李承乾是给了他们选择机会的。 不管是怨军还是征西军,哪怕是房遗爱他们的少年军,都本着自觉自愿的原则。 换句话说,如今大明王廷的每一个战士,那都是自己心甘情愿从军的。 这就有个好处,直接将那些胆小、怯弱、惧战的家伙从源头上就阻隔了。 如今还站在这里的,一个二个都是想在战场上扬名立万的家伙,所以他们是真的不缺士气。 “既然如此,老子也不多说了,出发!”随着契苾明一声令下,万余大军奔着拓跋钊的后方就冲杀了过去。 当契苾何力知道大军出发以后,深呼了一口气,对身边为数不多的亲兵说道:“让所有斥候都撤回吧。 都到这时候了,也不用再封锁消息了。” 这一场大战,最苦最累的一定是他麾下的那些斥候。 当然,因为有着望远镜这个神器,倒也让他麾下的斥候无往而不利。 “将军,虎豹营那边我们不过去么?”亲兵问道。 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不急,这边还要盯着,如果拓跋钊见状,要分兵协助慕容伏允歼灭虎豹营的话,那我们就得顶上去。 这一仗打到现在,看似各自为战,其实说到底还是一个整体,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再看看。” 哪怕到了现在,契苾何力还是很冷静的。 虽然他这边亲兵不多,加上斥候也不过是一千多兵马,但在关键时候,也能帮虎豹营分担一二。 虎豹营本就压力很大,要是再让拓跋钊和慕容伏允给合围了,那压力更是大得吓人。 至于说,现在哪个战场是突破点,其实还没呈现出来。 也许有人会好奇,为什么不在慕容伏允南下之前,先集中兵力吃掉拓跋钊的大军,然后再整合大军对战慕容伏允?何至于现在在各个战场几乎都是以少敌多? 有这样疑问的人,很多,比如伊原峰。 他这会儿闲的蛋疼,就和赵岩聊起了这个话题。 赵岩听后,想了想说道:“哪儿有那么简单。 大将军没这么做,我想有几个原因。 一是就算大军真的对拓跋钊形成了合围之势,但在短时间内还是没办法彻底歼灭拓跋钊。 而随着慕容伏允的大军来援,双方气势会在瞬间转换。 这对我们来说,反而不利。 二嘛,大将军不敢,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奚潼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万一他们有不臣之心呢? 届时,十数万大军将征西军围在中间,腹背受敌,征西军纵使能突围,也必将损失惨重。 其三,就是以逸待劳了。 慕容伏允大军南下,纵使距离不远,但也还是要消耗一些体力的,这时候我们以逸待劳,胜算更大。 当然,这都是末将猜的,具体是不是还有其他深意,那估计只有大将军和殿下知道了。” 伊原峰点了点头,说道:“赵岩兄弟分析得不错,比我这个大老粗强太多了。” 严格的来说,赵岩分析得大差不离,差也差不太多。 就在他两人闲聊之际,契苾明已经带着大军奔着慕容伏允而去。 他又不傻,既然要拖住慕容伏允,那自然是离拓跋钊有些距离的好,就算拓跋钊想分兵回头合围,也要花一些时间才行。 这时间,对他和他麾下的虎豹营而言,那就是命! “将军,慕容伏允快到了。” 听到斥候来报,契苾明顿时大喝一声:“挽弓!” 先来一阵箭雨开开胃! 一瞬间,上万人齐齐挽弓撘箭。 不多时,慕容伏允的大军呼啸而至。 “射!”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慕容伏允的大军还有些愣神? 什么情况? “不好,中埋伏了。”顿时,有人大喝一声。 后方,慕容伏允也是眉头一皱。 中计了? 他这会儿在脑子里疯狂的猜想,前面的敌人究竟是谁? 征西军? 不可能! 征西军还被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拖在浇河城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浇河郡的余孽? 那也不可能! 李承乾凭什么敢如此相信浇河郡的余孽? 别他妈说什么信任。 做到他们这份儿上的人,就不可能有绝对的信任!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前面的人会是谁? 难道是大唐的将士? “大汗,征西军!是征西军!”就在慕容伏允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一麾下跑了回来说道。 慕容伏允顿时一脸惊讶地说道:“不可能!征西军还在浇河城外,他们要是敢动,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一定会顺势追杀而出。” “真的是征西军!”那麾下说道,“领兵的是契苾明,末将曾和其交过手,不会认错的!” 麾下说完,慕容伏允搓着手,嘴里呢喃道:“不对,不对! 征西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 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在作甚? 难道说,征西军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出来了? 对,一定是这样。” 说到这里,慕容伏允立马说道,“他们有多少人?” “至少万余!”麾下立马说道。 大战一起,他就在第一时间计算过对方的兵力。 慕容伏允闻言,立马笑道:“是了,是了!征西军分出了一万大军来协助怨军。 可他一万大军就想挡住本汗么? 传令下去,全歼这支征西军的来犯之敌!” 他妈的,一万人就想挡住本汗的五万大军? 你想什么呢? 麾下闻言,立马又离开了。 到了这时候,整个战场才算完整的展开,现在缺的就是吐门罗的孤狼骑了。 而拓跋钊这边,在听闻慕容伏允的援兵被征西军给堵在了自己大后方的时候,当即也是一愣。 “我操,这征西军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 他是真想不明白啊,他也派了探马遍寻四周来着,怕的就是被人包了饺子。 只是他的探马凭什么和拿着望远镜的大明斥候相比? “王爷,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不要分兵去援救大汗?”其麾下一脸焦急地说道。 征西军哪里冒出来的是事儿么? 现在的问题压根就不是这个! “伱不是说征西军只有万余人?大汗五万大军还需要我们去援救?”拓跋钊一边说着,一边退到了后方。 麾下也是无奈:“王爷,话不是这么说,大汗纵使十万大军,胜券在握,但身为臣子,总该做些什么才是?” 这跟慕容伏允多少人没关系,这是你要表现出来的态度! 拓跋钊闻言,摆了摆手,道:“他妈的,老子这边正胶着呢……” 很显然,他不想分兵。 麾下那叫一个无奈,当即说道:“我的王爷啊,这不是战事,这是臣子的态度!而且,我们分兵而出,也能早点儿帮大汗解决征西军,到时候大汗的大军一到,这里自然也就胜券在握了!” “去去去,你带五千兵马,赶紧去!”拓跋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打仗他够猛,那是真的猛。 可这种事儿他是也是真的不会。 “继续给老子冲,他娘的!一个牛日的怨军,真他妈的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打发了麾下,拓跋钊再次冲了上去。 他这会儿,一肚子的气。 老子打仗呢,指望着你的援军来帮忙,结果援军没等来,他娘的,还倒贴了五千兵马! 而契苾何力见拓跋钊的队伍里分出了一支人马往后方而去,当即放下望远镜,说道:“兄弟们,该到我们了!杀!” 说着,契苾何力带着自己仅剩的亲兵和撤回来的斥候就杀了出去。 当然,斥候也没有全部撤回来。 几乎是与此同时,慕容伏允正在指挥大军准备全歼契苾明的虎豹营时,后方突然也乱了起来,只听闻有人喊道。 “敌袭!” 慕容伏允都他娘的呆住了。 屁股后面也着火了? “什么情况?”当即,他就吩咐身边的亲兵说道,“快去后方看看。” 慕容伏允的大军后方。 吐门罗领着已经杀疯了的孤狼骑直接朝着慕容伏允的后军就杀了去。 一群指望着靠杀戮来加官进爵的粗坯那是一点儿不客气。 到了此时,浇河郡的大战算是彻底拉开了帷幕。 各个战场都已经开始了。 如今,就剩下契苾海的铁鹰卫还按兵不动。 “将军,到处都打起来了,就我们屁事儿没有,这事儿整得!” 契苾海的麾下是抱怨不已,刚刚已经收到了吐门罗大军杀出去的消息了。 可把他们羡慕得不行。 不过契苾海却是松了口气,说道:“行了,我们的任务也重,大将军把我们安排到这里,既有截杀的原因,也有堵死吐谷浑再来援兵的目的。” 说着,他从怀里将之前契苾何力带给他的信一把火就给烧了。 脸上还露出了一脸的庆幸。 “这可是大将军的信,咋就烧了啊?”麾下见之一愣,干嘛了这是? 契苾海却是笑道:“用不上了自然就烧了。” 信里面的内容,他是不会透露的,只能说,大将军真的是想多了,但也是真的安排得严丝合缝,几乎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变数,都考虑进去了。 也正是看完了契苾何力的信后,他才知道,他们之所以被安排在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只是这个原因如今看来,大概是用不上了。 而在浇河城外,因为北边的战事已经拉开了帷幕,李承乾象征性的攻了一次城,他不敢让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起疑。 要是这会儿,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率领麾下从城里突出来,他也麻烦。 不过达延芒结波自作聪明的在浇河城外挖了那么多的沟沟坎坎,也使得达延芒结波的探马想回城都他妈的难。 这也给了李承乾机会。 当然,李承乾攻城也真就是象征性的。 赵岩他们之前不是在做攻城器械么,这些家伙也是缺德,做了个投射燃烧瓶的投石机,李承乾就用这玩意儿疯狂的朝浇河城里投放燃烧瓶。 倒是把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整了个灰头土脸。 估计这几天都得忙着灭火了。 做完这一切,李承乾才回到自己的帐房中,写了一封信,这才把尉迟宝林喊了进来。 “派快马,将这封信转交给牛进达,速度要快!” 尉迟宝林接过信,当即就出去安排了。 干这个,他很在行。 等他走后,李承乾又看了看地图,在地图上推演了一下契苾何力他们如今的情况,呢喃自语地说道:“这时候了,北边的大战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吧?” 这一战,对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当然,这一战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是。 十数万大军的大战,怎么可能三两下就结束。 “传马业!”李承乾说道。 接下来,浇河城外,也成了大战的关键。 能不能拿下这一仗,还得看他能不能堵死定城王! 这一仗啊,真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章完) 卷四 第401章 牛进达的骚操作 李承乾很清楚,只要大战一起,任何细枝末节都有可能成为影响战局的决定性因素。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所有人都认为他输了无所谓,大不了回长安继续当他的大唐太子。 有了大明王廷的这一段经历,他回去后谁还敢小觑他?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大唐太子,那是别人给的! 别人可以给,也可以不给! 只有大明王廷的王,那是他自己挣的,实实在在属于他自己的。 所以啊,他不能输…… “殿下。”不多时,马业来了。 李承乾抬起头,说道:“接下来你的任务重了。” “殿下只管吩咐就是。”马业立即说道。 李承乾也没跟他客气,直接说道:“按照时间来看,契苾将军那边的大战应该已经开始了。 而大战一起,慕容伏允势必会想办法通知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出兵。彻底将整个浇河郡搅乱,在乱局中谋取胜算。 但这绝对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至少五万大军,他们要是杀出来,定然会破坏战场平衡。 说到底,我们怨军就五千兵马,加上本王的亲兵,也不过六千兵马,想要用六千兵马硬抗他们的数万大军,多多少少有些想当然了。 所以,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截杀所有意图靠近浇河城的人,不管是谁的人,只要不是怨军的麾下,胆敢靠近浇河城,杀无赦! 还有,达延芒结波在城外还有两万兵马,严密的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老老实实的窝在那个山沟沟里,那就由他们去,可一旦有匹马出来,杀! 本王要彻底断绝他们双方的联系,能做到么?” “殿下放心,从今起,浇河城里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出不来!末将这就去安排。”马业什么都没问,说完,转身就走。 李承乾看着离去的马业,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这样的麾下,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 “高纯行呢?”等马业走后,李承乾又问道。 “还在盯着那些家伙修筑城墙呢。”尉迟宝林说道,“他最近也愁,整天就想着怎么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咪咪的将城墙给修起来。” “瞒是瞒不住的。”李承乾说道,“这样,明天伊原峰和赵岩也该回来了。 到时候让他们再组织几次攻城,为他那边打个掩护。 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动作快一些。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 说到底,我们也要不了多高多大的城墙。 对了,之前说的旬日一假也别因此耽误了,工期固然重要,但比起民心,什么都不是。” 李承乾很清楚,和民心相比,工期真的不算什么。 他在吐谷浑根基不够,那就必须展现出足够的诚意。 老百姓嘛,真的很容易满足。 作为一个后世人,如何满足老百姓,他真的太懂了。 因为相比后世,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更容易满足…… 不夸张地说,你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他就敢认伱这个盛世!谁敢造反,他们甚至还会第一个站出来帮你,就这么实在。 …… 另一边,慕容伏允这会儿真的抓狂。 他完全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屁股后面也会有征西军? “定城王不是说,他们正在和征西军对峙么?”慕容伏允有些气急地说道,“那这些征西军是从哪儿来的?” 当然,他也知道这会儿发怒无济于事,就是忍不住想骂两句……主要是表达一下对定城王他们的不满。 嚷嚷了几句后,慕容伏允又冷静了下来,说道:“后军应该还有一万兵马吧?让他们给本汗顶住!” 他的策略正如契苾何力预估的那样,顶住吐门罗,然后他集中优势兵力先吃掉契苾海的虎豹营。 只要拿下了契苾海的虎豹营,那吐门罗就不足为虑。 现在就看谁先顶不住。 随着慕容伏允一声令下,大战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抢时间。 谁先拿下对方,那胜利的天平就向谁倾斜。 而这样一来,契苾海的虎豹营,压力就大了。 “将军,这慕容伏允是打算一举将我们解决掉啊。”顶住了慕容伏允的一波进攻后,麾下对契苾海说道。 契苾海拿着望远镜看了看,这才说道:“好事儿,应该是吐门罗到了,那家伙也是个疯子,听说之前没少和万俟璞他们交流经验。 跟着万俟璞那些家伙能学到什么好? 不过这说明慕容伏允急了。 哼,我们只要稳住,拖到吐门罗他们从慕容伏允屁股后面给他凿开,到时候,慕容伏允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进行添油战术。 所以,接下来,我们一定要猛,要勇,要打得慕容伏允无力支援后方! 只有我们将慕容伏允拖住了,吐门罗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打穿。” “懂了,接下来就是不计代价,也要把慕容伏允的主力大军拖在这里。”麾下闻言,搓了搓手。 虽然接下来的大仗肯定很煎熬,但一定很爽。 这他妈要是打赢了,他虎豹营绝逼可居首功! “兄弟们,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当即,麾下就嚷嚷道,“连弩,燃烧弹,都给老子不要命的招呼! 孤狼骑的兄弟已经摸进了慕容伏允那老东西的屁股沟子,优势在我!今天,老子们就要全歼了慕容伏允这个老东西,为我虎豹营正名!” 这话里,最重要的一句,就是孤狼骑已经偷袭了慕容伏允的后军。 这话这会儿最能提振士气! 果不其然,一听他这么说,大家伙都是一脸兴奋。 “操,让孤狼骑的那些狼崽子们抢了先?末将请战,原为先锋,破敌!”当即,就有人大声喊道。 看到这一切,契苾海点了点头。 防守? 防个球! 最好的防守,就是让别人防守! 另一边,吐门罗他们也杀疯了。 在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他们依靠着军械之利,打得慕容伏允的大军抬不起头。 在这个年代,改良版的单手连弩基本上就是降维打击。 这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你还拿着步枪的时候,我已经用上了微冲! “兄弟们,虎豹营的那些王八蛋这会儿肯定嚣张得不行!”吐门罗一边杀敌,一边喊道,“他娘的,想想也是,他们万余大军硬抗慕容伏允数万大军,回头吹牛逼的声音都比我们大些! 操! 你们服气不?” “不服!”众人手上不停,嘴里也没闲着。 “牛日的慕容伏允,真他妈的看不起老子们,居然派这么点儿兵马就想挡住我们?” “干他娘的,杀!杀到慕容伏允的面前,老子倒要看看,他娘的吐谷浑的大汗长什么德行?” 孤狼骑的将士嘴巴是真干净,哪怕是杀敌的时候,都得问候一下别人的祖宗十八代。 对此,吐门罗是一点儿不在意。 嘴巴脏就脏呗,能杀敌就行! 都是战场上厮杀的猛将,谁跟你之乎者也? “杀!给老子杀穿他们,老子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征西军第一营!”吐门罗嚷嚷着,又换了一个箭夹,直接冲杀了上去。 而契苾何力这会儿也和拓跋钊回防慕容伏允的援兵交战到了一起。 至此,战场彻底被分割成了四个战区。 比较有意思的是,占据优势的战区,双方各占一半。 如今,就看谁更能扛了。 而这一仗,一打就是数日…… 没办法,数十万大军的作战,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分出胜负。 就在浇河郡大战胶着的时候,牛进达也没闲着。 贞观七年三月二十一。 河州。 牛进达颇为无奈地朝着河州大营走去。 当初李承乾交给他的秘密任务,就在这个地方。 “哟,这不是牛将军么?”见到牛进达,河州守将有些意外,“牛将军不是去了日月山了么?今日怎么有空来我河州大营了?” 牛进达见状,笑了笑,说道:“老夫若是说老夫是来调兵的,你信不信。” “牛将军开玩笑了不是,莫说牛将军如今是大明的将军,纵使还是我大唐的将军,也不得私自调兵吧?”河州守将笑道。 牛进达摇了摇头,说道:“就知道你不信。” 说着,牛进达从怀里取出了李承乾的印信,说道:“本将奉太子殿下之命,暂时接管河州大营。” 河州守将都愣住了。 “哪个太子?”他有些茫然。 牛进达笑道:“你说呢?难道说,大唐还有另外的太子?” “不是,牛将军,你这不是开玩笑么?殿下如今已经是大明王廷的明王了,怎能调动我大唐的将士为大明出征?”河州守将是真的懵逼,这事儿能干? “谁说殿下要你们为大明出征了?”牛进达说道,“当初大唐、吐谷浑、大明王廷是签过三方协议的。 如今,吐谷浑公然违背当初的协议,大唐自然不能坐视,否则大唐的威严何在?” 说到这个,牛进达自己心里都尴尬得一批,他是真没想到李承乾会这般不要脸啊…… 真的,这事儿要不是李承乾当初亲口跟他说的,打死他都想不到,李承乾居然还有这个打算。 “可陛下并没有旨意下来。”河州守将还是摇了摇头。 出兵啊,那不是他一个小小守将能做主的。 “陛下的旨意是没下来,但殿下的口谕你难道不接?”牛进达笑眯眯地看着他。 可哪怕如此,河州守将还是摇了摇头:“要想接管河州大营,非陛下旨意不可。” “就知道你会这般说。”牛进达说着,伸出了手,身后其家将当即就将一把宝剑拱手奉上。 “陛下昔日传旨,太子李承乾,代天子巡狩天下,体察民情,赐天子剑,可识此物?” 河州守将看着牛进达手中的宝剑都愣住了,我操,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即,又是行礼,又是这啊那的。 等他行完礼,牛进达又问道:“老夫如今可能接管河州大营?” “末将参见牛将军。”到了这时候,还有什么好说的,河州守将当即就将牛进达请了进去。 说完,他也是一脸的呆滞。 操,真的会玩啊。 这一切看上去虽然荒谬,但这就是规矩。 李承乾纵然是大唐太子,但还真没调动大军的权利。 所以,河州守将之前一直不松口。 他要敢松口,回头李二能扒了他的皮。 但这会儿又不一样了,当牛进达拿出李二的那到旨意说事,又取出了李二赐予李承乾的天子剑,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至少,在法理上,他得认。 再说了,他就一小小河州守将,没必要往死里得罪李承乾,那毕竟是大唐太子,未来的皇帝,真当他不想攀上李承乾这艘巨船? 这会儿,情理法都说得过去了,他还不第一个屁颠屁颠的攀附而上。 “集结大军,老夫要率尔等讨逆不臣!”正式接管了河州大营后,牛进达就丝毫不客气了。 如今浇河郡局势严峻,也需要他这一支奇兵出马了。 “牛将军,这让大唐的将士帮大明御敌,不太合适吧?”河州守将有些无奈。 真的不合适啊…… 牛进达却是笑道:“谁说帮大明御敌了?” “牛将军别开玩笑了,如今浇河郡是个什么情况,谁不知道啊?”河州守将说道,“虽然说明王殿下有陛下所赐的天子剑,但这事儿真要三思而后行。” “你以为这道手令是明王殿下下发的?” 听牛进达这么一说,河州守将顿时就愣住了! 什么意思,莫非你姓牛的还想造反不成? 念及此,河州守将一手握刀,语气冰寒地说道:“还请牛将军明示。” “松开你拿刀的手。”牛进达撇了他一眼,说道,“这道手令出自大唐太子殿下,可不是明王! 太子殿下听闻吐谷浑撕毁当初签订的三方协议,怒不可遏,这才命老夫前来接管河州大营,讨逆不臣! 大唐煌煌天威,岂能折辱在此等背信弃义之徒的手中? 殿下忧心大唐啊!” “我操,又来,这是真不要脸了啊!”河州守将闻言,当即就懂了。 这个场景他熟啊! 当初,李承乾签订三方协议的时候,他就在! 当时李承乾就一直在明王和大唐太子的身份上来回横跳,他是见识过的。 没想到,这样的千古奇观,他又一次见识到了。 “放肆!”牛进达闻言,当即怒斥了一声。 虽然他也觉得李承乾这事儿干得,太他妈不要脸了,但你不能说出来啊。 “牛将军误会了。”河州守将闻言,连忙说道,“末将说的是慕容伏允那老东西撕毁协议,属实是不要脸啊……” 最后这一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 这两位,在不要脸的人中,那都是佼佼者了。 “集结大军吧!”牛进达也懒得跟他计较。 当初他听到李承乾跟他说这些的时候,他也这么想的。 那是真他娘的不要脸了啊。 这一次,河州守将不再多言。 到了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懂。 今天他接到的一切命令,那都是奉命代天子巡狩天下、手持天子剑的大唐太子所下发的。 绝非什么大明明王。 想到这里,他也是相对无语。 难怪别人小小年纪就能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国土,单单就这不要脸的劲儿,一般人就比不了。 当然,这事儿他也会马上上报长安。 不用想都知道,当长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那得多错愕。 瞧瞧,人家都不在大唐的地界上,还操心着大唐的煌煌天威呢。 也不知道这一次后,李二会不会气得真把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给褫夺了。 不过他也不担心,又是陛下的旨意,又是天子剑的,他就一小小守将,能怎么着,就这两样,哪样是他可以拒绝的? 关键是,人家出兵的理由也充分得一批。 当然,想是这么想,他还是问道:“牛将军,我们河州大营要是出兵了,那这边……” “这个你放心。”牛进达说道,“老夫已经从洮州调兵过来了,洮州那边,无忧,分一些兵马过来就是。 再说了,如今清水川也落在赵王手里了,你还担心赵王会挥兵犯边不成? 如今的河州,守军不过是象征意义罢了。” 说起赵王,他也是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他也了解了一下李元景夺取清水川的那一战,越听越无语。 “那我们的粮草?”河州守将又问了一句。 “就食于敌。”牛进达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其实,大明那边是给准备了粮草的。 但这事儿,就属于能做不能说。 大唐的兵马,哪儿有大明提供粮草的道理,这事儿传出去,定然会惹出不小的麻烦。 就在河州大军准备出兵的时候,洮州的军队已经朝他们这边来了。 牛进达之前就一直在洮州军营里。 他毕竟是上上任洮州统军,在这里还是有些香火情的。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洮州军,那他就不知道了。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当初离开日月山之前,李承乾交代的。 当初,他听到李承乾的这些安排时,也是一脸的震惊。 但不得不说,李承乾真的把方方面面都考虑进去了。 只是这操作吧,是真他娘的骚气! (本章完) 卷四 第402章 李二气疯了 日月山。 虽然大战已经打了起来,但日月山还是一片祥和繁荣的景象。 并没有因为大战而有丝毫的恐慌。 李承乾用了一年的时间,培养的所谓民族自信,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 当然,说是民族自信,其实也过头了。 真要说的话,这应该叫做信任,是众人对李承乾的信任。 对外,李承乾从无败绩,对内,李承乾从无暴政。 其实想想也真的很夸张…… 对外,李承乾在最艰难的时候能反杀达延芒结波,甚至趁势拿下整个赤水源,奠定了大明王廷辉煌的基础。 对内,李承乾大兴教育,鼓励商业,虽然大兴土木,但也没有强征民夫,哪怕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大明王廷都没饿死冻死一个人。 在大明王廷,只要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懒汉,养家糊口总是能做到的。 这样的日子,对普通老百姓而言,那就是盛世! 谁敢掀翻他们的盛世,他们就敢与其拼命。 他们是在捍卫李承乾么?其实也不全是,他们捍卫的是自身的利益。 任何时代都是如此,只有当自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大家才愿意用命去拼! 户部。 普西偌这会儿正忙。 大战一起,也正是他户部最忙的时候。 打仗可不单单是将士在前面冲锋陷阵,打的还有后勤。 “李侍郎,运往前线的粮草准备好了?”普西偌见李勤俭走了进来,连忙问道。 李勤俭点了点头,说道:“都准备好了,这会儿就等着将作监那边的军械,等他们那边装好车,一并出发。” 说着,李勤俭找了把椅子瘫坐下来,一脸疲惫地说道,“这前前后后是第五批了吧? 普尚书,这库房里的粮食可是不多了啊。” 说到这个,普西偌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大战一起,户部的库房肉眼可见的在消弭。 “没办法,这一战事关大明国运,就算是勒紧裤腰带,也得保证前线的将士不能饿着肚子杀敌!” 如果是以往,他绝对说不出这个话来。 但干了快一年的户部尚书,他如今所思所想也开始从国朝出发了。 这也意味着他渐渐的真的从一个部落头人,慢慢的变成了一个官员。 “这个下官也知道。”李勤俭说道,“不管怎么说,前线的粮草是断断不能短缺的,下官的意思是要不要暂停一些靡费较大的开支,比如学堂啊什么的。” “不行。”他话说完,普西偌都不带考虑的就拒绝了,“殿下之前交代过,学堂不能停,当时殿下说,这是朝廷的信誉,不可轻毁。 本官虽然不懂,但你也跟着殿下这么长时间了,可见殿下错过?” 李勤俭还是带着些商人的市侩,哪怕他也为官一年了,但商人的市侩还是改不掉。 眼瞅着户部艰难,他就打算把短时间内无法获利的一些东西给去掉,只是他没想到,普西偌的态度是如此的坚决。 而普西偌搬出了李承乾,李勤俭也就不再多言,只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下官也没想到,这大战一起,粮草消耗如此之快……” “这个本官也没想到。”普西偌也是叹了口气,道,“当初还以为我们的粮草能支撑很久,结果这大战一起,真的是…… 而且,最近苏毗那边的粮草也是越来越少了,是得想个办法才是。” “依尚书的意思?”李勤俭问道。 “日月山的那些商贾?”普西偌捋着胡须说道。 他这话一出,李勤俭瞬间就懂了:“这虽然是个办法,但价钱绝对高得吓人,可能比之以往的价钱,翻倍都不止。 更关键的是,要是让他们吃到了甜头,这价格涨上去容易,想要跌下来就难了。” 哎……普西偌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 “普尚书,李侍郎。”就在两人犯难之际,一旁的户部官吏却是说道,“这事儿,其实也有办法。” “嗯,王林,你有办法?”普西偌有些意外。 这王林,便是王德全的儿子,如今在户部当职。 李勤俭闻言,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小子是这么想的。”王林说道,“如今我大明的商品在大唐是供不应求,我们完全可以回到最原始的以物易物。 想来那些商贾也是乐意的,而未来要想稳定粮价,我大明的商品难不成还不能自主定价么? 说到底,羊毛出在羊身上,对我们而言,其实影响不大。” “如此倒是可行,普尚书觉得呢?”李勤俭闻言赞许地看了一眼王林,这才对普西偌说道。 普西偌想了想,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就这么办吧。” 当日下午,日月山的商贾都收到了一个消息。 大明王廷要大肆收购粮食,价格从优,而且全是用大明的商品交付,不占他们的购买份额。 是的,哪怕是日月山的这些商贾,要想购买大明王廷的商品,那也是有份额的,多少不等。 这个消息一出,众多商贾当即就疯狂了。 他们看重的不是粮食的那点儿利益。 就粮食的那点儿利益才值得多少钱? 如果单单是粮食的那点儿利益的话,很多商贾其实是不乐意的。 毕竟大唐严令粮食出境,他们要这么做的话,风险还是很大的。 可当利益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时,任何的风险都不足以阻止他们。 当日夜里,这个消息就一路传到了河州。 如今负责崔家在河州一切事宜的崔浩,闻言顿时大喜! “好啊,好啊,老夫终于赌赢了!”崔浩站起身,右手握拳,不停的捶在自己左手的手掌之中。 自从当初被李承乾在泾阳城给收拾了后,他就被家族一脚踹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 这一年多来,他是屡屡受阻,但就在浇河郡大乱以后,他力排众议开始疯狂的囤积粮食,当时他也是顶着巨大压力的。 可这一刻,所有的压力都化为了激动! 要知道,他们崔家可没有大明商品的份额! …… 当商贾们开始朝日月山走私粮食的时候,长安城,李二也收到了河州急报。 虽然河州守将捏着鼻子认了这事儿。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给了李二。 不管他想不想攀上李承乾这艘大船,这件事儿都是他必须要做的。 对于河州隔三差五就来一个消息的事儿,李二也好,满朝官员也罢,早都习惯了。 没办法,那家伙太能搞事情了。 要是长时间没他的信,大家反而有些不习惯。 不过,相比之前,这次李二看到消息的时候,却不再是惊讶,而是恼怒! “逆子,这个逆子!”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给的伱权利调动朕的大军? 他是真的气疯了。 他也没想到,李承乾胆子居然这么大。 我他妈还希望你帮老子拖住吐谷浑,老子好去对付高句丽,结果你这家伙倒好,直接拉着老子的大军帮你打仗去了? 脸呢! 是一点儿都不要了是么? 也就是干这事儿的是李承乾,换做李元昌的话,他都恨不得御驾亲征去平叛了。 不过骂着骂着,他也是一脸的苦笑:“这个小王八蛋,真的敢想,也是真的敢做……” 他也是无语了,这事儿,他是真没啥好说的。 原本见李二勃然大怒的一众内侍一个二个都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这一见李二神情转圜,一个个也是松了口气。 对于他们来说,李二的心情就是他们的晴雨表。 老百姓是看天吃饭,他们则是看李二的心情吃饭。 “陛下,该用膳了。” 李二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宣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两仪殿议事。” 他也是无奈,这小王八蛋这么搞,他心里肯定还是有些芥蒂的。 只是现在李承乾不在长安,否则,高低得揪回来揍一顿! 内侍本有心劝一句,不过一想到李二刚刚勃然大怒,他也就不再多言。 不多时,房玄龄、魏征等人悉数聚在了两仪殿。 众人行礼后,见李二一言不发,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茫然。 叫我们来看你发呆? “不知陛下召臣等所谓何事?”房玄龄问道。 李二摇了摇头,将河州送来的消息交于内侍,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他也是没啥好说的,李承乾这事儿做得,他是真不知道说啥好。 房玄龄也有些好奇,从内侍手里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我…… 这操作怎么看怎么有些熟悉啊,怎么感觉和当初所谓的大唐、大明、吐谷浑签订的三方协议,是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怎么了?”魏征有些好奇,啥事儿能让房玄龄这般失态? 长孙无忌也是有些好奇,房玄龄这反应,可不常见啊。 “你们自己看吧。”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即就把河州送来的消息递给了两人。 魏征接过来一看,顿时摇了摇头。 他不意外,真的不意外,这就是李承乾。 对于他来说,李承乾干出这事儿真的不值得他惊讶。 要知道,当初就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用自污的方式威胁他。 就那不要脸的劲儿,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岂有此理!”长孙无忌看完,瞅了一眼李二,顿时心领神会地说道,“陛下,太子此举逾矩了!” 他多聪明啊,光看李二那反应,就知道李二想干嘛,当即就出言符合道。 李二闻言,笑而不语。 对长孙无忌的表现甚为满意,他为什么喊长孙无忌来,不就是因为长孙无忌会来事么? 有些事儿,他需要借别人的嘴说出来。 而从最近朝堂的表现来看,长孙无忌无疑是他的铁杆拥趸。 不管李承乾这一年表现得多妖孽,多惊艳,长孙无忌永远都是站在他的立场在思考问题。 这样的臣子,李二又怎会不满意? 虽然李二确实很大气,但他也有小气的时候。 自从李承乾自立为王之后,朝堂上不少人虽然没有明言,但都表现出了对李承乾的一种欣赏。 哪怕李承乾是他儿子,但他还是不高兴。 这事儿怎么说呢,李承乾的确是他儿子,但老子才是你们的帝王啊! 我他妈还活着呢!这就欣赏李承乾去了?是觉得他比老子更优秀? 所以说,李二有些时候也有些小心眼儿。 用后世的话来说,李二也渴望被偏爱…… 魏征他们当然懂李二的意思,但魏征是谁啊? 他这人就是一门儿心思的希望大唐越来越好,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有希望,只要对大唐有益的事情,他都支持。 再说了,他们又没背叛李二,只是对李承乾抱有希望而已。 “陛下,从法理上来说,太子这么做好像也说得通。” 当即,魏征就开口了,“毕竟这代天巡狩的旨意是陛下亲自下的,天子剑也是陛下赐予的。 而且,太子此举也不过是从大唐出发,想我大唐煌煌天威,岂能折辱于慕容伏允这等宵小之手? 这不正是大唐太子该做的事么?” 魏征也是个老狐狸,左一个太子,右一个太子,就是在提醒李二。 你可别忘了,那可是我大唐的太子,他做这事儿没道理说不过去啊! “你说这话不脸红么?”李二看着魏征笑眯眯地说道。 心说,你魏征不要脸的模样,倒是颇有那个小王八蛋的几分风采啊! 不过他也能理解,把魏征叫来不就这个目的? 当皇帝嘛,哪儿有那么容易? 他是想要收拾一下李承乾,所以得有个人帮他把这话说出来。 于是长孙无忌来了。 但收拾李承乾也得有个度,所以,魏征也来了。 到了他这个地步,凡事都得有个度,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平衡。 在这一点上,李二当是楷模了。 “微臣不过是就事论事,何来脸红一说?”魏征倒是一点不介意。 为了大唐,别说脸了,命都可以不要。 主要是,李承乾真的表现得足够优秀了。 就现在的这些皇子,连一个给李承乾提鞋的都没有。 而且,他是真想看看李承乾能不能给大唐带来一些质的变化。 就这个变化,都值得他这般维护李承乾。 当然,从他内心来说,他维护的不是李承乾,而是大唐的希望。 (本章完) 卷四 第403章 李二的狂喜!(昨天病了) 对于魏征的反应,李二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才是魏征! “从情理法来说,太子这么做倒也无可厚非。 作为大唐太子,明知大唐煌煌天威受到吐谷浑的挑衅,行此举确实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房玄龄出言说道,“虽然从出发点来说,太子可能有些私心,但于情于理于法都还能说得过去。 当然,齐国公的担忧也有一些道理。 但从情理法来说,却谈不上逾矩。 不过,陛下也的确该收回当初的旨意了。 说到底,太子如今不单单是我大唐的太子,还是大明的王。” 房玄龄也不傻,李二这叫来的人,针对性都很强。 这不摆明喊他来做这件事儿的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用处。 长孙无忌是李二找来的一张嘴,魏征是李二喊来给李承乾找的外援。 说白了,李二想要收拾李承乾,所以需要长孙无忌。 但又不能收拾得太狠,毕竟就目前来看,李承乾真的表现得相当不错。 所以魏征也来了。 “房卿说得有理。”李二点了点头,说道,“高明此举确实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从情理法来说,确实无可挑剔。 但他如今终究是大明王廷的王。 岂能随意调动我大唐的将士,而且,他这意图之明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为了不招人非议,朕决定收回当初的旨意,并收回天子剑。” 作为皇帝,不管是下发旨意还是收回旨意,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尤其事关李承乾,大唐太子,更加麻烦。 而且,有些话他来说,是真不合适,必需借别人的嘴来说。 但收回旨意和天子剑也就是李二能做的极致了。 换句话说,最狠他也就能做到这一步,咋地,非要褫夺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才行? 不可能,这太子之位还真就不能褫夺。 不是说李承乾有多优秀,跟这些都无关,更多的还是为了朝堂稳定。 真要褫夺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那就瞧好吧,他的那些儿子一定蠢蠢欲动。 到时候朝堂上必定是风起云涌,各种明争暗斗绝对是络绎不绝。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陛下圣明。”众人闻言,齐齐躬身施礼。 都是聪明人,他们很清楚,今天被李二叫来,就是为了演这么一出戏。 陪皇帝演戏嘛,多正常的事儿? 至此,这件事儿就在几人心知肚明之下,落下了帷幕。 “高明既然调动了河州守军,那就说明浇河郡的形势愈发的严峻了。”说到这里,李二也是一脸的忧心忡忡,这的确是他没想到的。 浇河郡的形势已经到了需要外援的地步了。 就他了解的李承乾绝对是一个足够骄傲的人,若不是走到了这一步,段然不会动这个脑筋。 当然,河州守军其实本来就是他留给李承乾的一个保障。 不管怎么说,李承乾还是大唐的太子,真要是出了事儿,那对大唐而言也不是小事。 所以说,对李承乾以太子身份调动了河州守军,他其实没那么意外。 表现出来的愤怒不过也是他需要别人看到的罢了。 真以为他没给李承乾准备后手? 怎么可能? 这一切,不过是他借此收回之前的旨意罢了。 毕竟李承乾的势力如今已经很强势了。 要是还让他拿着旨意,拿着天子剑,他也不放心。 要知道,玄武门之变可就是他干出来的。 怎么可能不防着李承乾一手?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怕是如此。”长孙无忌说道,“陛下,此战太子不能输。” 李二赞许地看了看长孙无忌,这才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此战高明不能输,他一旦输了,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必将对我大唐虎视眈眈。 如今西北之地,兵力不足,恐有不可言之事发生。 传旨河州守军,吐谷浑公然挑衅我大唐煌煌天威,命其河州守军入吐谷浑协助大明作战。” 这话旁人听着可能有些难以理解,但魏征几人那都是大唐数得上数的聪明人,闻言立马就懂了。 兵可以动,但是不能是他李承乾调动的。 这个先例不能开,否则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长孙无忌正是知道这点儿,所以才说了这话。 他多精明啊,李二的心思,他不说拿捏得死死的,但真的知之甚多。 “陛下圣明。”当即,长孙无忌出言说到。 “对了,房卿。”李二又看向房玄龄问道,“书楼那边最近如何?” 说起这个,房玄龄当即一脸笑意地说道:“回陛下,书楼那边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如今每日进出的读书人都是络绎不绝。 不少读书人将之称为学问的海洋,而且藏书也是越来越多,听闻还出现了不少孤本。 微臣已经让书楼着重对那些孤本进行抄录,想来不久,书楼自身积累的书籍就能支撑第二甚至第三个书楼了。 说起来,这法子也是绝了,即能让那些读书人学到东西,又能丰富书楼的藏书,当是一举两得的妙法。 这事儿,那王德全功不可没。” “这王德全确实不错,不过说起来,还是高明的法子。 他一届商贾,让他行商自然没什么问题,可要说到这些,他还是差点意思。” 李二笑道,虽然他处处防着李承乾,但那是作为一个皇帝。 可做为一个父亲,该为李承乾争取利益的时候,他也不会犹豫。 这其实不矛盾。 再说了,李承乾的荣耀也就是他的荣耀。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太子殿下自然聪慧。”房玄龄笑道,“不过最近那王德全好像遇到了麻烦事儿。” “额?”李二懂了,房玄龄兜兜转转其实想说的是王德全,“他怎么了?朕之前见此人还算本分,难道有人故意刁难他?” “倒也不是刁难。”房玄龄说道,“崔家最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王德全的远房亲戚,也是个读书人。 如今这亲戚正在王德全家里落脚,听说想在长明酒楼谋求一份伙计的活计说是养家糊口。 陛下也知道,长明酒楼虽然只是一个酒楼,但又不单单只是一个酒楼。 所以……” 李二一听,瞬间就懂了。 王德全如今也算是一步登天,成为了李承乾在长安的代言人。 这就好比穷人乍富,飘飘然自然是有的。 尤其是当那么多人开始攀附他的时候,那暴发户的心态不要太明显。 “他要是意识不到这是一个陷阱,那就是他活该。”李二说道,“不用管,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考验,要是这么一个小考验他都过不去,那就说明他不适合当官。” “可他们是想鼓吹读书无用论,真要让那些读书人都渐渐觉得读书无用,不如投机取巧……” 房玄龄话都没说完,李二就摆了摆手,道:“无妨,一门心思读书的人,岂会上这种当?如果连这点儿明辨是非的能力都不够,那就说明他压根就没读明白书。 而一门心思投机取巧之辈,需要别人蛊惑么? 所以,这件事儿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反而能在一开始就帮我们筛选出哪些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在这一点儿上,李二看得很开。 要想这样就打击了刚刚开始的文教事业,未免想的太过简单了。 房玄龄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是陛下想得周到。” 李二摆了摆手,笑道:“房卿不过是关心则乱,就这点儿小事儿,还难不住房卿。” 他这话倒也是实话,房玄龄确实是关心则乱,振兴文教啊。 要是这项丰功伟绩在他执政的时候完成,于他的生前生后名都将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哪怕是在薄薄的史书上也将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不贪权,也不贪钱,也谈不上贪名,但真的不想死而无名……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要真做成了这件事儿,对他房家而言,也是一本万利。 届时,天下读书人,哪怕最感激的不是他房家,但总是要念及几分香火情不是? “陛下,微臣的铁器作坊里,最近寻了一奇人。”长孙无忌适时地站出来说道。 说这话时,这老家伙,是一脸的得意。 李二闻言,也是一喜,他最近对这些所谓的奇人是颇感兴趣,当即问道:“什么奇人?” “此人名为陶明宇乃南朝陶弘景的后人。”长孙无忌说道,“陶弘景这人吧,号山中宰相,虽然其名不显,但却是第一个详细记载了灌钢法的人。” 灌钢法? 一听这三个字,李二顿时就站了起来。 这确实是值得他激动一下,要知道,现在灌钢法虽然流传了下来,但终究还是遗失了一些东西。 而灌钢法对于制造兵器,诸如刀剑,那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这陶明宇可还有他先祖的手札?”李二急切的问道。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说来也巧,这陶明宇是陶弘景如今仅存的唯一后人,陶弘景的手札都在他手里。 微臣之前见陛下忧心大唐的工艺长久不得进展,所以一听到此人的出身,当即就让人将此人请到了微臣的铁器作坊中。 本来是准备上朝之时再向陛下禀报此事,这两日,微臣可是为难得紧啊。 主要是这灌钢之法,事关重大,微臣也不敢私自命人验证,又怕那陶弘景留下的手札无用,耽误了陛下宝贵的时间。” “不耽误。”李二搓着手,一脸笑意地说道,“这种事儿,哪怕真的无用,但那也是一个机会,于我大唐而言,没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说完,他看着长孙无忌,那是愈发的满意。 这老小子,是真的懂事。 没得讲。 这灌钢法,李二自然不允许旁人掌握,毕竟那是打造军械的。 别说长孙无忌,哪怕是李承乾,他都不会告知。 很显然,长孙无忌也知道这个道理。 “人在哪儿?”李二问道。 “就在微臣的铁器作坊之中。”长孙无忌说道,“自从将此人接回来后,微臣就命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并命专人看守,在这期间,他没和任何人接触过。” 这个任何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又不想造反,不需要什么灌钢法。 不管是谁向李二贡献了这灌钢法,他长孙无忌的功劳都不会少一分。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对于自身的定位,他很清晰。 “朕待会儿就派人去将人接走。”李二笑道,“不管灌钢法到底有没有用,这次,你都立了大功。” 李二是真的高兴。 大明王廷如今在军械方面已经领先了大唐,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儿。 毕竟泱泱大唐,岂能在这方面落后一个立国不过年余的撮尔小国? 哪怕那是李承乾弄出来的也不行! “为陛下分忧,不敢居功。”长孙无忌闻言,连忙躬身说道。 客气话还是要说的,李二又不会因为他的一两句客气话就把本属于他的功劳给抹杀了。 在这一点儿上,李二真的没的说。 当下,李二简单的交代了几人几句,就将几人打发了。 他现在,狂喜! 这是大唐超越大明的契机! “比底蕴,那小子的大明,如何是我大唐的对手?”等众人走后,李二还是一脸的沾沾自喜,没人能体会到他此时的兴奋。 这一年多,他也算是被李承乾压得踹不过气了。 作为帝王的他,哪受得了被自己儿子比下去? 真要强爷胜祖,那也得等老子死了再说。 “来人,传工部尚书段纶。” 不多时,段纶就来了。 李二也没墨迹,简单的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后,这才说道:“你马上派人,不,你亲自去把人带回来,记住,人带回来后,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 同时,也要马上验证的他的灌钢法,如果真有用,朕必有重赏!” 段纶闻言,也是一愣。 心说,这长孙无忌还真是好本事! 什么无意间发现的这人,这话狗都不信。 为了在李二这里露个脸,长孙无忌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夫。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即也是躬身施礼,急匆匆的去将人带回来。 这个陶明宇对他工部来说,倒还真是一个宝贝疙瘩。 当然,这一切都要基于他手中的陶弘景手札有用的前提之下。 而在他走后,李二又是轻轻摆了摆手,那如鬼魅一般的密谍司密谍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钻了出来。 “去查,朕要知道除了陶明宇以外,还有多少人看过他家先祖的手札,有没有人验证过手札中的灌钢法,包括齐国公!” 李二说完,捋了捋不长的胡须,眼神中透着凌冽的寒光。 信任? 作为帝王的他,真的敢绝对信任谁么? 不可能,哪怕是他儿子他都不敢绝对信任,更何况一个长孙无忌? (此段免费,这两天病了,发烧……昨天本来写了点点,但脑子太昏了,倒下就睡着了,独居嘛,睡着了就睡死过去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隐约记得我发了请假的单章,但没看见,都以为我也穿越了,放心,除了实在动不了,不会断更。 最后,说句抱歉,应该先请个假说明一下情况来着。) (本章完) 卷四 第404章 魏征的暗示,李承乾的机会。 出了皇宫的房玄龄,有些担忧的说道:“太子的处境怕是不太妙啊,都开始用这种路数了,这放在以往,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们这位太子,那可是极为看重脸面的,哎,也不知道大明王廷如今面临着何种的压力,竟让太子出此下策。” 说着,房玄龄叹了口气,一脸的忧心忡忡。 “你可拉到吧。”魏征闻言,没好气地说道,“你都说了,那是以往,毕竟那时候,他是太子,现在,呵,你觉得他还在乎脸面? 要不是老夫亲自领教过,都差点儿信了伱的话……” 他是真的领教过的,现在的李承乾,那是真他娘的不要脸! 说到这里,魏征沉吟了片刻,这才又说道,“我们这位殿下,真的成长得太快了,就这一次,我看十有八九就是殿下故意为之。” 听魏征这么一说,房玄龄明显一愣,停在了原地,看向魏征问道:“怎么说?” “你看看陛下的反应就知道了。”魏征说道,“如今太子已经不单单是太子了,陛下可能也有些后悔当初的那道旨意了。 如果只是太子拿着这道旨意倒也没啥。 但如果是大明王廷的王,拿着这道旨意就有些不合适了。 别的不说,殿下如今自己麾下就有十数万的控弦之士,要是再拿下了吐谷浑,届时麾下更是兵强马壮,要是还拿着这样一道代天巡狩的旨意。 你觉得……” 说着,意味深长地说道,“谁能睡得着? 可殿下又没有犯什么错,也没办法收回这道旨意,这不,殿下亲自送来了一个理由,这一下,大家都安心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道:“最近太忙,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话是这么说,只是他真的没往这方面想么? 魏征也没多言,不管你以前想没想,反正我今天是跟你挑明了。 现在,你也该知道了。 这年头,谁还没点儿目的? 他就这点儿目的。 魏征这人嘛,确实是个忠臣,只是他忠于谁,那就有待商榷了。 至于房玄龄,他还是心向李二的,毕竟他和李二才是利益共同体。 另一边,段纶在接走陶明宇后,那也是一脸的激动。 路上就问道:“你先祖的名声,老夫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其著作存世较少,未曾一睹真颜,属实是有些遗憾。” 他这话倒也没有瞎说。 作为工部尚书,听说过山中宰相陶弘景的大名还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陶明宇呢,三十多岁的样子,看上去倒像一个文弱书生,闻言笑道:“先祖留世的著作本就不多,仅有的也都多毁于战乱。 余下的也不知道在哪里吃灰,这次若不是机缘巧合识得齐国公,想必先祖遗留下来的手札,到了我这里也要断代了。” 说到这个,陶明宇一脸的无奈。 段纶没说话,不过是无意间打量了这陶明宇一眼,心里也是跟明镜一样。 很显然,这家伙也是一个投机取巧之辈。 和他们工部的杨万才是同一种人。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这家伙听闻了朝廷最近的变革,想毛遂自荐却又没有门路,刚好听闻长孙无忌的工坊也在招募工匠,这才打算走长孙无忌的路子。 不过这样也好,这说明他对其先祖手札中记录的灌钢法颇为自信。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真要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对他工部来说,终究是一件好事儿。 至于奖惩,那是李二的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 浇河郡。 大战已经陷入了胶着之态,一时之间谁也没法拿谁怎样。 双方投入了十数万的大军,又岂是三两天就能分出胜负的。 吐谷浑有兵力之优,大明王廷有军械之利,双方都有着显著的优势。 打成这个样子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而在浇河郡围剿流匪的浇河军,如今也是汇聚到了一起。 达步屈和叔孙海以及慕容孝隽的四个儿子这会儿正围着一堆篝火一边吃饭,一边议事。 “我们合兵一处后,这些流匪就开始四散而逃,想要剿灭起来也是愈发的难了。” 达步屈说完,叹了口气:“这群牛日的,以前咋不知道他们这般丧尽天良! 再让老子逮住了,一个二个都给他妈的挂旗杆上风干!” 他是真的气啊,主要是这段时间没少看到这些家伙在浇河郡犯下的累累罪行。 “这都便宜他们了!”慕容承邦说道,“这些家伙,就应该五马分尸!” 作为四兄弟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没城府的一个,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从他的表现其实也看得出来,他们兄弟几个关系还算不错。 “小公子说得对,五马分尸都便宜了他们。”达步屈闻言也是笑道。 自从他们归顺了李承乾后,这称呼也就变了。 “两位叔父。”一旁,慕容承忠问道,“如今北边已经打起来了,为何明王不让我们挥兵北上支援一二? 这边不过是小小流匪,哪怕是我们留下一万兵马,那也是绰绰有余。 这北边不是战事吃紧么?” “大公子可能没看明白其中的深意。”叔孙海笑道,“我们浇河军暂且的话,是不可能挥兵北上的。” 具体原因他也没有深说,别看慕容承忠几兄弟一口一个叔父喊着,但未来会怎样,谁又说得清楚? 李承乾什么目的,他现在也算是摸明白了。 与其说是让他们剿灭那些流匪,还不如说是用那些流匪暂且拖住他们。 至少这场大战,和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 不过这他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刚刚归顺大明,李承乾怎么可能百分百信任他们,除非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否则,李承乾都不会调用他们参与大战。 这时候,他们要是临阵倒戈那才是大麻烦。 不过说来也有意思,李承乾越是表现得如此,他们就越是信任李承乾。 真要是一点儿防范之心都没有,他们还怕李承乾将他们带上一条绝路。 “这是不信任我们?”慕容承君当即冷哼一声,道,“难不成我们还能和慕容伏允那老儿联手不成? 就算不让我们挥兵北上,那打一打定城王和达延芒杰波占据的浇河城总可以吧。” “你啊,还是那么心急。”慕容承忠笑道,“只要我们自身行的端坐的正就是了,打仗嘛,未来有的是机会。” 他明白了,李承乾主要防着的不是他们几兄弟。 相反,李承乾将他们几兄弟派到这里来,其目的搞不好就有利用他们盯着浇河军的心思。 这样来说,李承乾在防着谁就不言而喻了。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慕容孝隽一死,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生了点儿不该有的心思其实也正常。 “那我们就这么干耗着?”慕容承君有些意兴阑珊,他之所以愿意来,是想生擒定城王,而不是跟那些流民较劲儿。 “倒也谈不上干耗着。”叔孙海这会儿也是说道,“殿下此举也有练兵之意,毕竟我们对大明的军械还有些陌生。 这几战我也看过,虽然大家都渐渐熟悉了新式的军械,运用起来也娴熟了很多。 但和怨军比起来,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几位公子可能没见过,但达步将军和老夫当初却是见过的。 他们的连弩箭阵配合上燃烧弹,这么说吧,就我们之前的几场围剿战中,他们可以做到比我们用时更快,伤亡更小,付出更少,但同时还能和我们达成一样的作战结果。” “怨军这么厉害?”慕容承君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随大军出征,可对军伍上的事儿也不是一无所知。 之前他们就发现换装了的浇河军战力提升了不止一成,谁知道和怨军还有这么大的差距。 叔孙海点了点头,说道:“那可是怨军啊,从成军之日起,打的就是最艰难的恶战,以少打多对他们来说,那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儿。 再加上一路下来,未尝一败,士气高昂也正常。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高昂的士气,是能转化成战力的。 加上他们对这些新式军械研究得多透彻了? 毫不夸张地说,当初大明王廷研究这些军械,估计就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 我们啊,还有得练。 估摸着明王也是想让我们在围剿那些流匪的时候,好好的练练兵。 当我们彻底剿灭了浇河郡的流匪后,届时,我们可能会是一支奇兵。” 他这话说得也是意味深长,剿灭了流匪,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彻底和吐谷浑的诸部决裂了。 哪怕他们还想重投慕容伏允的麾下,只怕他麾下的那些名王也不会答应。 毕竟双方已经是血海深仇了。 这可能才是李承乾的目的。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明说的。 “这倒是,怨军的那些牲口,是真的牲口……也不知道明王是怎么练的。”一旁的达步屈也是深以为然。 他见识过的。 “那就练兵!”慕容承忠闻言,顿时就点头说道,“怨军能做到的,我浇河军也能做到。” 他是个明白人,不管浇河军怎么改名,也不管归顺了谁,但他们四兄弟肯定和这些父王的旧部关系要亲近一些。 哪怕是日后在大明王廷为官,这也是他们今后的底气。 …… 另一边,浇河城外。 伊原峰和赵岩也早就回来了。 这会儿,李承乾将怨军的将领及高纯行、尉迟宝林、马业等人都召集到了自己的帐房中。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刚刚负责押送粮草抵达这里的王林。 “北边的大战大家也都知道了。”李承乾见人都到齐了,当即就说道,“北边的大战一时半会儿应该结束不了。 慕容伏允肯定还有援兵,我们还要等,等时机一举歼灭慕容伏允的大军。 可在等这个时机的时候,我们首当其冲的是堵住浇河城内的大军北上增援。 他们一旦冲了出来,北上增援的话,那我们的仗可就没那么好打了。 毕竟征西军如今已经达到了他们的最大承受力。 所以,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的数万大军,一定要被我们拖死在这浇河城内。” 说着,李承乾在地图上浇河城的位置上,重重地砸了一拳,“从今天起,在我们的城墙修建起来之前,大军给我疯狂攻城! 本王要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无暇多顾,要让他们每天都在忙着抵御我们的进攻。” “末将领命!”他话一说完,伊原峰、万俟璞、赵岩、普禄勃齐纷纷是拱手说道。 对于他们来说,李承乾既然下了命令,他们就会不打折扣的完成。 对面几万人如何? 他们昔日守城的时候,怨军还没这么多人,面对达延芒结波上万的大军,他们不一样也反杀了敌军? 自信心,就是在一场又一场大获全胜后,建立起来的。 你要问万俟璞觉得这仗胜算几何的话,他都敢拍着胸脯跟你说,八成把握全歼,剩下两成,那是有漏网之鱼。 “马业,你的差事儿本王就不再赘述了,还是那句话,在大战结束前,匹马不得进出浇河城。”李承乾再次看向了马业。 马业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但有匹马进出浇河城,末将提头来见!” 他也清楚,接下来,他们的任务最重。 要是让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获悉了北边的大战,他们搞不好会不计后果的冲杀出来,这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高纯行。”李承乾又看向了高纯行,说道,“你那边也加点儿紧,尽量以最快的速度修筑起一道可以勉强抵御的城墙即可。 有伊将军他们为你们掩护,你们放心大胆的修筑城墙就是。 当然,赶工期归赶工期,该给他们的福利,却是不能松懈,尤其是在这个阶段,知道么?” “微臣明白。”高纯行说道,“微臣之前已经做好了一个排次表,每个人的休沐日子都做了安排,这样也不会太过于影响工期。” “这事儿做得不错。”李承乾对此倒也有所听闻,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排了轮休表,每日都有人休沐,每日也有人干活,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 现阶段,我们最重要的,还是口碑。 记住这句话,金杯银杯不如口碑,当老百姓都开始为我们口口宣传之时,那我们的大明王廷才到了最牢不可破的时候。” “是这么个理。”高纯行笑道,“这两日,听那些休沐回来的人说,在长孙冲那边,如今有不少人踊跃的报名,要来帮着殿下修筑城墙。 可见这口碑的影响力。” 说到这个,他是真的对李承乾服气了。 不过是一个旬日一休,本就算不得多大个事儿,却愣是能让他笼络住人心。 也难怪人家是王! 李承乾倒是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这个道理,没啥好说的,老百姓就是这般朴实无华,让他们上战场,他们可能有些畏惧,但要是让他们养家糊口,他们是愿意尝试的。 “王林,你们户部余粮还有多少?”说完这个,李承乾看向了王林。 王林闻言,当即说道:“回殿下,如今户部粮草还有三成之多,当然,这些是不包含已经运往各城的。 暂且还能支撑,而且,如今户部正在想办法从大唐采买一些粮食回来。” 说着,他就把之前自己出的那主意说了一遍。 这其实也是一种炫耀,主要还是想得到李承乾的肯定。 李承乾哪里不懂他的意思,说道:“这事儿办得不错,真要说起来,钱粮这玩意儿,从来就不省出来的,能省出来的,最多也就是基本的温饱,真想要打造一个盛世,岂是省出来的? 回去后,你告诉普尚书,该花的钱粮,那就花,别给本王省这省那的。 真要等我们打下了吐谷浑,呵呵,到时候……” (本章完) 卷四 第405章 李靖,战神之名! 贞观七年,四月初一。 当契苾何力和奚潼与慕容伏允、拓跋钊谁也拿对方没法的时候,怨军终于开始发力了。 如果说之前万俟璞和普禄勃齐的攻城只是为了袭扰浇河城,并没有给浇河城造成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伤害。 那么这一次,怨军算是发狠了。 这天一大早,赵岩就率领麾下架起了改良版投石机。 而万俟璞这家伙更狠,直接在壕沟里搭起了几个硕大的脚手架。 既然是为了掩护高纯行他们修筑城墙,那他就索性挡在最前面,即能挡住浇河城的视线,还能充当肉盾。 用他的话来说,将士嘛,就是用血肉之躯给自己的同胞筑起一道铁一般的城墙。 当然,还是这家伙太莽,他但凡能想出更好的法子,都不至于当肉盾! “殿下,我这法子不错吧?哪怕高纯行他们的城墙修起来了,城内也看不见!哈哈哈……” 万俟璞对自己的杰作那是甚为满意。 李承乾本来不欲多说,打仗的事儿,他还是倾向于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而且这法子虽然笨了一点儿,但也确实说明万俟璞用心了。 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也是难为他了。 不过见万俟璞一脸等着受表扬的模样,李承乾就觉得好笑,当即问道:“你就打算在这架子上和定城王还有达延芒杰波遥遥相望?” “哪能啊!”万俟璞当即一脸贱笑地说道,“嘿嘿……我们试过了,就这个高度,我们的连弩只要微微抬起到这个样子,就刚好能覆盖到他们城头。 老子打算让达延芒杰波和定城王开开眼,真以为缩在王八壳子里,老子就拿他没招了?” 说着,万俟璞还用手比了个四十五度左右的角度。 那脸上,是一脸贱兮兮的模样。 李承乾一脚就踹在其屁股上:“你他娘的跟谁老子呢?说话没大没小的!” 他也不是真生气,这些词汇,万俟璞等人都是跟他学的…… 李承乾也没想到,自己的穿越,后世的文化输出居然是含妈量极高的国粹最先占据市场。 “嘿嘿,口误、口误。”万俟璞一脸憨厚地笑道。 跟了李承乾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了解李承乾的性格。 那是真真的打是亲骂是爱,又打又骂是真爱。 不是那两个人,李承乾会跟他动手? “这个角度确定能覆盖到城头?” 万俟璞闻言,嘿嘿直笑:“那是,我们已经试验过了。” “让你搭起这么一个架子来,本王不意外,伱说你试验过了?你忽悠谁呢?” 万俟璞是个什么样的人,李承乾门儿清。 这家伙会做什么试验,打死他都不信!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万俟璞尴尬地挠了挠头,道:“那个,赵岩试过了。” 说到这儿,他一脸认真地道,“他说了,能行,那家伙,做事细致得很!他说能行那就一定能行!” 万俟璞虽然不爱动脑子,但他这种人大多都讲义气,可不能因为这事儿害了赵岩! 不过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点了点头。 既然赵岩试过了,那一定十拿九稳。 那家伙是从东宫出来的,做事儿细致的程度还真没得挑。 除了万俟璞他们,普禄勃齐和伊原峰也在忙碌着。 一切都是为了攻城做准备。 当然,说是攻城,其实谁也没想过真把城攻下来。 真要把达延芒杰波几万兵马守的浇河城打下来,那会更麻烦。 十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做困兽之斗,还真未必是怨军能应付的。 对面,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这会儿也双双出现在城头,看着对面热火朝天的样子,一个个都是有些愣神。 “他们在做什么?”定城王有些茫然,“弄这么个木头架子是打算和我们比谁更高么?” 达延芒结波却是皱了皱眉头,怨军从来都是花样百出,仿佛每一次接触,都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不能大意,怨军的手段层出不穷,谁知道他们又准备耍什么花招?” 定城王摇了摇头,道:“我们为什么不杀出去,他们就五千大军,我们数万兵马,一鼓可下!” “征西军呢?”达延芒结波一脸无语地说道,“你就不怕我们前脚刚杀出去,契苾何力的征西军后脚就杀了回来? 李承乾这人,奸诈得很,他之所以把怨军放在前面,又故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调走征西军,估计就是为了引我们出去。 我要是猜得不错,征西军这会儿就在不远处埋伏着。 毕竟,真要想攻城的话,别说怨军,就是他大明王廷的所有兵马都来了,不拿足够的人命来填,他都别想靠近城头。 要想打下这样一座坚城,那是要拼底蕴的,他大明王廷有什么底蕴?” 这就是信息差,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会儿的征西军正在和他的父汗鏖战,哪儿有机会来浇河城外? 不过说起来,李承乾这步棋也是走得险之又险,一旦让达延芒结波得知了北边的战事,他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的和李承乾血拼一场。 定城王听他这么说,虽然点了点头,却是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哎,我们出去了这么多探马,就没一个回来的,不然,也能带回来一些消息。” “这很正常。”达延芒结波却是不以为意,道,“既然李承乾想引诱我们出城,那自然不会让我们知悉他的作战部署,在这方面,他肯定不会大意。 至于西海王那边,倒是不用太过担忧。 奚潼所部我是知道的,顶多几千大军,余下的数万大军,都是慕容孝隽的疑兵之计。 哪怕是浇河郡的大军北上,不还有各部流窜进来的流民么?说起来,还是我们兵力占优。 也就是父汗一时半会儿不方便挥兵南下,否则,此次定当是收复赤水源的最佳时机! 说到底,还是我吐谷浑国力不足,必须时时刻刻提防着大唐,否则,李承乾凭什么在我们吐谷浑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从他已知的信息能作出这些判断来说,这家伙还真算不得一个庸才。 只是可惜了,信息的不对等,使他压根就不知道,浇河城早已经风起云涌了。 他真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率领着他的数万大军出城和李承乾来一场生死大战,李承乾估计得跪…… “殿下、王爷,小心!”他两人正说着,一将士急急忙忙将两人扑倒在地。 说话间,一阵阵急促的箭雨就奔着城头而来。 达延芒结波倒是没被吓住,只是有些愣神。 “这么远,他们的箭矢怎么射过来的?”说话间,又是一阵箭雨如同雨点一般的落在了城头之上。 不过射是射过来了,但威力嘛,真的不敢恭维。 说到底,还是太远了。 “殿下和王爷不用担忧,这阵仗也就看着唬人,伤不了人的。”当即,就有一将军说道,说话间,一刀就将迎面而来的一支箭矢给拍飞了。 达延芒结波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看向城头上的柱子,只见箭矢也就勉勉强强钉了进去些许,连箭头都还裸露在外面。 就这威力,真的就饶痒痒而已。 “这大明王廷,还真是财大气粗……”定城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明知道这箭矢根本就没啥杀伤力,但还非得来上一下子,这不是糟践好东西么。” 他也颇为无语,虽然这玩意儿确实没啥杀伤力,但你总不能硬挺着去抗吧。 一时间,整个城头上的将士都在找掩体藏身,这玩意儿,虽然绝大多数时候要不了命,但真的恶心人。 “也许是李承乾黔驴技穷了呢?”达延芒结波倒是一脸笑意地说道,“攻城好,总比一直这么耗着强,只要他攻城,这浇河城外,就会成为大明将士的绞肉场,我倒要看看,他李承乾到底有多少人命来填!” 不管李承乾使出怎样的手段,只要他攻城,达延芒结波就高兴。 他最担心的就是李承乾一直按兵不动,只要李承乾按兵不动,他是一点儿招都没,但还得时刻提防着李承乾是不是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所以说,还是打起来的好,只要打起来,一切反而明朗了起来。 城外,李承乾拿着望远镜看了一下万俟璞他们一阵箭雨的效果后,当即摇了摇头:“虽然射程到了,但效果却是太差了一些。” 他说完,万俟璞一脸尴尬地摸了摸头,他也没想到,这一阵箭雨下去的效果会这么差。 “那末将再想想办法。” “不用,这样就挺好。”李承乾却是笑道,“我们又不是真的要攻城,让他们疲于应付就成了,不过是些许箭矢罢了,难道我们还承担不起不成? 说起来,这连弩的箭矢,比弓弩的箭矢制造成本还低。 打仗嘛,打的就是家底! 咱大明王廷的底蕴虽然比不过谁,但家底也不薄! 就这样,每天不定时给他们来上一阵箭雨,心情不好,就给本王箭雨招呼他们,本王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抬不起头来!” “那感情好!”万俟璞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而在他们身后,那些难民见大明的将士用血肉之躯挡在他们前面,一个个也是干劲儿十足。 要说他们这会儿是个什么心情,那真是不好说,总之就是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爽,前所未有的爽! “活了一把年纪,临了临了,才感觉自己活成了人。”干活的空档,有个上了年纪的家伙有感而发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这句话,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对于他们来说,当个人不难,难的是被别人当人! “兄弟们,加把劲儿干!”当即,就有人喊道,“我们早点儿干完,怨军的兄弟也能早点儿撤下来。” 一时间,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 鲜卑城外。 李靖的大营中,薛万彻有些无语地说道:“大帅,这么一直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最近,他不知道攻了多少次城了,可每次都得在最后关头退回来,这让他尤为失望。 关键是,卑沙城里的那些家伙,也是真沉得住气啊。 李靖点了点头,没来由地说道:“我们攻城也快一个月了吧?” “何止一个月?”薛万彻掰着指头给他数道,“如果从我们抵达卑沙城外开始算起,都快两个月了。” “都这么久了?”李靖闻言,也是满脸的惊讶,摇了摇头,道,“哎,老夫也是被这卑沙城给难住了,不过不要紧,老夫已经想到了破城之法,明日定能破城。” 听他这话,薛万彻也是无语,就他这话,狗都不信! 就渊净土的瓮城对他来说算个事儿么? 呵呵,大唐有瓮城的城池多了,他打下的这种城池也多了,就这小小瓮城能难住他? 真真难住他的是连弩和燃烧弹,说是连弩和燃烧弹也不准确,准确的来说是李承乾。 对,就是那个千里之外的李承乾! 主要是连弩和燃烧弹都出自李承乾之手,加上这种打法也是李承乾首创,他要是轻而易举就破城了,多多少少有些打李承乾脸的意思。 如若不是有着这样的担忧,他早就破城了。 做官嘛,哪儿有那么容易。 对此,薛万彻门儿清,只是这事儿,真没法说。 他也得忌讳啊。 李承乾毕竟是未来当皇帝的人,咋的,你还打算压他一头? “也是时候该破城了。”薛万彻说道,“大帅,末将请战!” 他这段时间是有够憋屈的了,李靖闻言,笑道:“好,此战薛将军定当首功!” 说着,他就在薛万彻耳边低语了几句。 一听李靖的话,薛万彻顿时都愣了。 我操,还能这么破敌? 不得不说,战神就是战神,此名非虚。 当即,薛万彻就去做准备了。 而等他走后,李靖一脸苦笑地说道:“老夫想了将近一个月的破城之法,想来大家都应该满意了吧。” 当夜,薛万彻做好了一切准备,再次来找李靖,他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不过李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急于一时,明天白天再攻城不迟。” “不是,大帅,白日攻城他们定会发现端倪,若是借着夜色攻城,定能事半功倍。”薛万彻倒也并不是真的焦急,关键是时机不等人啊。 李靖还是摇了摇头,道:“老夫就是要让他们看到,行了,听令行事,老夫自有打算。” 见李靖油盐不进,薛万彻也就不再多言,当下只得离去。 他虽然不知道李靖有何深意,但他也知道,在战略上,自己赶别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次日一早,薛万彻果然收到了攻城的军令,当下也是毫不迟疑,推着昨日改造的攻城车带着麾下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 “都督,唐军又攻城了。”卑沙城里,一城门守将火急火燎的找到了正在和渊净土商议如今局势的马都督。马都督闻言,顿时没好气地说道,“这些日子他们隔三差五的攻城,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没见本都督正在和渊大兄议事?” “不是。”守将急忙说道,“这次不一样,他们动用了不少攻城车,看样子是做好一举破城的准备了。” “坏了!”正在喝茶的渊净土闻言直接站了起来,“李靖这是有了破城之法了。” 马都督也是一愣:“那如何是好?” 他卑沙城的兵力可不是李靖的对手。 渊净土想了想,说道:“无妨,这瓮城能挡住李靖月余,已经立了大功了,马上组织兵马,准备撤。” “撤?”马都督顿时都傻眼了,“我们要是一撤,这卑沙城可就落入唐军手里了,他们可就有了立锥之地了!” “撤!”渊净土还是说道,“我们挡不住李靖的,本官来之前,其实就已经料到了这一天,不过能拖住李靖这么长时间,对我们高句丽来说,已经是立了大功了。 至于说这卑沙城,暂时落入谁手里不重要,汉人有句话说得极为恰当,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 这会儿,是时候做出取舍了。” 他说得轻松,可马都督的脸色都变了。 “渊大兄,还有办法的,我们还没有正儿八经的防御一下,怎知李靖是不是真的能一战破城?”马都督还想再坚持坚持。 他是真不想撤…… 在卑沙城他是都督,撤回去,他是什么? 渊净土摇了摇头,道:“那可是李靖,大唐战神! 不说你卑沙城只有数千将士,纵使就是兵力占优,你觉得你是李靖的对手么? 更何况,如今明显是唐军兵力占优! 卑沙城能拖住唐军月余,已经是奇功了!” 对他来说,卑沙城不过一座小城,能拖住李靖一二,那也就拖住一二,实在拖不住的时候,丢了也就丢了。 他们计划的大战,从来就不在卑沙城。 马都督一脸的无奈。 有心骂几句吧,可终究开不了那个口。 而且,那可是李靖啊,渊净土没来的时候,他都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了。 “渊大兄撤吧,本官要和卑沙城共存亡!”最终,马都督咬了咬牙说道。 渊净土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马都督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这会儿表现出来的决然却是让他极为意外。 “马都督,此番撤兵并非放弃卑沙城的意思,而是另有安排,都督不必介怀。”渊净土急忙说道,“纵使撤兵了,也断然没人敢对此次撤兵说三道四,此次大唐来犯,卑沙城的御敌之功,定当铭记史册,彪炳千古! 都督何必如此决绝?” 马都督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老夫明白你们的大局,但老夫不甘心啊! 我卑沙城的将士岂能一箭不发就任由唐军闯进我们的家园! 他们想要卑沙城,可以! 但必须从本官的尸体上踩过去! 只要本官还没倒下,定然不会让唐军的匹马入城!” 他也很无奈,他是卑沙城的都督,也只是卑沙城的都督。 最关键的是,他还是卑沙城的人。 如果渊净土不来,他也是打算以身殉国,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李靖的对手,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跑。 “渊大兄,只要愿意跟大兄走的,本官绝无二话。”马都督说完,也没看外面的麾下,只是随口说了句,“不想走的,随本官上城头,杀敌! 大唐战神? 哼,今日,本官就要领教一下大唐战神到底是何等风采! 死在这样的人手下,也不算折辱本官。” 说完,马都督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而刚刚听到马都督此番言论的那些将士,几乎都跟了上去,无他,他们都是马都督的亲兵,也几乎都是卑沙城的土著。 对于渊净土来说,这卑沙城不过是一个战略之地,但对他们来说,卑沙城是他们的根。 至于渊净土,看着这一幕却是没有多言,虽然心有感触,但也仅仅只是心有感触罢了。 “渊净土为都督送行!”渊净土高声说道,并朝着马都督离去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可以不理解,但必须敬畏。 (本章完) 卷四 第406章 捷报入长安! 听到渊净土的话,马都督没有任何反应。 到了这会儿他才明白,渊净土之所以来他们卑沙城不过是为了拖住唐军而已,绝非是什么和他们卑沙城共存亡。 想到这个,他又自嘲一笑。 是啊,那可是渊净土,高句丽的顶级权贵,又岂会和他们卑沙城共存亡? 卑沙城在他们眼中,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一枚弃子罢了。 为了他们所谓的大局,一座小小的卑沙城算得了什么? 可他不行,不说他是卑沙城的都督,就说这卑沙城是生他养他的故土,他就没办法割离。 但你要说渊净土错了吗? 其实也没有。 战略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抵御唐军吗? 不管用怎样的方法,能退敌总是没错的。 卑沙城本就不大,守军本就只有几千兵马,大唐如今来势汹汹,且还是多面进攻,如果把所有兵力都投放到卑沙城,那其他地方还要不要守了? 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取舍的。 只是有些人愿意,有些人不愿意罢了。 当马都督来到城头的时候,也不遮掩,直接说道:“渊大兄准备撤兵了,朝廷对我们卑沙城挡住了唐军月余也是大为赞赏,想和渊大兄一起撤离卑沙城的,现在就离开,本官绝不阻拦。” 众将士一听他这么说,一个个都愣了,有人好奇地问了句:“那都督呢?” “本官?”马都督闻言,一脸决然地说道,“本官身为卑沙城都督,岂能离开! 本官,要和卑沙城共存亡!” “可我们挡不住啊……”有麾下说道,“大唐雄兵数万,我们不过区区几千兵马,如何抵挡?” “本官说了,你们想要撤离,就赶紧走。”马都督说道,“老夫知道这是大局,但老夫打心眼儿里看不起这种所谓的大局! 今日可丢卑沙城、明日就可丢安市、建安,只要是为了大局,什么城池都可以丢。 但他们忘了,这是国战! 既是国战,当寸土不让,寸土必争!岂能为了所谓的大局,就将我高句丽的领土拱手送人!” “不走,大战打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正儿八经和唐军交交手,岂能在这个时候,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 “对,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末将也不走!” 马都督话说完,当即就有一些热血上头的家伙出言表态了。 他娘的,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谁比谁更差了不是? 当然,也有一些人面露难色,他们还是想撤的。 正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想法这种东西,谁也没办法做到统一。 “想走就走。”马都督见状,当即说道,“不用在意我们的想法。” 他很清楚,不是真心留下来的,若是被他强硬的留下来,反而会坏事儿。 那些摇摆不定的将士闻言,当即一喜,拱了拱手,说道:“都督高义必将流传千古,可末将家里还……” “不用多言。”马都督说道,“本官说过,想走就走,本官绝不阻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谈不上对错。 如今的卑沙城已经被朝廷所弃,你们这会儿跟随渊大兄撤离卑沙城,也没人会说伱们是逃兵。 也好,还能为我卑沙城留下一些种子,若是我等不敌,最终战死于这卑沙城,我卑沙城的根还在!” 他说完,那些想撤离的将士也就不再多言,拱手施礼后,当即就转身离去。 到了这会儿,确实是多说无益。 而渊净土派来的人见状,也就不便多言,渊净土让他来,就是防着他压着所有人陪他一起死撑到底。 但既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当然也不会多说,至于那些自己选择留下来的,他也不会劝。 “翁城里,愿意跟你们走的,你们也喊一声。”就在众人转身离去的时候,马都督又说道。 不得不说,这马都督虽然个人才能不显,但做事儿是真的大气。 他但凡遇到的不是李靖,而是张亮,这一仗,还真有得打。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大唐战神一般的李靖,这一仗的结果也就早已注定。 “等他们离开后,你去看看翁城里还有多少人,都带到城头上来守城,顺便把连弩、燃烧弹都给弄上城头来。 人可以走,但这些东西得给老子留下!” 马都督又对城头上一位没有离去的守将说道。 守将有些不解,问道:“这瓮城不是给李靖准备的么?” “还准备个屁。”马都督说道,“渊净土一听大唐改变了策略,就知道李靖有了破解瓮城之法,既然都让人破解了,还不如搬上城头和唐军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守城之战。” 他虽然瞧不上渊净土他们所谓的大局,但对渊净土的分析,还是很看重的。 而且,刚刚过来的路上,他也想了很多很多,渐渐也摸清了其中的一些关键。 “这就破解了?”守将有些不敢置信。 马都督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以为这是多大个计谋?本官之前想不明白,但刚刚见渊净土不过是闻言便立刻洞察了一切的模样,顺势也想通了。 说到底,这就是个阳谋,不是李靖没法破城,只是他在给大唐的那位太子留些脸面罢了。 什么瓮城不瓮城的…… 就这,打个出其不意自然是事半功倍,可要是让对方获悉了具体的情况,还能想不出个法子来? 我们想不出,那是我们真的不如人家。 否则,为什么人家是战神? 我们屁都不是……” 说完,马都督也有些垂头丧气。 这一仗,对他和他的麾下而言,就是死战! 没别的选择。 “都督,唐军攻城了。”就在这时,薛万彻带着大军就杀了过来。 守将见状,连忙喊道。 不过马都督没说话,虽然他确实没啥才能,但眼睛又不瞎…… 数千大军冲杀过来,他还看不见不成? “挽弓,射箭!老夫倒要看看,他大唐的将士是不是刀枪不入!” 说话间,还留在城头的将士纷纷挽弓撘箭,既然选择了留下来,那就是一场死战,大家心里都明白得很。 马都督没有强压那些人留下来的好处,在这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虽然兵力锐减,但士气却是不俗。 至少还在这城头上的,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 不多时,原本埋伏在翁城里的那些将士也爬上了城头。 不过他们中间走的人就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埋伏在翁城里的本来就是以渊净土带来的亲兵为主,这会儿人家跟着渊净土走了,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好在那些连弩和燃烧弹给他们留了下来。 这会儿,众人正在将这些东西搬上城头。 “把连弩都分下去,一人一副连弩,两个燃烧弹,老夫倒要看看,唐军要想拿下我卑沙城,到底得用多少人命来填!” 马都督也是发了狠,不过从他的部署来看,这家伙,除了一腔热血以外,对于打仗来说,还真就是个门外汉。 不过哪怕如此,装备了连弩和燃烧弹的卑沙城守军也让薛万彻吃够了苦头。 毕竟那燃烧弹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粘在身上就是一大片。 也就是这日子,天气寒冷,这要是换在炎炎夏日,单单是这燃烧弹就能让薛万彻等人叫苦不迭。 “将军,这城头上的将士今天都疯了吧?”唐军中,有麾下说道,“以前的抵御可没这么疯啊!” 薛万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拼了命推进的攻城车,这会儿已经被城头上的燃烧弹摧毁了许多。 如果是平日里的攻城车倒也没有这种效果,但他今日弄来的攻城车都是经过改装的,攻城车里放着的都是干草,其目的就是为了破城后,以毒攻毒。 你们不是打算在翁城里点火么,他娘的,老子再给你们添一把。 不过这会儿,这些攻城车遇到燃烧弹,那叫一个无力。 “先撤,这些家伙疯了。”薛万彻见攻城车跟本推进不下去了,当即也就吩咐道。 他心里也是气急,要是听他的,昨晚就攻城,卑沙城里的那些家伙,绝对反应不过来。 这下好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弄这么多攻城车,人家能不想办法么? 而且,今天城头上的那些家伙有些反常,他也怕中了别人的计,左右还是先退回去的好。 见薛万彻退兵,城头上的将士一个个兴奋异常。 手舞足蹈的在那里额手相庆。 而他们的这一幕,刚好被对面的李靖拿着望远镜收归眼底。 见状,他终于露出了难得笑容。 大战可定! 就在这时,退回来的薛万彻找了过来,一脸不满地说道:“大帅,末将就说昨晚上攻城吧,借着夜色,他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现在倒好,我们什么意图都暴露在了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薛将军不用着急,要不你先看看?”说着,李靖就将望远镜递给了薛万彻。 薛万彻本来一肚子的火,听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眼见递过来的望远镜,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接了过来。 一看对面的那些家伙正在额手相庆,好家伙,当即就打算将望远镜给摔地上了,这他妈是嘲笑谁呢? 李靖眼疾手快,一把将望远镜接在了手上,这才说道:“薛将军勿恼,这是好事儿。” “好事儿?”薛万彻都傻眼了,“这他娘的是在嘲笑老子无能,这还是好事儿?” 李靖摇了摇头,道:“薛将军想想前些时日他们的反应,再想想今日他们的反应?” 一听这话,薛万彻好像回过味儿来了。 “大帅的意思是他们现在是真的开始守城了?” “再等等吧,消息应该很快就传回来了。”李靖正说着,只见两匹快马朝他这边跑了过来,当即笑道,“来了。” “大帅,楀国公命标下传讯,卑沙城内,半数兵马已经撤离,余者只有不过三千兵马。”李靖刚说完,两匹快马就停在了两人身前,一人急匆匆的翻身下马说道。 李靖闻言,捋了捋胡须,说道:“老夫知道了,你立马回去,告知楀国公,日落时分,破城!” 一旁,薛万彻有些愣神,等那两快马离去之后,他才一脸茫然地说道,“卑沙城里什么情况?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派兵来援么?怎么还撤兵了?” “为什么不撤兵?”李靖笑道,“老夫算过,卑沙城里总共就数千兵马,他拿什么挡住我大唐的数万大军? 从战略上来讲,他们其实已经赢了,卑沙城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扰我大唐将士北上。 这时候,只要我们表现出能破了他们瓮城之法的法子来,他们必定撤兵。 反而是还留下了两三千兵马,这倒是让老夫有些不解。 老夫原本还以为,只要我们摆出了这架势,卑沙城里的那些家伙定会一股脑的全部撤走。 失误啊。” 说到这里,李靖又笑道,“不过也好,总算不用想办法去破他们的瓮城了,倒是给老夫省了不少事儿。” “大帅不是已经想出了破解瓮城之法了么?”薛万彻一脸的惊讶。 李靖比他还惊讶:“老夫什么时候说过已经能破解瓮城了?” “那昨日……”薛万彻真的傻眼了。 “那是破城之法。”李靖说道,“他们复刻殿下的打法,拦住老夫月余也就够了,这时候,只要我们摆出能破解他瓮城的法子,换句话说,只要和以前的攻城之法不一样,他们都会认为老夫已经有了破解瓮城之法。 既然老夫能破解,他们的战略目的也达到了,该撤的人自然也就撤了。 既然该撤的人都撤了,这不就是破城之法么?” 还有句话他没说,李承乾的法子,能挡住他月余,这在很多人看来,已经够了。 真要说的话,挡住李靖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瓮城,而是李承乾的脸面。 不过薛万彻却是彻底傻眼了。 我操,你这是多不要脸啊,感情搞半天你就没想过怎么破解瓮城? 笃定了别人相信你肯定能破解瓮城? 这他妈是有多迷之自信啊! 这卑沙城,输得不冤…… 当然,想是这般想,但薛万彻冷静下来后,也琢磨过味儿了。 李靖一定有想过如何破解瓮城,只是他不会说罢了。 作为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谁会忍住琢磨这些破城之法? 只是碍于那人是李承乾,他就算想到了,也不会宣之于口。 万一李承乾未来登基了,因此记恨上他,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就李靖这种一辈子都稳得一批的家伙,岂会为了炫耀而炫耀? “现在,城头只有三千守军,能拿下这卑沙城么?”李靖没再多言,而是看着薛万彻问道。 薛万彻闻言,也是爽朗地笑道:“今晚末将在卑沙城内,请大帅饮酒。” 搞清楚了状况,他胆气就壮多了。 “去吧,此次,本帅给你点足一万兵马,另有楀国公于日落时分配合于你,今夜,本帅要在卑沙城内给陛下上奏。” 李靖也是一脸的轻松。 至此,卑沙城几乎没有任何悬念了。 至于留在城头的那几千将士,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若不是之前卑沙城和李承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早就破城了。 拖了这么久,无非是为了顾及李承乾的脸面罢了。 “末将领命。”拱手施礼后,薛万彻再次重燃斗志,一脸杀气凌然的离开了。 今夜,就是他建功立业的时候! 而他走后,李靖也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看着墙上的堪舆图,李靖微微皱眉。 高句丽在卑沙城拖住了他们月余,其目的一定是为了谋取更大的胜利。 可他们究竟想要作甚? “来人。”李靖喊道。 不多时,一亲兵进来,李靖直接说道:“派斥候,前往安市、建安、积石城看看,本帅要知道,高句丽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他为什么非要白天攻城,这也是其中一个目的。 作为领兵的大帅,他需要知道高句丽的一个战略意图,这才方便他后面的排兵布阵。 而薛万彻却是没管那么多,点齐了兵马后,就安排大军攻城。 也不用打得多猛,大军分成三波,一波攻打一会儿,不等卑沙城的守兵松口气,第二波又来了,跟着第三波续了上来。 反正他就是打定主意在日落之前,让这些家伙一直处于一个高度紧张的作战状态之下,不给敌人半分休息的空隙。 哪怕马都督他们一个二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死守卑沙城。 但这种高强度的作战,也压得众人踹不过气来。 “妈的,唐军又来了。”城头上,有个将士刚刚坐地上,一箭就从他头顶飞了过去,不用想,唐军又攻城了。 一开始,他们还是有些热血沸腾的,但到了这会儿,那一个个连挽弓的力气都快没了。 守城啊,哪儿有那么容易。 “再坚持坚持,老夫就不信了,难道大唐的将士就不累。”马都督也是极力的为大家加油鼓劲儿。 可他自己也已经累得瘫倒在了地上。 薛万彻坐在后方,烧了好大一笼火,看着战场的方向,一脸贱兮兮地说道:“你假模假样的守城,老子还怕有陷阱,但你正儿八经的守城,老子累都能累死你!” “将军,快日落了。”他说完,有麾下提醒道。 看了看天色,薛万彻道:“通知兄弟们,准备一下,今夜,必破此城!” 不多时,天色渐暗,薛万彻也不等张亮那边的动静,率先就发起了总攻。 而薛万彻的大军刚刚杀出去,城头之上,众人还在拖着疲惫的身子御敌之时,只见一人迅速跑来,嘴里喊道:“大黑山里杀出了无数唐军!” 张亮从大黑山里杀了出来! 卑沙城,就是沿着大黑山而建! 消失许久的张亮,早就摸进了大黑山。 一时间,卑沙城腹背受敌。 可哪怕到了此时,马都督也是高声喊道:“杀!哪怕是卑沙城沦陷,那也要在死之前多拉一个唐军垫背!” “杀!” 这一声杀,多多少少有些悲壮。 薛万彻这边,因为有张亮的牵制,也是以最快的速度破了城,杀上了城头。 当他看到马都督仍旧带着不多的将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御敌时,摇了摇头,道:“卑沙城已破,投降可饶你们一命!” “投降?”马都督闻言大笑,“本官卑沙城都督,到死,也是卑沙城都督!杀!” 说完,他举着手中的兵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着薛万彻就冲了过来。 可惜,他没走出两步,就被唐军乱刀砍死。 而他直到死,都用手指着薛万彻,嘴里低呼道:“杀、杀、杀!” 余者见状,也是纷纷举着兵器杀了出来,可惜,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到薛万彻跟前的。 “是个人物,厚葬了他。”薛万彻见状,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不过倒是多说了一句。 是夜,李靖在卑沙城写了一封捷报,以八百里加急,星夜送回长安。 至此,卑沙城,大捷! 至此,高句丽的大战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本章完) 卷四 第407章 膨胀的李元景开始花样作死 对于李靖来说,卑沙城这一战,算不得大捷。 如若不是渊净土拿李承乾作伐,他早就拿下了卑沙城。 于他而言,拖了这么久才拿下卑沙城,丢人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做官嘛,还真就得方方面面都考量到。 要是碰到皇帝英明大度倒也还好,但凡碰到一个两个昏君什么的,呵呵,这就是完犊子的事儿。 有些事情,说到底不过是防范于未然罢了。 …… 而在卑沙城大捷之时,浇河郡也陷入了战争的泥沼。 怨军日夜佯攻,实际是为了给高纯行争取时间,早日修筑一道,能将达延芒结波的大军堵死在浇河城内的城墙,以图达成攻防转换的目的。 北边,征西军也没闲着。 契苾何力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把慕容伏允怎么着,他要做的就是阻断拓跋钊和慕容伏允汇合。 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如此。 说到底,他就三万余兵马。哪怕加上奚潼部,他们的精锐兵力也就四万出头,剩下的三万充其量也就是辅兵。 而慕容伏允和拓跋钊要是兵合一处,总兵力将达到惊人的九万之众,而且还都是吐谷浑的精锐兵力。 可能有人会觉得,七万对九万,这仗有得打啊? 但问题是正规军和临时工真的有差距的。 要是没差距,奚潼自己就能硬抗拓跋钊,哪儿还用得着他来救援? 所以说,目前的策略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别看他两万大军和慕容伏允的五万大军僵持着,但这也给奚潼他们制造了机会。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奚潼他们那边是占据了优势的。 不说征西军的阻截成功吸引走了拓跋钊的五千兵马来援,就说契苾何力自己冒充的怨军,那也是吸引了不少火力。 正负之间,奚潼部多了五千援兵,而拓跋钊却是少了五千兵马,胜利的天平瞬间就发生了倾斜。 原本苦苦支撑的奚潼部,一瞬间反而占据了优势。 当然,契苾何力的征西军就惨了。 在每个战场上都是以少敌多的局面。 也就是如今的大明将士皆是士气如虹,加上装备精良,这才苦苦支撑了下来。 但说到底,兵力的差距在那里,每个战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好似只要慕容伏允再用点力,大军顷刻间便有覆灭之危。 如今,就看哪一边扛得住了。 “将军,要不要把契苾海的铁鹰卫调回来。”就在大战停歇的片刻,有麾下对契苾何力说道,“之前末将去看了一下,不管是我们这边,还是虎豹营那边,都有些吃力了。 唯一轻松一些的,反而是吐门罗的孤狼骑,不过慕容伏允压了两万大军在那边,他想打穿这两万大军,怕是也不容易。” “不行。”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都没多做思考,便说道,“铁鹰卫不能动,这还不是吐谷浑的极限,要是铁鹰卫撤了回来,吐谷浑再来援兵谁去阻挡? 现在我们这些兵马能坚持下来,那是大家都知道,这就是我们兵力的极限。 可一旦让大家都适应了多一万兵马的时候,再将这一万兵马撤走,那时候,多多少少都会影响一众将士的士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明白么?”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一开始就和奚潼部汇合的原因,绝望之下,大家还有斗志,毕竟是为了求存,可人什么时候最绝望? 就是刚看到希望,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在绝望中继续战斗,这样可能还更有胜算一些。 “可我们这伤亡也不小啊。”麾下叹了口气。 整个战场上,就他们的压力最大。 他们几乎是以一敌五的在战斗,比虎豹营那边还夸张。 “我们的伤亡不小,他们就没伤亡了?”契苾何力笑道,“真要比谁更能抗,慕容伏允打错了主意。 那老东西,他以为老子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是想拖着么,毕竟他们还有生力军,我们确实没有生力军了。 这会儿,不管是战亡还是受伤,那是实打实的伤一个就少一个。 可这老东西哪里知道,我大明王廷不单单有着天下最好的军械,还有着让人不敢置信的军医护士。” 说到这个,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不过我们这次出征带来的军医和护士还是少了,你记得提醒我,此战结束后,回去得多多的培养一些护士。 有她们在,我们活命的机会都比别人大些。” “这倒是。”麾下闻言也点了点头,道,“我们伤兵重回战场的效率要比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快多了,要不是有那些护士,这一仗,还要更加艰难。” 大明王廷的底气,可不单单是军械,在医疗方面,尤其是外伤这一块,大明王廷那也是冠绝天下的。 打仗嘛,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这个正常。 但伤兵重返战场的效率却也体现出了一支部队的实力。 “老夫已经给殿下上奏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日月山那边就会再派一支护士前来,这一仗,熬都能把慕容伏允熬死。”契苾何力一脸轻松地说道。 打到现在,他的确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战略目的,分割了拓跋钊和慕容伏允的合兵之势。 打仗嘛,从来都是一步一步来的。 而在慕容伏允的大营中。 慕容伏允就比契苾何力要苦恼多了。 自己亲率五万大军,结果被征西军两万兵马,一前一后的给堵住了,这他娘的就难受了啊。 五万大军被两万兵马堵在了这里,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丢人了。 “三万兵马,连对方一万兵马都拿不下来,我吐谷浑的勇士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大营中,慕容伏允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麾下几个领兵的将士就骂了起来,“本汗要你们有什么用?” 他原本以为,不过是区区万余的征西军,他五万大军一鼓可下,哪怕最后屁股后面又冒出了一万征西军,这也就两万,他们可是有五万大军啊! 结果,被人家拖在这个地方都好几天了,你让他怎能不气? 麾下的将军也是无奈,闻言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汗,这征西军不和我们正面接触啊,不是连弩就是燃烧弹的,这……” 他也有些无力。 不是他们麾下的将士不够勇猛,也不是他们麾下的将士怯战,实在是这仗没法打。 “大汗,这确实怪不得兄弟们……”又有人说道,“大明的那些家伙,奸猾似鬼,好几个地方都用火墙阻挡我们的进攻,我们的勇士也没经历过这个,一时半会儿难免就让他们占了便宜。” 说到这些,那众人的话就多了啊。 他们虽然知道连弩,也知道燃烧弹,可关键是,他们从没有和手持这些东西的家伙打过仗啊。 一时间,经验不足,反应不过来,那还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哪怕他们以前也琢磨过如何破敌,但想和做,那是两回事儿。 慕容伏允闻言,也是烦躁地揉着脑袋。 他不知道什么情况么? 废话,他肯定知道,但知道归知道,伱要让他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破敌之策出来,他也没有。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大明王廷的这些手段。 “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在干什么!”拿这边没招,他也就只能将怒火转移到浇河城,“这两家伙,这么好的时机,为什么还不出兵?” 一听慕容伏允说到这两个家伙,众人闭嘴了。 要骂你自己骂好了,随便怎么骂都行,反正我们是不掺和的。 “派探马,通知定城王他们,都他妈这个时候了,还窝在城里作甚?该出来了!”慕容伏允想了下,最终还是说道,“只要他们出来,有人帮我们牵制一二,本汗就不信了,大明的这些家伙,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大汗,定城王他们那边,怕是也有意外。”听慕容伏允这么说,当即就有麾下说道,“按理说,我们也出兵这么久了,定城王他们那边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才对,可到现在都没那边的探马过来。” 麾下也是聪明人,绝口不提达延芒结波。 “这个正常。”慕容伏允闻言说道,“大明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了我们这边,估摸着在浇河城外玩起了空城计,定城王他们十有八九是中计了! 可要玩空城计,那就要封锁消息,否则,定城王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与我们汇合,届时,大明王廷必将腹背受敌。 不过想要封锁消息,有那么容易么? 本汗就不信了,他李承乾有那么多的兵力封锁整个浇河郡,此番,派出百人骑,务必要通知定城王出兵北上!” 说完,慕容伏允一拳就砸在了桌案之上,“说到底,他大明王廷就这么多兵力,凭什么和我吐谷浑拼?” “会不会是浇河郡的余孽?”有麾下说道,“自从大战爆发以来,浇河郡的余孽还没出现在战场之上,会不会是他们在牵制着定城王?”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道:“不会,浇河郡的那些余孽如今正在围剿各部的流民,本汗已经收到了消息。 很显然,李承乾不敢尽信他们。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好事儿? 李承乾要是听到这话能笑死。 我现在确实不敢尽信于他们,可要让他们再围剿一段时间,你看看我敢信不? “定城王那边暂且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又有麾下说道。 慕容伏允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用担心,本汗已经做了安排,想必不日就有援兵南下,嘿嘿,到时候,倒是能给大明的那些家伙一个惊喜。” 他当然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定城王身上,这就跟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一个道理。 再说了,这一战对他吐谷浑来说,也是只能胜不能败。 …… 同样关心这一战的,还有清水川的赵王李元景。 虽然他没能力参与到这一战之中,但对这一战那也是尤为关注。 他很清楚,只要他入驻了清水川,那也就意味着大明和吐谷浑的决战开始了。 慕容伏允是不会放过这种绝佳时机的。 当然,这些也不是他的分析,而是出自李渊。 他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战略眼光。 此时,清水川城中,曾经的天柱王王府已经换了主人。 李元景在这里组建了自己最原始的班底。 而当初负责护送顾建章出使的王府将军也摇身一变成了大赵王廷的大将军。 虽然其嫡系部队不过三千兵马,但这可比当初李承乾起家的时候强太多了。 要知道,李承乾起家的时候,可还没这么厚的家底。 “慕容伏允留下来的那些兵马如今在做什么?”李元景处理完了今天的公务,随口问了一句。 身旁,一亲信说道:“之前林大将军说过,那些家伙如今虽然卸甲,但总归不像一个牧民,这几天,林大将军准备将他们化整为零,分散到清水川的各个地方去。” “不妥。”李元景摇了摇头,道,“这些家伙虽然是慕容伏允的人,可我们如果时时刻刻的提防着他们,他们永远都只会是慕容伏允的人。 说到底,我大赵王廷还是需要他们的。” 一个国家,岂能没有子民。 没有子民的国家,那最多就是一个土匪窝。 “可我们只有不过三千兵马,他们要是起了异心……”亲信有些担忧。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如果连他们的心我们都收不了,这大赵王廷说到底,也就是个笑话罢了。”李元景还是摇了摇头,“既然选择在这清水川立国,有些思想就得改变了。 看看大明王廷,我那侄儿如果一直抱着你们这种思想,大明王廷早就被吐谷浑给掀翻了。” 这段时间,他研究得最多的就是大明王廷的发家史。 他不认为自己比李承乾差在哪里,人嘛,都是盲目自信的,总觉得别人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更何况,他的起点比起李承乾不可谓不高。 李承乾当初要是有他这个起点,不敢说如今的成就会更高,但至少前期不会吃那么多苦。 从这方面来看,他就自觉自己比李承乾还是要强上那么一丢丢的。 至少,他没费吹灰之力,仅仅是权衡利弊,就谋取了清水川,就这本事,李承乾有么? 亲信闻言,也没多言,而是认真的想了想。 就在这时,又有一亲信走了进来。 “殿下,顾尚书回来了。” 所谓的顾尚书,便是昔日的王府长史顾建章,李元景自立王庭后,就任命顾建章为礼部尚书。 毕竟顾建章是要替他出使的,礼部尚书这个职位倒也合适。 “快请。”李元景一听是顾建章回来了,连忙说道。 他也想知道,自己那侄儿对自己立国能给予什么支持。 在他看来,自己在清水川立国,李承乾怎么也会支持一二才是。 毕竟大家同宗同源,而且有他在北边那也是李承乾的一个助力,李承乾当初连西突厥都支持了,不可能不支持他李元景。 很快,顾建章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微臣无能……”他一进来,就躬身说道。 对于他来说,这次出使大明王廷绝对是失败的,当下也是有些歉意。 李元景一听,眉头便皱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儿?” 顾建章也有些无奈,便将他见到李承乾后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那也是真的简单,李承乾就见了他一次,能不简单么? 那次之后,李承乾就把他打发走了。 李元景听他说完,眉头皱的更深了。 李承乾这是完全不给他这个当叔叔的面子啊! “没有其他话了?” 顾建章摇了摇头。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李承乾会是那个态度。 按理说,大家同宗同源,又都在吐谷浑的地盘上,这时候就应该同气连枝才是。 要是大明王廷支持他们一二,他们也可以在北边配合一下李承乾啊。 这样难道不好么? “哼,看来他是瞧不起本王这个叔父啊。”李元景冷哼了一声。 自从自立王庭之后,李元景也是有些膨胀。 现在大家身份相当,你跟我摆什么架子? 而且,他是真有些看不上李承乾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你瞧瞧我,我的大赵王廷可是没用一兵一卒就将清水川收入囊中了。 这就是能力。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动脑子的永远看不起动手的。 但这种人大多都忘了,动手的最喜欢用自己的武力去打劫那些动脑子的。 “看样子顾尚书还得跑一趟。”李元景看了看,发现左右都是自己的亲信,这才从怀中又拿出一封书信说道,“裴老他们如今都在大明为官,这里有一封临行前父皇交给本王的亲笔信,顾尚书这次走河州,过洮源入大明,将信转交给裴老。 嗯,本王再亲自写一封信给裴老,想必裴老等人在大明经营许久,应该能给予我们一些帮助。 既然他李承乾目无尊长,那也就别怪我这个做叔父的替本王那皇兄教育教育他了! 还真以为自立王庭后,就能小觑天下人了不成?” 对于裴默,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老家伙,对裴寂那是真的没得说,而自己的正牌王妃,又是裴寂的闺女。 这种关系,裴默是不会拒绝的。 顾建章一听,也点了点头。 他也有些膨胀了。 这就跟穷人乍富一个道理。 如果他还是赵王府的长史,那李承乾这般对他,他倒是能接受。 可他如今都是大赵王廷的礼部尚书了,李承乾还这般对他,那就是一种羞辱。 而且,大赵王廷的创立,他可是高居首功的。 有李承乾的大明珠玉在前,这会儿,不管是他,还是李元景,都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们以为李承乾能做到的,他们也能做到。 他们以为大明王廷拥有的荣耀,他们也应该拥有。 他们把自己和大明王廷做了一个等号。 换句话说,是李承乾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高度。 只是吧,很多事情,哪儿有那么容易。 “殿下,不好了。”就在这时,林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本章完) 卷四 第408章 世人都谓长安好! “怎么了?”见林州如此急匆匆地模样,李元景明显愣了一下。 虽然他最近膨胀了许多,但总归还是有些不安的。 这就是根基不稳的结果。 林州闻言,立马说道:“唐军来了,为首的是牛进达!” 他是真的慌了。 一听到唐军,他就担心是李二派人来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也算是叛出了大唐,从心理上来说,那还是有些紧张的。 别看他们是在效仿李承乾,但真要说起来,他们和李承乾其实是截然不同的。 哪怕李承乾在域外自立为国,但大家还是能将大明和大唐看做一个整体。 毕竟李承乾还有一个身份,大唐太子! 只要这个身份还在,他就有机会回大唐继承大宝,到时候,大明不就顺理成章的归属大唐了? 至于李元景弄出来的什么大赵王廷,呵呵,他既然想离开大唐裂土封王,又怎会愿意重回大唐? 所以,本质上来说,他们的区别是非常明显的。 听到是大唐的军队,李元景也紧张了一下,不过一听为首的是牛进达,他猛然想起这家伙自出使大明王廷以后,就没回过大唐,当即就说道:“你确定是大唐的军队而不是大明的?” “不是。”林州急忙说道,“河州大营的那些人我见过,来的都是河州大营的人。” “河州大营?牛进达?”李元景也有些愣神,“你确定你没看错?牛进达怎么可能和河州大营的人在一起?” 他是真的有些难以理解。 “没看错。”林州也是一脸的无奈,咋我说的话伱就不信呢? “殿下,会不会和大明那边有关?”顾建章琢磨了一下,在一旁说道,“微臣听说,这牛进达之前一直在日月山,如今突然带着河州军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估摸着和那边有点儿关系。” 李元景点了点头,这才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还没入境,听说……” “殿下。”林州的话都没说完,又有一亲信跑了进来,“唐军密使正在城外。” 李元景瞪了眼林州,这就是你说的还没入境? 林州那叫一个尴尬,这打脸,来得真他娘的快! “快请。”说话间,李元景又吩咐道,“不要声张。”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这会儿也是小心翼翼的。 等亲信去将密使带来的时候,李元景问道:“你们说,这是什么情况?” “殿下,依微臣来看,这应该和大明的那位脱不开关系。”顾建章思索了一番说道,“之前微臣在浇河郡也了解了一些情况,浇河郡如今可谓是遍地战火,听闻慕容伏允已经投入了十数万兵力在浇河郡。 而大明,说到底,还是底蕴不足,就那几万大军在苦苦支撑。 虽然说他们战力彪悍,但力有不逮也是事实。 也许,这唐军就是那位的破敌之法。 搞不好,他们就是来借道,突袭慕容伏允老巢的。” 李元景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此番我们倒是要为其行上一道方便之门了。” “刚刚殿下不还在因为大明……”有亲信有些迷惑,不过他话都没说完,李元景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他李承乾没有上下尊卑之分,本王倒是得念及同宗同源之谊。” 这逼让他装得…… “殿下英明。”顾建章马上拱手说道。 他其实明白李元景的意思。 哪怕他们都恼怒李承乾不给他们面子,但浇河郡这一战,李承乾不能输,至少不能输得一败涂地。 没有李承乾牵制吐谷浑,慕容伏允凭什么把清水川暂借给他们落脚? 真要从利益出发的话,他们甚至还渴望李承乾能赢。 要是李承乾能赢,他们借来的这清水川,那就跟刘备借的荆州一样了,那可是有借无还的! 就这,你还不能说他们不守信用,毕竟吐谷浑都没了,他们还给谁去? 一瞬间,李元景和顾建章两人都笑了。 “打吧,打得越惨烈越好。”李元景笑道,“左右跟我大赵王廷一点儿关系都没,这段时间,我们就两件事儿,一是想办法笼络这清水川各部的人心。 二是发展工业。 本王最近也走访了清水川的诸多地方,发现这地方想发展农业,怕是有些艰难。 不过诸位也不用担心,南边不是有现成的例子么? 既然农业行不通,那就走工业。 他李承乾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别忘了,我们的起步可比他们强多了。 至少我们治下的百姓不用饱受战火的侵袭。 就这一点儿,那就不是大明王廷能比拟的。 而大明王廷也好,吐谷浑也罢,在不断的战火中,国力只会越打越衰败。 正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 而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时机,强大己身,总有一天,我们将会是这一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因为,我们比之他们而言,更无退路!” “殿下圣明!”众人闻言,齐齐躬身拍起了马屁。 那一瞬间,李元景仿佛看到了自己成为高原之主的模样,随之,面露微笑。 他就是不服气,他爹也是皇帝,甚至还是开国之君,凭什么他就要活得战战兢兢的? 凭什么? 旁人也许很难理解,他在大唐的时候,真就是大口踹气都不敢。 收敛了笑容,李元景走到门前,贪婪地呼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自从出了大唐,本王每天都会深呼一口气。 说了你们可能会笑话本王,从小本王的乳娘就不断的跟本王说,让本王快快长大,早早就番,说了你们可能不信。 在本王将将十岁的时候,本王就曾请旨就番。 世人都谓长安好,唯有吾等不知道。 长安啊,哪是他高明一个人想逃……” 他这番话说得确实有几分真情实意,顾建章等人一听,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们的确不明白,但又何尝不理解? 像李元景这样的身份,别说留在长安,哪怕是留在大唐,都是战战兢兢的。 世人只当他们出生好,生来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又有几人知道,他们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俗话说得好,光见狗吃肉了,没见狗挨打。 到了他们这个身份,晚上做个什么梦都不敢跟人说。 真要到了杀你的时候,不管是性别,还是小名,哪怕是皇帝亲封的爵位都是理由。 (这是真的,据资治通鉴记载,李元景最终被赐死其一就是梦见手持日月。而李君羡更倒霉,因为他有个花名为五娘子,加之他官职左武卫大将军、封武连县公,因谶遭忌,最终被杀。) “殿下,大唐密使到了。”就在李元景感慨的时候,亲信来报。 李元景闻言,也收起了那些伤春悲秋:“带他进来。” 说完,他又坐了回去,这才说道,“诸位也在一旁听听,本王终究年幼,大家一起帮本王参考参考。” 既然感怀结束了,那就到了邀买人心的时候了。 出生皇家,这些倒也不用别人教。 顾建章几人闻言,当即就分列两排。 很快,大唐的密使就被带了进来。 只见这人顶着一个斗笠,穿着一身粗衣,倒也看不清楚模样。 “放肆,赵王当面,岂能如此无礼。”顾建章见状,当即就呵斥了一句。 密使闻言,将头上的斗笠一摘,众人顿时一愣。 “牛将军!”哪怕是李元景都没想到,来人竟是牛进达。 “牛进达参见赵王。”牛进达躬身施礼道,不过行完礼,他倒是多打量了屋内几人几眼。 不过是匆匆一瞥,牛进达便对这些人再无兴趣。 因为在他环视一圈之下,居然无人敢与其对视。 他明白,这些家伙终究还是心虚,底气不足。 “不知牛将军此番是代表大明还是代表大唐呢?”回过神儿的李元景立马问道。 牛进达闻言,反问道:“那不知道老夫拜见的是大唐的赵王,还是大赵的赵王?” 这话就有意思了。 不同的赵王,他的态度可是不一样的。 “牛将军这是明知故问啊。”李元景冷哼了一声。 在牛进达这些人面前,他还是有底气的。 “老夫懂了。”牛进达点了点头。 对于李渊的这些儿子,他是真不感冒。 和这些家伙走太近,可没好果子吃的。 至少李二还在位的时候,还是和这些家伙保持点儿距离的好。 “那不知牛将军今日前来,是代表大明还是大唐呢?”李元景又问道。 “老夫自然是代表大唐而来。”牛进达笑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元景等人都愣住了。 他也就是这么一问,毕竟他们心里其实都有答案的。 这会儿,回过神儿的顾建章见李元景有些疑惑,也是连忙问道:“听闻牛将军这段时间都在日月山……” “在日月山不假。”牛进达笑道,“但昔日大明和大唐还有吐谷浑是签过三方条约的,如今吐谷浑公然撕毁条约,挑衅大唐的煌煌天威,老夫也只能临危受命,挥兵讨伐吐谷浑。 原本是准备攻打清水川的,结果出兵之际才听闻赵王在清水川,所以特来问明情况。” 说白了,这家伙就是来借道的。 清水川卡在了河州和吐谷浑的中间,他不借道的话,得南下经过洮州才能挥兵西进。 李元景一听就懂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儿,至少现在这会儿,李承乾不能输,否则他真就一点儿价值都没了。 至于说他和慕容伏允签订的协议,呵呵,那都能叫个事儿? 再说了,他违背协议了么? 他允许大唐驻兵了么? 大唐偷偷摸摸的从清水川过境,他不知道啊! 他就几千兵马,偌大的清水川,他能管到哪里去? “本王明白了。”李元景笑道,“吐谷浑冒犯大唐的煌煌天威,确实不该,牛将军自便就是,本王会派人配合牛将军的。” 他也不怕李二对他有什么想法,暂且来说的话,李二不可能动他。 这可能是他身份给他带来唯一的便利了。 牛进达闻言,也不再多言。 他之所以亲自前来,除了担心河州大营的那些家伙镇不住场子和不上心以外,就是想看看李元景的班底是个什么成色,可亲眼见识了一番后,还真就应了那句见面不如闻名。 “那老夫就谢过赵王殿下了。”说完,牛进达也就不再言语。 没必要,这里面的一些东西,大家都清楚得很。 等牛进达走了后,李元景敲着桌案笑了笑,道:“越来越有意思了,没想到大唐也掺和到这一场大战来了。 看来本王那侄儿的情况,不太妙啊。” “那我们要不要……”顾建章说道。 李元景摇了摇头,道:“不用,其实也用不上我们。”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林州,说道,“林将军,你亲自去安排,记得要隐蔽一些,莫要被那些人发现了。 真要被人发现了,知道该怎么做么?” 林州闻言说道:“微臣明白。” 说着,他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元景点了点头:“赶紧去,小心一些。” 等林州离去后,李元景又看向顾建章,说道,“顾尚书,你也马上动身,我们想要笼络住清水川的这些百姓,总得做些什么才行。” 顾建章明白李元景的意思,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微臣这就动身。” “如今王廷初立,辛苦你们了。”李元景闻言说道,“他日我大赵王廷称霸一方之时,诸位都将是我大赵王廷的开国之勋。” 皇室出来的人,别的会不会暂且不说,但这画大饼的工夫,那真可谓是无师自通。 顾建章他们这种要背景没背景,要名声没名声的家伙,哪儿经得起他这样的大饼啊? 当即,顾建章便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脸激动的去准备了。 人其实就是这样,几十年的怀才不遇,突然有一天有机会逆天改命,那种激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尤其是开局顺利无比,前景一片大好,还有个成功的样板在那里放着,就这样的局势,真的会误导很多人的。 很显然,不管是李元景、还是顾建章都是被误导的那些人之一。 …… 与此同时,吐谷浑北边的边境之上,阿史那咥力率领着西突厥的精锐兵力陈兵于此。 “大汗,是时候做决定了。”有麾下说道。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帮助吐谷浑南下和李承乾争锋,另一条便是趁着吐谷浑陷入战局的时候,趁势捞一笔。 不管这两条路怎么走,他们都有利可图。 阿史那咥力看上去三十多岁,但实际年龄也不过二十多岁。 这会儿看着吐谷浑的疆土,有些无奈地说道:“没什么决定,自从我们将大明的军械转卖给高句丽的时候,我们其实就没有选择了。 如今,大唐正在攻伐高句丽,消息早晚也会再传回来。 届时得罪了大唐又交恶了大明,那还不如趁现在大唐被牵制的时候,帮吐谷浑彻底解决了大明。” 说到这里,他又问道,“慕容伏允答应了没,此战结束后,大明王廷的工匠我西突厥要七成!” 什么交恶不交恶,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利益。 他盯上了大明王廷的将作监。 既然能抢回来,凭什么要让他们用自己的牛羊去交换? 麾下闻言,立马说道:“还没消息,不过应该快了。” “不急,他慕容伏允不答应,我们也不急着出兵,他什么时候答应,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兵。”阿史那咥力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大汗,我们为何非要和大明为敌?”这时,有麾下一脸不解地问道,“从大明王廷立国以来,和我们西突厥关系一向融洽,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和大明王廷一起蚕食吐谷浑,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坏事。 至于说发卖给高句丽的那些军械,随便找个理由也能搪塞过去的。” 阿史那咥力回头看了眼说话的那人:“大明王廷吞并了吐谷浑,你以为他会停止自己吞并的步伐么?短视!” 这些其实都是莫须有的理由,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他看上了人家的将作监。 说到底,都是利益作祟。 他阿史那咥力难道就没有点儿雄心么? 要知道,他的父亲统叶护可汗曾经也是一位霸主,他难道就不想重现他父汗的荣光? 而大明王廷的那些军械,实打实的让他看到了一些希望。 要知道,就是大明王廷的那些军械,让他在之前和薛延陀真珠可汗的交锋中,屡屡收获奇效,要不然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他这会儿,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了。 也正是见识过大明的军械之利后,他这才升起了贪婪之心。 人嘛,就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有一快马从吐谷浑的方向朝他这边狂奔而来。 麾下用手遮在额头之上,看了看,这才说道:“大汗,是我们的人。” 不多时,那人便被带到了阿史那咥力身前。 “大汗,慕容伏允同意了我们的所有条件!要我们现在就挥兵南下!” (本章完) 卷四 第409章 伐唐! 有些人的欲望注定是很难满足的。 半年前阿史那咥力还在苦苦支撑,但因为李承乾的异军突起。 不但在军械上支持了他,哪怕是在局势上也让他有所缓解。 这使得阿史那咥力有了一种错觉,认为西突厥的回光返照都是自己的功劳。 但人的性格又是极难改变的。 就比如阿史那咥力仍然不忘残杀忠臣乙利可汗,也不忘对付曾经拥立他的阿史那泥孰。 当然,如今的阿史那咥力意气风发,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 换句话来说,被李承乾带到不属于他们本来高度的人,可不单单只有李元景等人。 李承乾的穿越,间接和直接影响了不少人。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 就在阿史那咥力挥兵南下的时候,牛进达却领着河州守军先一步从清水川直奔伏俟城而去。 李承乾从来就没打算让牛进达来援。 他不相信,慕容伏允会带着所有家底南下,他在吐谷浑一定还有援兵,所以,他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安排。 而且,慕容伏允不可能不派兵防着阿史那咥力,哪怕是他和阿史那咥力达成了一致,也不可能绝对信任阿史那咥力。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不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那么,这个时候,牛进达带领河州守军来援的意义其实就不大了。 与其来援,还不如直接让牛进达突袭伏俟城,给慕容伏允制造压力。 毕竟,那才是他的基本盘。 “牛将军,剩下的路得你们自己走了。”在清水川边境,林州亲自将牛进达率领的河州守军送到了这里。 牛进达却是笑道:“无妨,剩下的路,我们杀过去。” 他倒是意气风发。 有些日子没亲自上阵杀敌了,还别说,他还有些激动。 “兄弟们,吐谷浑公然撕毁协议,无视大唐的煌煌天威,今日,本将带你们攻城拔寨!” 牛进达都没多看林州一眼,而是回头看了看河州大营的那些守军。 说实话,这些将士,他见过,但确实没怎么接触过,这对接下来的大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 不过大唐开国的这些将士,武勇真的不缺,一听牛进达这么说,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兴奋。 对于他们来说,打仗好啊,打仗才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牛将军放心,别的咱不会,但斩将夺旗还不需要人教。” 有麾下闻言,哈哈大笑。 河州守军这些年,可没少和吐谷浑交战。 不过杀到吐谷浑老巢这还是第一次,以前都是吐谷浑屡屡犯边,他们也就是在边境上抵御一二罢了。 那时候还是在柴绍的手下。 对于这些家伙,说什么其实都没用,他们跟吐谷浑之间的仇恨,在这些年早就根深蒂固了。再说了,这些家伙本来就是一群骄兵悍将,也不用他过多的说什么提振士气的话,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不太会用嘴皮子完成这样的事儿。 他更喜欢的,还是用行动来提振士气。 “那本将也不多言,此番出兵,皆因吐谷浑单方面撕毁盟约,我等为了捍卫我大唐煌煌天威而出兵。 遇我大唐天兵而不降者,一个字,杀!” 说话间,牛进达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身后,河州守军闻言也是紧随其后。 他们中间,没一个人跟林州打声招呼的。 “将军,这些家伙也太……”等他们一走,林州身边就有麾下出口说道。 不过他话都没说完,林州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行了,人家是唐军,而我们不是……” 到了这会儿,他其实已经懂了。 不管是牛进达的态度,还是河州那些守军的态度,都已经明确的表现出来了。 “回去复命吧。”看着远去的牛进达等人,林州摇了摇头,说道,“这大唐,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搞了半天,他们还是和李承乾不一样的。 哪怕李承乾在域外建立了大明王廷,但他依然还是大唐的太子,但他们,从自立王庭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唐人。 这是他们没有想到或者疏忽了的地方,以为有李承乾珠玉在前,他们就可以效仿李承乾,呵呵,怎么可能。 大唐能容忍李承乾,难道还能容忍他们? 不过都到了这个时候,林州也没办法再后悔,摸了摸自己怀中的大将军印信,他就知道,自己也没有退路了。 说到底,还是贪恋权利啊。 而在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牛进达他们已经杀进了吐谷浑的地盘。 此番,他们没有遮掩行踪,牛进达很清楚,李承乾就是让他们弄出一些动静来,要让慕容伏允腹背受敌,以达到扰乱他心智的目的。 “兄弟们,直奔伏俟城,沿途但有抵抗者,杀!”牛进达顿时又怒喝了一声。 河州守军也是一脸的激动。 和吐谷浑对峙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轻松的就杀进了吐谷浑的腹地。 尤其是吐谷浑的大军如今多数都已经被慕容伏允带去了浇河郡,这对他们来说,更是天赐良机。 “将军,这路我熟,我头前带路。”牛进达话音刚落,就有人嚷嚷了起来。 可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指着不远处,说道:“前面有探马!” 牛进达闻言看过去,只见几匹探马转头就跑。 “追!”他这一次,为了达到突袭的效果,连斥候都没派出去,结果刚出了清水川没多远,就被探马发现了。 这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当然,这其实也正常。 哪怕慕容伏允肯定和李元景达成了什么交易,但肯定不会百分百信任李元景的。 有探马在这里,其实真的正常。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们出兵追这些探马的时候,清水川一处部落之中,也已经集结了大军。 他们,便是慕容伏允留在清水川的那万余骑兵。 而为首之人,便是吐谷浑诸王之一的龟兹王! 此人四十多岁,身形高大,一脸的络腮胡,看上去颇有几分张飞的意思。同时也是陪着慕容伏允东山再起的股肱之臣,是慕容伏允真正可以依仗的几人之一,和慕容伏允的关系,就好比李二和长孙无忌。 被慕容伏允安插在这里,其实也另有深意。 “王爷,还真让大汗说中了,只要大唐来兵,那李元景断然不敢拒绝,这会儿,估计他们都已经从清水川入境了。” “哼,那李元景不过是怕自己失去价值罢了。”龟兹王说道,“这家伙,定是见李承乾在浇河郡失利,这才纵容大唐的军队借道,哼,就他这点儿小算盘,大汗早就料到了。 通知兄弟们,出兵,今日,伐唐! 本王倒要看看,没有了守军的河州,能不能扛得住我吐谷浑的勇士!” 慕容伏允要在清水川留下一万兵马,可不单单是为了防备李元景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大唐的军队西进,那最方便的便只有河州守军。 可如果清水川落在了李元景的手上,大唐绝对会麻痹大意,所以,这也是他们的机会。 李承乾想围魏救赵,慕容伏允难道就不想么? 这世上的好事儿,还全能让你一个人摊上了,怎么可能? 而且此举还有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伐唐不伐唐其实都还是次要的。 不多时,大军浩浩荡荡的就朝着河州进发了。 当夜,伏俟城的大战还没开始,河州保卫战先开始了! 刚刚抵达河州的洮州守军,一时间都懵逼了。 草,不是说我们就来做个样子么,这些吐谷浑的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也就懵逼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一群杀胚就兴奋了起来。 这要是守住了,那他娘的又是大功一件啊! 城头之上,河州别驾崔明远也是一脸的无奈。 他从泾阳调任河州也有小一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面对吐谷浑的犯边。 “能挡住么?”崔明远一脸忧心忡忡地问道。 洮州守将笑了笑,说道:“别驾不用担忧,这种事儿在我们洮州和河州,那都是常有的事儿,也就这两年少了些,以往,这都是家常便饭。” 从一开始的诧异中清醒过来后,这些临时来协防河州的洮州守军却是一脸的激动,打仗啊,这可是他们最期待的事儿。 到了这会儿,他们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牛进达非要带走河州守军了,就是为了引诱这些家伙上钩。 毕竟河州守军他们熟啊,一眼就认识。 定然是以为河州如今城防空了,这才想来打个秋风。 “不行,本官要派八百里加急,上奏陛下。”崔明远看了眼,当即就说道。 守将对此倒是没有多言,他看着城下的那些家伙,说道:“兄弟们,有些时日没打仗了吧,哈哈哈,这一次,杀个够。” 初唐的时候,大唐的军队是真的彪悍,战斗力那真是杠杠的。 从上到下,一个个都是好战份子。 而在城下,龟兹王是真的傻眼了。 河州军走了啊,这些家伙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的探马和密谍也早已侦查过河州大营的军队,哪怕是从河州往东数个城池的守军,他们都侦查过的,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白天进入清水川的确定是河州守军?不会是学慕容孝隽用百姓冒充的吧?”龟兹王问道。 麾下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末将麾下的探马都是早年和河州守军打过交道的,那些人他们认识,而且,末将也亲自去看过,那些人训练有素,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冒充的。” “那就闯了鬼了!”龟兹王指着城头上的那些将士,说道,“那城头上的守军又是谁,谁能告诉本王? 大唐的兵力,我们早就侦查过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这么多兵马镇守河州!” 他是真想不明白。 毫不夸张地说,这段时间,他们的探子都潜伏到了大唐的腹地,真要从内地调兵过来,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而在这一片,各州各府谁敢派兵支援河州?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会不会是洮州守军?” “洮州?”麾下想了想,说道,“不会吧,如今浇河郡正在大战,洮州守军要是北上河州协防,就不怕洮州出什么问题么?” 龟兹王想了想,也是摇了摇头,确实,浇河郡大战,洮州守军还真不敢擅动。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李承乾的胆子都大到没边了。 当然,这也是他自信的一种体现,他有把握将慕容伏允拖在浇河郡,既然他能拖住慕容伏允,洮州的守军还继续留在洮州有什么意义? 大明的明王的确指挥不动洮州的守军,但手持天子剑,代天巡狩的大唐太子指挥起来却是刚刚好。 “不管了。”龟兹王说道,“管他娘的城头上是谁,这一仗,我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他此番,可不是真的为了打下河州,说到底,还是为了彻底将李元景给拉下水。 李元景如今对他们非常重要。 不能再让这家伙两面三刀了,这年头,谁扛得住李元景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啊。 既然做了选择,那立场就得坚定一些。 慕容伏允之所以愿意将清水川暂借给李元景,其目的不就是为了要一个战略缓冲带么。 李元景也正是靠这条战略缓冲带成功打动了他。 可这条战略缓冲带要是时不时都能成为大唐借道的首选,他为嘛要借给李元景? 所以说,他这一战的目的,坑的其实是李元景。 毕竟他们是从清水川出兵的。 至于说李元景该如何跟李二解释。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是李元景的事儿。 而这会儿李元景的府邸中,他是真的懵逼了。 “什么,伱说那些家伙去攻打河州了?” 他听到亲信的话后,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这会儿,听闻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呆住了。 手都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攻打河州啊! 这还是从他清水川出兵的。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他娘的就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快、快、快把他们召回来。”李元景大喊道。 麾下闻言,轻声说道:“殿下,他们能听我们的么?” 这话一出,李元景又是一愣。 是啊,他们能听本王的? 他娘的,要是能听,就不会去攻打河州了! “殿下,怎么了?”就在这时,林州也回来了。 他是来找李元景复命的。 “那些家伙,去攻打河州了!”李元景咬牙切齿地说道,“亏得本王还掏心掏肺的对他们,结果,这些家伙,那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林州闻言,也是愣住了。 “末将早就说了,这些家伙,就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 说完,他也是揉了揉额头,“这下麻烦了,若是让陛下认为这是我们指使的,后果难料啊!” 说到这里,他又说道,“微臣这就带兵去,无论如何,不能让河州落在他们手里!” 对于李二的恐惧,他们是源于骨子里的,哪怕是到了如今,他们也是如此。 从李元景到林州,无一例外。 而就在这时,一亲信却是说道:“河州并没陷落,不知道河州从哪里调来了援兵,如今正驻守在河州城,这会儿,双方还在交战,想来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河州。” 听他这么一说,林州和李元景同时松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亲信,恨不得一脚踹死他,说话能不大喘气么? 他们还以为河州守军都进入了吐谷浑腹地了,这会儿河州城失守了呢。 “殿下,得想个办法跟大唐解释一下才行了。”林州闻言,立即说道。 李元景也回过了神儿,当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本王这就亲笔一封书信,你派人替本王送到大唐。” 只要河州没有陷落,这事儿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到底,李元景还是太年轻,而林州也绝非什么大才,至少现在还不是。 哪怕他们最近确实膨胀了不少,可一旦遇到点儿事儿,就容易原形毕露。 这也是牛进达看不上他们的原因。 不说别的,牛进达在日月山的时候,日月山的那些官员脸上洋溢的自信,那都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别说见到他了,就算是见到了河间郡王李孝恭,人家也不像他们这般,连眼神都要躲避。 听闻那普禄勃齐、万俟璞,见了李二都敢讨要酒喝,同属唐人的薛仁贵、赵岩那也是一世人杰,哪怕是一介商贾出身的李勤俭,那也表现得可圈可点。 你再看看李元景他们,这完全没法比。 就这,他们还想效仿人家李承乾。 若不是李承乾打出了今日的这个局面,慕容伏允需要他们来经营一个战略缓冲带,他们凭什么能占据清水川? 说到底,一切不都还是借的李承乾的力么。 可他们也不问问李承乾,李承乾答应了么? 牛进达在收到李承乾的信时,就知道,李承乾答应了,嗯,答应了个锤子。 真以为龟兹王出兵进犯河州,只是慕容伏允一个人的手笔? (本章完) 卷四 第410章 不逊于大唐? 浇河郡,长孙冲难民营。 如今,他的难民营可谓是热闹非凡。 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小城邦。 聚集的难民至少三万有余。 从他难民营的规模来看,浇河郡的大战对这些老百姓的影响也不可谓不大。 这其实也正常,只要战火一起,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普通人。 自从长孙冲从浇河城外回来后,也开始带着难民营的难民开始修筑城墙。 他很清楚,要在大明王廷有所作为,就一定要做点儿什么。 至少,要表现出自己能做什么。 而他带着难民营修筑城墙,目的可就多了。 “小公爷,长安有急信送来。”就在长孙冲视察营地的时候,家里的亲信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长孙冲闻言没有接过信,反而是瞪了一眼亲信,不满地说道:“本官说了多少遍,在大明王廷没有小公爷,没有小公爷!你们听不明白是吧!” 虽然刚来之前,李承乾把长孙冲他们带来的那些亲信都堵在了冰河之上,但这么长的时间,长孙无忌怎么可能不安排几个家里的嫡系前来辅佐长孙冲。 再加上长安的那些勋贵,尤其是送了自家儿子前来的,谁在大明王廷没有买卖,想要给自家儿子安插两个自己人,对他们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种情况,李承乾哪怕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对他来说,大明王廷最缺的就是做事的人,有这些家伙帮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小郎君,是长安的急信,从日月山转来的。”亲信闻言,立马改了个称呼。 长孙冲这才接过信,简单的检查了后便看了两眼,当即就笑道:“就这点儿事儿,阿耶多心了,殿下何等雄才,岂能看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 信里的内容自然是李元景自立王庭的事儿,长孙无忌没利用八百里加急,加上长孙冲目前人也不在日月山,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但自从上次李承乾表明了心迹以后,大家也就都明白了,回长安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所以,李承乾怎么可能会容忍他的王朝之中会出现一个国中之国? “阿耶多虑了。”长孙冲笑道,“回信阿耶,不用多虑。” “好的。”亲信闻言,立马说道,说完看了看正在忙碌的众人,有些好奇道,“小郎君,我们在这儿修建城池是不是有些浪费啊?” “浪费?”长孙冲听了他的话,看了看自己最近的杰作,笑道,“你不懂,这一战结束,浇河郡甚至整个吐谷浑都可能尽归我大明王廷。 按照殿下当初规划赤水源的方案来看,筑城是肯定的。 这时候,我们刚好有人手,何不尝试着试一试。 有些事儿,你没做过,别人凭什么会相信伱能做好? 最重要的是,我们筑城,还有两个好处。” “还有两个好处?”亲信有些好奇。 长孙冲笑道:“对,一是殿下那边肯定还需要人手,之前送过去的人,对于殿下的计划来说,肯定不够。 所以,我们现在其实是在帮殿下培养熟练工,这是其一。 其二,我仔仔细细的研究过殿下在大明王廷的所有作为,虽然不知道殿下的意图是什么,但我很清楚,殿下不愿意平白无故的养着这些人。 哪怕是让他们做些微小的事儿,殿下也希望这些人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这和大唐的赈灾是不一样的。 你也可以理解成殿下特别由衷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作为臣子,我们自然要和殿下保持一个节奏。”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这些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人还真没一个庸才。 既然有了自己的目标,长孙冲很快就展现出了他应该具有的政治天分。 有些事儿,只要他做了,早晚会落到李承乾的耳朵里的。 而且,他和李承乾什么关系啊,表亲,说到底,他们的这种关系,比李二和长孙无忌的关系还要亲近。 这段时间,他闲着没事儿,又把李二的发家史研究了一遍,他发现,如今的他们,和昔年的李二他们,是何其的相似。 这个发现,让他兴奋异常。 李承乾说得没错,没有一个人不想强爷胜祖。 哪怕是他也是如此,就算他从小最敬佩的人就是自己的阿耶,可如今,他最想超越的人,也是他的阿耶。 “对了,我明日要带一些人去浇河城,你待会儿替我准备一桌酒宴,晚上去请邱县令赴宴。记住,客气一些,这里不是长安,没有人卖你国公府的面子。”正准备离开时,长孙冲又吩咐了一句。 他既然决定在大明王廷开始自己的政治生涯,那就要摆脱他小公爷的架子。 换做以前在长安,一个小县令,也配他请吃饭? …… 而在浇河城,怨军大营中。 李承乾正在和伊原峰、赵岩、万俟璞等人议事。 “殿下,要不我们明日动点儿真格吧。”普禄勃齐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虽然每日都有攻城,但总觉得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似乎已经摸透了我们的心思,城头上时不时的连个守军都没。 再这么打下去,末将怕他们会猜到我们的意图。” 这段时间,他们的攻城频率虽然高,但也就是远程攻击,实打实地说,他们根本就没真正对浇河城造成过哪怕那么一次威胁。 当然,这事儿其实也正常,就算让他们动真格的,就他们最多六千兵马,也无法真的对浇河城做什么。 李承乾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一旁,万俟璞见李承乾不说话,当即就说道:“殿下,是时候该动真格的了,要不让末将带人冲一次,我们攻城这么久,定城王他们连支箭都没还击过,整天就是我们射射射的,一开始大家倒是兴奋得狠。 但随着城头上时不时的连个人影儿都没,再这么打下去,我怕影响兄弟们的士气。” “你是怕影响你的士气吧!”赵岩打趣道,“他们不还击是对的,虽然他们的箭矢勉强也有这样的射程,但杀伤力微乎其微,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浪费箭矢。 最关键的是,我们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实际的威胁,人家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犯傻?”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李承乾琢磨了一下,说道,“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攻城么? 不,我们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攻城,说到底,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拖住达延芒结波他们就行了。 至于达延芒结波他们的反应,这事儿也正常。 一开始,我们摆出了攻城的架势,他们严阵以待很正常。 但随着我们攻城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肯定也意识到了什么。 这就好比狼来了的故事,一次两次可以骗人,但次数多了,自然就骗不到人了。” 说着,他还把狼来了的故事跟大家伙分享了一下。 “殿下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攻城都是做样子的了,所以索性不防范了?”万俟璞闻言,一脸惊喜地说道,“那这是好事儿,既然他们认为我们一直都在上演狼来了的故事,那我们索性将计就计,学故事里的狼一样,真的冲一次,刚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你啊。”李承乾闻言,都笑了,“永远都只知道打打杀杀,狼来了终究只是一个故事,是故事,就一定有人为的成分。 你凭什么认为,在我们的这个故事里,就一定是你在扮演狼的角色?而不是达延芒结波他们?” “殿下的意思是,达延芒结波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为了露出破绽引我们攻城?”赵岩立马就懂了李承乾的意思。 不过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本王不知道,也许是的,也许不是的,但这对我们来说,重要么? 不重要的。 别忘了,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自始至终就不是攻城! 既然不是攻城,何必冒险?” 他需要知道达延芒结波他们的部署么? 不需要的,他又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别说现在不清楚,就算他清楚达延芒结波他们真就是犯傻了,他也不会去冒险。 对他来说,拖住达延芒结波的这几万兵马,就已经是胜利了,何须冒险。 “可那要是被达延芒结波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呢?”普禄勃齐问了一句。 李承乾却是笑道:“察觉到了就察觉到了呗,你们啊,还是太担心了,就达延芒结波自己挖的那些壕沟,能难住我们,就难不住他们了? 这家伙,脑门儿也是被驴踢了,顾头不顾腚,我们进不去,难道他就出得来不成。 行了,这事儿……” “殿下。”李承乾话都没说完,尉迟宝林掀开帘子就冲了急急忙忙地进来,“河州那边的消息,龟兹王攻城了。” 一听到他这话,李承乾也顾不上说什么了,当即就站了起来,用拳头砸着自己的手,说道:“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不难看出李承乾的激动。 “这么来说,牛进达定然是已经挥兵奔伏俟城了!” 其余人一听他这么说,都愣住了。 牛进达挥兵伏俟城? 哪来的兵? 关键是慕容伏允居然敢挥兵攻打河州,这他娘的也太疯狂了吧。 “殿下,这消息会不会……”伊原峰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慕容伏允没那么大的胆子吧?” “呵呵。”李承乾听他这么说,笑了笑,“你还是太小看慕容伏允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别说攻打河州,就是屠了河州他都敢。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利益罢了。 而且,你想想,那是哪里,那是河州啊? 想打河州,你觉得得从哪里出兵?” “清水川?”赵岩当即一愣,“赵王反唐了?” “看,你都这么想了吧。”李承乾笑道,“这就是人家的目的,至于赵王,呵呵,大家都知道他是被人算计了,就看他如何解释了。” “等下。”普禄勃齐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殿下刚刚说牛进达挥兵直奔伏俟城了?哪来的兵?” “河州的守军啊。”李承乾笑道,“如果河州的守军不出兵,龟兹王怎敢攻城?” 说着,他就简单的将他对河州那边的部署,跟大家讲解了一番。 一群人听完,都愣住了。 感情,李承乾不单单在浇河郡,哪怕是在大唐,他都有安排的。 只是这一环扣一环的,着实让他们感到惊讶。 “那牛将军为什么不直接挥兵南下和契苾将军他们会合?”伊原峰有些疑惑。 很显然,现在伊原峰他们那边的战事更加胶着,这时候要是有一支生力军支援的话,一定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赶狗入穷巷从来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李承乾说道,“河州守军被调走了一大半后,兵力只有不到一万,就算投入到浇河郡的战场上,其实能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而且,他们也没办法和征西军做到最完美的配合。 最重要的是,你真以为慕容伏允不会防着清水川? 如果本王估计得没错,不管是南下还是西进直奔伏俟城,慕容伏允都做了安排。毕竟那老东西甚至都安排了人突袭河州,怎么可能不防着河州守军南下? 既然南下无法取得实际性的战略目的,那为什么不试试伏俟城那边?” 最重要的理由,李承乾没说,那就是他不能指挥河州守军挥兵南下支援契苾何力。 这才是最关键的。 所以,河州守军除了西进直取伏俟城,好像也没第二条路。 只是慕容伏允永远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罢了。 他永远都是把大唐太子和大明明王划了等号,但他哪里知道,大唐太子是大唐太子,大明明王是大明明王。 这么说可能有些绕口,但事实就是如此。 对于这两个身份,李承乾分得很清。 有些时候,别看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但就这么点儿小事,却以他的身份来说,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满盘皆输。 “殿下,就如今的局面,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赵岩适时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宝林,你现在就派人通知契苾将军、奚潼、叔孙海和达步屈他们,就说本王已经派兵围了伏俟城,随时都可破城。 大战打到现在,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是时候放一个利好的消息鼓舞一下士气了。 同时,告诉契苾将军,伏俟城被围的消息可以宣扬出去,不管是慕容伏允,还是拓跋钊,哪怕是浇河郡的那些流民,都可以让他们知道。” “末将明白了,这就去安排。”尉迟宝林一听就懂了。 这是打算打心理战了。 此消彼长之下,可能就是大明破敌的契机。 “你们也是,回头就将这个消息通知下去,让全军都高兴高兴。” 尉迟宝林一走,李承乾又对伊原峰几人说道。 几人也是心领神会。 打到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好消息来刺激一下大家伙了。 “高纯行,顺便也将消息传回日月山,日月山这段时间应该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刚好,将消息传回去,也让他们有个盼头。 这一仗,可不单单是我们的压力大,普尚书他们的压力也不小,是时候让他们看到希望了。” 李承乾在后世的时候,经常听说一个上市公司因为一个利好的消息而股票大涨,也会因为一个坏消息而股票暴跌。 这会儿,他就是在套用这一套理论。 虽然不知道实际效果如何,但总是值得试一下的。 左右没啥成本。 而且,如今的确是需要让大家看到一个希望了。 毕竟这一仗打到现在,也已经几个月了,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看不到一丁点儿希望,他也担心本就没什么底蕴的大明王廷瞬间土崩瓦解。 有了这个利好的消息,不管怎么说,大明王廷上上下下都还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而现在,就看谁坚持得更久了。 “末将等这就去通知大家,让大家高兴高兴。”伊原峰等人见李承乾没有别的吩咐了,当即就躬身告退。 而他们一走,李承乾又在堪舆图上研究了起来。 说到底,他其实也不知道牛进达到哪里了,说是在围攻伏俟城,那也只是他随口一说,但肯定是进了吐谷浑腹地,这绝对没错。 “刘三他们走了多久了?”研究了一会儿堪舆图,李承乾突然问道。 刚刚写完文书的高纯行,闻言算了算日子说道:“到今天已经十多天了。” “他们这一路可不容易,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样。” 李承乾说着,也是一脸的担心。 说到底,他们那边也是关键。 “殿下不用担心,我们联系了阿史那泥孰的族人,他们会掩护王侍郎他们的,而且,刘三他们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一定会顺利完成殿下交代的一切。” “希望如此吧。”李承乾摇了摇头,颇为遗憾地说道,“说到底还是我大明王廷如今的实力不济,要是再给本王一年时间,本王何必如此事事算计,哪怕是西突厥,西域诸国一起来那又如何,本王一样能横推了他们!” “殿下已经做得够好了。”高纯行心里都无语到了极点,你这一年做的事儿就够夸张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这样,你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啊?当然,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还是说道,“微臣一直坚信,殿下总有一天,定能横扫这西域,将大明缔造成一个完全不逊于大唐的帝国。”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言。 不逊于大唐? 呵呵…… (本章完) 卷四 第411章 李承乾的洗脚水 慕容伏允大营。 河州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当然得到了消息。 别看他把清水川暂借给了李元景,但真要说起来,他对清水川的控制绝非李元景能比。 当然,这也正常。 李元景才多少人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彻底控制了清水川。 “有点儿意思。”慕容伏允说道,“看来这李承乾还真不能等闲视之。” “大汗,发生了什么?”麾下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愣住了。 慕容伏允皱了皱眉,说道:“没什么,龟兹王上当了,这对我们来说,怕是有些麻烦。” 他本来打的是围魏救赵的主意,借着河州告急,让河州守军回防,结果倒好,河州又冒出了一支守军。 这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真要说的话,如果早知道河州境内还有一支守军的话,龟兹王就不会去攻打河州城了。 慕容伏允其实也是计划好了每一步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罢了。 “龟兹王上当了?”麾下闻言说道,“难道龟兹王去追击河州守军了?” 对于龟兹王的安排,他也是知情的。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麾下说道:“这会儿,我还真希望龟兹王是去追击河州守军了。” 接过信函一看,麾下也是脸色一变。 “河州哪儿来的援兵?如此一来,伏俟城那边的压力可就大了啊。”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如果仅此而已的话,也不是个问题。 真让本汗担心的反而是李承乾。” “李承乾?”麾下有些不解。 慕容伏允点了点头说道:“对,如果这一切都是李承乾安排的,那就说明此子北上是做了充足准备的。 你们想想,在河州他都做了安排,那么在其他地方他会做安排吗? 尤其是西突厥那边。 如今阿史那咥力应该已经挥兵南下了,如果李承乾在西突厥也有安排。 那阿史那咥力此番南下就不得不防了! 麻烦啊……” 慕容伏允虽然老年昏聩,但也不是说他真的无能。 “还有西域诸国。”麾下说道,“西域诸国这段时间都有派兵来援我吐谷浑,如果李承乾跟他们也有所勾连的话,还真是个不小的麻烦。” “西域诸国倒是还好。”慕容伏允说道,“他们和李承乾是不可能调停的,如今,李承乾当初在长安太极殿上的豪言壮志早就闹得人尽皆知。 如果说那些话的只是个普通人,倒也没什么,可说这话的人是大唐太子,那他就必须去做。 汉人常说,人无信而不立,更何况是大唐的太子。 换句话来说,李承乾和西域诸国必有一战,这是谁都没办法阻止的。 反倒是阿史那咥力那边不好说,这家伙,贪婪,但缺大智慧,很容易上了李承乾的当。 不得不防才是。” 慕容伏允确实有些担心,万一阿史那咥力最终还是上了李承乾的当,选择和李承乾一起围攻他吐谷浑,那他的处境可就更差了。 关键是,阿史那咥力已经挥兵南下了。 “大汗,那要不要……”麾下也是有些担心,伏俟城那边虽然还留了一些兵马,但如果是河州守军和阿史那咥力联合了起来,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慕容伏允没急着答复,而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自己则是迅速在脑海中盘算了起来。 过了许久,慕容伏允这才说道:“暂且再看看,按理说,阿史那咥力不太可能和李承乾再次走到一起。 一来是阿史那咥力将大明王廷的军械卖到了高句丽,这定然使得大唐饱受其苦,在这一点儿上,阿史那咥力可是把李承乾坑了一把的。 而且,这家伙贪婪得很,李承乾给他再大的利益,也顶不住整个大明王廷的将作监。 有些东西,到底是握在自己手里,还是等别人施舍,看人脸色,想必他还是能分清楚。” 他也是做了综合的判断,这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当然,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没办法,他吐谷浑的主力大军都被拖在了浇河郡,一时间动弹不得,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当慕容伏允在为此而头疼的时候,契苾何力却是忍不住的一阵狂喜。 好事儿,真的是好事儿! 这对暂且僵持的战局来说,就是一剂强心针! “将军,值得这么高兴么?”有麾下见契苾何力笑得都合不拢嘴了,当下也是笑道,“虽然河州也打起来了,但对我们这边的战场,几乎没什么影响吧? 而且,牛进达率领的河州守军是西进,又没南下,哪怕就是他真的拿下了伏俟城,对我们这边的战场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吧?” “你啊……”契苾何力闻言摇了摇头,道,“别说牛进达拿下了伏俟城,就算没拿下,对我们来说也定然是一个利好的消息。 将士们要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你觉得会怎样? 吐谷浑的那些将士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伱觉得又会怎样? 行了,按照殿下交代的去做吧,殿下既然这么交代的,定然是有其深意的。” 他的这些亲兵,勇猛有余,但脑子吧,显然不够,不过这也正常,又有几个名将不是从小兵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麾下闻言,也就不再多言,带着一脑门儿的疑惑就将消息传了出去。 不单单是他们这边,哪怕是叔孙海、达步屈、奚潼他们那边,都把消息传了下去。 而当众将士听闻李承乾安排人奇袭了伏俟城后,一时间,群情激奋士气大振,不少人更是疯狂的咆哮,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甭管这一仗是谁打的,但终归都是李承乾的安排,这让众人都从中看到了希望。 而孤狼骑的那些家伙听闻这个消息后,更是夸张,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直接组织了一次进攻权当庆祝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大明王廷的将士都明显的士气大振,而随着伏俟城被围的消息传到了吐谷浑将士耳中,吐谷浑的大军中,一时间颇有几分人心惶惶的感觉。 伏俟城啊,那可是他们的都城! “契苾何力这家伙,还是这么无耻!”慕容伏允在得知消息以后,也是颇为无奈。 能将这消息散布开来的,除了契苾何力还能是谁? 他自己不可能在军中宣扬这样的消息,他是昏聩,又不是傻。 “大汗,再这样下去,对将士们的士气影响只会越来越大啊。”麾下也有些无奈,自从这消息传开以后,和征西军的几次遭遇战的结果都不太理想。 而反观征西军,那是真真儿的士气如虹! 要不是他们有着明显的兵力之优,怕是都出事了。 慕容伏允点了点头,但也无能为力。 这种事情他是阻止不了的。 他能严令自己的麾下管住嘴,还能严令大明王廷的军队闭嘴? 他要有这个能耐,这仗还打个屁。 “不能再拖了,我们已经被这征西军耽误了太长时间,是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了他们才行。”慕容伏允想了想,说道,“虽然外面的传言有些许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我们其实都清楚,再这样拖下去,伏俟城真有破城之危。” “如果要破敌的话,那契苾明应该是个突破口。”麾下说着,就走到了堪舆图前,继续说道,“虽然契苾明和吐门罗都只有一万兵马,但吐门罗那个叛逆是铁了心要背叛我吐谷浑,打法也是最凶残的。 相对来说,契苾明这边就要温和许多,对我们来说,只要拿下契苾明就可以和西海王汇合,届时再反扑吐门罗,此战可胜。 至于如何拿下契苾明,那就更简单了。 我们有五万大军,只需要安排一万人,不计代价的拖住吐门罗,那么我们就能组织起将近四万兵马,全力对付契苾明,哪怕契苾明有着军械之利,但我们有着兵力之优,完全能拿下他们。” 他的想法,总的来说还是没错的。 集中优势兵力先拿下契苾明以达到和拓跋钊合兵一处的目的,只要他们两军合兵一处,接下来的优势就在他们了。 不过慕容伏允听他这么说,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先对付吐门罗。” “吐门罗?”有麾下有些不解,“吐门罗他们最是彪悍,如果要对付吐门罗的话,达不到预期效果,而且也没办法和西海王汇合。” “你既然意识到了他们的彪悍,那你如何敢保证一万兵马就能挡住他们?”慕容伏允说道,“如果挡不住,到时候我们还是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 最重要的是,对付吐门罗,本汗还有杀手锏。 那个叛逆,他是不是忘了,他的家人还在我吐谷浑?” “大汗的意思是?” 慕容伏允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用他们家人的安危来威胁他们,本汗就不信了,他能背叛我吐谷浑,还能完全无视自己家人的死活不成? 别忘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无视亲情的。 派人去通知吐门罗,他要是不降,本汗就将其家人五马分尸! 让他自己选该怎么办!” 自从他得知了袭扰他后军的是吐门罗后,他就一直有这个打算,只是之前的情况对他们来说,还没到走这一步的时候。 可到了现在,很显然,这一步是时候走出去了。 要知道,征西军里,可有不少达延芒结波之前的亲兵,如此一来,定能乱了征西军的军心。 当然,这本来是他留着的杀手锏,这会儿用出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可惜的。 “微臣这就去安排。”麾下闻言,立马拱手说道。 慕容伏允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去安排,本汗调集兵马,先拿下吐门罗的孤狼骑再说。” 说完,他就做起了战前部署。 其实所谓的战前部署也简单。 不过是分兵一万佯攻契苾明的虎豹营,然后大军回防,趁着吐门罗难以抉择的时候,彻底将孤狼骑给解决掉。 他当然不会坐等吐门罗来投降,这么好的时机,肯定要找机会全歼吐门罗的孤狼骑才是。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正在做着下一次进攻准备的吐门罗,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将军,慕容伏允派了使者前来。” “带进来。”吐门罗隐约间已经猜到了慕容伏允的目的,说话间,朝身边几人挤了挤眼。 不多时,使者便被带到了吐门罗的跟前。 这人吐门罗倒也认识,见状也没多言,只是冷眼看着使者。 使者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才说道:“吐门将军,大汗让我给将军捎句话。” “有屁就放。”吐门罗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哼!”使者冷哼了一声,说道,“大汗让我问问将军,你在吐谷浑的家人还要不要了? 之前听闻将军被俘,大汗念其将军为我吐谷浑征伐多年,倒也不忍将军的家人流离失所,可谁知道,将军竟倒行逆施,背叛吐谷浑。 用汉人的话来说,乱臣贼子,当诛九族!” 这就是很直白的威胁了。 一旁的众人听闻这话,也是怒不可遏。 就连吐门罗也是青筋直冒,握刀的手嘎吱直响。 “放肆,敢在我孤狼骑的军营里威胁我孤狼骑的参将,其罪当诛!”当下就有人拿出刀准备砍了这使者。 而吐门罗见状,一把抓在刀背之上,眼神冰冷地看着使者,怒道:“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谈不上什么威胁不威胁。”使者见状,倒也不惧,很是淡定地说道,“对待敌人,想必大明也是如此。 至于应该怎么做,将军想必也自有打算。 当然,若是将军还要坚持,那也别怪我吐谷浑做事狠毒。 嗯,不单单是将军你,昔日殿下的亲兵,都是如此! 叛逆,就该有叛逆的下场!” “你在找死!”他话说话,又有人拿着刀就冲了上来。 很显然,这家伙也是昔日达延芒结波的亲兵之一。 “如果怕死,我就不来了,话已带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使者也是个滚刀肉。 不过既然敢来出使,也定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而他话音刚落,不少人就准备真的成全他。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见众人凑了上来,使者又说道,“一炷香的工夫我要是回不去,大汗就只当你们冥顽不灵,大汗什么脾气,想必你们也都知道!” 说完,他一脸有恃无恐地看着众人。 他怕什么,他什么都不怕好吧! “让他走!”吐门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最终还是一脸无奈地说道。 使者闻言,轻蔑一笑道:“再提醒你们一下,大汗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日此时,要是还没个答复,那就准备给你们的家人收尸吧。” 说完,这家伙也是转头就走。 吐门罗等人则是一脸气呼呼地盯着他的背影。 “将军,让我宰了这个家伙!” “闭嘴。”吐门罗怒喝道,“老子说了,让他走!” “将军,你难道真想再叛回吐谷浑不成!” …… 不多时,吐门罗这边自己就吵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使者听到这些争执,心里是又高兴又紧张,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但同时也知道这会儿的自己是最危险的。 当下脚步就加快了一些。 而等他彻底远去后,吐门罗等人深呼了一口气。 “妈的,演戏也太累了吧。”有人拍着胸脯说道,“这种事儿以后别让我来了,我他娘的还不如在战场上挨一刀。” “对对对,太尴尬了,我刚刚都差点儿露馅了。” 吐门罗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就偷着乐吧,要不是老子怕你们这些家伙不知情,真的整出了什么意外来,破坏了殿下的大计,老子会告诉你们实情? 这事儿,也就多亏了殿下。 慕容伏允? 哼,就他也配和殿下斗,就他那自私自利的性格,打死他都想不到,殿下安排牛进达西进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族人。 不过都准备一下,慕容伏允定然是想扰乱我们的军心,趁机一举拿下我孤狼骑,哼,他倒是会想。” “那我这就让人去通知虎豹营的兄弟,既然慕容伏允把我们孤狼骑当主攻方向,虎豹营那边应该会疏忽一些,那些家伙,是真的好运气啊,这一次,他们可能又要捡个大便宜了。” 吐门罗点了点头,道:“无妨,对我们来说,敌人越多越好。 之前我们一直展现出来的都是我们疯狂的进攻能力,他们可能误会了,以为我们除了进攻就不会防守了,这一次,定要给他们狠狠的上一课!” “嘿嘿嘿。”有人笑道,“要我说,防守个啥啊,不如直接进攻的好! 我记得是谁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行了,先按计划行事。”吐门罗笑道。 慕容伏允的这一手,他们早就有过安排。 不单单这一手有安排,哪怕是慕容伏允再换几个主攻方向,他们都有安排。 “将军。”就在这时,有斥候快马跑来,说道,“慕容伏允的大营里,正在集结大军朝我们这边来。” “通知大军,准备!”吐门罗闻言,也是立马做起了战前部署,“这一战,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硬仗,不要大意。” 同一时间,虎豹营,契苾明也收到了斥候传来的消息,慕容伏允集结大军去了后方,在他们正前方只有一万兵马准备进攻。 一瞬间,契苾明立马就明白了,当下也是集结了大军,笑道:“兄弟们,打了这么久的被动防守,今天该到我们进攻了。” (昨天的那一章还没放出来,被屏蔽了……可能是太暴力了……) (本章完) 卷四 第412章 千金买马骨 有时候人其实很奇怪,不管真的假的,也不管能不能成功,总觉得这天下就他自己最聪,所有的一切都一定会按照他的计划走。 不管是慕容伏允还是李元景哪怕是李承乾其实都有点儿这个意思。 当然,往好的方面说,这叫自信。 不过事情从来不会单纯的只往好的方面发展,毕竟没谁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别看现如今李承乾算是得偿所愿,可真要细说起来,他在这里面究竟又做了多少努力? 这一点儿,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就说契苾明和吐门罗他们的反应,如果不是提前做足了安排,这会儿,难说不会真被慕容伏允打个措手不及。 但问题是,谁又会觉得自己的准备不充足呢? 慕容伏允要是觉得自己的准备不充足,他会贸贸然南下么? 李元景要是觉得自己的准备不充足,他会横插一杠子谋取清水川么? 不会的,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大家都笃定自己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至于谁会真正的笑到最后,谁敢断言? 毕竟大家都做了最充足的准备,都做了最完善的安排。 …… 与此同时,慕容伏允也在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此战,事关我吐谷浑数百年的国运,赢了,趁势南下,收复赤水源,我吐谷浑不是没有逐鹿中原的机会,要是输了……” 说到这里,慕容伏允没有多言,他知道,大家都明白接下来的这一战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汗放心,此战必胜!”麾下闻言,顿时高呼了起来。 慕容伏允也没多言,在他看来,这一仗确实没输的理由。 他们四万大军,去攻打一支军心不稳,且只有万余兵马的吐门罗所部,他实在看不到输的理由。 哪怕大明的军械之利确实让他们这段时间饱受折磨,但他们四倍于敌军!就算是以命换命,他都看不到会输的可能性。 别忘了,他吐谷浑的勇士,那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真要如此的话,他吐谷浑也不可能在这片土地称王数百年之久。 深呼了一口气,慕容伏允厉声喝道:“出发,今夜,全歼叛逆吐门罗!” 话音落下,大军迅速朝着后方进发。 他信心十足! 而就在他出发没多久,一直处于防守趋势的契苾明组织了他们虎豹营自参战以来的第一次正面冲锋。 借着望远镜的优势,他们的斥候早早就监测到了吐谷浑大军的意图。 他们的打法说起来就几个字,敌退我进,敌进我退。 别看只有短短几个字,但这几个字却是最适合他们的打法。 都不等慕容伏允的大军和吐门罗的孤狼骑接触,他们就和慕容伏允留在这边准备拖住契苾明的大军爆发了自大战开始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斗。 都说吐门罗疯,但契苾明疯起来的时候,那也是丝毫不逊色。 他知道,慕容伏允集结大军是准备以最少的兵力拖住他们,好为他争取全歼孤狼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让慕容伏允如愿。 “杀,殿下已经派人拿下了伏俟城,这群家伙早已是强弩之末,今夜,破敌!为我大明开万世之基!”哪怕是在杀敌的时候,契苾明还不时的高呼道。 他知道,伏俟城的情况,对于吐谷浑的这些将士来说,还是很打击士气的。 但这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剂兴奋剂,能增强自己麾下的士气。 这种气势上的此消彼长,加上军械之利,就是他们制胜的法宝。 不多时,他们就明显占据了上风,打得慕容伏允的大军节节败退。 而当慕容伏允收到那边求援的时候,都呆住了,这虎豹营的家伙一直以来不都是打的防守反击么? 真的,从他们和虎豹营接触以来,虎豹营就没正儿八经的主动出击过。 很显然,他们这是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知道那边的兵马不足,才会选择主动出击。 有了这种想法,本就生性多疑的慕容伏允看了看自己的那些麾下,眼神就有些不对了。 他在怀疑,是不是谁背叛了他? 不然的话,这是不是太巧了? 而都没等他弄清楚缘由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传了过来。 “大汗,吐门罗那叛逆也主动杀来了!” 这一下,慕容伏允更加怀疑是不是有人背叛了他,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 毕竟从李承乾踏足这片土地以来,背叛他的人已经不少了。 前有慕容顺那个不孝之子,后有慕容孝隽那个他昔日的心膂之臣,这两个家伙都背叛了他,其他人为什么不能背叛? 一时间,慕容伏允看谁都像叛徒。 “不对啊,大汗。”之前从吐门罗那边回来的使者说道,“微臣离开的时候,吐门罗他们明显发生了争执,看得出来,那些叛逆还是很在乎他们家人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组织了进攻?” 他是真的有些不解。 之前的争执他是见过的,按理说,这会儿他们应该还在争执,犹豫才是,怎么这没多大会儿的工夫反而组织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慕容伏允摸了摸额头,没有多言,他这会儿看谁都像叛徒。 没道理才是,他才刚刚部署完,对方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哪里知道,大明的望远镜,早已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收归眼底。 料敌于先,这就是战机! 望远镜这个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战场,简直就是破坏战场平衡的利器。 “回去,让他们撑一会儿,我们先对付契苾明,争取今晚和拓跋钊合兵一处!”慕容伏允也只是思索了片刻,便给出了答案。 一众麾下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一愣。 这是计划又变了? 要知道,虽然回去不过是调个头的事儿,但影响还是很大的。 这里面的区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大汗……” “不用说了,通知下去,后军变前军,围剿契苾明的虎豹营!”慕容伏允根本就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既然他已经怀疑有人背叛了他,那就索性推倒所有的计划。 这就是慕容伏允,疑心贼重! 一众麾下听他这么说,也是不敢多言。 不多时,大军调转方向,又一次向契苾明所率的虎豹营扑了上去。 而这个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契苾明和吐门罗的耳朵里。 他们的斥候几乎全天候地盯着慕容伏允大军的动向。 “这个老狐狸!”契苾明一听,就说道,“通知下去,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撤!” 他也不傻,如果慕容伏允要一门心思的全歼孤狼骑,那他就趁机在慕容伏允的屁股后面给他开一条口子。 可这家伙要反扑的话,他也只能避其锋芒。 毕竟他就一万兵马,跟人几万大军硬拼,他不会冒这个险。 “又让孤狼骑的那些家伙捡了个便宜。”有麾下闻言笑道。 而吐门罗听到消息,顿时就是大喜:“慕容伏允的疑心向来就重,这一次突然改变了计划,怕是又开始疑神疑鬼了。 这对我们来说,那就是个机会。” “这倒是,他把所有大军都带到虎豹营那边去了,都没派人手来支援这边。”斥候闻言也是笑道。 听他这么一说,吐门罗皱了皱眉头:“不对不对,慕容伏允起了疑心,这会儿肯定不安,不安就想和拓跋钊汇合。” 说到这里,吐门罗也是搓了搓手,“虎豹营那边麻烦了,慕容伏允是想在今晚不计代价的和拓跋钊汇合。 你,赶紧去通知契苾明,让他别大意。” 斥候一听这话,也是点了点头,立马就打马而去。 而他一走,吐门罗再次回到战场上,大声喝道:“兄弟们,杀,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已经是强弩之末,今夜,必破此贼!” 他很清楚,他必须要凿穿眼前的这支兵马才行,否则,契苾明那边就危险了。 慕容伏允真要是发了狠,契苾明的一万兵马未必挡得住慕容伏允的数万大军。 这一夜,浇河郡,杀声震天,直至次日清晨,大战才出现了片刻的消停。 …… 与此同时,长安。 初春的长安虽然已经有了春意盎然的迹象。 但对于那些官员而言,最近却是笑不起来。 说来也无奈,能上朝,按理说,那是一种荣耀,可最近上朝,那实打实的是一种煎熬。 没办法,李二心情不佳,他们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刚好又是上朝的日子。 房玄龄、魏征和萧瑀等人都站在宫门等候。 “以前觉得尉迟敬德他们这些家伙说话粗鲁,不懂礼节,可这朝堂上没了他们,却是死气沉沉的。”宫门还没开,萧瑀抱着个笏板抱怨了一句。 孔颖达闻言,也是笑道:“确实,以前本官最见不得宿国公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可现在他不在朝堂上,多多少少又有些不习惯。” 他和程咬金就这样,见面就吵,不见面吧,还有些不习惯。 放在后世,就四个字,贱不贱啊! 当然,说是这么说,其原因他们自己也都清楚。 因为他们是文官,要讲究体统,所以不可能像尉迟敬德他们那样犯浑,不讲礼仪。 但朝堂上,太过于严肃,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尤其是最近这种情况,李二每天不苟言笑的,这让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习惯。 “行了,宫门开了,上朝。” 一听魏征说宫门开了,众人迅速分列两排,鱼贯而入。 “今日众卿可有奏?”李二看了看众人,语气平淡地问道。 他其实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最近烦心事儿多。 “陛下。”段纶闻言,笑着出班说道,“微臣倒是有两件喜事儿要奏禀陛下。” 一看是段纶,李二顿时一喜:“有何喜事,快快说来。” “陛下可还记得工部的杨万才?”段纶笑道。 他确实挺激动的,就那破连弩,折磨了他们这么久,终于有所突破了。 “他真的研究出来了?”李二搓了搓手,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回陛下,不单单研究出来了,就在昨日,杨万才还亲自复刻了一副连弩,就在殿外。” “快呈上来!”李二一听,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要知道,这在之前,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大唐的工艺,怎么能连大明都比不上? 不多时,就有内侍将连弩给李二送了上去。 李二看了看杨万才做的连弩,说实话,确实不如大明王廷做出来的连弩精美,但他却是爱不释手。 原因吧,旁人很难理解。 “不错不错,那杨万才很不错,此番,当赏,当重赏!”李二仔细的把玩了一番,这才说道,“主事吧,任命杨万才为工部主事。” “陛下,还有呢。”段纶笑道,“刚刚微臣说了是两件。” “对对对,朕都差点儿忘了,莫不是那陶明宇?”李二其实也猜到了,但猜到和听到确切的消息还是不一样的。 “对。”段纶说道,“工部已经检测过,他提供的灌钢之法比之我们之前的灌钢法更加完善,我们以前掌握的灌钢法其实和百炼法(百炼钢)起到的实际作用相差不大。 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我们的灌钢法不完善。 而完善后了的灌钢法,比之之前操作要更简便,也更容易掌握,而且……” 段纶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专业的术语,虽然大家都听不大懂,但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绝对是好事儿! 李二也听不太懂,但就是莫名的觉得很厉害! “好好好!”李二站起身,搓着手说道,“你们工部,一年多了,终于有了些成绩了,不错,很不错! 看样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陶明宇是吧? 朕说过,他的灌钢之法只要有用,必有重赏,他先祖陶弘景号华阳隐居,那就赐他华阳伯……” 李二是真不小气,不过是灌钢法,直接就赏赐了一个伯爵! 这手笔真够了。 而满朝大员一听这话,都是一愣。 好家伙,你是真大方啊。 这就一个伯爵出去了? 要知道,李二已经有几年没有再封爵了。 如今,在大唐除了军功很难再获封爵位,这个陶明宇那真是走了大运了。 但他们其实也明白,李二这是有深意的。 虽然有些人觉得这赏赐高了,但也不敢多言。 毕竟,李二想做什么,他们都懂。 (411出不来了……我日,还在屏蔽。) (本章完) 卷四 第413章 李二他们的心惊 李二的目的其实很清晰,无外乎就是千金买马骨而已。 自从大明王廷的工艺传到长安以来,他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其实没办法明说,真要解释的话,那就是李二太过于骄傲了。 他不想输给自己的儿子。 所以,当他得知了陶明宇拿出来的灌钢法真的有用的时候,他看到了希望。 煌煌大唐,怎么可能还比不过李承乾心血来潮折腾出来的东西? 真要说底蕴,大明王廷拿什么跟大唐比? 有了灌钢法的珠玉在前,他相信还有更多的工艺不是大唐不会,而是明珠蒙尘,所以,他想用陶明宇作为典范,将可能藏匿于民间的工艺都找出来。 如果只是付出一个伯爵的爵位就能达到这样的目的,对李二来说,不亏,绝对不亏。 房玄龄见李二心情不错,当即也是出班笑道:“陛下,灌钢法的完善对于我大唐的军械制造来说绝对是……” “陛下,捷报,捷报,代国公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捷报。”房玄龄的话都没说完,就被一急匆匆跑进来的内侍给打断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明显累得虚脱了的信使。 不过他这消息也是让众人一喜。 李二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这捷报,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其实严格的来说,这份捷报也不算晚,但是比起大明王廷那边,这份捷报确实是晚了些许。 “药师拿下卑沙城了?” “回陛下,大帅已于不日之前拿下了卑沙城,阵斩卑沙城守将。”信使也是急忙说道。 说完,还将李靖的奏章一并递了上来。 “快,快呈上来。”李二同样是一脸的激动。 按理说,李靖拿下卑沙城他不该这么激动才是,毕竟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过是一座卑沙城,犯不着让他这般激动。 可他的反应,在满朝官员看来,却又都能理解。 原因大家也都清楚,李承乾实在是给他也给大唐的百官制造了不小的压力。 强爷胜祖每个人都想做,但又有几人想做那被超越的呢? 更何况李二还春秋鼎盛,正是雄心壮志的时候。 “微臣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片刻,众人纷纷躬身道贺。 李二看着手中的奏章,听着百官的恭贺,脸上也是喜笑颜开。 “好一个李药师!” 看完奏章,李二也不得不由衷的称赞一句。 他一早就知道,李靖肯定能想到破城之法,毕竟李承乾的那种打法最关键的是在于出其不备,真要知道了对方的部署,那对李靖来说,就不再是个问题。 别说李靖,就连他在最近都思量过几种行之有效的破敌之策。 只是,李靖的做法更加让人叹服而已。 “陛下,代国公是如何破城的?”见李二心情不错,房玄龄也笑着问出了所有人的困惑。 李二笑了笑,说道:“自己去看吧。” 说着,李二就将李靖的奏章交给了内侍。 房玄龄从内侍手上接过奏章不过是看了两眼,也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估计此法也就他代国公能做了,旁人除了陛下以外,怕是没有几个人有他这威慑力。” “房卿说得倒是不错。”李二也点了点头。 李孝恭闻言也有些好奇,问道:“不知道代国公是如何破城的?” 房玄龄没说话,只是走过去将奏章递给了李孝恭。 李孝恭拿到奏章后,一众武将就围了上来,武将确实没有文官那么更讲规矩。 不过他们看完后,也是摇头不语。 “感情他什么都没做,只要拖延一些时间,随便变个阵,高句丽的那些家伙就以为他有了百分百的破敌之法?” 有人颇为无奈地说道。 这他娘的就过分了啊,刷脸啊? “这法子还真就他能用,要是换了薛万彻,人家会信才怪。”李孝恭也是有些无奈。 他在众人中,算是最为了解李靖的了。 毕竟大唐初定的时候,李靖就是在他的麾下平定了南方,对于李靖的能力,他从来不曾怀疑。 一场大胜,也使得朝堂上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对于此番出兵高句丽,朕本来就不太担心。”李二也是笑道,“小小高句丽,以为曾经击败过前隋就敢小觑我中原王朝,这些年来,他们没少搞些小动作,以往没有机会收拾他们,还真当朕怕重蹈覆辙不成!” 在没有得到李靖的捷报之前,李二其实也是担心的。 高句丽虽然不强,但却真的是中原王朝的心病,尤其是隋炀帝几征高句丽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最终导致前隋灭亡。 李二也真的担心重蹈覆辙,否则的话,他不会只派那么点儿兵马。 但高句丽他又有非打不可的理由,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李承乾给逼的。 “陛下圣明,不过小小高句丽,也敢螳臂当车!”长孙无忌当即拍起了马屁。 “代国公那边都有捷报传来了,也不知道吴国公的捷报什么时候传来。” 李二闻言,摆了摆手,道:“好了,前方的战事我们不知详情,就不要随意评价。” 他也是带兵出身的,这些家伙的那些花花肠子又岂能瞒过他? “对对对,今天可是个好日子。”长孙无忌见状,当即说道,“加上之前工部的喜事,今天可谓是三喜临门。” “确实是个好日子。”李孝恭也是笑道。 他话刚说完,外面又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陛下河州八百里加急,吐谷浑兵临城下!” 原本还一片欢声笑语的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逗我们玩呢? 刚刚高兴没多久,就一盘冷水浇了下来? 就连李二都站那里有些愣神,片刻才反应了过来,看着已经进了大殿的信使问道:“怎么回事?” “陛下,就在不日之前,吐谷浑的龟兹王率领一万精兵攻打河州城,如今已经兵临城下。” 信使连忙说道。 虽然河州的事要比卑沙城晚一些,但因为卑沙城那边着实太远了一些,两边的信使几乎是前后脚到的长安。 而如今在河州镇守的洮州守军守将也是个聪明人,特意交代过他,情况嘛,不妨说得危急一些,这样一来,他们的功劳也会显得更大一些,这才有了李二眼前的一幕。 “你是洮州守军的人?”李二问道。 他隐隐约约已经想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没抓住。 信使闻言,连忙答道:“回陛下,卑职洮州守军……” “河州的情况如何?”李承乾调集了一部分洮州守军去河州驻扎,他是知道的,当时他还不知道李承乾这么做的深意,这会儿却是隐约间知道了。 “暂时没有破城之危。”信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的小伎俩被李二识破了,当下也只好一五一十地说道,“龟兹王以为河州城防已空,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他们只有万余兵马,将军说只要我洮州守军还有一个人,定不叫此贼破城。” 李二闻言,没有说话,而是捋着胡须坐了回去,摆了摆手示意内侍带信使下去休息后,这才陷入了沉思。 对于信使的这点儿小伎俩,他不在意。 这种事儿,都是他玩剩下的,多正常? 他现在好奇的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陛下,河州告急,要不要派兵增援?”侯君集见李二良久不说话,主动开口问道。 他是兵部尚书,这话他问倒也合情合理。 李二好似被他这话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这才说道:“增援?真要是危急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算增援也来不及了。 而且慕容伏允只派了一万兵马攻打河州,你觉得他的意图是什么?” 说完,李二又开始琢磨了起来。 而满朝官员,却是再没人再开口,而是都在琢磨。 慕容伏允明明在和李承乾争锋,怎么会突然派兵攻打河州? 按理来说,这事儿不应该。 哪怕是大唐如今在高句丽那边用兵,但如果吐谷浑贸然对大唐动兵,大唐也还有余力朝西北一代动兵的。 没动不是不能,而是李二想尽可能的优先满足对高句丽的动兵,但这绝对不是大唐力有不逮。 “陛下,这所谓的龟兹王会不会早就暗中归顺了大明王廷?”长孙无忌思虑了片刻后,说道,“按理说,如今慕容伏允对我大唐用兵是极为不智的,反而最想我大唐掺和进去的,却是大明,殿下会不会是撑不住了,但又因为年轻人抹不开面子,用这种方法求援?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大唐不管怎么说,都理应朝西北用兵了才是。” 听他这么一说,不少文官都点了点头。 确实,慕容伏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确实不应该对大唐用兵才对。 毕竟,最不想大唐加入战场的,就是慕容伏允了。 “陛下,微臣觉得齐国公言之有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怕是只有大明王廷才最希望我们大唐出兵西北了。 而且,慕容伏允如果真要攻城的话,为何只派一万兵马?这与其说是攻城,还不如说是做做样子。” 长孙无忌见有人接话了,当即就不再言语。 而房玄龄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可能,按照你们这么说,老夫宁愿相信这龟兹王是赵王李元景的人。 别忘了,要想进犯河州,只能从清水川出兵。” “可赵王才过去多久,而且,他有什么理由进犯河州?就他那点儿根基,都不用大唐再派兵马,就河州守军都能轻轻松松……” “行了,不用争了。”李二摆了摆手,说道,“这龟兹王既不是高明的人,也不会是元景的人。” “真的是慕容伏允安排的?”有人不解道,“他这么做为了什么啊?真就是为了引我大唐出兵?” “出兵?”李二笑了笑,说道,“没那么简单的,行了,散朝吧,朕要再想想。” 听李二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了一下。 这就完了?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又懂了。 这么重要的事儿,李二怎么可能会在朝会上商议? 果不其然,刚下朝,房玄龄等一众大员就被李二叫走了。 很多事情,想参与进去,是要资格的。 等房玄龄等人再次见到李二的时候,李二摆了摆手,道:“免礼,坐。 朕把伱们留下来,是想问问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陛下,这事儿会不会和殿下有关?”房玄龄看了看李二的神色,小声地问道。 一听他这么说,李二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一定和他有关!” “那龟兹王真是殿下的人?”听李二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李孝恭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应该啊! “龟兹王肯定不是他的人。”李二却是摇了摇头,“但这事儿肯定和他有关! 要不然,他就不会调走河州守军,又让洮州守军北上协防。” “陛下的意思是,这一切其实都在殿下的预料之中?”房玄龄也有些意外。 李承乾还没成长到这个地步吧? “你以为呢?”李二说道,“按理说,牛进达和洮州守军的关系是最亲近的,也是最了解的,朕当时就好奇,高明那小子为什么非要让牛进达去领河州守军,而不是洮州守军。 感情那小子早就知道慕容伏允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故意调用了河州守军引慕容伏允上当。 结果,慕容伏允那老东西,还真上当了,以为河州城防空了,就趁机派兵来攻城,没想到高明还在城中藏了另一支兵马,这才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小子,真的成长了啊……” 李二是越想越心惊。 “也就是说,殿下早就料到了?”李孝恭想了想,说道,“微臣明白了,河州守军肯定得从清水川借道,那也就是说,那什么龟兹王其实一直都在清水川,牛进达借道被他们发现了,他们索性就将计就计攻打河州?” “什么叫被他们发现,十有八九就是故意让他们发现的。”李二无奈地笑道,“那小子啊,他是真的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朕这个父皇……” 一听李二这么说,众人都不再言语了。 这话可不好接。 不过众人认真想了一下,结合李二刚刚讲的那些,慢慢也把事情的经过理顺了,可越往深处想,他们也是愈发的心惊。 李承乾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了么? 尤其是想想李二的那句,他们都有些恍惚。 “陛下,微臣还有个地方想不明白?” “你说慕容伏允?” (本章完) 卷四 第414章 让人忌惮的李承乾 “对,慕容伏允。”侯君集说道,“按理说,慕容伏允这会儿没道理会招惹我们大唐才对。” 作为兵部尚书,侯君集自然有资格留下来。 不过当他听到李二说李承乾连他都不相信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所以,赶紧转移起了话题。 他如今也算是李承乾的老丈人,哪怕不算一条船上的人,但怎么说,那也是半只脚踏上了李承乾的大船,他也不想船翻。 李二闻言,看了眼侯君集,笑道:“那你认为是什么情况?” 对于侯君集的心思,李二门清。 不过这种事儿,他通常都不在意。 自己的这些臣子都有自己的心思,他明白。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微臣就是难以理解。”侯君集看了眼李二,说道,“不管怎么看,慕容伏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都没有对大唐动兵的必要。 他甚至巴不得大唐不掺和进来,陛下,这会不会跟赵王有关?” 说到最后,侯君集终究还是把矛头指向了李元景。 谁叫李元景刚好在清水川呢? 而且他和李元景又没交情,再说了,当初玄武门之变的时候,他也是主力军来着,这叫政治正确。 “这你还真说对了。”李二闻言,笑道,“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和元景有关。” 虽然在朝会上的时候,李二极力否认了龟兹王和李承乾还有李元景有关,但在这里,他却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陛下的意思是,龟兹王可能归顺了赵王?”李道宗问道。 “不应该啊。”李孝恭摇了摇头,“赵王才去那边多久啊?龟兹王怎么可能归顺于他?而且,龟兹王真要归顺的话,还不如归顺殿下的好。” “会不会是太上皇的手笔。”侯君集说道。 李二听他们这么说,笑了笑,道:“行了,越说越邪乎。”说着,他看了看一直不吭声的长孙无忌,道,“你怎么看?” 这老狐狸,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李二却知道,可能就这家伙看得最通透。 长孙无忌见李二看向了自己,当即就捻着胡须,做出一脸沉思的模样:“陛下,这会不会是慕容伏允的计谋。” “计谋?”李孝恭闻言也是一愣,突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伱是说慕容伏允准备坑赵王一把?”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 他可能是第一个想明白这里面弯弯绕绕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朝会上说那么一番的原因。 他那番话,于他而言,可进可退,不管发展到什么样子,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对。”李二冷笑了一声,“慕容伏允这家伙,是真老了。他想刻意制造一个吐谷浑和我大唐的战略缓冲地,之前朕还好奇,元景凭什么能拿下清水川,现在嘛,全明白了。 不是元景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慕容伏允的确需要这么一个战略缓冲带。 不过他需要朕还能明白,真让朕不明白的是,高明那小子为什么也需要这么一个战略缓冲带。” 说起这个,李二就想不通,这一切要是没有李承乾的推波助澜,打死他都不信。 可李承乾没道理这么做啊,他未来还要回大唐的。 就以他现在的发展趋势来看,这太子之位稳稳的,他没必要为以后埋下祸根啊。 不过他说到了李承乾,众人又不好插嘴了,关键是这话不好接。 哪怕是房玄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大致是什么事情,他们其实也想明白了。 只能说,李承乾的做法,让他们也是倍感意外。 没道理才是。 “行了,虽然涉及到了高明,但他一日不回大唐,那大明王廷和大唐就是两个国家。”李二见众人不吱声,便出言说道,“朕希望你们明白,大唐是大唐,大明是大明!” 他这话明显有敲打的意思,可说起来确实简单,但真要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李承乾的身份摆在那里,谁会真的蠢得将其当做两个国家对待? 就他李二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陛下放心,在国与国之间,臣等都明白的。”房玄龄闻言,当即就起身表态。 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表态。 不管怎么想,但嘴上的态度一定得有。 “此番,你们觉得当如何?”李二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都是聪明人,敲打一下也就行了。 侯君集一听这话,当即就说道:“微臣觉得还是该派兵增援。” “增援我倒是觉得没必要。”李孝恭说道,“从此番的情况来看,殿下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而且,一万兵马就想破城,那也太小看我大唐的将士了。 此番,微臣觉得不如静观其变,如今大唐虽然说是只对高句丽用兵,但实际上用兵的地方也不少。 如果再对吐谷浑用兵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压力的。” 听他这么说,戴胄一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如今,整个大唐就他户部的压力最大。 真要是再对吐谷浑用兵的话,他真的有点儿难以为继了。 李二也点了点头,不过也没有轻易发表意见,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怎么看?” “陛下,微臣觉得郡王说得有道理。”房玄龄见状,当即说道,“虽然吐谷浑已经兵临城下了,但这种情况在早些年的时候,不也经常如此? 这次之所以讶然,不过是这一年多,边关无事罢了。 但真要说起来,其实早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殿下既然做了安排,那就说明殿下是有把握解决这个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慕容伏允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也不会更没能力还有兵力投放到河州。 所以,我们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微臣觉得要防范于未然,还是提前增援一二的好,哪怕就是不对吐谷浑动兵,那也至少有个保障,以防万一。” 侯君集还是一脸坚持地说道。 而他说完,其余人也纷纷表态,很明显,支持一动不如一静的要多一些。 理由嘛都很充分。 支持侯君集的人,倒是不多。 哪怕是魏征都支持一动不如一静。 李二见状,这才点了点头。 他其实早就有了打算,之所以问他们的意见,不过是想听听他们怎么说罢了。 “那就暂且静观其变。”李二说道,“不过兵部这边也别疏忽了,做好随时可能出兵河州的准备。 户部这边,也要准备好粮草。 不动,是还没到动的时候,但并不意味着不能动,明白么?” 侯君集和戴胄闻言,立马纷纷起身,道:“微臣明白。” “陛下圣明。”其余人也是纷纷起身拍起了彩虹屁。 李二笑了笑,摆手道:“时候也不早了,散了吧。” “臣等告退。” 当众人散去后,李二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逐渐变得冰寒起来。 他不是想不明白,也不是愤怒,而是李承乾的作为让他有些寒心。 刚刚大家都在,他不好表现得太过,但这会儿就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是越想越气。 你防着你爹呢? 我他娘的还能害你不成? 不管怎么说,哪怕他是帝王,但是作为一个父亲,被自己的儿子给防着,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关键是,这事儿还没办法跟人说。 能跟谁说? 跟谁说,都他娘的丢人! “朕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儿么?”李二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的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皇宫之外,魏征、萧瑀还有房玄龄等人一起。 也不知道谁提议的,众人便约着去长明酒楼坐坐。 上了一早上的朝,这会儿大家伙也真的饿了。 当然,更多的是,大家伙儿对今天的事儿,也有些没想明白的地方。 之前有李二在,大家也不好多说,这会儿私底下了,大家倒是能交流一番。 来到长明酒楼后,找了个包厢,随便要了几个菜,众人就坐了下来。 在等上菜之前,房玄龄看向魏征和萧瑀问道:“两位都是去过日月山的,老夫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两位,不知方便与否?” “房仆射直言便是。”魏征见状,就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 萧瑀也是点了点头,他这个人性格刚正,房玄龄都说请教了,他也不会推辞。 “是这样的。”房玄龄问道,“殿下离开长安也一年多了,老夫自上次一别之后,就再没见过殿下,对于殿下的种种都是从各种奏章或者消息中听来的。 两位都曾亲赴过日月山,也见过殿下,不知道两位见到的殿下……” “行了,老夫知道你要问什么。”萧瑀一听他这么问,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就点了点头,道,“真要说的话,殿下比之以往在长安,确实有诸多变化。 但你真要老夫详细跟你说说,老夫还真无从说来。” 他在日月山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并没当回事儿。 但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他又想了想,李承乾的变化确实大了一些。 “那魏公呢?”房玄龄又看向了魏征。 萧瑀说的话,他信,萧瑀的性格就是如此,刚正得很,要么不开口,既然开口了,那就是实话。 魏征其实也在琢磨,片刻之后,才说道:“变化自然是有的,毕竟当初殿下明明是为了大唐才大肆酿酒,结果在太极殿上被人围攻,却无一人解围。 尤其是陛下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都没替殿下说一句话,虽然我们知道陛下此举是想看看殿下的表现。 但你们别忘了,殿下终究只是一个希望得到别人肯定的少年人,费尽心思做那个酒精,也不过是想得到陛下的一个赞许罢了。 之后,他在泾阳又遭遇了世家的刁难,在洮源又遭到了莫名的刺杀。 小小年纪,短时间经历了这么多,心思有些变化其实也正常。 换任何一个人,一下子经历了这么多,估计都会有所变化。” 房玄龄点了点头。 魏征这话倒也算中肯。 的确,不管是谁,经历了李承乾这一年多经历的东西,都会性格大变。 哪怕现在的李承乾性格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也能理解,也能接受。 但他关心的可不是性格变化的原因。 “那你觉得……” “老夫知道你想问什么。”都不等房玄龄把话说完,魏征就接过话头说道,“但有些事儿,真的可以理解的。 殿下虽然现在风光得很,但大明之前起家的时候,不知道遇到了多少艰难险阻。 用之前公主殿下驳斥裴默的话来说,我们理解不了殿下曾经付出了多少。 你们自己想想,当初日月山被围之时,殿下麾下才多少人? 达延芒结波上万大军兵临城下,你们真当殿下不怕,不慌么? 大明能走到今天,殿下也是从鬼门关一步步爬出来的。 再说了,当初在洮源行刺殿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个消息,你们真觉得陛下不知道是谁么? 所以,殿下有些防备之心不很正常么?” “可那终究是父子啊!”房玄龄还是摇了摇头,道,“如此一来,哪还有父子之情,而且此番,殿下的算计实在是太多了。 你们不觉得殿下这成长得太快了么。 成长得都令人忌惮了。 赵王、慕容伏允,哪怕是我大唐,都在殿下的算计之中。 说实话,老夫都有些心慌。” 魏征闻言,也没多言。 的确,此番李承乾的算计的确太多了。 完全不像一个少年人的心思,更像一个沉浸了官场数十年的老狐狸。 尤其是李承乾用慕容伏允来逼迫赵王的手段,真的是太让人惊讶了。 即达到了目的,又保存了河州,还让任何人都挑不出理来。 “有什么好忌惮的。”萧瑀闻言,随口说道,“老夫觉得殿下此举倒也正常,他如今孤身一人在域外,什么事情都要小心一些好。 而且,你们怎么就敢断定殿下防备的是陛下? 洮源不还有人行刺过殿下,殿下防着这些人不行? 而且,老夫还知道,当初殿下的行踪就是长安这边有人透露给吐谷浑的,若是不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日月山之战。 别忘了,盯着那个位子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而那个位子,向来就是伴着血雨腥风的。 真要像你说的,殿下谁都不防着,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也曾是皇室后裔,说这话,倒也妥帖。 毕竟他萧家的天下,就是这么弄没的。 “哎。”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不信你们看吧,殿下此番虽然调动了河州守军,但殿下绝对不会越界的。 他太聪明了,可太聪明了,有些时候也绝非好事儿。 或者说,他如今最大的短板,反而就是他太聪明了。” “嗯?此话怎讲?”萧瑀有些不解。 (本章完) 卷四 第415章 长孙无忌VS房玄龄 房玄龄摇了摇头:“别忘了,陛下正值春秋鼎盛。” 一句话,言简意赅。 李二还正值壮年,他需要的不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太子来和他抢风头。 一个英明的帝王和一个完美的太子绝对不是什么最佳组合。 权利这个东西真的会让人上瘾的,只要沾染上了,又有几个人愿意再放弃? 说起来,太子之位哪儿有那么好当,太聪明招人忌惮,不太聪明又招人嫌弃。 很多人都觉得,那怎么说也是父子,总是有些感情的。 可整个唐朝包括南唐,林林总总共有三十多个太子,但其中近半数不是被废就是被杀。 所以说,太子这个行当,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高危职业。 “殿下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老夫也是担心殿下不懂藏拙。”房玄龄叹息了一声。 有些时候,他也不知道,李承乾的这种成长对大唐来说,到底是件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魏征闻言,笑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现在这样不就挺好?” 虽然魏征只说了个半截话,但房玄龄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当下也只是苦笑一声,不再多言。 至于萧瑀,他想不明白的东西,是绝不会轻易开口的。 …… 齐国公府。 长孙无忌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他虽然看得通透,但有些问题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他已经提醒过长孙冲了,可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就这个问题,他琢磨了一路。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的话,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二百年之后,这大唐的江山就是李承乾的。 不管从哪点儿来看,李承乾都没有纵容李元景的理由。 他和李二一样想不明白,李承乾要什么战略缓冲带。 不是说他理解不了李承乾防着李二。 这个他真能理解。 哪怕他是李二的大舅子,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理解不了的是李承乾难道就不知道,未来他要是登基了,出现李元景这样一个国中之国有多棘手? 光防着自己爹去了,自己这叔父就不防着了? 让李元景将大赵王廷做成了既成事实,再想要扭转过来,那就难了。 别看他自始至终是站在李二这边的,但如果说,李二驾崩后,他当然希望登基的是李承乾。 不是说他和李承乾关系多亲近,而是李承乾的母后是他亲妹妹,仅此而已。 当然,他的选择多一些罢了,毕竟长孙皇后也不止李承乾这一个儿子。 这也是他做两手准备的原因。 可今天李承乾这一手,确实是让他没想到。 “国公爷。”就在长孙无忌思前想后也不明白的时候,仆役敲了敲门,说道,“房仆射和褚学士父子求见。” 书房内,长孙无忌闻言也是一愣。 房玄龄登门他能理解,褚学士?褚亮? 他们登门作甚? 不过略一思索,长孙无忌笑了,他明白了。 “在前厅好好招待一下,老夫这就去。” 不管登门是什么原因,房玄龄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说起来,他和房玄龄的交情昔日倒也不错。 只不过最近几年,房玄龄一直压着他一头,他也一直把房玄龄当做赶超的目标。 说到底,权利这个东西,不单单对帝王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对他们这些人,也同样如此。 “贵客登门,老夫有失远迎。”走到前厅,还没进门,长孙无忌就一脸笑意地说道。 “见过齐国公。”褚亮父子急忙拱手施礼。 房玄龄也是起身笑道:“刚好路过,偶遇褚兄父子,刚好有事请教,老夫就厚着脸皮将其拉来了。” 他其实也是刚刚和魏征等人分开没多久就直奔长孙无忌的府邸来了。 至于褚亮父子,那真就是偶遇,刚好他有事请教,就一起拉了过来。 “来了,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长孙无忌笑道,“来,几位请坐。” “那今日就叨扰辅机贤弟了。”房玄龄笑着打了个哈哈。 长孙无忌心里门清儿,当下也是笑道:“贵客登门,蓬荜生辉,哪有叨扰之说,只是不知几位今日登门,可有要事啊?” 他虽然心里门清,但你要指望他主动开口,那也不可能。 褚亮父子着实有些尴尬,他们知道个屁。 他们真是半路被房玄龄拉来的。 褚亮和房玄龄那也是旧识,两人还都是十八学士之一,房玄龄还是当朝仆射,褚亮也确实不好拒绝。 当然,单说褚亮,可能很多人有些陌生,但要说到他儿子,那也是大名鼎鼎,他儿子便是后来长孙无忌的政治盟友,褚遂良,也是和虞世南齐名的初唐四大家。 “也没什么要事儿,这不吐谷浑犯边,特来找辅机兄问问意见。”房玄龄说着,就看向了褚亮父子,说道,“对了,希明兄曾经好像做过西海郡司户是吧?” 西海郡,也就是如今吐谷浑伏俟城那一带。 当年褚亮在前隋为官的时候,因为一开始是太子杨勇的东宫学士,可后来杨勇被杨广拉下马,褚亮虽然没有受太多波及,毕竟他当官,靠的是真才实学。 可这家伙,似乎运气真的不行,与其交好的杨玄感没多久又造反了,加之其为人又过于耿直,经常顶撞当时已经登基了的杨广。 因此,杨广直接一脚就将其踢到了当时的西海郡。 那个时候,慕容伏允还没复国,西海郡还隶属于前隋的管辖。 “不错,下官当初的确是在西海郡当了一任司户。”褚亮渐渐也明白过来了。 长孙无忌就这么听着,他早就明白了房玄龄的意思。 “那希明兄对吐谷浑可还有印象?”房玄龄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口问道。 有长孙无忌在场,他问这些,百无禁忌。 如果私底下,他还真不敢这么问。 “不知房仆射问的是哪方面?” “百姓。”房玄龄继续问道。 听他这么问,长孙无忌也来了精神。 李承乾很善于用老百姓来做文章,房玄龄这么问,其意图不要太过于明显。 说起这个话题,褚亮没急着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看褚遂良:“登善,你可还有印象?” “有些印象。”褚遂良刚刚就猜到了房玄龄的意图,这会儿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说道,“当时吐谷浑的那些百姓虽然大多数都跟慕容伏允跑了,但也还剩下了不少人。 当时给下官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百姓的随遇而安,他们好似对于谁统治他们并不抗拒,只要能让他们有一安身之地即可。 至于对慕容伏允可有怨恨,下官倒是没看出来。” “这也正常。”褚亮听他这么一提醒,也想了起来,说道,“当时慕容伏允跑路的时候,也没带那些人一起离开,那就说明他们要不是被抛弃了,要不就是故土难离。” 房玄龄听完也点了点头,看了看长孙无忌后,又问道:“我记得希明兄还在薛举的帐下……” 借着这个机会,房玄龄找褚亮他们父子了解了很多关于吐谷浑那一片的情况。 没办法,褚亮他们父子还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而在工部,段纶却是一脸的喜气。 不管是李靖的捷报,还是吐谷浑犯边,这些都跟他没关系。 他现在就一门心思的想做好工部的差事儿。 从李二对杨万才还有陶明宇两人的顶格赏赐来看,李二对工艺革新是极其看重的。 要知道,作为十八学士之一的褚亮也不过获封男爵而已。 陶明宇不过是提供了完整的灌钢之法则获封伯爵,这真是顶格的赏赐了。 当然,大家也都明白,陶明宇的这个爵位不过是李二千金买马骨的一种手段而已,但这也看出了李二对工艺革新地看重。 既然李二看重,作为臣子自然要为圣上分忧。 当即,段纶就将工部的大大小小官员喊到了公廨开会。 而在开会之前,他先是将李二对杨万才还有陶明宇的赏赐跟大家说了一番,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赏赐规格,众人瞬间就懂了。 一时间,工部上上下下都好似打了鸡血一般。 哪怕是那些工匠,也是一个个振奋不已,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这也意味着大唐的工业革新,正式开始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是真没错。 而在他们工部焕然一新的时候,齐国公府邸,褚亮父子也已经离开。 房玄龄喝了一口刚刚煮好的茶汤,笑道:“有些日子没来辅机贤弟的府上坐一坐了,这变化可真不小。” 说着,他还拍了拍屁股下这椅子的扶手,笑道,“嗯,最近这一年,就连整个大唐的变化都不小。 就说这椅子吧,想必已经风靡整个大唐了。 这变化,润物无声啊……” 长孙无忌听他这么说,笑了笑,道:“是有些变化,不知贤兄认为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呢?” 房玄龄什么意思,他又不是听不懂,但他也不敢乱说,未来是个什么时局,谁又知道? 他岂会给人留下把柄。 摇了摇头,房玄龄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是浑然不惧,跟房玄龄对视一眼,瞬间,两人心里跟明镜似的。 “哈哈哈。”一眼过后,两人同时哈哈大笑。 “行了,今日耽误辅机贤弟甚久,老夫也要告辞了。”笑完,房玄龄起身道。 长孙无忌见状,也是连忙起身道:“哪有的话,贤兄公务繁忙,那我也就不多留了。” 等房玄龄走后,长孙家的管事凑了上来,说道:“郎君,这房仆射今天是闹哪出?” “哪出?”长孙无忌闻言笑道,“哪出都不是,他啊,就是自己心里不安,来找答案的。” “答案?”管事的闻言一愣,他在长孙家有些年头了,说话倒也随意,于是问道,“他想在我们府上找什么答案?” 如果不是事关齐国公府,他是不会问这话的。 “行了,和我们无关。”长孙无忌也知道他的心思,当下说道,“这些事儿不用伱操心,最近有工夫,多关心关心作坊里的事情,尤其是铁器作坊。 还记得之前那个陶明宇么? 今日陛下因为他提供的灌钢法赏赐了一个伯爵,明白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么?” “陶明宇?伯爵?”管事的一愣,但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说道,“这说明陛下开始重视工匠了?” “不是工匠。”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是工艺,大明王廷的工艺的确给陛下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儿。 准确的来说,这对大唐来说,都是好事儿。 毕竟,不管怎么讲,工艺的进步都不会是坏事儿才对。” 说完,长孙无忌也看了看自己坐的椅子,轻笑道,“确实是变化不小……” 管事的听不明白,但很多事儿也不需要他明白,听长孙无忌这么说,管事的想了想,道:“那我们要不要再培养一些工匠?” “能培养自然是要培养的。”长孙无忌说道,“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陛下可能都会极为看重工匠,但还是那句话,单单是工匠还不够,要想在这里面分得一杯羹,那还是得从工艺着手。” “要说工艺的话,陶明宇可惜了。”管事儿地说道,“他可是我们国公府先发现的。” 摆了摆手,长孙无忌道:“这个就别说了,陶明宇不是我们能染指的。 你记住,有些东西我们能做,但有些东西,我们不能做,就比如陶明宇掌握的东西。 这东西,虽然我们做了暂且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未来谁知道? 就算今后我们真的在某些工艺上有了突破,也要像这次一样,明白么?” 管事的听完,当即就点了点头,他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 “那我先去忙了。” 等他走后,长孙无忌走出前厅,看了看西北的方向,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可你被房玄龄盯上了,之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啊。” 是的,房玄龄盯上了李承乾。 倒不是说他要对李承乾做什么,而是李承乾的一些意图已经暴露了。 刚刚房玄龄可没说一句话废话的。 关键是,房玄龄盯上了其实也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李二一定会由着房玄龄去这么做。 毕竟作为大唐的皇帝,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帝国被别人如润物无声一般的渗透。 至于说他为什么没表态。 呵呵,别忘了,他现在是站在李二这边的。 李二还没表态,他急什么。 而且他也知道,李二是不会表态的,不管怎么说,李二还是李承乾的爹。 就像他是李承乾的舅舅,也不会轻易表态。 “国公爷……”就在这时,仆役又走了进来,“有封拜帖。” “是他?”接过拜帖,长孙无忌一愣,这家伙的动作真够快的! (本章完) 卷四 第416章 唯利益永恒! 姑且不管长安发生了什么,视线回到浇河郡。 慕容伏允自从发现自己身边可能还有叛徒之后就开始疯狂的进攻契苾明的虎豹营。 他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契苾明达成和拓跋钊合兵一处的战略目的。 按理说他麾下数倍于契苾明,不说全歼契苾明的虎豹营,但真要达成和拓跋钊合兵一处的战略目的倒也问题不大。 尤其是当他选择孤注一掷的时候。 毕竟兵力之优摆在那里。 可偏偏这个时候,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他不知道是谁背叛了自己,看谁都像内鬼,这使得他做起事来也是疑神疑鬼的。 到了他这个位置,疑心重是必然的。 要是一点儿疑心都没,那天底下百分之八十的君王都活不长。 毕竟,那个位置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可说到这个,很多人就好奇了。 既然慕容伏允一早就有能力和拓跋钊合兵一处,那他为什么一开始不孤注一掷? 那时候他可还没怀疑自己的麾下中有叛徒。 其实这也正常。 孤注一掷,也就代表着伤亡惨重。 一开始,他不愿意如此,就是希望保存自己的实力。 如今吐谷浑风云突变,拓跋钊他也不得不防备一二。 这一年多来,他经历了太多的背叛,真要说他百分百信任谁,呵呵,一个都没。 不管是拓跋钊还是定城王,哪怕是他的儿子达延芒结波,信任都是有限的。 再说了,之前的战局对他来说,继续拖下去其实也不是坏事。 至少他这边还是占据了上风的,至于拓跋钊那边,他知道情况,虽然很胶着,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落败。 那借此消耗一下拓跋钊所部的实力,对他未来平衡吐谷浑各部都是有好处的。 他不想再出现一个天柱王或者高昌王了。 有些时候,战略目的不单单是对外的,还有对内的。 严格的来说,慕容伏允还真没把李承乾放在眼里。 用他的话来说,要不是忌惮大唐,小小李承乾弹指可灭。 可既然动兵了,他自然想获得最大的利益。 这就跟当初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借用外部的力量来帮他巩固内部的统治。 从这一点儿来说,慕容伏允的做法,其实还真没错。 只是很多事情,不会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就是。 尤其是当龟兹王兵进河州失利,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中计之后,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内。 再加上内鬼风波,慕容伏允最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有些时候,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大汗,要不直接全军压上去吧。”大营之中,有麾下说道。 慕容伏允这几万麾下,共分四营一卫。 一卫自然是他的亲兵卫,总计万余人。 其余四营每营也差不多一万人左右的样子。 除了在后方和吐门罗的孤狼骑鏖战的万余人以外,其余的兵马都在这里。 不过慕容伏允是真的疑神疑鬼。 当他发现后方和吐门罗鏖战的那一营将士死战不退之后,他就以此营伤亡过大为由,将其调离了回来。 这时候还愿意为他死战不退的绝对是对他忠心耿耿的,这种人自然要安排在自己身边。 而在和契苾明的孤狼骑作战时,他又想出了一个法子。 就是每次出击的时候,各营都只派出一半的兵马,美其名曰是轮换,实际上就是提防。 他也怕赶狗入穷巷,到时候真有麾下临阵倒戈。 这样一来,不管是谁有问题,他都还有一丝余力。 只能说,上了年纪的慕容伏允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或者说,怕死了。 不过这也正常,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 在权力的巅峰沉浸久了,又有几个不怕死的? 这会儿,听到麾下这般说,慕容伏允转头看了他一眼,良久才说道:“不急,契苾明就一万兵马,我们慢慢磨都将其磨死了。” 麾下也是无语。 他当然知道这是最好的策略,可慕容伏允最近太善变了。 一开始说打吐门罗,结果事到临头却换了目标。 换了目标也就算了,最后就连打法都变了。 他现在都不知道慕容伏允接下来到底还有什么样的打算。 这就让他很无力,联想到最近一年的种种,加上慕容伏允的为人,他哪里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事儿,他说不清楚的。 “大汗,阿史那咥力已经率领大军南下,如今正在大非山一带。”就在这时,有亲兵来报。 “这么快。”听到阿史那咥力已经到了大非山,慕容伏允有些意外,问道,“信使在哪儿?” 虽然契苾何力让契苾海的铁鹰卫堵在了大非山的必经之路上,可吐谷浑这么大,又不是只有大非山一条路,契苾何力怎么可能堵得住。 “就在帐外。”亲兵说道。 慕容伏允想了想,说道:“带进来。” 不多时,阿史那咥力的信使就被带到了慕容伏允的大帐之中。 “外臣参见大汗。” 慕容伏允看了看信使,这才说道:“肆叶护可汗最近可好。” “劳大汗惦记。”信使笑道,“我家可汗一切安好,临来之前,可汗让微臣带其问好。” 点了点头,慕容伏允又说道:“你们这一路南下,可有遇到牛进达率领的河州守军?” “回大汗的话。”信使说道,“我们此番南下也是马不停蹄,倒是并没有遇到牛进达所率的唐军。” 听他这么说,慕容伏允陷入了沉默。 不应该啊,你们这么多人在吐谷浑穿州过府,这么大的动静,牛进达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你们西突厥的兵马突然兵进吐谷浑,牛进达不可能不怀疑。 他怎么可能放伱们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南下? 他疑心本来就重,这一下,更是越想越疑惑。 “你此番前来,肆叶护可汗可有什么交代?”琢磨了一番,慕容伏允又问道。 “外臣此番前来,主要是我家可汗让外臣来问问大汗,如今可是出兵的最佳时机?” 摇了摇头,慕容伏允说道:“暂且不急,再等等,时机到了,本汗自会派人通知你们。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大唐已经出兵了,虽然只是河州守军,但具体什么情况,本汗也还在研究。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和大唐争锋,对吧?” 信使点了点头。 阿史那咥力之所以派他来,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 这一战能打,但能打的前提是大唐无暇兼顾这边。 要是大唐也掺和了进来,对于吐谷浑倒也还好说,但对他西突厥可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了。 因为他西突厥还有一个强敌! “外臣明白了,这就回去禀报我家可汗。”信使说完,就要告退。 慕容伏允却是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贵使了。” 等信使一走,就有麾下一脸疑惑地问道:“大汗,为何不让阿史那咥力继续挥兵南下? 要是有他们来援,末将有把握一日之内拿下契苾何力的征西军!” 慕容伏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你就百分百肯定他们是来支援我们的?” 他这话一出,众人闭嘴了。 “西域诸国的联军到哪里了?”慕容伏允没搭理他们,而是问了一句。 当下,就有一人答道:“回大汗,最多一天,也会抵达大非山。” “那就再等一天。”很显然,他不信任阿史那咥力。 说到底,还是西域诸国更让他信服一些,没办法,他们和李承乾之间有着不可调停的矛盾,这是谁也没办法解决的。 而阿史那咥力,这人变数太大,他不愿意去赌。 “让大非山那边盯着点儿阿史那咥力,在西域诸国的联军未到之前,定然不能让其南下,明白么。”琢磨了一番,慕容伏允又吩咐了一句。 对于他来说,此番之所以要拉这么多人一起下水,可不是单单为了对付李承乾。 真要说起来,对付李承乾其实用不了这么兴师动众。 他只不过借此为幌子,想重现吐谷浑的昔日辉煌罢了。 这对他来说,也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要是操作得当,他是有机会借此打造出一个足以媲美大唐的超级大国。 …… 另一边,吐谷浑,牛进达也是真没闲着。 (本来有一章写他们在吐谷浑征战的,结果没了……) 他此番西进,李承乾也没给他明确的任务,就随便交代了几句。 其他的,自由程度相对较高。 至于说救出吐门罗等人的家人,这事儿去做了就行,并不是说一定要做到。 他们一万人不到,杀进吐谷浑腹地,真要说救人,那都是扯淡。 但这事儿,只要他们去做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吐门罗等人绝对不会有什么意见。 因为他们真去做了! 这事儿说起来,就是李承乾耍的一个心眼儿。 “将军,那边发现了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南下。” 就在牛进达和一众将士研究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有斥候来报。 “什么人?”牛进达抬起头,问道。 “具体什么人不好说,反正不是吐谷浑人,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西域人。” 听斥候这么说,有人疑惑道:“什么情况?昨天是西突厥的大军南下,今天又是西域人的军队,慕容伏允到底在干什么?” “哼,如今的吐谷浑,简直乱套了。 又是西突厥,又是我们唐军,南边还有大明的军队,这会儿西域的军队也来了,是准备上演六国大封相?” 牛进达心里也是一惊,但很快就摇了摇头,道:“不管了,跟我们无关。” “将军。”听牛进达这么说,河州守军的守将说道,“他们这极有可能是南下支援慕容伏允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 之前放西突厥南下也就算了,这要是再让西域人也南下了,殿下那边怕会有危险。” “不管,他们几万大军,我们一万兵马都不到,拿什么去和他们拼?”牛进达说道,“本将接到的命令里也没有让我们阻截他们的军令。” “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很多事情并不能严格的按照计划执行啊?”有人说道。 虽然他们的确没有接到命令,但要是李承乾因此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是难辞其咎。 到时候,李二盛怒之下,他们也没好果子吃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李承乾还是大唐的太子。 不过牛进达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们这点儿兵马其实改变不了什么,真想帮殿下解围,还不如拿下伏俟城来得实在。 只要我们拿下了伏俟城,那慕容伏允必定会想尽办法回援。” 他其实也想阻截来着,但临行之前,李承乾特意交代过,不管是碰到西域的军队还是西突厥的军队,让他都不要管。 很显然,今天发生的一切,李承乾早就料到了。 所以他刚刚才会惊讶。 只是,有些话他不好说罢了。 而且,他也看明白了,李承乾是不会调用河州守军去帮大明解围的,真要这么干了,看似短期确实获益良多,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绝对是祸非福。 说到底,还是身份的问题。 …… 另一边,大非山。 阿史那咥力遥望着南边的浇河郡,到这会儿,他其实后悔了。 如果是单单和大明为战,他还是愿意的。 但要和大唐为战,他却是不愿。 主要还是因为西突厥如今还没恢复到其鼎盛时期的实力,和大唐作战,还是有些难以为继的。 加上薛延陀一直虎视眈眈,真要他和大唐交战的话,薛延陀必定会趁机蚕食他西突厥,这是必然的。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大汗。”就在阿史那咥力遥望南边的时候,有麾下说道,“河州那边的消息传来了,龟兹王没能拿下河州。” “预料之中的事儿罢了。”阿史那咥力闻言,头都没回,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接下来,我们可能麻烦了。 大唐啊,暂且还不是我们能敌对的。” “那我们要撤兵了?”麾下问道。 阿史那咥力摇了摇头,道:“那倒是不用,先看看再说,谁说我们只能支援慕容伏允了?要是时机合适,支援明王,分割吐谷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说完,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就现在来看,他的退路还是很多的。 别说还没开打,就算真的开打了,他都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来化解眼前的危机。 至于说协议。 呵呵,这年头,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协议了。 “大汗。”麾下想了想,说道,“末将听闻西域诸国的联军也来了,慕容伏允此番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末将有些看不明白了,他放了这么多军队进来,就不怕出什么乱子么?” “乱子?”阿史那咥力笑道,“你不懂,富贵险中求,慕容伏允这老东西,其实也没安好心,这家伙,贪婪着呢。” “没安好心?” (本章完) 卷四 第417章 惊天之谋! “自然是没安好心。”阿史那咥力说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让我们来分一杯羹?说实话,如果单单只是大明王廷的话,有没有我们都是一样的。” 阿史那咥力虽然算不得一位明君,但也不至于真的傻。 站在同为君主的立场之上,他明白慕容伏允想做什么。 只不过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富贵险中求,他何尝没有这个心思? “大汗的意思是慕容伏允想借机吞并我们和整个西域?”麾下有些吃惊。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慕容伏允真就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吞并与否不好说。”阿史那咥力摇了摇头,道,“但他绝对有这个想法,如今大唐势大。 中原王朝我们都了解,只要他们强盛到一定的地步时,必定会征伐四夷。 而且,如今的唐皇也是马上天子,你觉得等他腾出手来了会放过我们么? 当然,如果有机会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们就是。 这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人家大唐做到了前面,不然你以为堂堂大唐太子,为什么会来这苦寒之地? 听闻他当初起家的时候也是爬冰卧雪一步步过来的,但这里面,要是没有大唐的支持,伱信么?” “不信。”麾下闻言说道,“大明王廷发展得太快了,如果没有大唐的暗中扶持,我不相信李承乾能在短时间内就有如此成就。” 他这话其实说得也不算错。 李承乾能将大明王廷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确是借了大唐的东风。 哪怕是李承乾自己都不会否认,不管是威慑慕容伏允还是收服契苾何力,没有大唐的东风李承乾都做不到。 当然,这也说明李承乾把自己的身份利用到了极致,总的来说,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对啊。”阿史那咥力说道,“所以说,大唐早就做好了经略这一带的打算,不单单是本汗,慕容伏允包括西域诸国可能都察觉到了。 否则你以为大家为什么都会在吐谷浑用兵,只有当我们拥有共同敌人的时候,很多事情才会变得简单,只不过慕容伏允想借此机会获取更多利益罢了。 当然,他得感谢李承乾,感谢李承乾给了他这个机会。 有些时候本汗甚至都在想,李承乾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会不会是慕容伏允暗中推波助澜,其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说完,阿史那咥力叹了口气。 局势发展到现在,他是越看越迷糊了。 不过李承乾这一路,在他看来,确实是太顺了。 孤身立国啊,这不管是放在当下还是在历史的浪潮中,那都是一时人杰,他年岁比李承乾还要大上一些,但自认为不会比李承乾差太多,可要让他走一遭李承乾的老路,他也没把握。 所以,他是真的觉得,李承乾一路走到今天,不单单是有大唐在暗中扶持,还有慕容伏允的推波助澜。 尤其是到了如今,这种想法更加强烈。 可能这种想法说起来很矛盾,但联想到如今的局面,还真有这种可能。 慕容伏允到底是不是想毕其功于一役,谁也不知道。 “慕容伏允那老东西,的确有这个可能,这一次弄了这么多人来吐谷浑,确实没安好心。”麾下闻言也是说道,“估摸着,他就是想我们和大唐彻底为敌,要不然,他岂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攻打河州。” “好了,不管他。”阿史那咥力笑道,“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我们都进退有据,真要到了事不可为,本汗也不介意帮助李承乾先灭了他吐谷浑。” 对于他来说,选择帮谁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真的。 重要的是,帮谁最符合他的利益。 拿整个西突厥的未来去赌,他不会干。 不管说他昏庸也好,无能也罢,但他终究还是西突厥的可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说他最终会怎么选择,完全取决于利益的天平偏向哪边。 …… 而在浇河城外,李承乾的日子倒也过得安逸。 说实话,他的日子没法不安逸。 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两人都还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心想等李承乾攻城,结果怨军试探性的攻了几次,可每次都无功而返。 这让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还有些沾沾自喜。 果然啊,身份一换,李承乾也得跪。 该说不说,就这样的错觉,都给达延芒结波重新找回了自信。 当初他攻不下李承乾镇守的日月山,如今李承乾不一样拿不下他负责镇守的浇河城。 两相比较一下,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强到哪里去。 而他的这种错觉,就让李承乾轻松了不少。 反正他的目的又不是破城,拖住你们就行了。 没办法,说到底还是大明王廷的底蕴不足,要是放出了达延芒结波他们,必然会让战场失衡。 “殿下,王侍郎来信了。”就在李承乾猫在帐房里研究当下的战局之时,尉迟宝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一听是王玄策的消息,李承乾当即抬起头,说道:“快拿来。” 对于战局来说,王玄策他们那边极为重要,虽然他也做了后手安排,但如果王玄策他们那边能成,那对接下来的大战来说,绝对能起到颠覆性的作用。 接过信件,李承乾先是检查了一下火漆,这才将信撕开。 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李承乾顿时大笑起来:“此战,王玄策当居首功!” “真的成了?”一旁,高纯行也是有些惊讶,好家伙,这就成了?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慕容伏允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却是等来了自己的末日。 宝林,传令达步屈所部,北上支援契苾何力。 传令叔孙海南下协助本王剿灭定城王等余孽。 本王再手书一封密信,务必在今夜之前交于契苾何力的手中。 此战,本王要彻底歼灭吐谷浑! 等了他娘的这么久,终于要等到蛇吞象的这一天了。” 说着,李承乾一脸的激动,等了多久了,吐谷浑终于要落到他手里了,这一战结束,这一片土地注定只要一个声音,要么是大明王廷,要么是吐谷浑。 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声音。 要变天了! “末将领命。”尉迟宝林闻言也是有些激动。 这一战终于要结束了啊。 由不得他不激动。 李承乾倒是不急,在帐房中来回踱步,半晌,他才说道:“纯行,再写一封信给王进,让他秘密将长乐还有苏氏等人送往洮源的庄子上。 这一战可能会赢,但也可能会输。 不能让她们犯险。” “微臣明白。”高纯行一听,当即就懂了。 说到底,李承乾还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这种担忧倒也能理解,而且,李承乾也只是让王进将女眷送往洮源,他自己可没离开。 就大明宫里的那些女眷,最大的苏氏也才十多岁,这种情况把她们送走,倒也无可指摘。 而就在高纯行伏案疾书的时候,尉迟宝林又走了进来,摸了摸头,有些尴尬地说道:“殿下,我刚刚忘了,还有件事儿。” “什么事儿?”李承乾有些疑惑。 尉迟宝林说道:“有消息说,阿史那咥力已经兵进大非山了。” “阿史那咥力?”李承乾听到这个名字倒也不陌生,“有什么动作没有?” “没有。”尉迟宝林说道,“消息说阿史那咥力目前还在按兵不动,应该还在等候时机。”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冷笑一声。 “等时机?他会等什么时机?他是在等风向。 这个家伙,典型的风往哪边吹,人往哪边倒。 行了,他不用管,这种人,讲什么都没用,只看利益。” 对于阿史那咥力,李承乾还真不怎么担心,该做的都做了,虽然不可能做得尽善尽美,但站在他的立场上,他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全部。 剩下的,真就应了那句七分尽人事,三分听天命了。 有些时候,还真就得拼一下运气。 运气,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 当夜,契苾何力就收到了李承乾的密信。 当他看到信件内容的那一瞬间,契苾何力就兴奋得一直拍着桌案。 确实兴奋啊。 也不得不服气。 “快马传令契苾明、契苾海、吐门罗来见我!” “大将军,契苾海倒也好说,其余两位这会儿都在和慕容伏允鏖战,怕是走不开啊?”一听他这么说,亲兵顿时就愣住了。 闹呢,临阵换将么? 这可是兵家大忌。 契苾何力闻言,也是有些尴尬,兴奋过头了。 “这样,传契苾海和吐门罗来虎豹营,本将军这就动身去虎豹营,这边你们先盯一下,另外再去一匹快马,到‘怨军’那边,让他们今晚给我下死手的对付拓跋钊,给老子争取一些时间。” 说完,契苾何力便立即起身出了帐房。 没办法,李承乾送来的密信,内容太过于惊世骇俗了一些。 他是真不敢随便跟人透露。 毕竟他的这些亲兵全都是吐谷浑人,他也怕这里面有心向慕容伏允的。 民族感情这个玩意儿,谁说得清楚? 至于为什么选择虎豹营,无外乎是最近就虎豹营的压力最大,除了契苾明,其余人暂且都能走开。 没有了一营参将,副将也能暂时顶上。 当契苾何力来到虎豹营的时候,没等多久,契苾海和吐门罗就都来了。 “大将军,这节骨眼儿上,把我们都叫来是有要事么?”吐门罗一进帐房就问道。 除了契苾明,就他们孤狼骑的压力最大。 至于契苾海,衣服都没一个褶皱…… 契苾何力没记者说话,而是看了看帐房里的其他人。 契苾明见状,当即明白了,对其余人摆了摆手,很快,帐房里就只剩下他们四人了。 “决战马上就要到来了!”契苾何力一脸激动地说道,“之所以让你们星夜赶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决战?”三人都是一脸的懵逼。 真的假的? “最近战事还是很胶着啊。”契苾明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突然就到了决战了? 契苾何力笑道:“那只是你胶着而已。” 一说到这个,契苾明有些歉意,当即拱手道:“末将无能,未能全歼来犯之敌。” “行了行了,谁跟你说这个。”契苾何力说道,“殿下送来了密信,明确告诉我们决战的时机到了。 这一战,若是胜了,从此世间再无吐谷浑! 若是败了,想必你们也明白吧?” “末将听说阿史那咥力已经兵进大非山了?”契苾海说道,“莫非那是我们的援兵?” “阿史那咥力兵进大非山了么?”契苾明有些傻眼,“幸好是我们的援兵,要不是我们的援兵,他要是掺和进来,这仗没得打了。” “别搁那里猜来猜去的。”契苾何力直接将李承乾的密信拿了出来,说道,“我们该做什么,殿下在信中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你们自己看。” 说着,他就把信递给了几人。 几人闻言,当即也是一把就将信函接了过来,看完信的几人,顿时都呆住了。 “不是,这也行?”契苾明当即就是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真的假的?” “就是,这怎么可能?”契苾海也是一脸的惊讶。 这不科学! 吐门罗更是没吱声,若信里面的内容是真的,那慕容伏允输得不冤! 人家连你老窝都给起底了。 “殿下既然来信了,自然是真的。”契苾何力也是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老子一开始也和你们一样,感到心惊。 但信里面说,阿史那泥孰已经在收拢族人了。 所以,不管阿史那咥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一次,阿史那咥力都完了。 只能说,殿下想得就是比我们周到。 这一战,大明王廷必胜!” “必胜!”契苾明几人也是一脸激动地说道。 这要是赢了,那他们真的就是开国功勋了。 “殿下真的是深谋远虑。”契苾明一脸赞叹地说道,“当初听闻殿下跟我们打听阿史那泥孰这个人,末将还以为殿下不过是随便问问。 没想到殿下从那个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 而且,按照殿下的说法,阿史那咥力这人摇摆不定,唯利是图,见大唐出兵,搞不好就会反戈一击对付吐谷浑。 这……” “这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个!”契苾海指了指信函,有些惊讶地说道,“末将是真想不明白,殿下是怎么说服这些家伙的!” “其实也简单。”契苾何力笑道。 “为何?”听契苾何力这么说,几人同时问道。 他们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 (本章完) 卷四 第418章 让人意想不到的援兵! 对于李承乾的安排,契苾何力也无怨言。 他能理解,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害。’ 作为初唐名将,也是铁勒部昔日的大汗,这个道理,并不用别人来教。 同一时间,日月山。 “君子者、权重者不媚之,势盛者不附之,倾城者不奉之,貌恶者不讳之,强者不畏之,弱者不欺之,从善者友之,好恶者弃之,长则尊之,幼则庇之。 为民者安其居,为官者司其职,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此君子行事之准。” 陈升正在学堂里讲解君子之道,“若是按书中所言,何为君子?” “回先生的话,孟子曾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为君子。”魏叔玉站起身说道。 作为魏征的长子,在这方面,他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先生……”长乐正准备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多时,王进推门而入。 “抱歉,殿下有要事交代,让我来接走长公主等人。” 一听是李承乾的安排,陈升也就不再多言。 而长乐等人听闻是李承乾有事儿交代,也是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大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回到大明宫,长乐就急急忙忙地问道。 王进闻言,当即说道:“这是殿下的密信。”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当即只好把李承乾的信函拿了出来。 接过李承乾的信函,长乐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气呼呼地说道:“我哪儿也不去。” 她又不傻,李承乾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 苏氏等人看了一眼,也是立马摇了摇头。 不能回去。 “长公主,这是殿下的交代。”王进一脸为难地说道,“看信中的意思是,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殿下也是担心长公主的安危。 毕竟之前就有人来日月山行刺……” “我知道大哥的意思。”长乐一脸不乐意地说道,“但我哪儿都不去。 大哥在外面,我虽然什么都帮不了他,但只要我还在日月山,大家就会对我大哥有信心,万一我们都走了,那些老百姓会怎么想? 这个时候,就该是我们同舟共济的时候。” 她知道李承乾的意思,不单单她、苏氏、侯氏等人其实也都知道。 但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们不能离开。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别看她们只是一群女眷,但只要她们还在日月山,就能给很多人莫名的信心。 换句话说,她们在不在,影响很大的。 王进还想再劝两句,可长乐当即转身就上楼了,这搞得王进有些进退两难。 他能理解长乐的想法,也能理解李承乾的担忧,可这会儿他夹在这两人中间,是真的难受啊…… “王妃……”没办法,王进只好看向苏氏等人,“希望几位王妃也能劝一劝长公主殿下,若是几位王妃或者长公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什么岔子,定然会影响殿下……” “行了。”苏氏闻言,摆了摆手,道,“这事儿就不用说了,殿下的心思大家都懂,但让我们姐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弃殿下而去,抱歉,我们做不到。 虽然我们来大明王廷的时间不长,但我们也知道,大明王廷自立国以来,还从没有逃兵,王将军总不至于想让我们几位王妃还有大明长公主开这个先例吧?” “就是。”契苾琳娜闻言也是说道,“我要是做了逃兵,还有什么脸面再回来,我不走!” “对对对。”侯小妹也说道,“这要是传回长安,我阿耶哪儿还有脸见人。” “不走。”慕容婉秋更是言简意赅。 王进有些为难,这事儿整得。 他其实明白的,长乐她们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留在日月山就行。 可一旦长乐她们离开了日月山,绝对会打击很多人的信心的。 别说她们还小,怎么怎么的。 这都没关系,这只能说明,李承乾没有自信了。 开始琢磨退路了,这是所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们之所以愿意跟着李承乾,就是李承乾屡屡带领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当李承乾都开始不自信的时候,那他们还有个什么盼头。 当然,这也说明李承乾还没被权利所彻底侵蚀,这要换了汉高祖,烹其父、食其子他也能说一句分我一杯羹。 死就死吧! 王进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说道:“几位王妃要留下来也可以,但末将想和几位王妃还有长公主约法三章……” 都说了,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 贞观七年,四月二十四。 历史上的今天,平凡而普通。 但因为李承乾的穿越,这一天,终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昨夜,达步屈率部挥兵北上,和契苾何力合兵一处。 而叔孙海也是率部南下,但李承乾并没有让他们来与其汇合。 倒不是说不信任。 李承乾这人,做事儿太过精明了一些。 这段时间,叔孙海和达步屈率领大军一直在浇河郡围杀那些流匪,可以说把各本部都得罪完了。 这时候,就算他们想再投入慕容伏允的怀抱,估摸着很多人都不会答应。 杀了我们的族人,再来投奔,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而且,达步屈明显和奚潼关系一般,这时候让他去北上支援,倒也放心一些。 之所以之前一直不让浇河军参战,确实有不信任,也有他们对军械不熟悉的原因,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么说吧,哪怕浇河军真的有问题,李承乾现在也有能力力挽狂澜。 这天早上,慕容伏允刚刚接到消息,西域诸国的联军已经到了大非山,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亲兵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大汗,不好了,吐门罗那疯子又开始了!” “他见天都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慕容伏允有些愠怒,“一点儿小事就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不是。”亲兵急忙说道,“这次不一样,吐门罗的兵力至少多了一倍!” “一倍?”慕容伏允愣住了,“难道是大非山下,契苾海的那支军队也来了?” “大汗,契苾明主动出击了。”都还没解决这个问题,又有一亲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他们至少有两万兵马,来势汹汹,前线快扛不住了。” 这一下,慕容伏允彻底坐不住了。 什么情况? 契苾何力哪来的那么多兵马? “不对,不对。”慕容伏允说道,“他们没那么多兵马才是,难道是浇河郡的那些余孽? 可李承乾怎么敢!” 他是真想不明白。 “大汗,后军崩了!”就在这时,又有一亲兵跑了进来,说道,“后军扛不住了,求援!” “这么快?”慕容伏允都呆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他还在为西域诸国的联军及时赶到而欣喜,结果转眼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泥洛,带上你的人,火速驰援后军。”没有多想,慕容伏允当即就派出了之前抵御吐门罗的那一营将士去增援。 要是后军彻底被打垮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通知西域诸国联军和阿史那咥力,让他们马上挥兵南下,然后……”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慕容伏允趴在桌案上,仔细的研究起了堪舆图。 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在他疑惑的时候,契苾明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妈的,被压着打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可以出口恶气了。 浇河军虽然还没有完全熟悉新式装备的打法,但随着他们的来援,确实让契苾明轻松了不少。 当然,达步屈的麾下并没有完全投入到这个战场上,他还分出了五千人配合契苾何力痛击拓跋钊的援军。 至于另一边帮助吐门罗的则是一直盯在大非山的契苾海。 有两万征西军的精锐从后方突袭慕容伏允的后军,也难怪慕容伏允的后军会节节败退。 那些家伙本就被吐门罗一直袭扰搞得精疲力尽,这时候再来一支人数上万的生力军,那结果绝不是1+1等于2那么简单。 一时间,整个战场算是彻底打开了花。 而在大非山,西域诸国的联军也到了。 这会儿正和阿史那咥力的兵马遥遥相望,在他们中间,则是吐谷浑的兵马,这么看上去,颇有三足鼎立的意思。 只是谁也没发现,在西域诸国的联军中,还混杂着几个汉人,首当其冲的便是大明王廷的礼部侍郎王玄策。 是的,这家伙,这会儿正和这些西域诸国的联军混迹在一起。 在他身旁,则是刘三几人。 当然,这个时候,他们都是一身胡人的装扮,不仔细区分的话,很难发现他们都是汉人。 “是时候该我们出去露露面了。”王玄策看着远方的阿史那咥力,笑道,“殿下交代过,到了这时候,有必要让阿史那咥力看到我们的存在了。” 刘三闻言,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言,他此番就是为了保护王玄策的安全,不过这一路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哪怕说服西域诸国,虽然看似危机重重,但最终都化险为夷。 之前,契苾何力他们想不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儿。 他们是真想不明白,李承乾是如何说服西域诸国的。 “王侍郎今日倒是有几分春风得意啊。”联军的将军看王玄策走了过来,笑道。 王玄策陪着笑脸说道:“谈不上春风得意,殿下既然交代了,作为臣子的自然得尽心尽力的去做。” 说起李承乾,那位将军也是点了点头,道:“听闻明王殿下乃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本将军也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王侍郎这等英雄豪杰折服。” “有机会的。”王玄策笑道,“此战结束,想必就能入将军所愿。” “此战结束,这吐谷浑怕是要彻底易主了。”将军闻言,看了看对面的阿史那咥力和吐谷浑的那些将士,摇了摇头。 原本,他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过随着王玄策的出使,一切都变了。 “王侍郎,虽然我们西域诸国答应了贵国的条件,但如果事不可为……” 王玄策当然明白他的话,西域诸国此番的援兵也不过两万有余,这还是西域诸国凑出来的。 可对面单单阿史那咥力就有不止两万兵马,就这,还没算吐谷浑的兵马。 吐谷浑让这么多外国军队入境,不可能不提防着他们的。 所以吐谷浑的兵马也不在少数。 尤其这里还是吐谷浑的地盘,随时都能征调更多的兵马。 “这就不劳将军烦心了。”说着,王玄策一把将自己身上胡人的装扮给撕扯了下来。 而在他身旁的刘三几人,也是立马有样学样,包括衣袍,头巾什么的,都给撕扯了下来。 正看着这边的阿史那咥力还有些意外,什么情况? 这时候跟老子玩变装呢? “王、王、王玄策!大明礼部侍郎!”就在阿史那咥力有些好奇的时候,他身旁曾出使过大明王廷的一人却是说道,“刘三?明王贴身侍卫?” “你说什么?”阿史那咥力顿时就愣住了? 大明王廷的官员和西域联军混在一起了? “他们是大明王廷的官员,都是明王的亲信! 那王玄策,正是当初出使铁勒部,使得铁勒部尽数归附的始作俑者!” 王玄策的名字,在大明王廷确实是鼎鼎大名,没办法,如果说大明王廷第一个平步青云的家伙是谁,那一定有他王玄策的名字。 阿史那咥力顿时就懂了。 妈的,上当了,李承乾还有后手!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关键是,西域诸国为什么会和李承乾搅合到一起? 别说他,就连慕容伏允也绝对想不到。 毕竟李承乾和西域诸国必有一战,这是谁都知道的。 谁叫李承乾在太极殿上放了狠话,君子无信而不立,李承乾不可能食言而肥的。 可这又是什么情况? “大汗,吐谷浑将军求见。”就在阿史那咥力不明所以的时候。 又有麾下说道。 阿史那咥力看了看西域联军那边,这才说道:“有请!” “外臣参见肆叶护可汗。”吐谷浑的将军说道,“我家大汗派人传信,让我们同时挥兵南下,一起瓜分大明王廷。 大汗说了,肆叶护可汗想要的工匠,定然一个不少。” 阿史那咥力听他这么说,却是一点儿激动的心思都没。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看了看西域联军那边,那边也正在接见吐谷浑的使者,估摸着也是同一件事儿。 “一群蠢货!”阿史那咥力在心中暗暗骂道。 但这话,他不敢宣之于口,看了看吐谷浑的那位将军,这才说道:“你且回去,本汗这就集结兵马。” 说完,他又看了看西域联军的方向,只见王玄策对他和煦一笑。 这一笑,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生死难料的感觉。 (本章完) 卷四 第419章 王玄策再立奇功! 阿史那咥力很清楚,接下来的选择,对他,对西突厥都尤为重要! 如果说西域诸国的联军都是来讨伐李承乾的,他至少还有一丢丢底气。 可如今看来,西域诸国的联军分明和李承乾早有勾结。 如此一来,他就得好好琢磨了。 他本就没有什么明确的立场,之所以南下就是抱着投机的心思,谁势大他就帮谁。 换句话来说,逆风仗他是不打的,要打就打顺风仗! 可以说,他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够响。 而在对面,西域联军中,吐谷浑的使者看了看王玄策等人说道:“将军,这几位是?” 他也好奇王玄策等人的身份,不过他却不认识。 严格的来说,王玄策这名字纵使在吐谷浑那也有不少人听闻过,可这毕竟不是信息高度发达的后世,光听过名字有什么用? 关键是不认识啊! “放心,他们虽然是汉人,但几代人都在我高昌做生意,此番带上他们也许对我们有些帮助。”联军将军笑道,“对了,贵国大汗怎么安排的?” 听他这么解释,吐谷浑的使者也不疑有他,不管是在西域还是在他们吐谷浑其实都有为数不少的汉人。 没办法,汉人在这个年代真就是无孔不入。 再说了,就连慕容伏允来信都只让他盯着阿史那咥力,并且强调了西域诸国联军可信。 他自己也仔细想了想,的确是那么个道理。 “大汗刚刚派人传信,让将军和肆叶护可汗尽快挥兵南下,想来是时机已到。” 尽快? 将军闻言愣了一下,慕容伏允这是着急了啊? “行,那本将军这就准备一下。”当即,他就说道。 话得说,至于具体怎么做,嘿嘿,那就跟你没关系了。 “将军。”使者说着看了看阿史那咥力那边,小声道,“大汗让我转告将军,要提防阿史那咥力,此人唯利是图,若是战事不顺,恐有临阵倒戈之危。” 提防阿史那咥力? 联军将军是真的呆住了,我操! 你们真的是配合啊! 之前他还在担心阿史那咥力,结果这吐谷浑明显不信任阿史那咥力啊。 你这是怀疑伱唯一的盟友,那这仗还打个屁。 该怀疑的人你不怀疑,不该怀疑的人,净瞎他妈的怀疑,你不亡谁亡? 关键是,之前王玄策就跟他说过,阿史那咥力不用管…… 这不就应验了么? 还没开打就狗咬狗了…… 这仗还打个屁。 到了这时候,他除了惊讶还有震撼,果然啊,那位明王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当然,这一切看在吐谷浑使者的眼里,就是震惊。 这他是能理解的,毕竟之前阿史那咥力还是盟友,一瞬间要人转换心态还是有些惊讶的,之前他听到这个的时候,不也一样? “将军倒是不必过于担心,大汗的意思只是让将军有个准备而已。”使者说道,“这其实也不好说,只是提防一二,也不是真的说西突厥就一定会如何?只是阿史那咥力这人,确实有些反复无常,提防着总好过于突然出现变故。” 慕容伏允本来也不打算跟西域诸国的联军讲这个事儿,但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打个预防针。 在他看来,这西域诸国是他的铁杆盟友,如果因为阿史那咥力的突然变节,影响了他们的联盟,反而得不偿失。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怀疑的人还只是想着背刺他,而他最信任的人已经做好了随时背刺他的准备。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吧。 “可要对阿史那咥力动手,你们不会指望本将军这点儿人马打头阵吧?”西域诸国的将军闻言笑道。 “那是自然。”使者哪里不懂这话,当即就说道,“真要是阿史那咥力敢妄动,我吐谷浑自然不会坐视。” “行,本将军知道了。” 他说完,使者也就离开了。 而等使者一走,他就转头看向王玄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慕容伏允怎么突然让我们提防起阿史那咥力来了?” 他是真想不明白,没道理啊。 “我都说了,阿史那咥力交给我们好了。”王玄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事儿,他是真服。 所有的一切虽然他是经手人,但说起来,全都是李承乾的安排,哪怕是如何说服西域诸国都是李承乾安排好了的。 “本将军有些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做的?”将军有些难以理解,“按理说,阿史那咥力这人我们都认识,这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昔日要不是阿史那泥孰拥护他,他能继位? 结果呢?结果这家伙得势之后,不还是把阿史那泥孰给…… 你们该不会走的是阿史那泥孰的路子吧? 如果是这样,我看你们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当初要不是阿史那泥孰跑得快,坟头的草也该一丈高了。” “将军无需多虑,我们谁的路子都没走。”王玄策笑道,“只要本官站在这里,阿史那咥力就知道该怎么做。” “这……”将军也是有些傻眼,你要脸不要? 这逼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 王玄策见将军不信,便说道:“其实这都是我家殿下交代的,殿下说过,阿史那咥力这人,生性多疑,只要看到本官在将军的军中,定然会摇摆不定。” “那他怎么会认识王侍郎?”将军还是有些不解。 “将军怕是忘了,阿史那咥力去年可是没少跟我们交易军械,而交易军械这般重要的事,定然是阿史那咥力的亲信。 既然是亲信,他自然会带到身边,毕竟要和我大明开战,有个了解我大明的亲信也是好事。 而恰好,此人认识本官。” 说着,王玄策就拿手指了指,道,“不就是站在阿史那咥力身边的那人?有他在,自然会把本官的身份告诉阿史那咥力。” 正说着的时候,阿史那咥力那边居然又看了过来,王玄策这家伙也是真的缺德,居然还抬起手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将军都看愣了,这他娘的也行,但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说道:“如果阿史那咥力没有带他来了?” “没有就没有呗。”王玄策回头看了看将军,道,“事在人为嘛,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计划如何就能如何的,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这世上,哪儿绝对万全的计划? 再说了,阿史那咥力就算不将他亲信带到身边,或者他亲信没有看到我,但只要阿史那咥力看到将军的军营中有汉人的存在,以他的性格就绝对会多想,很多时候,只要开始胡思乱想就是坏事的根源。 嗯,这话也是我家殿下说的。” 听王玄策这么说,将军也是服气了,当即叹了口气,道:“听你这么说,本将军是越来越想领略一下明王的风采了。” “这段时间还没领略到么?”王玄策在一旁笑道。 他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将军才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急,等。”王玄策道,“等阿史那咥力的动作,若是本官猜得不错,估计阿史那咥力已经准备动手了。” “对吐谷浑动手?” 王玄策点了点头:“应该是,阿史那咥力这人,虽无大才,但真要说起来,在识时务者为俊杰之中,那也算是佼佼者。” 将军闻言,摇了摇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是这么用的么? 不过这答案他还是满意的,先看看阿史那咥力的动作再说。 对面,阿史那咥力的确是在纠结。 慕容伏允催着他们南下,在他看来,不是什么时机到了,而是顶不住了。 可这边还有李承乾还有西域诸国的联军,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下决定。 要说的话,有他们加上吐谷浑的兵马,对付西域联军还是有把握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谁的胜算更大。 如果李承乾没有任何胜算,他当然选择帮助慕容伏允蚕食大明王廷,可如果李承乾有胜算的话,那他就得好好想想了。 “大汗,兵马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兵。”就在这时,有麾下来说道。 “出兵?对谁出兵?”阿史那咥力有些烦躁。 他很清楚,这一次要是选择错了,很有可能就是国破人亡的结果,所以他很谨慎。 麾下也没催,就站在那里等着,他们都知道,阿史那咥力是最不愿意听别人意见的一个人。 过了良久,阿史那咥力说道:“通知下去,待会儿我们出兵对付西域诸国的联军,若是吐谷浑拦截我们,那就调转枪头直接对付吐谷浑的兵马,本汗相信西域诸国的联军知道该怎么做。” 麾下有些傻眼,但也并没多言,当即就领命离开。 其实,阿史那咥力也是想看看吐谷浑是个什么态度。 如果他贸然出兵对付西域诸国联军,吐谷浑一点儿反应都没的话,那就说明吐谷浑完全信任了这些家伙,要是如此,那吐谷浑基本上就是两个字,凉凉。 鬼知道西域诸国还有没有军队在后面?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告诉吐谷浑真相,其实也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太晚了。 他也不知道吐谷浑和西域诸国具体是怎么商议的。 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试探吧,如果吐谷浑的军队跟他一起对付西域联军,那他就赌一把,反正是西域联军,又不是李承乾的嫡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 哪怕到时候李承乾赢了,他也可以说成是帮李承乾抵御西域联军,理由大把的。 但如果吐谷浑没有作为,还阻拦他们,那就说明吐谷浑提防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他阿史那咥力,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把事情摊开的原因,对他来说也是一条退路。 不多时,麾下再次回来,阿史那咥力见状,当即说道:“出兵!” 一声令下,数万大军直奔西域联军呼啸而出。 阿史那咥力却是动都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而一直盯着他们的吐谷浑大军,见状,当即就明白了,这阿史那咥力果然靠不住。 “出兵,先剿灭阿史那咥力,再挥兵南下,助大汗收复赤水源!” 这会儿,他们也庆幸慕容伏允有先见之明,要不是慕容伏允提前让他们提防着阿史那咥力,这会儿他们还反应不了这么快。 他们虽然兵力和阿史那咥力虽然不相上下,但不是还有西域联军么?只要他们双方联手,阿史那咥力必定会饮恨败北! 而看到这一幕的王玄策笑了。 果然啊,一切都按照他们预期的方向在发展,这让他们格外的激动。 “将军,只要阿史那咥力和吐谷浑交上手,我需要将军迅速出兵,随时给吐谷浑致命一击!” “那是自然。”将军也是一脸的震惊。 这大明王廷,真的厉害,真就几乎什么都没做,就让这吐谷浑和阿史那咥力先斗了起来。 幸好,他们迷途知返了,这要是一头扎进慕容伏允的阵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阿史那咥力见吐谷浑的大军当即就奔他们冲了出来,也是怒骂了一句:“干他老母,慕容伏允这老东西,从来就没信任过老子! 杀,给老子往死里杀!” 说完,他就冲了出去。 吐谷浑的反应,太快了,快得让他都傻眼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一直盯着他们的,稍有不慎,人家就杀了出来,连问都没问一句。 这让阿史那咥力如何不愤怒? 当然,一旦一个人开始伤害你,对不起你的时候,他就会找无数的理由来为自己辩解。 阿史那咥力就是如此。 他不会认为这是自己背信弃义,而是执着的认为这是慕容伏允想要谋害他,所以,他的愤怒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他是真的很愤怒! “阿史那咥力,大汗早就料到你乃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念及你西突厥与我吐谷浑并无太深的纠葛,退出我吐谷浑,可留你一命!” 吐谷浑的名王见状愤愤说道,这话,他也是底气十足。 那边还有数万生力军呢,对付阿史那咥力,他还是有把握的。 就算他们装备了大明的军械又如何? 别忘了,这里是吐谷浑,他们的军队是能够得到补充的,而阿史那咥力别说军队,没了他吐谷浑的帮助,连粮草都补充不了,拖个几天,阿史那咥力自然就垮了。 听他这么说,阿史那咥力不怒反笑。 这家伙,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西域联军早就和李承乾勾结到了一起吧? 至于慕容伏允骂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呵呵,自他继位可汗以来,骂他的人还少了?到了他这个位置,如果连这点儿谩骂都顶不住,那真不如早点儿退位让贤。 “一群草包!”阿史那咥力看了眼王玄策那边,怒声道,“今日,本汗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本章完) 卷四 第420章 李承乾才是我们的护身符! 看着吐谷浑的那些将士,阿史那咥力一脸的戏谑。 真以为西域诸国的联军是来帮你们的吗? 笑话! “杀!别跟他们废话,明王对我西突厥有恩,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居然想和我们联手南下蚕食大明王廷! 呸,他当本汗跟他一样不要脸吗?” 他这话自然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其实没有更好的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李承乾拿下整个吐谷浑,这才能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至于说大明王廷的那些工匠,这会儿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他虽然算不得一个优秀的君主,但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他还是明白的。 都到这会儿了,既然吐谷浑都撕破脸皮了,那他就必须考虑西突厥的后路。 反正不管怎么做,他都有说辞。 在这场大战之中,他处境本就灵活很多。 不管是帮助慕容伏允还是帮助李承乾,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相反,不管是慕容伏允还是李承乾,都应该积极争取他才是,鬼知道慕容伏允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如果说慕容伏允只是提防着他,他理解甚至能接受。 毕竟这种事儿换做是他也会如此,但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他没想到的。 另一边,西域将军还是没回过神儿。 “将军,吐谷浑使者又来了。”就在这时,麾下来报。 点了点头,将军并没多言。 不多时,使者再次被带到了将军的面前。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都没等使者开口,将军就先问道。 使者愣了一下,心说,你眼瞎啊? 没看到阿史那咥力要对你们动手,要不是我们一直提防着他们,这会儿伱就麻烦了。 当然,想归想,话不能这么说。 “阿史那咥力反复无常,此番定然是和大明有所勾结,留在这大非山就是等待将军等人。 我家王爷担心将军没有准备,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只好先出兵帮将军抵挡一二。” 其实,这就是吐谷浑过于自信了,在吐谷浑看来,西域诸国是他们最牢靠的盟友,自然想在盟友面前显露一下实力。 将军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那本将军就多谢吐谷浑的兄弟了。” “将军不必如此。”使者爽朗笑道,“我吐谷浑和西域诸国都有共同的敌人,而将军又是千里迢迢来助我吐谷浑,我等自然也要表现出一丝诚意。” 诚意? 呵呵,将军都不知道该什么。 真想表现诚意的话,自裁吧! 当然,想是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假装思量了片刻,将军这才说道:“那接下来,需要本将军做什么?” 一听他这么说,使者当即就笑了。 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若是可以,我家王爷希望将军即刻出兵,一起歼灭阿史那咥力。”使者笑道,“也让我吐谷浑的勇士见识见识西域勇士的风采!” 吐谷浑之所以会抢在他们前面和阿史那咥力交手,其实也是担心西域联军以为这是针对他们的一个圈套,加上他们一到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也担心阿史那咥力真的将其打残了,这对他们后面的战事影响还是很大的。 再说了,阿史那咥力对西域联军出手,那明显是投奔了李承乾,早晚要为敌的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先下手为强才是硬道理。 毕竟站在他们的立场,西域联军那是他们铁杆盟友,到时候双方夹击之下,阿史那咥力算个屁!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留守在此的吐谷浑名王有些废…… 换句话说,慕容伏允所托非人。 不过这也正常,历朝历代,都有些酒囊饭袋,这多正常不过的事儿? 要说的话,吐谷浑这屁大个地方涌出了天柱王、高昌王、万俟璞等人,也算是人杰地灵了,真要是随便蹦出一个不知其名的家伙都是这样的人物,他们又怎么可能最终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没有一群拖后腿的家伙,传承了数百年的吐谷浑基业又怎么可能亡在他们手中? “贵使放心,本将军这就集结兵马。”西域将军闻言,当即就说道。 只是心里却是有些无奈。 这群家伙,是嫌死得还不够快啊? 得,既然你们这么要求,那我难道还不满足于你们? 再说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战场见。”使者笑道。 对于他来说,此番出使,大功告成。 他的目的其实就是来劝西域出兵,本来就不算多难个事儿,毕竟阿史那咥力之前的目标还是很明确的。 等使者走后,西域将军看了看王玄策,笑道:“接下来,该到我们上场了。” “那就预祝将军旗开得胜!”王玄策笑道。 西域将军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这是自然,王侍郎等人只管看好就是,我西域的勇士,自然不会让王侍郎,让明王失望!” 说完,他就开始集结兵马,这一仗,对他来说,也是尤为重要。 而等他在忙着集结大军的时候,王玄策却是看着不远处的大战久久不言。 “王侍郎是担心有诈?”一旁的刘三小声问道。 摇了摇头,王玄策道:“不知道,但不得不防,万一这是慕容伏允和阿史那咥力的试探呢?” “那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们……” “不用。”王玄策摆了摆手,一脸阴笑地说道,“不管是不是计,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我们的目的,只是让他们打起来而已,不管他们谁算计谁,只要他们不联合起来,对我大明王廷都是有利的。 严格来说,这将军,也不过是一介草包罢了。 不足为虑。” 见识过李承乾的风姿卓绝,这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他眼了。 他现在,看谁都像草包。 “那也是,那待会儿我们就看戏好了,如果事不可为,我就带着侍郎北上去找牛大将军。”刘三说着,就搓着手看向了战场,“可惜了,如此大战,没有机会亲自上场,还是有些遗憾的。” 他此行的职责是保护王玄策,确实没机会上场。 不多时,西域将军集结完大军,对王玄策拱了拱手,这才回头对自己的大军说道:“我西域诸国虽然久居塞外,但这么多年来,没少被人打主意。 究其原因,还是我们太弱了,不管是谁都敢来拾掇我们一番。 哪怕是吐谷浑,也一直视我西域诸国如盘中餐,碗中肉! 更是将我西域诸国分封给诸王,此乃奇耻大辱,今日,就让我们来告诉天下人,我西域也有勇士,为了捍卫我西域,也敢一战! 众将士,随我出征! 杀!” 一声令下,大军骤然而动。 当然,他这话其实也有说给王玄策听的意思,只是王玄策听了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要说打鸡血,那还得看李承乾! 而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吐谷浑大军,见状顿时大喜。 “援兵来了,杀!别让西域的兄弟们看笑话!” “杀,今日,灭了阿史那咥力这个卑鄙小人!” 还别说,因为援兵将至,一时间士气大振。 而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阿史那咥力,却是一脸的戏谑。 援兵? 是谁的援兵还说不准呢? “都别慌,杀,今日屠戮吐谷浑!” 吐谷浑的名王见状,一脸讥讽道:“阿史那咥力,你还不束手就擒? 本王念你尚未对我吐谷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退出吐谷浑倒也还来得及!” 阿史那咥力闻言,也不说话。 急什么,等你西域的援兵来了之后,你就知道锅儿为什么是铁打的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西域大军直奔吐谷浑的大军而去。 吐谷浑的名王确实是个庸才,都到了这时候,他还以为西域联军是为了和他合兵一处才奔向他,就在他准备打马去迎接一下自己的援兵之时,只见西域联军突然对着他的麾下动手了。 那一瞬间,他就呆住了。 “怎么回事儿?” 跟在他身边的亲兵也呆住了。 这不是我们的援兵么?为什么会对我们动手? 没有人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一个二个的大眼儿瞪小眼儿,到底什么情况? 而吐谷浑的那些将士更是一脸的疑惑,这是援兵? 这他妈是谁的援兵? “王爷……” “什么情况?” “这不是我们的援兵么?” 无数人在死之前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史那咥力见状,当即也是心中一喜,果然! 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立马朝着西域联军的方向打马跑了两步,这才喊道:“本汗是来支援明王的,难道你们也是?” 这逼真的贱,或者说,这逼真的适合去当一个演员,这会儿还不忘给自己加戏呢。 西域将军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也不好拆穿他,当即说道:“我西域诸国已与大明王廷结盟,特地来援! 大汗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吃掉这支吐谷浑的大军?” “正有此意!”阿史那咥力心中大喜,当即就回头对着自己的麾下喊道,“明王于我西突厥有再造之恩,无耻的慕容伏允竟然敢拾掇我们对付明王,实在是罪大恶极,大军听令,今日,血洗吐谷浑,以报明王再造之恩!” 他这话其实说得也不算错,李承乾的确对他们西突厥有再造之恩,如果不是当初李承乾军械上的支持,他西突厥早就被薛延陀给击溃了,哪能在今天还这般耀武扬威? 当然,这话也就说说罢了,前一秒他还想和吐谷浑一起蚕食大明王廷来着。 不过他们这样的人,哪儿来的什么情义,有的也仅仅只是利益罢了。 而吐谷浑的那位名王却是彻底愣住了。 我擦,这什么情况? 打死他都想不明白,西域诸国为什么会和李承乾有所勾结。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愚蠢!”此时,他无能的怒吼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李承乾曾在太极殿上放言,要经略西域,他和你们西域有着不可调停的矛盾,因为终有一天,他会对西域诸国开刀的! 否则,他将失信于天下人,如此一来,他还如何坐稳大唐的太子之位!”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阿史那咥力另有心思,他能理解,毕竟那家伙向来就是如此,只看着眼前的利益,用汉人的话来说,竖子不与为谋! 但西域诸国为什么也偏向了李承乾? 你们之间不可能太平的! 他李承乾如果没能力去做就算了,但他有能力了还不去做,那他如何向大唐的满朝文武交代? 唐皇不是只有李承乾一个儿子啊,他还有很多兄弟。 这些人会放过这个打击太子威信的机会么? 不会的,因为皇位之争,无所不用其极! 西域将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戏谑道:“愚蠢,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慕容伏允也什么都不懂,你们根本不明白,明王才是我西域诸国的护身符!” 他虽然算不得一个名将,但李承乾说服西域诸国的理由他听了后,也不得不说一句,服气! 因为李承乾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 他们是他们都无比认可这个理由。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知道,真正能护住西域的,只有李承乾,哪怕只是暂时的!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吐谷浑的名王愤怒的咆哮,“你们冥顽不灵,终将自食其果的!” “很遗憾,那一天你看不到了。”西域将军笑道,“杀,今日,血洗吐谷浑,让世人也看看,我西域的勇士,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就是,西域诸国是个什么下场本汗不知道,但你吐谷浑,此战之后,没了!”阿史那咥力也在一旁补刀,“勇士们,杀! 今日血洗吐谷浑! 为明王分忧!” 这般说着,其实他也好奇李承乾是怎么说服的西域诸国。 护身符? 李承乾什么时候成护身符了? 当然,这个时候这点儿插曲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解决吐谷浑的这些余孽。 既然吐谷浑注定是要灭亡的,那他不介意给李承乾卖一个面子。 至于说李承乾会不会再拿下了吐谷浑后继续挥兵北上,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点儿,拿下了吐谷浑后,大明王廷要想彻底统治吐谷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那就是他的机会。 总好过陪吐谷浑一起玩完来的强。 很现实,也很无奈的一个选择。 而随着西突厥和西域诸国的联军一起杀进去,吐谷浑大军的士气瞬间就崩了,都没撑过半炷香,就已经开始节节败退。 天知道为什么原本的援兵,突然拔刀相向,直接朝他们杀了过来。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茫然,甚至无心恋战。 半个时辰不到,大军溃败! 除了那位吐谷浑的名王带着为数不多的人跑了外,其余人要么降了,要么死了。 至此,大非山告捷! (本章完) 卷四 第421章 李元景的野望 其实吐谷浑不应该败得这么快,更不应该败得这么惨。 几万人的大军啊,这他妈就算是几万头猪都不应该输得这么惨,可事实上,他们就是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这倒不是说吐谷浑的大军连猪都不如,只能说,有了自己思想的人,有些时候确实不如那些牲畜…… 姑且不说别的,单单是人会投降,而牲畜不会,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当然,真要说到原因,其实也是多方面的。 一来是负责指挥大军的吐谷浑名王属实是个废物,至少算不得良将。 二来嘛,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吐谷浑的将士们有些反应不过来。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便是西域联军的突然背刺,直接使得吐谷浑的大军从上到下士气崩溃。 他们中间有些人,甚至到死都不明白,明明是他们铁杆盟友的西域诸国为什么突然间就成了他们的敌人? 在多重原因之下,溃败其实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西域的勇士果然名不虚传。”大战结束,阿史那咥力骑着马屁颠屁颠的朝着西域大军而来。 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忧。 如今,吐谷浑的大军已然溃败,暂且这里实力最强的反而是他,哪怕是西域联军这会儿翻脸,他也不是没能力一战。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 “大汗麾下的骄兵悍将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西域将军瞅了眼阿史那咥力的那些麾下,看着他们清一水的连弩,也是眼热得紧,“他们手里拿着的就是大明王廷出产的连弩吧?” 这玩意儿他见过,刘三等人人手一副,而且王玄策还送了他一副。 但成建制的连弩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不过吐谷浑的大军太不经打了,都没坚持到阿史那咥力的麾下真正显威就投降了,这一点儿确实让他深感遗憾。 “对,就是大明王廷所产的连弩。”说到这个,阿史那咥力也是一脸的骄傲,如今普天之下,除了大明王廷以外,还有成建制的装备了连弩的大军估计就只有他西突厥了,“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居然还蛊惑本汗同他一起攻伐大明王廷,他也不用脑子想想,我西突厥的勇士何时做出过忘恩负义之举? 原本本汗还以为西域诸国是来援助慕容伏允的,没想到,我们倒是同道中人。” 西域将军闭口不言,心里却是恶心得要死,谁他妈跟你是同道中人? 你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啊! 老子们是大明王廷的正式盟友,你算个啥? 两面三刀的投机分子? 还是骑墙看风向的墙头之草? 见西域将军不言不语,阿史那咥力哪里不懂他的意思? 但作为西突厥的可汗,他却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到了他这个位置,脸皮之厚,一般人可比不了! “这些人准备怎么处置?”没管西域将军的态度,阿史那咥力看着那些俘虏问了一句。 虽然大战是胜了,可杀敌其实不多。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千人跟着那名王跑路了以外,更多的都投降了,真正阵斩当场的反而微乎其微。 其实这才是战争常态,动不动就全歼敌军的,其实在浩如烟海的历史长河中,真没多少。 说句得罪人的话,今儿他们仨庸才给我们上演了一场正儿八经的战争。 虽然不足以载入史册,但绝对是古代大战的常规操作。 “问问大明的意思吧。”听阿史那咥力这么说,西域将军也头疼地看了看这些俘虏。 对他来说,这些家伙就是鸡肋。 阿史那咥力点了点头,也没多言。 自始至终他都没提过王玄策。 这家伙,到这会儿还在装呢。 知道王玄策在西域联军之中,和不知道是两回事儿,他分得很清楚。 “那行,这些人就交给明王自己去处理吧。”阿史那咥力笑道,“接下来怎么打算? 实不相瞒,慕容伏允这老东西最是记仇,若是这一次不彻底将吐谷浑打垮,日后……”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如此,那叫灭其朝食!” 西域将军也是一脸坚毅地说道。 既然做了选择,岂能如阿史那咥力一般两面三刀? 若是让吐谷浑缓过这口气,还能有他西域诸国的好? 他不敢拿大唐怎么着,难不成还忌惮他西域诸国不成? 而且,灭其朝食啊,这牛逼以前也就在梦里嘟囔几句,说到底,西域诸国的实力真就那么回事。 如今既然有机会,他自然也想奠定一下自己西域名将之名。 不过他这话听到阿史那咥力耳朵里,却是格外震惊。 好家伙,伱是真敢说啊! 他想不明白,李承乾到底给他们许诺了什么,让他们舍得下这么重的本钱。 “确实,有此机会当灭其朝食!”想不明白,阿史那咥力也跟着说了一句。 对他来说,灭不灭吐谷浑其实不重要,有此一问也只是为了试探西域诸国的态度。 只是她也没想到,西域诸国的态度如此坚决! 灭其朝食,那是真敢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当然,按照如今的态势来说,这个他们还真能做到。 毕竟李承乾加他再加西域诸国,慕容伏允还真不扛不住。 该说不说,大明王廷的战力还是相当彪悍的,他虽然没有加入那边的战场,但那边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就大明王廷几万兵力,硬生生把慕容伏允十数万大军拖死在了浇河郡,就这战斗力,他想想都怕。 如果说,他和西域联军一起帮慕容伏允的话,这仗还有得打,可一旦他们反水了,慕容伏允真就只能洗干净脖子等死了。 …… 清水川。 李元景的府邸中。 这段时间他也忙得很,又是龟兹王兵犯河州,又要派人盯着浇河郡的战事,还要收拢清水川那些牧民的心,不忙才怪。 不过立国之初就是如此,什么事儿都不能忽视,毕竟什么事儿都有可能是导致国朝崩盘。 “殿下,吐谷浑败了!”就在李元景刚刚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林州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败了?”刚刚起身的李元景有些难以置信,按道理说,以李承乾目前的实力,最多也就勉强抗衡慕容伏允罢了,你说他败了? 李承乾什么实力,他还是很清楚的,抗衡慕容伏允其实就很费劲儿了,但要说打败吐谷浑,真的有些痴人说梦了。 林州同样是一脸的震惊,说道:“是的,败了,就在不久前,大非山一战,阿史那咥力和西域诸国的联军,击败了慕容伏允留在大非山的兵马。 除了少数人跑了以外,余者数万人,非死即降!” “等等……”李元景有些不理解了,“你说阿史那咥力和西域诸国的联军击败了吐谷浑的大军?” 这都什么跟什么? 阿史那咥力和西域诸国不是吐谷浑的援兵么? 怎么还内斗起来了? “是啊,就是阿史那咥力和西域诸国的联军,他们联手之下,彻底将吐谷浑的大军给击败了。”林州同样想不明白,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比李元景好不到哪里去。 他难道不知道那应该是慕容伏允的援兵? 他知道,所以他也震惊啊。 “等等,等等,你让我理理……”说完,李元景又回到了桌案之前,双手撑在桌案之上,目光盯着桌案上的堪舆图,一脸的疑惑。 他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看了半会儿,他摇了摇头,说道,“本王一开始还以为西域诸国和阿史那咥力联手了,打算将吐谷浑和大明王廷都给拿下。 但以他们的兵力来说,就算在大非山击败了吐谷浑的大军,可一旦南下,本王那侄儿和慕容伏允搞不好会联起手来灭了他们。 那边如今可是有将近二十万大军! 就西域诸国和阿史那咥力的那点儿兵马,真不够看的。 可若不是如此,他们为何会突然对吐谷浑下手?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殿下,他们会不会已经心向大明了?毕竟,他们要是投靠了大明的话,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州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荒唐,但这会儿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不可能。”李元景当即就摇了摇头,道,“离开长安之前,阿耶和本王长聊了一夜,阿耶说过,本王那侄儿和西域诸国之间有着不可调停的作用。 毕竟本王那侄儿除了是明王以外,还是大唐的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 为君者,定当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岂可言而无信?”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现在事实就摆在我们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啊。”林州说道,“除了这个原因,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原因了。 也许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呢?” “是这样么?”李元景有些疑惑。 但李渊真的说过,自他出长安以来,李渊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应验了! 哪怕是李渊说慕容伏允会将清水川让出来,都应验了,你让他怎么敢怀疑? 那毕竟是昔日里开辟了大唐王朝的开国之君,他说的话,你让怎敢不信? “极有可能。”林州思前想后,也想不出第二个可能性,“除此之外,微臣实在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西域诸国和阿史那咥力愿意甚至敢得罪慕容伏允,那就说明他们已经看到了慕容伏允的处境,怕是此战结束之后,吐谷浑将就此除名! 否则,就算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对吐谷浑做什么,要知道,吐谷浑如今正在大战,这时候对吐谷浑动兵,只要慕容伏允缓过劲儿来,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恶战。 所以,他们定然是看到了吐谷浑即将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所以才敢如此。 换句话说,就算他们不是偏向了大明王廷,那也是在向大明王廷示好。 也可以说,他们是想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分得一杯羹!” 说到这里,林州有些蠢蠢欲动,整个人都有些激动难耐,“殿下,出兵吧!此时只要我们出兵,也定能在这一场大战中分得一杯羹,一起瓜分吐谷浑!” 他说完,李元景的狐疑地看着他,这家伙说这么多,该不会就是为了出兵吧? 虽然这么怀疑,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林州的提议。 别说,可操作性还真的挺强,可问题是,他们才多少兵马啊? 满打满算也就三千出头,这还要算上他的亲兵。 人家大战动辄数万十数万,他这几千兵马还没别人的溃兵多,打得过谁? 便宜谁不想占? 是个人都想占便宜,但问题是,又有几个人能占到这个便宜?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就他这几千兵马,对于那种级别的大战来说,真就是杯水车薪。 “算了,那不是我们暂时可以染指的大战,就我们这点儿兵马,还不够丢人现眼的。”李元景摇了摇头,突然又笑了,“不过也是好事儿,之前本王还担心高明挡不住慕容伏允的攻势,现在看来,倒是本王多虑了。” 对于他来说,李承乾能赢自然最好。 李承乾赢了,他就学刘备借荆州。 再说了,吐谷浑都没了,他就算想还,还给谁啊? “殿下,话可不是这么说。”林州急忙说道,“虽然我们实力的确不强,但真要说起来,我们只是去混个好处的罢了,只要出兵了,那就是我们的态度。 不管对大明王廷,哪怕是对大唐,我们都有个露脸的机会。 关键是,殿下作为明王的叔父,战后明王还能少了殿下那份? 给阿史那咥力,给西域诸国,为什么不能给我们?” 他其实也有些私心的,在大唐的时候,他籍籍无名,哪怕他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都没那个机会,可现在不一样了,机会就在眼前,他是真想争取一下。 你以为他不知道,就算李元景同意了,他能带走的兵马也及其有限,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但他还是想试一下。 哪怕丢脸,他都想证明一下自己。 说到底,还是被名利所累…… 不过大好男儿,又有几个能摆脱名利场? 谁又不想建功立业,马上封候? 李元景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不做考虑。 虽然林州分析得有道理,但万一呢,凡事就怕一个万一。 万一这个东西,谁都说不好。 “不过要想获利的话,本王倒是还有个法子。”说完,李元景一脸奸笑地说道,“谁说一定要在大战之后才有利可图? 其实,现在就有,而且对我们来说,这个利,比什么都好!” “嗯,是什么?”一时之间,林州也来了兴趣。 (本章完) 卷四 第422章 吐谷浑的葬歌 李元景笑道:“吐谷浑如今的形势如此严峻,于我们而言,其实就是机会。 你想啊,吐谷浑的情况如此严峻,而且此战十有八九会有亡国之危,可吐谷浑那么多人都愿意臣服于大明王廷?” “殿下的意思是?”林州其实已经明白了李元景的想法,当即说道,“我们趁机收拢那些溃军? 虽然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意外之喜,可如此一来,必然得罪了那位,到时候怕是不好说啊。” “得罪?”李元景起身走到了门口,看了看屋外灰蒙蒙的天空,“本王是他的叔父,他还能把本王怎么着不成? 那小子,自小以君子自诩,可老话说得好,君子可欺之以方。 再说了,这是我们短时间以来最好的机会了,哪怕得罪了他,这事儿也要做。 说到底,我们的底蕴还是太浅薄了一些,不趁着这个机会完成最原始的积累,我们什么时候才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他不怕得罪李承乾,别说李承乾,只要能达到目的,得罪李二他也在所不惜。 当一个人想要成就一些东西什么的时候,得罪人是必然的。 害怕得罪人,回他的长安当他的皇室宗亲不好么? 所以说,这条路对他来说,其实是必然的。 林州仔细地琢磨了一下,发现李元景说得有道理,当即就点了点头,道:“微臣明白该怎么做了,这就去安排。 之前阿史那咥力和西域联军击溃了吐谷浑的大军,这会儿正有一支溃军在四散而逃,那就先拿他们试试手。” 他其实也有些心动,这是壮大军队的机会,作为领兵的将军,谁愿意错过这样的机会? 要是他麾下有个数万大军,这场吐谷浑的灭国之战他怎么也能分一杯羹,怎会像如今这样,不尴不尬的让人心烦? “其实我们要收拢这些人还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李元景说道,“至少比起本王那侄儿,优势要大得多。 高明虽然势大,但此战之后必然会和吐谷浑的既得利益者发生冲突。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真的忠于吐谷浑,他们定然不愿意屈服于高明。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自始至终和吐谷浑并没有太大的矛盾,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说完,李元景突然笑了,“不是什么时候都要打打杀杀的,更多的时候还是要动脑子。 你们记住,我大赵王廷是以智谋国,本王可不想手底下都是一群一点脑子都没的武夫!” 他自从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清水川后,就格外看不起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家伙,在他看来,既然能智取,为什么要弄得那么血腥? 没有什么是不能用计谋解决的,如果有,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的计谋太蠢了。 当然,这其实也是他自己没有一支像样的大军,但又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另辟蹊径为自己挽回自信的一种方式。 如果他手下精兵百万,这会儿他绝对换一个说辞,至少那句一力降十会得被他时时刻刻的挂在嘴边。 林州点了点头,也没多言,他其实大致理解李元景的心思,自己没有,那就贬低他呗。 …… 另一边,阿史那咥力已经让众人打扫完战场了,看着对面的西域联军,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按理说,李承乾要找人合作的话,最适合的目标一定是他才对,毕竟他们之间是有合作基础的。 但李承乾偏偏就找上了西域诸国,这事儿说起来就操蛋。 西域诸国和李承乾之间有着难以调停的矛盾,李承乾去找他们合作,明显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但就算这样,李承乾也宁愿找他们而不找他,这不管怎么都说不过去才对。 用汉人的话说,这叫舍近求远! 完全没道理的事儿。 “大汗,西域联军的将军请大汗去议事。”就在阿史那咥力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亲兵来报。 这亲兵刚说完,一脾气火爆的将军就站了出来,说道:“他西域诸国真是好大的脸,一小小联军将军,既然也敢让我们大汗过去议事?他没长腿么?” 别说他这个火爆脾气了,就连那些平日里脾气极好的家伙这会儿也是怒不可遏。 西域联军的将军岂能和他们大汗相提并论? 别说一个区区联军将军,哪怕是西域的国王也不敢在他们大汗面前造次。 要知道,西突厥巅峰时期,就算西域诸国绑在一起,也只是个弟弟。 这会儿,一个小小的将军也敢如此放肆,他们能善罢甘休才怪。 阿史那咥力倒是不以为意,摆了摆手,道:“无妨,这家伙倒是没想那么多,单纯的谨慎罢了。” 他其实能明白,西域诸国不说投靠,但也至少偏向了李承乾,所以防着他阿史那咥力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这会儿,吐谷浑的大军也溃败了,还别说,就目前来讲,这个地头上,就属他实力最为强大,不防着他防着谁? “本汗去去就来。”说完,阿史那咥力就一脸笑意地朝着西域诸国而去。 他刚刚不是没想过要不要借此机会拿下西域诸国的这些家伙。 但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主要是拿下他们也没有任何的实质意义。 真的,一点儿作用都没。 反而影响了李承乾经略吐谷浑的计划,还得罪人。 最关键的是,他之前已经决定了,这会儿不一起瓜分吐谷浑,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多时,阿史那咥力再次打马而来。 “不好意思,这么晚将大汗请来,还请大汗见谅。”一看到阿史那咥力,西域将军连忙说道。 他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真要比身份,呵呵,他有个屁的身份。 让阿史那咥力屈尊降贵的亲自过来,确实过分了一些。 但他也没办法,不得不防啊。 他要是出了事儿,这支西域大军基本上就散了,最关键的是,他不想也不愿意出事。 “无妨,大家都是来援助大明王廷的,此番一战,定叫吐谷浑灰飞烟灭。”阿史那咥力说得相当大气。 那感觉就像他之所以挥兵南下就是为了消灭吐谷浑一样。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就是一个两面派,哪边占有绝对优势,他就帮哪边。 这是一个从不想冒险的家伙,就想吃那一口百分百到嘴的东西。 “那是,有大汗的神兵天降,吐谷浑再无翻身之力。”将军笑着吹捧了几句,“接下来大汗怎么打算,这边还需要一支兵马清剿那些余孽,而南边也需要一支兵马迅速南下支援,彻底奠定胜局。” 说完,将军就盯着阿史那咥力,他想看看这家伙会怎么选。 老实说,如果是他的话,定然会选择南下,毕竟慕容伏允还在那边,既然踏上了这一步,不亲眼看着慕容伏允溃败,他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阿史那咥力闻言也是愣了愣,他其实明白的,但这会儿是真的在认真的思考,到底该怎么选。 南下绝对有好处,但南下就要面对李承乾,怎么说了,还是有些做鬼心虚的感觉。 “这倒也是,伱我两支大军,注定要一南一北。”说着,阿史那咥力笑道,“按理说,本汗应该南下才对,毕竟浇河郡的战场才应该是本汗的舞台才对。 可本汗和将军一见如故,也知西域此番来援也想向天下人展示一下西域的骄兵悍将,难办啊。” 听到这里,西域将军愣住了。 王玄策又说对了,在阿史那咥力来之前,王玄策就说过,阿史那咥力不会南下的。 当时他还不信,南下那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啊,阿史那咥力怎会拒绝? 可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就先行谢过大汗了。”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他的确需要南下,阿史那咥力说他要像天下人展示一下西域的骄兵悍将,其实也不全然,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需要绝对的功勋,换句话说,他希望这一战结束之后,这一支联军还在。 人嘛,谁还没点儿自己的私心,都一样,并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说能不能做到,那就事在人为了,只能说,这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契机。 两人又聊了几句,没多会儿,就分开了。 而等他们分开不久,西域联军便开始集结,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南下了。 看着这一幕,阿史那咥力笑而不语。 但在他一脸笑意地背后,却藏着一双充满了愤怒的目光。 凭什么! 凭什么李承乾能和西域诸国合作,却问都没问他的意见? 他有些不爽利! 当然,这份不爽利被他藏得很好,哪怕是他的亲信都没察觉到。 “大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有亲信问道。 “学习吐谷浑!”阿史那咥力想都没想就说道,“不管是物资还是人口、粮食,能抢多少抢多少! 大老远的出兵一场,总要有点儿收获才行!” “那倒是。”麾下闻言,一脸的笑意。 他们这些家伙,说是将士,但要干起这种事儿来,那可比打仗更要驾轻就熟。 没办法,他们的祖上就是这么干的,不夸张的说,家学渊源! “那些俘虏怎么处理?”身旁,又有人问道。 阿史那咥力想了想,说道:“带走,难不成还真留给李承乾?我就不信,西域那些蠢货,还敢带着这些俘虏一道南下?” 说完,他朝着南边的方向望了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接下来,这片土地该是大明王廷的天下了,哎……谁能想到会是这样,未来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帮李承乾对付吐谷浑,但有些时候,时也命也。 既然吐谷浑注定要灭亡,那还不如让他汲取一些好处。 …… 当阿史那咥力领着他的大军在吐谷浑肆虐的时候,当西域的联军南下声讨慕容伏允的时候。 浇河郡的大战也打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征西军三万余众全部冲在了大战的第一线。 达步屈的浇河军也是不落人后,和契苾明的虎豹营并驾齐驱。 慕容伏允所依仗的兵力之优,在那一瞬间,荡然无存。 而在另一边的战场上,契苾何力在得到了浇河军的援助后,也将一直袭扰着他们的五千兵马击溃。 没办法,之前他一千多亲兵加上一些斥候,就能让这五千多兵马难进寸步,而有了浇河军近乎一万的援兵后,那还不跟老子打儿子一样,轻松加愉快。 解决了拓跋钊的这支援军,契苾何力当即就带着来援的浇河军直扑拓跋钊。 几个战场都不能松懈,他可不想到了这节骨眼儿上,出了什么意外。 要知道,这一战只要赢了,那从此以后,这片土地就都将匍匐在李承乾的脚下。 这才是真正的开疆辟土! 至于北边,哼,等他们收拾了这边之后,哪怕阿史那咥力冥顽不灵,他也能带着得胜的大军,像打狗一样,将阿史那咥力打得无路可逃。 所以说,这一战,要赢! 相对于他们高昂的战意,拓跋钊却是气急败坏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是让大汗来援来着,结果援兵没看到,他娘的,还倒赔进去了五千兵马。 赔进去也就算了,更他妈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赔进去的五千兵马真就肉包子打狗了! 这还不止,不单单赔了五千兵马出去,也不单单是援兵没看到,更日狗的是,敌军越打越多。 这让拓跋钊气不打一处来。 真就操蛋…… “王爷,后军求援!”就在拓跋钊气得抓耳挠腮的时候,又有一亲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听到这话,他恨不得一脚将那亲兵给踹死。 “他娘的,前线告急,后军求援,你问老子老子问谁? 就这么多兵马,老子难道还能变出来不成?” 他是真的气啊,这怪老子么? 老子也想派兵支援啊,但他妈的没人了啊! “大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糊涂了,他娘的,说好的援兵,这么久了,毛都没看到一根儿,贴进去就算了,还招来了更多的敌军,这仗,打个卵!” 拓跋钊在大帐里骂骂咧咧地。 身边的人一个二个都听傻了。 还是你猛,这话要是让慕容伏允听到了,能有你好果子吃才怪。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鼓声。 那声音,有如洪钟! 震耳欲聋! 但听在他们的耳朵里,总感觉跟催命符一样。 “这是?” (本章完) 卷四 第423章 那一夜,丧钟敲响! 咚! 咚咚! 咚咚咚! 那鼓声还在黑夜中发出怒吼。 拓跋钊他们不知道这鼓声代表着什么,但大明王廷将士却异常的兴奋。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鼓声,便是决战的信号。 长时间的拉锯战,在今夜,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这一战过后,这片土地将迎来它新的主人。 “来了!”大营中,听到鼓声的奚潼顿时站起了身,哪怕他这时候已经很无力了,但脸上依旧流露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打了这么久,终于要结束了么? “鸣鼓!”只是片刻,奚潼便高声喊道,“决战要开始了!” 另一边,一直冒充怨军的契苾何力亲兵也听到了鼓声,他们更是一脸的激动! “鸣鼓!” 一时间,四面八方都在鸣鼓。 这是决战的号角! 而同样听到鼓声的慕容伏允尤其的烦躁,他不知道这鼓声意味着什么,但总有种心绪不宁的感觉。 “那蠢货的那些傻鸟都带来了没有?” “已经带来了。”有亲信立马说道,他知道慕容伏允问的是达延芒结波养的那些鹰隼。 “全部放了。”刚说完,慕容伏允又听到那让人厌烦的鼓声,道,“就看这些傻鸟能不能将消息带给那俩蠢货了,那些探马指望不了了,李承乾也不是庸才,他定然会封锁消息。 说到底,还是本汗小瞧了他。” “大汗,形势还没有那么严峻,我们还能赢的。”亲信低声说道。 如今的慕容伏允是越来越多疑了,哪怕他是慕容伏允的亲信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慕容伏允摇了摇头,道:“行了,本汗比你清楚现在的情况。” 他其实也有些后悔,现在的形势他确实有些看不懂了,但如果不是一开始他抱着让李承乾帮他消耗一下诸王的实力,其实他走不到这一步的。 但你要说他后悔么? 其实并没,哪怕到了现在,让他重来一次,他其实也会让大明王廷消耗一下诸王的实力,没办法,要想将所有权利都牢牢抓到自己手里,这几乎是每一个君王都渴望的事。 一个没有权利的君王,算什么君王? 尤其是他经历了天柱王、高昌王以及慕容顺的叛变后,他就更想把权利牢牢的抓在自己手里。 为此,哪怕牺牲吐谷浑的利益,他也不在乎。 毕竟在他看来,只要他抓住了绝对的权利,他就能带领吐谷浑再次走向辉煌。 人嘛,就是如此自信。 站在他这个位置,谁会怀疑自己的能力? 不多时,他就看到一群鹰隼翱翔在夜空之中。 以前,他最不喜达延芒结波的就是这些,作为吐谷浑的继承者,每天架鹰斗狗算怎么回事儿?但此时,他却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些他曾经看不起的傻鸟身上。 谁也不知道这些被达延芒结波视若珍宝的傻鸟,能不能将消息带给达延芒结波,只是他目前没有更好的方法罢了。 换句话说,慕容伏允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才会病急乱投医。 而当雄鹰展翅之时,大明王廷的大军也在鼓声中杀来,一时间,大战四起。 ‘怨军’和契苾何力率领的浇河军还有奚潼所部,在疯狂的蚕食拓跋钊。 契苾明和达步屈则是和慕容伏允在正面争斗,而契苾海和吐门罗则是咬着吐谷浑的后军不放。 五个战场,几乎同时爆发。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过这一仗,哪儿有那么简单,说是决战,但是想一战将慕容伏允和拓跋钊同时击败,可能性其实不大。 毕竟双方的兵力只能说是旗鼓相当,谁也不会比谁强上多少。 真要说优势的话,可能就只有大明王廷的军械之忧了。 但打到这个地步,不管是慕容伏允还是拓跋钊都已经被逼上了绝路,人在绝境之下总会爆发出恐怖的战力。 毕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妈的,以前咋没发现吐谷浑的军队这么能打。”在后方,吐门罗咬着牙说道,他们已经组织了数次的进攻,除了第一次略有收获以外,后面几次效果都不太好。 一旁,契苾海笑道:“正常,到处都打起来了,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开始认真了。” 他和吐谷浑可没少打交道,昔日要不是吐谷浑一直蚕食他们铁勒部的生存空间,他们也不至于远遁热海。 “你说他之前还没认真?”吐门罗有些惊讶,“那可是打仗啊,他敢不认真?” “伱以为呢?”契苾海摇了摇头,道,“虽然慕容伏允这老东西疑心重,算不得一个明主,但并不代表他真就是一个庸才。 古往今来,能在亡国后再次复国的,能有几人? 他慕容伏允就是其中一个! 这样的人,你真将其当庸才对待? 只不过他这人吧,疑心重,谁也不信任,哪怕是他亲儿子,他都不信任。 要不然,慕容顺怎会反他? 你以为他之前应付你是为了什么? 呵呵,他是在看,看他的麾下之中,到底有没有叛逆。” 吐门罗闻言点了点头:“那老东西的确是疑心重,老子以前在达延芒结波麾下效命,也经常听达延芒结波说起过这些。 哎,说起来都是他活该。 见天的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他就不怀疑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呵呵。”契苾海笑而不语,心说,你还是年轻。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谁会掏心掏肺的相信一个人? 你看看李承乾不就得了? 为什么浇河军一直到现在才北上,那就是因为不信任。 这不很正常么?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真要得到了他们百分百的信任,呵呵,等死吧你。 “不说这些了,继续。”契苾海笑道,“既然慕容伏允察觉到了,那我们就再给他们一些压力。这老东西,扛不住多久了。 不管是我们这边,还是大将军那边,只要有一方先奠定了胜局,这一仗,我们就赢了!” 他其实也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要同时对两边动手,其实打一方,拖一方,集中优势兵力才是当下最好的策略。 但李承乾还是发动了最强硬的攻势,这让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作为麾下,他倒也没有质疑什么,服从命令就是他唯一能做的。 再说了,还有契苾何力呢,契苾何力带他们和慕容伏允斗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相信契苾何力的。 …… 另一边,契苾何力也是带着人疯狂的蚕食拓跋钊的生存空间。 要说所有战场,就他这里打得最顺,最舒服,也最轻松。 如果单纯以柿子捡软的捏的话,那么拓跋钊无疑就是那个软柿子。 毕竟他平白无故损失的五千兵马,还多了小一万的敌人,他这会儿压力最大。 要是契苾何力让整个浇河军都压上来,针对慕容伏允那边还是维持原样,那拓跋钊可能都快扛不住了。 但契苾何力没有。 当然,也不是说他没有,而是李承乾没有。 李承乾的密信里说得很清楚,浇河军一分为二。 他让达步屈带领两万浇河军北上可不是没有缘由的。 一来达步屈、奚潼还有叔孙海三人中,达步屈和另外两人关系都不咋地,毕竟都是慕容孝隽的亲信,适当的争权夺利其实也正常。 所以达步屈最不可能和奚潼有什么勾连,相反叔孙海就不同了,他和奚潼的关系要亲近得多。 李承乾既然要用这几个人,自然要调查清楚。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呵呵,那就离不开慕容孝永了。 这位浇河郡的二爷,虽然在浇河郡没什么实权,但知道的东西是真不少。 而李承乾让浇河军一分为二,也有他的深思。 说到底,哪怕浇河军在浇河郡上围剿了那么多的流匪,和各部的关系都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但他还是要防备一二。 两万大军分开以后,对他而言,危险性最小,要是在一起,真要出了什么事儿,战局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他不愿意冒险。 一丢丢的风险都不愿意承担。 这也算是一种制衡吧。 不管是哪边出问题,他都有相应的应对手段。 其中最明显的,无外乎是把慕容孝隽的两个儿子留在了那边。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个投奔慕容伏允的可能性最低! 因为高昌王妃还在李承乾的军营之中! 当然,这些手段,他也全都在密信中告诉了契苾何力。 契苾何力自然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一切。 “契苾将军,让我带兵再冲一次,我父王生前就能让西海王抱头鼠窜,我也可以!”慕容承卫看着对面,语气坚决地说道。 他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父王,昔日他父王能将拓跋钊打得抱头鼠窜,他也想效仿一二。 契苾何力看着这年纪不大的少年,笑了笑,说道:“不急,我们此战最重要的目的不是真的将其歼灭。” “不是歼灭?”慕容承卫有些呆愣,“这不是决战鼓么?” “是啊,是决战鼓。”契苾何力点了点头,“但决战鼓不一定就是要歼灭啊。” “赶狗入穷巷不是好事儿,记住,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一个人逼到绝路。”契苾何力很有耐心地说道,“换做是你,你如果被人逼到了绝路,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和他们拼了……”话音刚落,慕容承卫懂了,“这是不想他们临死反扑?” “对。”契苾何力一边擦着刀上的血渍,一边说道,“不管是谁,临死反扑之际都是最危险的。 我们大明王廷不是没有敌人了,没必要去冒这样的险。 拓跋钊又不是慕容伏允,慕容伏允当年都会西窜,你以为拓跋钊不会? 而且,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拓跋钊。” 不管是他,还是李承乾,制定的作战计划就是放跑拓跋钊,然后全力对付慕容伏允。 说到底,吐谷浑只是慕容伏允的吐谷浑,而不是他拓跋钊的。 哪怕拓跋钊跑了之后,依仗着自己手里的大军,自立为王,那也不足为虑。 一介莽夫,有啥好担心的? 而这时候,拓跋钊的确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一来是他的大军纠缠的时间够长了。 二来是他的援军来得太晚了。 别说援军了,他还倒贴了五千兵马进去,甚至还招来了更多的敌人。 其三,也是最严峻的。 他的粮草不够了! 就拓跋钊的粮草,李承乾一直帮他算着的,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再撑下去,拓跋钊的大营都有哗营之危。 毕竟没谁愿意饿着肚子跟你去打仗。 那得思想政治过关,但很显然,如今的天下,没几支军队有这个思想觉悟,哪怕是大明王廷的军队,都没。 唯一接近这个思想觉悟的,可能只有怨军。 毕竟他们毫无保留的相信李承乾能创造任何奇迹。 “大将军,拓跋钊组织了精锐兵力,朝着‘怨军’那边去了。” 就在这时,有斥候来报。 “差不多了。”契苾何力闻言笑了笑,说道,“让‘怨军’让出一条口子,放拓跋钊突围,然后命奚潼衔尾追杀!” 说到底,奚潼他也信不过。 谁知道这些家伙怎么想的? 不过奚潼就五千亲兵,余者都是浇河郡的牧民,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可能收拢几万人的民心,所以让他们去衔尾追杀倒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儿。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收拾战场了,对了,让‘怨军’回来,这边还需要他们。”说着,契苾何力笑了。 笑得很肆意,也很张狂。 而拓跋钊这会儿的确是带着大军准备突围。 没办法,契苾何力他们疯了,他可不想再打下去了,倒不是说他惧战,关键是他们的粮草见底了。 虽然还有探马和慕容伏允那边往来,可问题是,粮草进不来啊。 之前契苾海的的孤狼骑坐守大非山,几乎就断了他们粮道。 不对,应该说单单是断了他的粮道,慕容伏允那边其实还有粮道的。 可慕容伏允这老东西,是真的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支援拓跋钊粮草,这使得拓跋钊不得不选择突围跑路了。 当然,其实也不是慕容伏允不支援他。 他疑心再重,也不会在这件事儿上开玩笑。 这玩笑,开不得啊。 实在是慕容伏允也没办法,他支援过的,真的,运出过粮草的。 但压根就送不出去。 契苾何力为什么要和契苾明拦在他们中间,不就是为了断了拓跋钊的粮道么。 “杀出去,杀出去后,不管是谁,见人就抢,老子就不信了,还真就没活路了。”拓跋钊也是有些愤愤然。 说到底,还是他们在浇河郡没有民心,筹备点儿粮草只能靠抢了。 咚!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大的鼓声,响彻这个寒夜…… (本章完) 卷四 第424章 暗棋出,城不夜! 拓跋钊终究还是突围了。 在契苾何力与李承乾的帮助之下,成功突围…… 只是突围出去的兵马不过万余人而已。 没办法,总是需要留下人手来为他们争取时间。 从这点儿来说,拓跋钊其实也没那么废。 至少还有麾下心甘情愿的为他断后,这也体现出了他特有的人格魅力。 而对于这些留下断后的人,契苾何力也是毫不客气,照单全收。 拓跋钊要追,慕容伏允要打,但这些残兵败将也不能放过。 当然,全杀了也不至于,能俘虏还是得尽量俘虏,这是李承乾的交代。 毕竟李承乾已经将吐谷浑看做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建设吐谷浑也需要人。 当然,顽固分子还是要下死手的。 …… 另一边,浇河城。 慕容伏允指望一群傻鸟能将消息带给达延芒结波,其实有些痴人说梦了。 虽然达延芒结波在架鹰斗狗一道之上确实有些过人之处。 但指望这么一群傻鸟帮他把消息传递给达延芒结波,那不是闹着玩么? 那是鹰隼,又不是信鸽…… 都不敢这么写啊! 当然,要逻辑,现实世界谁他妈跟你讲逻辑? “殿下,出事了。”就在达延芒结波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亲兵敲门说道。 一听这动静,达延芒结波还以为李承乾又来攻城了。 当下也是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亲兵拿出一张纸条说道:“殿下你看,这是大汗送来的消息。” 父汗送来的消息? 达延芒结波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了那张纸条。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慕容伏允的字迹他当然认识,而且纸条上还有慕容伏允专属的标记,但越这么想,他越奇怪,“消息怎么送进来的?父汗不是说李承乾封锁了消息渠道么?” “那个……”亲兵闻言,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的不敢明言。 “说,怎么回事儿!”达延芒结波顿时眼睛一瞪。 亲兵当即就半跪在地上,说道:“大汗应该是把殿下养的那些雄鹰放了出来,刚刚守夜的时候,有兄弟打了一只想解解馋……” 说着,他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达延芒结波一眼。 作为达延芒结波的亲兵,他哪里不知道这家伙有多忠爱那些雄鹰? 达延芒结波一生就两大爱好,女人和雄鹰! 果不其然,一听亲兵这话,达延芒结波气不打一处来。 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当然,他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定城王还在城头之上?” “是的。”亲兵明显松了口气,但他也知道,这事儿没完。 达延芒结波这人最是睚眦必报,这会儿这么说,十有八九是没办法,但凡有办法,你看他是一张什么样的嘴脸? “门外候着。” 达延芒结波也知道这个消息太过重要,他也没想到外面的局势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 如果慕容伏允和拓跋钊那边但凡出点儿问题,他枯守浇河城也没卵用。 不多时,达延芒结波就来到了城头上,找到了正在守夜的定城王。 他们两人如今是两班倒。 不过达延芒结波毕竟是吐谷浑的太子,守夜这种事儿自然用不上他亲自出马。 当然,定城王这个守夜也是象征意义的,当达延芒结波找到他的时候,他不也是蒙在被子里呼呼大睡。 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睡觉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殿下大晚上的赶来,可是出了大事儿?”定城王还有些迷糊。 达延芒结波直接将那张纸条往定城王身上一扔,说道:“伱自己看吧,我们被李承乾耍了。”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定城王也是瞬间清醒。 “我操,李承乾这是跟我们玩的空城计?” “我们数万大军,被他五千人拖在了这浇河城!”达延芒结波一群砸在城墙之上,虽然很痛,但这时候他更恨! “这李承乾,居然敢如此小觑于我!” 定城王右手握拳,顶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殿下,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啊。 我们现在既然知道了城外就怨军的几千兵马,那么我们这时候应该出兵! 而且,大汗也让我们出兵,只要我们出兵,李承乾定然告急,到时候他就不得不从北边调兵南下,如此一来,大汗那边的危机当迎刃而解。” “就是这个意思。”达延芒结波也说道,“要出兵就宜早不宜迟,父汗那边可能遇到麻烦了。” 虽然纸条上没有说慕容伏允如今的处境,但他们其实大致能猜到。 毕竟这语气,可不怎么温和。 “那就出兵,就现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定城王也是立马说道,“之前我们只是担心李承乾有诈,以为契苾何力就藏在哪里,现在大汗已经明言,契苾何力的征西军还有浇河郡的余孽都被大汗和西海王拖在了那边。 这城外的兵力绝对不足,这时候,我们杀出去,搞不好能生擒李承乾。” 说到这个,达延芒结波也是格外的激动。 他也是看到了这一点儿,只要生擒了李承乾,之前所有的种种都能释怀了。 而且,他还能力挽狂澜,这对于他今后继承吐谷浑,有着绝对的好处。 说干就干,两人当下就各自去集结大军。 不单单是他们城内,就连城外的两万大军也要通知到。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这还不够,为了能一战定乾坤,达延芒结波甚至将那些当初挖壕沟的牧民都集结了起来,让他们充当敢死队。 毕竟自己麾下,能活一个都是好的。 不多时,整个浇河城似乎都喧哗了起来。 而早已睡下的杨林也被吵醒,披着衣服出门打听了一下后,当即就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房间。 “不好,达延芒结波怕是有大动作了。”他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事儿,但这动静,肯定不小。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当初他其实是有机会离开浇河城的。 但这家伙也是个狠人,既然要立功,当然是立个大功。 所以他就一直潜伏在城里。 因为他是商户,虽然是唐人,但达延芒结波对城内的商户还是很宽松的。 只是限制比较多而已,像抓壮丁这种事儿,还没抓到他们头上来。 说到底,达延芒结波也不想毁了浇河城,用他的话来说,这早晚是他的浇河城。 “掌柜的,我们要怎么做?”有伙计问道,“这会儿想传消息出去,怕是难了。” “传消息就别想了。”杨林说道,“自从大战一起,我们连靠近城门都做不到,更何况传消息。 但我们还是得想办法通知殿下,要是殿下没有任何准备,搞不好会出事儿。” 他们都知道李承乾就在城外,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 可问题是,他们很难将消息传出去。 达延芒结波对他们的政策虽然宽松,但也不会允许他们靠近城门。 一开始,杨林还想着用羊皮传递消息,为此还专门给李承乾带了个话,但现在这条路也堵死了。 “这段时间,我们笼络了多少人?”想了想,杨林问道。 伙计闻言,当即将一本花名册拿了出来,说道:“都在这上面,零零总总一百多人。” “一百多人?”杨林摇了摇头,道,“还是少了,一百多人根本不足以做些什么。” 其实能笼络这么多人真的很厉害了,为此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在这会儿,这一百多人明显不够。 他不知道达延芒结波想做什么,但这动静太过反常,让他有些担忧。 不夸张的说,他能死,他们这里的人都能死,但李承乾不能出事! 只要李承乾还活着,哪怕他们都死绝了,属于他们的,他们家族的荣耀,都会有的。 可一旦李承乾出了什么事儿,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想到这里,杨林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库房里还有多少皮毛?” “不少,之前收回来的皮毛因为大战开始,一直没运出去,都还堆在库房里的。”伙计立马说道。 杨林心一狠,说道:“烧了,全烧了!不管达延芒结波想做什么,先让城里给我乱起来,给殿下示警!” “那可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这一把火下去,我们定然会元气大伤的!”伙计也是一惊。 虽然他们是为了大明来做探子的,但生意却实打实是他们自己的。 这一把火,能把杨家烧到三皇五帝时期去…… “这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杨林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城外的怨军察觉到城内的异常,至于这些家当,烧吧,相比殿下而言,这些算不得什么!” 话虽这么说,但杨林心都在滴血。 可有时候,抉择就是这么残酷。 在二选一的时候,总要选择一个。 当然,这其实也说明杨林作为一个探子只能算得上马马虎虎。 这要是换了专业的密谍来,绝对又是另一个故事。 不过这也没啥好说的,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做到他这一步,已经够了。 且不说专业与否,就说他这态度,也该值得褒奖。 “对了,杨老二呢?”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杨林又问道。 所谓杨老二,就是当初被黄嵩那些人坑了一把的泾阳商户,要不是杨林及时将其救下来,早就死在了慕容孝隽和定城王的斗法之下了。 自从救来后,杨林就将其安置在自己的店铺里。 “这会儿应该还在睡觉。”伙计说道。 “把他叫来,老夫有事儿找他。” 不多时,杨老二迷迷糊糊的来到了杨林的房间。 自从意识到自己被黄嵩等人给阴了以后,杨老二整个人都有些意志消沉。 所以他这迷迷糊糊的样子,倒不是没睡醒,就算睡醒了,大概也是如此。 “想报仇不?”杨林也没啰嗦,一句话就让杨老二精神了起来。 “你能帮我?”杨老二当即问道。 遇到这种事儿,没谁不想报仇,只是取决于自己有没有报仇的能力。 杨林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不过一介商贾,哪儿有能力帮你报仇。” 听杨林这么说,杨老二顿时又蔫了。 “但老夫知道谁能帮你。”杨林一直看着杨老二的神色,当下又说道。 “谁?”杨老二急切地问道。 他想报仇,做梦都想。 毕竟要不是杨林及时派人去救他,他就死了,怎么可能不想报仇? “殿下。”杨林也没卖关子,“普天之下,唯有殿下能帮你报仇,但老夫比较好奇的是,殿下为什么要帮你报仇? 当初殿下念及你也是汉人,这才让老夫救下你,可殿下凭什么还要帮你报仇?” 杨老二也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 “说吧,有什么是要我去做的?不管能不能做到,我都会拼了这条命去做。”杨老二说道,“不是为了让殿下帮我,就当还你们之前的救命之恩。” 他这家伙,性格豪爽,耿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容易得罪人。 但真要说起来,他其实不是个坏人。 杨林闻言笑了笑,说道:“说来巧了,现在还真有事儿要让人做。” “嗯?” “这么说吧,如今决战在即,我们城内已经准备好了,城外殿下也准备好了,现在需要一个契机,城内城外同时行动,你明白么?”杨林说道,“做好了这件事儿,你自然会进入殿下的视线,未来也不是没机会登堂入室,届时,你再想报仇,难道还需要殿下帮忙么? 到时,你是官,他们不过是一介商贾,还不能任由你拿捏?” 之所以当初要救下杨老二,可不单单是因为他们都姓杨。 而是未来肯定要有人能制衡泾阳的这些商户。 毕竟按照现在的趋势来看,大明王廷的商业版图未来会分成好几个派系。 其中最大的两支分别是长安系和泾阳系。 而随着大唐和大明的关系,未来独得头筹的极有可能就是泾阳系。 所以,有杨老二这样一个对泾阳系恨之入骨的人,在未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杨老二虽然经商天赋一般,但终归是沉浸了这么多年的商场。 当官他可能一时半会说不上个所以然,但站在商人的角度,他明白,杨林,不,极有可能是李承乾要在他身上投资了。 只不过在投资之前,别人需要他展露一下自己的能力。 “杨掌柜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就是。”当即,杨老二就有了决定。 杨林笑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杨老二这个人,经过了之前的变故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 拿出了一张浇河城的地图,杨林说道:“今夜,老夫要这浇河城成为一座不夜城!” (本章完) 卷四 第425章 那一夜,李承乾再塑奇迹! 有些时候,真正影响历史进程的往往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不管是杨林还是杨老二,在原本的历史上连个名字都没留下来。 但随着李承乾的穿越,这一切都将改变。 人的命运就是如此,不是说他们本身无能,而是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换句话说,曾经的他们没有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不过想想也是,初唐的时候,人才辈出,哪儿有他们崭露头角的机会? 想要出人头地的人那么多,就算排队,他们也是排在最后的那一批。 毕竟士农工商,他们一介商贾,想要跨越阶层谈何容易? 这也是为什么当他们意识到机会来临的时候,打死也不松手的原因。 …… 城外,怨军大营。 今夜负责值守的是赵岩。 伊原峰这人虽然没啥领兵的才能,但在用人一道上,倒也不至于太差。 毕竟是头人出身,在这方面,倒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拿守夜来说,赵岩就是比万俟璞和普禄勃齐更合适。 这俩家伙虽然勇猛,但大大咧咧的性格,让他们来守夜的话,老窝被人掏了都不知道。 “将军,城里好像有动静。”就在赵岩巡视的时候,有麾下指了指城内的方向说道。 赵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这大半夜的,城里怎么会有火光? “看着像是谁家着了一样。”麾下也是一脸好奇地望着城内的方向。 如今他们的城墙也勉强修起来了,虽然比浇河城的城墙还是要低一些,但视线倒是比之前开阔了很多。 赵岩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也知道如今大战在即,尤其是契苾何力那边可能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哪怕是些微的风吹草动,他都不敢大意。 这也是伊原峰为什么会安排他守夜的原因,换了万俟璞,那家伙看了一眼绝对不会看第二眼。 着就着了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就在赵岩的注视中,火势越来越大。 不过是片刻,那冲天的火光冲天而起,熊熊的烈火,哪怕是隔着老远,赵岩都感受到了那大火的猛烈。 “快,去通知殿下,就说城内有变。”不知道缘由的赵岩立马吩咐道。 如果换在平时,他可能还会再看看,但如今是契苾何力他们最关键的时候,他是真不敢大意。 这大半夜的,城内出现异变,他当然得通知李承乾。 而在城头之上,达延芒结波也是一脸的懵逼,什么情况? “快让人去看看!” “殿下不用紧张。”定城王见状,笑道,“不过是走水罢了,这也是个好兆头。” 他其实也诧异,但这个时候不能乱,遇大事要沉得住气。 达延芒结波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很快,有麾下来报。 “殿下,城里皮货铺子走了水,因为他们铺子里的皮货自大战以来就没卖出去,这火怕是要烧一会儿。” 皮货铺子? 达延芒结波对这家店铺还是有些印象的。 受李承乾影响,这两年的皮货生意着实紧俏,他也打算在大战结束后,从这方面入手。 “派人去帮帮忙。”定城王闻言说道,“这一场大火下来,这家铺子,几乎完了……” 麾下正准备领命而去,达延芒结波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管。”说着,他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也许对我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 吐谷浑这些年因为连年雪灾,大家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要想在短时间内恢复畜牧业哪儿有那么容易,所以他想学一下李承乾,另辟蹊径。 但做这个,总得要找一些懂行的人来,很显然,他找到了。 定城王之前也听他说起过,当下也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自然不会多言。 而在城外,李承乾也来到了城头,看着城内火光冲天的景象,他也有些诧异。 这大晚上的,这么大的火,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你们闻到没,是股什么味道?”耸了耸鼻子,李承乾问了一句。 赵岩也闻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头发烧糊了的味道。” “是像这个味儿,但还夹杂着别的什么东西。”李承乾摇了摇头,这股味道很怪。 一旁的将士闻言笑道:“这是烧皮子的味道,以前我们杀羊杀牛的时候都是这个味儿,不过味道这么重,这怕是没少烧……” 牛羊皮? 李承乾闻言也是一愣,难道说城内的这场大火是在烧羊皮? 这可够奢侈的啊,现在皮子可不便宜,这玩意儿别说拉倒长安了,只要运到大唐,那都有人抢着要。 “羊皮?”突然,李承乾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头看向那个将士,问道,“你确定烧的是羊皮?” “不止羊皮,牛皮也有。”将士有些懵,心说,我可没说只有羊皮啊。 “不是,确定有羊皮没?”李承乾追问道。 听李承乾这么问,将士更懵了,搞得他都不自信了,又耸了耸鼻子仔细闻了闻,才说道:“肯定有,只有羊皮才有这么大的味儿……” 那股腥臊味儿,他早就闻到了。 “羊皮、羊皮……”李承乾嘀咕道,“这样,这场大火肯定跟杨林有关,这老东西,他当初就带信说过什么羊皮。 而且他恰好就是浇河城里最大的皮毛商,经营着城里最大的皮毛铺子,偏偏这大晚上的城内的皮毛铺子就着火了,有没有这么巧? 难道是达延芒结波在城里有大动作了?他想给我们示警?” 李承乾一通自言自语都把其他人听傻了。 不过李承乾说得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这时候,又有将士指着城内的方向说道:“殿下,你看,城内好像又着火了。” 李承乾闻言一惊,当即想城内的方向忘了过去。 虽然火势不大,但在夜里却是格外的醒目。 “那边也着火了。” “这边也有。” 不多时,大家都在喊着,李承乾都快看不过来了。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李承乾说道,“赵岩,通知所有人,备战,今晚有些反常,让大家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 如果说,第一场大火是杨林烧了自己的铺子,那么接二连三的火势,定然是他怕自己不够重视,故意为之。 可如此一来,定然惹得达延芒结波生疑,而哪怕是这样,他还是这样做了,那就一定出大事了。 他不得不冒着可能暴露的风险如此。 赵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不管怎么说,一晚上,如此密集的火情,那就说明城内有人故意为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应该得到他们的重视。 “殿下先回去,末将这就通知大家。” “不用。”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伱先通知大家,这里本王盯着。 不过是一手下败将而已,真当本王怕了他? 对了,通知叔孙海和慕容承忠兄弟,做好准备。” 自从准备让契苾何力那边进入决战阶段,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不然,他为什么会把浇河军调到这边来? 而且,对付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浇河军还是能信得过的,不说慕容承忠兄弟都还在军中,就算不在,浇河军和定城王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深了。 城内,达延芒结波这会儿真的怒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如果单单只是皮毛铺子走水的话,那还能说是意外,但这么多地方一起走水,那能是意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有心之人在搞事情! “难道李承乾发现我们知道了他空城计的事,故意在城内引起混乱,延误我们出兵的时机?”定城王粗浅的分析了一句。 至于为什么会怀疑李承乾,呵呵,是个人都只会怀疑他。 毕竟如今冲突的双方就他们和李承乾,不是李承乾难不成还是他们自己弄的? 而李承乾和慕容孝隽有所勾连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城内有李承乾的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了,派一个千夫长城内缉凶,其余人都给老子杀出去,我他娘的就不信了,李承乾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几万对几千,老子看他这一仗怎么打!” 达延芒结波明显急了。 这是他生擒李承乾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一次,他将再无机会。 所以,他急了! 定城王点了点头,对于这个安排他其实也没什么意见。 城内放点儿火的小把戏,他还真没当一回事儿,真的,这算个什么事儿? 只要拿下了李承乾,城里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总是能揪出来的。 说到底,现在的关键是李承乾。 和李承乾相比,这些人顶多也就是个下酒菜。 “通知下去,集结大军,今夜务必生擒李承乾。”定城王一声怒喝之下,整个城内都沸腾了。 现在,他们也在抓紧时间,毕竟城内的大火必然惊动了城外的怨军,哪怕就是暴露了,那也要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通知城外的大军,一刻钟后,夜袭李承乾!”达延芒结波也是紧锣密鼓的在安排着。 城外,李承乾一直拿着望远镜紧紧地盯着城内的动静。 他也不敢大意。 契苾何力那边正是决战的关键时期,要是他这么出了什么岔子,那真就功亏一篑了。 要知道,达延芒结波的几万生力军要是杀了出去,对于战局的平衡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殿下,今夜这浇河城城头上倒是有些热闹啊,来来往往的人可不少,比平日里多多了。”有将士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 的确,今夜的城头,不对劲儿。 不过这也刚好印证了他的猜想。 “殿下,城内大军异动,就连城外的那两万兵马今夜也和城内的达延芒结波来往密切。”就在这时,王进快马赶来。 这种事儿本来不用他亲自来,但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又怕手下说不清楚,这才专门跑了回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察觉到了,应该是达延芒结波有什么大动作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动作,他也不知道。 “你那边了解到什么情况?”李承乾又问了一句。 王进说道:“末将发现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达延芒结波的的大军都在集结……” 他正说着,城头之下,怨军的将士们也集结了起来,正快步朝这边敢来。 “快,快去,让伊原峰通知大家,动静小一点儿,悄悄的上城头。达延芒结波今夜搞不好想突围,既然如此,那我们给他们一个惊喜看看。” 有将士闻言,立马就朝着城头之下跑了去。 对于李承乾,他们已经不是百分百信任了,而是盲目的信任。 没办法,这个少年带领他们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等伊原峰带着人静悄悄的埋伏在城头之上,浇河城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无数的牧民被逼在最前面,纵使一个二个瑟瑟发抖,但也不敢后退半步。 这就是溃兵的作用,为什么古往今来,无数将军都喜欢用溃兵冲阵,就是这个道理。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完颜阿骨打。 当然,这会儿这些牧民其实算不得溃兵,不过起到的作用却是一样的。 城墙之上,李承乾、伊原峰、万俟璞等人已经看到了这一切。 而看着这一切的众人,都阵阵的后怕。 要是没察觉到城内的异常,被达延芒结波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那该是什么结果? “好胆,他达延芒结波居然敢出城!”万俟璞咬着牙说道,“老子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 “得了吧,一手下败将,能有什么能耐?”普禄勃齐在一旁说道,“这家伙,怕是忘了之前在日月山遭遇过什么吧?” 李承乾没管他们,借着望远镜看着鱼贯而出的大军,冷声说道:“挽弓搭箭,待敌军前行三十步,放箭!” 虽然现在也能放箭,但现在放箭的杀伤力还是太弱了。 让他们向前再走三十步,是他们放箭的最佳时机。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将士顿时激动了。 怨军的老人更是热血沸腾,当初在日月山便是如此。 那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而达延芒结波指挥着大军尽量动静小一些的朝着李承乾这边袭来。 原本让他引以为傲的壕沟,在这会儿却是让他格外的难受,没办法,出城作战的话,这些壕沟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障碍。 “弯弓搭箭,射!”就在他们艰难的向前推进了三十步的时候。 李承乾一声令下。 顿时一阵密集的剑雨铺天盖地的袭来。 看不到,但那刷刷刷的声音,却在这个夜晚格外的刺耳。 大战,开始了…… (本章完) 卷四 第426章 战争是为什么服务? 人啊,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束缚了自己。 正如此时的达延芒结波,当初他为了守住浇河城,绞尽脑汁的整出了一个所谓的壕沟来。 该说不说,壕沟的确是挡住了李承乾,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李承乾的每一步推动都受到了阻碍。 但如今,当他想出兵的时候,却也被自己一手打造的壕沟给难住了。 说起来,倒是颇有几分作茧自缚的感觉。 而李承乾之所以一到浇河城外就开始修筑城墙,其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达延芒结波早晚会知道他们中了李承乾的空城计,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李承乾做的其实就是防范于未然,把事情都做到了前面,自然就不再担心当下遇到的情况。 就比如此时,一阵急促的箭雨过后,达延芒结波驱使的那群牧民顿时就乱了阵脚。 一个二个趴在壕沟里说什么都不动了。 在后方,达延芒结波看着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是暴露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从城内遍地火光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的意图可能暴露了。 毕竟人多口杂的,暴露也是难免的,只是他想不明白,李承乾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不过是城内走水而已,李承乾这就知道了? 还是说他们一早就做好了约定,就此,达延芒结波百思不得其解。 要知道,他们之前想传出去一点儿消息有多难,为此不知搭上了多少探马,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没有做到。 “殿下,既然李承乾有了准备,我们要不要……”定城王在一旁说道。 达延芒结波却是摇了摇头,道:“不用,发现了又如何?他们就几千兵马,我们数万兵马,也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卵的,老子就还不信了,几千对几万,他李承乾还能绝地翻盘!” 他们的兵力近乎十倍于李承乾,他是真的不慌。 别说什么以少胜多的例子数不胜数,说到底,那都只是个例,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定城王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言。 确实,他也不相信李承乾几千兵马能翻盘,今夜,只要拿下李承乾,大局可定。 同一时间。 叔孙海和慕容承忠兄弟也已经悄然出兵。 他们自然不是去城头支援李承乾的,而是去堵住达延芒结波在城外的两万兵马。 达延芒结波以为自己埋伏在城外的兵马做到了人不知鬼不觉,但在大明王廷的望远镜之下,早就无所遁形。 想当初,契苾何力刚刚抵达浇河城外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两万大军的踪迹。 只是一开始,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没办法,不管是当时的契苾何力还是后来的李承乾,都没办法解决达延芒结波。 毕竟人家真的有数万之众,真要将达延芒结波的底牌给掀开了,也怕他不顾一切的做些什么,有些时候,保护对方的底牌其实也是一种策略 当自身实力不足的时候,不管真假,尊重别人的智慧也是一种智慧。 正是因为如此,达延芒结波才一直愿意相信李承乾的空城计。 而此时,叔孙海和慕容承忠兄弟领着大军前来,那就说明,是掀桌子的时候了。 “将军,这一战,让我上吧!”慕容承忠看着叔孙海,一脸期待地说道。 之前和大军一起在浇河郡上围剿那些流民之后,他也渐渐的适应了大战的节奏,这会儿知道山谷里就是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的留下的伏兵后,也是蠢蠢欲动。 虽然慕容孝隽是死在李承乾手上的,可要不是慕容伏允父子苦苦相逼,要不是定城王等人穷追不舍,他们的父王又怎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说,他们对定城王等人的怨恨,远胜于李承乾。 李承乾用事实证明了自己永不为俘的决心,而他们也相信,自己的父王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种小屁孩,最崇尚这种英雄主义,所以忽悠起他们来,那是一点儿压力都没。 这会儿,叔孙海听慕容承忠这般说,也是摇了摇头,道:“不行,你们兄弟几乎都是初次上战场,不能冒这个险。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老夫就算是死了,也无颜去见王爷。” 他能理解慕容承忠的心情,但还是不能答应。 这两兄弟要是在自己的大军中出了什么事儿,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他知道李承乾把这对兄弟安排到自己军中的目的,无外乎就是想他们兄弟享受慕容孝隽的遗泽,同时也有稳定浇河军军心的意思。 可如此一来,这对兄弟要是在自己的军中出了什么事儿,别人会怎么想他? 保不齐就有人认为他是故意害死的这对兄弟,以达到继承慕容孝隽遗留势力的目的。 所以说,他是不会让慕容承忠兄弟去冒险的。 打仗啊,一旦牵扯到了政治,哪儿有那么简单。 真以为领兵在外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才是真正的脑残。 记住,战争从来都是为政治服务的。 “海叔,没事儿的,我们兄弟就想亲自为父王报仇。”慕容承君说道。 从他的称呼来看,他是在打感情牌了。 如此一来,叔孙海也是皱了皱眉,片刻之后才说道:“先锋你们就别想了,这样,待会儿局势稳定后,能让你们兄弟各带一支兵马上阵,但一定要听我的吩咐。” “那就谢过海叔了。”慕容承君立马说道。 他们其实都清楚,让他们做先锋军,叔孙海定然是不允的,毕竟是慕容孝隽的儿子,这个道理他们又岂能不懂? 所以,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先锋军,而是求一个上阵杀敌的机会。 “将军,山谷里有异动。”就在这时,有探马来报,“就在刚刚,山谷里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看样子是准备杀出山谷了。” 叔孙海闻言,点了点头,说道:“继续盯着,殿下料事如神,这些家伙果然按捺不住了。” 说着,他也是一脸的诧异。 这山谷里的大军藏得不可谓不严实,如果换做他们的话,短时间内,根本就没办法察觉到这山谷里还有一支大军猫着。 结果李承乾他们却是一早就知道这里猫着一支军队,而且一直派人盯着,甚至对他们了如指掌,只能说,达延芒结波输给李承乾,不冤。 是真的不冤。 “海叔,那是不是到我们出马了?”慕容承君立马问道。 叔孙海点了点头,说道:“伱们先看着,待会儿看局势再说,而且又不是定城王和达延芒结波亲临,哪儿用得上你们兄弟。” 说着,叔孙海就开始了自己的安排。 他也需要做一些作战部署。 不过李承乾的命令只是让他们拖住这山谷里的大军,说起来,这事儿对他们而言,还是无碍的。 毕竟他们如今也是装备的清一水大明王廷的军械。 片刻,一支为数一万的先头部队借着夜色直奔山谷。 叔孙海则和慕容承君兄弟带着后军紧随其后,为其压阵。 而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大明的斥候们也正拿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 “看来不过片刻,大战就要开始了。”一斥候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人说道,“待会儿大战一起,你就火速去通知殿下,说山谷这边已经打起来了,我们会时刻把这边的战况传过去。” 他知道,李承乾一定在等他们的消息,所以当下也是吩咐道。 果不其然,刚刚过去片刻,叔孙海的先头部队就和鱼贯而出的达延芒结波麾下撞了一个满怀,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两军同时发起了攻势。 不过达延芒结波的麾下因为准备不足,倒是陷入了被动。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大军还没有完全出山谷,就被叔孙海给堵住了,这就难受了。 山谷里藏着倒是隐蔽,但绝对不适合大规模的作战。 一时之间,还真让达步屈占据了上风。 达步屈看到这一幕也是颇为无奈,他其实想藏拙来着,他只想拖住山谷里的这支兵马,但不是真想和他们打生打死。 倒不是说他有异心,只是人嘛,都是自私的,他也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部署,说实话,就他之前的部署,不说脑残,但绝对没有展现出他作为慕容孝隽心腹的能力。 “这……”慕容承君这个战场初哥都一眼看到了机会。 达步屈叹了口气,没办法,想藏拙都藏不成了,如今看来,只能指望一场大胜来弥补损失了。 …… 另一边,浇河城外。 李承乾打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没办法,用达延芒结波亲手挖的壕沟来对付达延芒结波,这种感觉格外的舒服。 就这破壕沟,的确难住了他们,但难道就仅仅只是难住了他们么? 怎么可能,世上的事儿,从来都是公平的。 不公平的,只有人心罢了。 “殿下,还别说,这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弄出来的壕沟还真是好用哈。”一旁,万俟璞那叫一个高兴。 之前他们也在这壕沟上吃过亏,没办法,达延芒结波太缺德了,这壕沟挖得遍地都是,别说骑兵了,就连步兵都费劲儿。 如今,这达延芒结波终于自食其果了,他们怎能不高兴。 城墙之上,大家全都有说有笑的。 这仗打得,比当初在日月山更轻松。 “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一早就修建了这个城墙,如此一来,我们居高临下,他达延芒结波还能飞过去不成?”伊原峰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话语中,对于李承乾更是服气得不行。 果然啊,只要有李承乾在的地方就从来不缺奇迹。 如今,他们数千兵马守在这里,达延芒结波几万大军也卵用没有,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对面,达延芒结波皱着眉头,他是真没想到,之前修筑的壕沟在如今竟然成了自己的拦路石。 要说气吧,他是真的气,毕竟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怎能不气,但真要说起来,倒也没有太过于生气,他不是没法子的。 “殿下,先退兵吧。”一旁,定城王也是皱着眉头说道,“李承乾早有了准备,而这壕沟也丧失了我们骑兵的能力,再打下去也是徒劳。” 他们一开始准备趁李承乾还没反应过来摸到怨军大营之前,到时候就算有壕沟,他们也能仗着兵力之优轻松拿下李承乾的怨军。 但如今,李承乾有了准备,而且还修筑了高台,居高临下,一阵箭雨下来,他们可就损失惨重了,这让他们的行动,处处受制,真就应了达延芒结波之前的那句话。 要想越过这一道道的壕沟,不知道要拿多少人命来填。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李承乾搭建的高台之后,还有一道城墙,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绝望得吐血。 要知道,当初怨军搭建的高台就是为了掩饰城墙,毕竟那时候的城墙还没有修好,最后这高台也就留了下来,一直遮掩着城墙,就是为了今天。 “退兵?”达延芒结波冷笑一声,道,“为什么要退兵?你以为那些牧民该是什么作用?” “牧民?”定城王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殿下,这是不是太……” 他话都没说完,达延芒结波一摆手,说道:“既然奴役了他们,你还指望他们对吐谷浑感恩戴德么? 纵使这一战赢了,他们的心也早就不在我吐谷浑了,既如此,为什么不让他们再发挥一些余热呢?” 他一早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不是说这些牧民心不在吐谷浑,但至少不在他达延芒结波身上。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留下后患? 还不如用他们的命,去填了那些壕沟。 “可他们……” 定城王还是有些不忍心,这事儿闹大发了啊。 那可是他们吐谷浑的百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定然会在吐谷浑引起动荡的。 达延芒结波却是冷笑道:“定城王难道以为大战结束,他们还会念你我的好不成?别忘了,是你我奴役了他们来挖这些壕沟的……” 定城王顿时一愣。 我操! 搁这儿等着我呢? 不管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问题。 “就算这一仗我们赢了,也失去了他们的民心,再说了,心不在我们身上的老百姓,都是叛逆,与其让他们带着对我们的怨恨和不满心向他人,还不如让他们成为我们不世之功的垫脚石! 别忘了,他们本身就是慕容孝隽的拥趸,这浇河郡啊,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了。” 到了他们这一步,谁还不是心思狠辣的家伙。 区区牧民,还不是忠于自己的牧民,死了就死了呗。 谁会在乎? 至少他达延芒结波就不在乎。 他想振兴吐谷浑没错,但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清除异己。 借用这一场大战,清除异己,对他来说,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的。 战争嘛,从来都是为政治服务的。 谁都一样。 哪怕是李承乾其实也是如此,谁也不会比谁高贵一些。 “那就干!”定城王也是一个果断的人,的确,既然这些人已经开始怨恨他们了,那就让他们更加怨恨一些好了,成大事者,哪有那么多仁慈之心? 今天你对他仁慈了,他明天会对你仁慈么? 不会的…… “传令大军,驱使那些牧民,继续冲!”一声令下,大军再次云动。 他不在乎伤亡,他要的,只是一条足以骑兵冲锋的线路罢了。 他相信,只要这条路出现的时候,不过数千兵马的李承乾,必将不堪一击。 只要能生擒李承乾,哪怕他们的数万大军折损殆尽也是值得的。 有些时候,他是真的被仇恨给冲昏了头脑。 他的心里,只想将李承乾一战击溃。 而当李承乾看到达延芒结波指挥着更多的人继续向前推进的时候,也是有些傻眼,这达延芒结波真的疯了,明知道这种推进会伤亡惨重,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殿下,达延芒结波想要做什么?这么继续下去,就算他真的推进到了我们城头之下,怕也是会伤亡惨重,届时士气受挫,真还有一战之力么?” 伊原峰也有些迷糊。 他虽然没有名将之风,但也知道,仗不是这么打的。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也不好说,不过看得出来,达延芒结波急了,他想用血肉铺一条骑兵冲锋的路出来,呵呵,这家伙,还是一样的脑残。” 他们还没发现,这些冲在最前面的并不是达延芒结波的麾下,而是那些牧民。 达延芒结波也没那么蠢,虽然需要这些麾下用血肉去铺垫一条取胜的道路,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至少,他学了当初慕容孝隽给牧民换装,冒充精兵的法子,用来蛊惑李承乾。 他们手上只有弓没有箭,最多就是配了一把刀而已。 如此一来,借着夜色,还真让李承乾难以分辨。 而这也更大程度的保证了这些牧民反戈一击的能力。 不得不说,达延芒结波,有点儿小聪明,但不多…… (本章完) 卷四 第427章 慕容伏允,我草你祖宗! 一场事关两个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战,又岂是一场战斗就能决定的? 如今,不管是浇河城外,还是大非山下,都是大战的核心。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国力不足的原因。 如果他真有大唐的那个实力,他必然不会将战场分散成几块。 说到底,他的这种打法太考验细节了,稍微出一丢丢的差错,就有全面崩盘的危机。 庆幸的是,李承乾对于细节的把控确实有一手,至少到目前来看,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在大非山下,契苾何力也终于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战斗,将为拓跋钊争取时间的残兵败将全部拿下。 “奚潼追上去没有?”契苾何力打扫完战场,一边擦着染血的宝刀,一边问道。 一旁,慕容承邦笑道:“已经追上去了,这会儿可能都和西海王交上手了。” “不要把拓跋钊逼得太紧。”契苾何力说着,收刀入鞘,又补充道,“将他撵跑就行,但不能让他南下,一直往西边赶,只要不影响我们接下来对付慕容伏允就行。” 有些话他没说,不是没必要,而是不方便说,之后他还会再做一些安排的。 “行了,收拾完战场,留下几千兵马看着这些俘虏,我们继续。”契苾何力说道,“承邦,你带着你麾下,从南边迂回去支援吐门罗他们。 ‘怨军’去帮奚潼部,其余人跟我去支援虎豹营,今晚,势必全歼慕容伏允的有生力量!” “大将军,我们……”‘怨军’的将士一听这话,有些愣神。 不是说让他们去围剿慕容伏允么? 这才多久功夫,就又变了。 “你跟我过来。”契苾何力看了眼‘怨军’的将军,将其带到了一边,说道,“伱们此番去援助奚潼,最主要的目的是别让拓跋钊南下和达延芒结波他们汇合,明白么?” “大将军信不过奚潼?”一听契苾何力这么说,‘怨军’的将军顿时明白了。 “谈不上信不信得过。”契苾何力说道,“这一场大战对我们大明王廷来说,太过重要了,怎样的小心谨慎都是应该的。 在大战结束之前,本将军不想冒任何风险。” 他其实一开始是真打算让‘怨军’去支援虎豹营的,但思前想后,还是得防着一点儿。 毕竟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真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至于说他们这边,呵呵,如今的兵力已经够了。 “末将明白了。”说完,这‘怨军’的将军当即就点了点头。 契苾何力又吩咐道:“记住,你们此番主要目的不是打仗,而是策应,如果发现奚潼和拓跋钊有什么勾结,知道怎么做么?” “大将军放心,末将明白的!” 点了点头,契苾何力这才说道:“去吧。” 另一边,慕容伏允正在指挥大军两面迎敌。 该说不说,这也是一位马上君王,如果抛开他晚年昏聩、疑心重的毛病,这也应该是一个足以彪炳史册的君王。 不管怎么说,灭国之后还能复国的君王,古往今来都是凤毛麟角,单凭这一点儿,也证明了慕容伏允并非庸才。 当然,这也是时代使然,若不是前隋过早的夭折,天下动荡,慕容伏允想再次复国也不容易。 可这并不能成为否认其功绩的原因,能抓住时机,本身就是能力的一种体现。 “大汗,西海王突围了!”就在慕容伏允调度大军的时候,有探马来报。 一听到这消息,慕容伏允顿时眼前一亮,问道:“他终于来援了?” 他都忘了,其实他才是援军。 探马见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言语。 见他这般,慕容伏允有种不好地感觉:“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西海王……”探马支支吾吾地说道,“西海王向西边突围了,契苾何力正带着大军朝我们这边来。” 说完,他急忙低下头,不敢看慕容伏允的脸色。 而慕容伏允闻言,握紧了拳头,瞪着双眼,一言不发……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暴怒的征兆,但事实上这一次慕容伏允并没有动怒,而是迅速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说道:“西海王那边粮草已经见底了,这时候突围保存实力也是无奈之举。 此番挥兵南下,说到底还是本汗小看了李承乾,无妨,我吐谷浑数百年的基业又岂是它大明王廷能比拟的? 既然事不可为,那我们就避其锋芒,待本汗重整旗鼓,必将一战败大明。” 他不是不恼,只是他暂时不能恼。 西海王跑了这是事实,那么此时他再怎么恼怒都无济于事,现如今,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 再说了,他又不是不能撤。 大非山下虽然被契苾海和吐门罗占据着,但他不是非要走大非山的。 只是路不好走罢了。 很显然,慕容伏允动了退兵的心思。 对于慕容伏允来说,这次南下他其实也是做了充足准备的,甚至就连真要出了意外输了后怎么办都深思熟虑过的。 说到底,慕容伏允真没有那么无能。 虽然在原本的历史中,他的确最终亡国了。 但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 是如日中天的大唐! 是彪炳史册的李世民! 是一代战神李靖! 输给这样的对手,真的不是慕容伏允无能,而是对手太过强大了一些。 这要把他的对手换成两宋时期,那局势可能就又不一样了,搞不好每年还能收点儿岁币…… “通知各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慕容伏允当即开展了新一轮的作战部署。 他要撤了。 老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是不会用自己的安全去冒险的。 你也可以理解成,人老了,怕死了。 但站在他的立场来说,只要他不死,吐谷浑就还在。 可一旦他死在了这里,吐谷浑必将分崩离析。 不管怎么说,现如今,能镇住吐谷浑诸王的非他慕容伏允不可! 不多时,慕容伏允的手令就下发到了各军。 一众将士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这仗打到现在,确实是让他们心力交瘁。 主要是一开始慕容伏允利用征西军来检验麾下的做法,太打击士气了。 …… 另一边,契苾何力也终于完成了自己所有的部署,除了慕容承邦可能还没有到位以外,各部大军都已经就位。 他一过来,就直接来到了战场的前线,接过了大军的指挥权。 “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契苾何力这么问,契苾明看了看达步屈,笑道:“自从达步将军来援后,慕容伏允可不敢那么嚣张了。不过想要一时半会儿拿下他们,也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敲响了决战鼓后,慕容伏允的这些麾下跟打了鸡血一样,跟之前的表现比起来,判若两人。” “正常。”契苾何力闻言笑道,“我们又不是没和慕容伏允打过交道,这老东西,玩弄人心还是有一手的,不过今夜,注定是他传奇一生的终结! 传令各军,拓跋钊已败,今夜,全歼慕容伏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老子要在黎明之前,看到结果!” 打仗,打的是军械后勤,也是士气! 这种振奋人心的消息,他自然要让每一个将士都知道! “大将军,此战能否让我浇河军为先锋?”达步屈闻言,立马说道,“慕容伏允昏庸无道,纵流民屠我浇河郡百姓,我等与他不共戴天,还望大将军成全。” 契苾何力笑了笑,道:“行,此战就让浇河军为先锋,虎豹营策应。” 他知道达步屈想要什么,但并没有拒绝。 哪怕是达步屈有异心,也在他可控范围之内,如果达步屈真要异心,那更好,借此一战一劳永逸。 不过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大。 慕容孝隽死了不久,浇河军的将士还念着他的遗泽,加之慕容承卫还在军中,想要他们跟着一起作乱还是太难了一些。 “谢大将军成全!”达步屈闻言,立马说道,“全军听令,今夜,为我王讨一个公道!杀!” 他没有叔孙海那些花花肠子,他就是想单纯的立立功,顺便帮慕容孝隽出一口气。 就这么简单。 不过片刻,达步屈就带着他的麾下冲杀了出去。 这一夜就是如此,打打停停的,大家也都习惯了。 “将军,真让达步屈他们打头阵啊?”等达步屈他们杀出去后,契苾明才说道,“兄弟们熬了这么久,就是想等今天捞点儿功劳来着,这不是把到手的功劳拱手相送么?” 他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凭什么啊? 这要是让达步屈拔得头筹,他们不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了? “行了。”契苾何力笑道,“慕容伏允那老东西你还不知道,只要他意识到了危险,这老东西,一定会跑路。 而他留下来的断后的人,一定会拼命的,虎豹营硬抗了这么久,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去啃这块硬骨头。 至于达步屈,他想要立功的机会,就给他呗,反正这一战你们的功劳,谁也抹不掉。 没必要再在这个时候让兄弟们打生打死了,毕竟,你们才是大明王廷的核心战力。” 作为大明王廷的兵部尚书,契苾何力要从全盘考虑。 哪怕是打完了这一仗,大明王廷不是没有敌人了的,所以他必须保存大明的核心战力。 说到底,他还是信不过达步屈这些人。 按照他的意思,这一战让浇河军折损一些,其实也是好事儿。 免得到时候浇河军的实力过于强盛,成为内部的威胁。 契苾明一听这么说,当即就懂了。 前方,达步屈却是不在意,领着大军就朝着慕容伏允的大军杀了过去。 双方不过是略一接触,就陷入了白热化的恶战。 打了这个地步,其实拼的就是血勇了,不过这会儿,显然达步屈他们的士气更加高昂一些。 一来是带着滔天的愤怒,毕竟这段时间在浇河郡上清剿那些流匪让他们一个二个都对慕容伏允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慕容伏允的纵容,那些流民岂能在浇河郡上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二来嘛,那就是为慕容孝隽不值,慕容孝隽哪怕被慕容伏允指使定城王构陷,也以死明志,可那又怎样呢? 所以,这会儿的浇河军夹杂着愤怒与大捷的欣喜之下,士气如虹! 当然,纵使他们士气如虹,想要在短时间拿下慕容伏允的大军也不容易。 鬼知道慕容伏允做了什么,哪怕这些将士知道他们要留下来为慕容伏允断后,这些家伙居然也是毫无怨言,而且一个二个视死如归,战斗力爆棚。 不过这也正常,到了他们这地步,要是连这点儿能耐都没,那早点儿退位让贤得了。 “拓跋钊都跑路了,你们还负隅顽抗作甚?”达步屈见这些家伙难缠得狠,一马当先冲了上去,一边厮杀,一边喊道,“慕容伏允那老儿昏庸无道,构陷忠良,你们还要冥什么不灵不成?” “达步屈!”慕容伏允麾下的一个将军闻言,立马调头朝他这边杀了过来,“你这乱臣贼子,怎敢在此大放厥词? 慕容孝隽呢? 有本事让他那个叛逆出来,今日,本将军必将诛杀此叛逆!” “叛逆你妈!”达步屈那叫一个气,一刀就朝着将军头上砍了过去,说道,“如果不是慕容伏允那老东西纵容定城王构陷我家王爷! 我家王爷岂会死! 纳命来!” 一提到慕容孝隽,不单单是达步屈,整个浇河军的将士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定城王步步紧逼,慕容孝隽不会死的! 不会! 可即便慕容孝隽都用自己的命去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还要被这些家伙污蔑,这使得众人愤恨不已! “父王绝非叛逆!”慕容承卫更是双眼血红的咆哮道,“杀!杀!杀!” 达步屈不像叔孙海那么细心,他可不会过分的保护慕容承卫兄弟。 既然是浇河郡的勇士,是高昌王的儿子,那上阵杀敌有什么了不起? 他娘的,说得像谁还不是打小就在战场上征伐一样? “高昌王真的战死了?”慕容伏允的麾下有些愣神。 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不管立场如何,慕容孝隽终究是吐谷浑的战神! 一代战神真的就战死了? “要不是慕容伏允那老东西苦苦相逼!我家王爷岂会一边和定城王作战,一边抵御大明,若非如此,我家王爷岂会战死!” 达步屈是真的上头了,越说越生气,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怒吼道,“慕容伏允,我草你祖宗!” “慕容伏允,我草你祖宗!” “慕容伏允,我草你祖宗!” 随着达步屈的一声怒吼,顿时其麾下纷纷嚷嚷了起来。 这会儿,不骂一句慕容伏允,真的难解心头之恨…… 一时间,这不雅的谩骂声,响彻夜空…… (本章完) 卷四 第428章 帝国的溃败! 有些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骂人的确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而且大幅度提高其作战能力。 而被骂得哑口无言的那一方,则会士气低落,陷入被动状态。 这就跟街头打架一样,嗓门大、得势不饶人的一方,看上去气势就是要凶一些。 当然,也有可能碰到那种闷不做声的狠人,但事实上,这样的人其实是极少数的。 所以这会儿,达步屈完全从气势上碾压着慕容伏允负责断后的大军。 没办法,不管他们承认与否,慕容孝隽确实是吐谷浑的战神,也是他们昔日引以为荣的骄傲,这会儿听闻他纵使被定城王如此苦苦相逼,却仍旧以死明志,要说一点儿动容都没有,那才是扯淡。 “杀,为我父王讨一个公道!”慕容承卫可不管那些,本来就是得理不饶人的主,这会儿见状,更是嚷嚷了起来。 而达步屈也不像叔孙海那样处处小心着他的安全,在达步屈的大军中,他们兄弟完全就是散养状态。 可你要是让慕容承卫自己再选的话,他绝对还是会选择达步屈的军中而非叔孙海。 “对,为王爷讨一个公道!杀!”听到慕容承忠的话,无数人立马应声高呼,士气也是愈发高涨。 而相对的,慕容伏允的麾下则是有些迟疑,甚至有人茫然地问道:“难道高昌王真的是被大汗和定城王逼死的?” 毫无疑问,他们开始怀疑了。 其实这也正常,慕容伏允什么人,谁不知道? 至于定城王,那家伙以前给慕容孝隽提鞋都不配! 而慕容孝隽呢?那可是吐谷浑的战神,更是吐谷浑的脊梁,又有几人愿意相信他背叛了吐谷浑? 又有多少人从军是以他为榜样?视他为英雄? 既然是英雄,就得用英雄的方式落幕,一个叛逆、乱臣贼子,确实有些颠覆英雄在他们心中的形象…… “闭嘴!”有人立马说道,“那些跟我们无关,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众人暂且没再开口,但怀疑一旦滋生,又岂是一句闭嘴就能解决的。 很快,达步屈就明显占据了上风! 打仗嘛,有时候打的就是这种气势! …… 另一边,慕容伏允已经做完了最后的部署,也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说实话,打到现在,他脑子里都是乱的,有些时候他甚至都在想,如果天柱王、高昌王如今都在,又会是什么局面? 具体什么局面,他真的无法预判,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要自己一手抓。 到了现在,他谁都不敢信任。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割肉都要跑路。 有些时候,慕容伏允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明明知道应该去相信自己的那些麾下,但每当他尝试去相信他们的时候,就是忍不住会去想,如果他们背叛了自己又当如何如何…… 很矛盾,但也很无奈。 没办法解释,毕竟古往今来达到他们这个高度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 “大汗,可以撤了。” 听到麾下的话语,慕容伏允并没有急着答复,而是破天荒的走出了大帐,看了看正在鏖战的两个方向,良久才说道:“可惜了,他们都是我吐谷浑最好的勇士。” 留下断后,几乎没活路了。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至少在他看来,到了这个阶段,断尾求生也是一种手段。 “是啊,他们都是最好的勇士。”有麾下语气沉重的附和了一句。 不少人都为那些勇士而惋惜,若不是慕容伏允的猜疑,其实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可有什么办法呢?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只能说,这一仗,他们不是输给了大明王廷,而是输给了自己。 也正是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大家还愿意继续跟着慕容伏允,因为,吐谷浑还有机会,也有希望,只要慕容伏允少一点儿猜疑之心,他们还是能重振旗鼓的。 慕容伏允苦笑了一声,没有多言,转身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他其实很清楚,这场大战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绝对不会对这些人认错。 没道理,也没必要。 “啥时候撤兵啊?”等慕容伏允回到自己大帐之后,有人问道。 因为慕容伏允之前的操作,导致大军的士气不佳,所以这会儿大家都是支持撤兵的。 “急什么,大汗还在等一个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再等等就知道了。”说话的那人也是颇为无奈,“说到底,大汗哪儿有那么容易死心?” “你是说……” 说到一半,这人立马闭嘴了,他明白了。 慕容伏允还在等援兵。 换句话说,慕容伏允还没死心…… “可两头的战场上只有几千兵马,拦不住那些家伙多久的。我们现在的每一刻都是那些兄弟用命换来的,这真的值得么?” 好吧,这个问题其实从来就不存在答案,如果慕容伏允能全歼李承乾的大军,那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帐房中,慕容伏允其实也心有不安,在房中来回踱步,神情显得格外的焦急。 不想冒险,但又不死心,就是他这会儿的心态。 很矛盾,但又很现实。 毕竟任何一个抉择都是艰难的!有些时候的摇摆不定,其实真能理解。 寻常人买个菜都还要犹豫不决,更何况事关国朝的未来? 不过慕容伏允也很清楚,他的时间不多了。 同一时间,吐门罗和契苾海两人正在疯狂的突袭慕容伏允的后军。 虽然慕容伏允只留下了数千兵马断后,但正是因为断后,他们的任务反而变得简单了,不求杀敌,只要最大程度的为慕容伏允争取时间即可。 如此一来,虽然吐门罗和契苾海的攻势很猛,但暂且也还能顶住。 毕竟数千兵马,就算真要溃败,也没那么快,除非出现什么意外。 不过即便这样,吐门罗也有信心在黎明之前彻底击溃这支为慕容伏允断后的大军。 说到底,也就是多花点儿时间罢了。 毕竟如今是他们占据着兵力之忧。 “将军,浇河军的援兵来了。” 吐门罗正杀敌呢,听到这话,也是一愣:“这么快?我草!” 浇河军既然来了,那就说明拓跋钊已经败了,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难怪慕容伏允要跟我们拼命了……”同样收到消息的契苾海也退到了吐门罗这边,问道,“咋整,我们这是被人看笑话了? 两万大军打了一夜,连个后军都没打穿。” “滚滚滚滚滚!”吐门罗没好气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将军交代过,不能把他们往死里逼,要给慕容伏允一点儿希望,要不然老子早就凿穿了他这个后军。 不过就算老子们放水了,他们也抗不到早上。” “这倒也是。”契苾海闻言笑道,“也不知道大将军要等的时机到底靠不靠谱。 要是不靠谱真就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了。” “行了,伱跟大将军的时间比老子长多了,老子就不信你敢质疑大将军。”吐门罗没好气地说道,“大将军也是不想我们伤亡太大,你以为老子不懂。 不过这打仗怎么可能没伤亡? 你不死、我不死,勇山给谁住?” “滚!”听吐门罗这话,契苾海也是无语,“他娘的,老子还指望这场大战结束后,再讨个婆娘,要住勇山你先去,你放心,真到了那天,要是没儿子给你送终,我吃点儿亏,帮你烧点儿纸。” 吐门罗倒是不介意这些,摆了摆手,说道,“不说这个了,浇河军来的是谁?” “慕容承邦。”一听两位吵完了,有麾下当即说道。 “这家伙啊……”吐门罗点了点头,说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说个卵。” “两位将军,刘三来了。”就在这时,又有亲兵来报。 一听是刘三到了。 两人也是一愣。 旁人可能不知道刘三是谁,但他们还是知道的,这可是李承乾的贴身侍卫,而且,他们更知道刘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刘三出现了,那也就是说,契苾何力等的战机来了。 这对他而言,可是好事儿。 当然,惆怅也还是有些的。 毕竟如此一来,除了浇河城外,各处的大战都结束了,就他们还在僵持,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一比下来,还是有些丢人的。 虽然是为了大局,可谁想落于人后啊? “刘三兄弟,你们那边咋样了?”等看到刘三的时候,契苾海急忙问道。 而吐门罗则是在一旁听着,也不多言。 说起来,他当初就是被刘三给俘虏的,看到刘三还是有些尴尬的。 “都搞定了,慕容伏允留在大非山的援兵除了少数人跟着龟兹王跑了外,其余的全部投降了。”说起这个,刘三就忍不住激动。 要知道,这一战,大明王廷就出了几十个人,结果就大获全胜,说出去都长脸。 “那阿史那咥力呢?”契苾海急忙问道。 “哼,这家伙,正如殿下所说,就是见风使舵之辈罢了,不足为虑,见我大明势大,就说是来援我大明的。 算了,这家伙殿下也有安排,不用我们管,我这次来是通知你们一声,西域联军一会儿要到了。 你们这边的情况,我们也有所了解,要不我们再给慕容伏允演一出? 只要他听到西域联军来了,打死他都想不到,这些人会是来支援我大明的,他定然以为是他的援军到了,到时候……” “嘿嘿嘿……”契苾海笑道,“大将军也正有此意,这才让我们一直别下死手,就是等等你们的消息。” 当下,两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后,各自散去。 等刘三走后,契苾海搓搓手,说道:“这次活该老子两个捡个大便宜。” “对了,慕容承邦不是到了么?让他先按兵不动。”吐门罗说道,“等慕容伏允上钩了,再给他致命一击!” “嗯。”契苾海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慕容伏允这老东西,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铁杆盟友居然是来要他命的!” “不过说起来,你知道殿下是怎么让西域诸国反戈一击的么?之前听人说,我们大明王廷和西域诸国有着不可调停的矛盾,而且必有一战。 之前看到殿下的密信时,老子都他娘的傻眼了,哪怕到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置信。” 吐门罗说着,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契苾海却是摇了摇头,道:“算了,这跟我们有卵关系?准备一下吧,也跟兄弟们交代一声,一会儿都给老子装像一点儿。 挨打就得有挨打的样子,别他妈一个二个明明在挨打,还一脸的激动,那要得个卵!” “那就别讲,就让他们以为真的遭遇到了绝境,顺便还能看看他们的成色。”吐门罗说道。 契苾海没好气地说道:“你给老子滚!要是不知道是演戏,就你军中那些杀坯,老子真怕他们先把西域联军给杀出火气来了。 那他娘的是盟友,可不是你们的磨刀石。” 他其实也知道,要想演得逼真最后就瞒着所有人,但也是真怕把西域诸国这个盟友杀成了敌人,这个节骨眼儿,他宁愿演戏演的尴尬一些。 吐门罗尴尬地笑了笑,当即就回到了自己的大军之中,开始吩咐。 好在慕容伏允的大军如今只是固守不出,要不然他们还真不好弄。 也就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吐门罗他们这边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而在做完所有的准备后,吐门罗和契苾海不约而同的朝着慕容伏允的大军发起了强势的进攻。 大戏,已经拉开了帷幕。 面对吐门罗和契苾海的大军压上,负责给慕容伏允断后的大军也是心力交瘁,但好在他们占据守势,一时半会儿倒也能撑得下来。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算能撑下来,他们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决绝之色…… “为了大汗,杀!”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能安慰自己的话语了。 “谁能诛杀吐门罗这乱臣贼子,大汗必有重赏!”有将军喊道。 其实打到了这会儿,任何激励士气的做法都没用了。 而且,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大家其实也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命运。 只是人嘛,总渴望创造奇迹的那个人是自己,哪怕无法创造奇迹,也想成为奇迹的获益者。 而就在这时,属于他们的奇迹,终于发生了。 “将军,快看,他们的后军好像遇袭了。”有人一脸惊讶地说道。 他刚说完,吐门罗那蹩脚的演技终于上场了。 “什么情况?你,快去后面看看!” 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演技确实尬。 不过这会儿谁关心他的演技,都在关注着后面到底什么情况。 不多时,有一个演技更浮夸的家伙,边跑边喊道,“将军,西域联军偷袭我们后方!” “有多少人。”吐门罗连忙问道。 “至少两万大军!” “契苾海,你带人去后面挡住西域联军,老子先把这些家伙收拾了再来帮你。” 契苾海一听,也是立马说道:“那你赶紧点儿,对方未必只有两万兵马,老子怕挡不住。” 说完,他急急忙忙的带着自己的麾下调头就朝大军后方杀了回去。 不过是片刻时间,后方就传来了惨烈的厮杀声。 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说这些和做这些的时候,不管是吐门罗还是契苾海的麾下都退了下来,一言不发。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慕容伏允的麾下听清楚。 就这刻意的演技,放在后世能被骂得娘都不认识。 真的狗…… 可更狗的是,慕容伏允的麾下竟然相信了! 真的,他们相信了…… 在派了探马绕路去探查了一番后,果断就把这个消息报给了慕容伏允。 好家伙,他们真的没怀疑过啊。 或者说,这也许是当下他们最愿意也是最想看到的一个事实了。 而吐门罗也的确是发狠了,带着麾下不断的突进,可后方契苾海却是接二连三的求援,吐门罗一遍又一遍的朝着后方分兵,分到最后,手底下居然就剩下五千兵马了。 “大汗,西域诸国的援兵到了。”另一边,慕容伏允正在帐房中来回踱步,都准备下令撤兵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帐房外传了进来。 一听这声音,他急忙走了出去,详细地问了一遍情况。 “就在刚刚……” 慕容伏允越听越激动,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老天助我,老天助我啊!”他是真的激动。 之前虽然他也抱有希望,但迟迟没有消息,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阿史那咥力要是想拖住他们,勉强还是能做到的。 “来人,再去探明一下情况,速速来报。” 慕容伏允又吩咐道,“另外,全军集结,如果情况属实,待探马回来,我们就先和西域诸国的援兵汇合。 如果情况有变,那我们就立马撤退。” 到了这时候,他已经不再犹豫。 所有的一切,就看消息是否准确。 不多时,探马回来了。 “大汗,消息属实,西域联军正在和浇河郡大战,而我们负责断后的大军,这会儿也是主动杀了出去,想要配合西域联军全歼浇河军,如今浇河军已经被前后包夹了。” “好好好!”慕容伏允拍着手说道,“等这一刻,本汗等得太久了,全军听令,出兵!今夜,从血洗浇河军开始!” 如果来的是阿史那咥力他或许还会有些许怀疑,但来的是西域联军,他是一点儿也不怀疑。 还是那句话,他想不明白,西域联军有什么立场会帮李承乾! (本章完) 卷四 第429章 慕容伏允的葬歌! 对于慕容伏允而言,西域诸国是他铁杆盟友,对此并没什么好怀疑的。 当即出兵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儿。 这种机会他若是都抓不住的话,他这个马上君王确实有些浪得虚名。 毕竟李承乾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 另一边,吐门罗还在卖力的演戏。 对于他这种杀坯来说,演戏什么的最是痛苦。 如果可以,他宁愿杀进慕容伏允的老巢,也不想一直这么演戏。 可为了能让慕容伏允上钩,他们也别无他法。 毕竟万一让慕容伏允跑了的话,再想揪住这个家伙,就难了。 慕容伏允别的本事姑且不好说,但他跑路的本事确实是一绝。 “将军,慕容伏允上钩了。”就在吐门罗尴尬的飙着演技的时候,麾下斥候打马而来。 “他娘的,这慕容伏允终于上钩了,再不上钩,老子都演不下去了。”吐门罗骂骂咧咧地说道。 身旁的亲兵也是笑道:“就是,这老东西再不上钩,兄弟们都快忍不住了,打了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对于他们来说,打仗还真没什么,不就是拼命呗。 可这演戏却是要了他们老命。 这可比拼命难多了。 “不说这些了,通知契苾海,然后再派快马通知大将军,慕容伏允既然上钩了,大将军那边也该朝我们这边收紧口袋了,可别让慕容伏允再跑了。” 吐门罗说着说着,就大笑了起来,“哈哈,这一次,活该老子们孤狼骑立功,通知下去,待会儿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到了后,都给老子拿出真本事儿,此番我孤狼骑必将名震天下!” “那是那是,这一战结束,天底下谁还敢小觑我们孤狼骑?”麾下也是笑道。 以前他们羡慕怨军,那是真的羡慕。 怨军虽然人不多,但在很多人眼中怨军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军。 无他,怨军一战成名! 没多久,契苾何力就收到了吐门罗传来的消息。 “传令各军,全力围剿吐谷浑的余孽!”当契苾何力收到消息后,也是立马就做出了安排。 说完,他脸上也是一脸的激动。 他知道,慕容伏允上钩了。 而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有机会全歼慕容伏允。 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恨,这一次对于他而言,都是机会。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趁慕容伏允打算和西域联军合兵一处的时候,断了他的后路。 就在契苾何力大军出动的时候,慕容伏允也终于亲率将近三万大军抵达了战场。 “全军出击,尽快剿灭吐门罗这支叛逆,然后与西域联军合力全歼浇河军。”慕容伏允也是一刻不敢耽误,刚刚抵达战场就做出了作战部署,“待我们和西域联军汇合之后,再携大胜之势剿灭契苾何力。 想那李承乾怎么也没想到,本汗的援兵这么快就来了。” 说完,慕容伏允仰天长啸。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考的就是临场的反应力,李承乾一个黄毛小儿凭什么和他这个马上君王比? 而随着他们的大军压了上来,吐门罗的压力倍增。 毕竟突然多了近三万的大军加入了战圈,影响了战场的平衡,吐门罗扛不住才正常。 只是吐门罗、契苾海还有西域联军并没有就此合兵一处,而是继续把戏演了下去。 他们也还在等,刚刚契苾何力派人送来了消息,一定要等他们那边能锁住这个口袋的时候,再对慕容伏允发动总攻。 在这之前,他们还得把这个戏给演下去。 否则的话,慕容伏允略一接触就发现自己中计了,十有八九会跑路。 这家伙跑路了,真就难搞了。 没办法,这位跑路可是有先例的! 不过这就苦了吐门罗的孤狼骑,毕竟面对几万大军的凶猛进攻,压力着实不小。 就算他们有着军械之优,但在兵力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也是事实。 没办法,吐门罗只能将之前调离到后方配合契苾海的麾下再次调回了前线。 “草他娘的,慕容伏允这老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真以为区区几万大军就能吃掉老子兵力紧万的孤狼骑?” 吐门罗看着慕容伏允的大军步步紧逼,也是气急败坏,“燃烧弹呢?都给老子扔,烧死这群牛日的!” “将军,我们这会儿可没地形优势,这会儿用燃烧弹,起到的效果不佳啊。”有麾下气喘吁吁地说道。 吐门罗可不管这些,说道:“都这时候了还管那些,烧不死也给老子恶心一下他们,他娘的,真以为老子孤狼骑好欺负不是?” 见他这般坚持,麾下也就不再多言。 一时间,这个漆黑的夜里,无数拖着尾巴的燃烧弹带着点点火星飞了出去。 “不好,是大明王廷的燃烧弹,后退。” 看到这一幕,吐谷浑的将军也是一惊,连忙喊道。 大明王廷的燃烧弹,那可是声名远播,这段时间和征西军的交战,他们也吃过这玩意儿的亏。 这玩意儿,沾染到了身上就跟跗骨之蛆一样,苦不堪言,谁也不想尝试一下。 不过接触过,他们也就掌握了一些应对这些东西的法子。 最简单的自然是保持一定的距离。 毕竟这玩意儿能飞多远,全然仗着使用者的臂力。 只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大明王廷的燃烧弹对他们而言也不过只能起到照明的作用而已。 吐门罗本来也就没准备用燃烧弹逆转战局,不过是给自己这边一点儿喘息的时间罢了。 “老子还以为他们多厉害,看到我们的燃烧弹不还是一样抱头鼠窜!”看到这一幕,吐门罗不屑地说道,“行了,连弩准备,是时候是老子们杀出去的时候了,他娘的,挨打了不还手,可不是老子的风格。” 说完,只见吐门罗拿起连弩,稍微检查了一下,就一声厉喝道,“兄弟们,冲,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居然拿我们族人来威胁我们,虽然殿下已经安排了人去了,但这个仇不能不报! 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算个鸟的老爷们儿。 老子是个粗人,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孤狼骑听令,连弩准备,给老子杀!” 说完,吐门罗一马当先的就冲了出去。 而听到他这话的众人,也是无语得一逼。 这他妈都什么虎狼之词? 当下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就冲杀了出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吐门罗在围剿慕容伏允…… 后方,西域联军和契苾海的铁鹰卫还在演戏,没有收到信号,他们这场戏就得继续演下去,至少不能让慕容伏允察觉到异常。 不多时,吐门罗的做法就传了回来。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契苾海无语地摇了摇头:“这个粗坯,真的是疯了……” “不过想想倒也蛮激动的。”身旁的亲兵说道,“这杀得多爽啊?比我们在这里演戏要强多了。” 将士嘛,哪儿有不喜欢这种热血沸腾场面的? 契苾海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阴笑地说道:“要不要本将军把你调到孤狼骑去?” 亲兵一愣,连忙陪着笑脸说道:“不用不用,孤狼骑里都是一群疯子,属下听说,他们孤狼骑每个人都在勇山上给自己挑好了地儿,连坑都挖好了,就等战死了直接住进去了…… 听说他们现在招募新兵的第一个要求是先要有个家……嗯,勇山上面的家。” 他倒不是怕这些,该说不说,大明王廷的将士都以战死之后入住勇山为荣。 只不过他是契苾海的亲兵,有些事儿能想,可不能说。 契苾海闻言也不再多言,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压根看不到的战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他娘的,就是一群疯子! 你派人去知会一下那个疯子,别他们打太凶了,要是让慕容伏允看不到希望了,直接跑路了,老子看他怎么交代。” 亲兵闻言也是一愣,有道理,当即就安排去了。 不过很显然,他们还是小看了慕容伏允。 当慕容伏允发现吐门罗的孤狼骑如此彪悍的时候,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全歼这支叛逆! 在他的视角里,这是困兽之斗,按理说,困兽之斗应该是围而不攻,慢慢消耗他们的士气,可如今,他赶时间要和援兵汇合。 当然,说是和援兵汇合其实也不合适,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合力歼灭征西军。 只有完成了这个战略目的,接下来的大战他才占有绝对的优势。 所以,不管吐门罗表现得如何,慕容伏允都不会放弃的。 除非,吐门罗能以不足万的兵力大败他麾下将近四万的兵力,不过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而就在这时,契苾何力的消息传了过来,他们已经结束了战斗,正从慕容伏允的屁股后方朝这边赶来。 听到这个消息,吐门罗当即厉声喝道:“撤,向铁鹰卫靠拢,合兵一处!” 一众麾下都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吐门罗率先向后跑了回去。 虽然不明所以,但吐门罗都跑了,大家还是跟在后面狼狈逃窜。 而慕容伏允的大军见到这样的机会,自然是咬着尾巴不放。 而且,吐门罗要是和契苾海合兵一处,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届时,他们和西域诸国的援军更好配合将这支征西军全歼于此。 就在慕容伏允下令全军追击的时候,他也收到了那边全军覆没的消息。 对此,他倒也不例外,这本来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儿罢了,只是稍微快了一些罢了。 当下,他也是急忙安排道:“契苾何力他们杀过来了,通知全军,配合西域诸国的联军,定要在契苾何力来之前,彻底解决征西军,届时我们兵合一处,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没有兵合一处,他也不担心,如今的战局再次平衡了,总的来说,他们的优势还是很大的。 不说拓跋钊突围出去的兵马,只要达延芒结波那边能察觉到异常,随时就能掀翻李承乾的基本盘。 现在,就看谁更能熬呗。 至于吐门罗为什么要跑,自然是为了诱敌深入,只要他和契苾海汇合了,那也等于是和西域联军汇合了。 慕容伏允那老东西还想仗着兵力之优逞威? 呵呵,是时候教他做人了。 “将军,时机到了。”同一时间,刘三也对西域将军说道,“如今契苾大将军带着近三万兵马正朝这边赶来。 而我们这边,不算将军的兵马,就有三万大军。 不说军械之优,单单就是兵力之优,就够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喝一壶的了。 再加上将军的西域联军,慕容伏允这次插翅难逃了。” 说到这里,刘三都有些震惊。 曾几何时,大明王廷要挡住达延芒结波的上万兵马就得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多久,就能指挥着近十万的大军纵横吐谷浑? 不得不说,际遇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讲。 西域将军闻言也是一惊,他其实明白。 刘三不过是在有意无意的向他展露大明王廷的实力罢了。 或者说,刘三就是明着告诉他,有没有他西域联军,结果其实都一样。 别看在大非山是他和阿史那咥力击溃了吐谷浑的大军,可这里面有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并非只有他西域联军击溃了吐谷浑,还有阿史那咥力。 大明王廷啊,真的是太能创造奇迹了…… 不过再想想当初王玄策说服他们西域诸国的理由,顿时就深呼了一口气,就那理由,慕容伏允输得不冤! “刘三兄弟瞧好就是,今夜,我西域的勇士也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过还是那句话,慕容伏允必须死,这是我西域诸国共同的要求。 要是再让他逃到了西域,学上次那样,我们西域诸国是不能接受的。” “那是自然。”刘三笑道,“我家殿下既然答应了,断然没有意外。” 他也知道西域诸国为什么非要慕容伏允死,因为在前隋的时候,慕容伏允亡国之后带着自己的兵马一路逃到了西域,结果差点儿没把西域诸国给折腾散架。 哪怕慕容伏允是残兵败将,但对付西域诸国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那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 所以,这一次他们的诉求之一就是慕容伏允必须死,不能让几十年前的惨剧再次上演。 他们正说着,吐门罗已经和契苾海汇合了。 而慕容伏允也亲率大军追了上来。 看着追上来的慕容伏允,吐门罗摇了摇头,道:“你这老东西,真的是天堂有路伱不走,地狱无门都他娘的要走捷径!” 慕容伏允虽然听不到这话,不过自然有麾下转述给他。 奇怪的是,听到这话的慕容伏允倒也没有生气,而是从后方走到了大军的前面,借着火光看了看吐门罗,对身边的人说道:“站在大军之前的就是吐门罗?” 亲兵点了点头。 “转告他,本汗惜才,念其成才不易,若是愿再次归附本汗,一切既往不咎。”作为吐谷浑的大汗,他自然不会向吐门罗那样扯着嗓门大呼大叫,有失身份。 吐门罗闻言,冷笑一声,大喊道:“转告那个老东西,他要是愿意归附我家殿下,老子都能帮他向殿下求一个归顺王当当!” “冥顽不灵!”慕容伏允也不再多言,本来还想兵不血刃,既然讲不通,那就用实力说话好了,“大军出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这些叛逆,另外派一小队,想办法和西域联军取得联系。” 说话间,大战再起。 “孤狼骑的狼崽子们,你们心心念念的建功立业的机会,他来了,都给老子听好了,谁能生擒慕容伏允那个老东西,老子把我闺女嫁给他!”吐门罗扯着嗓子喊道。 一众将士听到这话,当下也是一脸的激动。 而和吐门罗熟络的人当即说道:“别听他鬼扯,他闺女长得跟他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他娘谁着得住?” 瞬间,一阵嬉笑怒骂声传来。 而伴随着嬉笑怒骂声,大战再起。 “以为和契苾海汇合了就有援兵了么?”冲杀在最前面的吐谷浑将军,一刀格开吐门罗劈头的一刀,不屑地说道,“今日,就是你们征西军的死期?” “死期?”吐门罗都快笑疯了,扭着缰绳退了一步后,扯着嗓子喊道,“契苾海,你还在摸儿呢?还不赶紧来援!” “他们这会儿自身难保,还有空来搭救你?”吐谷浑的将军一脸的不屑,“勇士们,杀穿征西军,和援兵汇合!” “呵呵……”吐门罗笑而不语。 汇合后,会有惊喜给你们的。 当即,他就有意无意的让开了一些路。 别说你们想汇合,老子正等着你们汇合了。 “将军,时机差不多了。”不多时,有麾下嚷嚷道,“可以收了!” 吐门罗点了点头,顿时喊道:“收。” 就在吐门罗身边的众人也是急忙喊道:“收!” “收!” “收!” “收!” 一瞬间,一传十,十传百,无数人都跟着高呼了起来。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 收,代表收网。 关键是这个字发音简单,不会太过于影响作战。 听到上万人齐声高呼的收,一直关注着战场的契苾海立马喊道:“全军听令,收!” “收!” “收!” 又是一瞬间,铁鹰卫也是一声声的收、收、收的高呼。 而伴随着这声高呼,原本还在和西域联军演戏的众人顿时收手,调转枪口。 “杀!” 契苾海一声高呼之下,铁鹰卫终于正式投入战场了。 “杀!”又是一声令下,西域联军也是杀进了战圈。 王玄策见状,当即高呼道: “今日,我大明王廷与西域诸国,诛杀慕容伏允,余者众人!投降不死!” 很快,有人跟着齐声高呼: “今日,我大明王廷与西域诸国,诛杀慕容伏允,余者众人!投降不死!” 不多时,数万人也跟着其声高呼: “今日,我大明王廷与西域诸国,诛杀慕容伏允,余者众人!投降不死!” 一时间,这个声音在整个战场上显得格外的刺耳。 而慕容伏允见到战局突变,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西域诸国为什么要和大明王廷联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慕容伏允一脸的不解。 “慕容伏允,你输了!”就在这时,吐门罗肆意的大笑道,“如今你的大军都深陷战圈,跑都跑不掉了。 老子早就说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要走捷径! 哈哈哈……” (本章完) 卷四 第430章 吐谷浑亡,天下惊! 有些失败是注定的,不是你想得不周到,而是别人比你想得更周到。 当慕容伏允发现西域联军是来帮助李承乾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仗他输了。 纵使他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但他不得不承认,李承乾比他技高一筹。 在短暂的怒火过后,慕容伏允立马再次振作起来。 “撤出浇河郡!” “你撤得了么?”吐门罗一刀砍翻一个挡在身前的敌军,就奔着慕容伏允的方向冲了过去。 很有意思,他当初在达延芒结波麾下的时候,做梦都希望慕容伏允能多看他一眼,那时,他将慕容伏允视为神明。可今天,他同样希望慕容伏允能多看他一眼,只不过此时的他将慕容伏允视为了登天梯的一个台阶。 “就是,伱撤得了么?”不知何时,契苾海也杀了过来,看着慕容伏允的眼睛里都冒着精光,“老东西,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当初追着我们契苾部不是很嚣张么?今天你怎么不继续嚣张了? 契苾部的勇士们,都给老子听好了,其他人爱跑不跑,但慕容伏允这老东西今天必须死!为了族人、为了大明,为了新仇旧恨,慕容伏允今日必死!” “慕容伏允今日必死!” 众人齐声高呼! 这也是策略,随着他们的高呼,一时间,慕容伏允的麾下都有些犹豫。 要不要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夫妻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 “对,余者投降不杀,但慕容伏允今日必死!谁能手刃慕容伏允,老子代殿下许他高官厚禄!”吐门罗也是一声高呼。 这话一出,慕容伏允的麾下更加犹豫了。 “别听他们妖言惑众,我们还没输,只要我们能回去,我们就还能重振旗鼓!”慕容伏允见状,也是当即喊道。 “大汗,契苾何力从我们后方杀来了!”而就在这时,有麾下绝望地喊道。 听到这话,慕容伏允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他中计了。 “莫非天要亡我!”慕容伏允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悲声问道。 从后方走出来的契苾何力冷笑道:“不是天要亡你!而是我家殿下要亡你!慕容伏允,我家殿下让我给你带句话。” 此时,慕容伏允的大军被契苾何力、吐门罗、契苾海以及西域联军团团围住。 而围住他的兵力足足八万,倍数于他,今日,他插翅难飞…… “什么话?”慕容伏允惨笑一声,但还是问道。 “殿下让我告诉你,念你也是昔日之雄主,自行了断吧!”说到这里,契苾何力大声道,“传我大明明王口谕,恭送步萨钵可汗上路!” “传我大明明王口谕,恭送步萨钵可汗上路!” “传我大明明王口谕,恭送步萨钵可汗上路!” “传我大明明王口谕,恭送步萨钵可汗上路!” 随着契苾何力的话音落下,其麾下将士也是立马跟着喊道,跟着,吐门罗、契苾海等部也是应声附和。 而这一声声,听到慕容伏允的耳朵里,格外的讽刺,脸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杀人诛心啊! “想让本汗不战而降,他李承乾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此时,大战已经暂且停下,慕容伏允看着左右两边的大军,不屑地说道,“告诉李承乾,这一仗就算本汗输了,也要崩坏他一嘴牙! 本汗就在这里,想要本汗的命,拿命来换!” 契苾何力打马向前,另一边,吐门罗等人见状,也走了出来。 “你这又是何苦呢?”契苾何力说道,“此战,你已经输了!就算让你暂时逃了又如何?回伏俟城么? 你要不要问问阿史那咥力现在在干什么?牛进达的河州守军现在又在干什么? 你还回得去么?” 说着,契苾何力又指了指慕容伏允的那些麾下,“还有你们,慕容伏允输了,吐谷浑也输了,你们就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 或者说,不为了你们的族人,你们的亲人考虑考虑?” 说完,他也不再看慕容伏允他们,而是漫不经心的转过头和吐门罗等人聊着。 慕容伏允闻言,确实是一惊,他扭过头看了看他的那些麾下,只见这些人低头不语,当即就是心下一紧,他知道,有人动心了。 沉默了一会儿,慕容伏允终于开口说道:“本汗有个疑问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能为本汗解答,未尝不能如你所愿!” 他其实也是颇为无奈,当他发现自己麾下心动的时候,他就知道,自行了断可能是他唯一的出路了。 让他死在自己麾下的手中,犹如隋炀帝一般,他接受不了! “嗯?”契苾何力闻言,扭过头,笑道,“大汗请问就是。” “本汗想问西域诸国。”说着,慕容伏允看向了西域将军,“你们西域诸国背信弃义本汗都能理解,但你们为何会帮助他李承乾?要知道,他李承乾和你们西域诸国必有一战,你们为何还要这么做?” 如果这个问题他得不到答案,真的会死不瞑目的。 没道理…… 西域将军闻言,看了看王玄策,见王玄策摇了摇头,这才说道,“抱歉,西域诸国为何如此选择,本将军也不知道,这也不是本将军该知道的。 不过本将军临行前,听我王曾说过,真正能护佑我西域诸国的只有大明明王。” “能护佑西域诸国的只有明王?”慕容伏允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但还是想不明白。 “可以上路了吧!”契苾何力笑道,“要是再不上路,我也怕你麾下有人忍不住。记住,本将军到目前为止还在好言相劝,那是因为我家殿下念你也曾是一代雄主,若非如此,你明白的。 毕竟是一代雄主,也要讲个体面不是,毕竟前车之鉴过去可没多少年,你不会忘了吧?” “大汗,和他们拼了!” “就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们是瓮中之鳖了不成!” “大汗,我们不惧一战!真正的勇士,不可能惧战!” 听到契苾何力咄咄逼人的话语,慕容伏允麾下当即就有人叫嚷了起来。 慕容伏允看了看这些人一眼,难得的露出了一个还算慈祥的笑容,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是本汗辜负了你们啊……”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已经输了,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没办法,士气是他自己一点点消磨殆尽的。 一开始,他并没有将李承乾真正的当成一个敌人去看待,毕竟大明不管是兵力还是国力又或者是底蕴跟他吐谷浑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借此番用兵来达到集权的目的。 结果,被他玩脱手了。 当然,事情可以分为两方面来看,如果他这次成功了。 那么大权在握的他加上接收了李承乾的一切,吐谷浑必将迎来一个爆发期,只不过很遗憾,他玩脱手了。 “大汗,我们还能战!”一听慕容伏允这话,不少人都是一脸焦急地说道。 “对,我们定然能突围,只要突出去了,我们还能重整旗鼓的!” 慕容伏允笑了笑,道:“记住,清水川就是我们的退路。” 说完,慕容伏允独自打马而出,刚有麾下准备追出来,慕容伏允立马制止道:“退回去!突围!” “大汗!” “大汗!” …… 不管慕容伏允是什么样的人,但总是有一些家伙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契苾何力看着这一幕,有些茫然,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本汗输了,不冤!”慕容伏允突然大喝一声,“全军听令,朝清水川突围!本汗今日为尔等断后!” 说完,慕容伏允举起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大呼一声,“吾乃吐谷浑的大汗,生是,死亦是! 既然是汗,岂能受辱!” “大汗!” “大汗不要!” 见状,慕容伏允的麾下焦急万分,有人甚至还冲了过来。 “突围,莫要管我!”慕容伏允大喝一声道,“这是本汗最后的命令!成全本汗吧,今日,本汗要为我吐谷浑众勇士断后!” 看着冲来的众人,慕容伏允再次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有欣慰也有骄傲。 而听到慕容伏允的话语,他的不少麾下已经开始向北突围了。 不管怎么说,这的确是慕容伏允为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断后了。 当慕容伏允看着大军北去,很奇怪,他并没有被抛弃的感觉,反而是很欣慰,很激动,顿时爽朗地笑道:“昔日本汗丢下众人带着大军西去,被无数人诟病,说什么被抛弃的时候多绝望多痛苦。 今日本汗亲身试过了,扯淡,能为我吐谷浑争取一线生机,本汗甚是痛快!哈哈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痛快!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之后,慕容伏允手一紧,眼睛一闭,略一用力,脖颈之处顿时鲜血四溅。 不过片刻,傲然一身的慕容伏允一头就栽下了马。 “大汗!” “大汗!” …… 那些冲过来的麾下,顿时悲声高呼道! 慕容伏允纵然有千般错,但在他们的心中,永远都是最完美的。 看着这一切,契苾何力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原本以为慕容伏允死了,他会笑得很畅快,但真正发生了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那么高兴。 纵使是一直嚷嚷着要手刃慕容伏允的吐门罗都沉默了。 每个人的心情好似都不好受。 “不必如此。”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王玄策说道,“慕容伏允这老东西,故意的,他知道他必死,故意在死前恶心我们一下,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刘三一箭将其射死算了。” “你怎能如此说话,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死者为大!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契苾海闻言,直接出言呛了一句,“再说了,他孤身为大军断后,纵使之前昏庸无道,但临死前幡然醒悟,也不失英雄二字……” “你懂个卵!”刘三那是一点儿不客气,直接骂道,“这老东西就没安好心,他这样一折腾,你瞧好吧,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那些之前本来动摇了的人,会再次燃起斗志! 这个老东西,真是死了都不消停。” 他跟了李承乾那么久,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慕容伏允就是在报复所有人,只是这个老东西,是用命在报复所有人。 契苾何力当即就懂了,也是皱起了眉头,说道:“我草,亏得老子还以为这老东西幡然醒悟了,真他娘够狠的! 各军听令,杀,凡是不投降者,格杀勿论。” 本来到了现在已经可以兵不血刃了的,结果慕容伏允这么一折腾,这仗还得打啊! 不过他们近十万兵力,对付一群无头苍蝇,倒也没啥压力,只是平白无故的增加一些伤亡确实是让他意想不到的。 很快,大军再次出动。 待大军追杀出去的时候,契苾何力才问道:“对了,慕容承邦呢,他们的兵马在哪里?” “之前担心慕容伏允狗急跳墙带着大军南下去浇河城捣乱,末将和契苾海商量了一下,就让慕容承邦堵空子去了,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白安排了。” 点了点头,契苾何力说道,“不错,知道从全局出发了,行了,先解决眼下的麻烦吧。 对了,刘三,你拉着慕容伏允的尸骸,火速赶往浇河城,有了慕容伏允的尸骸,浇河城的大战也能结束了。” 刘三点了点头,当即就带人拉走了慕容伏允的尸骸,至于王玄策,呵呵,到了这会儿,王玄策的安危已经无虑,他留不留下来的影响其实不大。 而这一仗一直打到了黎明时分才算结束。 的确,因为慕容伏允临死的幡然醒悟,的确平白无故的增添了不少伤亡,但与大局而言,无碍。 只是恶心人罢了。 至此,慕容伏允南下的兵马,全军覆没! 嗯,还有半数以上的最终选择了投降。 …… 到了正午时分,刘三也终于拉着慕容伏允的尸骸来到了浇河城外。 李承乾看到这具尸骸的时候,整个人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知道,这一仗,他赢了! “万俟璞,给老子把慕容伏允的尸骸用辆马车挂起来,朝浇河城推进。” “殿下放心,末将保管让城内的每个人都知道慕容伏允死翘翘了。”万俟璞闻言,当即一脸激动地就冲了出去。 这活他喜欢啊。 不多时,万俟璞就将慕容伏允的尸骸固定在马车上,然后亲自在赶着马车,带着大军喊道:“慕容伏允已经伏诛,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慕容伏允已经伏诛,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慕容伏允已经伏诛,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这话,就跟魔咒一样,让浇河城的那些将士愣在了原地。 “大汗死了?”有人茫然地问道。 但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同样茫然地还有达延芒结波,他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的父汗。 在他认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瘫坐在了地上。 一旁,定城王也是一脸的呆滞。 他也认出来了。 大汗死了? 那一瞬间,定城王脑海里闪过了太多的念头。 威慑了浇河城后,李承乾又令万俟璞将慕容伏允的尸骸送到了叔孙海的大军之中,如法炮制。 这边的效果就好多了,当他们看到慕容伏允的尸骸后,再也无心恋战,不过片刻就归降了叔孙海。 而到了下午,当叔孙海的大军来到浇河城外和李承乾汇合以后,浇河城里那些受不了刺激的将士们,终于反了。 也就是临近天黑的时候,有人打开了城门,提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头来向李承乾归降。 而这两个人头,正是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两人的。 至此,吐谷浑南下大军除了拓跋钊带着万余人还在狼狈逃窜以外,近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同一时间,李承乾命契苾何力率领征西军和浇河军分两路,挥兵北上! 一时间,消息四散而出! 震惊天下! (本章完) 卷四 第431章 长安朝堂的反应! 大明王廷和吐谷浑的这场大战随着慕容伏允的自尽也终究落下了大幕。 当然,这不是说战争就真的结束了。 虽然慕容伏允是败了,包括他以及在浇河城的达延芒结波和定城王都已经死了,但接下来小规模的战役还是会不断的持续下去。 而且,随着慕容伏允的落败,群龙无首的吐谷浑必然会踊跃出大量的野心家来。 他们会打着复辟的旗号,继续和李承乾周旋。 对于这一点儿,包括李承乾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 这是必然的,谁也无法改变。 因为这就是人的欲望。 而且,每一个趁势而起的野心家都会觉得自己才是能拯救吐谷浑的天选之子,直到一个个野心家都踏上了慕容伏允的老路以后,吐谷浑才会最终的平静下来。 但在平静下来的这个过程中,必然要死很多人,甚至拖垮吐谷浑。 这一点儿,谁也无法改变。 而这,也是李承乾命令契苾何力挥兵北上的原因,他想尽快地拿下吐谷浑,必然还要经历不少的厮杀。 这就是战争,也是战争的本质。 战争从来都是如此。 同样的,不管是浇河军还是征西军,都不希望战争就此停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伏允会死的原因。 因为,太多太多的人都希望战争不要过早的结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或者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很多时候,并不是说某一个人就能决定这一切,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每个人都要学会妥协。 尤其像李承乾这种有所求的人,谁都无法例外。 不过这一切对于李承乾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仗胜了,他成了笑到了最后的人,这就是事实。 也直到这一刻,李承乾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别看之前他表现得多镇定,但没人知道他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他很清楚,这一场大战稍有差池,他一手缔造的大明王廷都将成为昙花一现,开的绚烂,也败得恓惶,好在终究还是他笑到了最后。 这一仗说到底,打的就是细节、是对全盘的掌握、是对人心地拿捏。 各个战场但凡有一个地方出现意外,整个战局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殿下,王侍郎求见。”就在李承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刘三掀开了门帘走了进来。 李承乾抬起头,笑了笑,道:“带他进来吧,说起来,这一仗,你们居功至伟啊!” “殿下,幸不辱命!”王玄策一进李承乾的大帐就急忙施礼,说话间,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充满了激动。 所有人都以为此番出使西域诸国是他的功劳,但只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承乾一手策划的。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李承乾永远都能解决这种看似无解的难题,想了很久,他好似找到了一个答案,却又模糊不堪。 “辛苦了。”李承乾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说道,“此番你们立了大功,若非你们,此战没那么容易结束的。” 这是实话,真正压倒慕容伏允的恰恰就是西域联军这根最后的稻草。 “微臣不敢居功,若非殿……” “行了。”不等他说完,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还得伱自己有能力才行,你若没这个能力,纵使本王有再好的法子也无法施为。 对了,阿史那泥熟那边可安排妥当?” “回殿下,微臣此番就是来汇报这个事儿的。”王玄策急忙说道。 “嗯?”李承乾眉头一挑,“出意外了?” “倒也不是意外。”王玄策说着,向前几步轻声在李承乾耳旁低语了几句…… 听他说完,李承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阿史那泥熟倒是有些意思,行,再看看就是。” “还有。”王玄策又说道,“西域诸国的联军将军求见殿下。” “这样。”李承乾想了一下说道,“大战结束了,也是时候犒劳一下大军了,晚上吧,晚上让高纯行安排一下,准备一场酒宴,届时给西域诸国的代表也去一张帖子就是。” 当李承乾这边在载歌载舞的庆祝大胜的时候,大明王廷大败吐谷浑的消息也四散而出。 西域诸国倒也还好,他们早就有所预料。 而吐蕃、薛延陀这些国家却是一个比一个震惊。 尤其是吐蕃,松赞干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停止了和苏毗的交战,甚至派出了使者要和苏毗议和。 当然,最震惊的莫过于大唐了。 这个消息传到大唐的时候,没有一个不感到震惊的。 尤其是在进攻河州的龟兹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夜,他就领着大军退回了清水川。 还使得在河州协防的桃源守军误以为这家伙又有什么花招,结果谁知道,等来的不是龟兹王的花招,而是大明王廷大败吐谷浑的捷报。 那一瞬间,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李承乾居然在短时间内真的完成了蛇吞象的壮举…… 当即,就把这消息传回了长安。 贞观七年,四月底。 李二闲来无事,便在长孙无忌的邀请下,参观了一下长孙家的作坊。 最近李二对于工匠的态度大家都是知道的,但真正投其所好的人其实不多,也就长孙无忌做得最明显。 当然,这不是说其他人不愿意这么干,事实上,整个大唐除了朝廷以外,就长孙家的铁器生意做得最大。 虽然古时候都是盐铁专卖,但在唐初,李二为了挽救大唐的商业,盐铁还是允许民间自行交易的。 逛了一圈,李二笑道:“你这作坊倒是做得有模有样,费心了。” 说着,李二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他知道长孙无忌为什么会在作坊上投入这么多,当下还是很欣慰的。 要想在工业上有所改革,单单靠工部还是不够。 如果不能从上到下都意识到改革的必要性,那他的改革就是失败的。 “陛下说笑了,身为臣子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责任。”长孙无忌笑道,“对了陛下,我们工坊最近研……”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吵闹声。 “发生什么了?”李二问道。 长孙无忌那叫一个恨,但也没办法,只好让人去打听了一下。 片刻之后,长孙家的仆役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说道:“陛下,大喜啊,太子殿下大败慕容伏允,慕容伏允被殿下一箭射下马……” 先不说这经了几道手的消息有多夸张,但听到李承乾大败慕容伏允,李二和长孙无忌两人都愣住了。 这就赢了? 可能么?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们? “道听途说也敢拿来蒙骗陛下,该死!”长孙无忌当即怒喝道,“老夫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 他也怕,这可不是小事儿,哪怕只是他府上的杂役,可毕竟是他府上的人。 换句话说,他也不信。 李承乾能挡住吐谷浑就已经是侥天之幸了,大败慕容伏允,你闹呢,李承乾拿什么大败慕容伏允? 他的确是有着军械之优,但紧紧依靠他为数不多的兵力就想力抗慕容伏允十数万大军,有那么简单么? 而且还有虎视眈眈的西突厥及西域诸国,他们实在没看明白李承乾有什么赢的机会。 哪怕是李二都不相信。 没办法,李承乾的局势实在是没有赢的希望。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那仆役也是吓了一跳,当即就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李二倒是没什么反应,倒是语气平和说道:“不用为难他,时候也不早了,朕也要回宫了。” 对这些仆役,尤其是别人家的仆役,李二向来都是宽容的。 只不过刚刚这消息也确实惊到他了。 他也想回去搞清楚一下。 只是吧,还没走出作坊,就有贴身侍卫在他耳旁小声嘀咕了一番。 李二只是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他娘的,这是真的? “走,回宫,无忌,你也跟朕一起。”李二当即说道,他也没想到,刚刚那个杂役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高明真的大败慕容伏允! 这…… 当李二回到皇宫的时候,同样收到消息的文武百官早就在宫门外等着了。 “陛下……” “回宫再说。”李二摆了摆手,道,“对了,河州信使呢?将他也带到太极殿,朕有话要问他。” 何止是他,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想了解一下吐谷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李承乾突然就能大败吐谷浑。 不多时,众人再次回到太极殿。 李二坐在龙椅上,看着殿下的河州信使说道:“把你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回陛下。”河州信使说道,“不日之前,龟兹王的大军突然撤兵,我们还以为他又要耍什么花招,结果就等来了殿下大败慕容伏允,慕容伏允已在阵前自尽的消息。 然后我们派斥候深入吐谷浑探听消息,然后……” 等信使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虽然收到了消息,但只知道李承乾大败慕容伏允,具体详情都是一知半解。 而且消息渠道也是五花八门,这会儿才算是第一次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一个个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阿史那咥力会出兵援助殿下倒是可以理解,可这西域诸国是什么情况?”有人当下就问了一句。 他们之前可是分析过大明王廷的处境的,当时的结论就是,大明王廷能拖住吐谷浑就已经是极限了,结果现在你告诉他们,李承乾赢了! 甚至大败吐谷浑十数万大军,这让他们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 关键是,他们都认定西域诸国和李承乾有着不可调停的矛盾,结果现在西域诸国却是李承乾的援兵,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更让他们难以理解。 “殿下一定是许了西域诸国什么好处,否则,西域诸国不可能会反戈一击。”长孙无忌说道,“微臣之前就听说,慕容伏允最近一直在和西域诸国还有阿史那咥力勾连,准备联合他们一起对殿下出兵。 结果这两支他亲自拉来的援兵都反戈一击,这中间绝对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陛下,我们有必要弄清楚大明王廷和西域诸国究竟有什么勾连。 至少得确认这对我大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话说完,众人都点了点头。 李承乾曾放言要横扫西域,这也是他和西域诸国之间矛盾的起点,可现在他又和西域诸国联手,彻底歼灭了吐谷浑,这本身就不正常。 西域诸国没道理帮李承乾才对。 毕竟李承乾拿下了整个吐谷浑,那就真的有了横扫西域的资本,他们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 可他们明明看到了这一点,但还是选择了帮助李承乾,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还不是最紧要的。”房玄龄说道,“殿下如今全歼了吐谷浑十数万兵马,换句话说,殿下如今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吐谷浑全境。 陛下,大明真的已经成长成一个不可忽视的王朝了。 按照刚刚信使所言,殿下如今麾下有空弦之士将近十万,这已经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势力了。 毫不夸张地说,在西北那块地方,殿下如今的实力足以傲视群雄。 而在接纳了慕容伏允的政治遗产后,殿下的实力必定还会进一步的发展。 陛下,是时候遏制一下大明王廷的发展了。” 自从李承乾在西北立国以来,这是房玄龄第一次主张遏制李承乾的发展。 不过这一次,哪怕是魏征都没说什么。 确实,到了现在的确是要遏制一下李承乾的发展势头了。 再这么发展下去,李承乾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大。 以前,是他们觉得李承乾是大唐最合适的接班人,但随着李承乾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就不再是他们认为李承乾是大唐最适合的接班人了,而是李承乾觉得他就应该是大唐最合适的接班人。 虽然意思都一样,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而且,李承乾的发展势头太快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从无到有,到现在,甚至吞并了整个吐谷浑,这个发展势头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如果,李承乾还是一个偏安一隅经营着大明王廷的草头王,他们还是乐见其成的。 只当培养一下李承乾执政的能力。 但如今不同了啊,李承乾想要的明显不止这么多。 接下来他会怎么办? 接下来如果李承乾继续扩张,要是拿下了西突厥、薛延陀、西域诸国,届时,大明王廷绝对是一个足以和大唐分庭抗礼的帝国。 这绝对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虽然届时李承乾回归大唐,继承大唐后,两个帝国合二为一,大唐终将走向辉煌。 但这不一样的。 怎么说呢,这就是主动和被动的原因。 一种是我给的,一种是别人自己硬要的。 就好比李二的皇位,虽然李渊让位了,但李渊还是芥蒂了这么多年。 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李渊是被动的么。 我可以给你,这没关系,但我还没给你的时候,你不能自己抢! 就是这么个道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承乾建立起来的大明王廷和他们都没关系。 这也意味着李承乾的回归会使得他们的既得利益受损。 还是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诉求。 当他们的诉求达不到的时候,凭什么还要支持你? 当初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支持李二发动玄武门事变? 而且一个二个比李二还着急,不还是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 试想一下,如果当初登基称帝的人是李建成,今天的他们可能有如此荣耀么? 不可能的,李建成也有他自己的一套班底。 不说别人,至少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人,不知道在哪里郁郁寡欢呢。 所以说,哪怕是皇帝,有些时候也不可能为所欲为。 “房卿言之有理。”李二点了点头,说道,“高明这孩子虽然聪慧,但还是太年轻了一些,有些时候中了别人的计都不自知。 还是需要我们帮忙扶持一下才对。” 他也有这个想法,但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否则显得吃相过于难看。 “但该说不说,高明这一仗,打得漂亮。”虽然吃相难看了一些,但李二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站在一个马上君王的立场来说,李承乾这一仗确实打得可圈可点。 尤其是对各个战场的把控,那都是相当的精确。 都说以少胜多并不难,但真要操作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能做到的,其实都是凤毛麟角。 “这确实。”李孝恭闻言也站了出来,捋着胡须说道,“刚刚那信使虽然只是短短几言,但老夫显然已经听到了这场大战的惊心动魄,毫不夸张地说,纵使是换了老夫,也未必能比高明做得更好。” 抛开政治的角度不谈,单单谈论这场大战的话,李孝恭是服气的。 “王爷要不细说?”萧禹闻言说道,“刚刚短短几句话,老夫的确有些不求甚解。” …… 阳了有段时间了,奶奶个腿儿,跟我玩升级呢…… 阳了的报个数。 我先来:一! (本章完) 卷四 第432章 李二的震惊和疑惑 李孝恭没急着开口,而是回头看了李二一眼,见其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我们只看到了结果,知道殿下这一仗赢了,大败慕容伏允,甚至吞并了整个吐谷浑。 这是我们已知的结果,但别忘了,这是打仗啊!抛开殿下的年纪不说,单说大明王廷的兵力,想要赢得这一仗,殿下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压力,这是我们无从得知的。 而且,从目前的信息来看,殿下将这一场大战分割成了三个战场,每一个战场又都切割成了几个小战场。 这其实是非常冒险的一件事儿。 相对于一场大战来说,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一个战场的失利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所以说,别看殿下赢了,但这一仗赢得必然不容易。”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听李孝恭这么说,萧禹皱了皱眉头,“难道我们谁不知道殿下赢得不容易?这还需要你说?”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能说的其实有限。”李孝恭有些尴尬,他之所以站出来,不过是为了维护李承乾一二。 毕竟宗室出了这么一号人物,身为宗室王爷,他自然得维护一二。 但有些话,他其实也不方便多言。 “行了,再等等。”李二闻言,看了看还在殿下不知所措的使者,问道,“河州那边就没更多的消息了?” “回陛下,我们将军已经派了大量的斥候正在打听的消息,属下只是先回来报捷的,更加详尽的情况,随后就会有人送回来。” 李二点了点头,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大家也都散了吧,不管怎么说,高明拿下吐谷浑对我大唐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儿。暂且情况不明,等情况明朗了一些,再行商议。” 消息传得太广了一些,搞得整个长安都人尽皆知,就更别说朝堂上了。 没办法,自从李承乾在日月山折腾出不少好东西以后,别说长安,整个大唐都有不少商队蜂拥而至,消息也随着那些商队四散而出。 如今别说朝堂上,就是长安市面上聊得最多的都是太子李承乾大败吐谷浑,估计些微时日这个话题都将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臣等告退。”听李二这么说,众人当即也就施礼告辞。 不过众人刚刚出宫,房玄龄、魏征这些人就自觉的候在一旁。 他们知道李二还会召见他们,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算完了? 只是刚刚人那么多,不方便说罢了。 果不其然,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有内侍宣召房玄龄等人两仪殿觐见。 “参见陛下。” “都来了?”看到众人都在,李二这才说道,“对于高明大败吐谷浑一事,你们怎么看?” “情况尚且不算明朗,我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房玄龄摇了摇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殿下的确打赢了这一仗。 至于具体经历了什么,还要待情况更加明朗一些再说。” 听房玄龄这么说,李二招了招手,当即就有两个内侍拿出一张摊开一张堪舆图,李二也顺势走了下来,说道:“这是高明去了吐谷浑后,朕让人绘制的吐谷浑的堪舆图。” 说到这儿,李二在堪舆图上指指点点了一番后,又说道,“从我们当下得到的信息来看,高明的兵力分为浇河军、征西军、怨军,总计兵力大概在七万左右。 而慕容伏允的兵力分为西海王、定城王、其他名王加上他自己总计兵力大概是十六万左右。 然后还有西域诸国的联军两万兵力,加之阿史那咥力的三万多大军。 这些都是正式投入到了这一场大战的兵力,总和将近三十万大军。 而真正隶属于高明的亲信兵力,其实只有契苾何力的征西军以及怨军,总兵力不过堪堪四万之数。 这也是高明北上之时的兵力。 至于浇河军,那是高明击溃了慕容伏允后的降俘。 严格的来说,高明是用这四万大军,硬生生的完成了一场近乎不可能的壮举,而且前后不过数月时间。 换句话来说,高明北上的时候,局势堪忧啊……” 听李二这么说,众人都沉默了。 有些东西就经不住细想,一旦细想,众人都是忍不住的叹息。 伱说李承乾厉害么? 呵呵,当然厉害。 从李二刚刚的讲述来看,李承乾北上之时的处境确实是让人堪忧。 至于李二怎么得到这些数据的,那就更不用多言了,对于李承乾如今的一切,李二不可能不关注。 不管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关系自己的儿子,还是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关心自己的皇位,他都会在暗地里做很多事情。 但纵使如此,李二也惊叹李承乾的此番作为。 区区四万大军北上,面对数十万的大军,李承乾不但越打越强盛,更是完成了最后的逆转,大败慕容伏允,成为了吐谷浑那片土地新的主人。 而且仅仅用了数月的时间,这的确是令人惊讶的表现。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未来李承乾还要花很长的时间来稳定吐谷浑的各种叛乱,但就李承乾如今展现出来的能力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而且,从一开始的局势来看,西域诸国哪怕是阿史那咥力都是来援助慕容伏允的。”长孙无忌说道,“之前卑沙城出现了大明王廷的那些军械后,微臣就派人调查过,据微臣的调查。 将这些军械出售给高句丽的正是阿史那咥力。 而阿史那咥力此举,等同于陷害殿下,毕竟殿下身为大唐太子,他研制出来的军械居然出现在大唐的敌人手里,从而残害我大唐将士。 就这一条,对殿下而言,就是不小的麻烦。 为此,少不得被人攻击。 再说了,殿下如果用短短一年时间就吞并了吐谷浑,阿史那咥力就不担心他是下一个被吞并的目标? 唇亡齿寒啊! 所以,要说阿史那咥力一开始就是支援殿下的,微臣不信。 至于西域诸国,那就更扯淡了。 殿下当初在太极殿上放言要纵横西域,如今这话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西域诸国不可能不知道。 而殿下身为大唐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正所谓君无戏言,既然说出口了,那么殿下总是要去践行这句话的。 否则天下人如何看殿下? 慕容伏允也正是看重了这个契机,这才有了联合西域诸国一同对大明出兵的打算。 而且,若非慕容伏允和阿史那咥力还有西域诸国签订了盟约,他们的大军怎么可能进入吐谷浑? 若真是如此,慕容伏允定然不会挥兵南下。 种种迹象都说明,阿史那咥力和西域诸国背弃盟约有着我们不知道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必然和殿下有关。 只是微臣想不明白。 单单一个阿史那咥力还好说,毕竟阿史那咥力这人见识短浅,而且他和殿下暂且来看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 但西域诸国不一样,殿下是如何说服西域诸国背弃和慕容伏允的盟约,这一点儿,值得我们深思的。 毕竟,哪怕是我们站在殿下的那个位置上,怕是也无法解决这个难题。” 长孙无忌说完,众人都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最让他们费解的。 他们也在思虑,如果站在李承乾的立场上,他们该如何说服西域诸国,但思前想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换句话说,他们没一个人能想出法子。 而他们连法子都想不出来,李承乾却是做到了,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二其实也在思虑这个问题,同样的,没有答案。 哪怕是他,也无法在李承乾的立场上说服西域诸国反戈一击。 恰在这时,有一内侍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陛下,洮州密奏。” 说着,内侍就将一奏章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李二的桌案之上。 李二闻言,当即就将奏章拿了起来,认认真真地看着。 而房玄龄等人也是眼巴巴地看着李二手里的奏章。 看着奏章的李二,不时摇头失笑、不时点头赞许,把房玄龄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是,到底什么情况,你好歹吱个声啊。 这会儿洮州的密奏,肯定跟李承乾有关,你不知道大家都着急么? 尉迟敬德这会儿要是在这里,就那老匹夫的厚脸皮,估计都催促上了。 不过这一群自诩谦谦君子的文官们,却只得眼巴巴地看着。 “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到最后,还是侯君集开口问道。 李二将奏章交给内侍,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等众人看完奏章,无一不是感慨连连。 “殿下这是在以身犯险啊!”魏征难得的感慨了一番。 从听说李承乾大败慕容伏允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表意见。 萧禹听后,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要是定城王识破了殿下的空城计,这一仗,胜负难料啊!” 之前,他们只知道李承乾赢了,不知道李承乾具体是怎么赢的。 但现在知道了,只能说,李承乾的这一仗,赢得确实不容易。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承乾终究还是赢了。 “站在武将的立场来说,殿下这一仗虽然赢得不容易,但属实赢得漂亮!”李孝恭却是赞许了一句。 侯君集闻言,也是跟着说道:“确实,站在武将的角度来说,殿下这一仗赢得干净利落,而且不管是用兵还是用计都无可指摘。 关键是,殿下还年轻,假以时日,了不得啊……” 说着,他叹了口气,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出色的李承乾确实让他们这些老家伙亚历山大。 而房玄龄、长孙无忌、李二等人都沉默不言。 在他们看来,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压根就不是李承乾经历了怎样的惊险赢了这一仗,而是李承乾到底是怎么说服的西域诸国。 这个问题要是弄不清楚,他们就会一直惶惶不安。 没办法,不可控的李承乾,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大唐太子。 还是那句话,我给你的才是你的。 就这么简单! “陛下,要不要宣召太子殿下回京?”过了良久,房玄龄才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听他这么说,魏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先说这句话的居然会是房玄龄。 而长孙无忌也点了点头,说道:“陛下,是时候召太子殿下回京了。” 虽然他近年来和房玄龄愈发疏远了,但在这件事儿上,两人还是很快就达成了默契。 不能再任由李承乾自由发展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想遏制大明王廷的发展的话,那么现在,他们更想将李承乾召回长安,将其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要是再放任李承乾这么继续下去,谁知道他会折腾出什么来。 万一李承乾不分轻重的对薛延陀出兵,到时候大明王廷就真的会对大唐造成了威胁。 哪怕李承乾是大唐的太子,但这种事情,仍然是他们不允许发生的。 李二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但没急着表态,而是看了看其他人,这才说道:“你们的意见呢?” “不说殿下愿不愿意回来。”魏征闻言说道,“就打算殿下真的愿意回来,吐谷浑那片土地怎么处置?” “这个简单,划为殿下的封地就是。”长孙无忌当即说道。 “封地。”魏征扭过头看了眼长孙无忌,难得地怼了他一句,“齐国公倒是好大个脸啊,人家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地盘,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赏人家了? 好,老夫就当你脸大,封地赏了也就赏了! 但封地近十万的控弦之士又该如何处置? 大明王廷的那些官员又该如何处置? 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 而且,殿下会回来么? 他刚刚吞并了吐谷浑,你就让别人丢弃胜利的果实,回长安,你们觉得可能么?” 魏征知道他们担忧什么,但这话不能明说。 当然,他其实也担忧,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啊。 这会儿要是李承乾真回来了,他用屁股都能想到,到时候不管是李二还是房玄龄、长孙无忌都会明里暗里地打压李承乾。 毕竟李二还春秋鼎盛,这时候还不需要一个太过于强大的太子。 可真要这么做了,对李承乾公平么? 好吧,也不说公平与否,李承乾能受这个气? 届时,李承乾要不把大唐折腾得天翻地覆,他自己都不信。 可能皇位之争还会提前爆发,何必呢。 李孝恭看着这一切,倒是没有多言。 这事儿他不打算掺和。 至于侯君集,也没说话,如今怎么说,他也是李承乾的老丈人,自然希望李承乾的太子之位愈发的稳固。 但有些事儿能做,却不能说。 “魏公说得也有道理。”房玄龄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但殿下如今吞并了整个吐谷浑,那已经不再是小小赤水源可以比拟的了。 不管怎么说,殿下年纪终究还是太小了,少年得志,又大权在握,若是没有贤良辅佐,就担心殿下……” 他这话倒是深得人心。 不管是魏征还是萧禹、哪怕是李孝恭和侯君集又或者一直没开口的戴冑和段纶都深以为然。 当然,他们之所以认可,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而房玄龄自然也明白,这会儿想把李承乾召回长安肯定是不可能的。 别的都不说,就说李承乾不乐意,他们就没招。 关键的是,暂且大家还不想放弃李承乾这个太子。 说到底,还是李承乾这个太子能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太大了。 让他们放弃李承乾绝对是不可能的。 不过放任李承乾在外面自由生长,也不行。 这里面牵扯太大,哪怕是魏征也不会同意。 “那依房卿所言,该当如何?”李二其实猜到了房玄龄的意图,不过这也是他在思虑的问题,当即就推波助澜了一番。 房玄龄倒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殿下此番拿下了吐谷浑,必然缺乏治理地方的人才。 虽然大明王廷和大唐是两个国度,但不管怎么说,殿下始终是我大唐太子,这会儿太子殿下有难,我大唐自该出手援助一二。” 说到底,房玄龄想在大明王廷安插自己人。 准确的来说,也不是自己人,而是大唐的官员。 既然无法召李承乾回长安,那就渗透大明王廷。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而且这个法子谁都不会拒绝。 不管是以直言犯谏而著称的魏征、还是以刚直著称的萧禹,哪怕是那些士家大族都不会拒绝。 仔细想想,可能就连李承乾都不会拒绝。 无他,这就是利益的诉求。 未来,李承乾终究还是要回归大唐继承大宝的。 可如果届时李承乾回归大唐的时候,他的班底没有任何一方势力,也就是说原本大唐的既得利益者都将被淘汰出局。 那时候,他能坐稳皇位才出鬼了。 哪怕李家坐得皇位,那也是关陇集团在背后推的。 到时候,这些家伙要是联手再推出一个人和李承乾打擂台,鹿死谁手就真不好说了。 但不管鹿死谁手,有一点儿是肯定的,那就是天下大乱…… 所以说,在这个利益的大前提下,不管是一心为民的魏征,还是有着自己远大抱负的李承乾,都得妥协。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归结起来就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得为其让路。 “确实。”李二也点了点头,说道,“高明拿下吐谷浑后,那也就不再是小打小闹了,是真的有能力逐鹿群雄了。 而据朕所知,大明王廷的确是缺少一些治理地方的人才,作为父皇,朕也有责任,有义务扶持他一把。 这样吧,诸位爱卿商议一下,列出一张名单来,其他的交给朕来安排。” 要说不要脸,还得是李二。 他明明是不想李承乾脱离自己的掌控,但话却说得格外的高大上,当然,做到他这个份儿上,还要什么脸面? 只要能达到目的,更不要脸的话,他都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臣等领命。”众人当即躬身施礼。 李二这话其实也有讲究的,说白了,就是雨水均沾。 见众人都点头后,李二看了看房玄龄,又说道:“传旨程咬金,让其问问薛延陀什么意思,朕给他一月时间,要么降俘大唐,要么让程咬金挥兵北上! 总之,一个月之内,朕要结果!” 听李二这么一说,众人懂了。 感情李二也在防着李承乾,不过这也正常。 若是薛延陀落在了李承乾的手里,对大唐来说,就尴尬了。 “都散了吧,琢磨一下那份名单。”说完,李二摆了摆手,他今天也挺累的。 说实话,自从李承乾在西北站稳脚跟后,他是一天比一天累。 比当初李承乾在长安祸祸他的时候更累! 众人闻言,也不再多言,当即就退了出去,他们其实懂李二的意思了。 而在他们离开后,李二又招了招手,说道:“让密谍司去查,朕要知道,西域诸国和阿史那咥力为什么会突然援兵大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给朕查清楚,尤其是西域诸国和高明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对于这一点儿,李二很是介怀。 他发现李承乾做到了他都做不到的东西。 这让他极度的不舒服。 而刚出宫的众人,也正在讨论这个话题。 西域诸国和李承乾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 大家都很不解。 想不通这个,他们这群自诩天下少有的聪明人,只怕短时间内吃啥都不香了。 至于说李承乾创造出来的种种奇迹,呵呵,大家都习惯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震惊的话,那么到了现在,他们倒是淡定了很多。 没办法,这一年多以来,李承乾没少刺激他们。 “接下来,热闹了。”魏征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了下来的夜空,摇头道,“折腾吧,使劲儿的折腾,反正大唐还能让你们再折腾几年。” “你……” (本章完) 卷四 第433章 长孙皇后的敲打 魏征内心其实也有隐忧。 李承乾虽然表现出了天纵之才,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对李承乾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儿。 至于他魏征,其实也有着他的无奈。 自从玄武门事变之后,他就不再参与派系之争。 一来是心灰意冷,二来是李二也不会允许他参与这些派系之争。 所以魏征选择做一个谏臣。 这也是他的无奈。 没办法,谁叫他曾是李建成的幕僚。 昔日李建成和李二争夺皇位的时候,他甚至还怂恿过李建成先下手为强,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先下手为强的那人是李二。 所以,李二允许他做一个谏臣,甚至允许他做一个名臣,因为这不单单是魏征需要,他李二同样需要。 说句比较暗黑的。 李二和魏征这一对千古传诵的君臣,其实就是两人心照不宣地演了一出戏罢了。 而这出戏,他们两人都是受益者。 一个赢得了直言犯谏的名声。 展现出了为官者,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而不畏生死的名臣之风! 一个赢得了纳谏如流的名头。 表现出了一个君王博大的胸怀,不管你曾是谁的人,只要一心为了大唐,那朕就能许你高官厚禄! 妥妥的双赢! 当然,这是比较黑暗的思想。 也许人家本身就有那么高尚,也尤未可知。 这会儿,众人听到魏征这番话倒是都沉默了。 李承乾经此一役真就是一战成名了。 未来的大明王廷必定会得到一个高速的发展期。 而他们那位心眼儿其实不怎么大的陛下,不知道又该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 但未来的大唐,有得折腾了。 “还是商议一下人选的事儿吧。”长孙无忌说道,“诸位应该都明白,若是殿下身边没有我大唐的官员,未来殿下要是回大唐继承大宝,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众人都点了点头。 确实。 皇位之争从来就不是某一个人能决定的。 孤军奋战的太子,绝逼没有好下场的。 所以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李承乾会不会拒绝,因为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 “那就去长明酒楼坐坐?”房玄龄笑了笑。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 虽然他们都相信李承乾不会拒绝,但提前给他透个风也是好事儿。 说着,几人就直奔长明酒楼而去。 虽然长安城有宵禁,但这玩意儿对他们卵用都没。 皇宫中,李二一个人坐在两仪殿微微有些愣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二说道:“把镜子给朕拿来。” 很快,内侍就把一面人高的全身镜抬了出来。 李二走到镜子前,左右照了照,这才小声道:“朕真的老了?” “陛下说笑了。”一内侍笑道,“陛下正值春秋鼎盛,怎会显老。” 内侍这话也不单单只是恭维,单从年龄来说,李二如今三十多岁,确实是当打之年,怎么可能老? “也是。”李二笑了笑,这才摆手道,“抬下去吧。” 他又不是脑子有坑,自己老不老还用别人来告诉自己? 他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陛下,大明王廷的消息都在这里了。”就在李二愣神之际,密谍司的老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李二点了点头,那老家伙这才将一个装着不少信函的托盘放到了桌案之上。 “之前有没有探查到高明和西域诸国有所勾连?”李二随手翻阅着手里的信函,随口问道。 密谍司的老家伙思索了一番,这才从托盘中拿出一个信函说道:“之前有消息说,殿下委派王玄策秘密出使,虽然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但经过我们了解,应该是去了西域。” “王玄策?西域?”这名字李二有些耳熟。 “殿下的礼部侍郎。”密谍司的老家伙提醒了一句。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二点了点头:“想起来了,当初就是这个王玄策出使铁勒部,促成了铁勒部归顺高明的。 这一次又是他? 倒是有些能耐,对这个王玄策可有调查过其背景?” “王玄策祖籍洛阳,自幼家贫,而且幼年丧父,其母也在前些年过世了。 在其母过世后,他就从洛阳来到长安打算投靠一远亲,只是他这远亲家里也就一般,正所谓长贫难顾。 而王玄策又一心想读书考取功名,最后,经人介绍,王玄策这才去了泾阳在杨家做账房。 其实也是一种互惠互利吧。 杨家用这种方式资助他读书,如果王玄策真的他日考取功名,他杨家自然赚大了。 至于后来,殿下在泾阳折腾了一番后,杨家、王家、李家皆归附于殿下,王玄策也就顺势归附了殿下。 而在大明王廷发家之际,这王玄策因为出使契苾部,促成了契苾部的归顺,凭借此功,一跃成为大明王廷的礼部侍郎。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真的好运,纵使他真是一匹良驹,没有殿下这位伯乐,只怕也取不得今时今日的成就。”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有些本事,如此说来,西域诸国突然反戈一击,定然和这个王玄策脱不开关系。” “想必定然如此。”密谍司的老家伙说道。 李二看着拿在手中的信函,有些好奇地说道:“他究竟是怎么说服西域诸国反戈一击的?” 对于这个问题,李二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越是想不明白的东西,就越能让一个人魂牵梦萦。 当然,作为帝王的李二是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而有什么执念的。 就这个问题,他早晚会弄清楚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对了,阿史那咥力呢?他怎么回事儿!”李二又问道。 “说起阿史那咥力,属下也有些难以理解。”密谍司的老家伙也是一脸的不解,“按照之前的消息来看,阿史那咥力是盯上了大明王廷的工匠,在战前就和慕容伏允约定好了,只要拿下了大明王廷,日月山的工匠都归他。 结果他却突然反戈一击,实在是出人意料。 而且,我们并没有发现殿下的人接触过阿史那咥力或者西突厥的其他人。” 李二捏了捏下巴,也陷入了沉思。 良久,李二笑了笑,道:“朕大概想明白了,这阿史那咥力应该是被高明折腾出来的动静吓着了。 这家伙,本身就抱着打秋风的心思挥兵南下的。 不管是对高明还是对慕容伏允,他的灵活性倒是很强,说到底,就是骑墙看风向,谁的风向好,他就帮谁。 反正什么说辞都有。 这家伙,还以为他会让高明吃点儿苦头,结果……哎。” 当初阿史那咥力的动静,李二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做什么。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李承乾发展的太顺利了,人生没有点儿失败怎么可能成长? 所以他对于慕容伏允还有阿史那咥力的勾连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至于说大明王廷真要打废了怎么办? 打废就打废了呗? 跟他有什么关系。 …… 后宫,长孙皇后暂且还没收到消息,也不是长孙的消息滞后,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李承乾和慕容伏允开战之后,长孙过于担心,所以后宫的氛围都有些压抑。 当然,这其实不是长孙的本意,但作为后宫之主,她的心情就是后宫的晴雨表。 “娘娘,越王求见。” 正忧心忡忡的长孙皇后听到是李泰来了,当即勉强的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 不多时,李泰就走了进来。 本就身宽体胖的,加之冬天也没什么事儿要做,结结实实的养了一层膘出来。 不过看着他胖嘟嘟的,倒是蛮喜庆的。 “孩儿给母后请安。” “快起来吧。”长孙看着自己这个胖嘟嘟的儿子,也是会心一笑。从日月山回来以后,这孩子就给她省了不少心,“看你这胖的,上楼梯都费劲儿了吧?” 李泰闻言,憨厚地笑了笑,道:“胖点好,到了冬天的时候,谁冷谁知道啊。 对了,母后,孩儿今天是来给母后报喜的!” “报喜?报什么喜?”长孙宠溺地薅着李泰的头,随意问道。 对于李泰能报什么喜,她倒是没当回事儿。 不过李泰却是笑了笑,道:“母后听了后,定然会喜出望外。” 长孙还是如古井无波一般,倒是没什么反应。 李泰见状,自己就忍不住了,当即就站起来说道:“大哥赢了!母后,伱知道么?大哥已经大败了慕容伏允,拿下了整个吐谷浑,如今吐谷浑的主人是大哥!” 原本还古井无波的长孙皇后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赢了? 真的赢了? 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担心了这么久,真的赢了? “消息可靠么?”半晌,长孙皇后这才问道。 李泰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如今整个长安都在议论这个事儿,半个长安城都知道了。 这消息不单单是各家的商队带回来的,河州,洮州都有捷报送回来。 大哥哥不单单是赢了,听说还阵斩了慕容伏允,如今,大哥已经成了那片土地上当之无愧的王!” 说完,李泰是一脸的羡慕。 那可是李承乾一刀一枪打出来的,真的很让人神往! 长孙听他说完,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原本愁云密布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难得的笑颜。 不过长孙毕竟是大唐的皇后,纵使是高兴也不会像其他女人那般大呼小叫,只是淡淡地说道:“青雀,你帮母后写一封信,向你大哥道个贺。” “好的,母后。”李泰闻言,当即就应了下来。 其实他懂的,长孙让他帮忙写信,不过是想他和李承乾多一些交集,换句话说,就是多培养一点儿兄弟情义。 如今李承乾势头正盛,未来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这个皇位就落在他头上了。 没办法,谁也无法拒绝一个自带嫁妆的太子。 毕竟,只要李承乾继承大唐,那就意味着大唐屁事儿没干就开疆拓土了。 再说了,要是太子之位旁落他人,李承乾会干么?搞不好就是一场大战,李唐的天下也会步了前隋的后尘。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暂且而言的话,的确是稳如泰山。 “母后,大哥这算是一战成名了吧?”李泰笑着说道。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自然是算得,你大哥今年也不过年方十五,从西出长安道如今也就一年有余。 在那种环境之下,白手起家,有了今时今日的成就,又岂是一战成名可以比拟的? 纵观历史,能和他所媲美的人并不多,母后知道的,也就你父皇一人罢了,” 她这话就是瞎扯了。 不过她本身就不是在说这些,只是通过这种很不要脸的说辞,告诉李泰。 你大哥和你父皇是一类人。 至于具体是哪类人,不用明说了吧。 李泰自然也明白长孙的意思,当即就笑道:“大哥的成就确实冠绝古今,纵观历史还真没几个人能达成大哥这样的成就。” 他虽然羡慕,也嫉妒,但他其实很清楚,李承乾这一仗可是打了不少人的脸。 该说不说,李承乾赢得太干净,太漂亮了一些。 虽然说赢了不能成为错,但别忘了,大唐这会儿还在对高句丽用兵,而且还没什么进展。 李承乾这么一搞,不是显得大唐的将士颇为…… “对了青雀。”长孙问道,“之前你大哥不是让你和恪儿调查一下谁泄漏了他当初的行踪么? 有进展没?” “有是有了点儿。”李泰说道,“但我们还不能确认,估计这事儿还是得问父皇才行。” “那人身份很特殊?”长孙问道。 “倒也不是身份特殊。”李泰摇了摇头,道,“主要是不好动手,怕给母后还有父皇惹麻烦。 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这万一要是抓错人了不好办。” “你啊……”长孙摇了摇头,说道,“有什么好办不好办的,你大哥和妹妹都被人刺杀了,你还管好办不好办? 记住,你这是帮你妹妹和大哥出头,就算抓错人了又怎样?” “这真的好么?”李泰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不好?”长孙笑道,“兄友弟恭,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而且现在有你父皇护着你,未来还有你大哥护着你,只要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这一辈子,就该是最快乐,最无忧的。” “孩儿明白了。”一听长孙这么说,李泰就懂了。 虽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长孙是真的想得周到。 “当时你大哥不是让你和恪儿一起么,记住,这次去抓人,也喊上恪儿。”长孙又说道,“动静不妨搞大一些,要记住,现在你大哥已经拿下了吐谷浑,也就是说,当初不管是刺杀你大哥的,还是泄漏你大哥行踪的人,此番必然会暴露。 所以,你可以放开胆子随便折腾。” 说起来,长孙还是有些自私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走李二的老路。 所以就拾掇李泰几兄弟做一个太平王爷。 “孩儿知道了。”李泰听后,笑道,“刚好,最近手有点儿生,练练手也不错,那孩儿就不打扰母后了。” 说完,李泰就跪安了。 出了皇宫的李泰,无奈地摇了摇头。 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知道长孙的意思,太知道了。 但都是儿子,凭什么啊。 不过这种事儿终究是没个结果的,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出生皇家,这些都是必然的,谁也不例外。 “其实,我还想再等等的。”仰头看了看天空并不算明亮的月亮,李泰摇了摇头。 他是放弃了,但只是暂时放弃了。 如果李承乾突然栽了一个大跟头,那他还是愿意再试试的。 换句话说,他其实就是在观望。 要是你李承乾一直这么牛逼,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太平王爷,但你要是栽跟头了,那也别怪我来截胡。 可如今,长孙却让他去做一个纨绔王爷! 你听听那话,哪怕是抓错人了也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么? 所以说,这会儿李泰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是让他们自污啊! 可他们能如何呢?没办法,拒绝不了的。 (本章完) 卷四 第434章 李泰兄弟闹长安,士族危! 出了宫门,李泰甚至都没回自己的王府,而是直奔着李恪的府邸而去。 既然长孙说了,喊上李恪一起,他当然得照做。 等李泰到了李恪府邸的时候,李恪还以为是因为李承乾的事儿,这家伙来找他喝酒。 毕竟有如此兄长,他们这些做兄弟的都有些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所以近来,他两个难兄难弟没少聚在一起小酌几杯,以此来舒缓心中的压力。 “哎,既然来了,今天就多喝两杯,为皇兄庆功!”李恪说完,叹了口气。 这话多少有点儿言不由衷,可没办法,话还是得这样说。 “那就多喝两杯。”李泰也是笑道。 说着,两人就盘膝而坐,等着仆役上酒上菜。 在等待的过程中,李恪笑道:“皇兄此番当是一战成名,不多说,仅此一役,那也必然青史留名才是! 灭国之功啊! 纵我大唐猛将如云,有如此大功者也屈指可数。 更何况皇兄只身灭国,甚至都没动用我大唐一兵一卒! 这等奇功,当有奇赏!” 李恪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 那一脸的与有荣焉,看得李泰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李恪在装,但没办法,在这个处境下,大家都在装。 “行了,这里又没别人,我就不信你不嫉妒,不羡慕?”说着,李泰叹了口气,看了看西北的方向,道,“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为什么那个纵横西北的人不能是我! 我到底哪里比他差了! 为什么不是他因为嫉妒、羡慕而借酒消愁。 为什么不是他……” 李泰一边嘀咕着,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酒。 而李恪见状,当即挥手将侍候在侧的丫鬟仆役都打发了。 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让他们听的。 “你这刚开始喝,就醉了。”等丫鬟仆役都散去后,李恪这才打趣道,“此番皇兄的确表现出了天纵之才,但并不……” “行了。”李泰闻言,摆了摆手,说道,“你要听了我接下来的话,还能这么淡定,那我真就服了伱了。” “嗯?”李恪有些茫然。 还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泰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来之前,我进了一趟宫,母后让我们将当初谋刺大哥和长乐的凶手揪出来。” “就这事儿?”听李泰这么一说,李恪笑道,“当初大哥不也说过了么?而且,我们也找到了一些眉目,就等着改天找父皇确认一下而已。” “就这事儿?”李泰也反问了一句,“大哥现在已经拿下了整个吐谷浑,换句话说,当初谋刺他、泄漏他行踪的人,大哥自己就能揪出来了。 我们要想将这人揪出来,时间不够了。 说句难听的,我们揪出来的时候,可能大哥都知道是谁了。” 说到这里,李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搞不好是你和我合谋也不是不行。” “不会吧!”李恪顿时就呆住了,他懂了李泰的意思,“皇兄怎会如此做!” “他不会,他手下那些人会么?”李泰叹了口气,道,“皇位之争啊,本就不是我们几个兄弟的独角戏……为了以防万一,为了种种,他们会的。” 李恪沉默了。 他知道李泰说得是对的。 那是皇位之争,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可我们明明都放弃了啊!”李恪揉着脑袋,一脸痛苦地说道,“都这样了,还不能放过我们么? 难道说,一定要把我们逼死才满意么!” “放弃?”李泰笑道,“行了,我们谁不知道谁啊,我们所说的放弃不过是一个心照不宣地理由罢了。 大家都在等,等他犯错,以逸待劳呗。 就我们这点儿小伎俩,又能瞒过谁呢? 只是之前大家都没将其当一回事儿罢了。 毕竟,我们姑且也算得一个尚且还勉勉强强的备选吧。 万一今后我们那大哥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也还能做个替补呗。” “这也有错么?”对此,李恪没有反驳的打算,而是问道,“我们已经放弃了啊,至于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难道还要因为这种未知的事而迁怒我们?” 李泰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多多少少有些别扭:“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但很显然,有人想我们放弃就放弃得干脆一些。” “谁?”李恪当即问道。 李泰闻言,抬起头,看着昏黄的天花板,好吧,没有天花板,就一黑黢黢的屋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过了片刻才说道:“母后。”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李泰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凭什么啊,我也是你的儿子,凭什么如此偏心? 那位置,谁坐不能坐啊? 凭什么就不能是我,连想一下都不行。 李恪闻言,也叹了口气。 整个皇宫里,他最怕的人既不是自己的母妃,也不是李二,而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长孙。 “细说。”李恪说道。 李泰当即就把今天长孙对他说的话再次对李恪转述了一遍。 等李恪听完,也是良久没有言语。 没法说,没得说。 “也许母后是对的吧。”李恪说道,“毕竟,现在有父皇、未来有皇兄,我们兄弟倒是天生纨绔王爷的命。” “这倒是。”李泰闻言,也是笑道,“按照母后的意思,这一辈子,只要不造反,我们兄弟应该是这世上活得最舒服的人了。” 说着,李泰也在看着李恪的反应。 刚刚有些话,可不是长孙说的,而是他自己扯出来的。 比如李承乾栽赃陷害这些。 他之所以要这么说,就是为了将李恪彻底地拉下水。 没办法,长孙的话他不能不听,虽然他不满意长孙的偏袒,但说起来,他本身就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 纵使如此,长孙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至于李恪,他不敢保证。 但既然他都被迫去走纨绔王爷的路子了,他肯定要拉上李恪一起啊。 毕竟就如今来看,能和李承乾争夺太子之位的,只有他和李恪,至于其他兄弟,这会儿还真没形成气候。 所以,既然自己被限制了,他肯定也要想尽法子将李恪拉下水才行。 至少大家的起点得始终保持一致才行。 而李恪其实也明白李泰的这些小心思,可他并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不管是李泰用李承乾来做的威胁,还是长孙的口谕,他暂时都不敢不当回事儿。 所以,他其实别无选择。 “做一个太平王爷倒也不错。”李恪笑道,“说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既然母后都放话了,那我们怎么也得做点儿什么才行啊。 再说了,长乐那么乖,还有人胆敢刺杀她,这仇早该报了! 刚好,这次要报个爽。” 既然妥协了,李恪倒也没那么多的纠结。 纨绔王爷就纨绔王爷呗。 长孙这是想他们自污名声,那他们配合就是。 至于未来究竟会走到哪一步,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李泰闻言,当即乐道:“那就朝我们怀疑的那几家开始呗,啥也不说了,带着我们各府的亲兵,今天咱就去抄家! 这下好了,证据都省了,抄了再说。” 既然没打算再争夺那个所谓的皇位,名声什么的对他们而言也就没卵用了。 而这也是长孙的目的。 李恪当即笑道:“那行,我这边倒是快,你那边还得先回去吧?” “放心好了,我早就让人回去集结了人手,估计也快到了。”李泰笑道,“今夜,你我兄弟也大闹一次长安。 虽然没办法像大哥一样在西北之地,挥斥方遒,但好歹也让我们过过瘾不是。” 说着,两人也是一阵大笑。 而李恪当即就让人将王府的亲兵组织了起来。 不多时,李泰府上的亲兵也已经到了。 如此一来,两人都准备好了。 当即,干了一杯酒后,两人就带着自己王府的亲兵,上街了。 “咋整?”李恪笑道。 “凡是可疑之人,抓!”李泰笑道。 其实两人都懂,今天是来坏名声的,能不能抓到真凶其实真的不重要。 换句话说,哪怕他俩今天假公济私,打着为李承乾和长乐报仇的旗号,去报复自己的那些仇人也行。 大家都明白他们在做什么的。 “那刚好我知道几个家伙有些嫌疑,我先去抓回来看看。”李恪说完,当即就带着自己王府的亲兵跑远了。 李泰也没多言,他也有几个可以假公济私的目标。 既然是纨绔王爷嘛,怎么可能一来就抓对人,那算个鸡毛的纨绔? 不惹出事儿来,能叫纨绔么? 不多时,长安府府衙就得到了消息。 蜀王李恪和越王李泰,在长安城里带兵行凶。 截止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李恪和李泰已经破门十数户,抓走上百人。 而且这些人家,无一不是达官贵族。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 能让李恪和李泰找机会假公济私的,也不可能是普通人家。 定然都是达官贵族。 只不过长安的达官贵族比金水池里的王八都多…… 不多时,收获颇丰的两兄弟,再次聚到了一起。 两人一看对方抓获的人,当即就笑了。 “巧了,我刚刚也准备去那王刚家里的,没想到让二哥抢了先。”李泰当即就笑道。 李恪也笑道:“那的确巧了,崔沪居然让你给抓了,我还打算这就过去的。” 他两个虽然妥协了,但又不是傻子。 什么人能抓,什么人不能抓,两人心里都有数的。 他们这会儿抓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崔卢郑王这些士族子弟。 这些人好啊,谁让他们当初把李承乾得罪死了。 说他们有可能是谋害李承乾的凶手,也说得过去。 关键是,李二对这些士族甚是不爽,未来,这些士族必然在李二的打压之下。 哪怕未来李承乾真的继承了大宝,这些士族也翻不了天。 所以说,抓他们,也没什么后顾之忧。 “蜀王、越王,如此做就不怕陛下追究么!你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大唐的律法! 此事,本官必不会善罢甘休!”王刚以前就和李恪有些小过节。 当然,说是过节其实也不合适,无非就是王刚没给李恪面子罢了。 他们这些士族子弟自视甚高,对李恪这些皇子真没什么恭敬之心。 所以也是最招人记恨的。 在崔卢郑王这些士族里,有条不成明文的规定。 那就是士族子女不可与皇室联姻。 换句话说,他们认为那些皇子皇女配不上他们士族子弟。 甚至在排氏族志的时候,清河崔氏被列为一等之首……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士族子弟如此自视甚高的原因。 “少跟本王在那里逼逼。”李恪不屑地笑道,“本王今天是来为我大哥和妹妹讨个公道的。 当初尔等将密谋在洮源谋刺我大哥,亏得我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带着舍妹逃离了洮源。 谋害当朝太子,本就是不赦之罪! 谁知尔等还不肯善罢甘休,又将我大哥的行踪透露给吐谷浑的慕容伏允,使得我大哥几番险象环生。 谋害当朝太子,通敌卖国,如此种种,你等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甭管是不是他们干的,屎盆子先给他们扣上去。 只要站在这个大义上,后面哪怕是证明他错了,问题也不大。 而王刚听到这话,气得不行。 当即就反驳道:“荒谬,我等读书人,岂会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你还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儿?”一旁,李泰也是开口说道,“本王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在太极殿上,逼得我那大哥当朝自戕的,便是你们读书人吧? 嗯,本王记得,好像是卢家的卢正卿吧? 对了,还有崔家、王家、郑家的人! 若非当时我大哥为你们求情,你们所谓的读书人,当日就应该血流成河才对! 可就算如此,你们这些人可有丝毫的感恩之心? 在泾阳,又是谁拦路不让我大哥进城? 又是谁暗中操控粮草,不让我大哥筹备物资? 莫非这一切都是本王记错了不成?” 说到这一切,王刚等人也哑口了。 不过读书人的脸皮也是经过锻炼过的,当即,那崔沪就梗着脖子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别给本王拽文。”李泰走过去,一马鞭就抽到了他身上,说道,“本王现在不是治你罪,老子是来为我大哥和妹妹报仇的! 舍妹才多大啊,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就敢派人去追杀她,如此行径,连畜生都不如! 呸,这么说你们,畜生都会觉得委屈……” 当李泰和李恪大闹长安城的时候,皇宫里,李二也收到了消息。 没办法,这两位活祖宗闹事儿,一般人还真扛不住。 关键是,这两位是打着为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报仇的旗号在城里搞风搞雨,这就更让人不敢瞎掺和了。 万一这两位真的抓到了当初谋刺太子的幕后元凶,谁敢去开这个口? 行刺当朝太子,最轻也得夷三族! 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前,没人敢开这个口的。 大家都只是看着,看看这两位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而李二一听到这两个家伙的动静后,当即也是摇头无语。 他只要听听这两兄弟抓了哪些人就知道这两兄弟在打什么主意了。 对此,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虽然如今的李承乾表现得确实太过于妖孽了一些,但如果仅仅是如此,这两兄弟就直接放弃了,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当然,失望归失望,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命运这个东西,更多的时候都是自己去争取的。 “行了,不用管了,由着他们去折腾。”李二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多言。 他知道,李恪兄弟这么一折腾,很多事情反而会明朗起来,“对了,那家伙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回陛下,暂且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不过看样子他认为自己藏得很深。 也许他真的觉得纵使是殿下拿下了整个吐谷浑,都不可能把他揪出来吧。” 李二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挥挥手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们当初在吐谷浑的行踪没有暴露吧? 别高明没将那个家伙揪出来,倒是先把朕揪出来了。” “陛下放心。”密谍司的老家伙说道,“而且,陛下这般做,其实也只是为了加快殿下的成长罢了。 纵使殿下知道了,也会理解陛下的这一片良苦用心的。” 李二摇了摇头,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 另一边,李泰和李恪也没闲着,这一晚上就是抄家。 反正他们看着不爽的,都打着为李承乾和长乐报仇的理由,大肆折腾一番。 当然,分寸还是有的。 主要目标都是士族的官员。 没办法,谁叫士族确实有动机呢。 而崔卢郑王几家,都是人心惶惶的。 李泰和李恪这么闹都没人出来制止,他们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这要继续闹下去,这谋刺李承乾的屎盆子可能就真的扣在了他们头上。 关键,他们的确是有动机,也有能力的那一批人。 当即,各家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落进了别人的陷阱之中。 (本章完) 卷四 第435章 李二的无奈 长明酒楼,包厢之中。 房玄龄、侯君集、李孝恭这些把持着大唐半壁江山的大佬今日齐聚一堂。 不分文武、不分派系。 其目的只是为了商议出一个渗透进大明王廷的名单。 关键是,在场的人,没一个能代表大明王廷的。 此情此景,总是有几分滑稽的感觉。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一个人率先开这个口。 一直到有仆役来报,说李泰和李恪兄弟大闹长安,房玄龄这才借着这个由头,说道:“看来这是皇后娘娘出手了。” 李泰兄弟这般折腾,稍微动点儿脑子都知道他们两人的用意。 而能让他们两人这般的,世上只有一个人。 “能理解。”萧禹点了点头。 皇位之争有多残酷,在座的都知道。 “行了,既然陛下让我们商议出一个名单,那就开始吧。”房玄龄说道,“老夫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我们其实都清楚,如果大明王廷完全脱离了大唐,那纵使殿下今后能回大唐,那也必然会掀起轩然巨波。 为了大唐,我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房玄龄的心里确实没什么私心。 李承乾的大明王廷再怎么厉害,但李承乾想带着他的大明王廷强势回归,那么就一定要做适当的让权。 否则,大家凭什么支持你上位? 李二难道只有你一个儿子不成? 这世上就是这么现实,这么残酷。 大家都想获取最大的利益,可越大的利益,要付出的,要妥协的就越多。 李二那么牛批,不也一样要妥协。 大家都一样。 房玄龄说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这话在理。 李承乾除非不想回大唐,否则就没办法做到真正的脱离大唐。 “殿下也的确需要一些来自大唐的支持。”侯君集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从殿下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其实并不拒绝来自大唐的支持。 不管是各家的小家伙,还是如今活跃在日月山的各家商队,殿下都是持欢迎状态的。 听说裴默那老匹夫都带着一群人去日月山讨生活了,如此看来,殿下对我们并没什么恶意。” 按理说,就侯君集这老阴逼的性格,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开口才对。 不过如今李承乾真的成长了起来,他的投资还是见了一些收益的。 所以,这会儿也是加大投资的时候了。 再说了,李承乾要想继承大宝,那就离不开大唐这些势力的支持。 没有大唐这些势力的支持,想继承大宝,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至少有一点大家都没说,或者说,大家都觉得没必要去说…… “那就商议一下吧。”长孙无忌也适时地说了一句。 至于李泰兄弟在长安城里闹出的动静,呵呵,就没一个人当回事儿。 能算多大个事儿,两个半大小子为自己的兄妹讨个公道,说出去有理有据,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就连御史头子魏征都没吱声,能有啥好说的。 …… 皇宫中。 李二终于处理完了公务。 这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回到了后宫。 “陛下忙完了。”长孙看到李二进来,当即笑意盈盈地迎了上去。 李二一看她这模样,就笑道:“都知道了?” 点了点头,长孙说道:“之前青雀来过了。” “那小子。”想到李泰,李二看了长孙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他皇兄在西北之地,开疆拓土,俨然成了真正的高原霸主。 结果这小子还是不学无术,整天为非作歹,听说今夜在长安城里折腾了一宿,也不知道跟他大哥好好学学。” “什么为非作歹。”长孙闻言笑道,“听说青雀是去为高明还有长乐讨公道去了,妾身觉得挺好的。 自己兄弟妹妹被人欺负了,他这个做兄弟的去为自己兄妹讨一个公道有何不可? 伱这个做父皇的不为孩子主持公道,还不允许孩子自己去讨一个公道不成? 难道妾身的孩子就活该被人刺杀,被人欺负不成?” 得。 一天长孙这话,李二哑口了。 虽然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知道归知道,有些时候,哪怕是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好了,由着他去好了。”李二笑道,“随着高明吞并了整个吐谷浑,此番那个在背后搞风搞雨的家伙,终究是要暴露的,放心,朕饶不过他!” 长孙笑而不语。 要是李二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她打死都不信。 这天下李二不知道的事情有,但一定要说能瞒过李二的事儿,呵呵,真不多。 当然,她也不在意就是。 这种事情也没啥好在意的。 出生皇家,行刺遇刺的事儿,真不稀罕。 就她两口子,以前遇刺的事儿少了不成? 如今换到了李承乾身上,也一样,这种事儿绝不是第一次,更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陛下,高明如今吞并了吐谷浑,是不是可以回来了。”长孙说道,“这孩子,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还有必要在外面吃苦么? 说起来,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瞧瞧别人家他这么大年纪的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再看看他,能拿下吐谷浑,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说着,长孙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她昔日里也曾跟着李二东奔西走过,自然知道行军打仗有多不易。 而且,自始至终李承乾都是处于弱势的一方,除了狐假虎威以外,李承乾在很多时候都是虚张声势。 就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之下,他想完成逆风翻盘,到底有多不容易,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李二叹了口气,这才点头说道:“高明这一路走来定然是不容易,但你想让他现在回来,怕是难了。” 说着,他突然笑了,“那小子,现在当是少年得志之时,还不知道何等的意气风发,岂会就这么回来? 别说朕,就是你这个母后亲自去信,他也不会回来的。” 对于这一点儿,别说李二,满朝堂都猜到了。 想想其实也正常。 李承乾如今绝对算得上少年得志之时,岂会轻易放弃自己的高光时刻? “可他要是不回来……”长孙说到这里,也是忧心忡忡的。 李二一听她这话,当下就明白了,随即说道:“你放心好了,朕有安排的,这会儿房玄龄他们应该已经商量出一份名单来了。” 说到这里,李二也有些意兴阑珊。 都说皇权天授,简直可笑至极! 但没办法,纵然是他,有些时候该妥协之时,也得学会妥协。 谁也不能例外。 长孙也听出了李二的无奈,当即摇了摇头,说道:“倒是多少有些讽刺了。” 是啊,多讽刺。 李二对此深以为然。 什么皇权天授,那都是糊弄无知妇孺的。 皇权永远都是各方角逐之后的胜利品,代言人。 哪怕他李家,也是如此…… “二哥,你说高明有没有可能就此破局?”长孙皇后突然说道。 李二闻言一惊,还真就仔细地琢磨了一下。 过了良久,他才摇了摇头,道:“难,或者说根本做不到。 他虽然如今展现出了天纵之才,但若是没有人支持的话,纵使朕百年后将皇位传给了他,他也难以胜任。 要知道,说到底,大唐并不是我李家一家人的大唐,而是所有人的大唐…… 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高明也难以胜任这个位置。” 这一点儿李二倒是没有危言耸听,得不到那些人的支持,李承乾就算登基了也只是一个光杆司令而已。 这一点儿毋庸置疑。 “可高明不一样啊。”长孙说道,“他有自己班底的,就算没人支持他,他还有自己的班底支持他的。” “那更惨。”李二摇了摇头,说道,“这说明大唐的权力架构在变更,那些人更不会让高明坐稳这个位置了。 到时候,只怕又要回到了前隋的光景了。 毕竟,说到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要对付他们,哪儿有那么容易。 前隋就是操之过急,这才湮灭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从李二登基以来,他就在努力的平衡各方的势力。 如果真以为皇帝真就是执掌着天下生杀大权的大魔头的话,那可真就大错特错了。 皇帝的权利,其实被限制得很厉害。 长孙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 这可能就是皇室的无奈吧。 …… 贞观七年,五月初一。 浇河城。 李承乾如今也入驻了浇河城,而城外的那些壕沟李承乾也命浇河城的降卒将其掩埋了一遍。 至于浇河城外的那一道姑且都不能称之为城墙的土坎,却是没让人动。 就那么不伦不类的屹立在那儿。 仿佛在告诉世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至于慕容伏允、达延芒结波以及定城王的尸骸,李承乾也命人将其以礼下葬。 这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要按照李承乾自己的想法的话,为了省事儿,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从这些小事儿上就不难看出,哪怕李承乾如今已经是这高原上的霸主了,但在很多时候,该妥协还是得妥协,谁也不能例外。 “殿下,西域使者求见。”李承乾刚刚走在浇河城中,王玄策就凑了上来。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告诉他,本王城头上等他。” 对于这西域使者,李承乾其实没啥兴趣。 主要是这两天着实有些忙,毕竟大战结束,要忙的事情同样有很多。 不多时,当李承乾在城头上感慨万千的时候,王玄策再次走了上来,说道:“殿下,西域使者到了。” 李承乾回头一瞅,倒是愣了一下。 只见一女子,身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裙站在阳光之下,那如佛光一般的太阳洒在了女子的身上,总有种普度众生的错觉。 “西域使者是女的?”李承乾有些愣。 很显然他没想到西域的使者居然是个女子。 王玄策也是头疼,当即说道:“回殿下,这是尉迟公主。” “还是个公主?”李承乾更愣了。 他转过头看了看尉迟宝林,道,“你们还是一家人?” “殿下就别拿末将开玩笑了。”尉迟宝林看了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公主,说道,“想必这是于阗国的公主吧?” “这位将军倒是有见地。”于阗公主笑意盈盈地说道,完事儿又看了看李承乾,笑道,“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 “放肆!”一旁,刘三顿时怒喝一声。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摆了摆手,道:“公主说得倒也在理,既然如此,那就有缘再见好了。” 说完,李承乾带着人就准备走。 西域诸国弄一个公主来出使,李承乾还是有些虚的。 主要是他已经有好几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了,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又弄来一个。 最关键的是,这西域公主,他不能娶! 那是赔本买卖,做不得! “殿下,这有点儿丢人了吧?”刚走下城头,刘三说道。 李承乾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小子不是和西域联军待一起的么?他们的使者是这个什么公主,你不知道?” “这谁知道啊。”刘三立马叫起了撞天屈,“再说了,当时谁有心思去留意大军中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妮子啊……” “西域诸国想打什么主意,本王一清二楚。”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就他们这做法,难不成本王还要把他们西域诸国的公主都娶个便? 到时候本王的后宫直接成了他西域公主的联欢会好了。” “这倒也是齐人之福。”刘三闻言,捏着鼻子一脸的羡慕。 李承乾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就直接奔着他踹了过去,“给老子滚!” 挨了结结实实的一脚之后,刘三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殿下,之前有消息来说,龟兹王投奔了赵王。 而且赵王最近在吐谷浑收拢了不少人。 尤其是一些家伙,有事儿的时候就躲进清水川,没事儿的时候就从清水川里出来搞风搞雨的。 赵王对此也是不管不问,甚至还有放纵的意思。” 听到这个,李承乾倒是来了兴趣。 李元景想干什么,他心里门清。 这个不要脸的,就想借着李承乾打秋风呗。 “他李元景自己派人出来没?”李承乾问了一句。 “有。”刘三说道,“不过这家伙够贼的,虽然是他自己派出来的人,但打扮都是吐谷浑的打扮。 除非捉了活的,他们才会说自己是赵王的人,然后舔着脸说是自己人,来帮忙的,不要脸至极!” 刘三本就是一个不要脸的了,能被他形容成不要脸至极,可想这些家伙得多不要脸了。 “殿下,是得想办法收拾一下他们了。”尉迟宝林也在一旁说道,“之前就听说他们总是来和我们争抢一些战利品,而且处处都以赵王是殿下的叔父自居。” “还和我们明着争抢?”李承乾都愣住了。 这特么都什么骚操作啊! 这不跟后世那占便宜没完的亲戚一样了么? 好家伙,这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对啊。”尉迟宝林说道,“说都说是来帮忙的,但实际上他们就是来打秋风的,最可恶的是,他们什么都要…… 不单单要战利品,战俘也要。 反正他们现在过分得很。” “打秋风打本王头上了?”李承乾是真的没想到,这李元景的秋风都奔着自己头顶薅了? 究竟谁给他的胆子啊。 “这样,你给万俟璞说……”李承乾对着刘三小声的耳语了一番。 刘三一听,那叫一脸的激动。 这感情好! (本章完) 卷四 第436章 长孙无忌的算计? 吐谷浑的覆灭从来都不是大明王廷的私事。 不管是李元景,还是阿史那咥力,此时都在用尽一切办法获取最大的利益。 哪怕是西域诸国也不例外。 甚至就连薛延陀都想进来分一杯羹。 没办法,一个帝国的崩塌就像一头大象轰然倒下,总会引来无数的豺狼虎豹。 纵然吐谷浑算不得一头大象,但他数百年经营高原的底蕴,至少也得是一头硕大的野猪? 能招惹来如此多的豺狼虎豹还真没啥好说的。 对于此,李承乾也早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只不过这些人里面,最麻烦的就是那个李元景,没办法,谁叫他真的是李承乾的叔父呢。 所以众人也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听到李承乾的法子,众人又笑了笑。 对付这号不要脸的,还就得来点儿不要脸的招数。 “殿下。”就在李承乾准备离开的时候,长孙冲带着其随从走了过来,“难民营那边处理完了,而且已经简单的修筑了一座小城,暂且来说,安身立命是没问题了。”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干得不错。” 对于长孙冲最近的所作所为,他还是看在眼里的,该说不说,作为长孙无忌的长子,能力还是有的。 “最近这家伙确实有够辛苦的,听邱博文说,难民营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这家伙一手抓的。”跟长孙冲一道过来的高纯行当即笑道。 他和长孙冲怎么说也是表亲,自然要向着长孙冲。 官场就是如此,不管你有何等的天纵之才,在这个名利场上,都需要自己人扶持。 想在官场上孤军奋斗,呵呵,做梦吧你。 换句话说,他们这些家伙,现在就知道拉帮结派了。 当然,对于这一点,李承乾就算知道也没办法。 因为这就是官场。 政治盟友在哪个年代都不稀奇。 甭管怎样的清官,都有自己的政治盟友。 “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长孙冲笑道。 李承乾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说道:“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一件事是该做或者不该做的。 换句话说,我们做每一件事儿都定然有必须要去做它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可能就是你所谓该做的。 但我们都知道,这和该不该其实关系不大。” 李承乾从来都是一个以最大恶意去揣摩任何人的家伙。 他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真正意义的好人。 更何况长孙冲,长孙冲从哪点儿看,都不像一个好人。 不过,他的朝廷,其实也不需要那么多的好人。 全是好人的朝廷,啥都做不了的。 “殿……”只不过长孙冲听到李承乾这话,倒是紧张了一下。 李承乾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不用解释,再说了,本王也不是针对伱,而是指所有人,包括本王在内。 不用去辩驳,也无需去辩驳。 好人是什么? 好人从来都是胜利者去书写的。 你我以为的好人从来都是依照你我的立场去判别的。 这就好比这一仗,我们赢了。 在大明王廷的军民心中,本王固然是一个好人,因为从此我大明王廷的军民再也不用过那种总是担心吐谷浑会挥兵南下、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可在那些慕容伏允的拥趸心中了? 在他们心中,我们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估计都难消他们心头之恨! 这就是立场。 记住,你们今后该有着什么样的立场,一定要想清楚。 只有立场一致,那你才是我大明王廷的可造之材。” 听李承乾说完,众人都懂了。 说到底,就是让他们站在大明王廷的立场去思考、去做事。 换句话说,他们如今已经不是大唐子民了。 这个身份得弄清楚。 “殿下放心,从末将追随殿下西出长安之时,我刘三效忠的人就只有大明明王殿下!”刘三最干脆。 尉迟宝林闻言,也是马上就表起了忠心。 高纯行见状,用手戳了戳长孙冲,两人这才拱手说道:“殿下放心,臣等定然效忠明王殿下,将大明王廷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大家都很清楚,效忠大明明王和大唐太子,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结果。 李承乾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笑道:“很好,未来的大明王廷,必将是这高原上冉冉升起的明珠。 就让我们一起在这高原上,再造一个奇迹!” “吾等愿往!”众人齐声道。 这话众人倒是说得真情实意。 不管是刘三这个小人物、还是尉迟宝林、长孙冲、高纯行这些长安有名的二世祖,在他们跟随李承乾后,的确是一直都在缔造奇迹。 “殿下,既然如今拿下了整个吐谷浑,那么我们接下来应该以重建吐谷浑当做重中之重。”长孙冲见众人都没说话,当即就开口说道。 他这段时间折腾了这么久,当然是希望找一个机会,一展自己的抱负。 在长安他没这个机会,不管是他阿耶还是他李二,都不可能放任他这么来,但在这里,他无所畏惧。 没办法,长安比他会治理百姓的人多太多了,但在这里,他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说道:“你觉得该如何重建吐谷浑?” “筑城,兴商。”长孙冲立马说道,“吐谷浑……不,现在应该是我大明王廷了,我大明王廷地处大唐和西域的必经之地,大唐和西域每年往返无数商队,都将从我大明王廷路过。 换句话说,这本身就是一条黄金商道,只要我们多加经营,这商道定然会给我们带来丰厚的收益。 而且,我大明王廷的工艺冠绝天下,无数奇珍异宝都是从我大明王廷流出,如果我们有意控制,必定能给我们大明王廷带来丰厚的收益。 我们完全可以在我大明王廷境内打造一个不弱于长安的通都大邑,然后再以此辐射周边的商业圈。 届时,我大明王廷每年在商税一道之上,就能获益颇丰!完全可以弥补我们农税的不足。” 真要说的话,长孙冲还真是认真琢磨过的。 大明王廷如今的局势,想要重整农业或者畜牧业定然需要太长的周期,短期是见不到的效果的。 要想在短期见到成效,挽回这一片土地上老百姓的民心,那就只有商业。 而且这个地理位置的确是太过紧要了一些,加上大明王廷那些冠绝天下的工艺,的确在短时间能用商业帮大明王廷狠狠的回一口血。 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如果发展商业,固然能在短时间内获益颇丰,但你想过没?如今说到底,还是农本位! 你赚取再多的黄白之物,但没有人卖你一粒粮食,你总不能饿了肚子抱着那些铜钱来啃吧? 别忘了,早在春秋时期,就有种桑误国的前车之鉴,难道我们还真得步其后尘不可? 所以说,可兴商,但不可抑农。” “这倒是。”高纯行也点了点头,说道,“当年齐国就是奉行了这一政策,使得鲁国上上下下都种桑而不务农。 最后齐国停止了收丝,严禁国内粮食售出,从而使得包括鲁国在内的周边各国战祸连连。 此例断不可开! 粮食就是生命线,这条生命线,我大明王廷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说到这个,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可是经历过士族不让大唐粮食出境的绝望的。 当然,当时的处境和鲁国当初的处境还是有些区别的。 如果换到鲁国当时的处境,哪怕是李承乾,估计也是无处施为。 可这一点儿,你不得不防。 如今大明王廷和大唐就是两个完全自主、立场完全不同、主权完整的国家。 未来难说会发生什么。 “那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先恢复农业和畜牧业?”尉迟宝林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必然的,不管恢复到几成,但一定要做。 老百姓不会管你是大明王廷还是吐谷浑,至少绝大多数的老百姓其实并不关心朝代的更迭,他们真正关心的,就是他们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就这么简单。 所以,不管效果如何,恢复农业和畜牧业都是当务之急。 不一定要做得多好,但一定要把希望的种子传播出去。”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做了就不是为了求成绩的,而是给人看的。 就这块地,要李承乾在地里种出金山银山来,还真是在为难他。 但如果只是假模假样的做做样子的话,那李承乾还真有方法。 “可这也没办法解决我们粮食产量不足的实际问题啊。”长孙冲有些不解,问题还是存在的。 这么做,根本就没办法解决实际问题。 这和他说的,其实不冲突。 “确实存在。”李承乾说道,“但你别忘了,几百年了,这片土地哺育这些百姓也几百年了,这说明这片土地养活现有的这些人是够的。 只不过他们以前用了更多的时间来做成这一切罢了。 而如果真按照你所说的,占用了大量的人力来做商业版图的建设,那投入在农业和畜牧业的人力必然减少。 那么,因此而导致的粮食和牲口欠收谁来解决?” 李承乾其实明白长孙冲的意思,他是看到了日月山的成功,想复制日月山的成功,完成一个新的奇迹。 可他想得太简单了。 日月山的成功基本上就属于不可复制的。 他也不想想,当初的大明王廷才多少人,整个算下来也才三十多万丁口。 就这数量,还不及一个长安多。 而现如今的大明王廷又有多少人? 那是数百万人,一日所需要消耗的钱粮也是呈几何的在增长,那能一样么? 如果当初的大明王廷趴在大唐的身上吸吸血,李二和满朝文武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接受了。 但如今数以百万计的人趴在大唐的身上吸血,李二能答应么? 再说了,李二答不答应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几百万人的咽喉被别人掐在手里,那才是最危险的。 “行了,你也不用着急,再缓缓就是。”李承乾笑道。 对于长孙冲,他倒也没什么不满的。 毕竟这家伙真的还年轻,顾虑不周倒也正常。 再磨练一二呗,谁还是一口就吃成个大胖子不成? “殿下,不管大明王廷未来的发展方向是什么,但我们当下最缺的还是人。”高纯行赶忙岔开了话题,说道,“尤其是管理地方的官员,这是我大明王廷当下最缺的。 哪怕就是把房遗爱等人放出来,都还不够。” 说到这个,众人也是忧心忡忡。 这也确实,大明王廷拓展的太快了,很多官员都还没成长起来。 就拿萧钺来说吧,他外放县令也才一年不到,按照大唐的惯例,他在县令一职上少说得干嘛三年才行。 而这还是大明王廷资历最深的县令了…… “行了,这个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李承乾闻言,也是笑道,“想来长安那边怕是早就在为我们这档子破事儿揪心了。 搞不好,各方势力都快争得火冒三丈了。” 说到这个,李承乾就忍不住想笑。 他太清楚了。 长安那边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还是那句话,皇位之争从来就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游戏,那是无数的利益团体在阐述自己的诉求。 不满足他们的诉求,谁也别想安安稳稳地坐好那个位子。 在场的也都是聪明人,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当即也就都懂了。 “殿下,这是要来渗透我大明王廷啊!”刘三更是一脸紧张地说道。 他跟李承乾时间在这些人里面最长,是第一批和李承乾爬冰卧雪过来的,所以对大明王廷的感情也是最深。 李承乾回过头,没好气地说道:“啥叫渗透?人家是来支持我们工作的。” 对此,李承乾倒是看得开。 没有这些人的存在,他未来想回去继承大宝可没那么容易。 只是吧,这些人送到了他这里来,呵呵,还会不会如同以往那般那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李承乾也是一个洗脑大师。 后世那些人不好说,但古代这种思想封闭,见识浅薄的读书人,呵呵,还真就是最好洗脑的。 没办法,这世道,永远都是那些一知半解的家伙,最容易上当。 “殿下,长安这是什么意思?”长孙冲也是一脸惊讶地问道。 “能有什么意思?”李承乾说道,“不就是觉得我大明王廷没有自己的人才体系么,他们想来帮帮忙而已。 不用多想。 做好你们自己分内的事儿就可以。 记住,你们才是我们大明王廷的自己人。 那些家伙,不过是来帮我大明王廷打工的职业经理人,对对对,就是这个词,职业经理人!” 听他说完,众人都是一愣。 不过李承乾的嘴里时不时就能冒出两句新词儿,大家倒都习以为常了。 可李承乾的这句话,他们还是记在了心上。 没多久,李承乾就带着刘三和尉迟宝林离开了。 走了没多远,李承乾问道:“长孙冲最近是不是和长安那边有联系?” “有的。”刘三当即就说道,“最近听吴安说时不时的就能在浇河郡和洮州看到长孙家的快马。” 李承乾闻言,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长孙无忌,在长安都敢算计本王。” 对自己这个便宜舅舅,他也是真的没脾气了。 几次三番的算计自己就算了,这次还打算在他大明王廷埋上一颗定时炸弹。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那个老阴逼,一直以来忠诚的都只有李二。 哪怕后来李二驾崩了,他也挂了,轮到李治那个小阴逼上台了,这老阴逼还是从没看上过李治。 “长孙无忌就是阴,我阿耶早年就说过,这东西,不干人事的。”尉迟宝林当即也是跟着嚷嚷了一句。 李承乾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可以啊,都敢在背后妄议长辈了?” 尉迟宝林尴尬地摸了摸头。 当下也是不言。 这事儿吧,与他而言还是有些尴尬的。 “殿下,这长孙无忌是想作啥啊?”刘三有些不解。 李承乾笑道:“还能做啥,帮那位钳制于本王呗,只要遏制住了我们的命门,那还不是随他们拿捏?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就是不该让长孙冲来当这个旗子。” 说完这个,李承乾突然问道:“对了,既然吐谷浑都没了,那之前对吐谷浑泄漏本王行踪的那人,得赶紧查出来。 尤其是当初在洮源行刺本王和长乐的人,这一次也要给本王揪出来。 之前是没办法,也没时间,这次,新仇旧恨都给本王算上去!” “殿下,那个……”刘三有些扭捏地说道,“这些人必然和长安有关,在这里揪出来的,怕都是些小喽啰吧?” “没有那些小喽啰,你怎么去找他们的幕后元凶?”李承乾真的是被气得不行,咋就这蠢? “可我们要是只抓些小喽啰,那些躲在长安的幕后元凶还不得跑了?”刘三还是有些担心。 他也想抓到那些元凶。 “放心好了。”李承乾摇了摇头,“元凶是谁,本王不知道是谁,但有人一定知道是谁!” ps:阳了十多天了,最近升级咳嗽了,有些头昏,所以今天早点儿更新,然后睡觉。见谅一个。 然后,有月票随手丢两张好了。 (本章完) 卷四 第437章 李承乾的先见之明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承乾渐渐也弄明白了。 谁行刺于他其实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刺本身对他或者对某些人而言有没有什么好处。 否则的话,那所谓的幕后元凶岂会这么长时间还抓不到? 真以为李二这个帝国的掌舵人是开玩笑的么? 那可是国家机器! 当国家机器这个庞然大物开始认真的时候,这世上又有多少东西是真能瞒天过海的呢? 所以说,到了今时今日,李承乾其实早就明白了,李二定然知道当初是谁安排的行刺,但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明说罢了。 对于这一点,李承乾倒是能理解,真的,能理解。 从政治的角度来看,真相有些时候真的没那么重要…… 至于说他为什么还是想要弄清楚,可能仅仅是给自己的一个安慰罢了。 说到底,李二是他这具身体的父亲。 可能他还有些不该有的妄想吧。 这也许是他作为一个后世人最后的矫情了。 别看他口口声声说在这个时代他没有亲人,但人嘛,总是矛盾的,嘴上会这么说,可心里未必就会这么想。 嗯,有句话说得蛮好。 贱人就是矫情。 …… 同一时间,吐谷浑以北。 如今这片土地上的确是有够乱的。 不管是牛进达的河州守军,还是阿史那咥力的西突厥兵马,又或者契苾何力率领的征西军和浇河军,都在这片土地上大肆的杀戮。 虽然慕容伏允输了,甚至命都玩没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吐谷浑也输了。 打败了慕容伏允,也不代表就彻底击败了吐谷浑。 吐谷浑能在这片土地称雄三百多年,也真不是一场两场败仗就能将其覆灭的。 如果只是一两场败仗就能彻底将吐谷浑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那么当初慕容伏允就没办法做到二次复国了。 所以说,接下来吐谷浑短暂的混乱,李承乾早就有所预料。 不管是慕容伏允昔日的拥趸、还是吐谷浑的忠臣良将、又或者是一些心怀叵测的野心家,总会有人跳出来,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 此时,贺真城内。 契苾何力已于昨日拿下了这座算不得多大的小城,这会儿正在和其麾下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将军,要我说,就一路杀过去好了。”吐门罗说道,“我大明兵锋所指,但有不降,杀!” 这家伙跟万俟璞绝对是远亲,都是他娘的杀坯。 当然,这其实也能理解。 他作为昔日达延芒结波的亲兵头子,吐谷浑的降卒,如今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昔日的旧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愿意将那些家伙全部杀了了事。 契苾明也点了点头,说道:“对,和这些家伙啰嗦啥,要么死,要么降,一个二个的,跟我们打游击呢。” 契苾何力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不急。” 他是真的不急。 只要还有大战的机会,他就不急,他现在反而是在琢磨李承乾会怎么对付赵王李元景。 别说什么叔父不叔父,开啥玩笑,利益之争连父子都能反目,更何况这什么狗屁叔父? “今天你们追击那些余孽的时候,又有一部分人逃进了清水川?”契苾何力问道。 “说到这个就来气。”达步屈闻言,本来没打算开口的他也是说道,“那些家伙属狐狸的,狡猾得紧,不管他们吧,就时不时的来偷袭我们。 你要去追他们吧,他们就不要命的往清水川跑。 着实是拿他们没法,谁让清水川如今是李元景的地盘。” 如果换到以前,他们也不会在意清水川是不是李元景的地盘,但谁让他们现在是李承乾的人呢。 有些东西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这李元景也不是啥好东西。”契苾海闻言,当即就说道,“最近清水川那个林州,没少带人来打秋风,他们现在是抢人抢粮,什么都抢。 还美其名曰是帮我大明王廷减轻负担。 老子就够不要脸的了,但像他们这么不要脸的,老子也是第一次见!” “我操!”契苾明笑道,“你能意识到自己不要脸,不容易啊!” “滚!”契苾海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不过他们太熟了,知道对方也就是打趣而已, 契苾何力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别闹了。 这清水川确实是我们的一个麻烦,不管怎么说,那李元景终归是殿下的叔父。” “他就是仗着这层关系才敢搞风搞雨。”吐门罗说道,“要不是有这一层关系,老子早就马踏清水川,让他知道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对于这一点儿,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先不说李元景了。”契苾何力说道,“本将军已经让人回去问殿下的意思了,想必殿下定会有个妥善的处理方式的。 而且,那些见势不对就往清水川跑的家伙,多半都是一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野心家,而且还是一些不敢一战的怯懦之辈,不足为虑。 我们现在真正要担忧的,反而是那些一直以来就藏匿在吐谷浑的那些余孽。 这些家伙不管是忠于慕容伏允,还是忠于吐谷浑,至少说明他们的心中坚定的认为自己是在捍卫吐谷浑最后的荣光。 这些人其实才是最难缠的,因为他们还有着绝对的战斗意志,比那些只知道投机取巧的家伙,难对付多了。” “将军多虑了。”达步屈闻言,说道,“这样的人肯定有,也绝不再少数。 但也不可能太多,毕竟这些年吐谷浑连年天灾,大家都吃不饱穿不暖的,能有多少人死心塌地的跟着慕容伏允? 真正死心塌地的跟着慕容伏允的,那都是这些年来其实并没有受到过灾祸影响的家伙。” 达步屈终究还是这片土地土生土长的家伙,对吐谷浑的情况自然要了解得多。 契苾何力闻言,笑道:“那依达步将军的意思?” “简单。”达步屈说道,“不愿意接受现实的都是曾经的既得利益者,与其说他们是在捍卫吐谷浑最后的荣光,不如说是在捍卫他们自身的利益。 至少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毕竟像天柱王和我家高昌王那样的人,其实不多,真的不多。 所以说,想要对付他们,末将觉得只需要安抚百姓,让他们和百姓站在对立面,呵呵,到时候没有了百姓的掩护,他们还能藏到哪里去?” 契苾何力点了点头。 有些时候他都不得不承认李承乾的运气是真的好。 如果换了一个时间段,李承乾想有收拢吐谷浑的民心是真的难。 但在如今,却是相对而言要简单得多。 因为这些年吐谷浑的连年雪灾真的闹得整个吐谷浑都民不聊生。 在这个大环境下,吐谷浑的这些百姓没造反都是足够的克制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一个能让他们过上不说富足,至少能解决温饱的明君,呵呵,那吐谷浑的民心究竟是谁的,还真就不好说了。 可这一切真的就只是运气么? “我们刚刚击溃了慕容伏允,再去安抚百姓,是不是有些师出无名啊?”契苾海说道,“之前我见那些百姓见到我们,还是有些怯弱,我本来有心想露个笑脸吧,结果把人家孩子直接给吓哭了。” “伱说说你都长成这样了,还要跑去吓唬人家孩子,人家孩子不被你吓哭才怪!”契苾明笑着打趣道。 不过契苾海说的问题也的确是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大战还没结束,那些百姓对他们更多的还是畏惧,哪怕他们并没有对普通百姓做什么,但畏惧是本能的一种体现。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达步屈笑道,“末将记得,当初殿下拿下赤水源的时候,并没有诛杀大宁王吧?” “你是说慕容顺?”契苾何力也是笑道。 他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并没有说出来罢了。 “对,就是慕容顺。”达步屈笑道,“既然殿下当初没有杀他,想必就是为了今天吧?以殿下的高瞻远瞩,留下了慕容顺一条命,那就说明慕容顺还有利用的价值。 现在不正好是体现出慕容顺价值的时候了么? 这个时候,没有谁比慕容顺更适合来安抚民心了。” “对啊,我都快把这个家伙给忘了。”吐门罗当即一拍脑门儿,说道,“这慕容顺当初就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要挥兵北上的,这会儿让他来做这个事儿,还真是比任何人都合适。” 契苾何力闻言,笑了笑,倒也点了点头。 他其实早就想过这个,但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慕容顺的确适合如今的局面,但慕容顺本身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怎么说呢,他们如今手握重兵,要是再把慕容顺这个吐谷浑如今最有力的继承人握在手中,那绝对有着昔日曹操的风范。 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以,他哪怕早就想到了,但不会开这个口。 伴君如伴虎啊…… 李承乾虽然到如今的表现都还算可圈可点,也的确有几分明君之相,但这家伙绝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从他们每次对大军的安排,就能窥得一二。 虽然每次都安排得尽善尽美,但只要用心去留意,就不难发现,李承乾的每次安排都深谙制衡之道。 哪怕此次北上。 李承乾为什么会让浇河军和征西军一道北上,不也是因为如此么? 谁都别想一家独大。 谁也别想一个人把功劳吃干抹净。 “将军,殿下有密信送到。” 就在契苾何力写完了给李承乾的信函时,一亲兵领着一信使走了进来。 “哈哈哈……”打开信函一看,契苾何力当即大笑了一声,“你们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将军,殿下怎么说?” 众人急急忙忙地问道。 “殿下说……”契苾何力说着,一脸贱兮兮地看着众人,道,“既然那些余孽喜欢往清水川跑,那就不妨再多一些。 他李元景既然愿意收留这些家伙,那就让他见识见识这些家伙的破坏力。”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 “啥意思啊?” 听吐门罗这么问,契苾何力摇了摇头,道:“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你非不听,殿下的意思是,既然清水川只收留吐谷浑的那些余孽,那我们也可以扮成吐谷浑的那些余孽进清水川。 而且,进了清水川,随你们怎么整。 不过,赵王李元景的命得留下来。” 一听这解释,众人当即松了口气。 “我就说殿下绝对有法子吧!”吐门罗当即笑道,“将军,这事儿让末将去,这事儿我熟啊!” “你熟个卵!”契苾海急忙说道,“将军,之前在浇河郡的时候,这牛日的都快杀疯了,我铁鹰卫可还没怎么大显身手过,这么好玩的事情你怎么不得照顾照顾我们铁鹰卫!” “凭什么好事儿都让你们征西军占了,这事儿我浇河军也要插一杠子!”慕容承邦也在一旁嚷嚷道。 “争个卵!”契苾何力没好气地说道,“妈的,都他娘的一群杀坯,就你们这群杀坯杀进了清水川,老子都替那个李元景蛋疼。 行了,等老子好好想想再说。” …… 清水川,赵王府邸。 李元景这会儿有些得意忘形,搂着怀里娇滴滴的美女,喝着美女的进口佳酿,时不时地念叨着。 “真是叔父的好侄儿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拿下了慕容伏允,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 毕竟吐谷浑和大明王廷两国的实力差距着实是有些差距。 可偏偏李承乾还真就做到了! 这也使得他这个做叔父的,平白无故就捡了清水川这块土地作为自己的立锥之地。 以前多多少少还是会担心一二的。 毕竟李承乾要是输了的话,慕容伏允翻脸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可谁知道,李承乾最终竟然赢了,而且还不单单只是赢了。 这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不过,说到底,这一切最大的受益者,还是他。 毕竟他卵事儿没干,就白白得了这么一块立锥之地。 现在要等的就是,等吐谷浑彻底被李承乾拿下后,他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对了,林将军最近收获如何?” 听到李元景这么问,当即就有亲信在一旁说道:“回殿下的话,林将军最近收获颇丰,隔三差五的就能拉回来不少战利品。 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的伤亡。” “那是自然。”李元景闻言,坐直了身子,挥挥手,打发了刚刚还在侍候他的美娇娘,这才说道,“以前就有先生说过,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本王不需要劳力,只要有人替本王劳力就行了。 说起来,本王那侄儿啊,还是太嫩了一些,只知道打打杀杀,却不知道多动动脑子。 你看看本王,没废一兵一卒,就将其近一年所取得的成就,收入囊中。 哎…… 他要是有本王这能耐,那吐谷浑不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么?” 自从李承乾在西北异军突起之后。 他就成了天下人心目中的天之骄子。 不管是谁提起当今天下的少年英才,要是没有李承乾的名字,那都将被人耻笑。 所以,李承乾也成了同龄人赶超的目标。 李元景就是其中一份子。 只不过,以往的李元景确实能力不足,面对李承乾,确实有些亚历山大。 但最近,他屡屡创造奇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居然也有了李承乾不过尔尔的错觉。 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亲信闻言,自然是向着自家主子说话,当即就是一脸谄笑地说道:“殿下说得极是,不管怎么强大的个人武力,不都还是为了殿下服务的么? 此番一战,我大赵虽然未动匹马,但收益最大的,定然是我大赵王廷。 这一战结束,殿下也必将成为天下人追捧的对象。 古有甘罗以三寸不烂之舌巧夺敌国数十座城池,今有殿下运筹于帷幄之间,灭国于千里之外! 这覆灭吐谷浑的首功,当属殿下才是!” “过誉了,过誉了。”李元景当即笑道,“高明还是有些功劳的。” “那是。”亲信立马说道,“但这首功,还是得属殿下无疑。” 两人一个吹得自然,一个听得满意。 真他娘的一对狗男女……不对,俩都是男的。 但这其实也能理解。 李元景才多大啊,跟李承乾差求不大,放后世,也就是一个青春期正叛逆的初中生而已。 虚荣,好面子,都是这个年纪的常态。 而且,这个年岁的人,最是自信。 只要他们认定的事儿,那就定然是对的。 所以,他是真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少年英才…… 李承乾? 李承乾算个屁! 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家伙凭什么和他相提并论? 他是用脑子的好吧! “还是要低调一些。”李元景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这个以前并不怎么喜欢的地方,突然笑了,“本王还是第一次觉得这西北苦寒之地,居然也能美得如此不可方物。” 说着,他又闭上眼睛嗅了嗅,“不错,就连呼吸之间,都是一股淡淡地清香。” …… ps:昨天睡了二十个小时,这特么是感染了嗜睡株啊…… 另外,来几张月票提提神! (本章完) 卷四 第438章 收拾赵王李元景 自视甚高的人从来都不少见。 尤其是像李元景这种出生就已经站在了无数人奋斗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从小接受的就是最好的教育,接触的人也都是一时人杰。 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就可以理解了。 之所以要跟李承乾较劲儿,无外乎是同龄人的意气之争罢了。 毕竟在他们这个年纪,谁又会服谁呢? 加上他最近确实有些志得意满,那看不上只会打打杀杀的李承乾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准备一下,今日本王要安抚一下城内的百姓。”李元景一脸笑意地说道,“既然这些人进了本王的地盘,自然要让他们感受到来自王的关怀。” 亲信闻言,当即笑道:“那是,这些人算是好命,有殿下这般英明神武的王,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完,他当即就做起了安排。 好在如今清水城也算安全,虽然林州带回来不少人,但几乎都是普通百姓,而且刚刚经历了亡国之痛,一个个正惶惶不安,哪儿有什么心思折腾别的。 没花多大功夫,李元景便带着一众亲兵走出了他的赵王府。 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赵王宫。 自从李元景自立王廷以后,他就觉得赵王府这三个字已经配不上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走在街上,李元景一脸享受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虽说清水城乃是整个吐谷浑为数不多的大城,但和大唐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和长安做比较的话,充其量也就是个城乡结合部的规模。 这也是没办法的,在当今这个年代,长安就是天下最大的城池。 能和长安比肩的都没,就算是仅次于长安的,那也在大唐…… 毫不夸张地说,就如今天下,好些国家的总人口,都没长安一城的人多。 “街上怎么都看不见几个人?还是说你们担心本王的安危,提前把城里的人都给赶回家了?”说到最后,李元景有些怒了。 他出门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子民生活得如何,如果这些家伙敢这么干,他不介意给这些家伙一点儿教训。 “属下怎敢。”亲信闻言,急忙说道,“每天这个时辰都是粥棚放粥的时候,这会儿应该都去几个施粥的地方了。” 他这倒是实话。 李元景为了收拢民心,一来这清水川就修建了好些粥棚。 李渊也是好人做到底,帮他从大唐弄来了不少的粮食。 敞开肚皮管饱,那肯定维系不了多久,但如果仅仅是施粥骗骗肚子,还是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 这也是为什么清水川还算平静的原因。 “你不说本王都快忘了。”李元景闻言,笑道,“那行,就去施粥的地方看看。 林州带回来的那些人,应该也在那边,刚好,顺道都看看。”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做了好事儿不去让受了恩惠的人看一眼,这好事儿不是白做了么?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西城施粥的地方。 还别说,这里人还真不少,粗略看了一眼,少说得有近万人。 “参见殿下。”正在粥棚里施粥的那些人,看见李元景连忙停下手里的活,齐齐拱手施礼道。 而那些正在排着队等着施粥的百姓闻言,也是有样学样地喊道:“参见殿下。” “免礼。”李元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都免礼,本王就是恰巧路过,顺便来看看大家而已。 对了,最近生活得如何? 本王的麾下可有欺负你们? 若是有,只管告诉本王,本王绝不姑息。” 一群老百姓听他这话,也是一个比一个傻眼。 不是,伱在这里问,就算真的有,谁敢回答你? 谁又能回答你? 这年头,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智慧。 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时候能说什么,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不过本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原则,大家伙儿还是陪着笑脸说道:“殿下说笑了,这些差爷可是难得的好人,这还多亏了殿下。” “对对对,还是殿下管教得好。” ……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吹捧了起来。 没办法,这年头就是如此,混口饭吃,都不容易。 其实想想也正常。 能被慕容伏允留给李元景的人,又有几个是活得下去的? 家境稍微殷实一些的,也早就被慕容伏允迁徙到了别的地方。 总不至于让慕容伏允拿出了地盘还得给你准备干粮吧? 没这个道理。 不过这倒也成全了李元景。 毕竟,也只有这些快活不下去了的人,才会看重他那一日两顿算不得浓稠的稀粥。 而李元景也很享受他们的恭维。 人嘛,都一样,谁又能拒绝别人的赞美和称颂呢? 尤其是他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少年人,这些赞美和称颂,极大程度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大家放心,只要本王还活着,本王就保证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再受饥荒之苦!”李元景一脸傲然地说道,“我大赵王廷虽然刚刚立国不久,但终归有一天,你们会看到我大赵王廷必将成为这片土地的霸主! 届时,你们都将是我大赵王廷的元勋。 都将是我……” 李元景是越说越激动。 不过他有个毛病,那就是尽挑好听地说。 虽然他说得一包子劲儿,但听他这话的人,却难以从这些话里面听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就好比空中楼阁一般,虚无,缥缈。 “说得好。”良久,李元景的长篇阔论终于说完了,当下就有狗腿子连忙捧起了臭脚。 那些百姓见状,当即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别人管他们吃喝,这个时候说两句人家爱听的,也正常。 当然,人群中也有人小声的讨论着。 “你们说这个赵王能不能像南边那个明王一样?真的闯出好大一个名堂来?” “我看差不多。”有人说道,“你们想啊,那明王一步步走到今天,花了多少功夫?再看看这位赵王,那可不一样了,他只花了多大的功夫就独得这清水川? 这能耐,岂是那明王能比的? 单从这一点儿来看,我觉得吧,这赵王未来定然要比那明王走得更远,从他们起步就看得出来。” 这倒不是李元景安排的托,而是真有家伙这么认为。 不过这也正常,你没办法指望每个人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不可能。 “你就扯犊子吧。”这人说完,当即就有人反驳道,“虽然那位明王我也没见过,但我多多少少是听过不少的,这赵王凭什么能和那位相提并论?” “凭什么不能?”又有人说道,“他支持赵王,起码有理有据,你好歹说个一二三出来啊!” “就一条!”那人说道,“我就说一条,老子肚子现在还饿的咕咕叫!换做那个什么明王,他绝对干不出耽搁大家伙吃饭的事儿来,尤其是耽搁大家伙吃饭还只是为了让大家伙听他吹牛逼! 啥牛逼这么着急? 什么时候不能吹,非要上万人饿着肚子听他吹牛逼? 老子就问一句,你们肚子饿么?” 咕咕咕…… 他话刚说完,好几个家伙肚子就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你这么一说,还真他妈有道理,雷公都不打吃饭人。”又有人跟着附和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是越想越有道理。 就是,什么时候不能吹牛逼,非得耽误大家吃饭的功夫! 当然,这些事情李元景定然是不会知道的。 吹完了牛逼,也享受到了大家的赞美和称颂,李元景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个让他心情愉悦的地方。 只是他不知道,就因为他为了满足自身的那点儿虚荣心,让大家这顿饭平白无故的多花了半个时辰。 换句话说,大家多饿了半个时辰。 见微知著,仅仅从这点儿来看,李元景的确不堪大任。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能让他治下的百姓饿着肚子听他吹牛逼,这的确不是明君之风。 回去的路上,李元景心情倒是不错,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对了,吐谷浑的那些家伙现在在干嘛?” 他问的是那些吐谷浑的余孽。 要不是他点头,那些余孽怎么可能一有事儿就躲到他的地盘上? “还是老样子,时不时的去袭扰一下契苾何力,遇到危险就赶紧退回来。”亲信笑道,“这也就是殿下仁慈,要不是殿下给了他们一个栖息之地,他们这会儿早就成了丧家之犬了。” 李元景笑道:“都是相辅相成的,不着急,早晚他们也会成为我大赵王廷的一员。而且,他们劫掠回来的战利品,不也有我们一份么?” 说到这个,李元景就骄傲。 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李承乾咋样咋样,咋的,这天下除了他李承乾,其余的同龄人都不值一提了是吧? 之前要帮李承乾,那是因为他需要李承乾帮忙牵制慕容伏允,现在慕容伏允都玩完了,他现在也需要其他人帮他遏制李承乾的发展。 说到底,他还是想和李承乾一较高下的。 “殿下,不好了。”就在这时,一快马直奔李元景而来,来人大家也都认识,乃是大将军林州的麾下。 李元景一听他这话,皱了皱眉头,老子心情正好呢,当即就不悦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殿下,有更多的吐谷浑余孽涌进了清水川。”那将是立马说道,“大将军让末将赶紧将消息送回来。” 一听是这事儿,李元景一脸不满地说道:“就这事儿?来就来呗,如今本王对他们的态度就如昔日的韩信一般,多多益善!” 他是真没当回事儿,来的人越多越好,他正好借此机会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否则未来如何能在这一片土地上立足? 再说了,光杆司令,说实话,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干。 “可他们进了我清水川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而且人数有上万之多,就在末将回来之前,听说他们已经劫掠了好几个小部落了。”将士立马说道。 李元景也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 “不是,他们怎么敢?”李元景想不明白。 如今整个吐谷浑,能容忍他们藏身的也就只有他的清水川了。 他们怎么敢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要知道,就算他们拿下了清水川如何? 挡得住李承乾的大军么?不可能,慕容伏允十数万兵马都挡不住李承乾,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又能如何? 真正能挡住李承乾的不是大军,而是他这个李承乾的叔父!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吐谷浑的余孽为什么会如此? 他们要是聪明的话,借着清水川落脚,这样一来,进可攻退可守,那样不好么?非要闹得人憎狗厌才舒服? 所以说,李元景着实想不明白。 他愿意让这些人把清水川当做庇护所,不是没思量过的。 可正是思量过,再出现这种问题,他就有些看不懂了。 完全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在闹哪样! “这样,传龟兹王!”李元景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启用龟兹王。 龟兹王自从龟缩回清水川后,一直是他在庇佑此人,这会儿也是时候让他纳上投名状的时候了。 这也是他当初为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 龟兹王和其他人不同。 这家伙,先是兴兵犯了河州,又是慕容伏允的大舅子,可以说早就上了大唐和大明的黑名单。 要不是他庇佑此人,不管是大唐还是大明都不可能放过此人。 换句话来说,现如今唯一能庇佑他的,也就只有他李元景了。 只要龟兹王脑子没坑,就知道如今该怎么选择。 所以说,李元景也并非真的是一无是处。 这种情况虽然是他意料之外的,但也并非没有相应的措施。 当李元景回到赵王宫的时候,龟兹王也应召而来。 不过此时的龟兹王倒是有些廉颇老矣的无奈。 想他曾经在吐谷浑也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可没想到如今却是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见过殿下。”看到李元景回来,龟兹王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低下了头颅。 他不怕死,但他麾下上万将士还得活命。 他的麾下,都是他的族人,作为他们的族长,他必须为他的族人争取活命的机会。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无奈,纵使你自己不惧生死,但不代表你就可以坦然的去接受命运的安排。 这个年代,大家都需要妥协。 看着龟兹王的模样,李元景笑了笑,道:“龟兹王不必如此见外,虽然如今步萨钵可汗已经亡故,但之前步萨钵可汗可是将其幼女嫁于本王了。 听说本王那王妃,还是龟兹王的外甥女,这么说来,我们倒也是一家人。” 对于出生皇室的李元景来说,如何笼络这些关系,还真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他李家就是靠姻亲关系笼络了一大批的臣子。 毫不夸张地说,当今大唐的朝堂上,都有大把李家的女婿,至于未来,只会更多! 包括他李元景也是这种姻亲关系中的一环。 别忘了,他的正牌王妃可是裴寂的长女! 龟兹王听他这么说,也是流露出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笑容。 当初慕容伏允把他安排在清水川,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怎么说了,李渊当初的那封信的确打动了慕容伏允,不管怎么讲,他吐谷浑的根总要找个地方扎下来。 而龟兹王的作用,其实就是护佑吐谷浑的根在吐谷浑真的难以为继的时候,继续延续下去。 换句话来说,龟兹王是慕容伏允为吐谷浑早早就安排下的一条退路。 要不是有这条退路,慕容伏允也没勇气近乎全军出击和李承乾大战一场。 “殿下说得极是。”龟兹王笑道,“如今大汗也亡故了,老夫今后还要仰仗殿下的庇佑才是。 若是殿下看得起老夫,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只管交代就是。” 说这话的时候,龟兹王多多少少有些伤感。 虽然他算不得吐谷浑最有权势的王,但却是和慕容伏允关系最近的一人。 能让慕容伏允这个猜疑心极重的家伙,托付后事的人,他们之间的交情可想而知。 不说他两人舅老哥的关系,就说他俩开裆裤的关系,这交情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李元景一听到他这话,当即就笑道:“还别说,本王这里还真有件麻烦事儿需要劳烦龟兹王。” “殿下只管吩咐。”龟兹王早就猜到了,要是没事儿的话,李元景会召见他? 李元景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是这样的,就在之前,有亲兵来报,有吐谷浑的一支军队进入了我们清水川。 对于这些人,本王一开始的态度估计龟兹王也知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但谁知道这些家伙竟然不知好歹,竟在我清水川烧杀劫掠,截止到现在,已有好几个部落遭遇了他们的血洗。 这是本王不能接受的。 但念及我清水川本就是吐谷浑的故土,又有龟兹王在我清水川,也担心是龟兹王的故交,所以本王才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这事儿,还得劳烦龟兹王走一趟。 能说得通自然最好,说不通的话,龟兹王也不能怪本王不念旧情。 对不对?” 听李元景这么说,龟兹王心中冷笑,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殿下言之有理,老夫这就动身,这些家伙,也属实混账了一些。 殿下放心,若是说不通,老夫亲自带兵剿灭了这些叛逆! 真是反了天了还! 是敌是友都分不清了?” 他这话倒也不是说给李元景听的,而是他真就这么想的。 开什么玩笑,如今吐谷浑都什么局势了。 要是把李元景也逼到了对立面,他们这些吐谷浑的遗孤就真的没了立锥之地。 他难道拿不下清水川么? 开什么玩笑,李元景就两三千兵马,他盏茶的工夫可破。 他为什么不破? 不就是因为不行么! 破了李元景没关系,可问题是,破了李元景,谁来挡住李承乾,挡住大唐? 大唐也好,大明也罢,不来进犯清水川不是怕他们,而是李元景的身份使然。 只要他还在这里一天,那清水川就牢不可破。 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的。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身利益,他也不会允许有人动李元景。 这是他们吐谷浑的退路,也是当初慕容伏允的安排。 李元景闻言,笑了笑,道:“龟兹王明白这道理就好,那这事儿就交给龟兹王了。” ps:因为个人原因,从来没有过节这个概念,都忘了昨天是元旦,嗯,在此祝所有书友元旦快乐。 好像也没啥新年礼物,就一句,新年快乐!来年学子金榜题名,老板生意兴隆,上班的升职加薪! (本章完) 卷四 第439章 让人恐惧的李承乾 我们一直说李元景不堪大任。 但别忘了,我们是将其和谁在做比较! 是李承乾,是李二这些注定要名垂千古的人在做比较。 但真要说起来,就他这年岁,能有如此成就、见识以及种种。 说实话,不错了。 真的不错了! 放在后世,就他这年岁还在跟爹妈闹青春期,闹叛逆。 可他呢? 他堂堂大唐王爷不也在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奋斗么? 是的,他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才多大啊! 我们不能用对李二的要求来要求他,没道理。 换句话说,都在他这个年纪,很多人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至于说慕容伏允,虽然昏聩了一些,但也并非一无是处。 他确实有重振昔日之雄风的想法,但吐谷浑也的确到了日薄西山的窘境。 慕容伏允早早的做一些安排,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唯一遗憾的是,他们生不逢时…… 不管是慕容伏允、还是李元景,都是如此。 …… 姑且不说他们了,当龟兹王领兵准备去教训那些吐谷浑的余孽时,阿史那咥力正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慢慢往西突厥赶。 自从契苾何力带着浇河军与征西军北上以后,阿史那咥力就停止了一切搜刮行为,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准备打道回府。 甚至,他都没有和契苾何力叙叙旧的想法,当夜就跑了。 他也怕啊,怕契苾何力率军是来对付他的。 不知为何,他对大明王廷总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恐惧和害怕,尤其是对李承乾的恐惧。 直到此时,距离他西突厥没几十里的时候,他才稍微的松了口气。 “传令大军,天黑之前,务必要离开吐谷浑的地界。”阿史那咥力叹了口气,说道。 麾下将军有些茫然,问道:“大汗,不用这么赶吧? 我们此番大战也算收获颇丰,可带着劫掠来的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的战利品,要在天黑之前离开吐谷浑的地界,怕是有些困难。 而且,如今吐谷浑都被打残了,也没人能对我们有所威胁了。 就连慕容伏允那个老东西都死了,不用这么小心谨慎了吧?” “小心敬慎?”阿史那咥力偏过头看了看说话的将军,当即就说道,“你以为本汗担心的是吐谷浑么? 别忘了,契苾何力挥兵北上了!” “大汗担心的是大明王廷?”麾下有些不知所以,“不应该啊,这一场大战虽然是大明王廷赢了,但要是没有我们,他们赢得可没这么快。” 阿史那咥力摇了摇头,道:“你啊……妇人之见! 哪怕到了现在,本汗都不敢相信大明王廷居然赢了。 虽然我们出兵的时候就知道这一场大战我们的处境很灵活。 但说到底,当时本汗真的没想过大明王廷会赢。 本汗实在是找不到大明王廷赢的任何可能性。 所以,本汗才和慕容伏允签订了盟约,并且盯上了大明王廷的将作监。 但结果呢? 结果就是大明王廷赢了。 那个和我们签订了盟约的慕容伏允这会儿尸骨都凉了…… 你还没从中感受到莫名的恐惧么? 尤其是西域联军。 本汗做梦都没想过,西域联军居然是第一个背弃吐谷浑选择和大明王廷同一阵线的。 就这些,伱还不觉得恐惧么? 李承乾啊,真就是一个奇迹的缔造者! 活该他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说到李承乾,阿史那咥力顿时就摇了摇头,有些无力。 这家伙,虽然年岁不大,但真的创造出了不少奇迹,这使得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何。 这也使得他对李承乾那些层出不穷的手段,莫名的感到一种恐惧。 而麾下听他这么说,也点了点头。 确实,大明王廷的确是赢得稀里糊涂的。 至少在他们看来是如此。 在当时,他们都几乎认定了此战大明必败! 毕竟吐谷浑加上他们西突厥再加上西域联军。 李承乾是一点儿胜算都看不到,但天知道为什么最终是李承乾赢了? 更没人知道西域诸国为何会在大战开始前才选择背刺。 这就像一个谜一样,一直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末将还记得,当初西域联军那将军说过,能庇佑西域诸国的,只有李承乾。”将军说道,“大汗,我们要不要派人去西域打听一下?” “行了。”阿史那咥力摆了摆手,道,“犯不着,也用不上。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顾好自己。 大明王廷日渐强盛,你以为他们会停止扩张么? 不可能的,李承乾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吞并了吐谷浑,那么接下来,他的扩张之路必然是西域和我们。 此番本汗为什么要让你们在之前疯狂的劫掠,就是这个目的。 哪怕很多东西我们用不上,但也不能留给他李承乾,至少要阻拦他发展的势头。 未来几年,我们的日子怕是不怎么好过了啊。” 阿史那咥力说着有些沮丧。 他想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但正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更加牵动他的心神。 只能说,李承乾确实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份压力让他有些无力。 将军闻言也点了点头,但却不再多言,而是当下就打马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高呼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今晚天黑之前,务必要离开吐谷浑的地界。 他娘的,这么多战利品,只有装在自己口袋里才是自己的,明白么! 等老子们回了自己的地盘,喝酒吃肉耍女人,好不痛快! 至于现在,都给老子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赶路!” 一听他这么说,大军顿时就炸了。 一个二个都在哪里嚷嚷着。 对于军中这些糙汉,要想提起他们的兴趣,那无疑就喝酒吃肉耍女人。 就是这么肤浅。 但就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却是让这些军中的糙汉一个个嗷嗷叫。 你别指望他们有多崇高的理想。 不可能的,至少绝大多数人不可能。 他们当兵打仗说白了,就是为了这个。 至于说立功,加官进爵? 呵呵,新兵蛋子可能有这个想法。 但老兵油子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们太清楚在一场大战之中想要立功到底有多难了。 真要是立功那么简单的话,这数万大军早就不存在了,人人都应该成为将军了。 看着这一切,阿史那咥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至少他的大军就现在的表现来看,的确还算令人满意。 当大军再次带着饱满的激情出发的时候,一探马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大汗,将军,不好了,阿史那泥孰带着大军来了。” “你说什么?”阿史那咥力都傻眼了。 这阿史那泥孰可是被他赶跑了的,这会儿怎么可能率大军而来? 关键还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当即,他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将军也是一脸的呆滞,良久才问道:“他哪来的大军,有多少人?”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大军五万有余,有些是阿史那泥孰的族人,有些是其他部族的……”探马说到这里,看了看阿史那咥力的反应,有些紧张。 阿史那咥力最喜欢迁怒于人,哪怕是他的麾下,也怕啊。 不过这会儿,阿史那咥力倒是并没有多言,而是沉默不语。 他在琢磨,这一切到底和李承乾有没有关系。 没办法,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自己这边刚刚准备回去,阿史那泥孰就来堵人了? 而且看样子,这家伙早就掏了他老窝,并且封锁了消息,否则不至于大军相对的时候,他才知道阿史那泥孰回来了。 “大汗,做好大战的准备吧。”将军见状,说到。 虽然当初是阿史那泥孰扶持阿史那咥力登临大汗之位,但阿史那咥力此人疑心太重,没过多久就想对阿史那泥孰下手,逼得阿史那泥孰西窜。 如今人家回来了,自然是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阿史那咥力也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不,先出了吐谷浑的地界后,再说。” 这一仗如果避无可避,那么尽可能别在吐谷浑打这一仗。 他可不想把李承乾给招来。 只是他又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李承乾的安排。 “大汗,大明王廷遣使求见。”就在大军准备动身的时候,又有一亲兵从后方来报。 阿史那咥力都呆住了。 草,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不多时,王玄策骑着马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 “外臣参见大汗。” 王玄策在礼节方面,倒也无可挑剔。 不过阿史那咥力看到王玄策,就皱了皱眉头。 他可没忘记,当初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带回了西域联军。 大明和西域诸国的秘密,定然就藏在此人身上。 当然,这会儿不是去探究别人秘密的时候,见状,阿史那咥力问道:“不知贵使匆匆而来,可有何要事?” “要事倒是没有。”王玄策笑道,“我家殿下听闻大汗撤兵了,特地派外臣来送送大汗,顺便表达一下我大明王廷的感激之情。 毕竟大明和贵国乃兄弟之邦,此番大汗能挥兵来援,确实是让我家殿下深受感动。” 听王玄策这么说,阿史那咥力笑了笑,道:“既然是兄弟之邦,本汗眼见大明处于危难之际,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那是。”王玄策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只是不知道大汗既然知道我大明王廷和贵国乃是兄弟之邦,为何还要劫掠我大明的子民?” 别看他说这话的时候笑意盈盈的。 但这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有那么几分刀光剑影。 还别说,屡次出使以后,王玄策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阿史那咥力也是愣住了,一旁的将军见状,当即怒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们大汗说话!” “不得无礼。”回过神儿的阿史那咥力摆了摆手,道,“贵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本汗可没有劫掠过大明王廷的子民。” 不管是面对将军的呵斥,还是面对阿史那咥力的狡辩,王玄策倒也都能做到不卑不亢。 “莫不是外臣看错了?”这般说着,王玄策还回头看了看阿史那咥力的大军,这才说道,“这大军之中,被贵国将士押解的不正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 那些被押解的百姓也愣住了。 这是来救我们的? 他们自然是知道大明王廷的,甚至还知道,大明王廷已经击溃了他们吐谷浑,成为了这片土地新的主人。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大明王廷的人居然会来救他们,这就很让人惊讶了。 “笑话,这些都是吐谷浑的余孽。”将军在一旁见阿史那咥力不好动怒,当即便说道,“我家大汗挥兵南下援你大明王廷,连番大战,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怎么,难道我们来援你大明王廷,要自带干粮不说,连战利品都不允许有了么?” “将军这话强词夺理了不是?”王玄策说道,“贵国大军中,那么多的物资我为何提都不提一句? 因为那的确是你们的战利品,不管是我,还是我家殿下,都不会多说半个字。”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那些被押解的百姓,道,“但他们不是!他们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 “笑……” 将军还准备开口,王玄策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说道:“我知道将军想说什么,不过将军怕是搞错了。 我大明王廷继承的是吐谷浑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他们的百姓! 我说他们是我大明王廷的子民有什么错么? 对了,允许我提醒贵国将军一句,我家殿下昔日曾言,屠我大明一人,灭其一城! 将军还请好好思量一下。” “放肆!”将军怒不可遏! 真是岂有此理,一小小文官竟然也敢来威胁我? 阿史那咥力闻言脸色也是变了变。 至于王玄策,倒是淡定得一逼。 别看他今天就孤身一人,但他知道,阿史那泥孰就在对面,而在他后面,还有牛进达,还有契苾何力。 他怕个屁? 阿史那咥力但凡敢把他怎么着,李承乾能把西突厥都给他犁平。 不是他王玄策有多重要,而是一个国家的尊严。 而在不远处,那些被押解在一起的百姓也是看傻眼了。 好家伙,这大明王廷的家伙就是刚! 活了大半辈子,他们有些人也经历过几度亡国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救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蝼蚁。 说实话,这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 “对,我们就是大明王廷的子民!” 就在这时,有聪明的家伙,当即就大声嚷嚷了起来。 有人来救他们了,他们当然要配合一二。 很快,更多的人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以后,也跟着一道喊了起来。 那声音,此起彼伏的。 别说阿史那咥力了,就连王玄策都听呆住了。 果然啊,这年头就真没一个傻子。 都是聪明人啊。 其实想想也正常,就算这个世上真的有救世主,但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不也得表现出自己的诉求来? 难不成还得等着别人主动来了解你的诉求? “大汗,可曾听到?”王玄策笑意盈盈地说道。 阿史那咥力那叫一个尴尬。 虽然他知道这些家伙是在鬼扯,但事到如今,的确不是他说一句不知道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关键是,王玄策说大明是承接吐谷浑主宰这一片土地,这个理由他得认。 王朝的更迭都是如此,不单单大明王廷这么干。 中原王朝都是这么干的。 哪怕他们也是这么干的。 所以,这一条,他得认。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必须马上解决这个问题,毕竟阿史那泥孰还在前面虎视眈眈呢。 “放人。”最终,阿史那咥力还是咬牙说道。 不多时,那些被阿史那咥力放出来的百姓都聚在了王玄策身后,一个个激动不已。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还有被人解救出来的一天。 一个个脸上除了激动就是不可思议。 而就在这时,又要探马来报:“大汗,阿史那泥孰已经距离我们不到十里地!” 一听这消息,王玄策当即拱了拱手道:“大汗既然还有要事,外臣这就告辞!” 阿史那咥力这会儿也没工夫搭理他,当即就摆了摆手。 等王玄策带着那些百姓离开后,阿史那咥力一脸的愤怒。 他算是明白了,这王玄策一定是故意的! 但他又不敢确定…… 不对,是他就算确定了,也不敢现在招惹大明王廷。 他可不想腹背受敌! “撤!”阿史那咥力当即就喊道。 他还是不愿意在吐谷浑的地界上跟阿史那泥孰开战。 而远去的王玄策这会儿也是傲气得很。 无他,被他救下来的这些百姓一个个的都围着他向他道谢。 虚荣心这个东西,可不是只有年岁不大的李元景有。 哪怕是王玄策这个年纪,该有还是有。 “行了行了,感谢本官有什么用。”王玄策笑道,“这一切都是殿下安排的,殿下听闻阿史那咥力劫掠了你们,这才让本官来的。” “可我们的那些粮……” “这个不用担心,该是我们的,谁也拿不走。”王玄策神秘一笑。 ps:最近月票一顶三!兄弟们来支援一下! (本章完) 卷四 第440章 高原再出霸主! 此时,阿史那泥孰也收到了探马来报,自然知道阿史那咥力正在仓皇北上。 对于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怨气。 可阿史那咥力差点儿把西突厥带向了一条绝路,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的。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族人的安危更重要的了。 如果只是单单为了权利,当年他就不会拥立阿史那咥力登临大汗之位了。 每个时代都有一些道德上的高士,他阿史那泥孰就算一个。 说起来,阿史那泥孰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当初在长安还和李二称兄道弟来着。 因此,他对李二也算颇为了解,知道李二是个报复心很重的人。 所以,此番就算阿史那咥力真的成功了,李二也会寻机会帮其儿子找回场子的。 但很显然,今时今日的西突厥,没有和大唐一战的能力。 尤其是当王玄策带着西域诸国的联军去找他的时候,他当即就知道,这一战阿史那咥力和慕容伏允没有胜算的。 一个能让死对头都改弦易辙的李承乾,又岂是阿史那咥力和慕容伏允可以对付得了的? 再说了,这一年多,他虽然远离了西突厥的权力中枢,但有关李承乾的传言,他是真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样的李承乾,又有几人敢轻视? “追上去,不解决了阿史那咥力,西突厥永远都有隐患。”阿史那泥孰摇头道,“这家伙,真以为他做的事儿李承乾一无所知? 还骑墙看风向?真以为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不成?” 说完,他当即就带着大军朝阿史那咥力追了上去。 这一次,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族人,他和阿史那咥力之间都必须分出一个胜负。 没办法,这是李承乾的意思。 当初王玄策找到他的时候,就直说了: 如果西突厥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大明王廷不介意帮忙解决。 但大明王廷的解决方式,可就没那么讲究了。 都没到天黑,阿史那泥孰就带人追上了阿史那咥力,两人见面,根本就无需过多的言语,一场大战顺势爆发。 收到消息的契苾何力,顿时就笑了:“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安安心心清剿那些吐谷浑的余孽了。” 一开始,他还得防着点儿阿史那咥力,但现在不必了,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好了。 而在契苾何力集中精神清剿吐谷浑的余孽之时,牛进达则是带着河州守军大摇大摆的进了清水川。 到了这个时候,河州守军已经没必要继续留在吐谷浑了。 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 李承乾作为大唐太子,可以指挥河州守军捍卫大唐天威。 但不能指挥河州守军帮大明王廷御敌。 虽然意思其实差求不大,但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在这一条上,李承乾做得很讲究。 哪怕是闹到长安的朝堂上,也没人能挑出理来! “牛将军,我们这就撤了?”河州守军的守将还是有些不甘心。 眼看着是收获的时候了,结果啥也没捞着…… 他们此番真就屠了一城,扬了大唐天威后,啥也没干!(屠城那章被封了。) 所以说,这会儿众人心里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牛进达笑了笑,说道:“急什么,不妨告诉你好了,之前趁我们出兵,兵临河州的龟兹王如今就躲在清水川,怎么,你们不想去试试?” 就在昨天,李承乾就传密信让他带河州守军进清水川。 他是让契苾何力派人去清水川冒充吐谷浑的余孽搞事情,但龟兹王必须得有人应付着,不然契苾何力派去的人,很难成事。 关键是,时间长了,龟兹王定然认得出来在清水川捣乱的绝非什么吐谷浑余孽。 所以,河州守军也是时候发挥发挥余热了。 毕竟,他们可是河州守军,龟兹王胆敢兵临城下,他们能咽得下这口气才怪了! 果不其然,一听牛进达这么说,守将顿时就来精神了。 “这老小子真的躲在清水川?他娘的,兄弟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之前趁着老子们出兵偷袭我们河州的那个王八蛋就在清水川,遇到了,给老子往死里打!” 对于吐谷浑,他们可能还没那么大的敌意。 毕竟有两年没和吐谷浑交战了。 但对偷袭了河州城的龟兹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狗东西,居然敢偷袭河州,这是打他们的脸呢! 当下,河州守军就嗷嗷直叫。 牛进达见状,面露微笑,但心里是真的服气了。 李承乾真的是把所有路都帮你走绝了! 哪个细节他都不愿意放过,在这方面,是真的没话说了。 不多时,他就在李承乾的安排下,带着河州守军和龟兹王在清水川打了起来。 龟兹王在看到河州守军的时候都傻眼了? 不过没办法,他必须迎战。 “去通知李元景,告诉他,根本就没什么吐谷浑的余孽,是大唐河州守军在搞鬼,让他赶紧想办法!” 龟兹王也有些无奈。 河州守军还是很难缠的,他既不是天柱王,也不是慕容孝隽,让他对付河州守军,还真是为难他了。 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他能做的就是拖住对方,然后让李元景去交涉。 而当李元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河州守军和龟兹王不对付倒是有可能,但没道理屠戮他清水川的部落。 紧跟着,又有消息传来。 那群吐谷浑的余孽还在到处搞破坏! 这一下,李元景算是彻底搞明白了。 龟兹王那个倒霉催的,根本就还没碰到那群吐谷浑的余孽就和撤兵回来的河州守军打了个照面。 当下,他也是烦躁得很。 龟兹王爱死不死,但问题是伱先帮本王把问题解决了再说啊。 “去通知林州。”当下,李元景便问道,“让他赶紧去和河州守军交涉,清水川不准动兵!真当本王没脾气是不!” 他必须尽快将龟兹王给解放出来,不然根本就没人能帮他去解决那些吐谷浑的余孽。 而林州收到李元景的通知,也是马不停蹄的直奔战场而去。 只是当他来到河州守军的军营时,任凭他说破大天,都没一个人鸟他的。 河州守军的守将更是指着他鼻子骂道:“老子管这里是哪里?他娘的,龟兹王这个老东西偷袭我大唐河州你知不知道,你他娘的要还是个汉人就跟老子一起上,要是数典忘祖,就给老子在一边看着! 对付这些居心叵测的异族,老子们河州守军无论有没有援兵都没怂过!” 林州被他骂得哑口无言,半晌才一脸通红地说道:“这是赵王的命令!” “赵王?”河州守将没好气地说道,“哪个赵王?如果是大赵王廷的赵王,他凭什么命令我大唐的将士?如果是大唐的赵王,明知犯我大唐天威的龟兹王在此,他凭什么拦我!” 对于李元景,他是一点儿不带怕的,尤其是李元景自立王廷以后。 “你!”林州那叫一个气,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大赵王廷的地界!尔等胆敢在我大赵王廷动兵!” “你什么意思?”河州守将闻言,眼神冰寒地说道,“你百般阻拦,莫非之前龟兹王进犯我河州是你大赵王廷授意的? 若是如此,本将军必会上奏朝廷!” 林州顿时愣住了。 “你休要胡言!” 这锅不能背,否则他们就麻烦了。 “哼,偷袭大唐的龟兹王藏身你清水川,你最好想想如何跟长安解释!”河州守将才不管他,“至于现在,你要么就跟我们一起上,要么就给老子滚! 还敢在这里聒噪,老子就当你们是一起的! 不服气就一起上!” 对于林州,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客气。 当然,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 到了这时候,他慢慢也琢磨出味儿了,这是李承乾借他们的手在消磨吐谷浑的残余力量。 这个人情得卖啊! 虽然都是自立王廷,但李元景那叫自绝于大唐。 李承乾不一样啊,李承乾这是在展现一个太子的能力。 所以,该向着谁,还用多想么? 而牛进达看着这一切,笑而不语,他不方便说话,大家都知道,他如今是李承乾的人,他说话反而没有河州守将说话来得有用。 再说了,河州守将对偷袭了河州城的龟兹王愤怒不已,这就算闹到长安都没人能挑出理来。 至于林州则是深呼了一口气,但终究还是忍住了,最终只得悻悻的带人离去。 这事儿,他还真得回去跟李元景商量一下。 至于龟兹王,不好意思,他实在无能为力。 没办法,谁叫龟兹王真的在不久之前攻打过河州…… 而他走后,大战再起! 至此,清水川也算是彻底乱了起来。 河州守军对阵龟兹王。 契苾何力的麾下则在清水川和吐谷浑的那些余孽厮杀。 赵王李元景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都傻眼了。 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但不管他怎么想,怎么疑惑,怎么傻眼。 有些事儿的确没按照他设定的剧本在进行,可就算剧本偏离了他的设定,当他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之前引以为傲的劳心者劳人的优越感在绝对的武力之下,荡然无存…… 甚至,他都不敢让林州再次带兵去吐谷浑的地界打秋风。 毕竟他的地盘上有及万大军在厮杀,他也怕出现什么意外。 至于阻止河州守军,呵呵,他不敢。 还是那句话,龟兹王真的对河州动过兵,这是最要命的。 他敢为龟兹王多说一句,都有可能被有心人非议,从而利用。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之前是他把很多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 北边,阿史那咥力和阿史那泥孰酣战不停。 吐谷浑,契苾何力率领数万大军清剿吐谷浑的余孽。 至于李承乾,则在想尽一切办法安抚百姓。 这一折腾,就是整整数月! 一直到贞观七年,七月下旬的时候。随着阿史那泥孰阵斩阿史那咥力,至此,持续了半年的高原混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而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河州守军在李承乾的配合下,全歼龟兹王一部。 契苾何力也彻底清剿了吐谷浑的余孽。 李承乾也逐渐收拢了民心。 当然,这一点儿还多亏了当初王玄策阵前救人。 正所谓金杯银杯不如口碑。 有了那些被王玄策在阿史那咥力大军中救下来的百姓口口相传,大家对于接受大明王廷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抗拒了。 虽然说吐谷浑统治了这片土地三百多年,按理说民心当是稳的。 但谁叫慕容伏允抛弃过他们一次,再加上这些年,连年的雪灾,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这会儿,有了个愿意把他们当人的君王,又有大明王廷那些人这一年的人样子,而且慕容伏允都嗝屁了,大家其实也没得选择。 老百姓其实就这么简单,要求低得令人发指! 只要你能让他们吃饱肚子,都不需要大富大贵,他们就敢帮你鼓吹此乃盛世! 至此,李承乾终于成为了高原上新的霸主! 大明王廷也终于迈向了新的台阶! 有着三百多年恢弘历史的吐谷浑也终于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彻底的合上了属于他的篇章。 大明王廷也将取代他,在历史的大舞台上,开始表演属于他的传奇! …… 贞观七年,七月二十三。 李承乾于浇河城正式邀请各国于贞观七年九月十九,参加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 距离去年李承乾在日月山称王戴冠过去仅仅一年零四天。 是的,有零有整。 去年的七月十九,李承乾称王戴冠。 昭示着高原将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时隔一年,李承乾用事实证明了当初那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彻底升起来了。 而这也是大明王廷正式向这个时代宣告——他来了! 当然,这也是大明王廷在告诉天下人,谁才是如今这高原上真正的霸主!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李承乾自然也不希望自己这颗明珠蒙尘。 他既然想在未来继承大唐的皇位,那么该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自然就得有所表现,该展露自己肌肉的时候,也断然不能谦虚。 人啊,可以低调。 但低调的目的是为了随时都可以高调。 在传信四方之后,李承乾就开始着手准备开国大典。 去年李承乾称王戴冠的时候,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弄什么开国大典。 毕竟当初的大明王廷确实小得可怜,真要弄个什么开国大典的话,反而有些贻笑大方。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大明王廷,继承了近乎整个吐谷浑,谁敢小觑? 纵使是大唐,也得认真的思量一二了。 加之大明王廷的军事实力在屡战屡胜之中,也真的打出了名堂,更打出了自己的威风! 借着这个东风,弄个开国大典倒也说得过去,至少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儿。 而要举办开国大典,李承乾自然想要举办得隆重一些,不是他好面子,而是要展示出大明王廷的实力出来。 “殿下,这阅兵就算了吧,开国大典,让一群兵油子出来折腾,只怕会让其他国家非议。”王玄策看了看李承乾的开国大典的规划,当即就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行,阅兵一定得有。 作为一个国家,本王从来不需要谁对我大明王廷恭敬有加,本王要的就是让他们怕!” ps:求月票,目前月票131,八号之前到1000票,女装安排上!还差869张,现在双倍,看到这里的几乎都是资深读者,一票顶三票!有个两百多票就够了! 女装,女装额! (本章完) 卷四 第441章 万国来朝! 随着大明王廷的消息四散而出,一时间,大明王廷和李承乾便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焦点。 对于这个去年才冒出来的国家,众人感到新奇的时候,也是一阵阵的心惊。 吐谷浑啊,那可是老牌势力了。 这么多年屹立西北而不倒,没想到栽在了这新冒出来的大明王廷手中。 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至于什么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那跟他们有何关系?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就是商机,各国恭贺大明王廷的使团还没动身,听闻了消息的各国商队却是先一步的奔着大明王廷而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商人的效率要比国家的效率高太多太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国家做任何事儿都需要程序,商人不用,只要利益足够就行。 此时,日月山,大明宫。 李承乾大败慕容伏允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 原本愁眉苦脸的长乐也终于展露欢颜。 “我早就说过了,我大哥是谁啊……就那个什么慕容伏允哪是我大哥的对手。”王宫中,长乐正在跟苏氏等人吹牛。 见她说得眉飞色舞的,大家也不愿意拆穿她。 “对对对,明王哥哥最厉害了。”武媚也跟着嚷嚷道。 她年纪最小,大家倒也都让着她。 “可惜了,这一仗我没能亲自出手,不然慕容伏允那老东西,哪儿有可能自尽!”契苾琳娜一脸惋惜地说着。 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这些烂毛病。 吹牛都吹得没边了。 当然,大家都知道她这毛病,倒也没人笑她。 契苾琳娜就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心地倒也不错。 其实,就她们这半大的孩子,就算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再说了,如今李承乾大胜,众人说笑一下怎么了? “长公主殿下……”就在这时,王进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说道,“殿下要在浇河城举办开国大典……” “开国大典?”长乐有些愣神,“为什么不在日月山。” 说着,小家伙瘪了瘪嘴。 这是不带我玩了啊。 王进连忙说道:“殿下让末将护送长公主及几位王妃一到去浇河城参加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 听他这么一说,长乐才露出了笑脸。 这还差不多。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 此番大明王廷受邀参加开国大典的人何其多。 既有跟着大明王廷一路苦尽甘来的各部族人,也有各国在大明王廷经商的代表。 总之人很多。 …… 长安,太极宫。 李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说实话,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李二有些哭笑不得。 “开国大典?”李二摇了摇头,语气无奈地说道,“亏这小子想得出来。”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话其实没多大毛病。 就李二了解的李承乾来说,这什么开国大典,就是给其夸功的。 只是李承乾这功绩吧,确实没得讲。 之前一战大败慕容伏允也就算了,这会儿,仅仅只用了数月就平定了吐谷浑,彻底拿下了吐谷浑,这让众人都是一惊。 这效率,真的是没谁了。 大家其实都知道,彻底平定吐谷浑比击溃慕容伏允的大军都难。 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 可谁知道,李承乾真就只用了数月,就把吐谷浑给彻底拿下了。 说句丢人的,就这几个月,李二让房玄龄等人商议的那份名单都还没出来呢。 “传房玄龄、魏征等人两仪殿议事。”李二说着,摆了摆手,也有些意兴阑珊。 说完,自己也起身摆驾两仪殿。 不多时,房玄龄等人悉数到位。 “那个名单出来没,都几个月了!”见众人都到了,李二语气不悦地说道,“高明几个月的工夫都平定了吐谷浑,你们几个月连个名单都弄不出来?” 说到这个,房玄龄就有些尴尬。 不单单是他,其他人也有些尴尬。 不一样的,这份名单那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焦点。 毕竟大家都想在这盘棋里多落两个子。 “陛下放心,臣等马上……” “放心放心……”李二都没等他把话说完,便出言打断道,“你让朕怎么放心,高明邀请各国于九月十九参加大明王廷开国大典的消息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吧? 难道等他开国大典都搞完了,我们连份名单都没有么? 既然伱们想渗透,那就搞快点儿,别等你们列出名单的时候,高明啥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可别怪朕没提醒你们。” 要说最先渗透大明王廷的,必然是李二。 这家伙早早就开始了对大明王廷的渗透。 如今,其实他也是最积极地。 渗透好啊,至少对他来说,百无一害。 “臣等明白!”房玄龄等人连忙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言,当即又说道:“对了,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你们觉得派谁去好?” 这个人选倒也值得商榷一下。 “陛下。”房玄龄说道,“就没没有开国大典,我大唐其实也该恭贺一下殿下再创佳绩,既然如此,倒是可以派一重臣亲赴,刚好将那件事儿一起……” 听房玄龄这么说,李二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想的。 虽说大家都认为李承乾会接受大唐的好意,但这事儿终究还是需要有人开口去明说的。 可关键是派谁去呢? “要不微臣走一趟?”一说到出使大唐,侯君集当即就开口道。 他是真想去看看。 毕竟所有人都将大明王廷说得神乎其神的,说得他都想去亲眼看看。 “行了,知道你想你闺女了,可你堂堂兵部尚书,如今我大唐还在对高句丽作战,你岂能走开。”李二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这理由就有些跛脚了。 之所以不让侯君集去,还是有其他原因的。 侯君集闻言,也是一愣。 当即便躬身道:“微臣确实是思女心切,倒是忘了这一茬儿,还请陛下恕罪。” 跟了李二这么多年,他又岂不知道李二在担忧什么,说起来,这会儿自己也是一阵后怕。 哎,没办法,李承乾如今真的羽翼丰满了起来。 就连李二有意无意之间都在堤防他了。 “陛下,要不老臣走一趟?”长孙无忌说道。 他说这话,倒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先不说他之前一直和李承乾不对付,就说他现在,几乎就是无官一身轻,自然不用怕别人非议。 李二一开始其实也觉得长孙无忌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长孙无忌近年来可是没少得罪李承乾,那小子,也是个记仇的,到时候刁难了长孙无忌,他也于心不忍,当下也就摇了摇头,道:“你也一把年纪了,舟车劳顿的,还是算了。” “陛下,要不让微臣走一遭?”就在这时,段纶说道。 李二见段纶开口,当即问道:“你工部走得开?” “工部早就步入了正轨,离开一下想来也无事。”段纶说道,“而且,此番刚好可以和大明王廷工部、将作监交流一二,倒也是一举两得的事。” 李二点了点头。 还别说,段纶还真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哪怕其他人也点了点头。 当即,众人又商议了一番。 基本上敲定了细节。 五日之后,段纶带着浩浩荡荡的使团,从长安出发,出使大明王廷。 而之前他们拟定的名单人选,也尽在这使团之中。 所以,这是大唐自建国以来,最为庞大的一个使团了。 就连李二都带着文武百官在宫门外亲自送这支使团出发,这无疑间又把这支使团的规格给拔高了一分。 而于此同时,高句丽、百济等国也纷纷派出使团,出使大明王廷。 是的,哪怕还饱受战火的高句丽,在获悉消息后,也第一时间派出了使团。 北边,薛延陀同样如此,他们不单单派出了使团,还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嗯,这里面最有意思的就是东瀛了。 东瀛刚好有使团旅居长安,听闻这消息后,也是专门派了使团出使大明王廷。 为此,还在长安置办了不少东西充当礼物。 而在西边,西域诸国更是一个不落得派出了使团奔赴大明王廷。 纵使是吐蕃,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使团北上。 一时间,各国使团加上各国闻风而来的商贾,几乎在最短的时间,都朝大明王廷涌来。 甚至还有一些单纯是为了凑热闹的家伙,也朝大明王廷涌来。 倒也显得大明王廷络绎不绝起来。 而坐镇浇河城的李承乾收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顿时笑道:“倒是颇有几分万国来贺的意思。” 万国自然是夸张了一些,但有此声势倒也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这才是我大明王廷嘛。”刘三闻言,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对了,怨军准备的阅兵仪式搞得如何?到时候要是当着各国的使团丢人了,他们可真就成了笑柄了。” “殿下放心好了。”刘三说道,“就这事儿,不单单是怨军在练,就连征西军和浇河军都在准备,瞧好吧,到时候一准儿丢不了人。 对了,房遗爱他们的少年军也想来掺和一下,这段时间正在闹呢。” “少年军?”李承乾都差点儿把他们给忘了,“之前本王交代他们的事儿,他们倒也办得还行。 说起来,真要说阅兵的话,少年军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他可是还记得,当初他就是用后世的练兵法教的少年军,所以在这一点上,少年军还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通知他们来吧。”李承乾想了想,说道,“然后让契苾将军安排一支兵马回日月山协防。” “那敢情好。”刘三当即就笑道,“这样一来,房遗爱他们那些家伙,还不得乐死。” 随着开国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 聚集到浇河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最先赶到浇河城的自然是长乐她们。 在八月中旬的时候,长乐她们就在王进还有普西偌,伊原锡等人的护送下来到了浇河城。 和他们一起来的人可不少,当初获得徽章的那一批人几乎都来了。 还有不少受邀的商人代表,以及百官家眷。 如今的日月山几乎是个空城。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李承乾要想把开国大典办得热闹一些,这些人就必须来。 毕竟,他们才是自己最忠实的拥趸。 “大哥!”一到浇河城,长乐就直奔李承乾跑了过来。 说实话,也就是有她在,否则李承乾怎么都不至于来亲自迎接。 苏氏、侯氏等人也都没说话,她们也清楚,李承乾等的人不可能是她们。 “哟,长高了不少啊。”李承乾摸了摸长乐的脑袋,笑道,“大半年不见,在日月山可有调皮?” “我可听话了!”长乐当即就抗议道。 李承乾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那是,可听话了呢,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 他说的是当初让长乐他们回大唐先避一避的事儿。 说到这个,长乐嘿嘿直笑。 有些话能听,有些话不能听! “这段时间让你们担惊受怕了。”李承乾说着又看了看苏氏等人。 苏氏等人微微一愣,还是契苾琳娜性格跳脱些,当即就说道:“下次带上我们一起就好了!” 李承乾没好气的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这才看向强撑着一张笑脸的慕容婉秋,道:“你母妃就在城中,需要我帮你安排么?” …… 随着时间的推移。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到了浇河城。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第一批抵达浇河城的使团,居然是李元景派来的。 还别说,李元景也是下足了血本,足足折腾出了千人规模的使团。 这是他大赵王廷第一次在正式场合露面,自然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回礼。 汉人王朝向来都最看重礼节。 你只要有礼来,回礼往往都是十分丰厚的。 自古以来,不少小国就是靠给中原王朝送礼过日子的…… 继大赵王廷之后,最先抵达的使团则是西突厥。 自从阿史那泥孰击败了阿史那咥力之后,阿史那泥孰也就顺理成章的继承了西突厥大汗的位子。 这一次,就是他亲自带领使团出使的。 这就比较让人意外了。 没多久,薛延陀和西域诸国的使团也陆续到来。 到了八月底的时候,浇河城光是各国使团就有不下数万人,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浇河城,终于在这一次,又再次热闹了起来。 而无数从四面八方闻到商机而赶来的商人,也是一个个兴奋不已。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李承乾,也是大为满意。 他之所以把开国大典定在浇河城,可不没有目的的。 “大唐的使团什么时候到?”李承乾问道。 九月十九,没几天了啊! (本章完) 发骚了,实在顶不住了,请天假…… rt…… 《贞观无太子》发骚了,实在顶不住了,请天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四 第442章 开国大典 贞观七年,九月十九。 浇河城。 对于大明王廷来说,这绝对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天。 然而对于更多人来说,今天他们只是一个见证者。 见证一个王的诞生,见证一个王朝的兴起。 而今天的主角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承乾! 天还没亮,不管是大明王廷的子民,还是远道而来的使团亦或者闻风而动的商贾,都早早的聚在了城头之下。 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便在这里。 其实也不是李承乾非要把这开国大典设立在此。 没办法,浇河城内是不足以举办如此盛会的。 还是那句话,当今天下数得上的城池的都在大唐。 浇河城虽然在吐谷浑算不得一座小城,但说起来,还是太小了。 而且,吐谷浑本来就是以游牧名族为主,确实没有去营造一座城池的基础。 想要打造一座城池,最重要的还是人。 “想不到啊,短短一年时间,这片土地就换了主人。” 城头之下,有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吐谷浑霸占这片土地三百多年了,不是没人打过它主意,但谁也没想到,吐谷浑真就在一年之内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故。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要知道,前隋也曾攻破过吐谷浑,但那又如何呢?不照样让慕容伏允找到机会再次复国成功了? 没人敢小觑慕容伏允,也没人会小觑慕容伏允。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样的霸主居然败给了一个年仅十多岁的李承乾。 “谁说不是呢?”有人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明王,不简单啊。”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是笑而不语。 废话。 明王要是简单能在短短一年间吞并整个吐谷浑? 咚咚咚! 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 “要开始了。”有人见状当即说道。 随着鼓声的响起,红日东升。 当然,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刻意的安排。 这鼓声也是有讲究的,名曰迎日! 而随着鼓声的落下,李承乾一袭盛装出现在城头。 在他身旁,长乐睁着大大的眼睛东张西望。 她有些激动,也有些兴奋。 而在她身旁,便是苏氏等人。 作为大明王廷的王妃,今天这个日子自然是少不了她们的。 在她们后面,便是以普西偌为首的大明官员。 “那就是明王吧?”城头之下,不少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最近一年时间里,大放异彩的少年,一个二个还是有些激动的。 该说不说,回去吹牛逼的资本又有了。 李承乾看着城下,心情也是有些激荡的。 他也没想过,短短一年时间,他能做到这一步。 一旁,普西偌看了看时辰,走过来小声说道:“殿下,是不是该邀请各国使团了?”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普西偌闻言对早就守在一旁的长孙冲点了点头。 长孙冲则是给袁公公使了个眼色,这袁公公就是当初东宫的内侍。 来到大明王廷后虽然暂且没受到李承乾的重用,但这样的场合,还是把他带来了。 毕竟,有些东西还真就他会,比如此时,袁公公得长孙冲示意,当即就扯着他那独特的公鸭嗓,喊道:“明王口谕,传各国使者觐见……” 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穿透力特别的强。 尤其是在这清晨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他这话。 这就是能耐。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城下,各国使团也是纷纷云动。 段纶更是深呼了一口气,他们这位殿下,是越来越让人觉得捉摸不透了。 “走吧。”作为大唐的使团,他自然是有资格走在最前面。 不说他们和李承乾的关系,单就大唐的实力,也定然是在各国之首。 而走在他们后面的,则是薛延陀、吐蕃、苏毗、突厥及高句丽、西域诸国等。 这个顺序也是有讲究的。 不多时,众人依次走上了城头。 “参见明王殿下。” 李承乾看了看众人,微微摆手,道:“此番盛景,能得各国使团见证,实乃我大明之幸。” 这些使团,他私下也接触过。 当下不过是说些场面话罢了。 段纶闻言,当即便笑道:“能见证此番盛景,也是吾等之幸。” “确实。”吐蕃使者也是笑道,“能见证此番盛景的机会可不多。” “对……” 很快,一众使者都是出言笑道。 李承乾没多言,严格来说,他们说得都没错。 听他们说着,李承乾便对普西偌点了点头。 此番开国大典的总指挥是他。 当然,真正做事的人是长孙冲。 长孙冲得到授意后,立马开始忙活了起来。 “奏乐!”袁公公朗声喊道。 只是片刻,奏乐声响起。 一时间,不管是城头还是城下,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看看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究竟会办成什么样。 不多时,奏乐之声落下了帷幕,长孙冲这才朗声喊道:“大明王廷开国大典正式开始!” “献俘!” 这是开国大典的第一项内容。 “大宁王,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吧?”听到这个声音,契苾何力看了看身旁的慕容顺,笑道。 慕容顺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本王明白。” 自从之前他帮着李承乾安抚百姓之后,他就知道这一遭是自己必然要走的。 有时候,死容易,难的是还活着的人。 慕容伏允说死也就死了,但这些还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活下去才行。 而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他慕容顺的身上。 虽然他当初准备挥兵北上清君侧,但说到底,他还是在乎吐谷浑的。 身为吐谷浑的王子,这就是他的命。 “走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慕容顺作为吐谷浑的王子,领着一群俘虏从城外的左边缓缓朝着城下走了过去。 “那就是大宁王吧?”看到这数万俘虏,有人问道,“听说当初明王不过千余兵马就大破他上万大军。 就是那一战,才奠定了无敌怨军的名头。” “那是达延芒结波吧,当然,这慕容顺也强不到哪里去。”有知情人说道,“比起他爹慕容伏允差远了,慕容伏允虽然昏聩,但好歹是条汉子,在得知事不可为的时候,当即自尽,倒也没有丢了他一代君王的颜面。 你看看这家伙,居然还有脸出来献俘,我呸。” 慕容伏允虽然死了,但大家还是乐意高看他一眼,相对慕容伏允,大家还真看不起贪生怕死的慕容顺。 慕容顺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言语,但也没有多言。 他们懂个屁? 死谁不会? 一刀抹脖子的事儿罢了。 可他还不能死,至少暂时不能死。 没管这些流言,慕容顺尽可能的昂首挺胸走到城下,抬起头,看了看那个他曾经都没正眼儿瞧过得对手,当下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这才多久啊。 不单单他输了,他父汗同样输了。 摇了摇头,没做多想,慕容顺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举过头顶,高声道:“降将慕容顺,率吐谷浑众将士,正式向大明王廷明王殿下奉上降表。” 说完这话,慕容顺整个人都跟泄了气一样。 他知道,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吐谷浑。 这可能是吐谷浑在这世间发出最后的声音了。 李承乾闻言,当即说道:“纳降,祭天。” 他一说完,早就准备好了的袁公公当即就走下了城头,从慕容顺手中接过了降表。 而在城头上,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香炉也早早点燃。 长孙冲则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祭天诏书,朗声道:“高原之地,自商汤以来,能者居之,前有……后有慕容氏自草原而来,雄踞高原三百载有余……今运亦终,高原之地豪杰并起。 有汉人李氏,承天载运,偃兵息民于田里,今地幅员二千余里,诸臣下皆曰:‘生民无主,必欲推尊王号。’臣不敢辞,是用以今年九月十九日于浇河,设坛备仪,昭告上帝皇祗,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 以告天下!”(这个破诏书是参考的明朝朱元璋的……轻点儿喷。) 洋洋洒洒几万字的诏书,长孙冲念完,嘴巴都干了。 “焚书,祭天!”李承乾等他念完了,这才说道。 长孙冲闻言,当即就把祭天诏书和慕容顺的降表一道扔进了香炉之中焚烧。 至此,这一步才算完。 这也代表着大明王廷继承吐谷浑成为了这片土地的合法主人。 从法理性来讲,这片土地正式成为了大明王廷合法统治的土地。 至于吐谷浑,也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 “各国献礼!”长孙冲又喊道。 这也是开国大典比较关键的一步。 毕竟受邀来参加大明王廷开国大典的各国使团,都没有打空手的道理。 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回礼。 毕竟,按照汉家王朝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尿性,你献礼越多,回礼也就越重。 很快,早就准备好了的各国使团,依次站了出来。 第一个便是段纶,当即就站出来说道:“大唐献上三尺紫珊瑚一尊、上等丝绸五千匹、东海珍珠一斛,西域……以贺大明王廷开国!” 他说完,城下的大唐使团便将东西给拉了出来。 还别说,李二是真不小气,足足给准备了几大车。 “贵国有心了。”李承乾看着城下那几车,当即就点了点头。 “薛延陀献上牛羊三千头、奇珍异宝……”薛延陀的使者说完,城下的使者也是拉了几大车出来。 不过牛羊倒是不在,这个李承乾知道,就在城外不远。 “贵国有心了。” “吐蕃献上镀金佛像一尊、奇珍异宝……”跟着,吐蕃使者也站了出来。 虽然他们和大明王廷有些纠葛,但这个钱不能省。 一来是不亏,二来是面子。 “贵国有心了。” “苏毗献上奴隶五千,唐卡……”苏毗使者说完,吐蕃使者就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这所谓的奴隶不就是他们吐蕃子民么! “贵国有心了。”李承乾笑道,他可不管这奴隶是谁的人。 “高句丽献上千年人参、鹿茸……” “东瀛献上……” “龟兹献上……” …… 光献礼都献了小半个时辰,李承乾看着城下堆积如山的马车,笑得都快了不开花了。 而就在这时,西突厥的阿史那泥孰站出来说道:“西突厥这些年常年战乱,且刚刚经历了一场内战,实在无力准备贺礼。”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 心说,你小子够猛的啊,这不是打李承乾的脸么? 就连李承乾都有些意外,回过头看向了阿史那泥孰。 那眼神仿佛再说,伱要不给我一个明确的说法,你给老子等着。 阿史那泥孰倒是不介意,笑道:“我西突厥确实无力准备什么贺礼,不过今日是大明王廷的好日子,我西突厥自然不能扫兴。 明王殿下若是不弃,我西突厥愿意尽数归附于明王,以贺大明开国!” 我草! 听阿史那泥孰这般说,不少人都暗骂了一句。 你他娘的是真的疯。 大家最多也就准备的贺礼丰厚一些,混些回礼也就行了。 你他娘真是想让李承乾将大明王廷回给你不成? 就连李承乾都愣住了,他知道各国都有贺礼,但没想到西突厥的贺礼这么疯! “你确定?”李承乾看向阿史那泥孰,笑道,“今日本王心情固然不错,可别以为本王心情好就不杀人了。” 阿史那泥孰闻言,收敛了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说道:“殿下放心,外臣绝无戏弄之心,这是我西突厥归附的国书,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 说着,他就将那国书递了过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长孙冲才走过去将其接了过来。 看到西突厥一早就准备好的国书时,李承乾信了。 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西突厥的情况不一样。 之前一战,阿史那泥孰虽然赢了,但对于西突厥而言,其实已经输了。 无他,那一战,损失最大的还是西突厥。 而且,大明王廷的扩张之路是必然的,而眼下,大明王廷最好的扩张方向就是西域和西突厥,所以,西突厥归附倒真说得过去。 他们都不知道,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 阿史那泥孰在继位西突厥后,其实也是马上就归附了大唐。 而且,他还是第一个由唐朝册封的西突厥可汗,也正是从他开始,标志着西突厥亲唐势力的建立。 毫不夸张地说,他干出这事儿,真的正常…… “既然西突厥有此心,本王应允了!”李承乾当即笑道。 开国大典有人举国来降,他没道理拒绝。 当然,如果不是在这个环境下,他其实并不愿意接受西突厥的归附。 对他来讲,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多大个地盘,而是稳定的发展。 不过在这个环境下,各国使者都看着的,他不可能拒绝。 真要拒绝了,今天的开国大典就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谢过殿下。”阿史那泥孰当即笑道。 “恭喜殿下,大明王廷匹马未动,再开疆拓土。”众人当即笑道。 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李承乾啥都没做,就又开疆拓土了,这事儿说出去,多多少少有些邪乎。 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言。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还真不愿意接受西突厥。 毕竟现在的西突厥就是一个烂摊子。 当然,既然接收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多花些功夫罢了。 说到底,这终究也不是什么坏事。 献礼环节结束后,便剩下阅兵,李承乾不过是点了点头,长孙冲立马进入了下一项进程。 所谓阅兵,就是彰显大明的军事实力。 说白了,就是宣威。 让天下人看看,大明军队的实力。 不过阅兵这种模式,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新鲜的。 随着契苾何力的征西军昂首挺胸地走过来时,众人也是愣了一下。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式的开国大典? 跟着,浇河军在慕容孝隽四个儿子的带领下,也缓步走了上来。 不过这都没让人感到震撼,哪怕是怨军入场,除了发现这群家伙杀气腾腾以外,大家也没感到多震撼。 真正让众人眼前一亮的,是少年军! 没办法,少年军是按照当初李承乾用后世所了解的知识练出来的新军。 不管是坐卧走立,都颇具后世军队风采! 当然,和后世军队还是没法比。 毕竟整个少年军练起来也没花多少时间。 可当他们近乎整齐划一的走出来时,还是让人颇为震撼。 “我草,这也太夸张了吧!”有人惊呼道,“这几千人走过来的动静,就像一个人一样,你们看,他们连手臂的摆幅都是一样的。” 少年军进场的瞬间,众人就呆住了。 不管是城头上的各国使者,还是城下看热闹的。 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震惊。 “这又是一支强军的胚子!”有人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虽然练不出强军,但这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这般说着,看向李承乾,众人的眼光也是好奇得很。 这样的强军,他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 ps:昨天发烧了,实在是没抗住,今天还有点儿烧,但想着双倍月票最后一天,努努力,坚持一下。 嗯,双倍月票最后一天,来几张退退烧! (本章完) 卷四 第443章 大唐的忌惮 开国大典其实是最无趣的。 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开国大典。 没什么花活不说,整套流程下来,枯燥而乏味。 至少李承乾实实在在是闲出蛋疼了!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倒也没觉得那么乏味。 毕竟在这个年代想要看这种热闹可不容易。 消遣不多,大家也就分外珍惜。 尤其是还有阅兵这样式的,哪怕是各国使团都看了个新鲜。 不过大家也都明白,这是大明王廷在展现自己的军事实力。 毕竟这块土地,自古以来就没太平过。 没有足够的威慑力,未来只会更不太平。 还是那句话,一个国家,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尊重,而是敬畏! 至少李承乾就是这么认为的,此番开国大典,他就是想借此机会告诉所有人,大明王廷不管面对怎样的敌人,都不惧一战。 纵使这个敌人是大唐! “诸位,我大明的将士可还入得各位的法眼?”李承乾笑道。 段纶闻言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道:“大明王廷的军械,如今名传天下,怨军更是有强军之名,怎可只是入眼而已?”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也就呵呵。 一旁,阿史那泥孰却是笑道:“唐使此言差矣,大明的军械何止是名传天下,说是冠绝当世也不为过。 纵使是大唐,仅在军械创新一道,也未必能媲美大明吧。 至于怨军,这一年多的征伐,的确已有强军之名,但征西军的成长也是万众瞩目的,经此一战,谁又敢小觑征西军呢? 就这,还没说已有强军之姿的少年军。” 他既然带领西突厥归顺了李承乾,这会儿自然要表示一二。 段纶不愿意承认大明王廷的优秀,那他就顺水推一把。 当然,这也只是立场问题。 段纶作为大唐的使团,怎么可能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算站在他个人立场,大明王廷的确有很多可取之处,但站在大唐的立场,他不能表态的。 别忘了,李承乾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贵使有多久未曾出使过大唐了?”段纶当即笑道,“又岂知今时今日的大唐是何等繁盛? 大唐的工艺,是何等精妙? 小小军械,岂能难倒我泱泱大唐!” “上次出使大唐,还是十多年前了。”阿史那泥孰笑道,“不知唐皇近来可好?” 他和段纶倒也不算陌生,当初在长安和李二称兄道弟的时候,段纶还不是工部尚书。 段纶闻言,也是笑道:“劳贵使操心,陛下当初听闻贵使的遭遇,也是深感担忧,可终究是贵国的家世,陛下也不好多言。” 听他这么说,阿史那泥孰也就不再多言。 段纶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他听懂了。 不单单是他,其他各国使者也听懂了,当即也是摇头苦笑。 大唐也好,大明也罢,说破大天,人家真是一家人。 “殿下,酒宴备好了。”就在这时,长孙冲走了过来,轻声说道。 今日是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酒宴自然不可少。 李承乾点了点头,转过身对众人说道:“诸位,今日是我大明王廷的好日子,理应不醉不归才是。” “那是自然。”众人齐齐躬身施礼道。 对于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众人倒没什么好说的。 到了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说到底,他们只是客人,在这个山头,自然要按照李承乾的规矩来。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酒宴现场。 到了这里,人就多了。 除了各国使团,还有大明王廷的各级官员,甚至还有不少官员家属。 比如契苾何力的母亲,伊原锡的妻子等等。 当然,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 不过这对她们来说,也满足了。 说起来,弄这种酒宴最是繁复,每个人的座次排位都不能马虎。 就比如主桌之上,就李承乾、契苾何力、普西偌外加段纶和阿史那泥孰。 本来都没阿史那泥孰的,不过他突然率领西突厥归附了大明王廷,李承乾这才让长孙冲临时将其加到了主桌上来。 至于其他各国的使团,那是不够资格上主桌的。 没办法,李承乾的身份摆在这里,有几个人有资格跟他同桌饮宴? 哪怕是普西偌本来都是没安排座次的,毕竟今天是他主持一切,可阿史那泥孰既然上了主桌,自然得有一人作陪。 总不至于让李承乾亲自作陪吧? 可其他人都安排好了,身份相当的也就只有普西偌了,这才让普西偌捡了个便宜。 “来,共饮杯中酒,贺大明王廷开国!”待众人都落座后,李承乾起身,端起酒杯说道。 一时间,一百多桌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道:“为大明贺!” “干!” “干!” 只是片刻,只听到一阵清脆的碰杯声,和喉咙咕咕咕的声音。 酒宴嘛,没有酒算哪门子酒宴? 一杯酒下肚,李承乾又说道:“诸位随意,今日乃是我大明王廷的好日子,诸位能远道而来,本王就一句话!吃好,喝好。 众卿家!招待好各国使节,莫要让人觉得我大明王廷怠慢了谁。” 听着李承乾很是草莽的语气,众人笑道:“殿下放心,今日我等定然喝尽兴。” 虽然李承乾这话说得失了几分君王之气,但却多接了几分地气,至少听在他们耳朵里,甚是舒服。 当下,众人便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杯换盏。 酒这个玩意儿特有意思。 喝之前一个二个都是翩翩君子,但几杯下肚之后,不说暴露本性吧,终归还是露出了几分真性情。 不多时,整个酒宴会场就乱成了一片。 有真的多喝了两杯,不胜酒力的。 也有其实清醒的一批,故意装醉的。 总之,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什么鸟人都有。 李承乾除了一开始喝了那么一杯之外,就没再喝酒,而是一边吃饭,一边静静地看着大家热络的攀谈。 说是酒宴,其实就是大明王廷和各国的一次交流沟通。 当然,这些自然用不上他。 他充其量也就是和段纶还有阿史那泥孰聊上那么几句。 至于其他人,不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纶这才颇为感慨地对李承乾说道:“殿下确实是天纵奇才,短短一年时间,就有此佳绩,不单单是老夫,整个朝堂上都没人预料到啊。 看着殿下,老夫总觉得自己又老了几分。” 喝了两杯酒,段纶也感慨了起来。 说实话,这一年多,李承乾虽然没在长安,但给他们工部的压力是最大的。 每当大明王廷出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他段纶都会第一时间去看看。 说起来,在过去的一年,大唐的工部其实只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和大明王廷的工部打擂台。 当然,也就是他们这么想而已。 “段尚书说笑了。”李承乾闻言笑道,“本王这才哪儿到哪儿,一路走到今天,用了一年多,说实话,还是本王懈怠了。 若非本王懈怠,不说再快些,至少这一路不用走得这么辛苦。 想必段尚书也听说了,当初本王率怨军数千兵马扼守浇河城,但凡出一丁点的差错,大明王廷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说到这里,李承乾摇了摇头,道,“都不容易啊,你们只看到今日大明王廷开国大典,本王风光无限,但正所谓,光见狗吃肉了,却没见狗挨打。 这世道,想做成一件事情,哪儿有那么容易。” 他这话倒也说得情真意切,事实上,这一路走来,也确实不容易。 不过他说这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不希望大家都觉得他今天的成功真就如同大家所想的那样,一帆风顺。 换句话来说,他在卖惨。 卖惨可是门技术活。 只是吧,他这卖惨不要紧,听到段纶的耳朵里可就成了另一个味道。 啥意思,一年多吞并整个吐谷浑你还懈怠了? 按你这说法,要是没有懈怠,伱还能更快一点儿呗? 人就是如此,真就只能看到狗吃肉,而看不见狗挨打。 “确实不容易。”阿史那泥孰在一旁说了句公道话,“当初听闻殿下以身犯险,以数千兵马镇压达延芒结波数万大军,说实话,臣听了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当时的情况,真要出了什么差池,可就不是今时今日这个结局了。” “谁说不是呢。”契苾何力也在一旁说道,“要是当初达延芒结波没有中计,一意孤行的带着数万大军出城,这一仗谁输谁赢还真就两说。” 说到这个,他们大明王廷的官员都是一阵后怕。 当初达延芒结波只要出城了,那必然又是另一个结果。 当然,这两个人精这会儿也只是在配合李承乾卖惨罢了。 这个他们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李承乾成长得太快了,已经让大唐和大唐的皇帝感受到了压力,这时候必要的卖惨也就显得很有讲究了。 这事儿怎么说呢。 挺有意思的,纵使李承乾没有侵蚀大唐那些家伙的利益,但你太过顺风顺水了,这些家伙包括李二在内,都想敲打你一二。 站在他们的立场,这种敲打美其名曰为培养。 当然,他们是不会承认,这是羡慕和嫉妒。 要不然,李二为什么会纵容吐谷浑覆灭了李承乾的大明王廷? 不就是想让他吃个亏么。 只是李承乾不愿意吃这个亏罢了。 对于他们的小心思,段纶心里也清楚,当即就笑道:“说到底,还是殿下胆魄惊人!在那种情况下,都敢在慕容伏允和达延芒结波的眼皮子底下唱了一出空城计。 这换了达延芒结波,早就自乱阵脚了。” 他也来了有两天了,这几天也专门找人打听了一下当初大战的细节。 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的确有成功的基础。 “段尚书就别夸了。”李承乾笑道,“本王几斤几两,本王最是清除。 这一战能赢,说到底还是有很多外在原因的。 不单单如此,本王还使了很多拿不上台面的小动作。”对于大唐的那些官员,李承乾心里也是门清儿。 他此番示好可不单单是为了卖惨,更主要的原因是为了赢得大唐百官的支持。 大唐的那些家伙,他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强硬的话,定然会适得其反。而要是稍微多一些谦逊,这对他未来继承大宝都是有好处的,只是现在看不出来好罢了。 “这还是说明了殿下,调度有方。”段纶继续笑道。 另一边,吐蕃的使者禄东赞看他们那边聊得火热,当即对伊原锡笑道:“伊尚书,此番大明王廷一战灭其国,奠定了大明王廷高原霸主的地位,当可喜可贺。 未来,伊尚书只会水涨船高,我吐蕃还得仰仗伊尚书才是。” 对于大明,吐蕃内部其实也有好几个声音。 只是他们那位足以比肩李承乾的少年赞普如今还压得下这些声音,而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敲定大明王廷的那批军械。 “贵使说笑了。”伊原锡笑道,“老夫只是个做事儿的,哪儿值得贵使仰仗,贵使只要满意我大明王廷的招待就好。” 对于吐蕃,伊原锡没啥好印象。 别忘了,之前就是苏毗犯边,虽然是苏毗犯边,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吐蕃的计谋。 “伊尚书。”苏毗使者闻言,也是笑道,“我苏毗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来,干了,外臣为大明贺!” 他确实说不出什么漂亮话来,索性就用酒来说事儿。 伊原锡闻言,当即也是举起酒杯,和这苏毗使者痛痛快快地喝了一杯。 另一边,高句丽的使者和倭国的使者也没闲着。 两人都将目光定向了西域各国的使者。 他们也好奇,西域诸国为什么突然就选择反戈一击了? 如果不是西域诸国的临时反戈,大明王廷想要赢下这一仗,至少没这么简单。 “你怎么看?”高句丽使者问道。 他问的对象是倭国的使者。 倭国使者摇了摇头,道:“不好说,我看那些西域诸国的使者,倒是没任何看法,反观他们挺开心的。” 一旁,薛延陀的使者也是摇了摇头,道:“想不明白,西域诸国明明和吐谷浑的利益是一致,结果他们偏偏就背叛了吐谷浑。” (本章完) 卷四 第444章 李承乾放出的重磅炸弹! 很多事情都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西域诸国如此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在这个场合之下,也没人会去找西域诸国的使者打听,但私下,众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弄清楚。 他们此番出使大明王廷,其实都带有自己的目的。 就比如薛延陀,这会儿薛延陀的使者就和户部官员攀谈了起来。 话里话外都是围绕着大明的军械。 不单单他们,吐蕃、高句丽、哪怕是倭国都有这个想法。 该说不说,大明的军械的确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 当然,大明方面就比较含糊其辞了。 这东西能卖,但怎么卖,卖给谁,卖多少,还有待商榷。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卖。 大战结束,大明王廷也急需重振商贸、经济和民生,而真正能赚钱的生意,定然是军械,这一点儿,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最清楚。 相对而言,国家的购买力肯定大于个人。 关键是量大啊! 而且他们急需的物资,也只有国家机器才能那么快凑齐。 约莫一个多时辰的工夫,酒宴结束。 众人各自散去。 倒也算得上宾至如归。 散去后,李承乾将普西偌等人聚在了一起,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而各国使团也是三三两两的走到了一起。 其中,吐蕃和薛延陀走得最近。 唯独大赵王廷的顾建章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其实他是不愿意出使大明的,之前李承乾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不夸张的说,他有些怵李承乾。 但如今大赵王廷的日子不好过,比邻而居的大明王廷是他们现如今最大的依仗。 再者说,李元景也想通过此次出使,混一点儿李承乾的回礼。 不单单是他,各国估计都有这个想法。 大明王廷什么最出名,当然是大明的工艺。 不管是军械还是其他的,反正这都将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临时的使馆中,禄东赞正和薛延陀的使者相邀对饮。 “想不到啊,短短一年,大明王廷还真就成了气候。”禄东赞端起酒杯,没来由的摇了摇头。 薛延陀的使者也是摇头道:“若是你们之前能从南方给李承乾施加一些压力,大明不可能这么快就拿下吐谷浑的。”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当然不希望大明能吞并吐谷浑。 吐谷浑如果继续占据着这片土地,充其量是一头没了牙齿的狼。 但大明王廷不一样,那是一头入了林的猛虎。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当然愿意和吐谷浑做邻居。 “是我们小瞧了李承乾。”禄东赞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大唐的太子,一开始就防着我吐蕃,甚至为此暗中没少支持苏毗。 要不是他李承乾暗中作梗,我吐蕃早就一统了。” 他们这段时间,可没少被苏毗纠缠。 如果不是因为苏毗,大明和吐谷浑全面开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北上帮帮场子。 不是说他们和大明王廷有仇,而是这才附和他们的利益。 战争嘛,从来都是为了各种利益服务的。 “只能说慕容伏允命数到了。”薛延陀的使者苦笑道,“或者说,李承乾的确有其乃父之风。 可能他当初暗中支持西突厥和苏毗,就是为了牵住你我两国。 还别说,真让他做到了。 未来这高原,怕是不太平了啊。” “是啊,太平不了了。”禄东赞说道,“不说他大明还背靠大唐,就单单是吞并了吐谷浑后的大明,就已经不容小觑了,更别说西突厥如今还主动归附。 未来的大明王廷,俨然成了大唐西征的桥头堡。 此番我出使大明,除了恭贺大明以外,我家赞普也有交代,想问问薛延陀的意思……” “都一样。”没等他话说完,薛延陀的使者便点头道,“我家真珠可汗也是这个意思,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大唐的野心,我们都是知道的。 此番大明彻底立足高原后,大唐怕是要把战略重心偏向这边了。 实不相瞒,我出使之前,大唐皇帝已经给我们薛延陀下了最后通牒,要么降,要么灭。” 说到这里,他也是忧心忡忡。 禄东赞闻言也是一愣:“大唐如此霸道?” “你才知道?”薛延陀使者吐了口气,道,“中原王朝向来如此,只要他们站稳了脚跟,恨不得在每一头牛的屁股上,都戳上他们大唐的印章。 说到底,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眼中,终究只是异族。 所以我们要……” “结盟!”禄东赞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他懂,这也是他此番出使大明的目的,“本来我们的想法是伱我两国、加上西突厥还有高句丽,结盟共抗大唐,结果西突厥……” “哼,阿史那泥孰那人,头发长见识短,居然上赶着归附李承乾。 不过说到结盟,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薛延陀使者说完,神秘一笑。 禄东赞琢磨了一下,当即笑道:“你是说大赵王廷?” “对,就是他们。虽然这大赵王廷实力不咋地,但其身份敏感,和他们结盟,对我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是他们早就思量过的。 李元景的确是他们可以拉拢的一个对象。 这货和李承乾不同,李承乾背靠大唐那是必然的,但李元景既然自立王廷了,那基本上就是脱离了大唐的体系。 和他结盟,好处多多啊。 禄东赞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懂:“对了,关于大唐的最后通牒,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先拖着呗。”说起这个,他也是颇为无奈。 不过拖字诀倒是他们早就打算好的既定方针。 “暂且拖着也行。”禄东赞说道,“大唐如今在对高句丽用兵,而大明王廷经历之前一战之后,估计也要休养一番,所以说,大唐也就是借着李承乾大胜之威,耍耍嘴皮子而已。” 他们还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大明其实就是大唐西征的桥头堡。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谁能想到堂堂大唐太子,居然有自立门户的想法。 这多多少少有点儿脑子被驴踢了的既视感。 明明可以摆烂,躺赢天下最强大的帝国,还用得着努力? 这就是思想不同。 李承乾觉得,只有自己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大唐,可以是他的,但也可能不是他的。 既然如此,在没有百分百确定下来之前,还不如经营好自己的大明。 说着,两人就一道去找高句丽的使者。 当他们商量着结盟共抗大唐的时候,段纶也没闲着,他可还记得自己此番出使的主要目的,当即就再次求见李承乾。 对于段纶,李承乾还是很客气的,得知其求见,便对众人说道:“先按照本王吩咐的去做,切记,莫要急切。 此番大战过后,我们最主要的还是以恢复民生为本。” 一众官员闻言,齐齐躬身施礼,等他们都走后,李承乾才传召段纶。 不多时,段纶走了进来,都不等段纶施礼,李承乾便三步并两步走了上去,托起了正准备施礼的段纶,笑道:“这里有没外人,姑父何必如此见外,这要传回去让姑母知道了,小侄还如何敢登门?” 段纶的妻子乃是高密公主,李二的姐姐。 前面就说过了,长安半个朝堂都是李家的姻亲,这话是真不夸张。 “礼不可废。”段纶笑道,但也没有再坚持。 李承乾愿意表现得亲近一些,他当然不会拒之门外。 “殿下这一年多,着实成长了不少啊。”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出去走走吧?” 他知道段纶来找自己干嘛,对此,他其实并不介意,或者说,他本身就有些期待。 没办法,时代就是如此。 如果大明没有那些世家的官员,他未来想回大唐登基,呵呵,洗洗睡吧。 不管是谁,该妥协的时候,都要妥协的。 这次段纶带来了这么多人,说白了,其实也是大唐那些世家对他的一种认可。 “那就陪殿下走走。”段纶笑道,他也不急。 李承乾肯定会欣然接受的,这一点儿,不单单他,满大唐的人都知道。 不是李承乾缺不缺人的问题,而是李承乾但凡还有问鼎九五的心,就必须这么做。 很快,两人在刘三等人的护持下,就出了城,来到了城外修建的那堵城墙之上:“当初,就是这堵城墙挡住了达延芒结波数万大军。” 李承乾轻轻地拍打着城墙,说道,“当时,本王每天都会站在这城头上看着城内,姑父可能不知道,那段时间,本王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安稳觉。 总担心某天一醒来,达延芒结波就站在了本王的床头。 哎,这些话,以前连个说的人都没有。 若非姑父来了,这话,本王也只能藏在心里。” 段纶点了点头,站在这城墙之上,看着当初大战留下来的痕迹,他可以想象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大战。 虽然李承乾已经命人将达延芒结波挖出来的壕沟给填平了,但战争的痕迹终归还是有的。 “确实不容易。”段纶说道。 可除了这几个字,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说,他又能说什么。 良久,段纶见李承乾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这才说道,“殿下这也算是苦尽甘来吧,如今彻底吞并了吐谷浑,未来的大明王廷,必将大放异彩。” “但愿吧。”李承乾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了,听姑父之前的意思,长安在工艺上也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大唐的工艺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突飞猛进。”说到这个,段纶笑道,“毕竟底蕴摆在那里?以前只是大家不重视罢了,现在重视起来,有点儿小小的进步,倒也正常。 就在不久之前,有工匠已经完善了灌钢之法,为此,陛下甚是高兴。” 这个李承乾也听说了,听说那个陶明宇因此还得封一伯爵。 这已经是难得的大手笔了。 “好事儿。”李承乾笑道,“古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大明的工部最近正在着手改良直辕犁,改良完之后,比之现有的直辕犁要更加轻便,省力,能大量的节约人力和牲畜。” “改良直辕犁?”段纶闻之一愣,“有把握么?” 作为工部尚书,他当然知道如果真的改良了直辕犁,对于农桑有着多么远大的影响。 “把握自然是有的。”李承乾道,“如今已经有了初步成效,只待量产了,能在现有的直辕犁基础上,提升至少两倍的工作效率,我们暂且取名为曲辕犁。” “曲辕犁?提升两倍的工作效率?”段纶真的震惊了。 虽然这只是一副犁头,但对于如今农业为主的大唐而言,这绝对是比连弩更让人震惊的好东西,他完全可以想象到,李二要是听到这个消息得有多激动。 这是重磅炸弹啊! 看到段纶的反应,李承乾心中暗暗得意。 跟我斗? 你怕是不知道,本王穿越前可是一个手工达人,干别的比不过你们,玩手工,你们跟谁俩呢? 他难道还不知道大唐之所以弄什么工业改革,就是李二不服气么。 要不然,区区灌钢法怎么可能得封一伯爵! 可这同样也是李承乾的目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推着大唐一步步朝他熟悉的方向去走。 这也是为他今后回大唐继承大宝打基础。 要不然等他回了大唐,执政方针大不相同,那他玩个屁。 既然李二这么牛,就让他来做,未来,他捡个现成的好了。 再说了,这种竞争,对于大唐和大明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儿。 而一个曲辕犁,压力瞬间就给到了段纶。 这让他很满意。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我不能改变你,那我就超越你,逼着你改变你自己,来跟上我的步伐。 “不知这曲辕犁,老夫走的时候能不能带回去一副?”段纶问道。 这玩意儿要是在长安面世后,李二绝对会把压力给到他们工部,这个问题最近一直都存在。 李承乾却是笑道:“姑父放心,待量产以后,一定最先派人送到姑父的府上。” 这会儿,呵呵,他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着急,这图纸说话间就能画出来。 多大个事儿。 有图纸,大明王廷的将作监还不是分分秒秒就给做了出来。 段纶点了点头,但还是忧心忡忡。 他知道李二是一个好胜的人,在各方面都一样,所以大明王廷弄出一个什么来,都会刺激到李二那脆弱的神经。 好吧,说李二神经脆弱可能过了。 但李二绝不愿意输给自己儿子,这一点儿是肯定的。 “对了殿下。”段纶见状,又说道,“此番老夫来的时候,倒是带了不少各家的后生来大明游学,他们都想见识一下西北的文化。 这日后,怕是还要殿下操心一下了,都是各家饱读诗书的后生,哪怕是放在大唐,那也是人杰。” 终于说到正题了。 不过对此,李承乾却是没啥意见,当即就点了点头,说道:“我大明王廷初立,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姑父此番可谓是帮了小侄一个大忙!” 这种事儿,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倒也不用说得太过于直白。 段纶见目的达到了,也就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言,他现在心里想着的,还是李承乾提到的曲辕犁。 就这玩意儿真要如李承乾说的那样,传回大唐,必将引起新的一轮工艺革新。 只是他不知道,就算没有李承乾,这曲辕犁也将在大唐大放异彩,说到底,这玩意儿本就是唐人折腾出来的。 这会儿,他也头疼。 李二近来对他们工部的要求甚多,这一次,怕是只会更多了。 对此,李承乾就爱莫能助了。 站在他的立场,大明和大唐只能也必须存在竞争关系,工艺竞争才是第一步而已。 如今,他拿下了整个吐谷浑,他已经着手在准备和大唐开启全面竞争了。 还是那句话,既然他没办法直接改变大唐,那就强化自己让大唐主动的谋求改变来跟上自己的脚步。 对于大唐会不会跟上自己的脚步这一点儿,他是丝毫不担心。 无他,就算大唐不会,李二也会! 那就是一个永不服输的人,尤其是输给自己的儿子。 在这方面,李二确实做得无可挑剔。 更何况,如今的李二正值壮年,正是经历最旺盛的时候,这点儿小压力也压不垮他。 “好了,既然没事儿了,那我们也回去吧。”李承乾见事情都处理完了,当即就打算回去了。 段纶闻言,又问道:“对了殿下,还有件事儿,老夫百思不得其解,还请殿下解惑?” “嗯?”李承乾有些好奇,“姑父请讲。” “老夫实在想不明白,这西域诸国为什么会突然背弃吐谷浑?”段纶问道,“据说,殿下当初在太极殿上所讲的要纵横西域的话语,应该早就传遍了西域,他们就不担心殿下……” 这不单单是他的疑问,整个长安朝堂都有这个疑问。 “这话姑父不应该问本王才是。”李承乾闻言,有些不悦地说道,“姑父应该问问是谁将本王在太极殿上的话语传到了西域!” 这问题他是不会回答的,主要是回答了,李二估计能气死。 不说李二,哪怕是大唐的文武百官获悉缘由后,怕是都要重新思考了。 所以,他故意把矛头指向了长安朝堂。 段纶也是一愣,这…… 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儿。 不过这事儿没法说,当初大朝会,朝堂上里里外外多少人啊,传出去也正常。 (本章完) 卷四 第445章 各国反应 李承乾怎么可能告诉段纶他是如何说服西域诸国的? 难道告诉他们,只有他李承乾才能护住西域诸国? 不可能的。 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说。 送走了段纶,李承乾一行人回到了临时的住所。 按理说,在浇河城最好的府邸自然是慕容孝隽的王府。 不过李承乾却是没有在慕容孝隽的王府下榻。 “长乐呢?”李承乾随意问道。 春花闻言立马说道:“刚刚完成今天的功课,这会儿在后院练武呢。” 李承乾点了点头,当即就朝后院走了去。 说起来,长乐也是怪可怜的。 虽然身份尊贵,但在这西北苦寒之地除了自己这个冒牌兄长,真就无亲无故了。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有片刻清闲的时间,他也是真想补偿一下这个小家伙。 这一晚上,李承乾都在陪着长乐聊天。 当然,他这么悠闲,不代表所有人也和他一样悠闲。 这个晚上,整个浇河城都显得忙忙碌碌的。 各国的商贾在寻摸着可能存在的商机,各国的使团也在暗地里勾勾搭搭。 毕竟大明王廷的崛起,对于整个大西北来说,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至于大明的那些官员,更是没闲着。 次日,贞观七年九月二十。 随着第一缕阳光洒向浇河城的时候,原本静谧的城池再次迎来了喧嚣。 今天是李承乾接见各国使者的日子,所以大明这边也早早做了安排。 李承乾也是一大早就在临时的府邸召见了大明的诸多的官员。 “都准备好了?”李承乾坐在上首的位置,问道。 普西偌位居文官之首,闻言出班达到:“回殿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看了看大殿中的众人,倒是很满意。 大明虽然立国不久,但他麾下也是人才济济。 不说契苾何力、牛进达、薛仁贵这些现在和未来的名将,就说王玄策,长孙冲,万俟璞这些也算得上一时人杰。 普西偌见李承乾点了点头,当即就安排人将各国使者带了进来。 不多时,以段纶为首的各国使者便鱼贯而入。 “参见大明明王。”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免礼。” “此番大明开国,诸位能前来观礼,本王甚是欣喜。”李承乾笑道。 “明王客气了。”禄东赞笑道,“我们两国比邻而居,大明开国,我吐蕃自然要来送上一份厚礼。”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吐蕃送来的的确是厚礼。 不单单是吐蕃,各国的贺礼其实都不轻。 不过李承乾听闻此言,笑了笑,他明白这家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打听大明的回礼么? 他们之所以送上重礼,就是为了捞点儿回礼。 如果回礼是军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诸位都有心了。”李承乾道,“就各国的这份深情厚谊,本王定会铭记于心! 实不相瞒,各国此番的贺礼,属实是出乎本王意料的,大家都知道,我大明王廷刚刚立国,正是资源匮乏的时候,各国此番送来的贺礼,可算是解了我大明的燃眉之急。” “明王客气了。”禄东赞也笑了笑,他虽然很想问问大明王廷的回礼是什么,但这话纵使脸皮再厚也实在问不出来。 “殿下,这是我大唐正式递交的国书。”就在这时,段纶走了出来,拿出了李二早早准备好的国书递了上来。 李承乾见状,给了袁公公一个眼色,袁公公立马上前接过了段纶的国书。 不单单是段纶,各国使者见状,也都纷纷递交了各国的国书。 李承乾随便翻了一下各国的国书,倒也没有多言。 这东西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官面上的话语,其实没什么内容。 “殿下,外臣临行之际,陛下有交代,让外臣和殿下商议一下,再开边贸的事宜。”就在这时,段纶率先说道。 大唐在过去的一年,的确收到了商税带来的红利。 虽然大唐还是一个农业大国,但如果能通过商税来弥补一二的话,对大唐自身而言,也是好事儿。 可说到商税,不管是李二还是大唐的官员,都惊奇的发现,如今在大唐的商税中,大明王廷的货物占到了一个不可忽视的比例。 所以再开边贸,也成了大唐上上下下都想做的一件事儿。 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只要有利,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到一边。 段纶刚说完,禄东赞也站出来说道:“殿下,我吐蕃也愿意和大明王廷互通有无。” 这种好事儿,他吐蕃当然也想分一杯羹。 不单单是他们,薛延陀,西域诸国,又有谁不愿意和大明王廷做生意? 说到底,大明王廷的这个地理位置真的绝了。 天生就是吃商贸这一碗饭的。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道:“诸位放心,此番大明也有这方面的计划,本王已经和户部沟通过了,大概会在大明境内兴建两座边境贸易口岸,具体的事宜,本王已经安排普尚书着手准备了。” 对于李承乾来说,这的确是他需要考虑的。 别的不说,就放开商贸的话,对他大明王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顾建章当即问道:“不知道大明的贸易口岸都在哪里?” 他们大赵王廷现在是要啥没啥,如果能争取一个大明王廷的贸易口岸,对他们大赵王廷来说,绝对是一个机会。 毕竟大明王廷如今产出的一切,都饱受欢迎。 “贸易口岸的话,具体还没定下来。”李承乾笑了笑,道,“毕竟暂且以大明的能力,只能兴建两座边境贸易口岸,地址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听他这么说,各国使者都动心了。 现如今,大明弄出来的那些玩意儿还是很有市场的。 如果能吃到这个红利的话,对于他们而言,都将是好事儿一件。 不过李承乾所说的两座贸易口岸,这就让他们为难了。 毕竟谁都想在这个贸易口岸上吃到红利。 典型的狼多肉少啊。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只说两座贸易口岸,也是有原因的。 这是一个很精确的数值。 多了的话,显得太掉价,但如果只有一座的话,众人又都明白,那肯定是和大唐的。 毕竟不管是从关系而言,还是从实际利益出发,大明和大唐之间一定会有紧密的贸易往来。 所以如果只有一座的话,大家就不用想了。 可李承乾偏偏说了两座贸易口岸,这就意味着,大家都还有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具体会落到谁家,那就各凭本事了。 这一下,众人都懂了。 当下也不多言,大家都不是傻子,当下就准备私下再找李承乾或者大明的官员深入的交流一下。 “殿下。”薛延陀的使者说道,“不知道大明的军械是否还会对外发卖?我记得之前大明是有对西突厥发卖过的。 如今西突厥既然已经归顺了殿下,我薛延陀也愿意……” 不等李承乾回话,高句丽的使者也是马上站出来说道:“殿下,我高句丽也有心购买一些大明的军械。” “贵使说笑了。”李承乾看了看高句丽的使者,当即笑道,“如今高句丽正在和大唐作战,本王虽然已经自立王廷,但说到底,本王和大唐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你让本王将军械发卖给高句丽,不太现实。 至于薛延陀。”说到这里,李承乾看了看薛延陀的使者,摇了摇头,道,“这个本王还要商榷一二,毕竟……” 卖他肯定会卖的,但怎么卖,卖给谁,真得好好琢磨一下。 薛延陀的使者闻言,也不着急,他只是打听一下李承乾的态度而已。 至于高句丽的使者,呵呵,他们早就知道答案。 对此也不意外。 “殿下,军械我们不需要。”顾建章说道,“我大赵王廷想和贵国建立一个长期的贸易关系……” 对于他们大赵王廷来说,军械真不重要,有大明和大唐,他们反而最不看重军事实力。 简单的来说,就算他们现在大力发展军事,也不可能打得过大明和大唐,既然都打不过,那还有什么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去怵大明的眉头? 反正只要大明和大唐不动他们大赵王廷,其他各国还敢妄动不成? 所以,他此番的目的很简单,打通商道。 哪怕是边境贸易口岸,他都只会尽量去争取,但也仅仅只是争取罢了,不会强求。 相反,能达成和大明的长期贸易关系,才是他此番最重要的目的。 对此,李承乾也不反对,他也需要将大明的货物卖遍整个天下,多一个分销商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没问题。”李承乾说道,“贵使和户部商议就好。” 在这一点上,李承乾很大方。 其他各国使者见状,当即也表示要和大明建立贸易关系。 甭管贸易口岸建在哪里,先把这口肉吃了再说。 对此,李承乾都没有拒绝,全部都答应了。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其他的琐事,临近正午的时候,众人才各自散去。 “贵使若是无事,不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坐?”从李承乾那里出来,禄东赞就找上了形单影只的顾建章。 顾建章闻言,微微有些愣神,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荣幸之至。” 他以前就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真真的小人物,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说起来都是机缘巧合。 所以面对禄东赞这些人,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大赵王廷真的立国不久。 虽然别人没有明说,但很多人看他这个大赵王廷的使者,眼神中多多少少都带有几分嘲笑,那似乎是在说他们大赵王廷简直就是在东施效颦。 他能感受到,但却没办法反驳什么。 该说不说,他大赵王廷本身就是在东施效颦。 这并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请。”禄东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给高句丽还有薛延陀的使者使了个眼色,当即,几人就找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看到还有高句丽和薛延陀的使者,顾建章有些愣神,他还没想明白这些人找上自己有何目的。 “不知几位找老夫有何事?”落座后,顾建章一脸疑惑地问道。 禄东赞和高句丽还有薛延陀的使者对了个眼色,当即就直截了当的说道:“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铺垫,禄东赞直接将他们昨晚商议的事儿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顾建章也是一愣。 结盟? 找我们大赵王廷结盟? 不过当即他就明白了。 他也不是傻子,这些人看重的不是大赵王廷,而是赵王李元景的身份,当即他就摇了摇头,道:“这事儿老夫做不了主,还得请示我家殿下才可。” 他可不敢自己答应,毕竟这不是小事儿。 禄东赞笑道:“这是自然,这种事儿,我们都做不了主,不过我们可以先沟通一下嘛。” “对对对,我们回去后,也要请示各自的君上,但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沟通了解一下。”高句丽使者说道。 顾建章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他其实并不反对。 如今大赵王廷正是最薄弱的时候,能有几个盟友也不是坏事。 同一时间,西域诸国的使团中,各国的使者也是聚在了一起,议论纷纷。 “如果大明王廷的这个贸易口岸我们能拿到一个,那对我们来说,当是好事啊!”龟兹的使者说道。 他说完,众人都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他们要是能拿到一个口岸,的确能从中获利不少。 “可以我们各国的实力,想争取到一个贸易口岸,真的是难上加难。 不说大唐,还有吐蕃,薛延陀,谁不比我们强?” 这就是他们最尴尬的地方,虽然他们以国而居,但各国太小了,真的太小了。 哪怕是和苏毗相比,都没有竞争力。 说到这个,他们又叹了口气。 这是事实。 “其实,我们若是联合起来,谋求一个贸易口岸的话,也不是一点儿可能都没有?”突然,高昌的使者说道,“我们单独拎出来,的确没什么竞争力。 可如果我们整个西域各国联合到一起,那还是能和各国竞争一下的。” (本章完) 卷四 第446章 李承乾的回礼,真他娘的绝! 大明王廷的崛起,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不管是各国,还是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贾,都想在这个机会里为自己或者自己的国家谋取到足够的利益。 所有人都清楚,随着大明王廷的强势崛起,西北的天,要变了。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西北其实更像一潭死水。 虽然也偶有纷争,但像吐谷浑这种说亡国就亡国的事情其实还是少见。 尤其是大明王廷的侵略性太强了,所有人都将其当做了大唐西征的桥头堡,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才有了吐蕃、薛延陀四处游走结盟的事情。 回到使馆的时候,禄东赞显得很是疲惫。 周旋在各国使者之间,其实是一件极其耗费精神的事情。 结盟啊,哪儿有那么简单。 说一句各怀鬼胎也不为过。 别看大家都答应了,但后续要做的事还很多。 毕竟西域诸国、阿史那咥力的前车之鉴还在。 谁也不会真的认为一纸盟约就能真的将各国都绑在一起,这不现实。 真要有足够的利益,哪怕是你的盟友,也会背后一刀。 吐谷浑就是最好的例子。 “都谈妥了?” 禄东赞点了点头,道:“差不多了,后面就是一些细节的商讨。” “那苏毗……”说话的也是吐蕃的使者,不过是禄东赞的副手。 当然,说是副手,其实和禄东赞的身份大差不离。 说到苏毗,禄东赞也是头疼。 自从得到了大明王廷的支持以后,苏毗现在是越来越强势,已经成了吐蕃的心腹大患。 虽然之前他们吐蕃和苏毗有过短暂的停战,但指望联合苏毗一起北上对付大明,还是不现实。 说到底,苏毗和吐蕃之间的仇怨太深。 他们才是那片土地上彼此的宿敌。 “此番必须和大明王廷达成贸易关系,没有大明的军械,我们在和苏毗交战的过程中,太被动了。”禄东赞说道,“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大明王廷在军械一道之上,已经走到了很多人的前面,我们自己也要加大在这方面的投入。” 打仗打的是士气,但同时也是打的装备和后勤。 士气和后勤他们吐蕃都不缺,现在唯一的短板就是军械。 这倒不是说大明王廷的军械真就无敌了,谁拿上都能无往而不利。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明王廷弄出来的这些新式军械他们还不熟悉,短时间还没有有效的遏制之法,这才容易吃亏。 换句话说,如果吃亏吃多了,在这方面损失多了,自然而然的也能琢磨出一些应对之法,只是,谁又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做这个小白鼠呢? 头号小白鼠吐谷浑都已经亡国了,谁又愿意成为第二号小白鼠呢? “我和大明的户部接触过了。”副使说道,“听他们的意思是能卖,但只以物易物,而且多以粮食为主。” “这一点儿我早就想到了。”对于这个,禄东赞并不意外,“毕竟大明王廷如今最缺的就是粮食,大战初定,他们首要的任务就是恢复民生,没有粮食,他李承乾还能让那些百姓吃土不成。 真要如此,那大明王廷瞬间就会动乱。 所以,还可以压一压,可以给粮食,但比例不能这么高。” 他自然不愿意大明王廷顺利的度过这个难关,不单单是他,薛延陀也不会同意。 真要让大明王廷这么简单的就熬过了这一关,那他们的处境会更难。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拖住大明王廷发展的趋势,至少得等他们平定了苏毗以后。 说白了,大家都在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们急,但大明显然更急,没有粮食,如果我们再煽动一下,可能大明王廷还得乱一阵子。”副使也点了点头。 不过听他这么说,禄东赞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要煽动的话,要做隐蔽些,李承乾不是傻子,他肯定会防着这一手,真要是现在把他们逼急了也不是好事。 毕竟这是大明王廷,不是大唐,李承乾不可能像对待大唐的子民一样,对待大明王廷的子民。 说到底,这些不过是他的俘虏罢了,真把他逼急了,大开杀戒,杀到所有人服为止,这种事儿,我觉得李承乾做得出来。 到时候,轻装上阵的大明王廷,只怕会更恐怖。” 以己度人,如果是他,他就会这么干。 真要有人闹,有多少杀多杀就是,还省了好多事儿。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你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时候,杀人真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我知道的。”副使闻言说道,“这个度我会把握好的。” “对了,大明王廷的边境贸易口岸你怎么看?”禄东赞又问道。 说起这个,副使也来劲儿了,说道:“这确实是个机会,如果我们吐蕃能争取到这个边境贸易口岸的话,那对我们吐蕃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大明王廷出产的东西,的确都是抢手货,我们要是能卖到南边去,获利不知几何。” “可想要争取到,又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啊。”禄东赞也是摇了摇头,道,“李承乾是真的很会拿捏人心,就这么一个口岸,必定会引起周边各国的争夺,不说别人,就说薛延陀,他们就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说到这个,禄东赞就烦躁,前面还说遏制一下大明王廷的发展,后面就被大明王廷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其实他知道有个法子绝对能将大明一军,那就是大家都对此不感兴趣。 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毕竟大明王廷出产的货物如今真的都是抢手货,能拿到就是赚,就算他吐蕃可以忍住这个诱惑,谁能保证其他各国也能忍住这个诱惑? 人心不齐啊! 副使闻言,也是颇为无奈,这的确是问题的关键。 接下来几天,各国使团都在忙着各自的小算盘。 而那些商贾在听闻大明王廷有意放开商贸的同时,也是纷纷行动了起来。 就禄东赞想遏制大明王廷的发展,呵呵,他做不到。 就算没有各国,还有那些无利不起早的商贾,他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做到? 贞观七年,九月二十九,距离大明王廷开国十余天后,各国使团在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后,也纷纷辞行。 李承乾闻言,便安排礼部侍郎王玄策和长孙冲负责送各国使团回去。 这一天,长孙冲一脸便秘的和王玄策来到使馆送各国使团出城。 对于这一天,各国使团还真是充满了期待。 毕竟这也意味着他们要拿到回头钱了。 “能让两位侍郎亲自相送,实在是荣幸之至。” 见到王玄策两人,各国使团都很是客气。 虽然来的人只是两位侍郎,可他们也知道,这两位侍郎就是大明的礼部天官了。 “这是一些我国的特产,还请两位侍郎莫要推辞。”禄东赞说完,就有人拿来了不少东西。 其余各国的使者见状,也是纷纷如此,除了段纶以外。 段纶还有阿史那泥孰此番并不离去,他们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而给王玄策他们送礼,其实也是习俗,类似于后世拿回扣。 “贵使客气了,这些礼物太过贵重,不能收,也不敢收。”长孙冲见状,当即就拒绝道。 王玄策同样如此。 这让众人都有些愣神,大明的官员这么清廉? 不过在三番几次的被拒绝后,众人也就没再坚持。 省了,这是好事儿。 不过在出了使馆以后,各国使团都愣住了。 啥情况?使馆外面咋空空如也? 马车呢? 回礼呢? 难道在城外? “诸位,请。”王玄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脸盈盈地说道。 各国使团都愣住了,但当即就明白了,也是,他们各国的回礼可不在少数,怎么可能放在城内,肯定在城外啊。 没多久,众人来到城外,好家伙,一如既往的空空荡荡啊。 直到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大明王廷是真的啥都没准备啊! 这他娘的,肉包子打狗了属于是…… 禄东赞心都在滴血! 他们送出的贺礼是真的丰厚啊! 本来就想赚点儿回礼。 按照汉人讲究的礼仪之邦,我面子给足了,怎么也得双倍的返回来嘛。 毕竟这才有面子嘛。 所以各国使团的贺礼都是重礼! 大明别的没有,可就算是回礼等价的军械也好啊! 结果,伱们白嫖啊? 顾建章更是愣在了原地。 本来他们大赵王廷就穷得叮当响,还指望此番大赚一笔,为此,李元景甚至把他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结果肉包子打狗,亏大了啊! 薛延陀、倭国、高句丽、西域诸国这些占惯了大唐便宜的家伙更是傻眼了。 以前哪怕每年过年去大唐贺岁,大唐美其名曰赏赐的东西,都没让他们少赚,结果,大明王廷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别说他们,长孙冲见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都尴尬得脚指头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不过王玄策倒是脸不红,心不跳,很是大气地说道:“此番大明初立,国力羸弱,倒是让各国使者见笑了。 但礼不可废。 拿上来。”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顿时松了口气,有就好。 可随着王玄策的话音落下,一群人一人抱着一副卷轴走了上来,这让众人看傻眼了? 就这? 王玄策接过一人的卷轴说道:“我大明王廷初立,百废待兴,物资匮乏。 此番各国使团能援助我大明重建,我大明上至明王下至百姓,无一不是感激涕零。” 说着,王玄策指挥人打开了一副卷轴,说道,“此乃我大明明王殿下亲笔所书的感谢信,感谢各国在我大明危难之际,慷慨解囊,援助我大明重建。 每一封感谢信上,都有我大明上至明王下至百姓,至少一万人的亲笔签名。 我们将永世铭记各国对我大明王廷的援助之情。 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还望各国使者不要拒绝我大明的一番心意。” 禄东赞傻眼了…… 西域诸国的使者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高句丽的使者看着王玄策张大了嘴巴…… 薛延陀的使者差点儿一跟头摔在了地上。 苏毗的使者摇头苦笑…… 顾建章更是眼前一黑,绝望地仰头看天! 大赵王廷要破产了啊…… 闹呢! 老子们勒紧了裤腰带,就换回来一卷感谢信! 你他娘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老子稀得你们的感谢么? 真的是绝绝子啊! 不说他们,就连长孙冲都觉得有些尴尬,他是知道大唐昔日的回礼是有多丰厚的,可大明王廷是真的绝了…… 感谢信? 那他妈不就是白嫖么? 这也是他为什么直接拒绝了各国使团赠礼的原因,不好意思啊! 当然,如果是李承乾在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 妈的,吃酒随份子,这不很正常么? 老子又不是结婚,结婚的话倒是可以给你准备点儿伴手礼! 可老子还没结婚啊! 半晌,反应过来的禄东赞有些木然的从王玄策手中接过了那个卷轴。 他娘的,得拿着! 他敢打赌,他要是不收的话,真就得打着空手回去了。 关键是,这事儿没法说。 回礼这个东西,没有明文规定的。 都是各国依照各自的习俗或者能力来的。 只是他们以为大明王廷会延续汉家传统,可谁知道,李承乾他娘的不讲汉家礼仪啊! “明王有心了!”禄东赞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王玄策倒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贵使倒是不必介意,虽然殿下为了这些感谢信,写了好几个晚上,但终究是我大明的一片心意。 毕竟我们大明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只有一片诚挚的感激之情了。” “确实够诚挚的!”一直不怎么开口的顾建章,咬着牙说道。 那是真诚挚啊! 换我我也愿意啊! 写几个字换来了如此大一笔财富,给狗,狗都能多叫两声不是? 说话间,众人都接过了那一卷卷轴。 事已至此,他们能说什么呢? 哪怕是陪着笑脸,也得把这个流程走完。 只能说,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那本官送送诸位。”王玄策是一点儿不介意他们的态度。 这换成他,他估计也是这么个态度。 多正常,占了人家便宜,还不允许人甩个脸子啊? 禄东赞摇了摇手中的卷轴,说道:“不用了,有大明的这一片拳拳之心就够了!” “对对对,受不起,实在是受不起啊!”高句丽的使者举着卷轴说道,“明王殿下亲笔书写的感谢信,我们还得赶紧带回去,让我高句丽的子民都知道明王殿下的一片拳拳之心!” 对于众人的冷嘲热讽,王玄策一点儿反应都没,一如既往的笑脸相迎:“还是要送送的……” 没多久,王玄策将众人送出城后,众人也分道扬镳。 一个个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蛋疼。 顾建章更是恨不得将手里的卷轴给扔在地上多踩两脚! 他都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向李元景交代。 掏空了大赵王廷送来的贺礼,就换回了一封感谢信? 他都怕李元景怀疑他贪了回礼…… 至于禄东赞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没少骂李承乾不是个东西。 (本章完) 卷四 第447章 李二、李渊的应对 长安,皇宫。 李二最近属实有些烦躁,倒也说不上个为什么,就是莫名的不爽利。 就在昨天,他已经下令召回了李靖等人。 马上就进入十月份了,高句丽又将再次进入天寒地冻的时节,这对大军来说,太不友好了一些。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哪怕没有李承乾的穿越来搅局,李二的第一次出征高句丽也会草草收尾。 并没有因为李承乾的穿越而改变。 说到底,整个贞观年间,大唐都没有具备真正能一战灭其国的实力。 当然,李二出兵高句丽也并非是真的想一战灭其国,说到底,他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还年轻。 而随着李承乾那边的战事结束,在这场私底下的父子较劲中,他已经输了。 所以,也就没必要继续劳民伤财的继续征伐高句丽。 至于父子之间为什么会暗中较劲,呵呵…… 这么说吧,对于李二来讲,李承乾如今的成长从来就不是一件值得多么高兴的事儿。 相反,李承乾的成长仿佛在无数次的暗示他,他已经老了! 为什么说太子是个高危职业,这就是原因之一。 这就好比狼群中的幼狼,幼狼的成长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挑战狼王的地位。 李二现在看李承乾,就像在看一条正在快速成长的幼狼。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自己开了个不好的头。 以己度人,他干过将自己老爹赶下台的事儿,你真当他不怕自己儿子学自己么? 尤其是现在李承乾还真就成了气候,他就更加担心了。 当然,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会输给李承乾。 这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 “陛下,齐国公求见。”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长孙无忌求见。 李二闻言,放下了早就看不下去的奏章,说道:“宣。” 不多时,长孙无忌走了进来:“参见陛下。” “辅机今日进宫,可有何事?”对于长孙无忌,李二还是很重视的。 一来两人从小就熟悉,二来还是自己的小舅子,关系更是亲近,若不是长孙皇后为了避嫌,长孙无忌现在也不至于跟个闲云野鹤一般。 当然,这也是因为长孙无忌自己的立场摆得很正。 这也是他能在贞观朝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儿……”长孙无忌笑道,“就是来找陛下对弈一局。” 李二闻言,笑了笑,说道:“走,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对于长孙无忌,李二很信任,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有事儿,但不着急。 走在御花园中,两人倒是无聊闲扯了一番,也不知道是讲到了什么李二突然问道:“如今高明也小有所成,大明王廷也俨然成了高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对这一切,辅机怎么看?” “强大己身,坐看风云。”长孙无忌只说了八个字。 也就这简简单单的八个字,清晰的表明了他的立场。 李二笑了笑,对长孙无忌的态度很是满意。 朝堂中那些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朕还活着呢,就想着投资高明? 真是不知所谓…… 找了个凉亭坐下,李二笑道:“辅机认为该如何强大己身?” “近日来,微臣每每游走在长安街市,都能看到无数读书人往来如织。”长孙无忌说着,面露一脸的向往,痴迷,好像那副画面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般,而此情此景,让他如痴如醉,“陛下有空,真应该去看看。 看看我大唐的学子都是何等风采! 说一句人才济济也不为过。 只是略微有些可惜……” “额,他们为何可惜?”李二一脸不解地问道。 “微臣听他们每每提及科举,都是一脸的期待,但很快又一脸的遗憾……”说到这里,长孙无忌看向李二,“陛下,大唐可是有些年头没开恩科了。 若是要强大己身,自然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朝堂,他们年轻,可能做事还不够老练,但绝对充满激情!” 李二点了点头,他早就明白了,长孙无忌是为了再开恩科来的。 不过这和他倒也不谋而合。 大唐书阁也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房玄龄等人近一年时间也都在振兴文教,虽然说不可能这么快就见成果,但总归还是有些收获的。 此时再开恩科,也有激励之意。 关键是,这个时候开恩科,也能笼络人心。 想到这里,李二回过头看了长孙无忌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啊,还是那么小家子气,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呗! 我硕大的大唐,难道还缺了他们几个读书人不成?” 长孙无忌闻言,当即就露出一个被人戳穿了心思略显尴尬的神态,甚至还有些微微脸红,不得不说,这一对君臣都是实打实的演技派啊! “陛下说的是。微臣就是看不惯,到底是大唐培养了他们,还是大明培养了他们? 在他们目不识丁的时候,难道不是我大唐在苦苦栽培他们么? 如今尚未学成,就打算前去大明王廷碰碰运气,此等忘恩负义之辈,难成大器!” 说着,长孙无忌还有几分愠怒。 李二听得好笑,但看长孙无忌那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又有几分安慰。 他也听说了,不少读书人,在听闻李承乾彻底吞并了吐谷浑后,都动了心思去大明出仕。 毕竟大明王廷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弱的国家了。 既然是国家,那就需要大量的官员。 就大明王廷,能有几个读书人? 加上李承乾大唐太子的身份,难道会放着他们这些大唐的读书人不用,去用异族那些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粗汉? 至于说背离大唐,那也不存在,李承乾说到底还是大唐的太子,早晚会回来继承大统,届时他们跟李承乾一起回来,还是新君旧臣、嫡系! 这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啊。 毕竟现在他们就算留在大唐,也没有发展的机会。 与其如此,还不如去大明王廷碰碰运气。 “行了,为了这档子事儿,犯不着动怒。”李二说道,“你的心思,朕明白,既然如此,那就商议商议,再开恩科。” 就算长孙无忌不提这一嘴,他也打算再开恩科。 别看他嘴上说得轻松,但真要说起来,他也烦躁得很。 这么多读书人前去投奔高明,这难道是想告诉朕,高明才是明主? 这会儿有长孙无忌开口,他自然乐得顺坡下驴。 再开恩科,的确是笼络人心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能在大唐出仕,那些读书人绝对不会考虑大明,就这么现实。 他们考虑大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唐暂且出仕无门。 所以,应对这件事儿,李二只要再开恩科,哪怕是放出这么个消息,都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陛下圣明。”长孙无忌当即躬身施礼道。 他其实知道李二的心思。 要不是猜到了李二的心思,伱以为他会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没一个省油的灯。 另一边,太安宫。 李渊正在听着武士彟讲述大明王廷的种种事迹。 还别说,他都听呆住了。 纵使是他,也没想到李承乾能让西域诸国背刺吐谷浑。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吾孙真乃人中龙凤也!”李渊听武士彟说完,叹了口气。 其实很多消息他早就听说了,可哪怕是再听一遍,他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武士彟也是点了点头,道:“殿下的确有过人之才,当今天下的少年英杰中,哪怕算上吐蕃的那位,殿下也当拔得头筹才是。 此番大明王廷真可谓是一战成名,无数少年英才都扼腕叹息……” 对于李承乾所做的一切,武士彟是真的震惊。 这比起当初李二的所作所为,真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管怎么说,当初李家起兵的时候,怎么说也是有些家底的,又有关陇世家的支持,这才推翻了前隋。 但李承乾呢,区区二十余骑,横推吐谷浑! 这多少就有点儿传奇色彩了。 “元景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啊。”李渊感慨了一番,说道,“之前,吾还打算让元景利用高明和慕容伏允的争锋,在夹缝中谋求一生机,可如今,就看高明如何对待他这叔叔了。” 说到这个,武士彟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陛下,之前裴默有消息送回来,据他所说,他拒绝了赵王……” 李元景派顾建章去找裴默寻求帮助,很显然,裴默拒绝了。 李渊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吾也听说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裴默,裴默他们自己都尚且没有在大明王廷立足,如何能帮元景? 说起来,还是元景太急切了。” 他其实也知道,李元景不堪大用,但他想试试,或者说,他想谋求一个新的局面。 说到底,他的心里还是有大唐的,但人嘛,怎么可能没点儿私心。 纵使是他,也是如此。 武士彟想了想,说道:“要不要我让武媚再……” “行了。”李渊闻言摆了摆手,道,“武媚是我们最后的底气,暂且不要去过分的消耗。 再说了,武媚才多大,她现在能在高明身边立足就算不错了。 说到底,吾做这么多,也是希望当年跟随吾的那些老兄弟,未来能安享晚年。” 李渊确实没什么野心了。 输给了自己的儿子,虽然输得不情不愿,不甘心,但他的确是认命了。 不管怎么说,这大唐还在他李家的手上,这就足矣。 真要让他一番折腾,把大唐折腾没了,那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他之所以在李承乾那边投入了很多,说到底,就是希望完成自己的一些私心罢了。 但这个私心再怎么作祟,有一点儿是基础,那就是不能颠覆李唐江山。 这可能就是属于他的大格局了吧。 武士彟闻言,也没再坚持。 他能理解李渊的心思,自从李二登基后,他们这些李渊的旧臣,几乎人人自危,尤其是当裴寂死后。 众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没办法,李二太强势了,也太记仇了。 用脚后跟想,裴寂都不可能造反! 但这屎盆子,就扣在了裴寂的头上。 “你们最近也少些动作。”李渊说道,“高明的强势崛起,最头疼的可能就是二郎了,这段时间要是被他抓到了把柄,没你们好果子吃的。” 对于李二,李渊还是很了解的。 再加上两人都是帝王,更了解彼此的想法。 “这是自然。”武士彟说道,“最近我们都停了下来,等这阵风波过了再说。殿下的强势崛起,确实给了不少人压力。 最近,蜀王、越王,每天都在长安城里胡作非为,俨然一副混世魔王的作态。” “他们的事儿,你不用管。”李渊说道,“吾那几个孙儿,还真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对于李泰和李恪的做法,他心里门儿清。 但这事儿,他不想管,也没法管。 又闲聊了一会儿,武士彟便起身告辞。 等武士彟走后,李渊一个人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也在复盘李承乾到底是怎么赢下这一仗的。 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甭管他怎么去复盘,哪怕是把自己放在李承乾的位置上,他都没找到取胜的方法。 尤其是,他没办法说服西域诸国反戈一击! 过了良久,李渊才睁开眼,起身,摇了摇头,叹气道:“看来还是吾老了啊,不服不行!” 想不明白就不想,李渊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 当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不明白了。 “帮吾准备一份厚礼,吾孙大展神威,吾这个做阿祖的岂能没有一点儿表示。”李渊随口对身边的内侍吩咐了一句。 内侍闻言,还没来得及开口,李渊又说道,“另外吾再写两封信,一封送给高明,另一封送给元景。” 说着,李渊就回到了书房。 有些事情可以想不明白,但有些事情,还可以挽救。 站在他的立场而言,李元景还是可以挽救的。 他并不是说要帮李元景去争什么,他看得出来,不管是李二还是李承乾,都不是李元景可以匹敌的。 但他真的想尝试打开一个新的局面看看。 不管做不做得到,他都想试试。 而恰在这时,一匹快马入了长安。 而正是这匹快马,将彻底的为大明还有大唐,拉开一个新的篇章! (本章完) 卷五 第448章 答案出来,李二震怒!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会按照某个固定的公式去运转,每一天都是一个新的惊喜。 也许走在马路上,只是和人撞了一下,便会彻底的改变人的一生。 所以,计划这个东西,存在但却又随时可能变化。 对于李承乾,李二其实是做了很多的计划。 包括培养、防范、敲打等等,他做了很多。 可能听上去很矛盾,既要培养又为什么要防范? 这其实真的正常,别说放在帝王之家,哪怕后世卖火腿肠的不也如此么? 利益冲突到了一个极限,加上新老思想的冲突,父子反目比比皆是。 无数新帝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全面推翻前任皇帝做的一切,他李二不就如此么? 说回李二,自长孙无忌提出再开恩科以后,李二就传来了房玄龄、魏征等人。 这种事儿,自然是要和群臣商议的。 哪怕他是皇帝,也不可能拍脑袋做决定。 等房玄龄等人听明白李二的意思后,当即也是点了点头。 对于再开恩科,他们是支持的。 如果说放在以往,他们可能会考虑一下世家的利益,但今时不同往日。 振兴文教是他们一手弄出来的,他们也想看看成果如何。 再说了,也不能放任那些学子就这么直奔大明而去。 这算哪档子事儿? 而就在这时,有内侍急匆匆的走进了两仪殿,在李二耳旁低语了一句。 李二先是一阵惊喜,跟着又看了看房玄龄等人,思虑了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带进来。” 房玄龄等人也是一愣,又发生了什么? 很快,刚刚快马进城的密谍司密谍便被内侍带进了两仪殿。 密谍看到殿上的房玄龄等人之时,也是一愣,他们可是密谍啊…… “无妨,说。”李二见密谍有些不知所以,当即说了一句。 闻言,密谍也就不再多想,拱手道:“西域诸国反戈一击的原因,找到了。” 一听是这档子事儿,众人都精神了。 就这个原因,他们想了很久,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承乾凭什么能让西域诸国反戈一击,没道理的事! 那一瞬间,众人都盯着密谍,恨不得他立马开口,不过见密谍闭口不言,他们就又将目光看向了李二。 李二其实早就知道是这回事儿,刚刚内侍已经说了,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当着房玄龄等人的面将密谍传上来的原因。 当然,他也想知道,李承乾到底是如何让西域诸国反戈一击的。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了他许久。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李二点了点头。 对于密谍的表现,他还是很满意的。 密谍闻言,这才躬身说道:“据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当初王玄策出使西域各国,对各国所说的原话已不可考,大致的意思是: 只有殿下还在西北,西域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殿下还保证在二十年之内绝对不会对西域动兵,因为这不符合殿下的利益……” “不符合殿下的利益?”密谍的话都没说完,长孙无忌就一脸疑惑地打断了密谍的话。 房玄龄、戴冑、魏征等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而李二听到这话,瞬间就明白了! 之前他想不明白,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李承乾用什么打动了西域诸国,但经密谍这么一说,他就想通了,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脸的不悦:“继续。” 他想听听,那小子到底还能说出怎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老子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是的,不符合殿下的利益。”密谍闻言,这才继续说道,“大致意思是,殿下不想这么快回大唐,更不想这么快回长安。 若是殿下彻底拿下了西域,那么陛下就有理由召殿下回京。” 说到这里,密谍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二一眼,只见李二并没有动怒,又继续说道,“而殿下,他不愿意回长安,如果殿下回了长安,那么他在西北的势力,必定会被大唐所吞噬,殿下想保全如今的一切,就不能动西域。 因为,殿下当初在太极殿上说过,他要纵横西域,只要一日没有完成这件事儿,他都有理由继续留在西北……” 密谍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众人是越听越心惊。 李二更是怒不可遏。 他明白的,李承乾这是在防着他。 在西北的李承乾,他就算想拿捏一番,都用不上力,可真要是李承乾回到了长安,那就是没有了牙齿的狼,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可在西北,李承乾雄兵十数万,甚至更多。 李二能怎么着? 说句不该说的,就算李二想对李承乾动兵,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关键是,坐拥整个大明王廷的李承乾,那真的就是大唐太子的最佳人选! 没办法,只要李承乾未来继位,他能带给大唐的嫁妆实在是太丰厚了,哪怕是李二都没办法拒绝。 房玄龄等人更是震惊莫名…… 殿下这是…… 他们也没想到,李承乾是这样说服西域诸国的。 不过有些东西他们还是不能理解,当即问道:“西域诸国就这么答应了?” “当然没那么简单。”密谍见李二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当初殿下的意思很清晰,西域诸国背弃吐谷浑,那么殿下保证二十年不对西域动刀兵,给他们至少二十年的发展时间,让他们强大己身。 但如果西域诸国一意孤行的话,殿下若是赢了,西域诸国必将寸草不生,哪怕就算输了,殿下回了大唐,也会对西域诸国穷追猛打。 而且,殿下还帮西域诸国分析了一下局势……从吐谷浑到西突厥再到我大唐,殿下帮他们分析的明明白白的。 最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背弃吐谷浑,保证二十年内的安生。 最关键的是,殿下问了一个最为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李孝恭一脸疑惑地问道。 密谍看了看李二,这问题,他有些不敢说。 李二烦躁地摆了摆手,密谍这才说道:“殿下问西域诸国的那些君主,二十年后,他们还在么?” 我操…… 众人当即没话说了。 这话基本上就是死穴啊! 是啊,二十年后,二十年后啥情况鬼知道,妈的,就这大殿上的,能不能活到二十年后都难说。 说完,密谍不再多言,甚至看都不敢看李二。 二十年后,二十年后李二还在不在都他妈两说。 至于李二,那是真的怒不可遏,他总觉得李承乾这话是问的自己! 老子他妈身体好得很! 别说二十年后,四十年后老子都还是大唐的皇帝! 可只要一想到李承乾的所作所为,李二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他其实知道的,知道李承乾这么做,只是在寻求破局的方式,但这也看得出来李承乾的心思,他就是不想回大唐,不想回长安。 他在防着朕! 他这是想和朕打擂台! 房玄龄等人见李二这表情,也不敢多言。 他们都感受到了,李承乾就是在防备着大唐,或者说,他防备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二。 要不然,依照李承乾今时今日的成就,完全可以凯旋而归,只要献上大明王廷的疆土,李承乾必将是有史以来,地位最稳的太子。 可他就是不愿意,他宁愿和西域做交易,都要赖在那片土地上。 不过想想其实也能理解,在西北有十数万大军傍身,那安全感,足足的。 关键是,这十数万大军只要经营得妥善,还没有哗变之威。 怎么说呢,李承乾其实就是在借用自己的大明王廷制衡大唐,保全自己的太子之位。同时又用大唐来制衡自己的大明王廷。 通俗点儿说,面对大唐,李承乾的底气就是背后的大明王廷。 而面对大明王廷的时候,他的底气便成了背后的大唐。 只能说,李承乾的这一手制衡之术真的是无师自通,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 想到这里,众人又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他们明白的,李承乾是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也只有愈发强势的李承乾,才能稳坐大唐的太子之位。 真要是李承乾回了长安,必定会被李二甚至满朝官员想办法拿捏。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如果李承乾无法满足众人的利益诉求,他们不是不可以支持李二其他的儿子登临大宝。 可远在大明的李承乾,他们凭什么拿捏?或者说,他们又能用什么拿捏? 想用力,都不知道力往哪里用。 可问题是,这样的李承乾,居然能将太子之位坐得稳稳的! 这才是最绝的! 明明不在长安,却能将太子之位凭借自身实力,给坐得稳稳的! 换句话说,如果李承乾如今在长安的话,他要去争取满朝文武甚至各大世家士族的支持,同时还要博得李二的欢心。 说得难听点儿,在长安,他这个太子之位是李二,是其他更多的人,给他的! 可如今,他人在大明,这太子之位,是他依托大明王廷,自己一屁股坐上去的! 就算如今朝堂上真的废黜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人家一样是大明的君王,说不准你李二头天废黜他的太子之位,人家第二天就宣召天下,登基称帝了。 李承乾哪怕吞并了整个吐谷浑都还没有称帝,已经很克制了。 但这也是在告诉长安,他不是非要回大唐不可。 如果可以,他随时都能登基称帝! 说句不客气的,李承乾如今真的成了气候。 纵使大唐想对他出兵,都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吐了口气,李二笑骂道:“这个逆子……” 他很气,但很多话,他是不能说的,只能憋着。 “殿下倒是有些急智。”魏征其实也无语了,他也没想到李承乾是这么干的,说实话,事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坚持的东西是对是错。 但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对错其实没那么重要了,一切还是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服务。 作为一个官员,其实也没有对错之分。 说到底,都是政治主张不同罢了。 “没人否认殿下的才华,但殿下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寒了陛下的心么?”长孙无忌闻言,一副问李二打抱不平的模样站了出来。 他这话倒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戴冑,都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而言,如今李二才是大唐的皇帝,自然是心向李二多一些。 未来,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 一个合格的政客,是不会早早在当今陛下春秋鼎盛之时就轻易下注的。 随着长孙无忌的一句话,大殿之上顿时又冷清了起来。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要说李承乾做错了? 那不至于,当时李承乾的处境有多难,大家其实都清楚,若不是西域诸国临时反戈一击,这会儿李承乾可能都还在苦苦煎熬。 甚至有可能已经兵败垂成了。 所以,在那个节骨眼儿上,你是没办法去抱怨李承乾做这样的事情的。 李二见状,当即笑道:“行了,无非是奇谋妙计罢了,不得不说,这小子,倒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 到了这会儿,朕也想明白了。 那阿史那咥力,本就是一个骑墙望风向的小人,当他见到西域诸国反戈一击,哪儿还能坐得住,当下也便反戈一击。 只是他没想到,高明还联系了阿史那泥孰。 阿史那泥孰那人,朕还记得,昔日在长安之际,朕就知道,此人并非庸才。 还有吐蕃,高明利用苏毗牵制吐蕃,保南方无忧,从种种来看,他都是成功的。 说起来,这一年多,高明确实是成长了不少,懂得了拿捏人心,利用周边环境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大唐啊,后继有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二的心里是极其不愿的。 他不介意李承乾继续做大唐的太子,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 他真正介意的是什么? 是李承乾这个大唐太子是他从自己手中硬生生抢走的! 他很清楚,哪怕是他,现在要废黜李承乾的太子之位,都会受到不小的阻力。 毕竟,李承乾这个太子,真的无错,从贞观五年到如今,其表现真的可圈可点。 可问题是,这些东西,本应该是朕给伱的!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 朕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别人,但你不能自己动手从我身上抢! 所以,李二很生气,却又无能为力。 “陛下,段尚书的八百里加急奏报!”就在这时,又一内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ps:求月票,月票! 嗯,没有月票,多来点儿评论也好啊,追读大几百,一个评论的都没,我都以为我是在单机…… 卷五,唐明之争,正式开始,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49章 李二:老子是你爹,不是你仇人! 听到是段纶的奏章,众人又来了精神,他们都知道,段纶如今正在出使大明。 这会儿段纶送来八百里加急奏章,定当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儿。 “呈上来。”李二急忙说道。 他倒要看看,那臭小子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 看完奏章,李二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小子,难道真的有着旁人无法匹敌的气运不成?”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也是颇为无奈,“来人,拿堪舆图。” 其余人皆是不解,这是又怎么了? 李二见状,便将手中的奏章递给身旁的内侍,又朝房玄龄等人看了看,内侍立马领会其意,将奏章拿给了房玄龄等人。 众人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段纶送回来的奏章,一个个便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 这了半天,众人也是一句话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他们想起李二刚刚所说的,都有些无语,还别说,就这表现来说,李承乾还真有几分天选之子的意思。 别的不说,李承乾确实是背负着大气运! “阿史那泥孰怎么会突然归附殿下?西突厥比起吐谷浑,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此一来,大明王廷的疆土将前所未有的庞大,就算比起大唐,也……” 长孙无忌说到这里,也是有些心惊。 西突厥啊,不管是从疆域还是国家实力的层面来讲,都不是吐谷浑可以比拟的。 在西域,西突厥毫无疑问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若不是当年突厥分崩离析,分为东西突厥。 突厥将是大唐的头号大敌。 可就算如此,西突厥也毫无疑问是西域的一个巨无霸! 然而,这个巨无霸突然臣服了李承乾,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囊括了整个西突厥的大明王廷,已经不单单只是高原上的明珠了,而是西域的巨无霸! 绝对拥有了硬悍大唐的实力了! 如果说之前李承乾不过是雄兵十数万,那么吞并了整个西突厥的李承乾至少有数十万的披甲之士! 纵使是面对大唐,都有一战之力! 李二闻言,也是莫名的苦恼……如此强势的李承乾,已经不再是他能控制的了。 换句话说,如今的大唐太子,他李承乾坐定了! 你敢不给他看看? 李二或者说大唐但凡敢这么做,未来等李二龙驭殡天,李承乾就敢马踏长安,甭管李承乾能不能赢,但一定是一场天下人的浩劫…… 换句话说,如今的李承乾已经不可控了…… “陛下,是时候该抑制一下殿下的发展势头了。”房玄龄站出来说道,“如此发展下去,未来堪忧啊!” 如此强势的李承乾,对于大唐来说,不是好事。 房玄龄也不是真想刻意针对李承乾,而是李承乾如此势大,对于大唐的未来,未必就是好事儿。 尤其是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极大概率会出大乱子。 而且,房玄龄对李二也是十分了解,李承乾这种用自己的实力,强行坐在太子之位上,李二绝对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到时候,这对帝王父子之间的冲突只会越来越大,如果李承乾势弱也就算了,可偏偏李承乾势大啊! 这样的冲突,对于大唐而言,绝非好事! 这一次,魏征也没有开口,他同样明白这些道理,当下也是点了点头,道:“确实应该限制殿下的发展了。” 他确实有着自己的立场,但立场这个玩意儿终归只是立场而已。 在事关大唐的未来之事上,他还是更加遵从自己的原则。 在他心中,李承乾想从外而内的坐稳太子之位,避免一些争斗,他是支持的。 但他支持的前提是,大唐不乱。 如果李承乾此举,只会让大唐陷入更加的混乱之中,他宁愿不支持李承乾。 换句话说,他魏征的心中,装着的是大唐,这是他的基本盘。 或者也可以说是他必须维系的人设。 这就是玄武门事变之后,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他只有立稳这个人设,他才能在贞观朝继续走下去。 李二也只能容忍一个心中只有大唐的魏征,绝对容忍不了一个心中有其他想法的魏征。 不单单他,就连侯君集在内的所有人,也都点了点头。 确实,李承乾的发展势头太过强劲了,已经让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感受到了不可控制的压力。 再不限制李承乾的发展,未来,李承乾想回大唐登基,都可以直接自己硬来了,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李二见状,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的这些臣子,他还是满意的,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心思或者说是立场,但在大唐这个基本盘之下,众人的观点还是极为统一的。 这一点儿,他很赞赏,也很欣慰。 这就是他李二的臣子。 当然,想是这么想,但他还是说道:“限制就不必了,高明毕竟是我大唐的太子,他想彻底的成长起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哪怕是阿史那泥孰归顺了他,但这于他而言,未必就是好事儿。 说起来,西突厥也未必就是阿史那泥孰能一言九鼎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只有做好自己,才不显得我们那么无能。” 听到李二的话,大家心里都暗暗嘀咕道:虚伪! 最他娘想打压李承乾的绝逼就是伱了。 可这话没法说,李二作为一个父亲,自然不可能亲口说出要打压自己儿子的话,这话只能让他们这些当臣子的来说。 否则,大家还表个什么态? 这会儿,听李二这么说,李孝恭也是笑道:“这倒也是事实,西突厥派系众多,此番虽然阿史那泥孰得势,且归附了高明,但真要说起来,未来,还有得那小子头疼的。 这些异族,今日归附,明日反叛,早已是屡见不鲜的事儿了。” 说到这个,众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这就是异族的特色。 他们的归附,其实不值钱,真不值钱,又不是没有异族归附过大唐,然后又反叛了的。 这样的事儿,可不少见。 其实李承乾也不想这么早拿下西突厥,只是阿史那泥孰在大明王廷的开国大典上整那么一出,他没法拒绝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李承乾更希望现如今先经营好大明王廷的固有疆域,疆域虽然不大,但小有小的好处。 方便他管理,更方便他操作和发展。 哪怕是方向错了,他也不怕,船小好调头嘛。 再说了,你以为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吞并了西突厥会引起李二乃至长安的忌惮,他不想的,但他真没办法。 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这个道理了。 换句话说,阿史那泥孰的归附,其实是害了李承乾。 没有西突厥的大明王廷,完全可以轻装简行。 “是这么个理。”李二说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做些什么才行,毕竟非我族内其心必异,若是高明真遭遇了西突厥的背叛,我们也要提前做一些准备。” “确实。”房玄龄知道李二的意思,不就是拉不下脸说什么要抑制李承乾的发展么,这才换了个说法呗,他懂,“那依陛下的意思?” “传旨!”李二当即说道,“首先传旨李靖和尉迟敬德,从高丽回来后,直接前往程咬金的大营,薛延陀务必要拿下,若是薛延陀再三拖延,直接对其出兵。 这也是为了避免薛延陀和西突厥联合起来,对高明形成合围之势!” 这话说得,众人都无语了,李二怎么想的,他们还不知道么? 他担心李承乾不知轻重,再拿下了薛延陀,那就可以对大唐形成西、北两个方向的威胁,所以为了遏制这一点,他必须拿下薛延陀。 这对于大唐而言,是一个战略要地。 有了薛延陀,李承乾最多和大唐形成东西对峙。 但这一点也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再发明旨告天下。”李二继续说道,“从即日起,大唐的粮食、铁料一切战略物资,严禁出境! 不日,大唐将施行盐铁专卖制度。 嗯,户部就盐铁专卖制度,上个奏章。 高明不知轻重,不知异族的狡诈,若是让这些战略物资经高明落入异族之手,他日对我大唐,毕将形成难以想象的威胁。” 盐铁专卖? 众人闻言一愣。 这个制度以前不是没有,但大唐开国,为了复苏经济,在贞观初年是允许盐铁在民间私售的。 就拿长孙无忌来说,他家的铁器作坊就是大唐最大的民营铁匠铺。 李二重开盐铁专卖,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就懂了。 李二此举,可不单单是为了防止这些战略物资流出大唐,也是为了遏制大明王廷的经济发展。 要知道,拿下了整个吐谷浑的李承乾,现在手里最多的可能就是青盐了。 李二这是在遏制李承乾手里的青盐。 毕竟今日的大明王廷已经不在是当初龟缩在赤水源的那个撮尔小国了! 单单是之前大明王廷那些作坊的产出,已经养不活大明王廷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了。 而李承乾手里,最能赚钱的,莫过于青盐,只要李二把这条线一封死,李承乾真的要为难了。 当然,李二要是不堵死这条线,就李承乾弄出来的精盐,只要卖进大唐,每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收入。 只能说,李二看事情看得蛮准的。 他虽然不懂经商,但他懂政治啊! 经商干不赢你,那就从源头上,掐死你! 当然,李二的吃相还算可以,至少他没有断绝和大明王廷的正常经济往来,若是他真的封锁了大唐和大明王廷的贸易渠道,大明王廷那些工坊里的产物不准进大唐,李承乾估计会更加绝望。 毕竟,单以购买力来说,十个大明王廷都赶不上一个大唐。 不过李二真要这么做了的话,遭到的阻力也不小,毕竟如今有无数人靠着这条商道在吃饭。 而且,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正道途径走不了,就会有人想办法走其他的途径,这是李二不愿意看到的。 再说了,自从和大明王廷有贸易往来以后,大唐的商税是日渐上升,他也不可能放弃这其中的利益。 打压李承乾是一回事儿,打压自己那是另一回事儿。 “微臣领旨。”戴冑闻言,立马站了出来。 盐铁专卖对他户部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而在他领旨之后,长孙无忌便说道:“陛下,既然要施行盐铁专卖,那微臣家……” “行了,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再议。”都不等长孙无忌把话说完,李二就摆了摆手,他是真知道长孙无忌想说什么。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重要,长孙无忌家里的铁器作坊,虽然是大唐最大的民营铁器铺子,但相对于整个大唐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最关键的是,这会儿不方便说这个啊,你长孙无忌虽然忠心,可你堂堂大唐的国公,做这些生意真的不丢人么? 虽然在场的家里几乎都有营生在做,但谁会拿到台面上来说啊。 长孙无忌闻言,也就不再多话,他态度拿出来就行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家里的铁器作坊恐怕是保不住了。 哪怕李二不在乎,但他那个皇后妹妹也一定不会让他继续这门营生的。 毕竟作为外戚,他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 当然,他也不在意就是,毕竟这对他来说,都是小事儿。 李二不会占他便宜的,在这里他吃了亏,李二绝对会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工部的事儿,等段纶回来再说。”李二想了想,说道。 他本来还有对工部的旨意,不过如今段纶人在大明王廷,也就暂且搁置一下。 真要说起来,要做的事儿,其实还蛮多。 众人闻言,也就知道李二还没想好,当即就施礼告辞。 他们很清楚,随着这两道圣旨传出去,大明王廷和大唐的争锋,或者说,李二他们父子之间的争锋,将会正式开始。 只不过这种争锋,到底是好是坏,众人一时半会儿也还弄不清楚。 等众人都走后,李二一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 虽然刚刚密谍说得含糊,但李二明白,西域诸国之所以答应李承乾的要求,李承乾绝对是向其分析了自己的处境。 肯定明明白白的跟他们分析过,自己留在西北的重要性。 真正打动西域诸国的,从来都不是李承乾二十年不对西域动刀兵的承诺,而是他真的需要时间,需要借口留在西北。 而这里面,少不了提到他李二。 而且,李二敢打赌,绝对没什么好话…… 无奈啊,他真没想把李承乾怎样,真的没有…… 但李承乾却真的在时时刻刻的堤防他! 这让他很心痛!也很愤怒! 老子是你爹!不是你仇人啊! ps:昨天你们表现得很好,踊跃评论,踊跃投月票,推荐票哈!加油,你们是最帅的!嗯,骂我两句也好…… (本章完) 卷五 第450章 房玄龄出手了 李二很无奈,真的很无奈。 被自己儿子提防着,是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他李二也是一样。 但他又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李承乾的事情么? 没有,绝对没有! 无论是对他的关心、培养、甚至是打压,又有哪一点不是为了他好? 可李承乾却偏偏不领情,还处处提防着他这个做父亲的。 这就让他很难受了。 当然,这才是人最正确的思维方式,哪怕是作为李二来说,也难逃这个魔咒。 因为几乎任何人都是从利己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的。 很简单,李二就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又看了一眼刚刚拿出来还没收回去的堪舆图,李二是越看越心烦。 今时今日的李承乾,已经真的能做到和大唐东西对峙了。 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 他什么时候想过和自己的儿子对峙? 或者说,就算他做儿子的时候,又什么时候敢和李渊玩这种对峙的把戏? “真的出息了啊……”李二看着堪舆图,自嘲一笑。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让人重新做一张堪舆图,这张堪舆图过时了。”李二说道,“记得吩咐他们,把大明王廷的主要城池都给朕标记清楚。” “陛下放心,待会儿就送到将作监去。”内侍闻言,连忙回道。 李二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甚至都不再多看这个堪舆图一眼。 以前看着堪舆图,在上面看到硕大的大唐,李二总是有几分骄傲,但现在再看这个堪舆图,心里却是有几分莫名的情绪纠缠其中,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 皇宫外,刚刚从两仪殿出来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相顾无言。 他们知道,大唐可能要经历前所未有的变革了。 但他们却有些力不从心。 作为大唐权力巅峰的掌舵者们,这一刻突然发现自己老了。 他们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遏制皇权么…… 结果,现在他们似乎搅合进了一场父子之争的戏码中。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是真不想掺和进来。 但作为大唐的掌权者们,这种纷争,他们是避无可避的…… “咋整,一起喝点儿?”侯君集有些惆怅,当即就问了一句。 李孝恭闻言,点了点头:“喝点。” 今天的这些消息,对他们来说,冲击还是很大的。 不管是李承乾决意留在西北,还是西突厥突然归附大明,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冲击,这会儿,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他也需要和众人商议一番。 在场的,都是大唐权利巅峰的人物,倒是适合商议这些。 而且,他也需要知道大家各自都抱有怎样的态度,这对他来说,也是尤其的重要。 其余人也没有反对,一众人当即就选了一家酒楼走了进去。 此番,他们没有再去光顾长明酒楼。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明说了。 来到酒楼包厢,李孝恭安排伙计简单的上了点儿糕点和茶水后,就对伙计说道:“今日老夫等人有要事相商,让闲杂人等离我们远一些。” 这家酒楼虽不是他家的,但也和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起话来,倒也随意得多。 掌柜的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道:“王爷放心,今日二楼不做生意。” 李孝恭满意地拍了拍掌柜的肩膀,说道:“不错。” 一直等糕点和茶水都上齐后,李孝恭这才打开了今日的话题。 “房仆射是怎么看的?” 他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房玄龄。 作为当朝仆射,房玄龄的意见至少是目前最为紧要的。 其他人闻言,都是看向了房玄龄。 房玄龄闻言,也没装模作样,而是直接说道:“老夫怎么看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看?” 他虽然有心遏制李承乾的发展,但如果想他在这种私下的场合落人口实,那他不会干。 公开场合和私下的场合那是截然不同的。 谁知道未来究竟会怎么样,他也得为他房家的未来考虑考虑。 “陛下的心思,我等难以揣摩。”长孙无忌闻言,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里坐的人,少说也得有八百个心眼子! 要是没人起个头的话,互相斗心眼都能斗到天黑…… “可不管陛下是什么心思,但有些事儿我们的确得防范于未然。”长孙无忌道,“虽然高明和老夫的关系还算亲近,可事关大唐的稳定,老夫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 “齐国公请讲。”一听长孙无忌愿意开这个头,房玄龄当即拱手道。 还别说,这里最适合开这个头的人就只有他长孙无忌了。 一来是长孙无忌和李二的关系亲近,二来是长孙无忌还是李承乾的舅舅,甭管他说了什么,可接受的范围都要比其他人大一些。 众人也是纷纷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殿下却也年富力强。在座的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就问一句,如此强势的太子,你们抗得住么?” 一听长孙无忌这话,众人也是一阵的无奈。 扛得住么? 扛得住个锤子! 这样的太子,其实已经不是他们心中的理想太子了。 作为一个臣子,其实就是在和皇帝争权。 用争可能不太合适,应该说是抑制皇权。 可李承乾如今就如此强势了,未来等李承乾登基为帝,谁还能抑制得了他? 李承乾圣明也就罢了,李承乾但凡昏聩一些,那将是天下百姓的浩劫。 “哎,确实如此。”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说殿下如今的成就不够优秀,恰恰相反,实在是太优秀了! 今时今日的殿下,就有了如此成就,必然是志得意满,怕是很难再听进旁人的话语了。” 这也正是他们最为担心的。 李承乾的成长太快了,正所谓,少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种例子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承乾如今的成就已经很能拿得出手了! 就他们在座的这些人中,又有几人敢说自己一生的成就真就可以堪比李承乾过去一年的成就? 这样的李承乾,还能虚心纳谏么? 说句最通俗的,他还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么? “麻烦啊……”侯君集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做一个太子,太优秀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他这话就有些阴阳怪气的了。 没办法,他如今算是李承乾的岳丈,站在他的立场,自然希望李承乾能走到那一步,届时,他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不过朝堂上的风向变化太快了,他这个粗坯出生的糙汉都快有些跟不上趟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笑笑不说话,哪怕是魏征都是如此。 作为一个太子,可以优秀,这是必须的。 但太优秀其实也不合适,至少伱不能盖过当今陛下的声望,怎么,你这是在暗示陛下赶紧退位让贤么? 当然,自古以来也还没出现过李承乾这样的太子,这也使得他们有些手足无措。 侯君集见没人接茬儿,当即就笑道:“行了,给个章程出来吧,我们按照章程办事还不行么?” 他其实也明白,事到如今,他也没办法为李承乾再辩驳什么。 说得高大上点儿,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李二,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 只要李承乾一天没有登上那个皇位,那未来大唐的继承人就有可能是其他人。 所以,他们现在要确保的就是李承乾不会威胁到未来的大唐皇帝,不管这个皇帝是谁! 换句话说,太子不等于真就是大唐未来的接班人。 “殿下年岁还小,这时候正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为殿下把把关。”长孙无忌说道,“阿史那泥孰这些家伙到底怎么想的,我们也说不清楚。 他未必就是真心归附,而殿下年幼,恐是看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 不管怎么说,殿下也是我大唐太子,我们总不能看着殿下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被异族染指吧?”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众人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的确,他们信不过异族! 当然,要说这里面没有他们的私心,狗都不信。 不过这么一把年纪了,明说要去抢夺小辈的功劳,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拉不下那个脸。 而长孙无忌的意思,大家也都懂,那就是加大渗透的力度。 哪怕他们之前已经开始了,但还不够。 毕竟之前的大明王廷和如今的大明王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戴胄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异族,反复无常,我们的确有责任,也有义务替殿下把把关。 万一殿下幸幸苦苦经营的一切,就这么被这些异族给摘了桃子,凭什么啊?” 这也是个不要脸的…… 不过做到了他们这个份儿上,也没几个要脸的。 “确实。”哪怕是魏征,这时候也是点了点头,道,“毕竟是异族,如果不加以防范一二,殿下确实未必能应对得了。” 魏征愿意相信李承乾,但让他相信那些异族,那真的是难为他了。 尤其是李承乾如今基本上算是被异族包围了。 这样的李承乾,确实让人担心。 毕竟,在一群异族围绕中成长起来的李承乾,未来到底成长成什么样,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对大唐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更是没人敢去,愿意去想。 很快,众人就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共识。 其实这个问题,对于他们来说,还真不是多大的事儿。 毕竟这对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坏事。 未来,如果李承乾真的回大唐继承大宝,他们都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哪怕是魏征,也是一样。 纵使届时他们都不在了,但他们背后的家族还在。 人活一世,谁还没点私心? “户部呢?能做些什么?”房玄龄又问道。 既然话都说开了,他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戴冑听魏征这么说,当即就摇了摇头,道:“户部这边能做的其实很少,想对大明在商业上做点儿什么,户部很难……” “别说户部。”长孙无忌闻言说道,“如果我们想打压大明商业的话,阻碍只会更大! 毕竟,如今靠这条商道吃饭的人太多了。 在座的,谁家没有商队走日月山的? 而长安的勋贵,又有几家没人在日月山有产业的,真要这么做了,怕是要得罪半个大唐的勋贵。” 如果房玄龄想打击大明商业的话,他长孙无忌第一个不同意。 不是说他舍不得这点儿生意,关键是他作为李承乾的舅舅,总是要为李承乾说两句话的,不然,这还算哪门子亲戚?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管是房玄龄还是李二,其实都做不到这一点儿。 谁都不行! 大明的经济依靠大唐这个市场不错,但也不全然是依靠大唐。 而且,真要这么做了,对大唐的经济也一定有所影响。 在这个问题上,众人倒是默契地站在了长孙无忌这一边。 当然,不全然是因为自家在大明的生意。 “老夫不是说打压大明的经济。”房玄龄说道,“真想要打击大明的生意,不夸张的说,我们做不到。” 房玄龄何曾不知道这一点儿? 大明的经济是那么好打压的么,真要那么好打压的话,士族那些家伙早就做了。 “那房仆射是什么意思?”侯君集有些好奇了。 房玄龄说道:“加大筹码,掌控大明的经济命脉! 我们无法遏制大明的经济,那么就一定要将大明的经济掌握在我们的手中。 要想做到这一点儿,我们还是有很大优势的。 大明所产出的器物虽然精美,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大唐才是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如果失去了大唐这个最大的下游市场,对大明的经济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倒是事实。 大唐可以说是如今天下最大的市场。 失去了大唐这个市场,大明的经济,不说一蹶不振,但至少会有不小的影响! 至于说控制大明的商业命脉,这就有待商榷了。 ps:祝大家小年快乐! (本章完) 卷五 第451章 李承乾的烦恼 房玄龄其实也并非是要掌控大明的经济命脉,而是希望大唐的手中多一张能遏制李承乾的底牌。 作为大唐的当朝仆射,他的思维角度就只能是围绕着大唐展开的。 这是最基本的立场问题。 在李二还没有龙驭殡天传位李承乾之前,大唐的皇帝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二。 而他要效忠的对象,也只能是李二。 这个立场,必须清晰。 至于说辅佐太子,他在做的事儿,不正是如此么? 至少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这么认为的。 异族,不可轻信! 不日,当李二的旨意遍发大唐之际,不单单是长安,半个大唐都震惊了! 普通人可能只知道又要再行盐铁专卖之政,这可能是唯一和普通人息息相关的一件事儿了。 但稍微了解一些朝堂的人几乎都猜到了这一切是为什么。 很多人都在冥思苦想,每一次政策的改变,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新的机会,若是能抓住这样的机会,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而当王德全在获悉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就让人将消息快马送回了大明。 如今,长明商号从日月山到长安的沿途各个城池都有自己的分号。 这些分号当然不单单只是为了做生意这么简单,更多时候,还兼顾着大唐到长安的速递业务。 这也方便了李承乾和大唐之间的消息往来。 王德全其实很清楚,李承乾将其留在长安,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大唐的消息,这一点儿,他从没忘过。 而随着大明王廷逐渐的强盛,王德全更是一门心思扑在了大明王廷的事业之上,什么做生意,呵呵,做什么生意能有谋国更加利益丰厚? 自从把消息传出去之后,王德全就一直在琢磨,大唐这么做的目的。 他现在已经不以商人自居了。 这天,王德全回到了自己的宅子中,召集了他王家的亲信,对众人说道:“从今日起,着手安排我们的人,陆陆续续的混进房玄龄、戴冑……等人的府上。” “掌柜的,这……”手下人听到王德全的话,一个个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些人在大唐可都是通了天的大人物! 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们王家可就凉凉了。 “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有手下说道,“若是被察觉了,这可是里通外国的罪名,要抄家的!” 对于王德全的决定,他们还是有些惊恐的。 你说混进一家两家,倒也还好说,但王德全这是想彻底的打入大唐顶级权贵的内围,会是什么结果,还真就不好说。 王德全摇了摇头,道:“什么里通外国,别忘了,我们如今是大明的人! 殿下让老夫留在长安,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让殿下未来能顺顺利利的回到长安登基! 在这个目的之下,任何风险都是值得的! 我们要是能将这件事儿做好,未来,我王家未必不能位列三公。 至于风险,你们谁告诉老夫,做什么没有风险? 但只要利益足够,又何惧风险? 这一次,是我王家数辈人都渴望的机会,如果成了,我王家将一跃而起,难道这利益还不够么?” 他不懂什么政治,哪怕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厮混了一年,但还是不懂。 但他知道,这就是他渴望的机会,一个彻底让王家越过阶级的机会,为了这个机会,他甘愿冒险! 而且,他有句话说得没错。 他留在长安,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李承乾能顺利回长安登基,保驾护航! 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一众王家族人听他这么说,当下就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样的机会,他们的确应该尝试一番,至于风险,还是那句话,做什么没有风险? 只是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将那些顶级权贵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他们那样的人家,哪怕是找个仆役,也会将其底细调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件事儿,注定没有那么简单的。 …… 当长安开始风起云涌的时候,浇河城,李承乾也正在苦恼。 自从九月十九,开国大典之后,李承乾也就在次日召见各国使团的时候,见过阿史那泥孰。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甚至都没再看见过此人一眼。 倒不是说阿史那泥孰在拿捏架子,而是李承乾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人。 可能在大明其他人的眼中来看,阿史那泥孰的归附是一件好事儿。 但在李承乾看来,这可真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阿史那泥孰不归附于他。 “殿下,阿史那泥孰已经连着几天求见了。”王玄策见李承乾皱着眉头,小声说道,“要是一直避而不见,怕是会动摇西突厥归附的信心。” “你懂个屁!”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他阿史那泥孰但凡是真心归附,至少会提前给我们通个气! 伱以为他为什么非要选在开国大典的时候归附我大明? 人家比你懂!” 这几天下来,李承乾其实也渐渐琢磨明白了,阿史那泥孰这就是故意的。 之所以在大明王廷开国大典的时候整这么一出,就是不想给李承乾任何的退路。 换句话说,阿史那泥孰其实很清楚,李承乾现阶段是不会招降他西突厥的。 不另辟蹊径,他就算是想归附李承乾,可能都难。 而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他阿史那泥孰为什么要带着西突厥归附李承乾? 归附大唐难道不更好么? 怎么偏偏就选了他李承乾了! 王玄策被说得一脸懵逼,他确实不懂,但站在他的立场来看,阿史那泥孰的归附对大明王廷总归是利大于弊。 至少有了西突厥,大明王廷如今的国力比之以往更甚三分! 可李承乾的反应却像是吃了多大的亏一样,这让他属实是想不明白。 不单单是他,长孙冲、高纯行哪怕是普西偌、伊原锡这些人也不懂。 唯一能理解李承乾的,可能就剩下契苾何力和牛进达了。 “殿下担心这是阿史那泥孰的缓兵之计?”牛进达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是不是缓兵之计本王不知道,但阿史那泥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选择率领整个西突厥归附本王,动机绝对不纯。 而且,他根本就没给本王拒绝的机会,在开国大典上,当着各国使团,本王也不可能拒绝他! 这不是一个归附的态度。 再说了,现如今,本王根本就没想过要继续扩张大明的领土。 对我大明来说,吞并了整个吐谷浑就足够我们折腾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于这一点儿,至少牛进达是相信的,当即就点了点头,道:“确实,对我们大明王廷来说,现阶段只要经营好大明王廷,就足够了。 疆域太广,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这是为什么?”长孙冲有些不明白。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不应该是疆域越大越好么? 他还没听说,那个国家不想扩张自己领土的。 “这……”正当牛进达开口的时候,刘三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殿下,长安王掌柜的急信。” 一听是长安的信,李承乾的心顿时就凉了下来。 来了! 不用看信他都知道,长安那边肯定有反应了。 “念!” 刘三一愣:“啊?” 信都还没看,万一有什么隐秘之事呢? 李承乾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念!” “殿下万安,属下在……” “这些繁文缛节的东西就省了,直接说内容!”李承乾有些气急,当即就打断了刘三啰里啰嗦的念那些没用的东西。 刘三闻言,这才说道:“不日之前,大唐皇帝下旨,命卫国公李靖,吴国公尉迟敬德支援宿国公程咬金,务必在年前拿下薛延陀…… 同时,还有明旨传天下,大唐严禁粮食、铁料等一切战略物资出境,另外,户部正在商讨盐铁专卖之政,估计在年底前,大唐将再行盐铁专卖之政。 ……” “这就是你们要问的为什么!”李承乾等刘三念完,说道,“若是阿史那咥力没有归附我大明王廷,长安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现在明白了么!” 除了契苾何力和牛进达,其余人都是一脸的震惊。 大唐北伐薛延陀,他们可能看不懂。 但大唐施行盐铁专卖还有严禁粮食、铁料等一切战略物资出境,这可就是实打实的是在针对他们大明王廷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至于么? 大明王廷到底做了什么,值得长安那边如此针对? 这个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 “殿下,这是为什么啊?”长孙冲有些不解,当即就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你啊,还嫩了点儿!根本就没弄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还有你们,也是如此! 你们以为西突厥的归附我大明王廷真,我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 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 本王说到底,身上还背着大唐太子的名! 但记住,太子,那就只是太子,也只能是太子,明白了么?” 李承乾心累。 他大明王廷什么都好,就是麾下的这些文官,属实跟不上趟。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大明的这些文官,都是他自己慢慢培养的,确实不能指望他们和长安的那些老狐狸一样,能见微知著。 但这也是他短时间根本就无法解决的短板。 如果他手下有几个类似房玄龄、长孙无忌一样的人物,呵呵,早就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了。 “殿下的意思是,长安在防备着我们?”长孙冲有些惊讶,说道,“可我们什么也没做啊,就连着西突厥都是阿史那泥孰自己找上门来的?长安的那些老家伙为什么要防着我们? 莫不是陛下身边出了奸佞之辈?”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忍不住问道:“你真认为这是长安出了奸佞之辈?” “那是自然!”长孙冲理所当然地说道,“大唐皇帝陛下向来圣明,若非被奸佞之辈蛊惑,岂会下发如此荒唐的明旨?” “你啊,这几年还是别回长安了……”李承乾走过去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说道,“我怕你回长安了,会英年早逝!” “无妨,不论那奸佞之徒是什么人,微臣都浑然不惧!”长孙冲还是一脸正气地说道。 李承乾笑笑,也不再多言,这事儿啊,只能让他自己去真切的领教了一番家法后,那嘴估计就不会这么硬了。 “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李承乾说道,“如今长安已经做出了反应,从今往后我们想要从大唐再获取一粒粮食、一块铁料怕是都难上加难了。 而我们的青盐想要再卖进大唐,也将难上加难。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破解眼下的这个局势。” 李承乾其实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随着大明王廷愈发的强势起来,大唐会做的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可能才是大明最为艰难的时候。 “其实长安那边还没有真正的下死手。”王玄策说道,“如果大唐断绝和我大明一切的贸易往来,那才是最恐怖的。 如今我大明的贸易,近八成都和大唐息息相关,他们要是关闭了和我大明的贸易往来,那对我们大明来说,才是最为致命的打击!” “哼,他们倒是想,但是敢么!”长孙冲闻言,不屑地说道,“仅仅据我所知,如今大唐依靠这条商道讨生活的人,不计其数,就长安那些勋贵家族,又有几家在日月山没有产业的? 真要这么做了,第一个不干的就是那些勋贵世家。 不说别人,就我长孙家,可能就第一个不答应。” 他长孙家在大明王廷有生意,这是众所周知的,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在大明王廷,做生意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和长安相比,大明的商业氛围倒是要轻松一些。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牛进达说道,“想要断绝大明和大唐的贸易,暂且来看,是不可能的。 这里面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利益,真要动了这个,怕是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真没啥好说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知道我大明王廷如今有多少青盐么? 毫不夸张地说,我大明王廷如今储存的青盐,可以让整个大唐的百姓,吃上好几年,本来,本王还打算用这些青盐,为我大明打开商业之门,现在好了,全砸手里了。 谁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一说到这,众人闭嘴了…… 李承乾见他们这反应,当即就摇了摇头,想想也是,自己麾下,能打的不少,但能文的,真不多。 关键是都没还有成长起来。 心累啊…… “殿下,我有一法,不知可用否?”高纯行思索了片刻,说道。 狗作者求喷,来来来!都给我上! (本章完) 卷五 第452章 段纶VS阿史那泥孰 高纯行虽然话不多,但作为李承乾的贴身小跟班,对大明王廷的了解,恐怕是旁人无法匹敌的。 他一早就知道大明王廷如今囤积的青盐如山,也早早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将大明王廷的青盐发卖出去。 吐谷浑当初没能将这么多青盐变现成粮食,那是因为大唐在刻意控制,但换做大明王廷的话,其实是有机会的。 毕竟大明王廷和大唐的关系,远远不是吐谷浑可以比拟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西突厥的突然归附,使得长安那边有了动作。 这让他之前思虑的很多方法都成为了泡影,当然,这不意味着他就没有办法了。 他想的办法可不止一个两个,当下便说道:“殿下,微臣之前发现草原上有些牧民用食盐将吃不完的肉腌制成咸肉,能让肉多存放一段时间,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法子,将青盐发卖到大唐。 老百姓嘛,总是爱占便宜一些的,哪怕是一文钱的利,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咸肉? 李承乾想起了后世的腊肉,还别说,这也是个法子。 “我们要是有什么肉卖到大唐的话,还用为青盐苦恼么?”长孙冲有些无力地说道。 如今大明王廷最紧缺的就是粮食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肉类也是粮食的一种。 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这虽然是个法子,但放在当下来说,的确有些舍近求远了。 “青盐的事情先放一放。”李承乾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说道,“如今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解决粮食问题。 这样,向所有在我大明行商的商贾交代一声,从现在起,我大明王廷的所有货物,以粮食交易优先。 而大明的军械,只交易等价的粮食。” 说到这里,李承乾也有些颓废,他是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但粮食问题的确是如今大明王廷的当务之急。 毕竟如今的大明王廷,有着数百万的子民,这些子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张嘴要吃饭! 要是不把这些人的肚子填饱,天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之前薛延陀和吐蕃都有意跟我们达成军械的买卖,还有高句丽和倭国,也和我们沟通过,所需的量都不小。 相对他们来说,西域诸国要得就少多了。”普西偌闻言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高句丽和倭国就算了,他们就算有心拿粮食来采买军械,这么多粮食,他们也运不过来。至于吐蕃,算了,要是打破了吐蕃和苏毗之间的平衡,等吐蕃灭了苏毗之后,定然会成为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还是要将重点放在薛延陀身上,既然长安给了薛延陀最后通牒,想必薛延陀也不会束手就擒,说起来,还就他们如今最急需我大明的军械。 不然,他们凭什么和大唐斗? 还有西域诸国,虽然他们要的量小,但蚊子腿也是肉,对于这个阶段的大明来说,是不能忽视的。” “卖军械给薛延陀?”牛进达有些愣神,道,“殿下,大唐正准备对薛延陀用兵,我们这会儿卖军械给薛延陀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不合适?”李承乾冷笑一声道,“告诉段纶,我大明也可对大唐出售军械,但前提是,只要粮食! 别人都把我们逼到这个份儿上了,本王还管那些。” 他知道牛进达什么意思,这会儿出售军械给薛延陀,伤害的是大唐的利益。 如果放在以前,李承乾可能还会迟疑一下,但放到现在,抱歉,管不了那么多了,当下能管好自己就好了。 至于说此举会不会得罪大唐军方,他真的顾虑不到了。 牛进达闻言还有心说两句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到底,他在大明王廷的根基太浅了,这也根本就不是他能阻止的。 因为他发现包括长孙冲在内的众人,都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心中自嘲一笑,还是自己没看清楚局势,没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如今,他应该以大明的利益为先。 只不过是想通了这一点儿,他对李承乾的所作所为,瞬间就能理解了。 “那微臣这就去安排。”普西偌当即说道。 对于向薛延陀发卖军械,他是一点儿压力都没。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对了,两个边境贸易口岸也要尽快落实下来,虽然长安那边对我们的打压颇多,但其中一个口岸,还是要放在大唐的边境。 毕竟我们和大唐的贸易往来是最多的,而且大唐也的确是我们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 至于另一个口岸,本王觉得放在西域比较好,虽然西域都是弹丸之国,但西域诸国众多,各国的王室成员就是一个不小的潜在客户群体。 这还不说他们还是大食商人的必经之地。 若是能经西域,将大明的产出远售大食等国,对我大明王廷来说,无疑是又多了一个市场。 当然,这是从长远来看,可如果吐蕃或者薛延陀,哪怕是赵王那边能开出我们无法拒绝的筹码,那也是可以的。 毕竟,几个口岸,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些都是小事儿。” 他之前说两个口岸,就是为了利益最大化,让各国去竞争,并不代表真就只能弄两个口岸。 普西偌等人一听,也是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们都懂。 对于大明王廷来说,多少个口岸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最大化。 当李承乾等人在商议如何应对眼下局面的时候,临时的使馆中,段纶和阿史那泥孰倒是凑到了一堆儿。 两人叫了一桌酒菜,当即就在使馆中小酌了两杯。 “当年长安一别,没想到已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段纶提了一杯,笑道,“他乡遇故知,这一杯,该喝!” “确实。”阿史那泥孰也是笑道,“十数年不见,纪国公风采更胜往昔,这一杯,也该喝!” 说完,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他们两人的确算得上旧识,但绝对算不上故交。 当年阿史那泥孰去长安的时候,和李二走得比较近,而彼时的段纶虽然未与李二交恶,但也算不得多亲近。 别忘了,他的妻子高密公主,可是当时的太子李建成许配给他的。 不过这种场面上的话,两人都懂,倒也没人会去刻意的拆穿。 一杯酒下肚,段纶笑道:“吾实在没想到,可汗此番竟会率领西突厥归附大明?难道这就是西突厥和大明一早就商议好的,想给天下人一个惊喜?” “什么可汗不可汗的。”阿史那泥孰笑道,“如今我西突厥已经尽数归附了大明,可汗二字,纪国公切莫再提,这要让有心人听了去,还以为我阿史那泥孰图谋不轨呢。” “都是吾失言。”段纶当即又提一杯,道,“当罚一杯,险些害了贤兄。” 说着,段纶端起杯子就一饮而尽。 他倒是不在乎喝几杯酒,他此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就之前在开国大典上的表现,李承乾仿佛不知道西突厥要归附一般。 但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没有提前通气呢? 而且,大明要不是做了什么,西突厥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归附李承乾。 “纪国公好酒量。”见段纶一杯酒下肚,阿史那泥孰当即就吹捧了一句,他也知道段纶此番是来打探消息的。 但他又怎么可能实言相告? 一句可汗二字不可提就将段纶给怼了回去。 “什么国公不国公的,贤兄若是不弃,唤一声贤弟也就罢了。”段纶放下酒杯,打趣了一句。 阿史那泥孰自然也是顺杆爬的主,当即就喊道:“那为兄可就不客气了,来,贤弟,为兄敬你一杯。” 说着,阿史那泥孰又端上了酒杯。 酒桌上的兄弟,那就只是酒桌上的兄弟。 说起来,他和李二还兄弟相称呢。 段纶见状,当即就端起了酒杯,二话不说就把杯中酒喝了下去。 “还别说,这大明王廷的酒,就是醇厚,比起我大唐的酒虽然烈了一些,但喝起来带劲儿。” “确实。”阿史那泥孰深以为然地说道,“就这烈酒,放在我们草原,赶上大雪封山的时候,要是能喝上一口,那真是千金不换。” “是啊,冬天的时候,小酌一口,浑身都暖烘烘的。”段纶笑道,“此番大明该不是用这些烈酒,说服了贤兄归附大明吧?” “那怎么可能。”阿史那泥孰闻言笑道,“我西突厥眼皮子还没那么浅,区区烈酒就能让我西突厥归附,这不是说笑么?” “那是。”段纶笑道,“倒是小弟失言了,不过此番西突厥的归附,确实让大明的实力突飞猛进啊。 之前听闻大明有控弦之士不下十万,此番有了贤兄的归附,控弦之士怕是不下二十万了吧?” “贤弟这是在打听大明的军事机密了哈。”阿史那泥孰笑着打了个哈哈,道,“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段纶笑了笑道:“贤兄说笑了,就大明的兵马,一直以来都是明摆着的,哪儿有什么军事机密。 而且,殿下和我大唐是什么关系啊?大明对大唐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既然贤兄不愿讲,那便不讲就是。” 对于这个,他是真不在意,哪怕阿史那泥孰告诉李承乾,他也不怕。 这本就是明面上的东西,就算阿史那泥孰不说,大唐也能分析出来。 “不至于,不至于。”阿史那泥孰笑道,“大明王廷原本有多少兵马,我倒是真不清楚,不过我西突厥的话,兵马不好说,短时间内,集结二十万控弦之士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段纶点了点头,对此倒是没什么好怀疑的,西突厥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兵马,一点儿也不奇怪,毕竟那是西突厥啊。 西域真正的霸主,若不是经历最近一些年的动荡,西突厥甚至是大唐的劲敌。 “对了,西突厥十姓都愿意归附大明王廷么?”段纶问道。 阿史那泥孰闻言笑道:“贤弟这话说得,若是没有十姓的支持,为兄岂敢如此?这不是害了殿下么? 而且……算了,不说也罢。” 段纶冷笑一声,跟我来这套? “那是,贤兄如今被十姓推举为可汗,他们自然是支持贤兄的。 对了,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长孙冲那小子去的西突厥。 贤兄应该也知道,长孙冲虽然年幼,但却是我大唐齐国公的长子,更是我大唐皇后娘娘的侄子,若是他有什么得罪之处,贤弟先在这里赔个不是,还望贤兄莫要见怪。” 阿史那泥孰笑道:“贤弟倒是多虑了,长孙公子为兄自然是知晓的,若是他出使我西突厥,不给齐国公面子,那也得给贵国皇后娘娘的面子不是? 哪儿会一直拖到这个时候才选择归附大明啊。” 他知道段纶在试探他,不过他也不着急,来呗,就看谁比谁更能扯呗。 反正他说的话,大致上都是真的。 这两个凑一堆儿,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一个在套另一个的话,另一个故意将其带歪,反正是都没安啥好心。 “那我倒是要替我大唐皇后娘娘和齐国公好好感谢贤兄一番。”说着,段纶又端起了酒杯,道,“来,我先干为敬!” “干!”阿史那泥孰当即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酒嘛,他还真不怕谁。 “对了,听闻此番大唐的使团尤其的庞大,里面还有不少读书人,怎么,这是大唐准备大力扶持大明王廷了么?”阿史那泥孰说道,“贤弟别误会,为兄这不是刚刚归附大明么,自然也想为了今后多做一些准备。 大明若是得了大唐相助,那今后必然是这西域当之无愧的霸主啊!” 段纶在脑子里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这是自然,虽然大明是一个自主独立的国家,但终究还是我大唐太子一手建立的。 我大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该有的扶持,还是必须得有的。 贤兄如今带着整个西突厥归附大明,说起来,那也等于是归附了我大唐,未来可期啊!” “不敢想,不敢想……”阿史那泥孰当即摆了摆手,道,“为兄终究还是老了啊,没几年好活头了,也没什么盼头了。” ps:今天我的白月光,没了……伤心了…… (本章完) 卷五 第453章 李二猜错了 一顿酒喝完,两人都沉默了,毫无疑问,两人都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段纶想摸清楚阿史那泥孰归附李承乾的内幕。 阿史那泥孰也想打听一下大唐的态度。 很显然,两人都失败了。 两个老狐狸凑到一堆儿,结果注定就是这样的。 当各自回到自己的行管时,段纶摇了摇头,道:“这个老狐狸,想从他嘴里套点儿话出来,真的是千难万难。” “纪国公勿忧。”副使说道,“之前下官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大明的那些官员,都不知道阿史那泥孰的归附,依下官来看,这保不齐就是阿史那泥孰自己临时决定,或者根本就没有只会过大明这边。” “这个可能性不大。”段纶摇了摇头,道,“西突厥这些虽然有些日落西山的征兆,但你别忘了,那终究还是西域的霸主。 他阿史那泥孰,虽然击溃了阿史那咥力,被十姓共推为可汗,但真就能做整个西突厥的主么? 他才当上可汗几天啊! 要是没有十姓的同意,他阿史那泥孰敢率领整个西突厥归顺大明? 说句难听的,他西突厥要是下了狠心,就算是想拿下大明王廷都不是问题。 之前阿史那咥力之所以没这么做,不过是他这些年在西突厥行乱政,使得十姓和他离心离德,否则,他阿史那泥孰哪有可能这么快就能击溃阿史那咥力。 可就算如此,要想说服十姓一起归附大明,还是有难度的。 整个大唐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其实只有两人。” “殿下和那个王玄策?”副使问道。 段纶点了点头,道:“对,殿下可能真有图谋过,而那个王玄策,不管是说降契苾何力还是说服西域诸国反戈一击,这都证明了他有这能力。 之前我们也调查过,在之前,就是王玄策去勾连的阿史那泥孰,在这个过程中,难说他有没有和西突厥的十姓有所联系…… 头疼啊。 要是弄不清楚这个问题,对于大唐来说,必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哪怕不在长安,但也知道,这消息要是传回长安后,长安必定会有所反应,这是必然的。 没办法,如今的大明王廷,控弦之士真能凑出个三十万之数! 这个数字,对于大唐而言,都已经构成了威胁。 大唐不可能不防备一二。 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太子,真的是古往今来都没见过的。 李二什么性格,大家还不知道么? 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自己伸手来抢! 李承乾这个太子之位,坐得太稳了,但却又真正的威胁到了李二的地位。 接下来,大唐和大明之间的关系,可真就微妙了。 “也许,这就是西突厥的目的吧?”副使说道。 段纶叹了口气,道;“如果这是西突厥的目的,那结果更糟糕。 伱知道西突厥在图谋什么吗?没人知道的,若是如此的话,西突厥还在殿下的护佑之下,我大唐想对其用兵…… 等等! 该不会这真是西突厥的目的吧?” 段纶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归附了大明王廷的西突厥,大唐想对其用兵都做不到了。 大唐难道还能出兵征伐李承乾不成? 除非李承乾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否则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尤其是长孙皇后只要还在一天,大唐都不可能对李承乾出兵。 “难道说,西突厥这是在给自己争取一个发展的时间?”段纶说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转了转,捻着胡须,点了点头,道,“有可能,这几年西突厥在阿史那咥力的领导下,都近乎分崩离析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的西突厥确实是国力最为脆弱的时候。 他们不敢南下攻打大明,更不敢对我大唐用兵,所以,他们玩了一手打不赢就加入的把戏,彻底将杜绝我大唐对其出兵的可能性! 是了,一定是这样。 否则,他阿史那泥孰为什么不归附我大唐? 相比大明王廷,我大唐难道不是明主么?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 阿史那泥孰之所以愿意归附大明,正是因为大明立国不久,根本就无法对他西突厥完成绝对的统治,他们只要恢复了元气,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届时,纵使是殿下,也压不住他们! 好狡猾的阿史那泥孰,他是真在为西突厥争取时间,恢复元气啊!” 不得不说,段纶的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军事实力相比,西突厥畏惧的其实从来就不是大明王廷,而是背靠大唐的大明王廷。 加上他们的敌人本就不少,不管是西域诸国还是薛延陀,都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儿归附大明,还真就是一个争取时间,恢复元气的好主意。 也只有这样,西突厥十姓才会同意阿史那泥孰带领西突厥归顺李承乾。 否则,如今的西突厥,真的是遍地都是敌人。 当然,这是获得了十姓支持的阿史那泥孰才敢说不畏惧大明王廷,如果是和十姓离心离德的阿史那咥力,其实是不敢说这话的。 自从阿史那咥力杀了功臣乙利可汗,并诛其宗族,又准备对拥立他的阿史那泥孰动手后,阿史那咥力在西突厥基本上就已经失去了民心。 “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副使说道,“殿下何等聪明之人,哪儿还不知道这一点儿,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收服西突厥。 不说收服西突厥,就连大明王廷自身都还没完全正常的运作起来。 这时候收服西突厥,虽然能让大明的实力快速的得到提升,但事实上,其实就是一个空中楼阁,看起来很强大,实则外强中干,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 以殿下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儿。” “是的。”段纶点了点头,“这些年西突厥也没少经历天灾人祸,本身就是一个烂摊子,殿下不可能看不清楚这些东西,所以说,此番,西突厥的归附,十有八九就是阿史那泥孰自己折腾出来的。 这个老小子,是要比阿史那咥力难对付一些。 他有突厥十姓的支持,又有如此充分的理由,想做到这一点儿,还真不是个问题。 反观大明,其实想要说服西突厥,自身都没有足够的底气。 谁会在自家喂养一头猛虎?” …… 当段纶在和副使讨论这些的时候,阿史那泥孰却在大口大口地喝着大明独有的烈酒。 “舒坦!”一杯酒下肚,阿史那泥孰大笑道,“还是这烈酒喝得来劲儿!” 哪怕刚和段纶喝过了,但不妨碍他回来后,继续喝。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如今是真的爽快。 “大汗此计甚妙,想那李承乾就算有心拒绝,可在那开国大典之上,也开不了这个头,丢不起那个人。” 一旁,阿史那泥孰的一亲信笑道。 “妙不妙的都两说。”阿史那泥孰端起酒杯,笑道,“主要是为我西突厥争取一些时间,这才是最紧要的。 要是不借着这个机会归附大明,我西突厥未来真的是数面迎敌…… 尤其是当我得知西域诸国竟然愿意为了大明反戈一击的时候,当时我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归附李承乾。 否则,不管是西域诸国、大明王廷、还是薛延陀和大唐,定会趁着我西突厥元气大伤之际,将我西突厥撕成碎片! 届时,我们定然是无力还手的。” 没办法,西突厥的仇人太多了。 不管是西域诸国还是薛延陀,都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大明,那没办法,地缘上两人就注定是宿敌。 其实,也还别说。 阿史那泥孰是真的有些东西的。 他如果不归附大明,按照历史进程发展的话,西突厥将和西域诸国中的高昌等国一战,彻底元气大伤…… 所以说,熟知历史的人,当知阿史那泥孰这一手操作,是多么的精准而又有力! “亏得之前大汗还费劲了心思去说服十姓贵族,那些人,当是目光短浅,岂知大汗所谋之大?”亲信见阿史那泥孰又是一杯酒下肚,当即就一边倒酒,一边恭维了一句。 阿史那泥孰笑了笑,道:“那你就想错了,他们其实比谁都懂,西突厥目前需要时间。 但归附大明这个话,他们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他们觉得丢不起整个人。 我来开这个口,他们不过是顺口就答应了下来而已。 至于有些人刻意的刁难,呵呵,那只是他们在维护最后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说白了,道理他们都懂,就是不想背负这个名声罢了。 罢了,反正本汗也活不了几年了,只要是为了西突厥好,这个臭名,本汗背上又如何?” 阿史那泥孰对于西突厥来说,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君主。 他的所思所想,都是为了能使西突厥继续繁衍下去。 你可以说他心思狠毒,但站在他的立场,或者说西突厥族人的立场来看,这的确是一个不止合格,绝对称得上伟岸的君王! 敌之英雄,我之贼寇,这句话放在阿史那泥孰身上,恰如其分。 “那些老家伙……哼。”亲信闻言,一脸的不屑。 他看不起那些老东西,一个个只想占便宜,什么亏都不愿意出。 在他看来,若非大汗挺身而出,今时今日的西突厥,还不知道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行了,也不用如此。”阿史那泥孰倒是大气,笑道,“我草原上的汉子,又有几人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若非无路可走,你以为本汗就愿意背负这个臭名么?” 但凡有第二条路可走,他是不会选择归附李承乾的。 至于说,薛延陀和吐蕃、高句丽的联盟,呵呵,他看不上。 真的,他看不上。 自从大明王廷强势吞并了吐谷浑后,他就猜到了这些家伙会想办法结盟。 他甚至为此做过推演,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还是那句话,他看不上这种结盟! 毕竟,吐谷浑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里的。 那些背弃了吐谷浑的,可都是他昔日的盟友! 这种盟友,又有何用? 说到底,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异想天开了,他还是更相信自己。 “明天继续求见明王。”阿史那泥孰笑道,“我们此番归附大明,最大的目的其实还不是为了争取时间。” “嗯?”亲信一愣,这个目的还不够么? 阿史那泥孰兴许是喝多了,有些酒劲儿上头,说道:“最大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挑起大明和大唐的纷争。 你想啊,若是大唐皇帝知道大明王廷如此强大了,他该如何想? 之前段纶向我打听西突厥有多少勇士,本汗难道会告诉他,如果是灭国之战,数十万控弦之士也不过尔尔么? 如此强大的大明,他大唐难道就不会忌惮么?” “大汗这是想大唐和大明斗起来?”亲信说道,“或者说是希望两国相互猜疑起来?” “他们不斗起来,我们一点儿机会都没的。”阿史那泥孰说道,“不管我们争取多少时间去恢复元气,但说到底,我们的实力上限就在那里。 若是大唐和大明联手,我西突厥得恢复到什么程度才能与之一战? 所以,大唐和大明,不能像现在这样。 什么西征的桥头堡,本汗就是要滋养李承乾的野心。 手握数十万大军,普天之下,除了大唐,他谁不能打? 本汗原本就打算,觐见了明王,就说服他挥兵直取薛延陀! 如此一来,就有好戏看了。” 对于归附大唐后的事情,阿史那泥孰是真的做了很多准备,也做了很多的打算。 他甚至连计划都做好了。 只是可惜,李承乾一直避而不见。 “李承乾怕是不会答应吧?”亲信摇了摇头,“如今大唐正在图谋吐谷浑,李承乾不可能答应。” “那就由不得他了。”阿史那泥孰神秘一笑,很显然,他是做足了准备的。 压根就不担心李承乾会拒绝。 只要有机会让他单独觐见李承乾,可惜了,这个机会到现在都还没有。 所以,他还在等。 等这个机会。 也只有如此,才是他西突厥真正崛起的时机。 因为,大唐绝对不会容忍大明对大唐近乎包围的趋势! 这一点儿,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 (本章完) 卷五 第454章 小心眼儿的李承乾 阿史那泥孰的确算得上一个明君,至少对西突厥来说,确实是一个明君。 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给西突厥争取最好的机会。 站在他或者说西突厥的立场来说,那真是一点儿错处都没。 当然,对于大明来说,阿史那泥孰绝对是没安好心。 不过这种立场问题,还真没有对错之分。 另一边,李承乾也没闲着。 他其实大致猜出了阿史那泥孰的用心,但说起来,他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有一点儿他很清楚,就算李二知道这是阿史那泥孰的计谋,但李二该防范还是得防范着。 这是必然的。 换句话说,阿史那泥孰压根就不怕别人知道他的心思,这玩意儿,那就是阳谋。 咋的,李二知道了就不把李承乾当一回事儿了? 怎么可能,不管怎么说,李承乾如今都有数十万的控弦之士,李二怎么可能不防着李承乾。 这玩意儿,除非是绝对信任,才起不到任何作用,可李二和李承乾之间怎么可能存在绝对信任? 不可能的事儿。 所以,这会儿李承乾对于阿史那泥孰也是头疼。 这个问题,他解决不了。 当然,解决不了的时候,那也就说明有办法了。 “西突厥的资料有没有?”李承乾问道。 刘三闻言,说道:“这个怕是要问吴安才知道。” “传吴安。”李承乾点了点头。 作为大明王廷的密谍头子,这些东西的确是掌握在他手中的。 说着,李承乾又补充道,“让他带上西突厥的资料。” 不多时,吴安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了,对于西突厥,有什么可说的没?” 吴安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这才说道:“殿下,有关西突厥的一切资料,都在这个本子上。” 说着,他就将本子递给了李承乾,又说道,“我们密谍对西突厥的情报一直都不是太清晰,到目前为止,我密谍司还并未对西突厥采取什么必要性的措施。 只知道一些浅显的内容。” 李承乾一边看着记载了西突厥资料的笔记本,一边点了点头,说道:“说来听听。” “据我们密谍司的密谍送回来的消息说,西突厥目前虽然是共尊阿史那泥孰为可汗,但十姓贵族依然掌握着近乎大半个西突厥的权利。 整个西突厥的权利中枢,都在十姓贵族的手中。 此番阿史那泥孰能逆伐阿史那咥力,十姓贵族都是出了不少力的。 而且,十姓贵族在整个突厥的历史上,都有着渊源的历史,且从未变过?” “西突厥十姓贵族从未变过?”李承乾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吴安点了点头:“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的确是如此。 当然,我们的情报可能也有不准确的地方,暂时没办法进一步核实。” 他们密谍司虽然之前就有密谍在西突厥活动,打探消息,但毕竟当时重点是放在吐谷浑身上,对于西突厥确实投入不够。 也就是吐谷浑彻底大势已去后,吴安才把重心开始向周边各国转移。 但说起来,也就这几个月的功夫。 哪怕是李承乾问吐蕃的情况,他可能都更了解或者说更肯定一些。 “对了,阿史那泥孰此番归附我大明,你们有在西突厥听到什么风声没?”李承乾问道。 吴安摇了摇头:“这事儿阿史那泥孰做得很隐蔽,他应该知道我大明必然会在拿下吐谷浑后,对他们有所防范,所以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不过之前有密谍回报,说是阿史那泥孰在一个多月前,秘密拜访过十姓贵族,每次都花了很长的时间。 但他们之间谈论的内容,我们对此却一无所知。” “做得不错。”李承乾很满意地说道,“能在数月之间做到这么多,你们确实是用心了,不错! 现在来看,阿史那泥孰秘密拜访十姓贵族,应该就是为了说服十姓贵族归附我大明。”说到这里,李承乾都笑了,“想不到说服西突厥归附我大明的,居然是他阿史那泥孰。 他阿史那泥孰想借我大明来争取时间,恢复元气,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 真要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办法真就来了。 李承乾只是不愿意这么干而已,毕竟太过于消耗精神了,而且,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风险,如果可以的话,他暂且是不愿意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 说话间,他也翻看完了西突厥的资料。 资料其实没啥好说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大致就是十姓贵族的一些人物,和西突厥如今的一些重要人物,然后就是和各国之间的关系。 这些东西,看看也就得了。 “吴安。” “微臣在。” 李承乾继续说道:“从今天起,大明密谍司的重要活动范围就放在西突厥。如今西突厥好歹也是我大明的领地了,伱们做事儿也方便得多。 但记住,你就给本王表现出一副本王一直在防范着西突厥的模样出来。 不用怕被人发现,无所谓,发现就发现了。 此番在西突厥活动的密谍,回头全部调回来,密谍也不能做一辈子的。” 暴露了身份的密谍,其实是很危险的。 但如今李承乾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了,阿史那泥孰名义上还是归附了大明的,说起来,那就是大明的臣子,大明的王法虽然很难治他的罪,但约束一二还是能做到的。 “殿下放心,微臣绝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吴安当即就说道。 对于李承乾的安排,他没什么意见,暴露了调回来,那也就是以后不做密谍了呗。 就李承乾的性格,定然是不会亏了这些兄弟的。 “他既然想归附大明,那本王真就一口吃成一个胖子!”李承乾闻言,笑道,“还真以为本王拿他没法了么? 想拿本王过桥,他也不想想,本王愿不愿意!” “殿下的意思是?”高纯行在一旁有些疑惑地问道。 李承乾道:“同化西突厥! 阿史那泥孰真以为大明王廷最厉害的是军队和军械么? 他压根就不知道,大明王廷最厉害的是包罗万物! 传牛进达!” 李承乾当初是怎么在日月山起家的,大家怕是忘了吧! 他可是以一个汉人之躯,在日月山团结了诸多异族的。 大明王廷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包罗万物。 不管你是哪里的人,也不管你是哪个民族的。 李承乾敢做到一点儿,那就是只要你当你是大明人,那本王就认你这个子民。 众人闻言,有些愣神,他们还不太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不过在传牛进达的时候,李承乾看向吴安,问道:“对了,慕容伏允的往来书信有搜出来没?” “有的。”这事儿就是密谍司的去干的,吴安当即就说道,“我们已经在伏俟城慕容伏允的书房中,搜出了大量的书信。” “当初给慕容伏允通风报信的人,有消息了没?”李承乾问道。 对于当初刺杀他,泄漏他行踪的人,李承乾可还没忘。 他知道那人一定在长安,但具体是谁,不好说。 当初他也没有能力去调查这一切,不过事到如今,那可不一样了。 这个家伙,他是一定会揪出来的! 摇了摇头,吴安说道:“没有,不过我们倒是搜到了一封太上皇给慕容伏允的信。” “阿祖?”李承乾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也对,要不是李渊给慕容伏允写信,慕容伏允怎么可能会将清水川暂借给李元景? “信呢?”李承乾问道。 闻言,吴安当即就从怀中将信封取了出来,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看了看被撕开的信封,抬头问道:“还有谁看过这封信?” “回殿下,此信乃是微臣亲自搜出来的,微臣保证,无一人看过信中的内容,包括微臣!”吴安急忙说道。 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看到信封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李渊的私信,他连打开的欲望都没。 李渊给慕容伏允写信,不管内容是什么,绝对都涉及皇家隐秘,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该知道的。 纵使再好奇,他都没有动过看看内容的心思。 实在是不敢…… 好奇害死猫啊。 到了他们这一步,自然懂得,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至于李承乾信不信,他也没办法。 说实话,他当初是有心将这封信给烧了的,就当自己没看过。 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这么做,正犹豫什么时候交给李承乾,这不,李承乾宣召于他,他也就顺便将信带来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吴安,他还是信任的。 李渊的那些隐秘,吴安就算知道了其实也没什么用,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祸患。 打开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李承乾摇了摇头,到了这会儿,他终于知道慕容伏允为什么会将清水川暂借给李元景了。 搞了半天,居然是这一档子事儿。 看完了信,李承乾问道:“对了,有没有慕容伏允和李元景签订的协议?关于清水川的?” “有!”吴安说道,“微臣正准备整理一番后,就给殿下送来,不过那协议微臣看过,虽然是暂借,而且有时间限制,但有一条,如果吐谷浑他日亡国,可由慕容伏允其子孙收回清水川。” 听到这,李承乾笑了。 这慕容伏允,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殿下,这个好啊!慕容顺不还在我们手中么,我们完全可以根据这一条,让慕容顺去将清水川收回来! 赵王要是不给,嘿嘿……”刘三当即就笑道。 这家伙,就是一个坏胚,一听到这一条,当即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李承乾也笑了。 就是这么个道理,如此一来,收回清水川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啊! 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着急,先让李元景在那待着。” “这是为何?”刘三有些不解。 李承乾拿着李渊的那封信,笑道:“有了这封信,李元景在那里待着对我们来说,反而最有利! 而且,我们和大唐之间,需要一个战略缓冲带。 你以为本王那阿祖是傻子么? 他就是知道这一点儿,才帮李元景来图谋的清水川。 不过也无所谓,清水川,我们随时都可以收付。 最关键的是,现如今就让李元景去头疼吧。 不知道有多少野心家聚集在清水川,估摸着,李元景这段时间,怕是有得头疼了。” 他不是不想拿回清水川。 但现在真不是时候。 一来是大明和大唐之间的确需要一个战略缓冲带。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吐谷浑那些不愿意屈服于大明王廷的人,得有一个落脚处才行。 至少,不能让他们来大明王廷搞事情。 让他们都聚集在清水川,他们会想办法在清水川复国的。 让他们有个希望,也好给大明王廷一个稳定的环境。 换句话说,就算是剿匪,那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剿匪最舒服啊。 大明王廷的军队,随时都可以冒充吐谷浑的顽固分子杀进清水川,来上一场混战。 这对大明王廷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对了,当初谋刺本王的人,有消息了没?”李承乾又把话题说了回来。 吴安点了点头,道:“有点儿眉目了,虽然我们在慕容伏允的书房中没有找到这方面的书信,但我们从其他途径已经了解到了一些线索。 目前可以确认的就是,对方的的确确是来自长安。 这一点儿,已经可以确认了。 但进一步的消息,我们还在寻找中,不过殿下放心,微臣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 长安?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早就有了准备,当即说道:“查,继续查,不管对方是谁,这个仇不报,本王心中这口气,就出不出去! 哪怕是本王的那些兄弟,也给本王一查到底!” 李承乾是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从来都不是。 你说他小心眼儿也好,没什么心胸也罢! 有仇不报,不是他的风格。 (本章完) 新年写给书友的一封信 在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感谢大家的支持。 真的,狗作者在这里,真挚的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狗作者经历了很多,很多。 从首订25到现在,有落寞的时候,也有激动的时候。 这一路走来,少不了你们的支持,所以,在这新春佳节之际,狗作者有些话想说说。 首先嘛,为昨天请假的事情,道个歉,大过年的,断更有点儿不厚道,不过昨天狗作者有个老友来访,实在抱歉。 然后,那就是几句心里话,也是比较俗气的话。 一路走到今天,真的挺不容易的。 还好,这一路有你们! 我们一起经历了李承乾这短暂的几年时光,也见证了他一步步的成长。 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这本写得啰嗦。 说实话,我也这么觉得。 但我并不后悔。 首先呢,是逻辑问题。 我呢,一直想尽可能的完善所有一切的逻辑。 每一个事情,肯定都有它自己的因果,如果没有恰如其分的逻辑,当做纯粹的爽文来写,抱歉,矫情的狗作者,肯定是做不到的。 全文追读的朋友可能都察觉到了。 在逻辑上,这本书至少没有太大的漏洞。 不敢说绝对,但一定很少。 每一件事儿,狗作者都能找个合乎情理的理由来解释清楚。 哪怕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 都能! 这也使得这本书,显得啰嗦了一些。 抱歉,这一来是狗作者想要逻辑清晰完整一些,二来也是我能力还有待提高。 不过放心,我是一个进步型选手,未来,只会越来越精彩,还请各位朋友拭目以待。 其次,就是李承乾的成长需要细节来支撑。 就好比开篇说的那样,李承乾一個后世人,凭什么觉得自己后世那点儿能耐就能斗赢长孙无忌这些名垂千古的老阴逼? 他成长,一定是需要时间的,我也希望大家能看到他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一个过程。 这是必要的。 没有人的成功是随随便便的,李承乾想要成功,那就一定要有一个完整的成长过程。 其实,现在的李承乾,比当初离开长安时候的李承乾,真的要成长了许多。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经历过的,只要经历过,才会成长。 就比如他经历过日月山的绝望,才会渴求更大的势力。 就比如他经历过士族的阴谋,才会渴求更大的权利。 就比如他经历过一战又一战,才会谋求更多的东西。 成长,是一个过程,绝对不是两个轻飘飘的字。 最后,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阖家欢乐,兔年大吉! 嗯,这里评论,有可能抽到6666起点币额! 大家一起,6666! 新年,快乐! 卷五 第455章 算计牛进达 当牛进达进来的时候,吴安便施礼道:“殿下,微臣先行告退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去忙你的,尽快给本王一个答案。” 吴安点了点头,当下就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李承乾才起身笑道:“牛叔,来,坐。” 对于牛进达,李承乾还是很客气的。 这家伙,是目前大唐军方唯一在大明王廷的代表。 而李承乾马上就要得罪大唐军方了,自然要做些什么挽回一下。 未来他回大唐继承大宝,还需要军方的支持。 所以李承乾对牛进达的客气,都是有目的的。 牛进达见状,倒是有些受宠若惊,当即说道:“殿下客气了。” 李承乾笑道:“坐。今天叫牛叔过来,小侄也是有事儿和牛叔商量。” “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交代就是。”牛进达当即起身说道,“微臣定当竭力完成。” “就是一点儿小事儿。”李承乾说道,“小侄儿就是想要牛叔给程叔叔他们写一封信。” “给程咬金他们写一封信?”牛进达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反应了过来。 李承乾要将军械发卖给薛延陀,必然会和大唐的军方产生嫌隙,这会儿给程咬金写信的目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而且,李承乾是要他写这封信,这意思就很明显了。 毕竟信谁都可以写,不管是李承乾还是程处默,谁还不能给程咬金写封信啊,之所以选择他,无非他本身就是大唐军方的人。 他写这封信,自然更有说服力一些。 “殿下想微臣怎么写这封信?”牛进达问道。 李承乾说道:“具体内容没啥要求,但有一点儿必须要讲。” “还请殿下明示。” “说明情况。”李承乾说道,“务必要把大明的实际情况说清楚,不是我大明一定要将军械发卖给薛延陀,实在是大明现在缺乏物资,明白么?” 牛进达点了点头,不就是卖惨么? 这个道理他懂。 但他也不好说这封信到底有没有效果。 毕竟大明将军械发卖给薛延陀,饱受其害的必然是大唐的那些将士。 纵使他把情况说明,但当大唐将士遭遇了巨大伤亡的时候,他们必然还是会把这笔账记在李承乾的头上。 这是必然的。 人的情绪,怎么可能因为你难不难就能理解? 这个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因为伱的困难,那只是你的困难,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的困难,害死了我的兄弟,这个结想解开,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唯一能做的,他必须要有这个态度,未来才能找机会彻底解开这个结。 他是想回长安的,所以,有些事儿必须做在前面。 牛进达点了点头,对于这事儿,他其实早就有了准备。 而李承乾也没在这事上多说,有些事儿,也不用说得那么清楚。 “这事儿就麻烦牛叔了。”李承乾笑道,“对了,此番叫牛叔来,还有一件事儿要可能要麻烦一下牛叔。” “还有事儿?”牛进达有些不解,当即问道,“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牛叔应该也知道。”李承乾说道,“如今,阿史那泥孰率领整个西突厥归顺了我大明王廷,虽然是好事儿吧,但我大明的情况牛叔应该也知道,说是自顾不暇都不过分。 如此一来,西突厥反而成为了我大明的包袱。 但这事儿吧,你要是不管不顾,又不行。 可要是管吧,我大明如今还真抽不出人手。” 说到这里,李承乾叹了口气,“哎,其实也不是抽不出人手,实在是没合适的人手啊。 普尚书、伊尚书等人虽然勉强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但让他们治理一方,确实还不够。 至于长孙冲他们。”说到这个,李承乾摇了摇头,“他们还是太年轻了一些,不行,或者说不够,还得历练啊。” 牛进达听李承乾这么一说,瞬间懂了。 李承乾这是想自己去接手西突厥啊! 这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管怎么说,西突厥都是阿史那泥孰的地盘,阿史那泥孰虽然名义上归附了大明,但大明真要派官员去治理的话,他是不会拒绝,但他会不会配合,那就两说了…… “殿下,这……”牛进达有些犹豫。 主政一方,尤其是主政西突厥,这对他来说,还是很具挑战性的。 所以,他有心拒绝。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没把握。 毕竟这不是他的长项,你让他带兵打仗,一准儿不带怂的,但玩弄这些政治,他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牛叔,这事儿你可不能拒绝小侄儿。”李承乾当即拉着牛进达的手说道,“如今小侄手上的确没有合适的人选,若非如此,小侄儿也不会麻烦牛叔。 小侄儿是这么想的。 既然阿史那泥孰归附了我大明,那么本王派个官员过去主政一方,总没毛病吧? 要不然,这算哪门子归附? 当然,若是阿史那泥孰拒绝,那就说明他们不是诚心归附,这西突厥不要也罢! 等到我大明王廷日益强大起来,到时候再派牛叔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就是。 但如果他同意,那就必须得牛叔亲自走马上任了。 小侄是这么想的。” 李承乾略微琢磨了一番后,说道,“但凡阿史那泥孰答应了,那本王就任命牛叔为西域大都护,主政西域一切的军政事宜。” 他话说完,众人都是一惊。 好家伙,主政一切的军政事宜,这权利可就大到天了啊。 不过很快众人就反应了过来。 李承乾是这么说,可问题上,阿史那泥孰会配合么? 你说主政一切军政事宜就主政一切军政事宜了? 你把阿史那泥孰当死人是么? “殿下,老臣……”牛进达还是有些心惊,当然,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就李承乾给的这权利,放在大唐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毫不夸张地说,他要是真能做到主政西突厥的一切军政事宜,那就是造反都有了足够的家底。 这个权利,他不敢要,也不想要! “牛叔,这事儿还真得麻烦你了。”李承乾知道他的想法,当即就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牛进达,笑道,“你也知道,如今的大明王廷真的没有一个足够能挑大梁的人。 真要说有吧,契苾尚书倒是算一个,但契苾尚书真不合适。 若是牛叔不帮小侄儿,小侄儿还真就难了。” 李承乾怎么可能放过牛进达。 这事儿,他不是找不到人去,但真就只有牛进达才是最合适的。 牛进达摇了摇头,他确实不好接茬儿。 可李承乾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真不好再拒绝了。 犹豫了半天,牛进达才起身说道:“那老臣定当竭尽全力,为殿下治理西突厥。” 牛进达说完,李承乾笑了,当即就点了点头:“遇到这种事儿,还是牛叔靠谱,我大明王廷虽然人才辈出,但确实没有几个像牛叔一样老而弥坚的。” 牛进达笑而不语,他是真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但李承乾非要往他手里扔,他也是一点儿法都没有,当即,苦笑了一声,说道:“那微臣届时就任西域大都护,殿下有什么要交代的? 说起来,这西突厥可不好治理啊,殿下可有明确的政治主张。” 他压根就不怀疑阿史那泥孰会不会拒绝,这事儿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没有,具体的政治主张,本王确实没有什么要求,牛叔届时就任后,可以先从民生抓起。” “民生?”牛进达一愣,抓民生,他还真没想到。 他以为李承乾让他去的目的是主抓军事,没想到李承乾却让他主抓民生,这真是他没想到的。 “对。”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民生。 目前我们能抓的,其实也只有民生,其他的,要一步一步来。” 这话他还真没说错,想抓军政,呵呵,阿史那泥孰能同意才有鬼了。 当然,如果说让牛进达专门去和阿史那泥孰撕逼的话,有可能还真能抢到一丢丢的军政大权。 但对李承乾而言,这还真不是最重要的。 他之所以给了牛进达军政大权,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麻痹阿史那泥孰,因为他真就没想在短时间内,跟阿史那泥孰争夺军政大权。 与其要军政大权,还不如从民生着手。 作为一个后世人,尤其是读过那么多书的后世人,他自然知道谁才是权利架构最稳定的一环。 谁掌握着人民,谁叫能掌握权利! 没有人民,你手里的权利,呵呵,卵用都没! “老臣明白了。”牛进达点了点头。 这会儿,就算不明白,他也只能回去后慢慢琢磨,也不会跟李承乾说。 “别的方面,小侄儿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了。”李承乾笑道,“牛叔只管放开手脚去干就是,不管结果如何,小侄儿一定支持牛叔!” 牛进达心中苦笑。 放开手脚去干? 说得容易,阿史那泥孰不跟他拼命才怪! 他现在都是一脸的茫然,他是真不知道,真去了西突厥,该如何施政,这会儿,他都已经想好了,等回去,就和以前那帮子老兄弟取取经。 不然他还真怕闹笑话。 “殿下还有其他的交代没?”牛进达问道。 李承乾笑道:“没了,没了。就这两件事儿,都已经很麻烦牛叔了,哪儿还敢再麻烦牛叔。” “那要是殿下没事儿了,那老臣就回去好好琢磨一番。”牛进达当即就起身告辞,今天算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他也要回去再合计合计。 见李承乾点了点头,牛进达也就躬身离开。 等牛进达走后,高纯行这才问道:“殿下,西域大都护这就给出去了?” “什么叫这就给出去了?”李承乾一愣,当即说道,“你刚刚眼睛出毛病了?没看到本王是想尽了办法才让牛进达接了这个差事儿?” “啊……”他看出来了,但又没完全看出来,当即说道,“这牛进达不是故意的么,三辞三请,不都是这么来的么?” “你懂个屁……”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以为牛进达会接这个烫手山芋? 你以为本王在和他玩什么三请三辞? 笑话,人家是真不愿意。” 高纯行几人都听呆住了。 这西域大都护,哪怕是放在大唐,那也绝对是个香饽饽啊,牛进达怎么可能不要? “本王有句话没说错,如今整个大明,最适合的人选其实就只有他牛进达。”李承乾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他大明的储备人才,该培养的时候,还是得培养的。 长孙冲闻言,当即就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按理说,契苾尚书定然也是合适的啊?” “他不行。”尉迟宝林摇了摇头,说道,“他本就是契苾部的可汗,要是让他执掌西突厥,未来要是真的掌握了西突厥的军政大权,真有可能发生不可言之事。 毕竟,就算他不想做什么,但他契苾部的族人,可未必就不想。 真要让契苾部势力膨胀到一定的程度,很多事情就已经不是他能做决定的了。” 李承乾听尉迟宝林这么说,当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就点了点头,说道:“宝林说得不错,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这个。” 对于尉迟宝林的表现,李承乾意外也不太意外,毕竟是尉迟敬德的长子,有这个水准,还真不值得让人意外。 毕竟家学渊源。 至于说契苾何力,他是真的不怀疑,那家伙,是有史书背锅的! “不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原因?”尉迟宝林也有些意外。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再想想,想想牛进达到底是谁的人?” “他不是我大明的人么?”尉迟宝林下意识就说了一句。 他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不对,李承乾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绝对不对。 “殿下,牛进达该不会是陛下派来我大明做……”长孙冲都呆住了,他实在不敢说出那两个字。 李承乾笑道:“你以为了,那可是牛进达,又不是阿猫阿狗,要是没有那位的同意,你认为他来得了么? 而且……” ps:除夕快乐! (本章完) 卷五 第456章 调教慕容婉秋 “而且什么?”长孙冲有些好奇。 他确实没想到这些东西,但作为长孙无忌的嫡长子,有李承乾这么一提醒,自然还是能想明白其中这些道道的。 只是李承乾突然话锋一转,又来个而且,这个他就想不通了。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在我们手里的西突厥和在牛进达手里的西突厥是不一样的。” 他的意思其实很明显,牛进达虽然人在大明,但说起来,还是大唐的人。 西突厥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与其握在手里,还不如让牛进达去折腾。 关键是牛进达去折腾的话,李二多多少少也能放心一些不是。 在现阶段,李承乾还不想和李二有太多的冲突。 毕竟现阶段,大明王廷还没有足够的底气跟大唐抗衡。 当然,你要问他想不想要西突厥,那当然是想的。 李二是什么人,浅读过几本书的他还是了解的,未来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想要回大唐继承大宝,呵呵,且等着吧! “殿下这是在麻痹阿史那泥孰的同时,也在麻痹大唐?”高纯行琢磨过味儿来了。 李承乾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是没有将大唐视为对手,但不代表大唐就不会防着我们? 你以为长安那些人会愿意看到如此强势的太子么? 不可能的,他们只想要一个按照他们的想法去成长的太子。 所以,未来,我们和大唐之间,未必还会像之前那般和谐了。” “会动刀兵么?”长孙冲闻言,下意识就问了一句。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好说……” 说完,李承乾叹了口气,他没说实话,未来,大唐和大明之间一定会兵戎相见,这是必须的。 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不是他这个做王的能说了算的。 别看长孙冲现在忧心忡忡,但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下去,未来第一个冲锋陷阵的搞不好都会是他长孙冲。 这事儿,没法说。 说到底,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 任何一场大战,说到底,打到最后都是为了利益。 这个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长孙冲等人闻言,也不说话。 不管未来如何,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们不愿意和大唐有兵戎相见的那一刻。 当然,这也说明他们还年轻,是真的没将这事儿看明白。 李承乾见状,也不再多言。 有些事情,必须他们经历过后,才会有所改变,这是必然的。 …… 浇河郡,高昌王昔日的府邸之中。 高昌王妃正和慕容婉秋听着自己几个儿子此番大战的经历。 最小的慕容承邦那是口若悬河,将自己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一幕幕都绘声绘色的给描绘了出来。 高昌王妃倒是很淡然,笑了笑,说道:“挺好,当年你们的父王也是如此,在战场上挥斥方遒,如今伱们也长大了,终于也走到这一步了。 挺好,真的挺好。” 对于草原上的男人来说,上阵杀敌真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这几乎是绝大多数男人都要经历的。 之前之所以没让慕容承邦他们几兄弟上阵杀敌,那是因为慕容孝隽还活着,高昌王府还在,当时还不用他们兄弟去战场上厮杀。 但如今,虽然高昌王府还在,但早已是物是人非。 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母妃,你是不知道,当初若不是他们拦着,我都能亲自去手刃慕容伏允,为我父王报仇!” 慕容承邦是越说越激动。 他当初是真有机会的,就差那么一点点,真就一点点,这个放到现在,都让他甚为遗憾。 “行了,他们是为了保护你。”高昌王妃宠溺地摸了摸慕容承邦的脑袋,笑道,“慕容伏允能死,但不能死在你们兄弟手上,明白么? 说到底,哪怕如今这片土地已经改朝换代了,但你们终究还是吐谷浑的旧人,若是慕容伏允死在了你们兄弟手上。 那不就得背负弑君的罪名么? 你们的父王,宁死也不愿背负那些罪名,你们又如何能去背负? 而且,慕容伏允真要是死在了你们兄弟手上,吐谷浑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还不得把这笔账记在你们头上。 届时,只要杀了你们,他们就能获得大义,到时候,你们的处境必然不会太好。” 对于这些门道,她很清楚,作为高昌王的贤内助,这些东西她又怎能不懂。 在一个环境做一个环境的事儿。 慕容婉秋也在一旁点了点头,说道:“母妃说得对,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此番,你们也算是立下不少功劳,虽然都不是什么惊世大功,但对于我慕容家来说,已经够了,确切的说,刚刚好。” 这也是个人精。 她这几个兄弟在这场大战中的表现,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大功没有,小功不少。 真的恰到好处。 “小妹的意思是担心我们功高震主?”慕容承忠问道。 听到他这么说,高昌王妃笑道:“就你们还功高震主?就明王殿下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实话,就没几个人能做到功高震主。 主要还是我慕容家最近几年需要低调,明白么?” 不是她看不起自己的几个儿子,但要和李承乾比,那确实是缺了点儿意思。 就李承乾那屡创的奇迹,有几个人能比的? 别说他们几兄弟,就说整个大明王廷,又有几个能比的? “母妃说得对。”慕容婉秋说道,“这浇河郡毕竟是我慕容家昔日的势力范围,如果我们显得太强势,殿下必然会对我慕容家心生戒备。 所以我才说你们此番立的功劳,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既能彰显你们的能力,又不会显得我慕容家太过强势。” 说到这里,慕容婉秋看向高昌王妃,说道,“对了母妃,此番跟女儿一起去日月山吧?” 点了点头,高昌王妃笑道:“嗯,为娘也是这么打算的。”说着,她起身走到门口,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承君几兄弟也一起去,这浇河郡,和我慕容家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 到了这会儿,慕容承忠几兄弟就彻底懂了。 他们慕容家才是这浇河郡的坐地虎,如果继续留在这浇河郡,李承乾不放心,所以才要去日月山。 而且,只要慕容婉秋还在,他慕容家早晚还能东山再起的。 换句话说,如果未来慕容婉秋为李承乾留下一儿半女的,未必就没有机会继承大唐的大宝! 这事儿虽然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绝对不是没有机会的。 真要做成了这个,那他们慕容家真就不单单是东山再起那么简单了。 那可是大唐啊…… 岂是吐谷浑可以比拟的? “对了,你叔父最近在忙什么?”高昌王妃突然问了一句。 慕容婉秋摇了摇头,道:“这个孩儿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叔父最近正在组建刑部,母妃也知道,大明王廷之前的刑部一直是空空荡荡的,虽然殿下任命叔父为刑部侍郎,但如今的叔父,手底下真就没一个人。 孩儿是这么想的,此番大战也结束了,几个兄长也立了不少微末之功,到时候孩儿去求求殿下,让几个兄长都去刑部。 一来是为了给叔父帮帮忙,分担一些事物。 二来嘛,也是为了让叔父带带几位兄长。” “去刑部?”慕容承邦闻言,噘着嘴说道,“我还是想留在兵部。” 他喜欢上了打仗,不愿意在衙门里面厮混日子。 慕容婉秋还没开口,高昌王妃也摇了摇头,说道:“为娘也觉得不好,虽然你叔父那边确实需要自己人去帮衬一二。 但你要是让你几位兄长都去刑部,这整个刑部不就成了我慕容家的一言堂了。 你如今根基尚浅,还是不要开这个口。 这事儿你不用管,就让明王自己去安排。 承君几兄弟都有实打实的军功,明王也不会忽视。 至于你叔父那边,你也不用管。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大明王廷越来越大,已经有了一国之风,岂能让刑部一直如此空空荡荡下去? 之前母妃也听人说了,此番大唐的使团中,混迹着数百各家的后生,想必就是为了来充盈大明官场的。” “对,你不用管我们。”慕容承忠闻言也说道,“我们的事情无所谓,你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坐稳自己的位子。 至于我们和叔父,你都不用管,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肚子得争气,不管是男娃女娃,你得有一个傍身。” 说到这个,慕容婉秋就害羞了。 脸瞬间都红了。 这不是她肚子争不争气的问题,关键是李承乾不碰她,她又不能自己怀孕,这他娘的要是怀孕了,李承乾还不得将她浸猪笼啊? 而高昌王妃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们草原人没有那么含蓄,也不介意将这个事儿宣之于口,有些时候,他们不管男女,甚至会仔细的去探讨个中细节。 尤其是什么姿势能生男娃,是他们探讨的最多的。 “对了,为娘之前给你的书,你可看了?” “母妃……”慕容婉秋一头扑进高昌王妃的怀里,她还是少不经事儿,脸皮子薄了一些,尤其是当着几个兄长的面说这个,她是真有些难为情。 慕容承君见状,当即就说道:“你们这个,真的急死个人,我那妹夫到底能行不能行?要不我改天带他去开开荤? 这玩意儿,只要经历过一次了,为兄保证他念念不忘,而……” 他话都没说完,高昌王妃就瞪了他一眼,说道:“行了,你们几个先去休息。” 她看出了慕容婉秋害羞,虽然这事儿真没啥可避讳的,但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闺女,尤其未来慕容家还得指着她,自然是要给她留些脸面的。 慕容承君本来还想多说两句,可话刚到嘴边,就被慕容承忠给拉走了。 当房间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的时候,高昌王妃才说道:“你兄长其实说得没错,之前是李承乾事儿多,太忙了,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可如今大战也结束了,他再忙,一时半会儿的也能抽出来吧?就那事儿,能耽误他多长时间啊?” “母妃……”慕容婉秋把头埋在高昌王妃的怀里,撒娇道。 高昌王妃可是个老司机了,想当初,那也是和慕容孝隽大战过三百回合的,也和浇河郡的一些贵妇探讨过各种招式。 慕容孝隽作为一个王爷,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姬妾,可不单单是因为高昌王妃漂亮,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高昌王妃技术到位! 真能将慕容孝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为了这个,她甚至还专门请教过大唐风月场所的一些女子。 “行了,这就我们母女两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高昌王妃想把慕容婉秋从自己怀里拉起来,见慕容婉秋不肯,当即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想吃奶啊?” 这话一出,慕容婉秋马上就抬起了头,脸上更是一脸的潮红 “你说说你,一个草原上的姑娘,咋就跟个汉家小娘子一样?”高昌王妃摸着慕容婉秋的头发,说道,“你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嫁给他,但你早晚都是要嫁给他的啊。 再说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可没人逼你吧?” 慕容婉秋不说话。 高昌王妃继续说道:“作为女人,这一关总是要过的,再说了,那还是你自己挑的男人,你难道不想把身子给他?” “不是……”慕容婉秋语若蚊蝇一般,“是殿下没那个心思,总不能我主动吧?而且,殿下说我们还小,再等等,他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总不是错吧?” “你啊……”高昌王妃笑道,“还是太年轻了啊,他能这么说,那说明他是真的在乎你们,可他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啊。 有些时候,肯定还是有想法的,这时候,就到了你该表现的时候了。 你要记住,女人能靠脸吃饭就那么几年的光景,怎么,你现在不趁着自己最好的年华,去把这个男人的心给抓住,难道还要等你人老珠黄了再去么?” “可殿下不愿意啊……”慕容婉秋有些委屈。 “哎……”高昌王妃摇了摇头道,“取悦男人的方式有很多,再说了,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算他真不愿意,你不是还有……” 说着,她就小声的在慕容婉秋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慕容婉秋是越听越脸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妃居然会跟自己说这种话。 不过她也清楚,如今慕容家的未来都和她绑在了一起,她要是能取得李承乾的欢心,慕容家的日子必然是要好过一些的。 “母妃,这行么?”慕容婉秋有些犹豫。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高昌王妃笑了笑,道,“李承乾说到底也是个一个大小伙子,哪儿懂这些门道,到时候保管让他离不开你。” ps:祝大家新年快乐! (本章完) 卷五 第457章 李二开始坑人了 高昌王妃的做法可能有些直白,但从政治的角度来说,她还真没做错。 有个一儿半女傍身的慕容婉秋,和没一儿半女傍身的慕容婉秋,绝对是两回事儿。 而且,她的几个儿子想要在未来有个奔头,确实需要慕容婉秋为李承乾留下一儿半女的。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野心。 如果她的外孙今后能继承大唐的大宝,那自然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百年归后,她到了地底下也能和慕容孝隽有个交代。 虽说这可能很难,但真还有机会。 机会这个东西,只要让人瞅着了,就没人愿意放弃。 就像李恪,都说他身负前朝血脉,难登大宝,而且长孙无忌这些人也不会让他登临大宝。 他要走夺嫡这条路,本就是千难万难。 那你说他知道么? 他知道的! 但知道又如何? 该争还得争,该夺还得夺,在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谁都以为自己就是那位天选之子。 谁会服谁啊? 所以说,有些时候看到机会,其实比看不到机会更恐怖。 …… 长安城,房玄龄的府邸。 这段时间,房玄龄一直在琢磨。 作为大唐的当朝仆射,他是不愿意看到如此强势的太子的。 哪怕他儿子也在大明王廷,都不重要。 当然,他也不会将房遗爱给喊回来。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他都得给房家多留一条退路。 “准备一下,老夫要进宫。”在自家中堂琢磨了一天的房玄龄,突然起身说道。 很显然,他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想法。 管事的闻言,当即就去给他准备马车了。 不多时,房玄龄就进了皇宫。 还是两仪殿,只是此时的两仪殿除了那些宫女太监以外,只有他们君臣二人。 “房卿这是有要事儿?”李二很奇怪地看着房玄龄。 按理说,以房玄龄的身份,不应该犯这种错才对,可偏偏房玄龄就犯了,这就耐人寻味了。 房玄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可有些事儿还真就只能这样,当即就说道:“陛下,之前老臣和齐国公等人……” 他倒也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将之前他和长孙无忌等人商议的结果说了一番。 李二听后点了点头,对大唐的这些老臣,他还是满意的,一个个的都还能拎得清。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众人的表现,确实没什么好指摘的,哪怕是侯君集,也是如此。 “倒是让众卿家费心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都是臣等应该做的。”房玄龄立马说道。 听房玄龄这么说,李二笑了笑,他都有些看不懂房玄龄了,大唐的当朝仆射,居然在短短时间内犯了两个为官的忌讳,这可就有些意思了。 他不相信房玄龄不知道,可房玄龄明明知道,却还是这么做了,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房玄龄有目的! 有了这个想法后,李二也就不再多言了,就这么看着房玄龄,他倒是想看看,看看大唐如今这文官之首,究竟有何目的。 房玄龄多聪明的人啊,见李二不说话,当即就知道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被李二察觉到了,当即就说道:“陛下,老臣觉得我们做得还不够。” “还不够?”李二明显一愣,要说的话,大唐如今确实做了很多了,关键是,能做的其实也有限。 毕竟李承乾如今于长安来说,山高皇帝远的,而且还有自己的固有地盘,李二就算想遏制李承乾的发展,能做的也只能是就大唐方面而已。 “不够。”房玄龄说道,“如今殿下雄兵数十万,纵观历史,何时有过雄兵数十万的太子? 虽然这些都是殿下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现在看来是好事儿。 但坐拥数十万大军的殿下,于我大唐而言,真就未必是福,更有可能是祸!” 听房玄龄这么说,李二来了兴致。 这个道理他懂的。 拥兵数十万的太子,的确是祸非福,这个道理他懂,比任何人都懂。 但有些话,确实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应该说出口的。 “房卿为何如此说?”李二笑了笑,说道,“毕竟这是高明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兵马,于我大唐而言,怎么就是祸非福了?” 房玄龄心中冷笑,我可没说是祸非福,你这就开始篡改我的意思了? 当然,对于李二的无耻,他们这些老臣也是早有领教,倒也没当回事儿,当即就笑道:“殿下今年好像也才十五吧……” 一句话,直接把李二干愣住了。 是啊,李承乾今年才十五,而且还他娘的是虚岁! 他十五岁的时候虽然也崭露头角了,但和李承乾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关键是,他自己如今也才三十多岁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未来,还得且活几十年呢。 李承乾那小子,能熬得住? 就算李承乾能熬得住,他麾下那些精兵悍将能熬得住? 他们为什么愿意跟着李承乾混,不就是李承乾有着大好的未来么? “房卿打算如何做?”李二沉声问道。 纵使他不愿意面对,但这些问题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有时候,他不是非要防着李承乾,而是李承乾为代表的利益集团。 他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难道说当年是他非要发动玄武门事变么? 不是的,是长孙无忌、是侯君集、是尉迟敬德、是房玄龄、是杜如晦、是程咬金、是秦琼、是屈突通、是段志玄这些家伙日以继夜的劝说! 而他们这些人为何如此执着的劝说李二? 不就是为了谋求自己的政治诉求么! 这些东西他都经历过的,所以,他是真的懂! 有些时候,不是李承乾要做什么,而是他的那些麾下推着他去做什么。 还别说,李二把这个是看得真的透彻。 在原本的历史中,李承乾最终还真就走上了这一条路,效仿了李二,但你说只是他一个人一意孤行么? 还真不是。 是以侯君集、杜荷、李元昌等人为代表的利益集团在不停的推动。 他和李二唯一的区别就是,李二成了,他没成,仅此而已。 房玄龄也是这些事儿的亲历者,所以,他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到现在都记得,当初他们知道李二明明有这个想法,但他们还是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才有了后面的玄武门之变。 要知道,当时他们可是比李二还上心啊! 因为他的立场又不一样。 他当时作为臣子,很清晰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们不先发制人,等李建成真的上位以后,李二会不会死他们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家伙怕是都没有啥好下场。 所以,他更明白李承乾那些麾下的想法。 哪怕他们现在什么都没做,但不代表未来还能一直如此克制。 真要是再过些年,坐拥数十万大军的大明,那些家伙真的会没有想法么? 怎么可能,功大莫过于从龙! 他们这些家伙不就是这么来的么。 所以,得防着,这是必须的。 如今,听李二问了起来,房玄龄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当即说道:“陛下,老臣是这么想的。” “嗯?” “如今大明和我大唐接壤的地方,也就是洮州与河州,我们何不将这两州合为一府或者一道,设一大都护。 然后派十万大军长期驻守于此,设一行军总管。 我们可以相信殿下,但那些异族不可不防啊。 如果未来大明出现不可言之事,我大唐若是没有一点儿准备,数十万大军岂不是顷刻间就能挥兵东进? 到时候再调兵就晚了。 而且,殿下想做一个边境贸易口岸,我大唐也可以做啊,为什么一定要放在大明,放在我大唐又当如何? 我们要是也有一个贸易口岸,对我大唐来说,其实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届时,我们完全可以让驻军严打走私,对大明进口的货物,苛以重税,并可控制我大唐所有的出口产物。 最关键的是,我大唐可以借此打造一座西北雄城,这对我大唐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害。” 李二闻言,仔细琢磨了一番。 微微点了点头。 他其实懂房玄龄这么做的目的。 可不止他说的那些。 但另外的目的,房玄龄是不会宣之于口的,有些东西,还真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琢磨了一番后,李二问道:“那如果设一大都护,房卿认为谁能胜任?” “齐国公。”房玄龄笑道,“齐国公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了,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和殿下的关系来说,当下,都非他莫属。” 长孙无忌? 李二只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房玄龄这还是有私心啊。 不过对于他来说,手底下的臣子有没有私心,他还真不在意。 用李二的话来说,有点点儿私心的臣子,那才是好臣子,就怕那种一点儿私心都没有的臣子,跟他妈个圣人一样,这种臣子才是最让李二反感的。 他做不了圣人,这是注定的,所以他也不想和圣人打交道,圣人,那就应该吃元宝蜡烛灰去。 不过再想想,房玄龄此番怕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 还别说,长孙无忌还真就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一来,长孙无忌如今在朝堂上没有个正经差事儿,外放一都护,不算委屈他。 关键是,这一任都护,还真就是最能出成绩的。 真要是长孙无忌今后能打造一个西北雄城,那就是他的政绩,哪怕长孙无忌知道这是房玄龄给他使的计谋,他也没法明着抱怨。 而且,有通商口岸在,要打造一个西北雄城,难度还真不大。 毕竟如今大明出产的那些商品,在大唐那都是最紧俏的! 当然,对于李二来说,长孙无忌之所以是最合适的人选,其实还不是这些,于他而言,长孙无忌是最值得他信任的。 这一点儿,他压根就不会担心。 “辅机确实合适,那行军总管伱有什么想法?”李二问道。 对于李二接受自己的意见,房玄龄不意外,他的确一直都是站在李二的角度在思考问题,哪怕有些时候站得不是很准确,但问题也不是太大。 毕竟帝王心思,也不是他一个臣子可以揣度的。 当然,这也只是话这么说罢了,他们这些家伙,谁又没有揣摩过李二的心思呢? 这下说道行军总管,房玄龄笑道:“当属吴国公最为合适。” 李二笑了,果然如他所想。 吴国公是谁啊? 那是尉迟敬德,武将中,李二最为信任的人! 而且,这老东西,别看他大大咧咧的,但大方向上,从没有错过。 当初若不是李二死保,尉迟敬德都被李元吉给害死了。 让他坐镇西北的话,还真就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先等等吧。”李二笑道,“这老小子,在高句丽没占到太大的便宜,这会儿要是不在薛延陀的身上找回些面子,朕还真怕这老小子敢抗旨。” 他也就是这么说说,其实他清楚,真要是他下旨召尉迟敬德回京,尉迟敬德还真不会抗旨。 不过他如今需要迅速拿下薛延陀,反正西北的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而且这事儿也没那么快就定下来,届时还得和朝臣再商量一番,他也需要问问长孙无忌的意思。 房玄龄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先等等,反正也不是太着急。” 虽然他们都想防着李承乾,但对他们来说,李承乾也没这么快能威胁到大唐。 毕竟李承乾也才刚刚结束大战,内治都还得花上一段时间。 “最近倒是让房卿辛劳了。”李二说道,“来人,赐……” 李二就是这样,你做的事儿让我满意了,赏赐自然不在少数,他也不吝啬赏赐。 当然,初唐时期,赏赐的东西倒也算不上多奢华,不过房玄龄看重的也不是奢华与否,主要还是李二的态度。 李二有这个心思,那就说明他此番没有做错。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房玄龄今天可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为此,他甚至专门给了李二一个抓了他两个小辫子的机会,就是在借此表忠心。 否则,作为大唐的文官之首,沉浸官场多年,他怎会连犯两个错。 不就是为了让李二明白他的心思么。 当官啊,哪儿有那么容易,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谢陛下赏赐。”躬身施礼后,房玄龄也就起身告辞。 今日的目的达到即可。 看着房玄龄离去,李二笑了。 “这老家伙,还真是越老越精,辅机想和他过两招,还是嫩了些。”李二笑道,“也好,去历练一番也不错。” 他知道长孙无忌如今明里暗里想和房玄龄过过招,可如今看来,长孙无忌还是年轻了些。 (本章完) 卷五 第458章 他有宰辅之才! 说到信任,李二最信任的人非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莫属。 换了另外两个人去西北领兵十万,任职大都护和行军总管,他都会担心这些家伙会不会偏向李承乾。 但唯独这两个老家伙,他不会那么担心。 长孙无忌不用多说,对于长孙无忌来说,皇后有三个儿子,不着急,而且李二如今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不会早早的就下注。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之前,会一直明里暗里针对李承乾的缘故。 因为现在下注还太早了,他现在贯彻的政治方针只有两个字,忠君! 只要把这一点继续贯彻下去,未来就算李承乾回了大唐,也动不了他,别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叫长孙冲! 那可是李承乾的马前卒…… 至于尉迟敬德,这家伙虽然是个粗坯,性格大大捏捏的,但这家伙是有内秀的。 别看他之前支持李承乾莽得一批,但这就是他的智慧。 莽夫,不动脑子! 这才是尉迟敬德表现出来的人设。 真要是没脑子,尉迟敬德凭什么领兵打仗?而且还能打赢? 每个人都有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生活方式,只是各有不同罢了。 李二笑了笑,说道:“此番倒是真让房玄龄占尽了便宜,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尉迟敬德,还真就是他早早就想踢出长安的。” 这两个家伙,一个盯着他屁股下的官职,一个是出了名的喜欢揭短,对于房玄龄来说,可都留不得。 不过这对李二来说,倒也不是多大个事儿。 一直压制着长孙无忌的人,可不是他。 至于尉迟敬德,本来就外放在了外面,这会儿,不过是挪个窝罢了。 …… 贞观七年,十月初四。 清水川,赵王宫。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如今,最愁的就是他李元景。 这会儿,李元景拿着李承乾亲笔书写,大明王廷数以万计百姓签名的感谢信,整个人有些愣神。 “你说本王掏空了我大赵王廷,就换来这么一玩意儿?”李元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顾建章闻言,头都不敢抬,要不是这事儿几乎都闹得人尽皆知了,他是真怕李元景怀疑他贪污了…… 啪! 见顾建章不说话,李元景一把将那感谢信扔到了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这才说道:“他娘的,老子拿出真金白银,就换回来一封感谢信? 老子用得着他们感谢么!” 他是真的气啊! 因为大赵初立,本来就穷,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次机会,他就是想在李承乾身上多薅点儿羊毛。 谁知道,这他娘的居然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无耻之尤!”李元景是越想越气,又在那感谢信上踩了几脚! 这会儿,大赵王廷是真的没钱了…… 其实想想也正常,他出长安的时候就一闲散王爷,哪怕有李渊相助,可又能有多少家底? 这一回,还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殿下,如今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筹措钱粮啊……”顾建章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抬起了头。 他知道的,这才是如今最紧要的一件事儿。 再不想办法,再过几个月,只怕连俸禄都发不出去了。 没有建国之前,哪儿知道一个国家每日要消耗的钱粮是如此巨大的数额? 李元景闻言,瘫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顿时就泄了口气 他难道不知道要筹措钱粮么? 关键是怎么筹措啊? 以前当太平王爷的时候,每年倒是有定额的粮饷,哪怕是超支了,他总还是能想些办法的。 可如今呢? 如今真的是一点儿法都没。 这会儿,他是真的明白了那一句,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了。 “殿下,要不收税吧?”有人说道,“如今我大赵王廷也有数十万子民,适当的征收一些税赋,倒也能挺一段时间。” “不行。”这话刚说完,林州就摇了摇头,道,“如今我大赵王廷混迹了无数吐谷浑的残余势力,他们如今都还在内战不断,如果我们这会儿收税,怕是随时都有覆没之危! 而且,吐谷浑这些年本来就饱受天灾人祸,百姓手中本来就没有什么积蓄,这会儿我们要是收税,他们交得出来么? 到时候要是把这些人逼急了,就不怕他们行什么不轨之事? 说到底,在这个地盘上,我们才是少数人。” 作为大赵王廷的兵部尚书,他最近也是头疼得很。 天天都能接到消息,不是这里在打,就是那里在打,反正就是个没完没了的。 他有心去平乱吧,还没那个实力,不管是哪支残兵都比他们更加兵强马壮。 李元景也是一脸的无奈,以前还能将希望寄托在龟兹王身上,结果龟兹王的大军也被河州守军打残了,相当于是断了他一臂……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要让本王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大唐么?”李元景吐了口气,有些不甘心。 他知道,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大唐,他必然会成为长安城的一个笑话。 李二也绝对会允许他回去的,毕竟这是李二邀买人心的机会,甚至还会再赐王爵给他,不过真要这么做了,他未来可就真走到头了啊。 “还别说,收取赋税还真就是我们如今的一步好棋?”顾建章闻言,琢磨了半晌,突然说道。 “这是一步好棋?”李元景当即一愣。 “对,就是一步好棋。”顾建章立马说道,“殿下,你想啊,这会儿清水川的主人只能是殿下,换任何人都不好使。 如果清水川易主,明王必然会挥兵而进,彻底灭掉吐谷浑的残余势力。 到如今,吐谷浑的那些残兵之所以还能在清水川作乱,无外乎是大明没有出兵罢了。 大明没有出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殿下才是清水川的主人。 所以说,如今的清水川,不能易主,那些吐谷浑人其实也清楚这个道理,这会儿,就算殿下想把清水川拱手相送,他们也不敢要。 因为,一旦他们执掌清水川,大明必然会强势出兵,明王是不可能给他们任何喘息机会的。” 李元景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也是点了点头。 有道理啊! 自己那大侄儿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必然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 真要是让吐谷浑在清水川死灰复燃,随时都有再次席卷而出的可能。 毕竟如今大明的土地和百姓,都是昔日吐谷浑的,难说他们重整旗鼓以后,如今生活在大明的吐谷浑人,会不会响应他们,揭竿而起。 “可万一呢?”林州问道。 顾建章明显是早就想通了这些东西,当即就说道:“我们可以先跟吐谷浑的那些残兵将领沟通一下,直接告诉他们,清水川我们不要了,我们准备回大唐了,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他们若是敢接下清水川,那就说明这群疯子已经失去了理智,我们的确应该离开了。 毕竟我们本身就不是他们这些残兵的对手。 可如果他们不接呢? 据微臣猜测,他们大概率是不会接手清水川的,不止不会接手清水川,甚至还会主动让我们继续执掌清水川。 那到时候,我们存在的问题,可就不再是我们的问题了,而成为了他们的问题。 他们要是不帮我们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坚持离开。 嘿嘿,到时候,主动权可就又回到我们手上了。” 还别说,顾建章这家伙,还真不是个废物。 这法子算不得多好,但对当下的大赵王廷来说,绝对是最好的法子了。 李元景闻言,点了点头,反正他觉得这法子可以。 “此法甚好,就按顾尚书的来。”李元景说道,“对了,顾尚书,依你所见,先和谁沟通为好? 据本王所知,整个清水川,吐谷浑的残兵好几股,这沟通怕是要费点儿劲儿吧。” “不用。”说到这个,顾建章神秘一笑道,“微臣有个极为合适的人选,有他出马,保证一切顺利!” “谁?”李元景一愣,他还不知道大赵王廷有这么一号人物。 顾建章笑道:“龟兹王! 之前他虽然在河州守军手上吃了亏,但据微臣所知,龟兹王是如今吐谷浑在我清水川唯一的王了。 在身份上,他有着绝对的优势。 而且,当初慕容伏允将他安排在我清水川,怕是也有留条退路的意思。 听说,龟兹王的大营中,可不单单只有大军,还有不少族人,这些族人保不齐就有慕容伏允的子嗣或者其他重臣的子嗣。 他如今,可能是最希望殿下留在清水川的。 所以,他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去劝说那些家伙。 哪怕有个别冥顽不灵的,也有龟兹王去收拾,都不用我们得罪人。” 他一早就想好了这个计谋。 从回来的路上起,他就一直在琢磨。 毕竟大赵王廷此番损失甚大,他必须要给李元景一个交代,不做点儿什么,李元景定然会认为他无能。 他可不想被贴上无能的标签。 这也是他为什么回来用了这么多天的缘故,因为在路上,他还在搜集清水川的情报。 而这一下子,李元景乐了。 搓着手说道:“顾尚书大才也!谁说我大赵王廷没有宰相,假以时日,顾尚书必是我大赵王廷首位宰辅! 就按顾尚书说的办!” 他真没什么不满意的。 当然,他满意了,自然也要给顾建章一个希望,宰辅而已,他可以给,但不是现在,作为李渊的儿子,这些东西还是会的。 许一个宰辅之职无所谓,但真要现在就给了,未来顾建章再立功,他又拿什么赏赐? 赏无可赏的时候,难道还要他退位让贤不成? 当然,顾建章真的为他想了一个近乎万全的法子。 龟兹王虽然大败于河州守军,但麾下也还有几千残兵,虽然未必是吐谷浑那些残兵的对手,但他身份高啊! 是如今清水川境内,吐谷浑残兵中,明面上地位最高的人。 由他去做这一切,绝对是再合适不过,而且,龟兹王可能是如今最不想李元景离开的人了。 因为李元景离开,哪怕是他龟兹王在清水川复国,那也必然会招来李承乾的强势打击。 “不错不错!”李元景是越想越高兴。 “殿下。”顾建章笑道,“此番我们甚至都不用自己去收什么税,完全可以将收税的事儿,也交给他们。 不管怎么说,都是得罪人的事儿,犯不着我们自己亲自去做。” “连得罪人的事儿他们都会干?”李元景好奇地问道。 顾建章摇了摇头:“不好说,但如今清水川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他们可能不会大肆地剥削百姓,不过殿下别忘了。 吐谷浑当年名王甚多,还是有无数的贵族的。 这再怎么天灾连连,老百姓再怎么穷,还能穷了这些贵族? 我们是不知道,但龟兹王他们还不知道么?” 不得不说,顾建章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他这样的人,真就是天生为了政治而生的。 就这么跟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儿的慢慢挤出来,可却也在不停地告诉李元景,咱是有东西的! 把李元景从最开始近乎绝望的情绪中,直接用一点一点儿的小惊喜,给拉到了亢奋之中。 就这一手,那就活该他吃政治这碗饭。 再瞅瞅,他带着大赵王廷的家当换回了一封感谢信的事儿,李元景可还有追究么? 这就是政治智慧…… “高!”李元景满脸笑意地说道,“实在是高!” 到了这会儿,李元景确实是服气了。 以前没看出顾建章还有这能耐,如果说刚刚许以宰辅之职,只是给顾建章一个希望而已。 那么现在,他是真把顾建章当做了一国宰辅来看待了。 当然,这还是因为他大赵王廷缺人的缘故。 都说大明王廷缺乏官员,实际上,他大赵王廷比大明王廷缺得还要严重一些。 就昔日赵王府出来的那些人,说实话,哪里顶用啊! “殿下过誉了。”顾建章笑道,“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 到了这会儿,顾建章其实也算松了一口气。 他也在慢慢的适应官场,不对,这么说不准确,毕竟他一直都在官场,他应该是在慢慢的适应朝堂。 哪怕这只是一个仅仅有着数人的朝堂。 今时今日和他往昔在赵王府为一长史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了。 而在一旁,林州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之前还以为顾建章这次的差事儿办砸了,他能借此打压一番顾建章,谁知道顾建章转瞬之间,居然都有宰辅之才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世事就是如此,哪怕只是数人的朝堂,斗争却从未缺席! ps:求月票!!!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59章 经济战争开始的序幕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乏聪明人,尤其是这些能在官场上混迹的家伙。 要在官场上混迹,光是才华可不够,还需要足够的政治智慧。 在悠悠五千年的历史中,这种事儿其实也是屡见不鲜。 就好比李白、苏轼这两家伙。 他们有才华么? 好家伙,这他娘都不应该是个问句! 单以才华而论,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盖过他俩的锋芒? 可这两货才华是有了,但政治智慧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在官场上,他俩都没有太大的作为。 当然,这么说可能也不准确,但他们两人在官场上的成就的确和他们自身具备的才华不匹配。 姑且不管李元景了,视线回到李承乾的身上。 自从李承乾决定让牛进达出任西域大都护后,他就一直在琢磨阿史那泥孰此番归附还会有什么后招,这也是他迟迟不肯单独接见阿史那泥孰的原因。 这家伙,明显是个聪明人。 而且,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也不敢轻视古人的智慧。 提前做好准备,尽可能的以防万一,是他唯一能做的。 “来人,传普西偌、李勤俭。”细细琢磨了一番后,李承乾说道。 不多时,普西偌和李勤俭应召而来。 “户部近来的工作可有进展?”李承乾直截了当的问道。 虽然各国的使团回去了,但他们都留下了相应的工作人员在此和大明商谈相应的事物。 不说大明开放贸易口岸,单单就大明如今的情况,盯着大明军械的家伙那就不是一个两个。 “回殿下。”普西偌闻言拱手说道,“户部于昨日已于薛延陀初步拟定了军械交易的方案,此番大唐北上,于我大明而言,还是有利的,所以在谈判的过程中,薛延陀明显没有了之前那么强势。 当然,这一点儿还要归功李侍郎,殿下也知道,老臣其实不懂什么经商之道。” “普尚书谬赞了,微臣只是从旁协助罢了,大方向还得靠普尚书把关。”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这两个臭不要脸的相互吹捧,倒也没当多大回事儿。 他很清楚,这些家伙是感受到了危机感。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在短时间内避免内耗。 对于麾下这些臣子之间的争权夺利,他其实不在意,甚至想刻意的去刺激他们一下。 可惜大明王廷发展的时间太短,一时间大家都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精力。 不过随着大明王廷彻底吞并了吐谷浑后,这已经是难免的了。 但内斗虽然有利于稳定王权,可真要说起来,却是不利于大明王廷的发展。尤其是他起家的这批人,这些家伙如今几乎涵盖在了大明王廷的方方面面。 要是他们之间起了党争,那对大明王廷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他又不是嘉靖那种能权衡各方利弊的人物,就算要学,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会的。 所以,此番段纶带着数百的大唐世家学子前来,李承乾还是高兴的,这些人的到来,还真就给普西偌这些家伙找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当即,李承乾就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普尚书和李侍郎都用心了。对了,大唐那边可有人与你们商议过军械之事?” “有的。”普西偌说道,“大唐的段尚书,最近也和我们沟通过,不过殿下也知道,长安和我大明之间,路途遥远。 听段尚书的意思,还得等大唐方面的回信才可。” “不着急。”李承乾闻言说道,“对于大唐方面,不用逼得太紧,不说价格合适,哪怕是稍微吃点儿价格上的亏,也无妨。 别忘了,本王虽是大明的王,但说到底,还是大唐太子。 理应为大唐分忧解难,明白么?” 一听李承乾这话,普西偌当即就懂了,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老臣一定将此事处理好。” 确定了这个事情,李承乾又问道,“那贸易口岸的事儿,定下来没有?” “如今对我们这个贸易口岸最感兴趣的是薛延陀、西域诸国、吐蕃、大赵王廷,他们都有跟我们接触过。”普西偌说道,“不过我们按照殿下的交代,侧重点还是放在西域诸国的身上。 还别说,这西域诸国为了这件事儿,倒也是真的花了心思的。” “额?”李承乾有些好奇,问道,“说说,他们花了什么心思。” 普西偌笑了笑,道:“这事儿让李侍郎说吧,和西域诸国接洽的是李侍郎。” 他虽然不懂经商,但这家伙却是懂做官的,既然之前李承乾已经说了更加倾向于西域诸国,那几乎就是内定了。 这种商业上的谈判,他自然要交给商人出身的李勤俭来做。 这可不单单是为了保证大明王廷的最大利益。 更重要的是告诉李承乾,瞧,咱可真的是一心为了大明,绝无私心。 李承乾笑了笑,他当然明白普西偌的意思,当即就看向了李勤俭。 李勤俭见状,也是立马躬身说道:“回殿下,西域诸国自认为单以他们某一国的能力无法争取这唯一的贸易口岸,所以他们商议后决定,集各国之力,共同和我大明共建这一贸易口岸。” 听李勤俭说完,李承乾笑了笑。 他也没想到西域诸国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既然他们真的在考虑这件事儿,那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真要说的话,在包括西域诸国在内,开出筹码最高的,反而是吐蕃。”普西偌说道,“当时是老臣和吐蕃人接洽的,他们开出的筹码无疑是最高的。 老臣还记得,当时的吐蕃官员曾说过,只要贸易口岸选择和他们合作,每年的交易额保底都有百万贯打底。 他们甚至愿意签下协议,若是达不到百万贯的交易额度,他们吐蕃愿意补齐。 说实话,老臣当时真被这个数字吓到了,百万贯啊,昔日的吐谷浑,年税都没这么高!” 一旁,李勤俭听到这话,也是有些震撼。 哪怕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但百万贯啊! 这个数字可比后世几个小目标要来得更震撼人心! 初唐时期,整个大唐,家财余有万贯者都寥寥无几,就算有,那也是多少代人积累下来的。 这一年百万贯,如何能不叫他们震惊。 李承乾倒是淡定得很,笑道:“你们啊,上人家当了,本王姑且不问他们愿意在这个交易中分配多少比例给粮食。 单就一年百万贯的交易量,其实真不大。” “百万贯还不算大?”普西偌闻言一惊,他甚至都觉得李承乾有些飘了! 什么家庭啊,百万贯啊!以贞观初年六文一斗的粮食价格,单买粮食的话,那至少也得一千多万石粮食。 如果用石形容还不够震撼的话,换成数字,那他娘的是将近二十亿斤粮食啊! 就他娘的当大明王廷的人各个都是饭桶,一年一个人得吃一千斤,那他妈都够几百万人吃一年的了! 换句话说,仅仅是和吐蕃一年的交易量,就够大明王廷所有老百姓,放开肚皮往死了撑,吃他个一年的! 就这,殿下居然觉得不算多少? 普西偌是真的有些呆滞了。 李承乾倒是不介意,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吐蕃的诡计罢了,他们故意用这个数字来刺激你们的。 想必当初,吐蕃还跟普尚书算过这百万贯能换取多少粮食的账吧?” 普西偌点了点头。 要不是吐蕃专门帮他算过,他知道个屁。 回来后,他还找户部的人再核算了一遍,他也担心吐蕃蒙他,结果出来的时候,他是真坐不住了。 “这就是吐蕃的聪明之处。”李承乾说道,“百万贯,姑且不说这只是交易量,就算真是百万贯,我们从哪儿能买到这么多粮食? 真当我大明的百姓每个人都抱着那些铜钱啃么? 届时,各国对我大明的粮食出口,不说禁绝吧,毕竟还有走私的渠道,可他们会干什么? 第一件事儿就是涨价! 因为我大明缺粮。 所有的价格,其实都是市场决定的。 李侍郎是商贾出身,想必明白这个道理。 大唐昔日遭遇灾荒的时候,粮食什么价? 如今大唐承平,粮食又是什么价? 就是这么来的。” “殿下说得极是。”李勤俭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不过百万贯,哪怕粮食涨价一倍,那也能买不少啊……” 他还是沉浸在百万贯这个数字中难以自拔。 关键是,一年就能赚百万贯,自古以来,除了盐铁专政,他就没发现过比这更赚钱的生意。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本王说过了,那只是一个交易额而已。 伱们啊,连什么叫交易额都没搞清楚。 这是人家的文字陷阱。” “啊……”普西偌有些惊讶,当即问道,“殿下是如何理解这个交易额的?” “交易额是指双方向对方发卖的货物总额。”李承乾说道,“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我们向吐蕃发卖五十万贯的货物,吐蕃也向我们发卖五十万贯的货物,那我们和吐蕃共建的贸易口岸就有了百万贯的交易额。 但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账目。 李侍郎这会儿可明白了? 只要是账目,就可以人为控制的。 而且,可操作的空间,可不是一般的大!” “原来是这样。”李勤俭终究是一个生意人,之前不过是被百万贯这个数字给惊到了。 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他是真的什么都懂了,当即说道,“那依殿下的意思是,吐蕃并非诚心要与我大明商议贸易口岸?” “那倒也不是。”李承乾摇了摇头,“他们能想出这个法子,说明他们也是真的用了心的,很显然,他们想算计我们一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吐蕃和你们接洽的时候,粮食交易的份额肯定很小,毕竟要按照他们算出来的数字来说。 他吐蕃也没办法,每年向我大明交易千万石的粮食。 所以,他们肯定也说过自己的难处。” “对。”普西偌当即说道,“这个他们说过,不过他们也说过,大明如果有需要,还是可以向他们采买粮食,他们绝对在最大程度上帮助我大明。” “行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种口头上的承诺,屁用没有,哪怕是签订了协议,也屁用没有。 别忘了,签订协议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到未来某一天时机成熟,撕毁协议的。 想要在这片土地立足,要拼的是硬实力。 好了,跟吐蕃的贸易口岸暂且晾他们一段时间,算计到了本王头上,那就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 这世上,真以为只有他吐蕃才有聪明人不成?” 普西偌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承乾说的那些东西,他其实还是没听太懂,关键是百万贯啊,这三个字真的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底! 要知道,他是户部尚书,去年一整年,大明王廷的各方面财政收入加到一起,也不过数千贯。 要不是日月山那些作坊还能赚钱,他这个户部尚书都快当成丐帮帮主了…… “那吐蕃和我们接洽关于军械发卖的生意?”普西偌问道。 说到这个,李承乾想了一下,道:“也不能都给堵死了,都给堵死了,他们说不准就会心生其他的法子。 这样,以我们和吐蕃的贸易量,折算出一定的比例来发卖。 但要有个上限,具体数额,你们户部自行商定。 不过这事儿你们要和苏毗的人沟通好。 苏毗和吐蕃这场仗,还是得打下去,至少最近一两年,不能停下来。 再跟契苾沙门去道旨意,让他将苏毗的那些老弱妇孺都照顾好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苏毗这边不能出乱子。 对了,礼部那边也可以派一支使团出使苏毗。 此番苏毗确实是送来了厚礼,本就国弱,我大明要是不帮衬他们一下,他们这一遭怕是损失惨重啊。 让礼部也准备份厚礼,带去。”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苏毗不能对大明心生怨愤。 之前各国使团同时离去,那是没办法,但挽回的方法还是有的。 李承乾一早就想好了。 哪些人能坑,哪些人暂且不能坑,他心里是有数的。 “那贸易口岸的事儿,暂且就定了西域诸国?”普西偌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本王承诺过,暂且不会对西域动兵,但可不代表本王不会对西域动手。 贸易口岸大家都认为是一件好事儿……”说到这里,李承乾笑道,“但有几人知道,这才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如果我们操作的好,西域诸国,完全可以不攻自破!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便宜可占。 糖衣亦可为炮弹!”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60章 图穷匕见 认真的说,李承乾从来就没想对西域动兵。 一来正如他对西域诸国说的那般,现阶段西域诸国必须存在,否则他就没有留在西北的借口。 二来嘛,作为一个后世人,对付西域诸国这等弹丸之国,用兵未必就是唯一的法子。 经济制裁在后世,可是相当厉害的。 他也想用这种法子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经济战其实并非是后世老美子开的先河。 在华夏灿烂的文明之中,早就有了先例。 “殿下这是想间接的控制西域诸国的商业?”李勤俭闻言,问道。 作为一个商人,他自然能听懂一些。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控制西域诸国的商业,想控制,还是太难了,但我们可以左右、引导西域诸国的商业,这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可西域诸国要是和我们共建了贸易口岸,势必会让他们国力大增,毕竟我们都知道,这生意必然是赚钱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贸易口岸付出这么多。”普西偌有些不解,“说到底,他们还是占了便宜的。” 李勤俭也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商人,就他专业的商业眼光来看,这个贸易口岸绝对是一个双赢的项目。 不管对西域诸国还是对大唐,都是好事儿。李承乾想借此打击西域诸国,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承乾笑了笑,起身走到了门口,抬起头看着有些昏暗的天空,说道:“你们啊,还是不懂。 前几日,本王看了一本书,书里面记载了管仲管相曾经灭梁、鲁两国的典故。 名曰种桑误国。 这可能是能追溯的最早的经济战争,当年的齐国在管相的策略之下,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梁、鲁两国轻松覆灭。” “种桑误国?” 两人听到这个都是有些愣神。 普西偌自然不知道管仲是谁,但管相这两个字,却也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了不得的人。 至于李勤俭,他倒是知道管仲是谁,毕竟是华夏第一相!可他又不是读书人,这种桑误国的典故,他是真没听说过。 李承乾见状,当即说道:“当年齐桓公想灭了梁鲁二国,可又碍于自身实力不足,不敢贸然出兵。 这个时候,管相就给齐桓公出了个主意。 因为当时的梁鲁两国的百姓平常都爱织一种名为绨(ti)的布料,于是,管相就建议齐桓公带头穿绨料服饰,并下令齐国官员上上下下都穿绨料服饰。 正所谓上行而下效,老百姓见国君和王公贵族都穿绨料的服饰,自然也就慢慢开始效仿起来。 不过数月功夫,齐国的绨料价格猛涨。 梁鲁两国的商贾见状,当即就是大喜,又有管相在中间帮他们作保,两国商人纷纷回到各自的国家,大量的收购绨料。 可你们也知道,决定货物价格的,从来都是市场。 他们要的量大,价格自然也就开始疯狂的上涨。 梁鲁两国的百姓很快就发现,织绨比种地还有搞头!就连两国国君都发现了织绨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毕竟种地才挣多少啊? 于是很快两国国君就带领两国的老百姓开始疯狂的织绨,那一段时间,梁鲁两国几乎都在做同一件事儿,种桑、养蚕、织绨! 那几年也确确实实让他们赚取了丰厚的利益。 可这也让梁鲁两国荒废了耕地,不过这时候他们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手里拿着真金白银,齐国的粮食还便宜,不过十钱一斗,他们还是赚了的。 然而,就在这时候。 管相开始收网了,他先是建议齐桓公不再穿绨料服饰,并下令整个齐国上下禁止再穿绨料服饰,将绨料贬低得一文不值。 理由嘛,多的是。 一时间,绨料的价格一落千丈,梁鲁两国损失惨重。 而这还并没有完,紧跟着,管相建议齐桓公下令,严禁将粮食出售给梁鲁两国。 梁鲁两国那些年几乎荒废了耕地,齐桓公一声令下,两国马上就陷入了粮食紧张的态势之中。 不过一年的光景,两国虽然从各地筹粮买粮,但两国的粮食还是在往每斗数十钱的价格飙升。 哪怕两国国君都意识到了问题,立马开始重农抑商,但还是晚了。 最终,两国不得不向齐国臣服。 齐桓公也就是如此,不废一兵一卒,便大破梁鲁两国。 本王姑且将其称之为,种桑误国!” (这个典故是真的,但描述得和历史上略有出处,主要是文言文翻译起来,太他娘费劲儿了……) 听李承乾说完,普西偌和李勤俭都愣住了。 他娘的,还能这么玩的么? 李勤俭甚至都有些理解为什么历朝历代都会打击商贾了。 这要是让商贾成了气候,那还不得是一个大祸害啊。 “这故事怎么和吐蕃要和我们共建贸易口岸的事儿,听起来那么像啊?”普西偌呢喃了一句。 李承乾一听,笑道:“现在明白了吧,吐蕃,那就是没安好心。 不过就他们也想算计我大明,呵呵,还嫩了点儿。” “还是殿下英明。”普西偌立马说道。 他可不是在拍李承乾的马屁,而是真就这么想的。 要知道,若不是李承乾为其解惑,他还真以为吐蕃是给了大明一个天大的机会。 当然,他不是商贾出身,会沉陷于巨大的利益当中,倒也正常。 只是吧,这也说明了大明的这些臣子和大唐的那些臣子之间,还是具备着相当大的差距的。 这要是换做在大唐,都不用房玄龄、长孙无忌这些人精出面,随便一个户部郎中估计都能从中看出吐蕃的不安好心。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人的成长总得有一个过程。 相信经历了这一次后,不管是普西偌还是李勤俭,都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殿下,那臣等先行告退,我们这就去筹谋与西域诸国的贸易口岸,殿下放心,臣等知道该怎么做了。” 如果说,之前他们只是将贸易口岸当做一种生意的话,那现在可就不同了。 有了管相种桑误国的珠玉在前,他们也逐渐明白了,在李承乾的心里,这贸易口岸最大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牟利,而是为了谋国。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去了。 李承乾见状,点了点头,道:“这事儿还得辛苦普尚书和李侍郎了。对了,你们顺便让礼部的人通知阿史那泥孰,本王今夜有宴。” 等两人都走后,李承乾也仔细地琢磨了一番。 发现确实没什么纰漏后,李承乾这才小憩了一会儿。 一直到日落西山之际,李承乾才醒来。 “酒宴都安排好了?”李承乾问道。 “回殿下,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会儿估计大家都来了,就等殿下了。”春花一边为李承乾更衣,一边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嗯,本王这就过去。” 不多时,李承乾就来到了酒宴之上。 今日李承乾只单独宴请阿史那泥孰,负责作陪的有契苾何力、普西偌、伊原锡、牛进达、伊原峰、长孙冲、王玄策和慕容孝永,加上李承乾和阿史那泥孰,总计十人。 说起来也有意思。 这张桌子上,除了慕容孝永和阿史那泥孰还有李承乾外,大明朝堂上的人都来了,那是真的一个都不漏。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大明朝堂到底有多缺人。 至于慕容孝永,说他是个凑数的都不过分。 “参见殿下。”见李承乾进来,众人当即就起身施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都坐。”说着,李承乾看向了阿史那泥孰,一脸歉意地说道,“本王之前公事繁多,倒是怠慢了可汗,可汗不会介意吧?” 阿史那泥孰当即笑道:“殿下哪里的话,我阿史那泥孰自归附大明那一天起,就不再是什么西突厥可汗了。 如今,我阿史那泥孰只是大明的子民,殿下切莫要再提什么可汗不可汗的了。 至于未来能做什么,全凭殿下做主!” 李承乾故作一愣,一脸诧异地说道:“可汗这是真要归附我大明?本王还以为可汗之前开个玩笑而已,毕竟西突厥比起我大明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怎会起什么归附之心。” 开玩笑这话可就过分了,自古以来,还从没人拿这种事儿开过玩笑,当然,双方博弈嘛,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殿下过誉了。”阿史那泥孰笑道,“我西突厥以往的确还算强盛,但最近几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尤其是经历了几次大战后,我西突厥早就有了日落西山之象。 实不相瞒,若非去年殿下的扶持,我西突厥都未必是薛延陀的对手,所以此番归附,我西突厥是诚心诚意的。” 李承乾闻言,立马一脸正经了起来,说道:“若是可汗真有意率领西突厥归附我大明,那可是大事儿,这可得好好商议一番,来,请坐。” 说着,李承乾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牛进达在一旁看着李承乾的表现,也不得不承认,今时今日的李承乾,可比在长安的李承乾成熟太多了。 大家都知道西突厥的归附已成定局,但李承乾为了抓住主动权,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啊。 阿史那泥孰一愣,当即也就顺势落座了下来。 李承乾这才说道:“既然西突厥有意归附我大明,我大明自然是来者不拒,来,本王为伱介绍一番。 这是我大明兵部尚书契苾何力……”说着,他依次为阿史那泥孰介绍了一番在场的人。 其实这些人,阿史那泥孰早就弄清楚了,大明朝堂上就这么些人,了解起来,倒也不费多大劲儿。 不过李承乾有心介绍,他当然要客气几句。 等到他们寒暄完了后,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既然阿史那泥孰已然归附了我大明,那今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对了,普尚书,如今我大明还有什么官职空缺着?” 普西偌闻言,立马说道:“回殿下,如今吏部、礼部、刑部这三部尚书一职都还空缺着。” 他这话一出,慕容孝永、长孙冲、王玄策都是一愣。 他们三人虽然都不是一部尚书,但正因为他们所在的部门还没有尚书,各自在各自的部门还是有着相应的话语权的。 这要是让他们头上多一个尚书来管着,未来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阿史那泥孰,笑道:“既然西突厥诚心归附本王,本王自然不能亏待于你。 这样,西突厥你也别回去了,如今我吏部刚好缺一尚书,有信心没?” 到了这会儿,他是只字不提什么开玩笑不开玩笑的了,他就是要拿到主动权。 至于好好商议一番,呵呵,他会跟你商议? 阿史那泥孰都愣住了,他有些跟不上李承乾的节奏,刚刚你还怀疑我是不是真心归附,这会儿就直接给我安排起职位来了? 关键是,他有信心么? 这话问得? 他能说没? 而且,李承乾这话里,还有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西突厥,他别回去了。 这会儿他都在琢磨,若是自己执意要回西突厥,李承乾会不会就此拒绝西突厥的归附? 以他了解的李承乾来看,这绝非是一个庸人,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大明的开国大典上将李承乾一军。 就是担心李承乾会拒绝。 再说了,他来浇河郡这么长时间了,李承乾也从未单独接见过他,看上去像是对他西突厥的归附不感兴趣,但阿史那泥孰知道,这李承乾绝对是在想对策。 今日既然宴请他,那就说明对策已经有了。 也许这会儿,他要是敢拒绝,执意要回西突厥,那李承乾必然会以西突厥归附并非诚心而由,借故与西突厥交恶。 思前想后,阿史那泥孰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纵使他留在大明,对于西突厥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相反,他还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大明的一举一动。 换句话说,他就是西突厥在大明王廷的一个人质。 “传旨以告天下。”李承乾闻言,笑道,“即日起,本王钦点原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泥孰就任大明王廷第一任吏部尚书。”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看了看牛进达,笑道,“另外,既然西突厥已然归附了我大明王廷,加设西域大都护一职,统管西突厥的一切军政事宜。 本王钦点牛进达为第一任西域大都护。” 说完,李承乾拍了拍阿史那泥孰的肩,说道,“阿史那尚书,牛进达出任西域大都护,还希望阿史那尚书多多支持才是啊。” 阿史那泥孰都呆住了。 这么快就图穷匕见了? 他还以为李承乾会跟他虚与委蛇一番,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暴露他的险恶用心了。 “殿下,不可!”阿史那泥孰看了看牛进达,当即说道。 ps:昨天喝多了,醒来就三点多了,抱歉,这个月差的,下个月补!狗不补! (本章完) 卷五 第461章 李二的对策 阿史那泥孰绝非庸才,他之所以要趁势归附大明王廷,就是为了保全西突厥。 否则在未来风云变幻的岁月里,西突厥未必就可以独善其身。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西突厥真的需要时间来恢复元气。 说直白点儿,他们的归附,本就是为了找一个大腿抱着,来给自己争取时间。 但这又只是阿史那泥孰的一个目的,他另一个目的是为了离间大唐和大明之间的关系,这对未来西突厥东山再起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他去过长安,自然知道牛进达是李二的拥趸,当年在秦王府,他就见过牛进达随行李二左右。 而且,他还调查过牛进达来大明的缘由,说牛进达不是李二安排的,打死他都不信。 这让牛进达执掌西突厥的一切军政事宜,这跟把西突厥交给李二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这绝对会在一定程度上打消李二对李承乾的怀疑。 是以,他才急忙出声。 李承乾看着阿史那泥孰,一脸笑意地问道:“为何?莫非可汗是在戏弄本王不成?” 这称呼一转变,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变了。 契苾何力和伊原峰立马闻声而起,一脸不善地看着阿史那泥孰。 就那意思,阿史那泥孰但凡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俩人都有拔刀相向的感觉。 阿史那泥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脑子里当即就开始疯狂的运转了起来,只是瞬间,阿史那泥孰就想到了说辞,一脸笑意地说道:“殿下说笑了,微臣怎敢戏弄殿下。 只是微臣听闻牛将军早年也是从饥荒之中过来的,这几年西突厥也是天灾连连,这么个烂摊子总不能丢给牛将军不是。 而且再让牛将军见到西突厥那惨状,也担心牛将军触景生情……” 接下来的话他就没说了,这家伙,那也是不安好心,他本有意再说两句,挑拨一下李承乾和牛进达的关系,但再说的话,就显得话多了。 说到这份儿上,刚好合适。 李承乾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心中冷笑。 牛进达的确是从饥荒中走来的不错,这家伙也的确是一个老好人,自从他儿子摔断腿后,牛进达这些年真就跟个圣人一样。 家里有点儿进项也接济了自己的当年的那批老兄弟。 如果说大唐还有谁在真正关心老百姓的肚子问题,他牛进达的确算一个。 可你要说西突厥的惨状能让牛进达触景生情,纯属扯犊子! 他们这一辈的老人挺有意思的,在他们的眼中,可能只有汉人才是人。 异族? 异族在他们心里,那他娘的就是爱死不死…… 指望牛进达对他们触景生情,有可能,但也没那么容易就是。 “这个阿史那尚书就不用担忧了。”李承乾笑道,“本王相信牛大都护一定会处理好这一切的,而且,正是因为牛大都护曾经从饥荒中走过来的,所以他更能理解老百姓的困难,想必也会善待西突厥的百姓。 牛大都护,本王没说错吧?” 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牛进达。 牛进达闻言,立马起身说道:“殿下过誉了,不过老臣出任西域大都护,的确会首抓民生,让老百姓吃饱饭,才是老臣这个西域大都护的第一责任。” “你看,本王没说错吧。”李承乾闻言哈哈大笑,“阿史那尚书可还有什么担心的?” 阿史那泥孰心都在流血,我他妈能说什么? 当即也只好陪着笑脸说道:“那本官就替我西突厥的百姓,先行谢过牛大都护了。” 牛进达客气道:“那都是本官该做的,不必言谢。” 到了这会儿,牛进达对李承乾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家伙基本上是把所有能安排的都给提前安排了,他还能说什么? 其实他和阿史那泥孰一样,一开始也不愿意去西突厥。 不过之前回去后,和段伦聊了聊,他倒是觉得这西域大都护一职还真就非他莫属。 毕竟只要他出任西域大都护,的确可以有效的缓解大唐和大明之间的关系。 这一点儿,毋庸置疑。 至少暂且,李二是不会怀疑他勾连李承乾的。 这不管是对大明还是大唐,都是好事儿。 至于阿史那泥孰会不会反悔,这一点儿不管是他还是李承乾其实都没怀疑过。 这个节骨眼儿上的西突厥,还真没更好的法子,他不归附大明,李二就不会这么快北上攻打薛延陀。 而薛延陀和西突厥之间,又是一个必掐的局。 没办法,他们两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恩怨了。 但在如今这个情况之下,李承乾是不会再在军械上支持西突厥的。 毕竟他们两国之间打得越凶,大明就越能获利。 这就是地缘政治。 “来来来,为了庆祝阿史那尚书成为我大明的吏部天官,来,喝一杯。”李承乾端着酒杯,一脸笑意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众人当即笑呵呵地端起酒杯,道:“为我大明吏部天官贺!” “为我大明吏部天官贺!” 阿史那泥孰端起酒杯,满肚子的牢骚却说不出口,只好陪着笑脸,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后,李承乾又拍了拍阿史那泥孰的肩膀,道:“今后,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不要拘谨,来,坐,都坐。” 众人闻言,也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了。 今天,李承乾算是给他们上了一课。 几乎是压着阿史那泥孰,就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到现在为止,阿史那泥孰都没说过一句有用的话。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手段了。 就在众人落座之后,阿史那泥孰突然又说道:“殿下,微臣既然已经是大明的吏部尚书了,不知道微臣可否进言?” “这话说得。”李承乾笑道,“阿史那尚书如今贵为我大明的吏部天官,别说进言,但有任何想法,只管说来就是。” 阿史那泥孰当即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奏章,众人当即一愣,好家伙,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殿下,微臣是这么想的。”阿史那泥孰拿着奏章说道,“不论是本官,还是西突厥,归附大明,寸功未立。 然而殿下不管是对西突厥,还是对本官,都恩宠有加。 不但许了本官吏部尚书这等厚职,还派了殿下的得力大将经略西突厥。 实在是让本官汗颜。 所以,本官决意,此番,由我西突厥出兵,为殿下攻略薛延陀,这是微臣的奏疏,还请殿下过目。” 说完,他双手将奏章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一脸惊讶地接过奏章,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王八蛋,幸好没有过早的召见他,不然还真得着了他的道。 “阿史那尚书真是一片忠心啊。”李承乾一脸惋惜地说道,“若是阿史那尚书早些上了这道奏章,那本王还真有心攻略薛延陀,毕竟不能寒了西突厥的一片好意。 可如今,怕是难了。” 说完,李承乾还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 “这是为何?”阿史那泥孰说道,“此番攻略薛延陀,虽然也有微臣的私心,毕竟我西突厥和薛延陀交恶多年,可这也是为了给我大明王廷开疆拓土,为何难了? 如果我大明王廷能拿下薛延陀这片土地,纵使和大唐争锋,又当如何? 殿下,未必就不能成为陛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我大明就应该乘势而上。” 别说他,就契苾何力、伊原峰这些军中的将领都是一脸的兴奋。 殿下成为陛下? 这可是从龙之功啊! 李承乾还是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说道:“晚了啊,就晚了几天,如今我大明已经和薛延陀签订了军械买卖协议,这时候要是攻伐薛延陀,那本王该如何对我大明的将士交代? 他们若是在战场上死于我大明军械之下,本王又当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纵使是西突厥的将士,难道就不是我大明的将士了么? 要知道,此番发卖给薛延陀的军械,足以装备他们全军! 这一仗打下来,必然是损失惨重啊…… 阿史那尚书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族人去打这样的大战么?” 阿史那泥孰都愣住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薛延陀真的全军装备了大明的军械,那他们还打个屁。 本来他们在和薛延陀的争锋中就处于劣势,这要是和全副武装的薛延陀打,那真的是在找死。 想到这里,阿史那泥孰咬了咬牙,说道:“殿下,若是我西突厥的将士也装备我大明的军械,我西突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帮殿下啃下薛延陀这块硬骨头!” “没了……”李承乾摇了摇头,道,“都没了,之前本王一直以为阿史那尚书所说的归附是开玩笑的,所以除了大明原有军队装备的军械以外,所有的军械都发卖了出去。 要想再积攒如此数量的军械,至少还要一年的时间。 阿史那尚书也知道,此番大战虽然最终是我大明获胜了,但这片土地在前些年,几乎是年年灾荒,太缺粮了啊! 本王也无法,只能发卖大量的军械为我大明筹粮。 不然的话,周边这些国家,谁愿意卖粮给我大明? 本王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阿史那尚书昔日也是执掌一国的掌权者,想必能明白本王每日醒来就有数以百万计的嘴张着要吃饭的压力吧? 本王也难啊……” 阿史那泥孰本来还有些愣神,不过听到后面,他是真的理解了。 虽然他作为西突厥的可汗没有几天的时间,但李承乾说的那句话,他却是懂的。 的确,每天醒来数以百万计的嘴张着要吃饭,那真的是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可能,这就是作为一个帝国掌舵者的无奈吧。 到了这一步,他是真的没什么话能说得出口的了。 因为他是在场为数不多能理解李承乾这种压力的人吧,另一个人,便是契苾何力。 看到阿史那泥孰这一脸无奈的模样,李承乾又出言道:“没办法,阿史那尚书的确是一片好意,但真的是晚了一天。 国之大,无信而不立,看来我们大明失去了最佳开疆拓土的机会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得意极了。 他能动薛延陀么? 能动个卵! 就现在的局势来看,薛延陀那就是李二的禁脔,李承乾敢对薛延陀有想法,李二还不得把他生撕了? 别说李二,半个大唐可能都得防着他李承乾了。 你想干啥?准备从西到北围歼大唐么? 所以,李承乾根本就不可能对薛延陀有任何想法,也不敢对薛延陀有任何想法。 至少,他现在的能力,不足以如此的得罪大唐。 契苾何力和伊原峰等人也是微微叹息…… 可惜了啊,这可是从龙之功。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劝过李承乾登基称帝,可李承乾一直没同意就是。 对于这个,他们还是理解的。 陛下和殿下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让大明的皇帝,继承大唐的皇位,那就有些搞笑了。 李承乾要是登基称帝,那大唐太子这个位子,他是真的坐不稳了。 对于这一点儿,大家其实都很清楚。 “来来来,喝酒,喝酒。”契苾何力见气氛有些尴尬,当即就端起酒杯说道,“我大明王廷,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便沃土千里,他日再进一步,也只是时间问题,小小薛延陀,不要也罢。” 他虽然惋惜,但也不会太当回事儿。 当即,众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又缓和了起来。 另一边,长安皇宫,两仪殿。 李二将房玄龄、魏征等人唤来议事。 商议的便是当初房玄龄提议的将河州和洮州合为一府。 “陛下,微臣觉得此事可为。”李孝恭说道,“如果将河州和洮州合为一府或者一道,利用与大明王廷的贸易往来,的确可以在短时间内堆砌出一个西北雄城出来,我们也能借此制衡大明王廷。 这对我大唐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李孝恭的立场就很清晰了,哪怕他是李承乾的叔父,但他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毕竟作为大唐的郡王,他的确不需要有任何站队的想法。 只要他不造反,这大唐的王爷,他坐定了! “还是有个问题。”魏征闻言,摇了摇头。 (本章完) 卷五 第462章 魏征的故事 “有什么问题?”戴冑问道。 对于这个这个方案,戴冑是支持的。 毕竟这两年,作为户部尚书的他,是真吃到了商税的红利,如果能借着大明王廷再造一个西北雄城。 不说别的,这座西北雄城定将是塞上明珠! 能为户部带来的商税,绝对不是一个小数。 所以魏征一开口,戴冑就立马问道。 “不说贞观元年就已经划定了天下十道,这都是小事儿。”魏征说道,“如果我们现在将河州与洮州划为一府或者一道,全权处理与大明王廷之间的商业往来。 微臣可以预料的是,西北的确将再出一座雄城,可能还不单单是雄城,而是一座以商业为主的贸易大都。 这必然会引起天下商贾的震动,甚至,会在短时间云集半个大唐的商贾。 因为有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以来,大明王廷所产出的一切,在我大唐都是供不应求。 这其中蕴含的利益绝对是惊人的,那些商贾岂会轻易的放弃这样的机会? 别忘了,当初大明王廷不过是一张纸,就引得无数大唐商贾成群结队的奔赴日月山。” “魏公想说什么?”李二问道,“这不是好事儿么,如果没有这些商贾,难道还要我大唐户部自己出钱打造这一座西北雄城不成?” 他其实知道魏征要说什么,只是,他想听听自己这些臣子的想法。 当初房玄龄提出这个想法后,他就知道这个策略中存在的问题。 他就想看看,自己的这些臣子中,到底有没有人看到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想看看自己的这些臣子,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才是最重要的。 魏征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如果此事真成了,那谁能主掌这一座雄城?要知道,不管是谁,届时有钱又有人。 十万大军啊! 不管是谁,都有割据一方的隐忧。” 这是实际问题,不管是谁,坐到了那个位置,面对每天惊人的财富,又有几人能把持本心? 这世上贪官是不少,但要说当官就是为了贪污的,其实还真没几个。 谁在为官之初不是抱着为民请命,青史留名去的? 只是慢慢的,处在了那个位置,面对金钱的诱惑,逐渐迷失了自己。 欲望这个东西啊,从来没有止境的…… 听魏征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 的确,这个策略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去主掌这一座未来的西北雄城! 到时候,真要做成了,那真就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加上山高皇帝远的,那真就成了西北的一个土皇帝了。 李二看着众人的反应,笑而不语。 这个问题,其实在房玄龄当初奏对的时候,就解决了。 他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这个问题。 如今,他都不知道魏征到底是单纯的担心大唐会出现一个割据一方的势力,还是担心大唐此举会对大明王廷形成威胁。 过了良久,见众人都不再言语,李二才一脸失望地说道:“没有了么?” 很显然,这个策略里真正的问题,魏征并没有说到点子上。 不过魏征听李二这么一说,倒是一愣,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还是说道:“回陛下,不是没有,但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微臣觉得这个策略弃了也罢。 养虎为患啊陛下! 不是微臣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微臣的同僚。 但就算让微臣去执掌这一府,微臣也不敢保证微臣是否会被这其中的巨大利益所诱惑,从而动摇微臣为官以来的信念。 有些话可能有些不妥,甚至有些不要脸皮了,但放在这里,微臣觉得再恰当不过。” 听魏征这么说,李二笑道:“魏卿直说便是。” 他倒想听听魏征能说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魏征闻言说道:“回陛下,微臣为官之初时,曾见一县令擒获一小贼。 那县令的官声吧,极差,但有意思的是,那小贼在街坊四邻中的口碑却是极好,谁家有个大事小忙的,找他,他一准儿不推辞。 恰巧这事儿又让微臣遇到了,更巧的是,这县令和这小贼微臣都知道。 所以微臣一听这事儿,便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这县令冤枉了那小贼。 于是微臣便让人暗中调查此事。 当时,微臣甚至都想好了,只要找到证据,定然饶不了那县令。 因为微臣也不相信那在街坊四邻中口碑颇为不错的孩子竟然会是贼。 可调查的结果出来后,微臣惊了…… 那孩子真的是贼! 这样的结果让微臣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微臣甚至怀疑是不是手下的人调查出了问题,又派人仔仔细细的将这事儿再调查了一遍。 至此,微臣彻底傻眼了?” “又发生了什么?”李二平日里最喜欢听这样的故事,当即也是来了兴趣。 其余人也在琢磨,这故事到这儿还能转折不成? 关键是,这跟他们刚刚说的东西有关系么? 魏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真相往往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贼还是那个贼,没错,他是偷了东西。 县令也还是那个县令,他并没有断错案。 只是这故事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当时微臣也只是好奇,为什么平日里一个街坊四邻都称赞有加的孩子,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贼。 原来,这不过是一个商贾的无聊之举。” “商贾的无聊之举?”李孝恭问道,“难道是那商贾让他去偷的东西?” 摇了摇头,魏征说道:“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老夫岂会傻眼儿? 事实上,是那商贾一直听街坊四邻都称赞那孩子,而这孩子又是他酒楼里的伙计。 他便与人打赌,不消月余便能让那个在街坊四邻中满口称颂的孩子沦落为阶下之囚,因为他说,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好人。 于是,他便在那孩子回家的一条小路上停着一辆马车,故意在马车前面落下了一个包袱,并且包袱都没有包严实,打眼就能看到里面的财货。 然后派人一直盯着那孩子,只要那孩子会经过那条路的时候,他就会将那包袱放在马车上最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让那孩子能看见。 最开始,一连几天,那孩子都看见了,但始终是无动于衷。 可那商贾岂能这般轻易的放过那孩子? 他知道那孩子的母亲有疾,每天都要抓药,便故意找理由扣了那孩子的工钱,甚至还让药铺的掌柜给那孩子母亲的方子中加了些名贵的药材。 这一瞬间,就将那孩子数年的积赞给耗空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就那孩子在酒楼当个伙计,能有多少积蓄? 最终的结果,想必老夫不说,大家也都猜到了。 不到月余,那孩子在一次回家路过马车的时候,真就将那包袱给拿走了。 老夫去问过他,他说他在拿走那个包袱之前,挣扎过很多次,很多次! 但他有句话,老夫印象最为深刻。” “该死!”戴冑听完,怒声骂道,“这商贾,该死!有钱就敢为非作歹,谁给的他胆子!” 这不是把人把死路上逼么! 其余人也是在一旁低声骂道。 就连李二都是一脸的怒容。 这商贾,就为了和别人打个赌,就毁了一个好孩子的一辈子,怎就一个该死了得? “他说了什么?”李二问道。 能让魏征记忆深刻的话,他也想知道是什么。 魏征说道:“那孩子对微臣说,如果当初那辆马车上没有那个包袱,他一定不会想到去偷东西!一定不会!” “偷了就是偷了,有什么会不会的。”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当他伸手的那一瞬间,他就变了。” 他也为这孩子惋惜,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法再改变了。 李二却不是这么想的,而是看了看魏征说道:“难道魏卿想说的是诱惑?” “有些人不是想伸手。”魏征说道,“而是他刚好有了伸手的机会。 在这个故事里,微臣清晰的认识到,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商贾,那孩子,是不会成为一个小贼的。 有句话可能说了不符合读书人的道理,毕竟我们的确没有理由去责备受害人不去保护好自己的财物,但你真不能指望每个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是正人君子……” 哪怕魏征,他有些话也不敢说…… 但众人都听懂了,这玩意儿,真就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李二自然也听懂了,当下点了点头。 再看向魏征,那是越看越满意。 魏征这个故事里可不单单是在讲诱惑,其实也是在讲商贾。 “魏卿多虑了。”李二笑道,“此番不管是将洮州与河州合为一府还是一道,军政都是分开的。 之前朕找房卿商议过,房卿建议设一大都护主政民生贸易,设一行军总管,主一切军事事宜。 所以,魏卿的担心是多余的。” 众人闻言,也是一愣。 李二和房玄龄已经单独商议过了? 在场的除了长孙无忌外,还真没人知道。 不过听李二这么说,大家也就明白了,只怕这大都护和行军总管都已经定了下来。 不过这两人要是定了下来,那应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毕竟这俩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他们是不可能给任何机会,在西北坐大的。 李二见众人不言,当即又说道:“当时朕属意的是辅机就任大都护,让敬德出任行军大总管。 有他二人坐镇西北,想必众卿无忧了吧?” 听李二这么说,众人马上就在脑海里将整个情况过了一遍。 好家伙,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坐镇西北,就算不配属官,这都是绝对的顶配了。 但还别说,这两人的组合还真的有些恰到好处的意思。 谁人不知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交恶已久? 之前就说过,尉迟敬德这家伙就喜欢揭人短。 只要看到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家伙但有不对的地方,那是毫不客气的就当面指出。 要不然,他堂堂大唐吴国公,李二最信任的武将,会被赶出长安? 那不就是当初长孙无忌干的? 让这两人坐镇西北,他俩能联手都出鬼了。 关键是,李二最信任的人,这两个能名列前三…… 李二自己也放心啊。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商贾了。”魏征闻言说道,“有吴国公和齐国公坐镇西北,自然无忧,可从刚刚的故事中,陛下想必也知晓了,商贾可不是什么道德君子啊。” 李二点了点头,道:“的确,若是此番策略成行,西北必然会成为天下商贾云集的地方,到时候,甚至还会诞生一批巨贾,对我大唐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 李二对商贾的态度其实不算明显,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可能去抑商,这不符合他的利益。 但重商的话,这些商贾自古以来可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不是说他们不是生产,这都是屁话…… 商贾存在真正的问题,从来就不是什么不是生产这种鸡毛小事儿,真正让他们遏制商贾的原因是商贾的财富会随着他们流失! 至于不是生产,说句难听点儿的,他们这些读书人难道就生产了不成…… “陛下,巨贾其实都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戴冑说道,“真正让微臣担心的是真要在西北打造一座雄城,那些商贾本就逐利而来,会不会影响其他地方的商业?” 这其实是必然的。 一座雄城的崛起,必然要从其他各城抽血,这一点儿毫无疑问。 “对。”魏征说道,“巨贾那是未来可能面临的问题,但这些商贾面对如此机遇,的确有可能影响各地的商业秩序。 而且,还有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大唐的商贾沉醉于利益之中,不肯创新的话,未来我大唐的商业可就太过于依靠大明王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从这一点儿来说,大明王廷甚至有可能反制我大唐的商业。 陛下,此事儿,还需慎重啊!” 听魏征这么说,李二点了点头,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商贾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你指望他们有多高的觉悟么? 只要能赚钱,他们就愿意去做。 至于创新? 呵呵,除非创新能赚更多的钱! 这就是商贾! 魏征之前讲的那个故事,其实就是在告诉李二,商贾的品行,堪忧啊!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他虽然早就知道李二属意自己出任大都护,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解决。 这会儿也是一脸苦恼。 这个问题,谁也没办法解决。 毕竟商人逐利,那是天性,没错的…… 商人要是不逐利,那还叫商人? 差四百月票……心寒! (本章完) 卷五 第463章 李二斗群臣! 有些事情,大家明明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但又确实解决不了。 到了这时候,就要权衡利弊了。 李二是不愿意放弃这个策略的。 毕竟正如当初房玄龄说的那般,他就算愿意信任李承乾,但李承乾手下的那些人能信任么? 如今,李承乾雄踞西北,麾下控弦之士数十万!再配合上大明冠绝天下的军械,已经对大唐形成了一定的威胁。 换句话说,他都不是怀疑李承乾的能力,会不会被其麾下那些人怎么着,他就担心李承乾的那些麾下会在未来鼓动李承乾行不可言之事! 毕竟那可是从龙之功啊…… 看看大殿之下的这些人,一大半都是因为当初的从龙之功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的。 这就是前车之鉴! 摇了摇头,李二说道:“这个问题确实比较紧要,但也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就放弃经略西北的策略。” 说完,李二看了看众人的反应,又说道,“这个问题也不是无解的。” 说完,李二就一直盯着众人。 众人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是一惊! 他们懂了! 李二所谓的经略西北可不单单是针对李承乾的…… 这是要推动大唐内部的变革! 想到这里,众人也是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李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才是李二。 他要做的事儿,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不把一件事儿的利益最大化,那还是李二? 可大家虽然都听懂了李二的意思,但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到底,这件事儿,他们真就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这种事儿,只能李二自己来说。 毕竟这事儿是真的得罪人啊…… 而且,这也不符合他们的立场。 别忘了,他们都是士族! 李二看着他们的反应,倒也没有什么可失望的。 他想借此推动的变革,的确和这些人的利益不符合,但要说心里一点儿芥蒂都没,那也是瞎扯淡。 说到底,他想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大唐。 见没人开口,李二这才说道:“是时候提高工匠的待遇了。” “陛下,不可……”戴冑刚开口,李二就微微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别说了,朕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大明王廷过去一年的发展我们都看在眼里。 如果说,大明王廷只是依靠兵锋之强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想必诸位都不会相信吧? 高明在过去的一年,主抓的重点其实只有两点。 其一便是民生! 高明在这一点上真的做到了很多官员都做不到的地步。 众卿应该都知道,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大明王廷不说饥寒交迫,但绝对算得上遍地灾民!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据朕所了解,大明王廷几乎没让一个灾民因为饥饿而亡! 想一下过去我大唐那几年的天灾吧,哪一年没有灾民死在饥寒交迫之中? 高明是如何做到这一点儿的? 这就要说到高明主抓的第二点! 工业! 我们其实都清楚,当时的高明就算是变都变不出粮食的,所以他大肆发展工业,让大明王廷的货物,成为各国商贾甘愿远赴千里的紧俏货。 然后又利用各国商贾的贪婪,和他大明独特的军械,从各国搜刮粮食,这才让大明王廷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年。 从这点儿来看,工业何其重要? 而那些工匠,何其重要? 至于军事,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根本就不是高明所抓的重点,只不过是他随手做的一件小事儿罢了。 当然,从这点儿来看,高明对于大明王廷的整体把控还是很精准的。” 他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李承乾确实已经成长到了让他都有些陌生的地步。 魏征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殿下在过去一年,的确是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儿,以工代赈,说实话,就这个政策,当时是真的惊讶到微臣了。 虽然自古以来,从齐景公开始,都有以工代赈的典故流传下来,但像殿下这般彻底将以工代赈完美实施下来的,还真是首例。” 对于李承乾过去一年的表现,众人其实都认真的思索过。 尤其是李承乾的以工代赈,不管是魏征还是戴冑又或者房玄龄,都研究过的。 对此,没有一人不服气! “确实。”李二点了点头,道,“高明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例子,未来,我大唐也可以吸取一定的经验。 但朕想说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工业的变革。 想必众卿都看到了,大明王廷能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大明的工匠。 说句朕极其不愿意承认的话,如今的大明,在工业之上,已然冠绝于天下! 如果我大唐再不变革,那未来我大唐的商业就只能受大明王廷所制。 虽然高明做事儿一直还算规矩,可别忘了,大明就是大明,大唐就是大唐! 所以,是时候推进工业的变革了。 要推进工业变革,首先,就要提高工匠的待遇! 你们难道忘了,之前大唐的工匠,对日月山也是趋之若鹜的!” 李二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没办法,大家都不愿意开这个口。 抬高工匠的身份待遇,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是一件大事儿。 “陛下,工匠的待遇之前已经提高过了一次,这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儿。”戴冑说道,“要是再提高工匠的待遇,户部压力很大啊!” “哼!”李二闻言,冷哼一声道,“难道之前提高工匠的待遇,户部拿出了一文钱?如果朕没记错的话,那钱可是内帑出的吧?跟伱户部有何关系?” 他知道戴冑之所以反对,不是户部拿不出钱的问题,而是立场。 虽然大家都没说,但谁也不想工匠的地位能和他们读书人一样高。 这就是所谓的阶层。 “陛下。”吏部尚书高士廉说道,“短时间内两次拔高工匠的地位和待遇,怕是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也会给更多的人一个错误的信号。 最重要的是,怕是会让那些寒窗十年苦读的学子,心寒啊! 若是奇技淫巧也是一条通天之途,那又有谁愿意再皓首穷经,寒窗苦读?” 李二笑了,他就知道,哪怕是借助高明给的压力来推进这一件事儿,也是难上加难。 立场这个问题,是没办法改变的。 哪怕在场的几人都同意了,可这道旨意要是发了下去,天下的读书人都会炸锅的。 打压工匠的地位,可不是大殿之上这几个人的想法,而是绝大多数读书人的想法。 打个比方说,这就好比一个巨大的蛋糕,本来就他们这群读书人在瓜分,不管谁多谁少,甚至能不能吃着,但至少他们有吃这个蛋糕的资格了。 可突然又来一群人跟他们一起来瓜分这个蛋糕,谁愿意啊? 再说了,他们是真的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陛下,许国公言之有理。”房玄龄说道,“现在要是再拔高工匠的地位,还为时尚早,一来是距离上次提高工匠的待遇并没有多长时间。 二来就是工匠暂且还没做出什么特别的贡献,不合适。” 哪怕是魏征这会儿也站出来附议。 不是他对工匠有什么看法,而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是真的不合适。 李二闻言,摇了摇头,对于这个结果,他不意外。 但他也没往心里去。 作为皇帝,他本就是和自己的这些臣子相辅相成的。 有些时候既会合作无间,有些时候也会争锋相对,大家都在努力的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对此,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就单说这件事儿,难道就能说他李二只是为了单纯的为了大唐好,而没有私心么? 怎么可能,大家都不是傻子,李二就是想借此开一个头,可这个头开了,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谁又知道呢? 难说未来李二会不会让那些工匠站到朝堂之上。 毕竟如果那些工匠真有一天登堂入室了,最大的受益者必然是李二。 到了那时候,可就真的有人帮李二来制衡这些读书人了。 对于一个帝王,制衡之道,向来就是如此。 不过李二倒也没有放弃,在桌案上翻了翻,找到了一个密折,笑道:“你们自己看看吧!” 说着,李二就把那道密折让内侍拿给了众人。 众人见状,心下也是一惊! 当即就凑到了一堆,一起看着密折中的内容。 “曲辕犁?”魏征一脸震惊地说道,“陛下,这曲辕犁真有如此神迹?” 说着,魏征就一脸激动地盯着李二!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 要是大唐有了这个东西,不说再无饥荒之苦,至少每年的粮食产量要提高好几成! 别说好几成,哪怕是半成,那也是天文数字! 其他人其实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这真是好东西啊…… 李二看着魏征等人的反应,说道:“爱卿以为呢?当初朕看到这道密折的时候,和你们的反应几乎是如出一辙。 朕就想不明白了,为何大明王廷的工匠屡屡能创造出能震惊我大唐朝堂的物事? 难道说,大明的工匠真就比我大唐的工匠聪明一些么? 这话,你们信么?” 众人摇了摇头,这话他们肯定不信,也没理由信。 不过这会儿众人也明白了,这道密折应该早早就到了李二的手中,只是他一直没拿出来罢了,其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想到这里,众人也明白了,李二想要变革的心,已经很坚定了。 不过他们倒是能理解,大明王廷的确是屡屡创造出了让他们都震惊的物什。 “想想吧。”李二说道,“众卿都想想吧,如果我大唐还一直按部就班,不做变革,在别的地方,朕姑且还不好说,但在工业一途之上,我大唐必然会落后大明王廷太多太多。 今日,他们在军械、农具上领先于我们一小步,未来,他们会不会领先我们一大步? 众卿都是大唐的股肱之臣,你们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办? 难道说,我大唐就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在工业和商业上,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么? 你们甘心么!” 说完,李二站了起来,走到众人中间,从房玄龄手中拿过了那道密折,摇了摇头,说道,“曲辕犁啊……朕当时看到这道密折的时候,你不知道朕有多激动? 可一想到那曲辕犁居然不是出自我大唐的工匠之手,朕心里又有多心寒? 众卿家,你们能理解么?” 众人沉默了…… 如果说大明王廷弄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他们还不在意,但曲辕犁可真就戳到了好些人的心尖尖了! 没办法,说到底,大唐还是个农业大国! 任何能改良农业技术的,都将受到他们的重视。 可他们也为难啊,这要是由他们开口来提出抬高工匠的地位,那可就把人都得罪完了。 最终,还是魏征咬着牙,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抬高工匠的地位姑且为时尚早,但如果有工匠创造出了类似于曲辕犁这般的物什,朝堂当可重赏!” “重赏?”李二冷笑道,“赏千金么?朕之前见了这道密折后,专门去翻了一下大唐工匠的赏罚簿。 按照大唐律,你就算创造了一击能将高句丽灭国的利器,顶格赏赐也就五千钱,五千钱啊,说起来真不少。 可……” 李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大唐律还真就是这么规定的,哪怕是造出了原子弹,赏钱也就五贯…… 最搞笑的是什么? 最搞笑的是大唐自开国以来,还从未有人拿过五千钱的赏赐,最多也就八百钱…… 从这里就能看出,大唐对工匠的所谓赏赐,是何等的苛刻! 说到这个,众人都有些尴尬。 大唐律嘛,在场的人都熟。 毕竟这就是他们昔日定下来的。 “陛下,老臣不是这个意思。”魏征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于大唐有大功者,当受重赏!真正的重赏! 当可效仿贡献了灌钢法的陶明宇一般,赏赐爵位! 甚至可以明旨传天下,让天下工匠都有一个目标!” 这就真的是重赏了,封爵啊! 虽然之前陶明宇是因为贡献了灌钢法而得爵,但他的情况和别人又不一样,他毕竟是山中宰相陶弘景的后人,算起来也是名门。 封其爵位倒是没人反对,可如果陶明宇仅仅是一个工匠,当时李二想封爵,怕是没那么容易。 “此法可行。”房玄龄闻言,立即说道,“若是有工匠能创造出诸如曲辕犁这种利国利民的利器,封爵也无不可。” 众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个法子。 爵位是爵位,那只是一个荣誉,和官职没关系的。 当即,众人也是纷纷附议。 李二笑了笑,到了这时候,他也只能同意了,再纠缠下去,也纠缠不出一个结果来的。 不过这也好,只要开了这个头,未来就好办多了。 (本章完) 卷五 第464章 一步登天!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其实很可笑。 对于很多人来说,不管你创造出了何等能改变世界的利器,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 这就是很多人的思维观念。 维护自己这个阶层的利益,已经在他们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不过魏征他们这些人又不一样,毕竟做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也想做出一些政绩来。 就好比房玄龄,他明知道办书楼、兴教育会得罪那些望族,但他还是坚持要做,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么。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政治前途更重要的了。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们不惧得罪任何人。 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心里真的装着大唐,装着天下黎民。 这玩意儿,就看怎么理解了。 所以说,如果只是站在他们个人的角度而言,这大殿上的人,是愿意拉工匠一把的。 毕竟他们的地位已经稳固了。 只是有些事儿能想,但不能由他们去做。 再说了,李二要是什么决议都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让他施行了下去,未来还怎么遏制皇权? 这要是给李二养成了习惯,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 话分两头说,当李二准备扶持工匠,开启大唐新一轮的工业变革之时,李承乾却在忙着鸣金收兵。 是的,他要撤兵了。 说实话,自当初从日月山出兵,也快小一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虽然如今的大明王廷沃土千里,但该说不说,如今大明王廷的核心还是赤水源那一片。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的大明王廷全靠赤水源在撑着,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殿下,我们这时候撤兵,那留谁来坐镇浇河郡?”普西偌问道。 这会儿,房间里就李承乾、普西偌、伊原锡、王玄策这些大明的重臣。 说起这个,李承乾也有些头疼。 留下谁都不合适。 不是说这些人李承乾不放心,关键是,这些人要是留在了浇河郡,大明朝堂可就又缺人了。 “殿下,微臣倒是有一人选。”恰在这时,长孙冲拱手说道。 “嗯?”李承乾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长孙冲说道:“微臣近日来,时常和镇北府的邱博文多有接触,据微臣的观察来看,此人倒是颇有些手段。” 邱博文? 在场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 当初慕容顺的幕僚,可是没少给他们制造麻烦。 的确是一个有些能力的家伙。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邱博文倒是勉强能够胜任,可一个邱博文,可解决不了问题。 别忘了,如今的我们可不是当初窝在日月山的时候了。 现今的大明王廷,沃土千里,需要治理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缺人啊……” 大明王廷发展得太快了,这是李承乾万万没想到的,硬件跟了上去,但软件明显不够。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的失误。 他终究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政治家,要是换做李二,早在对付吐谷浑之前,就会提前安排好这一切。 不过正所谓人无完人,李承乾的这一套班子,也的确还是嫩了一些,有此纰漏倒也正常。 相信经历了这一次后,李承乾在未来谋划什么的时候,必然会更加的用心。 “殿下,微臣也有个人选。”李勤俭说道,“自大明开国以来,杨林就一直潜伏在浇河郡,对浇河郡上上下下都颇为熟悉。”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还是那句话,一个杨林哪怕加上邱博文,还是不够。” 就算不把西突厥计算在内,整个吐谷浑也是一块不小的地盘,岂是几个人就能解决问题的? “殿下,要不调镇南府的契苾大将军北上?”王玄策说道,“由契苾大将军镇守浇河郡?” 他说的契苾大将军可不是契苾何力,而是契苾沙门。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从这些家伙的话语中,其实不难看出一些东西来。 长孙冲和邱博文最近一段时间没少接触,李勤俭和杨林的关系就更消不用说了,至于王玄策和铁勒部,别忘了,铁勒部的劝降事宜,就是王玄策亲自跑的一趟。 “沙门不行。”不等李承乾开口,一旁的契苾何力当即摇了摇头,道,“吐蕃虽然和苏毗一直交战不断,但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在眼下,确实没有人比沙门更适合镇守那方。”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契苾何力的理由虽然没毛病,说的也都是实情,但李承乾知道,契苾何力之所以不让契苾沙门北上,可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 “楼宁吧。”李承乾说道,“调楼宁北上,镇南府有沙门将军一人,足矣!” 既然契苾何力懂事,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对此,契苾何力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不过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回去后立马就给契苾沙门写信,告诫他戒骄戒躁。 李承乾调楼宁北上,这是对契苾沙门莫大的信任,但也绝对是对铁勒部的一种试探。 “哎……”叹了口气,李承乾说道,“还是不够啊!” “殿下。”牛进达见状,说道,“此番段纶不是带来了数百学子么,他们虽然难以做领头羊,但是作为骨架,应该没问题。” 对于段纶带来的数百读书人,众人都是知道的。 但除了牛进达以外,其余人对段纶带来的这些读书人,可没有什么好感。 所以一听牛进达这么说,众人都打起了精神。 他们其实很清楚,段纶带来的这些读书人,很大可能会以牛进达为核心,聚在一起。 毕竟这些读书人来大明的目的,他们是一清二楚的。 甚至,他们都知道,这是李二安排的。 那么作为大唐在大明王廷的代表人物,牛进达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些人的核心或者说是依靠。 毕竟出仕,不管是在哪里,都得有人扶持。 可他们也确实没办法阻止,说到底,大明王廷还是欠缺人才。 说到底,大明王廷发展得太快了,大明自己的学堂,在短时间内培养不出能独挡一面的人物。 点了点头,李承乾问道:“这些人都愿意在大明出仕?” “这是自然。”牛进达说道,“老臣已经见过这些人了,都是各家的后生,从小皓首穷经,就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天下黎民做点儿什么。” 这话李承乾信,也不信。 不过他还是更倾向于一个人在为官之初,都抱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 毕竟当官就是为了贪污腐败,权谋斗争的人终究还是在少数。 “拿堪舆图来。”李承乾说道。 很快,刘三就让人将昔日吐谷浑的堪舆图由两人展开。 李承乾和众人看着堪舆图,说道:“这样,重新规划一下如今大明王廷的地理区划,设五郡十三府。 将吐屈真川这周边区域划归河源郡,由楼宁出任河源郡郡守,首府吐屈真川更名真川。 以伏俟城为中心设立西海郡,由邱博文出任西海郡郡守,首府伏俟城。 以沙洲为中心,设立沙洲郡,由高纯行出任沙洲郡守,首府沙洲城。 浇河郡不变,让杨林出任浇河郡郡守……” “殿下,微臣……”高纯行在一旁都呆住了,他没想到,李承乾会让他出任一郡郡守,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啊。 要是他留在长安,要想爬到这个位置,哪怕有他爹高士廉的关系,至少也得还要十数年方可。 可李承乾直接让他一步登天了,这是何等的惊喜。 他虽然知道这是大明王廷缺人的缘故,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无妨。”李承乾都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摆了摆手,说道,“你跟随本王身边时日已久,能力还是有的,此番正是历练一番的时候,不用多虑。” 对于高纯行,李承乾还是很信任的。 一来是高纯行的确知道轻重,之前高纯行告诫长孙冲的话,他也听人说了。 这说明高纯行能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这点儿就很好。 二来嘛,他俩还是表亲,高纯行他爹可是长孙皇后的亲舅舅,长孙皇后从小就是在高士廉家里长大的。 而且还是高士廉做主将长孙皇后许配给李二的。 这层关系对如今的李承乾来说,虽然感受不大,但对他这个身份,确实有着一些用处。 高纯行当然也不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治理一方,那可是他渴望已久的机会。 “微臣谢恩!”当即,高纯行便拱手一脸感激地说道。 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心里羡慕得很,他们就知道,高纯行早晚有一天会一飞冲天的。 毕竟跟在李承乾身边,的确是一个让人羡慕的肥差。 之前的萧钺是如此,如今的高纯行亦是如此。 李承乾点了点头,倒是没介意众人的反应,说道:“对了,此番你们四人出任各郡郡守,本王只能在军事方面给伱们一些支持,至于属官,这样,你们各自从段纶带来的数百学子中挑选。 只要是自己中意的,都可以带去。 别怕他们是大唐安插到我大明的马前卒,你们就将这些人当做干活的骡子好了。 只管用,下死手用,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们就是。 哪怕是累死了,你们放心,他们一准儿会觉得这是自己的荣耀……” 一旁的牛进达听得后槽牙都一阵阵的疼。 众人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笑了。 他们就喜欢李承乾这个态度。 当然,楼宁、邱博文、杨林这会儿不在这里,不过这也不是个事儿,回头一准儿有人将李承乾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这几人。 至于李承乾为什么这么安排,众人其实也意识到了。 虽然楼宁和邱博文都是降将。 但他们的根基在赤水源,哪怕是让他们出任这两郡的郡守,他们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坐大。 对大明王廷来说,只要争取些微几年的时间就会轻松太多了。 可一旦缓过了这几年,他们要是心怀不轨,李承乾定然会教他们如何做人。 至于五郡十三府,倒也附和如今大明的简政,最后一郡不用说,大家都知道,必然是赤水源。 而西突厥,李承乾没有特意交代,众人也就没问。 “殿下,那微臣等人此番的首要任务是什么?”高纯行适时问道。 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毕竟跟在李承乾身边这么长时间了。 但他还是想问问李承乾的意思。 李承乾言简意赅地说道:“民生!” 高纯行点了点头,果不其然,殿下最看重的永远都是民生! “本王明日一早就会传召另外三位郡守来浇河郡,不过你们的任务都一样,首抓民生!这是最基本的。 可以效仿我们之前,以工代赈。” 说到这里,李承乾看了看伊原锡,说道,“这样,工部筹划一番,趁着今年农时已过,组织各城开始修路。 未来,我们要发展商业也好,农业也罢,路是一定要通的。 以前听人说过一句话,本王觉得甚有道理。” 见众人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李承乾笑道,“要想富,先修路。” 他其实不在乎修不修路,主要是他不想白养着这么些人。 古时候虽然穷,后世虽然富庶,但真要说的话,他更喜欢古时候这些人的气节。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吃救济粮的,之前李承乾听人说过,大老爷们儿最丢人的一件事儿不是媳妇偷汉子。 而是自家媳妇掩面去领救济粮。 若是问为什么,那是因为那些大老爷们儿觉得养家糊口就是自己的职责,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还有啥比这个更丢人的? 就这一条,李承乾就觉得,后世不如大唐! 他可不想自己的子民跟后世一样,吃个低保还洋洋自得,到处托人请送的! “微臣明白了。”高纯行当即就点了点头。 跟在李承乾身边这么长时间了,他自然知道李承乾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即,他就对伊原锡拱了拱手,说道:“今后还得劳烦伊尚书了。” 伊原锡闻言,笑道:“高郡守哪里的话,都是为了朝廷效力,岂是劳烦?只要是为了朝廷好,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他知道这是高纯行在示好,自然也不会拒绝。 李承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这也是没有办法,但凡有别的办法,他绝对不会做的如此冒冒失失的。 不过,设立五郡十三府,对李承乾来说,可算不得一件坏事。 “准备一番,等几位郡守都到了后,我们也是时候回日月山了。”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施礼。 确实该回去了。 大家都很清楚,赤水源如今才是大明王廷的基本盘! (本章完) 卷五 第465章 李渊想干嘛? 杨林和邱博文来得倒是快,毕竟他们要么就在浇河城,要么也离浇河城不算多远。 所以,在次日他们就抵达了。 至于楼宁,可就没那么快了。 信使就算日夜兼程,也一直到第三日的早上才抵达镇南府。 当楼宁听到李承乾要调任他为河源郡郡守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 他在归顺李承乾之初,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居然就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不过楼宁也是个聪明人,仔细琢磨一下大明如今的时局,就大致明白了李承乾的意图,当下也是千恩万谢的接过旨意,然后让人好酒好菜的招待信使,自己则匆匆忙忙的去找契苾沙门了。 旨意中,李承乾说得很清楚,让他把手里的事儿和契苾沙门交接清楚后,迅速北上。 这意味着什么,楼宁自然是懂的。 不多时,楼宁就来到了镇南大将军府。 这个府衙还是当初伊原锡安排人修建的,虽然比起长安的宅子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大明王廷,确实有那么几分意思了。 “恭喜楼老弟了。”本来正在处理公务的契苾沙门,听闻楼宁来了,当即就迎了上去。 这旨意自然不会越过他契苾沙门,虽然说起来是件小事儿,但在这些细节上李承乾还是很注意的。 “大将军说笑了。”楼宁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却只字不言,“都是殿下抬爱,否则下官一介降将,怎可有如此机会?” “这倒是。”契苾沙门当即笑道,“老夫也没想到,殿下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就拿下整个吐谷浑,甚至征服了西突厥,真是让人意外啊。” 之前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两个也是震惊得不行。 不是说李承乾拿下吐谷浑让他们感到震惊,而是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前前后后就一年多点儿的时间吧,曾经那个雄霸西域的帝国就改朝换代了。 这效率值,绝对是拉满了。 “来人,备上上好的酒菜,今日,老夫要恭贺楼郡守高升,他日封侯拜将,指日可待啊!”契苾沙门大笑道。 楼宁被调走,最高兴的人其实是他。 以前楼宁在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些钳制他的意思。 这个大家都懂。 但此番楼宁被调走了,李承乾也没安排人来接替楼宁的位置,那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这镇南府真就成了他契苾沙门的一言堂了。 这是莫大的信任,但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大将军,下官……”楼宁话都没说完,契苾沙门就摆了摆手,道,“交接的事物还需要你我二人出面不成? 难道说,老夫还信不过楼老弟不成,除非……” “大将军这话说得。”楼宁当即表示道,“喝酒,今日不醉不休,既是为下官贺,也是为大将军贺!” 他这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当即也是哈哈大笑。 当他们两人在把酒言欢的时候,两人的麾下也在紧锣密鼓的交接一切,估摸着他们这顿酒喝完,手下也交接完了一切的事宜。 “此番楼老弟北上,出任河源郡郡守,可谓是前途无量啊。”契苾沙门端起酒杯说道。 他其实早在昨夜就收到了其兄长的密信。 李承乾是次日一早下发的旨意,而契苾何力当夜回去就写了一封密信让其手下火速送了出来。 所以,契苾沙门其实收到的是一道旨意和一封密信。 在契苾何力的密信中,交代了很多,最多的就是交代契苾沙门要戒骄戒躁,勿要得意忘形,另外还提了一句契苾琳娜。 虽然他们是两兄弟,但性格还是有些不同。 相对而言,契苾沙门比契苾何力更有野心一些。 所以契苾何力担心契苾沙门不知轻重,心生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不过契苾何力也鸡贼得很,只是稍微提了契苾琳娜一句,就料定契苾沙门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都是聪明人,或者说,都是人精。 局势契苾沙门还是看得清的。 如果未来契苾琳娜能为李承乾诞下一儿半女的,未来李承乾回大唐继承大宝,他的外甥不是没可能继承这一切的。 而且,有他和契苾何力这两个舅舅支持,确实有资格争上一争的。 别忘了,如果李承乾回大唐继承皇位,那他和契苾何力都有从龙之功,参考尉迟敬德这些家伙,真要如此的话,他们未来的地位可不会太低。 当然,就他们两人还不够,这不,才有了当下的局面。 图谋大唐,可比在大明搞风搞雨,更刺激一些。 至于说这些李承乾知道么? 呵呵,他自然是知道的,否则他为什么非要在次日才下发旨意,不就是为了给契苾何力兄弟一个时间么? 对于契苾何力,李承乾绝对信任,还是那句话,那家伙的忠诚是有史书背锅的。 但对契苾沙门,李承乾信任个锤子…… 别忘了,契苾何力割耳战神这名头就是被契苾沙门和薛延陀的真珠可汗给逼出来的! 这样的人,你让李承乾放心?怎么可能! 不过对付有野心的人,其实更简单一些。 李承乾从来就不怕自己的这些臣子有什么野心,这其实不重要。 到了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多正常的事儿。 再说了,他们要是没野心,李承乾连引导都不好引导。 只是吧,这可就苦了他未来的儿子了…… 好家伙,八字两撇都没着落的事儿,斗争就如此激烈了,未来真要长大了,该怎么活啊…… 言归正传,楼宁自进门见了契苾沙门这态度,当下就什么都懂了。 不过这事儿,现如今还不是表态的时候,提起酒杯,楼宁笑道:“大将军抬举了,说到底,下官还是沾了大将军的光才是。” 早不早的,他是不会落宝的。 说得俗气点儿,他又没有闺女或者妹妹给李承乾暖床,这档子事儿,跟他有鸡毛关系? 当然,他也不会得罪契苾沙门就是,还是那句话,未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 只要大家的关系过得去,未来可操作的余地也就越多。 契苾沙门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也不着急。 一切都要等自己那妹妹为李承乾生他两三个甚至七八九十个大胖小子再说。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是维系最基本的关系,在未来才有一方时机。 不过对于楼宁,他其实也纠结。 楼宁毕竟是鲜卑人,要知道,慕容婉秋也是鲜卑人,他们未来会不会支持慕容婉秋,那也难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楼宁也便起身跟契苾沙门告辞。 临走时他问了问自己的手下,一切交接结束,大概要到明日日出之前。 了解到进度后,楼宁就回了自己的府邸,让人连夜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北上! 次日辰时初,楼宁在听闻了麾下汇报一切交接完毕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准备北上。 契苾沙门亲自带人前来相送。 “要不是殿下催得急,老夫还真想和楼老弟再大醉三百场啊!”契苾沙门骑在马上和楼宁并肩而行,说到最后,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楼宁也是笑道:“以后定然还有机会,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大将军,告辞。” 寒暄了一番,楼宁带着自己的人也就离开了。 而看着远去的楼宁,契苾沙门心情那叫一个美。 这意味着,从今往后的镇南府,那就是他契苾沙门一人说了算了! “将军,这今后,我们铁勒部可就成了这镇南府的土皇帝了,要不今晚喝点儿?”说这话的是契苾沙门的妻侄。 因为话比较多,也读过不少书,喜欢讲一些密辛,所以契苾沙门一直将其带在身边解解闷。 平日里对他也算是宽厚,不过听他说出这话,契苾沙门二话不说,一马鞭就抽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闭嘴!”契苾沙门一脸凶狠地盯着自己这妻侄说道,“再乱说话,老夫撕了你这张嘴。” 教训完自己的妻侄,契苾沙门这才对自己的麾下说道,“传令下去,自即日起,我铁勒部族人,戒骄戒躁,别认为镇南府如今是老夫说了算,就仗着老夫的权势为非作歹,但凡有人敢如此,纵然是老夫的儿子,也定斩不饶!” 原本还一脸激动的众人顿时就愣住了。 以前有楼宁钳制着,他们还有些束手束脚的。 可如今楼宁都走了,怎么搞的比以前还严厉了一些? 契苾沙门也不屑于跟他们解释什么,话已经说出去了,这些家伙要是真敢顶风作案,那就是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也就是没给他面子,杀了也就杀了。 不过看得出来,契苾沙门明显是有心事儿…… 姑且不管镇南府是个啥情况,在楼宁北上的时候。 阿史那泥孰再次求见了李承乾。 李承乾重新规划了大明,设五郡十三府,可在李承乾的规划里,偏偏没有西突厥。 虽然他不知道李承乾这么做的意图,可作为西突厥昔日的可汗,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他都得来找李承乾询问一番。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儿。”李承乾笑道,“阿史那尚书误会了,本王不是忘了西突厥,而是西突厥规划起来可太难了。 伱看,西突厥的疆土比我大明王廷都大,单单大明王廷就已经让本王心力交瘁了,暂时,是真的没办法规划西突厥啊。” 他这话也不算糊弄阿史那泥孰,是大明王廷真的分不出人手。 再说了,他还真不方便给西突厥安排太多的自己人,毕竟这一切都是做给李二看的。 对于李二这个人,他暂且不太担心,但随着时间和局势的变化,很多事儿可就难说了。 几句话糊弄走阿史那泥孰后,李承乾又让人将高纯行喊了来。 自从高纯行领命后,这两天都在为之后的沙洲之行做准备,也就没在李承乾身边了。 等高纯行来了后,李承乾笑道:“坐。” “殿下可是有何交代?” 李承乾说道:“此番你出任沙洲郡守,可有什么想法?” 听李承乾这么问,高纯行有些疑惑:“不是说首抓民生么?” “这个方向没问题。”李承乾点了点头,“但民生该如何去抓呢?粮食又从哪里来呢? 你应该知道的,朝廷对你们的扶持力度很大,但绝不包含粮食。” 说到这个,高纯行也为难了,吐谷浑连年灾荒,又加上这一年来的战乱,老百姓手里真的没有余粮了。 这个时候,如果不安抚好百姓,随时都有民变之危。 见高纯行这副模样,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办法,他手下确实没有可以独掌大局的人物。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忘了,沙洲和西域接壤!”李承乾说道,“我们没有粮食,但他们有啊!而且,大明的第一个贸易口岸,不出意外的话,也将在沙洲,这就是机会。 但如何从西域弄回来粮食,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谨受教。”高纯行闻言,立马躬身说道。 这法子他其实已经想过了,可能是第一次主政一方,加上又是在李承乾跟前,有些紧张。 李承乾找他来的目的其实也不是这个,当即又说道:“对了,在和西域的贸易中,你帮本王留意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高纯行问道。 “一种白色的花,摸起来软软的,本王称之为棉花,如果找到这样东西,马上送回来交于本王,待本王确认后,你就开始大肆收购这种棉花,不论多少,都收回来。” “这花有何奇异之处?”高纯行有些好奇。 能让李承乾如此上心的东西,他是真想见识一番。 “现阶段,这棉花可能是西域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至宝!”李承乾说道,“正所谓温饱温饱,粮食如果能解决饱的问题,那么棉花就能解决温的问题。 所以说,这棉花对我们来说,尤为重要。” 说着,李承乾走出了大堂,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说道,“马上又要入冬了啊……” 他不知道今年的冬天难过不难过,但他知道,如今大明王廷数百万百姓都等着熬过这个寒冬。 只要熬过了今年,日子就要轻松多了。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找到这个棉花。”高纯行当即说道。 他自然知道这东西对大明王廷的重要性。 就在两人继续聊着如何去运作贸易口岸的时候,刘三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什么事情,这般慌张?”李承乾有些不悦地问道。 刘三连忙说道:“殿下,长安来信。” “王掌柜的信?”李承乾有些疑惑。 一般来说,王德全的信,刘三不至于这么慌张才是。 “不是。”刘三说道,“是太上皇的,而且并非走的是大唐的渠道……” “阿祖?”李承乾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李渊想干嘛? 求保底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66章 两对父子的斗争…… 李渊的密信? 李承乾有些呆滞。 虽然从血缘上来说,李渊是他的阿祖,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可真就没啥好说的。 不管是李二登基之前,还是李二登基之后,李渊和李承乾都不算亲近。 在李承乾的记忆中,小时候,李渊可没少偏袒李建成的那几个儿子。 换句话说,李渊其实一直就不怎么喜欢李承乾。 所以李二登基后,李承乾除了碍于孝道以外,跟李渊确实没啥交集得。 这会儿,李渊给李承乾送了封密信,还不是走的大唐官方渠道,这可就有意思了。 就他和李渊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值得密谋的东西不成? “信呢?”说着,李承乾就伸出了手,他倒是想看看,李渊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甚至都不敢走大唐的官方渠道。 刘三一愣,刚刚太急切了,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当即就从怀中将李渊的密信拿了出来。 接过信,李承乾问道:“确定这是阿祖的信?” “不好说。”刘三摇了摇头,道,“送信的信使拿着的的确是武德年间,太上皇特质的一批令牌。” 李承乾点了点头,当即就转身在桌案上找了起来,他记得吴安之前在伏俟城慕容伏允的老巢里可是起货了一封李渊写给慕容伏允的密信,他想比对一下这两封信的字迹。 找到那封信后,李承乾又仔细检查了一下李渊写给自己的密信,确认没有拆封过的痕迹后,李承乾这才将信封打开。 没有急着比对字迹,李承乾先是打量起了书信中的内容。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李承乾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这封信上的内容,真特么不配走李渊的特殊渠道,完全可以大鸣大放的走大唐的官方渠道,也就是驿站。 可偏偏李渊选择了这种方式,李承乾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了,李渊这究竟是要干嘛? “殿下,太上皇可是要为难我们?”高纯行见李承乾楞在了那里,急忙问道。 他高家对李渊虽然还保持着尊重,但作为玄武门事变的既得利益者,大家都在防着李渊。 李承乾并没有说话,而是扑在了桌案之上,将李渊写给慕容伏允的那封信也一并打开了,然后将两封信放在一起,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比较。 他没有系统的学过笔迹学,也就能简单的从字迹中分辨一二。 “这封信是阿祖让赵王带给慕容伏允的,也就是说这封信定然是出自阿祖的手笔,用其做比较的方向没问题啊?” 比对了一番后,李承乾发现这两封信的字迹的确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这就让他纳闷了,你说写给慕容伏允的信,如此小心谨慎李承乾能理解,就李渊写给他的这封信,有什么必要如此? 他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高纯行见李承乾没心思在他的问题上,当即就说道:“殿下,单单就字迹而言,我们是很难分辨出真伪的。 就大唐而言,能将太上皇的字模仿得有九分相似的人,怕是不在少数,尤其是那些书法大家,模仿别人的笔迹更是出神入化。 要想分辨这封信是不是太上皇的亲笔书信,我们可能要用用别的法子。” 听高纯行这么说,李承乾也抬起了头,的确,如果是有人刻意模仿李渊的字迹,李承乾还真看不出来,他既不是什么书法大家,又没有系统的学过笔迹学,能看出个锤子。 就他那两下子,最多也就在中小学抓几个代写作业的小屁孩罢了。 “说说,用什么办法?”李承乾问道。 在之前李承乾研究笔迹的时候,高纯行就在琢磨,还别说,还真让他琢磨出了一个方法,当即就说道:“微臣记得,太上皇当初用的纸张都是特质的,我们大明虽然没有书法大家,但在造纸一道上,怕是无人能及吧?” 他的意思很简单,既然分不清字迹,那就从纸张入手。 李渊用的纸张能和其他人一样么? 他说完,李承乾就仔仔细细地研究起两张信纸。 还别说,这两封信的用纸还真是同一种,都有一种特殊的纹路。 说实话,就这纸张,还不如大明王廷造出来的纸。 “单单就纸张而言,还是不足以说明问题。”李承乾又摇了摇头,道,“大唐能弄到这种纸的人,未必就没有。” 只要是人为操控的事情,出岔子那是正常事。 “殿下,不是还有送信的人么?”高纯行虽然不知道李承乾在烦恼什么,但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武德年间,太上皇曾有一支很隐蔽的人马,类似于密谍司。”高纯行说道,“之前刘三说的那个令牌,就是给这支人马配备的,除了他们,没有人有这个令牌的。” “殿下。”刘三闻言,立即说道,“末将这就去把那人带来。” 他刚说完,李承乾就摆了摆手,道:“不用,这封信应该是阿祖送来的。” 到了这会儿,对于信的真伪他其实不怀疑了。 这种事儿,李承乾只要去信一封就能马上得到答案的事儿,谁会这么做? “本王已经想明白了。”李承乾拿着李渊送来的密信说道,“问题的关键从来就不是这封信是真是假,而是信中的内容和阿祖的目的。” 说着,李承乾就把李渊送来的密信递给了高纯行,“你们自己看吧。” 高纯行明显一愣,这可是莫大的信任啊,李渊和李承乾的书信内容,那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邀买人心的一种手段。 当高纯行看完信后,也呆住了。 “殿下,这封信也配让太上皇走自己的秘密渠道?”刘三更是脱口而出。 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这封信不配! 真的,这封信就是李渊的一些寒暄,最多也就是提了两句李元景,这样的信,不配走李渊的秘密渠道,完全可以走大唐的驿站。 关键是,如果为了这样一封信暴露了李渊的秘密渠道,不值得…… “我们姑且认为这封信就是阿祖送来的。”李承乾说道,“他的目的呢? 这里都是自己人,本王也不藏着掖着。 本王和阿祖的关系,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用这种方式给本王送这么一封信,伱们觉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单纯是为了祖孙情义的话,这封信完全可以走大唐的驿站,大鸣大放就是。 完全没必要走阿祖自己的秘密渠道,这要是让……” 说到这里,李承乾愣住了,他好像明白了。 刘三和高纯行也呆滞住了,不会吧…… 真要是像他们想的那样,这事儿可真就恶心了。 关键是,这话他们还真不敢随便开口,这话是他们能说的么? 开啥玩笑! “殿下,会不会是太上皇要送的信不止一封。”高纯行说道,“如今赵王也在这边,太上皇是不是为了给赵王送信,顺带给殿下捎了一封?这信里面的内容,不也提到了赵王了么?” 虽然高纯行对李渊很是警惕,但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 要知道,就这三代人、两对父子要是折腾起来,这天下真就没个安生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关键是现在的李承乾,真的兵强马壮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一脸苦笑道:“看样子,在阿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我这个孙儿。他是谁?他是大唐的开国皇帝,难道不知道这么做对本王这个大唐太子有多大的影响么? 他知道的,一定知道!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在他的心里,本王根本就不配继承他一手创立的大唐帝国!他想离间本王和……” “殿下,慎言!”不等李承乾把话说完,高纯行连忙出言打断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哪怕山高皇帝远,但有些话真的不能乱说! 李承乾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但他其实不生气,真的不生气。 说到底,李渊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犯得着生气么?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李渊? 就他浅薄的历史知识来看,如今的李渊翻不起多大的浪了。 这不是说他看不起李渊,而是李渊自己也纠结。 他在最有能力解决问题的时候,都没有选择解决问题,你指望他现在来搞什么复辟,这不现实。 如今的李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自己的一群儿女安排一下后路,然后恶心一下李二,除了这个,李承乾真想不到什么其他的理由。 当然,若是李二发现了李渊和李承乾有私信来往,李二会怎么想,李承乾还真不敢打包票。 对他那位名义上的父皇,哪怕他两世为人,也琢磨不透。 “殿下,这事儿不能外泄。”刘三当即就说道,“末将这就去把那送信的家伙宰了。” 虽然他们不敢明说,但心里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李渊此举,就是为了离间李二和李承乾父子之间的关系。 否则,一封嘘寒问暖的信件,用得着李渊动用自己的秘密渠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交给吴安去办,顺便让他顺着这个信使,摸一下。” 刘三点了点头,让吴安去办的确更合适。 至于一个信使的死活,呵呵,那叫事儿? 可能连李渊都清楚,这信使必死! “都去休息吧,本王也累了。”说着,李承乾就摆了摆手。 等两人走后,李承乾一个人在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李渊的这封信,让他警觉了起来。 皇室的内斗,自古以来都是最残忍也最血腥的。 虽然他现在远在西北,但说到底,还是逃不过长安的斗争。 当然,这个问题,也不是他能解决的。 见招拆招呗。 贞观七年,十月十四。 楼宁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虽说信使只用了一天一夜就把旨意送到了他手上,但这个真没法比。 “微臣参见殿下。”当楼宁见到李承乾的那一瞬间,就单膝跪地拜了下去。 对于李承乾,他真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当初是他非想弄死眼前这个家伙不可,最后又不得不依附于他。 到了现在,却又是李承乾给了他一个希望。 别忘了,当初他可是抱着必死的心去归附的李承乾。 不管今时今日李承乾为什么提拔他,但单以心胸而论,慕容顺真的也就给李承乾提提鞋而已。 “免礼。”李承乾一脸笑意的将楼宁扶了起来,“楼卿舟车劳顿,辛苦了!” 说着,李承乾还在楼宁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楼宁闻言,立即说道:“微臣本是罪臣,能得殿下赏识,岂敢怠慢。” 说着,楼宁也是一脸的痛苦,仿佛在后悔当初对李承乾做的那些事儿。 李承乾很是大气地说道:“楼卿无需自忧,当初各位其主,楼卿忠心王事,何错之有? 如今楼卿身为我大明河源郡郡守,可莫要在为以往的事儿所烦心,既然本王敢用你,那就代表本王早就放下了当初的种种,也感念楼卿为我大明这一年多镇守边疆的功劳。 本王昔日曾说过,只要你们愿意信任本王,本王绝对不会辜负任何人!哪怕是昔日的敌人!” 李承乾其实不懂政治,他现在学的其实都是李二的那一套,李二的麾下,降将可不少,包括程咬金、尉迟敬德这些家伙,都是降将。 有了这种前车之鉴,李承乾其实对降将并没有什么芥蒂,只要有能力,忠诚不忠诚的都是后话。 说到底,还是他现在急需人手。 “殿下放心,微臣今后定当誓死效力殿下!”楼宁当即就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微臣在此盟誓,我楼氏一族,但有背弃殿下之举,定当族灭人亡!” 这誓言可就重了。 毕竟楼氏可不单单只有楼宁一个人。 不过楼宁还是说了,他需要向李承乾表露自己的心迹。 虽然说他之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归附的李承乾,可如今既然能活着,甚至能将楼氏发扬光大,这种机会,他又如何会放弃? 当初跟着慕容顺,不也这个目的么? “楼卿有心了。”李承乾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地说道。 寒暄了一番,李承乾就让人准备了一桌酒宴,专门宴请他新任命的几位郡守。 高纯行、邱博文还有杨林都还没有动身,一来是为了等楼宁,二来大家也都要准备一番。 酒桌之上,李承乾提杯道:“诸位马上就要为我大明王廷治理一方了,来,共饮此杯,预祝四位郡守,为我大明打造出一个盛世的基础!” 这酒桌上,自然不可能就他们几人,还有几部尚书作陪。 “对,大明的盛世,指日可待,饮盛!”牛进达也是起身咋咋呼呼地说道。 他知道自己跟大明王廷的这些家伙还有些不合群,所以最近他在努力的让自己尽快的融入大明的体系中来。 毕竟未来要在大明王廷做事儿,和这些家伙有些隔阂,可不好开展他的工作。 当然,这虽然是顿酒宴,但在酒宴上,李承乾交代的却都是杨林等人主政一方的事宜。 对此,几人都听得格外的认真。 该说不说,他们四个几乎都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 不过楼宁和邱博文倒是要占些便宜,毕竟两人都是昔日的部落头人,加上又是吐谷浑的坐地户,倒是入手要快一些。 其次就是杨林,杨林好歹执掌过一大家子,有些浅薄的经验也正常。 真正麻烦的是高纯行,这家伙可是零经验。 所以在酒桌上,大家也都在交流这方面的经验。 不过好在大的方向,已经定下了。 “那我们此番就是以民生为主,在这个前提下,主抓生产?”杨林听了一圈,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是的,民生和生产其实是不分彼此的。虽然这两个有个先后,但这两个其实可以两手一起抓! 最好的结果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这样才是一个长久的方案。 难道你们想年年赈灾不成?” 众人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主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没办法抓农业和畜牧业了,不然这也是个重点。” “说到这个。”李承乾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几个便签,道,“这上面记载了本王从古籍中找到的一种沤肥料的法子,你们倒是可以看看。 今年虽然不主抓农业,但明年呢?后年呢? 粮食问题,必须由我们自己解决才成!” 说着,就把几个便签交给了几人。 在这个年代,粮食问题就是天,李承乾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遏制住自己的脖子,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大明王廷这片土地的确是有很多地方不适合种植粮食,但并非是什么地方都不合适。 要不然这些人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 “我大明王廷既然耕地有限,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扩展更多的耕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每亩地的产量。 沤肥料的法子你们回去后都研究研究,如果有成果的话大家再分享分享。” 众人当即就点了点头,将便签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酒宴结束,次日,四位郡守在大唐的使团中挑选完人后,就各自忙碌了起来。 又过两日,李承乾也终于打道回府了!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67章 明王凯旋 贞观七年,十月二十二。 在外征战大半年的李承乾终于班师回朝了。 此番回来的人可就多了。 除了契苾何力的征西军有两营在外执行李承乾的军令以外,其余人几乎都回来了,包括浇河军。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如果可以的话,李承乾是不愿意带浇河军回来的。 虽然说可以将浇河军一分为二,分别安置在除了浇河郡以外的三郡中,但李承乾还是没有这样做。 说到底,大明王廷暂且还没有稳定民心,虽然浇河军和其他几郡因为之前一战有些恩怨,但说到底,他们才是同根同源的族人。 再说了,也需要给高纯行、邱博文、楼宁几人一些时间站稳脚跟。 当然,李承乾也不会将浇河军带回日月山,那不现实。 浇河军好歹也有数万之众,虽然李承乾已经做了详尽的安排,但万一他们欲行不轨也是个麻烦。 有些时候,不给别人看到希望的机会也是一种自保。 这会儿,李承乾将浇河军一分为六,分别进驻草原六城。 只要不在日月山,不管是在赤水源哪个地方,李承乾都没有那么担忧。 别忘了,这里是他李承乾的基本盘,在赤水源,那都是他李承乾的拥趸! 就算叔孙海和达步屈想搞什么事情,李承乾也有的是办法镇压。 不过话说回来,李承乾让浇河军进驻草原六城也没那么简单,有些人,他还是要试探一二的。 “将军,殿下他们已经到十里外了。”就在伊原振焦急的等待中,一匹快马来报。 “快,通知陈学正,殿下快到了。”伊原振急忙吩咐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此番殿下一战平天下,虽然我们没能上阵杀敌,但别忘了,殿下让我们镇守日月山,那是莫大的信任! 别跟娘们儿一样,没捞着军功,一个个蔫了吧唧的!” 众将士闻言,立马是腰杆一挺,还别说,虽然他们此番没捞着军功,但这会儿一个个也是激动得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李承乾最初的班底,那可都是老人了。 李承乾一战平定吐谷浑,对他们而言,最直观的就四个字,与有荣焉! 很快,陈升也收到了消息,立马开始张罗人夹道欢迎。 当初为了筹备大明的开国大典,李承乾可是把日月山的人近乎都调走了。 如今日月山明面上处理政务的便是陈升,至于军事方面自然就是伊原振了。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李承乾私底下可是没少做安排。 哪怕这两个家伙真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李承乾也有后手解决他们俩。 不多时,李承乾的大部队就看到了伊原振带着自己的麾下正在列队欢迎。 “伊尚书,原振最近表现不错嘛。”李承乾见状,笑道,“听说他之前还帮麾下的将士赚了不少钱,这家伙,从军倒是可惜了,回头你问问他,户部还缺一侍郎,看看他有没有兴趣。” 伊原锡一听这话,顿时就愣住了,手里握着的缰绳都差点儿丢了出去,急忙说道:“殿下说笑了,这家伙就是一粗坯,户部的差事儿要是交给他,那可算是所托非人。 回头老夫就好好收拾收拾他,一个粗坯,好好带兵打仗就行了,尽搞那些有的没的,那还不如回家搂婆娘。” 这事儿伊原锡一直都知道,之前还是他提醒的伊原振,只是他没想到,李承乾也早就知道了。 这会儿,他是真不知道李承乾是什么意思了。 敲打么? 听起来也不太像……或者说,他也没听懂。 李承乾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一种隐喻罢了。 听伊原锡这么说,当下也就一笑了之。 “末将伊原振,恭迎殿下得胜凯旋!” “恭迎殿下得胜凯旋!” “恭迎殿下得胜凯旋!” 随着伊原振一声高呼后,他身后的将士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李承乾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跟在李承乾身后的怨军、征西军、哪怕是达步屈、叔孙海这些浇河军的家伙,也是一个二个群情激奋的。 “辛苦你们了。”李承乾下马,拍了拍伊原振的肩膀后,这才绕过他,看着众将士说道,“此战,你们虽然没有上阵杀敌,但此番能一战平定吐谷浑,伱们同样功不可没,若非你们日夜镇守着我们日月山,为我大明守着家,解决了本王及一众将士的后顾之忧,此战哪儿有那么简单就取胜! 所以,此战,不单单是你们,我大明王廷的每一个人,都在此战之中,立下了不世之功,与其说是本王领兵灭了吐谷浑,还不如说是我大明王廷的所有人,精诚团结,齐心协力,才创造了今天属于我大明王廷的奇迹! 未来,只要我们依然如此,我们也定将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因为我大明王廷,数百万子民,从来都是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当贺!” “当贺!” “当贺!” “当贺!” 随着李承乾话音落下,众人起身高呼! 李承乾多会啊,功劳放在他身上,屁用都没。 还不如用来鼓舞人心的好。 你瞧瞧,李承乾这话一出口,原本只是与有荣焉的众人,这会儿那脸上谁不是洋溢着激动的神色? 就连李承乾身后的那些家伙,谁又不是一个个激动莫名? 当然,至于刚刚李承乾跟伊原锡说的那些,自然不会跟伊原振说。 有些事儿,交给合适的人去处理就好了。 他只需要表现出一个态度来就行,那就是,我知道。 随着众人的情绪平复下来,李承乾才回过身拍了拍伊原振的肩头,说道:“这段时间压力大吧。” 伊原振刚刚准备开口,李承乾就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但该属于你们的功劳,本王绝不会吝啬。 好了,本王也该回去了,大半年了,也不知道日月山变样了没。” “恭送殿下。”伊原振立马喊道。 刚刚李承乾的那番话对他来说,还是很受用的。 说实话,错过了这一场大战,他为此不知道有多少个夜里睡不着。 既然选择了从军,又有几人不想马上封侯? 他也想啊,可连战场都上不去,他想有什么用呢? 不过李承乾的这番话,倒是让他舒坦多了。 至少心里没有了那么多的郁结。 当然,李承乾是不会管他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事实,二来嘛,伊原锡过后会找他的。 这就跟所谓的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一样。 只不过李承乾的甜枣是先许出去的,还没给,至于给不给,就看伊原振挨着一棒子后的反应了。 很快,李承乾的大部队就来到了日月山外。 好家伙,陈升真的动员了全城的老百姓在城外夹道欢迎。 当然,这也不需要他动员,他只要告诉大家,今儿殿下得胜凯旋,大家自发就涌来了。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他们的要求真的简单,只要家有隔夜粮,身有御寒衣,他们就满足了。 以前他们还担心慕容伏允有朝一日会来毁掉这一切,如今,慕容伏允都作古了,他们自然也松下了一块大石头。 就他们短浅的见识来看,未来只有好日子了。 李承乾能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让他们饿死冻死,未来没有了吐谷浑的威胁,他们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会阻碍他们期待已久的好日子。 “殿下勇猛无双!” “殿下大杀四方!” “殿下牛逼!” …… 一看到李承乾的大部队,众人就止不住的高声喊道。 不过没有人组织,那真喊什么的都有。 牛逼这两个字,估计还是从李承乾的嘴里传出来的。 不过这也正常,李承乾作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大家喜欢学他的词汇、习惯,包括吃食,其实都正常。 这就是所谓的上行下效。 “恭迎殿下得胜凯旋!”陈升拱着手说道。 听他这话,李承乾笑道:“这话你还教给了伊原振吧?” 他就说,伊原振那么个粗坯,怎么会说这么文绉绉的东西。 “其实当时微臣琢磨过好久,但不管说什么,好似都无法彰显殿下的功绩。”陈升笑道,“说了不怕殿下笑话,为了此事,微臣还去信问了家父的意见,家父也觉得殿下的功绩,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彰显。 至少就我们目前的学识,还不够。” 他这话还真不是吹嘘,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李承乾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们这些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这破事儿,还值得过问你阿耶?”李承乾笑道,“行了,能一路走到今天,岂是本王一个人的功劳。” 说着,李承乾指了指陈升背后的百姓,道,“是我们,也是他们,一起创造了这个奇迹。” 说着,李承乾就走了出去,将刚刚和伊原振他们说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 虽然字可能不一样,但意思都大同小异。 一时间,听得那些老百姓哇哇叫好。 “听到没,殿下说了,大明王廷的奇迹是我们一起创造的。”有人激动的跟身边的人分享着,不过一说完,看到对方居然是倭国的商贾,马上就说道,“倭国的?跟你说你也不懂。” 倭国的那商人都愣住了? 他娘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说了? “殿下圣明!” “对对对,殿下圣明!” 一时间,众人又闹哄哄的起来了。 陈升也没专门派人去引导这些家伙,他知道,李承乾最喜欢的就是真实的东西。 最终,李承乾的大部队在众人的夹道相迎中,终于回到了日月山。 而在人群中,卢正卿和阎立德看着这一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两人是一起来的大明王廷。 不过一个是来出任大唐常驻日月山的使节,一个是来和大明王廷的工部以及将作监交流学习的。 今日得悉李承乾凯旋而归,两人自然也来凑了个热闹。 他们也想看看,昔日在长安那个尚且还算本分的太子,这一年多究竟变化有多大。 尤其是卢正卿,当初若不是李承乾放他一马,这会儿他坟头上的草都得有半米高了。 “老卢,这就是我大唐太子?”阎立德在一旁小声说道,“的确是有几分少年英雄的意思。” 他们两人虽然以前没什么交集,不过最近一直腻歪在一起,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称呼上也就没有了以前那么拘谨了。 卢正卿闻言,看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成长了不少,比起以往,殿下更加成熟了一些。” 对于李承乾,他其实也纠结。 如果不是李承乾的话,他可能还是卢家在朝堂上的脸面。 可因为李承乾,他和卢家不说势同水火吧,但也几乎是被除名了。 没办法,他感念李承乾的恩情,没办法再对李承乾出手了。 这就是一个读书人的无奈。 明理、知理、还得守理。 “看到段尚书了么?”阎立德问道,“之前段尚书来信说,他也会跟着殿下一起来日月山,去大明的工部实地考察一番,怎么没看见人?” 阎立德在李承乾的大部队中尽力的搜寻着。 卢正卿闻言,笑道:“不说段尚书上了年纪,你让他长途跋涉的骑马,这不是要了他老命么? 而且,这是大明王廷的得胜凯旋? 在这个队伍中,参杂着一个大唐的官员,算怎么回事儿?” 这种事儿,不用说都知道,段纶不可能出现在李承乾的队伍中,至少不可能明面上出现。 “段尚书要么是在那些马车之中,要么就是在大队伍的后面。”卢正卿说道,“用不着担心,到了,段尚书自然会通知你的。 对了,你最近和大明的将作监接触得如何?” “这个说来话就长了……”说起这个,阎立德摇了摇头,道,“说了你可能不敢相信,我此番前来日月山后,算是服气了。 虽然说大明将作监的将作在技术方面,和我们大唐没法比。 但人家在创新方面,那真不是我们能企及的。 真的,人家什么都敢做,都能做,只要报备一声,殿下拨付钱粮那叫一个快。 听他们说,这好像叫什么专款专用! 跟我们大唐,完全不一样。” 一说起这个,阎立德就羡慕得不行。 卢正卿闻言,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在日月山,也是震惊得不行。 有些东西,光听别人说,其实都还没什么,可真当自己亲眼见到后,才会觉得别人说的和自己看到的,那完全是两回事儿。 搁在以前,他会相信有人从无到有,只用了仅仅一年时间,就在山坳坳里面建立起了一个通都大邑? 开什么玩笑。 但直到他亲自置身于日月山的时候,才知道,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就是能人所不能! 另一边,李承乾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熟悉的日月山,偏过头对阿史那泥孰说道:“阿史那尚书莫要介意,我大明王廷立国不久,这日月山建城也不久,和西突厥没法比,倒是让阿史那尚书见笑了。” “殿下这话可是在嘲笑老臣啊。”阿史那泥孰笑道,“我西突厥虽然历史渊源悠久,但像如此繁华,干净的城邦,却真的没有。 我刚刚还看到了好些天竺、倭国的商贾,就这份商贸上的繁华,那就不是我西突厥能比的。” 说实话,阿史那泥孰确实很震惊。 当然,他震惊的其实并非什么商贸的繁华,最让他震惊的是大明王廷从上到下的那一种气质。 你要说具体是什么气质吧,他也说不上来。 但他明显能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洋溢着强烈的自信。 而且还有一种对现在生活的满足感。 至于他们对李承乾的拥护,那更是让他不敢想的。 他虽然只做了不久的西突厥可汗,但也曾是一部之首领。 可当时他在他们部落的拥护可都没李承乾这么恐怖。 “商贸的繁华终究是空中楼阁啊。”李承乾笑道,“阿史那尚书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阿史那泥孰点了点头,这意思他当然懂。 商贸繁华,但不能解决大明王廷如今的根本问题,这才是最紧要的。 当然,说是空中楼阁就过分了,大明王廷要是没有如此繁茂的商贸,问题会更大,更严重。 “这就是日月山的主街道了。”李承乾笑道,“长明大街,这街道两边,都是各国商贾开的商铺。 阿史那尚书若是有兴趣,也可在这里投资一家商铺。 听李侍郎说,目前为止,这条街上的商铺,还没有一家赔钱的。” “这倒是实话。”李勤俭闻言,从后面打马而上,笑道,“这临街的商铺,别说赔钱,有一家算一家,一年的利润最少都在五百贯以上。 这闹得他们这两边的商铺都说,一年赚不上五百贯,那就叫赔钱。” 阿史那泥孰听得一愣,这么赚钱的? 他知道李承乾什么意思,当下也在心里琢磨着。 李承乾也不管他,不管阿史那泥孰最终如何决定,李承乾都打算派人去请西突厥的十姓贵族来日月山做客。 虽然一年五百贯的利润对于十姓贵族来说不多,可对于他们人中的某一个人而言,绝对不算少。 甭管他有钱没钱,只要是能吃到嘴边的肉,又有几个愿意放弃的呢?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68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回到大明宫的时候,伊原骁也是一脸激动的等待着。 作为大明宫的守将,他是不方便去亲迎李承乾的。 “恭迎殿下得胜凯旋!”看到李承乾走来,伊原骁当即就带着众将士齐声高呼。 当然,除了众将士,还有一直住在这宫门后的各部族人。 他们都是李承乾起家的第一批拥趸,如今也算是大明王廷最显贵的勋贵。 “殿下,此番过后,就让这些家伙搬到宫墙外来住吧。”普西偌看着自家的那些族人,笑道,“如今,大明宫也算是皇城了,再让他们住在里面,多有不便啊。”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必,当初是他们先住在里面的,也是他们见证了大明王廷从无到有的奇迹,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苟富贵,勿相忘。 如今,我大明王廷刚刚有了起色,就将他们驱逐出自己曾经的生活过的地方,没有这样的道理。” 如果李承乾想要将他们搬到城外来,早就搬了。 他之所以没这么做,一来正如他所说的,苟富贵,勿相忘。 二来嘛,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做给天下人看的。 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李承乾最重情义!绝不会辜负任何一个追随我的人。 说白了,各部族人就是一个人样子。 普西偌当然不会再坚持,这种话他已经提过无数次了,但每一次听到李承乾毫不犹豫的拒绝,他的心里就有一团火。 他知道,自己绝非什么大才,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全都是靠着李承乾的提携。 如果李承乾不念及这点儿情义,未来他们普氏一部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辛苦你了。”李承乾下马和伊原骁寒暄了几句。 伊原骁对于李承乾,那是真的感激。 李承乾于他,那是有救命之恩的! “不辛苦。”不过伊原骁是一个真正的粗人,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一脸激动之余,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也只好一脸傻笑的挠着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承乾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身对众人说道:“好了,都各自去忙吧,普尚书和伊尚书,安排一下大唐的使节还有阿史那尚书、高昌王妃、达步将军等人休息,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本王也要休息一番,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说着,李承乾就走回了队伍中,掀开了一辆马车的帘子,看着躺在秋月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长乐,当即就伸出了手。 秋月刚把长乐抱出来,长乐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到家了?” 她现在已然将大明王当做了自己的家。 李承乾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到家了。”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是觉得有些对不起长乐的。 不过人生嘛,就是如此,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谁也不行。 听到李承乾说到家了,小家伙头一低就搁在了李承乾的肩头上,微微闭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她就是觉得在兄长的身上腻歪着,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她很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至于慕容婉秋、武媚等人,这会儿也纷纷走下了马车。 她们羡慕,但也知道,这种待遇,在整个大明王廷,可能就只属于长乐一个人,至少目前而言,就是如此。 当李承乾众人回到大明宫的时候。 整个日月山都喧腾了起来。 无数人在欢呼! 在咆哮,在庆祝! 当李承乾领兵北上的时候,他们总感觉自己缺了一根主心骨。 尤其是住在宫墙内几部的族人。 自李承乾来之后,带领他们创造了一个接一个的奇迹。 他们早就将李承乾奉为了神明一般的存在。 那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是他们精神上的寄托。 在那个时候,他们坚定的认为,只要李承乾还在,他们将无惧任何艰难险阻。 可当李承乾领兵北上的时候,他们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他们担心,他们害怕,害怕那个曾带领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李承乾回不来了。 担心慕容伏允将再次剥削这片土地! 担心他们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就这么戛然而止,再次回到当初食不果腹的困境之中。 如今,李承乾凯旋而归,他们激动,也兴奋! 如果不做点儿什么,他们实在难以释怀心中的激奋! 然而,这种情绪是会人传人的。 不知不觉间,整个日月山都欢腾了起来。 当然,这种欢腾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整个日月山的酒楼不够用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呼朋唤友,准备用一场豪醉来抒发自己最近这半年的忧心忡忡。 不过片刻时间,整个日月山都洋溢在一片欢腾的海洋之中。 今天,大家伙的心情,甚好! 哪怕是平日里有怨的双方,在今日,看到对方也都能笑脸相迎了。 而看着这一切的卢正卿,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忘了,忘了大唐有如此民心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 “老卢,段尚书派人来了,说他安顿好了就来寻我们。”就在这时,阎立德说道,“幸好老夫之前就在长明酒楼订了一个包厢,你是不知道,这日月山的人都疯了,别说各大酒楼,就连一些小店都被挤满了。” 卢正卿闻言,笑了笑,道:“那走吧,我们去长明酒楼等着就是。”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长明酒楼,原本以为作为日月山最高端的酒楼,应该比街头巷尾的那些小店要清净一些才是。 毕竟价格摆在那里。 结果他们到了一看,好家伙,就连门口都挤满了。 要不是两人因为是大唐的使节,他两人想挤进去都难。 “不好意思,今天客人太多了一些,怠慢了贵客。”等把两人送到包厢后,伙计一脸歉意地说道。 卢正卿摆了摆手,道:“无妨,今日是大明王廷大喜的日子,有此盛况也实属正常。” “那两位贵客捎带,小得先去忙了。”伙计笑道。 他今儿也高兴,要说起来,他们才算是第一批跟随李承乾的人,如今大明王廷强势如此,他们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没想到不过一场大胜,整个大明王廷如此疯狂。”阎立德摇了摇头说道。 卢正卿闻言,却是笑而不语。 一场大胜? 这是一场大胜的事儿么? 这是民心。 大明王廷的民心之稳,已经超越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至少他卢正卿想不明白,李承乾是如何将民心稳定至此的? 可能没有经历过大明王廷昔日的艰难险阻,真的很难理解吧。 而在此时,安置妥当了的段纶也从使馆中走了出来,听着日月山街头巷尾的欢呼声,整个人心情略微复杂。 想想李承乾,颇有一种‘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错觉。 要知道,在长安的李承乾,可没表现出这般才能。 “日月山一直都是如此么?”段纶好奇地问道为其带路的使馆仆役。 仆役闻言,笑道:“贵使说笑了,平日里哪有今日这般盛景,这还不是因为殿下得胜凯旋,大家伙打心里的高兴么? 平日里,大家伙都忙忙碌碌的,哪有时间这么闹腾啊。” 段纶闻言,也不再多言,到了长明酒楼就让仆役走了。 看得出来,这仆役好似也在赶时间,说不准儿也约了人,准备庆祝一番。 等他被酒楼的伙计领进酒楼的时候,整个酒楼里,那叫一个人声鼎沸,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神色。 一个个眉飞色舞的,所言所语无一不是和李承乾有关,甚至他还看到两桌本来应该不算熟悉的客人,仅仅是因为聊到了李承乾昔日在日月山的起家史硬是凑到了一堆。 “下官见过段尚书。”等段纶来到阎立德订好的包厢时,卢正卿起身说道。 段纶笑道:“辛苦两位了。” “哪有的话,为朝廷分忧解难,本就是我等的职责。”卢正卿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这日月山,不亲自走一走,老夫也不敢想象有如此盛景啊。”段纶一脸感慨地说道。 说到这个,卢正卿和他就有共同语言了。 阎立德那家伙,一门儿心思的在研究大明王廷的技术上,跟他聊这些,真的是对牛弹琴。 当然,这不是说阎立德不懂这些,实在是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确实如此。”卢正卿说道,“下官在来日月山之前,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一副盛景的模样,虽然日月山和长安没法比。 但关键是,日月山才发展多长时间? 从无到有,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年的光景吧? 而长安呢?历史之悠久,岂是日月山可比拟的? 很多时候,下官都想不明白,日月山凭什么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段纶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日月山的发展之快,和大明王廷的强势崛起几乎是一样的。 最让老夫震惊的,还是日月山的民心之稳。 如果整个赤水源的民心都如日月山这般,那么殿下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虽然老夫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赤水源其他的地方自然没有日月山这般稳定的民心。”一直插不上嘴的阎立德说道,“之前老夫随大明的将作去赤水源其他几城的工坊做过技术支援,见识过其他几城,和日月山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这是自然。”卢正卿也点了点头,道,“日月山说到底,是殿下起家的班底。这是殿下起家最原始的班底,对殿下的信任和忠诚,岂会是其它几城能比的? 不过老夫也了解过其他几城,虽然和日月山比还有差距,但差距不大,尤其是此番殿下得胜凯旋之后,殿下在赤水源的声望将会达到顶点。 其实,很多时候,老夫也想不明白,你说,一群异族人,怎么就这么信任殿下这位大唐的太子?” “这个伱就不懂了吧?”段纶说道,“老夫来之前,专门为此请教了一下陛下。 陛下一句话,顿时让老夫茅塞顿开!” “什么话?”卢正卿问道。 “同宗同族!”段纶说完,无奈地摇了摇头。 卢正卿一愣。 “段尚书的意思是,殿下身上有鲜卑族的血脉?因此,这些百姓就从没将其当做过大唐的太子?” “你以为呢?”段纶说道,“长孙这个姓氏,就是鲜卑人!而且,殿下好像也在暗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他有鲜卑血脉的事儿给老百姓知道。 对于大唐皇后是什么人,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事儿,就算不是殿下刻意安排人去做的,也定然是放任了有心人去做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统治的合法性!” 李承乾有鲜卑血脉,这本就不是秘密。 毕竟长孙皇后名冠天下。 别说长孙皇后,李二身上不也有鲜卑血脉么? 这也是五姓七望之所以不和皇室通婚的一个借口。 毕竟李家不是纯正的汉家血统! 本来这对于皇室来说,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李承乾居然连这个都利用,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行了,殿下孤身一人在这片土地上挣扎,利用一下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阎立德闻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算多大个事儿?别忘了,这里生活的就是鲜卑人!难道你指望殿下用汉人的身份去统治那些鲜卑人? 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反正我觉得这事儿没啥关系。 朝堂上,异族人还少了不成,有能耐你们将吴国公的爵位给拿下,嗯,对了,还有齐国公,这些都是鲜卑后裔。” 阎立德对这所谓的血统论,看得倒是不那么重要。 听他们两人在这讲东讲西的,早就受不了了。 卢正卿摇了摇头,不想和阎立德在这个问题上争论,当即问道:“段尚书此番没有回长安,而是跟着殿下来了日月山,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下官做的。” “此番老夫没急着回长安,一来是陛下有交代,二来嘛,老夫也想实地看看大明王廷的工部运转。”段纶说道,“你们也知道,老夫虽然顶着工部尚书的名头,可这两年因为大明王廷的工部,老夫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如今大明王廷的那些物什,几乎卖遍了整个大唐,而且都是抢手货,这让老夫有些无地自容……” 他不是为了大明王廷的东西卖遍大唐而无地自容,而是因为大唐造不出这些玩意而感到无地自容。 “对了,听闻大明王廷在改造一种名为曲辕犁的农具,你来了这么久,有所了解没?”段纶看着阎立德问道。 阎立德想了想,说道:“之前是听那个方铁匠说过这么一嘴儿,但当时没在意。咋的,这曲辕犁很重要?” “何止重要!”段纶当即就将他了解到的曲辕犁跟两人解释了一番,两人闻言,顿时一惊。 好家伙,这可是利国利民的神器! 阎立德更是刷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作为大唐将作监的大将作,他当然知道改良一件农具有多难。 但大明王廷还真就做到了,这怎么不让他震惊? “真的假的?”阎立德问道。 “这事儿老夫能开玩笑?”段纶说道,“此番,老夫之所以没有急着回大唐,而是转道来日月山,也是想看看这曲辕犁的实物,如果可以的话,老夫要买一批带回长安。 就算大唐工部不眠不休,也要给我仿制出来。” 军械虽然是利器,但对于段纶来说,什么样的军械都赶不上曲辕犁。 两者的价值,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我这就去大明的将作监……”阎立德当即就要起身。 卢正卿见状,一把将其摁在了凳子上,说道:“行了,这会儿大明王廷的将作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搞不好也都在忙着喝酒。 你这会儿去打扰了人家的兴致,小心人家给你轰出来。 别忘了,这里是日月山,不是长安!” 段纶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不急于一时,当时殿下跟老夫说,还没有量产,估计现在去也没着落。” 说完这个,段纶又看向了卢正卿,问道,“对了,裴默他们现在有什么动静没?” “能有什么动静?”卢正卿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殿下将他们安排去治理草原六城,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毕竟大唐的城邦和大明的城邦还是有区别的。 之前听说赵王曾派人和裴默接触过,想从裴默那里取得一些支援,不过裴默自己脚跟都没站稳,拿什么支持赵王? 虽然说草原六城有着大量的工坊,可这些工坊是他裴默能动的么? 他们啊,要是表现不出自己真正的能力出来,早晚会被殿下所摒弃。 说到底,他们又不是普西偌这些跟随殿下起家的人。” “这就好。”段纶说道,“长安的那位,最近的动作有点儿多,大家都担心那位还有什么心思。 不过听你这么说,大家倒是能将心放进肚子里了。” 裴默是李渊的人,这个大家几乎都知道。 而李渊最近的动作,的确是比之以前多了许多。 作为既得利益者,大家还是得防着一二。 当然,段纶跟卢正卿说这个,那就有意思了,别忘了,卢正卿可是卢家的人。 这话本就不该对卢正卿说,可他偏偏还是讲了。 (本章完) 卷五 第469章 大明盛况! 就在段纶几人聊着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本来几人都没当回事儿,毕竟酒楼里,多喝了两杯,吵起来也正常。 “老段,你啥时候还有凑热闹的习惯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段纶突然站了起来,阎立德顿时就笑道。 段纶倒是不介意,一脸笑意地说道:“老夫好像听到阿史那泥孰的声音了。” 一听段纶这么说,卢正卿当即也站了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走到窗边。 至于阎立德,他本来不关心阿史那泥孰是谁,只是见两人都走了过去,这才站了起来,去凑了个热闹。 “没想到还真是他。”段纶看到一楼大厅里的阿史那泥孰,笑道,“也不知道怎么和酒楼的伙计吵起来了? 难道他不知道这长明酒楼是殿下的产业?他想干嘛?” “还能为了什么?”阎立德打眼一看,就猜到了,“十有八九是没有包厢了,今天什么日子,我这包厢都是提前预定的。 这些家伙,怕是在西突厥作威作福惯了,把这日月山也当西突厥了。” “一个包厢不至于吧?”段纶摇了摇头,他不认为阿史那泥孰会为了一个包厢和长明酒楼的人闹起来。 卢正卿也点了点头,两人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物,对于这种事儿,也是不太相信。 阎立德笑道:“行了,你俩啊,根本就不懂。 这事儿,十有八九就这么简单,不是阿史那泥孰要闹,他什么身份,会和酒楼闹?主要还是他的那些手下觉得这让自己主子没了面子。 毕竟阿史那泥孰如今不是大明的吏部尚书么? 连个酒楼的包厢都拿不下来,这让他今后如何在大明的官场上混?” 几人正聊着,楼下,阿史那泥孰的手下顿时怒喝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我们大明的吏部尚书!” “原来是阿史那尚书当面,小人眼拙,实在是罪该万死。”刘二壮闻言,当即一脸憨厚地笑道。 不过要说担忧,那也不存在,他什么人没见过啊? 长明酒楼这大半年来,接待的宾客大有来头的少了么? 不说普西偌、伊原锡这些大明的重臣,也不说房遗爱、长孙冲这些顶级的勋贵,哪怕是两位殿下也时常来酒楼用餐。 一个初来乍到的吏部尚书,能吓到他? 再说了,这长明酒楼,本就是殿下的产业! “这就是刚上任的吏部尚书?”大厅里的其他食客闻言,顿时也是议论纷纷起来,“听说他是西突厥的可汗,之前率领西突厥归顺了我大明。” “对,就是他。”又有人说道,“好像就是他杀了阿史那咥力。” …… “倒是老夫给伱们添麻烦了。”阿史那泥孰见状,当即就笑道,“不知贵店可还有包厢,老夫可是慕名而来,听闻长明酒楼有着天下最烈的酒! 正值今日大喜,老夫也想一醉方休才是。” 他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刘二壮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抱歉,小店今日的包厢都已经坐满了,唯有一个包厢是空着的,但那是专门为殿下留着的,不好意思。” 酒楼自然有酒楼的规矩,再说了,今日预定包厢的,虽然官职可能没有阿史那泥孰高,但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没道理为了阿史那泥孰得罪人。 而且,阿史那泥孰的麾下,之前的语气可不怎么友好。 刘二壮说完,阿史那泥孰的麾下正准备开口,阿史那泥孰却是制止了,说道:“那倒是老夫的不是了,给贵店添麻烦了。” “有意思。”看到这一幕,段纶笑道,“这阿史那泥孰怕是有备而来啊。” “要不要会会这位西突厥昔日的可汗?”卢正卿也是闻言笑道,“刚好,未来可能少不了和这位打招呼,混个脸熟也不错。” 段纶点了点头,当即就对楼下说道:“阿史那尚书,相请不如偶遇,若是阿史那尚书不嫌弃,老夫倒是愿意和阿史那尚书在今天这个日月山满城欢腾之际,一醉方休。” 他声音很洪亮,吐字很清晰,能保证在一楼的任何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但又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大喊大叫。 这也是一种本事,而且是每一个官员的本事。 这都是为了上朝的时候,专门练就的。 阿史那泥孰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段纶,当即笑道:“原来是段尚书,还真是相请不如偶遇,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既然如此,小的为阿史那尚书带路。”刘二壮当即就笑道。 他没有为难阿史那泥孰的意思,只是作为李承乾的人,他可不想给李承乾丢人。 “这阿史那泥孰是故意的吧?”卢正卿说道,“堂堂大明吏部尚书,用这种方式是在示之以弱?” 他们这群文官就是如此,甭管阿史那泥孰到底有没有什么目的,但他们就是会多想一些,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性格使然吧。 谈不上什么对错,既然踏足了这个领域,要是不多想些,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 毕竟他们的对手也是这样一群人。 至于闫立德,那是一个例外,所以他最终在仕途这条路上走不通。 “不管他想做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段沦笑道,“要烦恼的人,可不是我们。” 他其实隐约间已经摸清楚了阿史那泥孰的想法,不过如今执掌西突厥的人是牛进达,他倒是没那么担心了。 “想必陛下听闻了牛进达执掌西域后,会龙颜大悦吧。” 说到这个,段沦对李承乾是赞不绝口,只不过是一个西域大都护就把段沦的阴谋给化解了,高,实在是高! 卢正卿正准备开口之际,刘二壮已经亲自领着阿史那泥孰走了进来。 “呀,原来段尚书这里还有贵客,倒是老夫唐突了。”阿史那泥孰一进门看到卢正卿和闫立德,当即就告起了罪。 但你要说他不知道,呵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段沦还能一个人来此饮酒作乐不成? 至于说他为何称呼官职而非爵位,那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大明王廷可没有爵位的。 “阿史那尚书客气了。”段沦笑道,“来,老夫来为阿史那尚书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唐驻大明王廷的使节,卢正卿。” 一听段沦介绍,阿史那泥孰当即说道:“原来是卢家的人,久仰久仰。 老夫虽然只是一介莽夫,但对卢家也是久有耳闻。” 卢正卿闻言,心里一惊,但还是一脸笑意地说道,“阿史那尚书言重了,卢家不过诗书传家,可当不得阿史那尚书如此推崇。” 就阿史那泥孰的几句话,可谓是没安好心。 等他们两人寒暄了两句后,段沦又指向了闫立德,道,“这位是大唐将作监大将作,闫立德。” “原来是闫大将作。”阿史那泥孰一脸的自来熟。 闫立德还是那副死样子,也就是勉勉强强客气一句而已。 段沦则打着哈哈说道:“来,都坐。 大家能在日月山遇到,也是缘分,今日不醉不休。” “来,伙计,上你们酒楼最好的酒菜,今日老夫要和阿史那尚书,痛饮一番!” “好勒,几位客官稍坐,小的马上安排。”刘二壮一脸笑意地说道。 “来来来,都别站着了,来,坐。”等刘二壮关门出去后,段沦便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今天叨扰了。”阿史那泥孰倒是不客气,应声就坐了下来。 “阿史那尚书这是良禽择木而栖?”卢正卿一坐下来就问了一句。 这也是个记仇的家伙,刚刚阿史那泥孰和他打招呼那话,明显是不安好心,所以这会儿,他也是想恶心一下阿史那泥孰。 阿史那泥孰虽然不像他们这些家伙,饱读诗书,但说到底,那也是从政治斗争中披荆斩棘出来的家伙。 闻言,那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贵使此言甚为恰当,良禽择木而栖。 西突厥如今大势已去,纵使老夫也无力回天,既然终究还是要依附于一方,那锦上添花又怎么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这话说得,还真没毛病。 阿史那泥孰能依附的也就大唐和大明。 的确,对于大唐来说,阿史那泥孰的归附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 但对于大明王廷来说,至少在外界来看,的确是有几分雪中送炭的意思。 不过卢正卿也不是泛泛之辈,闻言笑道:“只怕阿史那尚书这雪中送的碳,烧得旺了些吧。” “贵使此言何意?”阿史那泥孰笑道,“老夫有些不太明白。” “来来来,喝酒,讲那些作甚。”段纶见伙计就酒菜端了上来,当即打起了圆场,“都说长明酒楼的酒,乃天下第一烈酒,不可不饮啊!” 说着,几人都端起了杯子。 “不得不说,大明王廷的烈酒,才有几分意思。”阿史那泥孰说道,“长安的酒,老夫喝过,寡淡无味,唯有大明的酒,犹如烈火灼心,一杯下肚,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这日月山啊,当真是一个充满了神奇的地方。” “那倒是。”段纶笑道,“今日所见所闻,对老夫来说,也是大为诧异。 说实话,老夫为官多年,如此盛景并非是没有见过。 但像日月山这般,完全不按常理可循的,也还是第一次见。” “谁说不是呢。”阿史那泥孰见卢正卿不再言语,也就和段纶聊了起来,“老夫虽然是第一次踏足日月山,但说来也奇怪,这日月山给了老夫强烈的归属感。 仿佛老夫本就应该是这日月山的一份子才是。 今日见那些老百姓,一脸的激动和兴奋,老夫着实有那么几分与有荣焉! 刚刚老夫过来的时候,听一老百姓说什么来着? 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魂! 对,就是这句话。 大明啊,这才多久,就有了如此民心,假以时日,大明民心之稳定,恐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帝国!” “看来阿史那尚书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大明的人了。”卢正卿笑道。 “贵使此言差矣。”阿史那泥孰笑道,“自从老夫率领西突厥归附大明王廷的那一刻起,老夫就是大明的人,何来当做之说?” “大明能在短短时间,就让阿史那尚书忘却西突厥,看来大明王廷的民心之稳,也不是没有来由的。”卢正卿笑道。 他对阿史那泥孰意见颇大。 这家伙一进门就在说怪话,这让他极为不舒服。 他知道阿史那泥孰的目的,但他还是不小心着了阿史那泥孰的道。 和阿史那泥孰比起来,卢正卿显然还是嫩了一些。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有何不妥么?”阿史那泥孰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卢正卿的夹枪带棒,当即就反驳道,“就如贵使一样,贵使身为大唐驻日月山的使节,难道不是一心向着大唐,难不成,贵使还能心向我大明不成?” “你……”卢正卿正准备开口,段纶笑道,“行了,喝酒喝酒。” 说话的时候,段纶还在桌下用腿撞了卢正卿一下,很明显,他不想卢正卿着了阿史那泥孰的道。 虽然阿史那泥熟不像他们一样饱读诗书,但这家伙真的是政治斗争里面的高手。 至少他能从阿史那咥力的手中捡回一条命,甚至能反杀阿史那咥力,就很能说明他的能力了。 “来人,再上几壶好酒。”阿史那泥孰摇了摇酒壶,笑道,“今日宴请远道而来的大唐贵客,作为大明的一份子,老夫怎能不尽心尽力,今日的一切花销,计老夫账上。” 随便一句话,阿史那泥孰就占据了主动权。 段纶当然不会拒绝,不是钱的事儿,而是他清楚阿史那泥孰想做什么。 不过要想融入大明王廷,哪儿有那么简单。 当段纶和阿史那泥孰正在各怀鬼胎的时候,一楼大厅,达步屈和叔孙海以及慕容承邦几兄弟,有些傻眼。 他们心说第一次初临日月山,也来这闻名遐迩的长明酒楼消遣一番,谁知道,就以他们几人的身份,居然连个包厢都捞不着。 当然,他们也没人像阿史那泥孰的麾下那般,在大厅里和酒楼的伙计闹腾。 毕竟是初来乍到,加上慕容婉秋的身份,他们也都行事低调。 “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们想个办法。”叔孙海一脸和气地说道,“我们都是刚刚抵达日月山,对贵店的规矩也不清楚,好劳烦通融一下。” 没进来还没关系,这进都进来了,要是就这么离开了,多多少少有些面子挂不住。 他们这六个人,两个浇河军的将领,四个明王的小舅子,还是要脸面的。 “贵客这是刚刚随殿下一起回来的将士吧?”掌柜的一听他们这么说,当即就猜到了。 今天和李承乾回来的人可有点儿多,出现几个不认识的也正常。 “正是如此。”叔孙海也没隐瞒,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浇河郡才追随的殿下,第一次来日月山,还请掌柜的多担待。” 对于长明酒楼的背景,他们都知道。 他们来这里,其实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喝酒。 一听他们这般说,大厅里的食客中有人立马站了起来:“几位若是不嫌弃,坐我们这桌,我给诸位让个座。” “这怎么使得?”叔孙海当即拒绝道。 他其实想要的是个包厢。 那食客却是笑道:“想必诸位都是为此战的勇士,如何使不得,我们这些家伙,能坐在这里好吃好喝的,那都是你们的功劳,莫要客气。 小二,今天几位勇士的消费,挂我头上,甭管多少。” “对对对,给几位勇士让座,那是我们的荣幸。”那食客的同行之人也是立马站起身说道,“我们虽然没能上阵杀敌,为我大明开疆拓土,但我们的心却是一样的,莫要客气,你们能为我大明冲锋陷阵,不过一桌酒席,受得起!” “岂能因为我们打扰了诸位的雅兴。”叔孙海还是拒绝道。 “无妨。”又有一桌的食客说道,“他们跟我们一桌就是,几位勇士只管吃好喝好!” “就是,几位勇士无需担心,我们虽然不认识,但只要你是我大明王廷的人,那就是一家人,想当初,殿下带领我们在日月山硬抗达延芒结波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说着,这人还有意无意的露出了自己佩戴在胸前的勋章。 那脸上的骄傲,毫无遮掩。 叔孙海见状,看了看慕容承邦几兄弟,见几人都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那就谢过诸位了。” 说着,他还拱了拱手。 很快,伙计就将那一桌的酒菜收拾干净,招呼几人坐了下来。 叔孙海坐下后,摇了摇头,道:“这样的大明王廷,才是真正让人感到恐怖的大明。” 对于拿没拿到包厢,叔孙海其实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大明王廷这种从上至下的一种氛围。 若是当初的吐谷浑能有如此氛围,李承乾难道能用头去撞浇河城的城墙? “是啊,大明王廷最恐怖的从来就不是他们的军械之利。”达步屈说道,“我们都搞错了,大明王廷最大的利器,是民心之稳!” (本章完) 请假条 家里有客人,一直不走……先请个假。 《贞观无太子》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470章 犯我大明君王者,虽远必诛! 不管是达步屈还是叔孙海又或者阿史那泥孰、慕容承邦几兄弟,哪怕是段纶,当他们初临日月山之际,一个二个其实都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大明王廷的民心之稳,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如果西突厥或者吐谷浑有如此民心,他们又何必如此? 当然,震撼归震撼,这些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 之所以一到日月山就要出来搞七搞八的,那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而长明酒楼作为李承乾的眼睛,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给了李承乾。 当李承乾收到消息的时候,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 不管是阿史那泥孰还是叔孙海,到了日月山先去了解一下大明王廷的情况都是不可厚非的。 这事儿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说得过去。 “殿下,要不要……” 都不等刘三把话说完,李承乾就摆手道,“不用管,让他们看看就是。 不管他们是真想在大明王廷出仕,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让他们了解一下也是好事。” 李承乾对于阿史那泥孰他们的行径是真不在意,甚至都没当回事儿。 至于刘三想说什么,他当然知道。 但是这种事儿他能破坏么? 不可能的,他不会破坏这种事情,所以当下就绝了刘三的建议。 “高昌王妃在作甚?”李承乾问道。 相对于阿史那泥孰等人,他更在乎高昌王妃此时的行径. 刘三闻言,连忙说道:“高昌王妃这会儿应该正在临时下榻的行管之中。”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这个不用你管,先就这样吧。” 说完,李承乾也是摇了摇头,现阶段,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但总的来说,他是不愿意去插手这件事儿的,他想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至于高昌王妃,他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 与此同时,使馆之中,高昌王妃正在琢磨最近发生的一切。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她这段时间算是经历得多的了。 先是丧夫后是亡国,这些经历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王妃,这是小郡主让人送来的。”就在高昌王妃一脸苦闷的时候,有婢女走了进来,而在婢女的身后,还有两个杂役抬着一个硕大的梳妆镜走了进来。 原本还一脸苦闷的高昌王妃见到这梳妆镜,顿时也是一愣,随即无奈一笑,道:“要说会享受,那确实是还是我们这位殿下会享受。” 说着,她伸出手,动作轻盈地抚摸着这梳妆镜,笑道,“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愣是被做得如此精致,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如果是换做以前,她一定会从各方面称赞一番,虽然梳妆镜她之前也见过,但和慕容婉秋送来的这个,完全没法比。 但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她的性子要稍显清冷了许多。 现在,她只想让自己的几个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长大成人,这就是她最大的奢望了。 至于慕容婉秋的孩子未来会不会去争夺那个位置,她其实真不在意。 之所以之前一直用这个说事儿,只是希望用这个稳住慕容孝永,也稳住自己的几个孩子。 让他们有个希望也有个盼头,总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走错路。 当然,如果真走到了那一天,也许她的心态又变了,这也尤未可知。 “回去替我谢过殿下。”高昌王妃笑道。 她没提慕容婉秋,以她的阅历来说,岂会不知道这是李承乾打着慕容婉秋的名头送来的。 “那就不打扰王妃休息了。”仆役将梳妆镜摆放好后,也就不再言语。 …… 贞观七年,十月三十一。 长安。 经历了几次朝会的商议后,大唐朝堂上终于就河州与洮州合为一府终于有了定论——洮河郡。 之所以最终决定将河州和洮州并为洮河郡,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按照大唐现行的行政规划,州是略大于府的,所以将河州和洮州并为一府,本就不现实。 郡这个行政区划虽然早就被废弃了,但这会儿拿出来用一下倒也还行。 虽然郡的行政级别也略低于州,不过正因为被废弃了一段时间,反而是最合适的。 至于长孙无忌,自然而然就出任了大唐有史以来的第一位郡守。 之前所提议的大都护,在几次朝会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对此,长孙无忌其实没什么意见。 不过就是官职而已,他真正看重的是李二的信任。 能让他出任洮河郡的郡守,这份信任,在整个大唐都是独一份的。 而且,最重要的还是机会。 此番出任洮河郡郡守,绝对是长孙无忌重返朝堂的一个契机。 当然,不是说长孙无忌没办法在长安为官,他的阻碍从来就不在朝堂或者李二的身上,真正阻碍他仕途的人,其实是长孙皇后。 不过此番出任洮河郡郡守,哪怕是长孙皇后都没有反对。 贞观七年,十一月初七。 大唐齐国公,洮河郡郡守长孙无忌,也终于踏上了赴任的路上。 该说不说,长孙无忌赴任还是很有牌面的。 半个长安的勋贵都来送了他一程。 别看长孙无忌这几年在仕途上屡屡受阻,但大家其实都知道,那不是因为长孙无忌能力不行,而是长孙皇后对自己兄长的一种保护。 但大家都知道,长孙无忌的未来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皇宫中,长孙皇后也听闻了此事,摇了摇头,说道:“兄长此番就任洮河郡郡守,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不愿意长孙无忌搅合到李二他们父子之争中去的。 可如果不是长孙无忌去坐镇洮河郡,也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她之所以没有反对,反而保持着乐见其成的态度,主要原因还是希望长孙无忌能做李二和李承乾父子之间的调和剂。 毕竟长孙无忌的身份去做这样的事儿,最是合适。 “信送到了吧?”长孙皇后想了想,问了一句。 身边的内侍闻言,立马说道:“回娘娘,已经送到齐国公的手上了。” 长孙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就在长孙无忌赴任的途中。 日月山,少年军军营,李承乾正在视察少年军这么长时间的训练成果。 还别说,经过了大半年的操练,这些当初还略显羞涩的少年,确实有了几分英武之气。 “殿下,如今我少年军也算一支强军了吧?”房遗爱见状,一脸傲然地说道。 如果单从军容军纪来说,房遗爱就没见过有哪支军队可以堪比少年军的。 哪怕大唐都没有。 对此,李承乾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就差一场大战检验一番了。” 对于少年军,李承乾还是很重视的。 准确的来说,这才是大明王廷未来的主力军队。 毕竟他们年轻,更具备创造力,也更具备服从性。 当然,如果说他们只缺一场大战来检验的话,其实也不对,当然,李承乾对这方面也有安排。 当下就说道;“此番大战我大明王廷虽然大获全胜,但也折损了不少勇士,这样,三日之后,勇山祭祀,以慰我大明勇士,届时,大明宫全面对大明王廷开放,所有大明子民皆可祭拜。” 薛仁贵一听这话,当即就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李承乾这么做的目的,但作为一个军人,不管站在那个角度,他都能理解李承乾的做法。 而且,对此,他甚至是报以支持的态度。 “殿下有心了。”薛仁贵当即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是李承乾对于军人的一种认可,每一个甘愿上阵杀敌的将士,谁又不愿意得到这种认可呢? 哪怕是房遗爱这些家伙,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殿下,吴安来了。”就在这时,刘三走了进来说道,“看他样子,挺着急的。” 李承乾一听,当即就猜到了什么,说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吴安推门而进:“殿下,当初勾结慕容伏允的人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李承乾闻言立马问道,“是谁。” “阴弘智。”吴安说道,“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都指向了此人。” 阴弘智? 李承乾一听就理解了,穿越这么久了,阴弘智是谁他当然知道,阴妃的弟弟,燕王李佑的舅舅,其父曾经截杀了自己的叔父李智云,甚至掘了李家的祖坟。 最后李渊得势之后,除了李智云和阴妃姐弟,阴家一应人员全部被李渊给处死了。 如果说是阴弘智干的这事儿,李承乾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李阴两家的确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对了。”吴安继续说道,“在我们追查下去的时候,还发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他们在当初泄漏殿下的行踪之中,也做了不少事情,不过这群人行事太过谨慎,我们除了知道有这么一些人之外,并没有了解到更多的情况。 不过阴弘智这条线,我们是已经能够确定的。”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但并没有急着说话,他是真的在琢磨这里面的问题。 “殿下,不管另外一拨人是谁,但这阴弘智,不能放过!”房遗爱当即就说道,“这家伙,一定是在为燕王……” “闭嘴吧你。”一旁,程处亮闻言,立马说道,“你敢确定这事儿就一定和燕王有关?没有证据,伱最好管住你这张破嘴,什么话都敢说。” 说完,程处亮又对李承乾拱了拱手,道,“殿下,此事不宜放大,末将觉得还是停留在阴弘智这个人身上好了。” 他是懂政治的,程咬金虽然是一介匹夫,但在教育自己儿子一道上,还别说,一般人是真没法和其相比。 这种事儿要是牵连到了李佑,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只是阴弘智的话,处理方式可就多了。 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说道:“李佑乃是本王的兄弟,岂会如此对待本王,此事,定然是阴弘智这阴险小人的决议。” 不管这事儿和李佑有没有关系,哪怕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将此事儿和李佑牵连到一起。 李渊曾经在被迫下台的时候说过,李二的儿子也会如同他的儿子一般。 这会儿,李承乾真要把这事儿牵连到了李佑的头上后,那无疑是在打李二的脸,这种事儿,他怎么可能做? “殿下,末将请命,这就远赴长安,取了阴弘智的狗命来!”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姚大突然说道。 作为少年军中唯二无任何背景的佼佼者,姚大和叔孙钰一直以来都是少年军的中流砥柱。 可以说,他们两个才是少年军那些将士最崇拜的人。 因为他们的存在,代表的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都有希望。 这会儿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看了看这个在泾阳收留的小乞丐,也是笑道:“你啊,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放心,以后上了战场,有你大杀四方的机会。” 姚大却是不为所动,当即还是一脸愤慨地说道:“殿下大可放心,末将不是意气用事,不过阴弘智此举,我大明要是无所作为的话,只怕会被大唐的那些人轻视。 而且,这事儿也不适合拿到台面上去说,再说了大唐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一切,他知道但没有任何的作为,无非就是想看看殿下的应对。 末将愿意亲赴长安,定将阴弘智一家,屠灭的干干净净,告诉天下人,犯我大明君王者,虽远必诛!”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 他能明确的感受到姚大说这些话的时候那愤怒的情绪。 难道说就因为当初自己救了他们几个,他就对自己如此忠诚? 他是一个后世人,还真理解不了这个年代的士为知己者死。 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可不等他将这情况弄清,房遗爱就在一旁说道:“殿下,姚大说得没错,胆敢袭杀我大明王廷的君王,本就死不足惜,末将请命,亲赴长安诛贼!” “对!”哪怕是程处亮也一脸激动地说道,“这阴弘智留不得了,不单单是大唐皇帝在看殿下的反应,也是长安朝堂在看我大明的反应。 若是我们什么都不做,未来他们必然会得寸进尺!” “殿下。”薛仁贵也是一脸认可地说道,“他们说得没错,该做些什么了。” (本章完) 卷五 第471章 段纶:被李承乾利用了?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站在他们的立场来说,李承乾遇袭,那一定是要有所反应的。 如果说李承乾还是当初在长安的那个大唐太子,那么当然用不着这么激进,但如今李承乾是大明的王。 要是一味的顾全大局,忍气吞声就略显软弱了一些。 再说了,他们这些家伙也被之前的大胜给刺激了。 既然无法在之前的战场上崭露头角,那么在长安折腾一番,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们占着理。 “殿下,别犹豫了。”房遗爱说道,“有理走遍天下,老子谁都不怕!” “你他娘谁老子呢。”李承乾闻言,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家伙,早晚死在这张破嘴上。 不过对于此事,他倒也是上了心的,当即便说道:“行,安排人手,快马入长安,斩草要除根,本王要阴弘智一家,鸡犬不留!” 顾全大局,呵呵,开什么玩笑。 以前那是没办法,才放了卢正卿等人一马。 那个时候,他要啥没啥,又刚刚初临大唐,不敢将人往死里得罪,也想卖个好给长安的朝堂,所以他选择了顾全大局。 但从他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更倾向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而且,就阴弘智这件事儿,他仔细琢磨过,哪怕他派人屠了阴弘智全家,不管是李二还是长安朝堂都不会有太过强烈的反应。 只要他这里将证据链准备充分,事情也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需要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之前长安方面就大明王廷做了很多事情,李承乾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反击,那么这就是一个机会展示自己强硬的一面。 当然,这么做必然会引来长安的非议,这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也考虑过。 一味的软弱,只会让长安方面得寸进尺,适当的强硬,才是他这个大明明王应该有的气度。 再说了,这事儿,一来事关两国,二来事关谋逆,要扯皮的话,够得扯的。 “殿下,末将请命!”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房遗爱当即就叫了起来。 别看他爹是大唐的文臣之首,但他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粗坯! “殿下,末将愿往!”姚大也是一脸愤慨地说道。 就看他那眼神,恨不得现在就杀向长安,屠了阴弘智全家。 李承乾却是笑了笑,道:“不急,等三日后的大祭过后,再行商量。” 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吴安,道:“本王没什么要求,这三日,本王需要你们密谍司将所有的证据给本王坐实,有问题没?” “殿下放心,人证物证都有。”吴安立马拱手说道。 至此,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吩咐薛仁贵等人几句后,当即就回到了大明宫。 当然,他也没闲着,回到大明宫后便又派人传来了普西偌和伊原锡、阿史那泥孰等大明高官。 等众人都到齐后,一个个也是微微有些愣神。 自从回到日月山后,众人都是忙碌得很,李承乾突然召集大家,没人好奇才是怪事。 “都到齐了?”李承乾见众人都到了,也就不再忙活手里的公务,而是说道,“自我大明王廷北伐以来,无数将士埋骨他乡。 虽然今日的大明王廷已然雄霸一方,但昔日为我大明血洒疆场的勇士却再也回不来了。 当日,本王曾承诺过,每一个为我大明战死的勇士,都将安眠于勇山,受我大明王廷世世代代的供奉! 是以,本王决议,三日后,勇山大祭,届时,宫门大开,任何人都允许出入宫门。 兵部、户部、工部、刑部、礼部、吏部,六部统一配合! 在大祭之时,若是有闹事者,可先斩后奏! 不管怎样,都要确定大祭顺利完成,以慰勇士的在天之灵!” 大殿之下的这些人,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有些人还是第一次听闻。 不过听李承乾这么说,倒是没一个反对的。 知道的不会反对,不知道的初来乍到也不敢乱说话。 “殿下放心,吾等定将大祭之事,安排妥当。”普西偌当即就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另外通知各郡各府,分别开展祭祀活动。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他们为我大明王廷做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更是不能被遗忘的。 至于具体时间,本王没要求,但一定要有类似的祭祀活动!” “老臣这就去安排。”普西偌当即就说道。 他懂李承乾的意思,李承乾最让他惊讶的,不是他能弄出那么多五花八门的东西,而是能把原本乱七八糟的一群人,拧成一股绳,将其团结到一起。 这才是最令他惊讶的。 “工部这几天就先别忙其他的了,优先大祭的准备。”李承乾继续说道,“礼部做好一切祭祀的准备工作……” 等李承乾一一安排完后,众人这才拱手离去。 按理说,三天的时间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不过当一个国家都在为这件事忙碌起来的时候,那这时间也就显得格外充裕了。 尤其是当日月山的那些人知道三日后要举办勇山大祭的时候,一个二个也是激动得不得了! 他们中有好多的亲人,都在之前北伐的大战中埋骨他乡,李承乾此举,无疑是在告诉他们,你们孩子、丈夫、父亲的功劳,本王没忘! 这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承认。 是以,整个日月山都在为三天后的大祭忙碌着。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心怀鬼胎的家伙。 毕竟到时宫门大开,所有人都可自由出入,这对很多心怀鬼胎的人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谁不知道大明王廷的一些核心工坊都在那宫墙之内,平日里戒备森严,一般人混不进去,这有了机会,总有一些人想尝试一下。 这些都正常。 对此,李承乾倒是不太在意,大明的工艺只要他在,谁都夺不走,不夸张地说,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在现有的工艺上再次迭代。 没办法,前世作为手工达人,他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要不是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以他今时今日的权势,哪怕是搓出一个手榴弹,都轻轻松松。 不过这几天,日月山的确是暗流涌动,为此,刑部和兵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契苾何力甚至将怨军调进了宫墙之内,就是为了以防大祭的时候出现不测。 贞观七年,十一月初十。 勇山大祭正式拉开了帷幕。 按照原定的计划,宫门会在辰时一刻准时打开,届时允许所有人入内。 然而,还不到辰时,宫门守将伊原骁就被其麾下给叫了起来。 “将军,这辰时都没到,宫门外就聚集了不下千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造反呢。” “别瞎说。”伊原骁跟着他来到宫墙之上的时候,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通知契苾大将军,今天入宫的人怕是不低于万人,得让怨军做好准备了。” 他也担心这些人里面会不会混进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不过看着宫墙之外,那些人不吵不闹,只是静静的等着宫门大开,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不知道,就这外面等待着宫门大开的人群中,兵部和刑部都有不少人混迹其中。 待到辰时刚过,伊原骁站在城头上,拿着个铁皮喇叭喊道:“大明宫,乃明王休憩之所,今日为了祭祀我大明英烈,特许众人入内祭拜自己的亲人。 忘各位入内之时,切莫喧哗,勿要跑动,严格按照既定路线行走,沿途有我大明怨军值守,切莫自误! 若有宵小借此机会图谋不轨,我大明王廷纵使搜山检海,也定当不饶!”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人群中当即有人笑道:“将军大可放心,若有贼子胆敢趁我大明大祭之时图谋不轨,老头子纵使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他好看!” “对!”老人家刚说完,又有人喊道,“毁我大明大祭,不管是谁,都该死!” 今日祭祀的是他们的亲人,纵使不是亲人,也有可能是熟人,哪怕不是熟人,那也是为他们的安居乐业而牺牲了自己的恩人。 所以,真要让他们发现有人敢趁着这个机会,搞事情,那他们真的会下死手的。 伊原骁闻言,对此甚为满意,就在此时,辰时一刻到了,伊原骁当即喊道:“大开宫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嘎吱嘎吱的开门声响起。 宫门外,一群人静静的等待着,并没有显得过分的焦急,更没有拥挤的事情发生。 按理说,他们早早就等在这里,说明他们很急切,但哪怕到了这会儿,众人还是极为克制的。 同样混迹在人群中的阎立德有些好奇的小声说道:“大明的老百姓都有如此素质?” “素质?”卢正卿闻言,摇了摇头,小声道,“伱指望一群粗坯有什么素质?他们之所以如此,只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阎立德有些好奇。 “敬畏他们的王!”卢正卿说着,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畏大于敬,那这事儿还好说,但看现在的情况,明显是敬大于畏,这就不得不让卢正卿深思了。 一个自立为王不过年余的家伙,凭什么让他治下的百姓对他敬畏如此? “你们也是闲的!”阎立德听闻此言,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脸抱怨地说道,“大早上的,干点儿什么不好,非要来凑这个热闹。” 他对这些没兴趣,但段纶和卢正卿对此都颇有兴趣。 不多时,众人就沿着大明宫划出的既定路线朝着勇山而去。 当众人进去之后,那叫一个惊讶。 一路上,怨军和少年军还有征西军的一营把道路两边给封得死死的,一直到勇山都没有一个空隙。 “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这会儿怕是绝望了。”卢正卿见状,笑道,“就这戒备程度,怕是连只蚂蚁都爬不过去。” 该说不说,这的确是太夸张了一些。 就这戒备程度,说是铜墙铁壁都不过分。 段纶倒是笑了笑,并没有言语。 这事儿,没法说。 勇山山脚,长孙冲此时正在这里等着,见第一批人到了,便高声道:“此番虽然允许任何人出入大明宫,但勇山乃是我大明王廷的圣地,是我大明无数英灵安息的地方。 非我大明子民者,不得入内! 违者,杀无赦! 此乃明王口谕!” 一听他这话,不少来看热闹的人顿时就懵逼了。 这啥情况? 而那些大明的老百姓,一个二个的顿时就露出了一脸骄傲的神色,脸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我就说嘛,勇山那是谁都能上的么?”有人当即笑道。 段纶一听这话,瞬间就懂了。 “老夫就说殿下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让所有人都随意出入大明宫,感情是为了给大明的老百姓找优越感来了……” 他也有些无语,搞了半天,他们这些人居然被李承乾利用了。 你只要看看这会儿那些大明百姓一脸骄傲的神色就知道,李承乾此举不能说成功,但至少成效不错。 这会儿,能上去的和上不去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那些大明的百姓看着那些上不去的家伙,那身为大明子民的自豪感,瞬间就踊跃了出来。 “长孙侍郎,大明如此行径怕是不妥吧?”一个吐蕃商贾说道,“我等虽然不是大明的百姓,但也敬重那些战死沙场的勇士,若非如此,我等岂会大清早的就来祭拜这些真正的勇士。 大明如此行径,莫不是要寒了我们这些大明友邦的心?” “就是!”他说完,立马有人跟着说道,“我们若非敬重那些勇士,何苦大清早的就候在宫门之外,既然不让我们祭拜,为何不早早就告诉我等?” “呸,勇山乃是我大明王廷的圣地,当初第一次勇山大祭的时候,老子就在,当日殿下就曾说过,勇山,非我大明子民,不得入内! 你还敢违背我王的旨意不成?” 当日李承乾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日说的是非日月山的子民不得入内。 当然,日月山升级到大明,对于他们来说,是潜移默化的,现在你问他们,他们一准儿说是大明。 这不是什么曼德拉效应,这不过是大家对于大明的一种归属感。 “哼!你们王的旨意,凭什么要我等遵从!” “好家伙!”一听这话,大明的那些百姓不干了,当即就骂道,“这是我大明的地盘,在我大明的地盘,我王的话就是王法! 你敢不遵从一个试试,老子现在就灭了你! 有本事滚回你的国家,再跟老子逼逼!” “对!”又有人站出来说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要撒野,滚回吐蕃再撒野,看清楚,这是我大明王廷!” “跟他废什么话,大明的儿郎们,这家伙诋毁我王,给老子打,往死里打!” 说话间,一场小规模的冲突就开始了。 段纶看着这一切,摇了摇头,他突然发现,自己还是看漏了一些东西,当即无奈地说道:“殿下怕是比我们想象中的,嗯,还要……” 说到这里,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一旁,阎立德倒是看得精精有味,不过听段纶这么一说,也是一边看着戏,一边问道:“还要什么?”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72章 一句碑文惊天下! 还要什么,段纶没法说…… 那不是他一个臣子该说的话。 但到了这会儿,他算是完全弄明白了,小声的跟阎立德和卢正卿说道:“殿下这是在收拢民心,培养大明的民族自信。” 说到这里,他也是颇为无语,摇了摇头,道,“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自找的?明知道殿下大开宫门对所有人开放,怎么可能没有企图,结果我们还眼巴巴的来凑这个热闹?” 他都觉得自己是来犯贱的,李承乾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事儿,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和原因。 结果他们倒好,一个个巴巴的跟着来凑热闹,这下好了吧,全被李承乾给利用了。 说一句活该都不过分。 卢正卿闻言,也是摇头不语。 这位殿下他是领教过的,不过一年多而已,这是又成长了啊。 至于阎立德,他没当回事儿,这会儿看大明的百姓和那些吐蕃人打得那叫一个精彩。 “该说不说,吐蕃的这些家伙也是真的彪悍,敢在这里和那些大明的百姓叫板,就不怕被盛怒之下的大明百姓给打死?” 段纶和卢正卿两人听阎立德这么说,笑而不语,反而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长孙冲,只见长孙冲对于这边的冲突不闻不问,反而和一个将士模样的人低声说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没有参与到混乱中的吐蕃人高声喊道:“长孙侍郎,难道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你们的百姓将我等活生生打死不成? 这就是伱们大明王廷的待客之道?” 长孙冲听闻此言,对身边的将士点了点头,这才走了出来说道:“本官明明听到是他们在我大明王廷不遵从我王的旨意,刻意挑衅我王的权威,我大明百姓站出来维护我王,何错之有? 难道我大明的百姓在你吐蕃的王宫之中,公然挑衅吐蕃赞普的权威也受你吐蕃律法的保护不成? 若是如此,今日本官倒是可以将他们收押,但明日……” 他话虽然没说完,但那些吐蕃人当即就沉默了。 长孙冲想说啥,他们当然知道,但这种事儿,同样是他们不允许发生的。 原本看热闹的众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这要是地方一换,身份一换,同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只怕也会如同这些大明百姓一样愤怒。 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 大明的那些老百姓听到长孙冲这话,一个个更是一脸骄傲的神色。 他们不怕抛头颅洒热血,就怕自己这么做了,还要被自己所维护的王所责罚,虽然从他们动手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但长孙冲的这番话,让他们对大明王廷的归属感又增加了几分。 当然,长孙冲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和吐蕃人斗殴,当即就走上前去拉住了看上去年纪最大的长者笑道:“你老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勇猛,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本来老人被人拉住还有些不满,不过看到是长孙冲,这才换了一副笑脸,说道:“老头子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就这些家伙,我一个能打俩!” “那是自然。”长孙冲也是陪着笑脸,不过看了看还在蹂躏那些吐蕃人的大明百姓还是出口说道,“都消停了,今天大祭,你们要是再打下去,可真就耽误了今天的大祭。” 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他全程没有摆出任何礼部侍郎的官威,语气也没有任何的苛责,这听在那些大明百姓的耳朵里,可就舒服多了。 “哼,今天要不是看在大祭的份儿上,就你们敢在我大明王廷公然挑衅我王,打死你们都算轻的!” “算了算了。”又有人说道,“今天大祭,为了他们耽误大祭不值当。” 很快,大明的百姓就收手了。 而那些吐蕃人明显一愣,他们是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混乱的,正当他们还准备冲上来的时候,一直在道路两旁负责执勤的万俟璞带着人走了出来,冷声道:“到此为止,谁要是再敢破坏今日大祭,杀无赦!” 说着,万俟璞将其特制的大刀往地上一插,冷眼看着那些吐蕃人。 那些吐蕃人见怨军的这些杀坯都来了,当下也就不再敢造次。 他们是真的会杀人的。 万俟璞见他们这般反应,当即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回过头看到那些大明的百姓,立马又露出了一个笑脸,甚至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自从李承乾来到这片土地以后,大家都知道,竖大拇指,那是一种称赞。 众人见状,心情更是舒畅。 那一瞬间,身为大明的子民,是那么的骄傲! “好了,大明百姓可自行上山祭拜我大明的英烈。”长孙冲见状,立马说道,“至于各国来客,亦可在这山脚之下,祭拜我大明的英烈。 还是那句话,非我大明子民,擅入勇山,杀无赦!” 说完,他就再次回到了勇山山脚之下。 那些大明的百姓闻言,一个个顿时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勇山而上,几个刚刚参与和吐蕃人斗殴的家伙,更是回头挑衅般地看了那些吐蕃人几眼。 那些吐蕃人哪受得了这个,正准备冲上来之际,万俟璞眼睛一瞪,那些家伙当即就退了回去。 这一幕又让大明的百姓一个个大笑了起来。 看着这一切的段纶也是摇头无语。 随着人越来越多,李承乾终于率领着大明王廷的文武百官姗姗来迟。 当然,说是文武百官,其实也是东拼西凑的。 基本上大明王廷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包括契苾何力的母亲姑藏夫人。 也包括巢正、孙思邈这些医官。 反正大明王廷有名有姓的,几乎都在李承乾的队伍之中。 “参见殿下。” 李承乾一到,不管是走在前面的,还是停在原地的,只要获悉李承乾到了的,纷纷停了下来,拱手施礼。 对于李承乾,大家的态度都是敬大于畏。 说到底,还是李承乾给他们带来了今天的生活。 老百姓嘛,他们其实不太在乎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最在乎的是自己能过上怎样的生活。 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条件之后,他们才有可能奢望更多的东西。 这一条,其实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李承乾牵着长乐,闻言笑道:“今日勇山大祭,乃是祭拜我大明英烈,倘若有心怀不轨者,胆敢在我大明大祭之时作乱,杀无赦! 就在刚刚,几个试图趁着我大明大祭之时,为非作歹的贼人,已经被我大明将士正法,希望诸位好自为之! 若是还有此等事发生,勿谓本王言之不欲也!” “杀得好!”听李承乾这么说,那些大明的百姓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而那些吐蕃人,一个二个也有些心惊。 稍微聪明点儿的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刚刚那些吐蕃人怕是故意在和大明王廷的百姓起冲突,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同伙寻找机会。 不过李承乾对此事倒是没有深究,说了这么一句后,当即就牵着长乐的手,朝着勇山而上。 沿途的百姓纷纷自觉的退居两旁,给李承乾等人让出了一条足够快阔的大道。 看向李承乾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敬佩。 故意落在最后的李勤俭,走到那群吐蕃人身边的时候,扭过头冷笑一声,说道:“吐蕃是吧?胆敢在今日我大明大祭之时作乱,明日起,大明将停掉和吐蕃一应的商业往来! 这话本官说的,大明户部侍郎,李勤俭!” 在大明的商业领域,他李勤俭几乎就是天。 只要是在日月山经商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李勤俭的。 “李侍郎……”吐蕃的那些商贾都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要知道,他们为了来大明做生意,可是付出了甚多,毕竟大明的那些稀罕玩意儿不管是卖回他们吐蕃还是顺着吐蕃继续南下,都将大发一笔,可一旦大明停掉了和吐蕃一应的商业往来,他们可就亏大了啊。 李勤俭压根就没搭理他们,一句话说完就跟上了大部队。 一时间,那些吐蕃商贾如丧考妣,而大明的百姓,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兴奋和激动,这才是大国风范! “大明王廷,成气候了啊!”同样看着这一切的卢正卿一脸感慨地说道。 段纶倒是没将其当一回事儿,而是看着李承乾队伍中的那些女眷摇了摇头:“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岂能让如此多的女眷参与其中?” 如果只是长乐还有李承乾的正妃他还不好说什么,可人群中的女眷不在少数啊。 “这是大明。”阎立德闻言道,“你还拿大唐那一套说事儿?那一套在大明是行不通的,你看人群中,女眷少了啊? 再说了,大明的朝堂上才几个人,如果没有这些女眷,能有如此庞大的队伍? 而且,你一个大唐的工部尚书操心大明的祭祀,你也是闲的……” 段纶被阎立德这话说得肝疼,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当即也是摇头无语。 另一边,李承乾已经牵着长乐来到了勇山大祭的主祭台,这是当初第一次勇山大祭后,工部专门修建的。 祭台约莫数个足球场大小,能容纳数万人。 在祭台的最里面,是一块高耸入云用红绸子盖着的石碑,在这块石碑的后面,是一层一层阶梯而上的陵墓。 有当初日月山保卫战之时,长眠于此的,也有后面攻伐慕容顺后,入土为安的,还有此番大胜慕容伏允后,魂归故里的。 看着越来越多的陵墓,李承乾也是大受震撼。 他也没想到,自当初日月山保卫战开始,到今天,已有这么多人长眠勇山。 别说他,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孙思邈,看到这一幕,也是颇为震撼。 “殿下,时辰到了。”就在李承乾看着那石碑不言不语的时候,负责今日大祭的长孙冲便领着数十人走过来小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看了看长孙冲手里的铁皮喇叭,长孙冲立马将其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这才一只手牵着长乐,一只手拿着铁皮喇叭说道:“昔日,本王与舍妹孤身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本无他想,只愿借道而行。 然,见此地百姓民不聊生,还惨遭前朝皇室追杀,又遇普氏一部救于危难,见其惨状,终不忍心弃之而去,随即在日月山扎根,本只想助其摆脱窘境,阴差阳错之下,又得伊氏两部的辅佐,最终在众多贤臣名将的辅佐之下,成此霸业。 本王汗颜。” 李承乾说一句,他身旁数十人就高声大喝一句。 而在祭台的边缘,同样有数百人跟着高声大喝,力求不管是在祭台之上,还是山脚之下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听到李承乾的一字一句。 众人闻言,无不点头。 而普氏和伊氏的族人,甚至是一脸的与有荣焉。 这段故事他们才是最清楚的。 “今日,我大明王廷成此霸业,本王不敢居功。”李承乾说着,指了指身后近万的陵墓,道,“居首功者,乃是为我大明王廷战死沙场的这些勇士! 是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换来了我大明今日的祥和太平。 是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为我大明的百姓争取到了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所以,今日,本王与我大明子民同往,立此石碑,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说着,李承乾牵着长乐走到石碑前面,一手就将遮掩在石碑上的红绸子拉了下来。 一瞬间,七个烫金大字,映入众人的眼帘。(谁能猜到这七个字是啥,我喊他父皇!)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七个字。 识字不识字的,都沉默了…… —— 一将功成万骨枯! 识文断字地看到这七个字无一不愣神,但紧跟着,又是一阵的赞叹! 李承乾则牵着长乐又走了回来,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初本王为了这个碑文想了很久,最开始,本王想写英雄纪念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一将功成万骨枯。 因为此情此景,难道不正应了这句话么? 大明王廷今日的盛景,不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么? 如果可以,本王不要今日的盛景,本王宁愿用今日的霸业换回我大明这些勇士的生命! 因为,和我大明子民的性命相比,什么盛景、什么霸业,都不过尔尔! 本王之所以在碑文上写下这么一句话,就是在告诫本王,也是在告诫大明未来的王! 善待大明的百姓,不管是将士还是工匠,不管是农户还是牧民,善待每一个大明的子民。 这是王的责任! 当然,本王以这句话作为碑文,并非是大明今后不动刀兵。 这句话,也是在告诫所有对我大明心怀不轨者,我大明永远都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决心! 我大明的将士,随时都做好了为我大明,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准备! 真当有敌人胆敢犯我大明天威者,我大明的将士,也必将如同勇山的英烈一般,为我大明血战疆场,永不退缩! 当然,很多人可能也好奇,这种大祭为什么要用红绸子? 本王告诉你们! 这并非什么红绸子,而是一条白的不能再白的白绸子,只是被我大明将士用鲜血染红了而已。 这也寓意着我大明的将士,将用他们的鲜血,永远捍卫我大明王廷的尊严和利益!” 说到这里,李承乾徒然大喝,“大明将士何在?告诉本王,你们准备好了么?” “无需准备,因为我们时刻准备好了用我们手中的刀枪迎接来犯之敌!” “无需准备,因为我们时刻准备好了用我们手中的刀枪迎接来犯之敌!” “无需准备,因为我们时刻准备好了用我们手中的刀枪迎接来犯之敌!” 一时间,不管是征西军还是怨军又或者少年军,纷纷齐声高呼! 尤其是少年军的那些家伙,一个个激动莫名,恨不得现在就有不开眼的家伙冲出来,让他们践行自己刚刚所说的话。 而在山脚之下,段纶几人也是沉默了良久。 一将功成万骨枯? 好文,也是好气魄!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73章 碑文的秘密 “一将功成万骨枯?”阎立德也是一个读书人,听闻此言,摇了摇头道,“这话听起来不错,可放在这里立碑祭祀怕是不合适吧?” 段纶笑道:“你啊,压根就没明白殿下这句话的深意,你真以为殿下是说给他们听的?” “不是说给他们听,还能说给谁听?”阎立德有些不明所以。 “了不得啊。”段纶没有急着给阎立德解惑,而是抬起头看了看山上的祭台,要说李承乾之前大败慕容伏允,他都还没有这个感受。 毕竟他当年也是跟随李家打天下的,见证过一个朝代从无到有,打下小小吐谷浑,他顶多也只是惊讶,但绝对没有此时的感受。 “就烦你们这种说话说一半的。”阎立德被段纶吊着胃口,心痒难耐,“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不行么?非要让我心里跟猫挠似的,咱就不能干脆点儿?” 段纶被他这话都逗乐了,也就是大家都知道这家伙的秉性,否则就他这张破嘴,在朝堂上少不得得罪人。 指了指他们自己,也指了指山脚下看热闹的那些人,段纶这才道:“殿下这话是对我们说的,也是对我们身后的陛下说的。 说到底,殿下想表达的意思就一个,大明王廷要休养生息了,毕竟大明王廷发展得太快了,而且自大明王廷立国以来,几乎就是在一场又一场大战中走到今天的。 如今,殿下有心休养生息倒也可以理解。 当然,殿下这话同时也是在告诫周边各国,大明虽有休养生息的意思,但并不代表大明就不会再动干戈。 若是真有谁不开眼,要在大明休养生息的时候来进犯大明,大明依然会不惧一战。” “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来是这个意思?”阎立德听完,点了点头。 段纶和卢正卿见他如此,都是一脸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两人很默契的没有再说下去。 相对于阎立德来说,他们两个才是混迹朝堂的人精,从听完李承乾说的那些话后,两人当即就明白了李承乾这么做的目的。 与其说李承乾是说给周边各国听的,还不如说李承乾是说给李二听的。 毕竟如今李承乾兵强马壮,又是大唐太子,李二也担心李承乾效仿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所以借此机会在给李二定心丸罢了。 说直白点儿,李承乾这话颇有告诉李二,他暂且没什么雄心大志,只是想经营好大明王廷来做自己政治资本的意思,让李二放心。 当然,这话李二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反正李承乾的意思传递出来了。 至于说还有没有他们遗漏的地方,那就不好说了。 …… 祭台之上,李承乾还在继续着今日的大祭。 一番开场白后,剩下的事自然就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了。 毕竟勇山大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事情大家都有了经验。 这会儿,他正带着长乐、苏亶、侯小妹、武媚、慕容婉秋、契苾琳娜等人在给那些没有亲人的将士供奉祭品。 虽然说李承乾这么做的目的,作秀大过于做事,但真当他身临其境的时候,也是触动颇深。 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就有数千人长眠于此,他又如何能若无其事? 别说他,哪怕是那些大明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也是久久无人言语。 数以千计的陵墓聚在一起,要说不震撼人心那才是鬼扯。 也就是这会儿人多,加上此时大家都没往那方面想,否则就这场面就能让不少人双腿发软。 不过相比之前,这一次大家都多了些经验,倒是不用李承乾特意为他们准备祭品。 很显然,大家都是有备而来,哪怕是那些后来人,这几天也跟日月山的老人打听了一下大祭的事儿,准备得都很充分。 孙思邈和巢正一老一少也是提着祭品在那些空空荡荡的陵墓前摆上祭品。 一边祭拜,孙思邈一边说道:“这些人中有些老道也见过,如果老夫的医术再高明一些,有些人是不会死的。 作为一个大夫,无法解决病人的实际问题,当是大夫之耻!” 说完,孙思邈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确救治过这勇山上的一些人,也的确有一些人是他亲自宣布的死讯。 这对于一个秉承着医者仁心的人来说,的确是一道不好过的关。 哪怕他们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可每经历一次的时候,都还是会有一些别样的心情。 “孙道长言重了。”巢正放下手中的祭品,颇为无奈地说道,“单以医术而言,若是孙孙道长都束手无策,普天之下,怕是也没几人能做到起死回生了。” 他这话倒也不是吹捧。 孙思邈潜心医术数十年,普天之下,能在医术方面超过他的人,可能有,但绝对不多。 “学无止境,医术也是一种学问,如今我们对一些病症束手无策,只不过是我等无能罢了。”孙思邈摇了摇头,道,“老道始终相信,有些我们现在束手无策的病症,在未来,终有一天不过是小道尔!” 说到这个,巢正也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这是必然的,说到底,还是我们能力不足。 医术的进步需要时间,更需要无数人潜心钻研,说实话,医术本来就应该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 这两个几乎都是医痴,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老一些,一个小一些罢了。 不过在对于医术的态度上,两人几乎不相伯仲。 孙思邈点了点头,说道:“是这么个道理,医术,本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就如殿下,虽然在医术一道上不精,但很多见解却是极为独到,尤其是在外伤一道上,仅凭此,殿下也将被后世医者铭记! 当然,殿下最神奇的还不是这个,最神奇的当属那个让老夫翘首以盼的显微镜……” 巢正一开始还听得连连点头,可当听到孙思邈说到显微镜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好家伙,搞了半天,伱是在说这个? 他懂孙思邈的意思,很明显,这老道着急了。 当然,这他也能理解,作为一名医者,听闻了当初李承乾的话语后,对这显微镜怎能不重视。 而且,孙思邈一把年纪了,着急也是正事。 毕竟到了他这把年纪,谁知道一觉过去第二天能不能醒来? “孙道长放心。”也就是这个环境不适合笑,巢正才一脸肃然地说道,“之前殿下实在太忙了,孙道长也知道,这大半年殿下实在没空。 如今殿下也回来了,改日,小子定当亲自去跟殿下说,想必要不了多久,那显微镜就能出现在孙道长的桌案之上。” 巢正也清楚,若不是有这显微镜牵扯着孙思邈的心思,否则就以他的脾气,早就挂冠而去了。 别忘了,这位可是李二封官赐爵都能拒绝的狠人! 他就不是一个贪图权贵的人。 能让他上心的,除了医书,就是医术。 孙思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显微镜拖了这么长时间了,说实话,若非李承乾之前在外,他都想去亲自质问一番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说是无欲无求也不为过,如果不是李承乾所说的显微镜让他魂牵梦萦,他早就走了。 什么建功立业,开国之勋,他从来就不在乎。 另一边,契苾何力的母亲姑藏夫人也在契苾何力的搀扶下祭拜她铁勒部的族人。 “有此生后哀荣,他们战死沙场也值得了。”姑藏夫人低声说道。 契苾何力闻言,轻声道:“上阵杀敌本就是我等的宿命,就算没此殊荣,也该如此。” 这话可就言不由衷了,当初他铁勒部的勇士葬于勇山之际,他可是激动了许久的。 毕竟这代表了李承乾对他们的认可,也代表了大明将士的最高荣誉。 “你啊,殿下此番可谓是用心良苦。”姑藏夫人说道,“你以为殿下为什么立下那块石碑? 一将功成万骨枯! 殿下心善啊!” “娘亲说得是。”契苾何力当即就点了点头,甭管姑藏夫人说啥,他总不能反对不是。 姑藏夫人见他这般,叹了口气,说道:“能遇如此良主,也是你们兄弟的幸事。既然殿下体恤你们,今后你们兄弟也要忠心王事才是。” 她虽然在原本的历史上干过逼迫契苾何力叛唐的事儿,但此一时彼一时。 且不说逼迫契苾何力叛唐的主力是契苾沙门和真珠可汗,就两者所处的环境也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此时她的闺女是李承乾的王妃,就这一层关系,对于她的心态来说,也有很大的影响。 她暂且倒是没奢望过她的外孙能继承大唐的皇位,但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她契苾一族必然是能在李承乾的庇佑之下,在大唐扎根。 经历了当初远逃热海之后,她如今对于能有一个生养栖息的地方,尤为重视。 而在他们不远处,慕容承邦几兄弟也陪着高昌王妃在祭拜此番大战战死的浇河郡勇士。 说起来,当初李承乾决定将他们葬在勇山的时候,他们还有些反感,但现在看来,的确只有勇山才配得上他们浇河郡的勇士。 “母妃,要不孩儿去找殿下,将我父王也迁移到勇山来?” “闭嘴!”慕容承邦的话刚说完,高昌王妃就厉声喝道。 这不是胡闹么? 慕容孝隽以死明志,就是想告诉天下人,他从没有辜负过慕容伏允,这会儿你将其迁坟到勇山,那不是打他的脸么? 哪怕李承乾如此提议,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反对,甚至以死相逼,谁能想到,如此荒唐的说辞,居然出自自己的儿子。 慕容承邦见自己母妃怒视着自己,整个人都呆住了,一瞬间,话也不敢说了。 一旁,叔孙海连忙说道:“王妃……” “闭嘴,从今往后,不准再叫王妃!”高昌王妃就跟吃了火药一般,说着,还看向了慕容承邦几兄弟,道,“今后你们也不准再喊母妃! 大明王廷,只有一个王!那就是殿下!” 面对高昌王妃突如其来的怒火,众人都有些适应不过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高昌王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正是因为高昌王成为了历史,他们才没有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上纠结。 这会儿,高昌王妃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确实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不过很快,叔孙海就反应了过来。 高昌王妃虽然鲜少参与当初浇河郡的内政,但作为高昌王妃,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这会儿无缘无故的发火,肯定是有缘由的。 “啥情况?”奚潼一时半会儿还没想明白,小声问道。 叔孙海说道:“王妃是要我们死心塌地的追随明王殿下。” “嗯?” “哎,就是因为那块石碑,一将功成万骨枯,王妃这是觉得大明王廷要休养生息了,可能也觉得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吧。” 叔孙海也只能说个大概,但要具体的说,他还真说不清楚。 奚潼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不过今天他们这些人,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这种场合,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对于这些众生相,李承乾没有关心,有些东西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感受,体会。 他无法干预太多。 他这会儿还是带着长乐她们,祭拜那些战死的勇士,时不时的,也会抚摸着墓碑嘀咕几句。 “殿下,末将等人请命!”就在这时,房遗爱、程处亮、姚大、叔孙钰等人跑了来,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愤慨! 他们早就想杀回长安了,今天经历这么一遭,更是点燃了他们心中的血性。 不过让李承乾最意外的是,这次领头的人居然是姚大,这倒是让他没想到。 而且,姚大那脸上的杀机都快抑制不住了。 他一直怀疑这姚大的身上有秘密,本来人有点儿秘密他也没太在意。 毕竟这个世道谁又没有点儿秘密呢? 可姚大的反应,让他下意识的就和当初的怀疑联系到了一起。 当然,他也没太当回事儿。 “人选定好了?”李承乾问道。 “定好了。”姚大说道,“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即可,我大明少年军,也是时候让天下人见识一番了!” “行,今夜出发,本王在大明宫等着你们的捷报传来。”说完,李承乾又道,“处亮留下,其余人速去准备!” 一听李承乾同意了,众人顿时欣喜若狂! 当众人离开后,李承乾对程处亮说道:“此番去长安,本王还有些安排。” “殿下只管吩咐就是!”程处亮说道。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74章 大闹长安(名场面) 当长孙无忌奔赴洮河郡上任的时候,房遗爱这些压抑了许久的家伙终于得偿所愿,犹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奔长安而去。 原本李承乾没打算让房遗爱这些长安的二世祖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可思前想后,李承乾还是让他们来了。 有弊但也有利。 再说了,少年军的那些家伙,一贯的准则就是佩服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哪怕是房遗爱等人也是如此,否则薛仁贵又如何在少年军立足。 至于房遗爱这些人的身份背景,在少年军中反反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若是让大家以为房遗爱等人仗着自家的背景而有什么区别对待,未来,这些家伙也不用再在少年军混了。 “加把劲儿,明早我们争取到泾阳。”房遗爱一边打马狂奔,一边说道。 他们的速度自然要比长孙无忌快多了。 一个是骑马狂奔,一个是坐在马车里慢悠悠的赶路,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我们这进了大唐,全是关隘隘口的,这大唐皇帝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叔孙钰说道,“若非是我们提前找吴安叔弄来了这些通关文牒,别说到长安了,这会儿我们可能连洮州都没出。” 古时候虽然没有监控,但古时候在这方面查得更严。 而他们为了执行此番任务,也确实是做足了准备的。 当初整个日月山都在为大祭做准备的时候,他们则在找吴安为今日入长安做准备。 否则,怎么可能李承乾命令一下,他们这些家伙就打马而出。 机会嘛,从来就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知道就知道呗。”房遗爱无所谓地喊道,“说得像是阴弘智谋刺殿下的事情没人知道一样?” 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混不吝,当他知道谋害殿下的人是阴弘智的时候,甚至都怀疑自己家那老头子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而在一旁,姚大听见两人的言语,有些不耐地说道:“行了,赶路吧,不管大唐知不知道,这阴弘智的狗命,老子取定了! 别忘了,这是殿下的命令! 纵使大唐知道,到时候杀出大唐就是! 只要回到了我大明王廷自己的地盘之上,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听姚大这么一说,那些麾下倒是极为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些家伙都是鲜卑人,对于大唐的皇权一点儿感觉都没。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李承乾这位明王才是权利至高者。 不过房遗爱他们这些长安出来的二世祖,一个二个都愣住了。 开啥玩笑,杀出大唐? 你到底再说什么虎狼之词? 当真是不知者不畏。 不过想是这么想,但没有一人开口,毕竟这话说出来,就多了几分仗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的感觉。 不过程处亮却是好奇地看了姚大一眼,心说,你小子也是大唐出来的吧? 什么仇什么怨啊,这话都能说的? 想到临出发之前李承乾的交代,他也觉得这姚大的身上,有些秘密。 不过李承乾也说了,只要不影响此番他们的行动,姚大身上的秘密便只是秘密。 对于别人的秘密,李承乾不想探究,也没有探究的必要。 谁身上还没有点儿秘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回报:“百夫长,再有十里地就到泾阳了。” “泾阳啊?”房遗爱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可是个好地方,当年殿下就是在这里和崔家硬撼,最终全身而退。 我们先在泾阳落脚,来之前我已经和李侍郎打过招呼了。 先在泾阳好好筹谋一番再说,毕竟是在长安搞事情,被发现无所谓,但我还是希望在事成之前不被发现。” “确实,在我们成事之前,还是不要暴露的好。”程处亮也是说道。 虽然他们占着理,但如果被李二发现了还是有些麻烦,所以房遗爱的这个安排还是有道理的。 刚过辰时三刻,房遗爱等人刚刚入了泾阳的西门,随即,众人便在李勤俭的家里落了脚。 “根据现在的情报,阴弘智家在长安东城。”李勤俭家里,房遗爱指着长安的堪舆图说道,“我们从西门入城,然后不做停留,直奔东城,屠灭了阴家满门后,迅速从西门离开,然后直接回日月山。 你们都检查一下各自的通关文牒可有问题? 如果有问题,现在说,我马上做安排。” “那谁接应我们?”有人问道。 房遗爱摇了摇头,道:“没人接应,而且,我们也不需要接应,屠灭一个阴家而已,还需要人接应不成?” “如果有阴家人当时不在家呢?”姚大说道,“殿下说的是要屠灭阴家满门,这要是少了一个两个的,岂不是违背了殿下的旨意?” “这个不用担心。”房遗爱说道,“之前我已经和王德全掌柜通过信,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王德全掌柜会安排人处理的。 我们此番代表的是少年军,少年军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那么务必要求少年军全身而退,如果只是以命换命的话,那对我少年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别忘了,那是长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唐朝堂会不遗余力的对我们展开围剿。 虽然我们占着理,也占着大义,但真要被大唐的军队堵死在了长安,但我们终究触犯了大唐的律法,哪怕有殿下为我们周旋,但说到底,我们还是输了,不单单是输了少年军的血勇,也输了大明王廷的气势。” 房遗爱虽然嘴巴不管事儿,但在思虑全局的时候,也不是个傻子。 对于他说的这些,不管是程处亮还是姚大、叔孙钰等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都明白,李承乾之所以让房遗爱他们来,不就是为了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房遗爱等人的身份能保全大家一条性命么? 可如果有可能,谁也不想利用房遗爱等人的身份,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当房遗爱等人正在商议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席卷阴家的时候。 阴弘智府上还是一片祥和。 虽然阴弘智的官职不咋地,但作为阴妃的弟弟,福王的舅舅,阴弘智所享受的恩泽也是很多的。 说到这个,该说不说,还是得称赞一下李家的气度。 不管是李二还是李世民,虽然都知道是阴家掘了他李家的祖坟,但当他们得势的时候,虽然也对阴家展开了报复,但确实没有斩草除根的想法。 否则,不管是阴妃还是阴弘智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正当阴府用过早膳,大家正准备开始新一天忙碌的时候,房遗爱等人突然就杀了进来。 “阴家谋害当朝太子,吾等奉命缉凶,非阴家嫡系,跪而不杀!”房遗爱一杀进门就大喝一声。 “不想死的,都跪下,吾等奉大唐太子殿下之令,特来缉凶!”程处亮也在一旁大喊道。 这俩都是人精,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两人都懂。 到了大唐的地界上,明王的名号哪儿有大唐太子的名声好用? 到什么地头唱什么唱歌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何人敢在阴府撒野!”就在他两人一声怒喝之后,有阴府的人顿时大喝一声! 房遗爱闻言,扭了扭头,笑道:“小爷房遗爱,大明王廷少年军百夫长,伱有意见?” “小爷大明王廷少年军百夫长程处亮,你有意见?”另一边,程处亮也是笑道。 而在一旁,李德奖也是笑道:“小爷大明王廷少年军百夫长,李德奖,你有什么意见?” 刚刚还说话的那人顿时都愣住了。 这几位的名声他当然知道,都是各国公府的小公爷,听说之前去了大明王廷,最近不在长安市集上厮混,但他们的名声,他怎么可能忘? 不过这家伙也不是一般人,当即就说道:“听闻几位小公爷如今在大明王廷出仕,怎么,大明王廷难道准备干涉我大唐的内政不成?” “知道小爷在大明王廷任事就好。”房遗爱一脸冷笑地说道,“阴弘智几番行刺我家殿下,此番,我等就是为我家殿下来讨一个公道的,不想死的都跪下! 别怪老子没提醒你们,老子们收到的是大明军令,屠灭阴家满门,但凡有站着的,哪怕是头猪,都得扎两个窟窿眼儿。” 说到这里,房遗爱手一挥,道;“兄弟们,杀!” 一声令下,一群从大明王廷出来的半大小子顿时就杀了出去! 他们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平日的操练可不是白给的。 李承乾之所以让他们来,而不是怨军。 一来是激励少年军的这群人,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年纪不大,大唐的戒备心不会那么重。 真要是一支怨军的精锐突袭而来,大唐方面必然会收到消息。 而原本还一脸无所畏惧的阴府众人,闻言都是一愣。 胆子小的更是直接就吓得跪成了一片。 有些还没反应过来的,直接被少年军的那些愣头青一刀毙命! 而姚大则是直接冲到了阴府的后宅,迎面就遇到了闻讯而来的阴弘智。 见阴弘智一脸的愤怒,姚大冷哼一声,道:“姓阴的,你也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阴弘智还没反应过来,看着姚大一脸愤怒地吼道:“好胆,竟敢来我阴家闹事儿!” “阴家?”姚大不屑道,“若非用自己的妹妹换来如今的荣华富贵,你阴家早就灭种了,不过今天也不晚,阴家?今日之后长安再无阴家!” 说完,姚大就提着自己手上的马槊冲了上去。 今天,他要手刃阴弘智! 阴弘智自然不可能是白给的,在听闻外面的动静后,就绰起了自己的佩剑冲了出来。 他其实最擅长的也是马槊,但自从入仕以后,他为了迎合那些文官便专配了一把宝剑。 不过宝剑对马槊,在短兵相接中还是很被动的,加上姚大本身就是少年军中的佼佼者,不过片刻,他便落入了下风。 而看着这一幕的阴弘智的夫人,当即就对自己的孩子说道:“你藏好了,今天我阴家怕是难以幸免,你记清楚,也看清楚,是何人灭了我阴家。 他日,定为我阴家报仇!” 作为阴弘智的妻子,她也不是泛泛之辈,既然有人能杀入内宅,那就说明外宅几乎没了,这会儿,她只想保住自己的儿子,说着,还将自己的孩子藏在了一个暗格之中。 这个暗格本来是阴弘智用来藏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这会儿,藏下自己十来岁的孩子,倒是刚刚合适。 藏完孩子,她自己也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找了半天,实在没有一个靠谱的藏身之处。 也就是在这时,阴弘智的一声惨叫传了来。 那一瞬间,她就绝望了。 她知道,阴弘智死了。 胆敢在长安城屠灭她阴家的,绝非一般人,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极度的不妙。 而就在这时,姚大带着不少人破门而入。 如果只是单对单,姚大不可能这么快就拿下阴弘智。 “杀了!殿下有令,阴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少年军的将士冲上去一刀就解决了这个致死都在保存阴家血脉的女人。 而在暗格之中,一个孩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屠戮于眼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甚至有几次,他都想冲出暗格,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出去,悲愤之余,两只手在暗格的墙壁上抓出了一道深深的指痕! “我那边杀完了,阴家上下无一活口!”就在这时,房遗爱也带着人冲了进来。 “我这边也干净了。”姚大说着,四处看了看,“撤?” “撤!”房遗爱当即说道,“我们的动静还是大了一些,不出意外的话,长安府那边应该接到了消息。” “撤。”姚大也是点了点头。 说完,众人一溜烟儿就跑了。 而等他们一走,暗格之中,阴弘智的独子从暗格中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扑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是泪眼婆娑:“娘亲!” 没几个人能理解他此时的心中是如何的怒火中烧! 有几次他都想冲出去和那些人拼命,但他清楚,哪怕他冲了出去,也不过是送命而已。 他想报仇,但此时的他,无能为力。 “终有一天,终有一天我会杀光你们所有人!”他怒声咆哮,虽然声音略显稚嫩,但也藏不住那冲天的愤怒。 他甚至都想好了,待会儿就进宫求陛下给他们阴家一个公道! “小家伙,我当年藏得可比你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章完) 卷五 第475章 姚大隐藏的身份! “我当年藏得可比你好!” 听到这句话,原本刚刚还怒火冲天的阴家小子顿时就呆住了,但只是片刻,怒火就冲昏了头脑,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 “我要杀了你,为我娘亲报仇!” 可他真就十来岁,虽然少年军的这些家伙也都是半大小子,但要说的话,这就跟初高中学生和小学生的区别一样。 是以,阴家小子刚冲过来,就被姚大一脚给踹翻在地。 将阴家小子踹翻后,姚大并没急着杀他,而是蹲下身一把掐住阴家小子的脖颈,恶狠狠地说道:“我说过,当年我真的藏得比你好! 如果我是伱,不等长安府的人来,我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不过也好,既然殿下说要杀你全家,那就得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能少! 这一点儿,我可比你阿耶强多了,他当年可就漏了一人哟!” 刚刚走到门口的程处亮和房遗爱都是一愣。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两人又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隐藏的东西。 这家伙身上真有大秘密,还跟阴弘智有脱不开的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语。 就在这时,叔孙钰押着阴弘智也走了过来。 到了这会儿,这阴府上上下下的确是没有一个活口了。 包括那些仆役在内。 哪怕他们之前说了什么跪地不杀,呵呵,这话听听就好了。 既然到了灭门的地步,这府上哪怕是活着的一条狗,那都得让它死得硬邦邦的! 这年头,仆役为主报仇的事儿,屡见不鲜。 留下任何一个活口,都可能是未来的一个隐患,这个风险,他们是不愿意冒的。 “吾儿!”阴弘智一见姚大掐着自己儿子的脖颈,顿时就大喝道,“房遗爱,你不得好死!” 房遗爱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看向阴弘智道:“要杀你儿的又不是我。”说着,他看向姚大,笑道,“别管他,这厮,今日必死!” 阴弘智死定了,这是必然的。 他才不在乎阴弘智的威胁,死人的威胁,又有几人会当一回事儿? 阴弘智见状,一脸阴沉地看着姚大说道:“老夫纵使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不会放过我?”姚大一手就将阴家小子扔在了一旁,一脸凶狠的朝着阴弘智走了过去,根本就没任何的废话,直接就是一脚踹了上来,“做鬼?你真要是做鬼了,下面有人等着你的! 你以为那些死在你手中的冤魂会放过你么? 拿这个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 “你到底是谁!”阴弘智滚在地上,看着姚大的模样,阴弘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 而程处亮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切。 他其实对姚大的秘密不感兴趣,但到了这会儿,能听点儿啥,自然也是愿意的。 当然,不是他八卦爆棚,而是他担心姚大的秘密会影响他们此番的行动。 “哼!”姚大冷哼一声说道,“吾乃大明王廷少年军百夫长姚大!” 阴弘智没说话,对于大明王廷少年军,他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但姚大这个人他一定认识,因为他在姚大的眼里看到了愤怒。 那种愤怒他知道的,绝对是他以前对姚大这个家伙做过什么,才会有的。 绝非他们所说的因为他勾结吐谷浑谋害李承乾那么简单。 要说的话,这也是个人精,见状当即就一脸戏谑地嘲笑道:“藏头露尾的鼠辈,老夫当年杀人无数,不用说,你的家人一定是老夫当年的刀下亡魂吧?” “闭嘴!”姚大一脚就踩在了阴弘智的身上,甚至还用脚狠狠地扭了几下,一脸凶狠地说道,“像你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活到今天,都是便宜你了!” 阴弘智也是个狠角色,虽然姚大用脚在他的伤口上狠狠地扭动着,但还是咬着牙说道:“老夫知道了,老夫当年虽然杀人无算,但既然敢来找老夫报仇,可又藏头露尾的人肯定不多。 你一定是谁家的漏网之鱼!而且定然是犯了大不逆之罪的罪囚后人! 房遗爱、程处亮、李德奖你们这些国公之后,居然勾连罪囚之后谋害大唐功勋,你们眼中可还有当今陛下!” 阴弘智的确是一个聪明人。 房遗爱等人本就一直在旁,刚刚阴弘智说的这些,他们也都听在耳朵里。 还别说,阴弘智说得还蛮有道理的。 虽然他们认识姚大这么长时间了,但的确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姚大的真名, 要说他是罪囚之后,还真不是信口开河。 加上刚刚姚大对阴家那小子说的话,他们心中其实也在猜测。 甚至,就在刚刚,他们都在心里将大唐立国以来所有大不逆的罪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阴弘智,你不用多言。”程处亮见状,当即说道,“吾等只认识大明王廷少年军的姚大,什么罪囚之后,呵呵,跟吾等有何关系? 你勾连吐谷浑,谋害大唐太子,本就是大不逆之罪,今日难逃一死,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说着,程处亮又看向了姚大,道,“你放心,当日殿下之所以将我单独留下,就是特意交代过。 殿下当时说,他不管你有什么秘密,那跟大明王廷无关,殿下认识的只有大明王廷少年军的百夫长姚大,至于你以前什么身份,和我大明王廷何关? 只要不影响此番行动,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大明不感兴趣,殿下更不感兴趣! 若是你愿意相信我,相信殿下,相信大明王廷,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不管是我,还是殿下,甚至是大明王廷,都愿意为你出头! 因为,你是大明王廷少年军的百夫长!” 原本还有些担心暴露自己身份的姚大闻言心中一暖,他的确有秘密,还是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大到他都不敢用自己的真名示人。 只是他没想到,殿下明知道他有秘密,但还是愿意相信他,支持他。 这对于从小就家破人亡的他来说,无意间又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你们放心,我和阴弘智的确是有私怨。”姚大红着眼说道,“但此番请命而来,也绝非仅仅只是为了私怨! 阴弘智这厮,当年谋害我的家人,如今,他又想谋害我为数不多的亲人,岂能放过他!” 姚大也是一个聪明人,一句话让众人听得云山雾绕的。 不过这话也说明了他的确和阴弘智是有些瓜葛的,甚至就在近来,阴弘智还在谋害他的亲人。 这也难怪姚大会如此愤怒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的愤怒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阴弘智是真懵逼了。 他以前的确害了不少人,但是近来,他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李承乾的身上,哪儿还有时间对付其他人? “你在说谎!”阴弘智顿时大喝一声,他想把姚大拉下水。 人就是如此,既然倒霉了,那自然是再拉个垫背的更舒服。 都不等姚大开口,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德奖不屑道:“我少年军的汉子,有啥说啥,岂会如你这般? 既然他说了你近来在谋害他的亲人,那自然是有! 今日,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说着,李德奖看向姚大,道,“你想怎么办,今天兄弟们都支持你!” 年轻人就是这点儿不好,太讲义气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个时候他们都应该撤离长安了才对。 姚大红这一双眼说道:“我也要让他尝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的感受!” 说着,他转身就将阴家那小子给拎了出来。 阴弘智见状,大喝道:“你不得好死!” 他没说什么祸不及妻儿的废话。 毕竟他当初也是这么干的。 姚大管都没管他,直接从叔孙钰的手中拿过一把弯刀,二话不说,一刀就朝阴家那小子身上砍了过去。 不过这一刀并不足以致命。 这一年多,他可是真没闲着,也跟着巢正、孙思邈学了不少医学上的东西。 当然,他学这个可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上阵杀敌的时候达到最佳的杀敌效率。 眼睁睁地看着姚大在那里折磨自己的儿子,听着自己儿子的惨叫声,阴弘智挣扎着想要起身阻止,可程处亮几人迅速就将其再次制服! “要杀就杀,如此折磨一个……你算什么……”阴弘智奋力挣扎的时候,还在怒声吼道。 “求你了,我求你了,给他一个痛快吧!”可阴弘智很快就哀求道,“今日,我阴家输了,我认!只求你给吾儿一个痛快!” 说实话,不单单他看不下去,房遗爱等人也看不下去。 这手段,太过于残忍了! 但姚大却是不为所动,冷哼一声道:“你忘了,当年你虐杀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了?当初,她的父亲也是这么求的你吧? 可你呢? 当时的你是怎么干的,你忘了么? 你忘了,但我没忘!” 姚大怒瞪着双眼说道,“那一幕,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阴弘智,你当时怎么就没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说着,他又是一刀落在了阴家那小子的身上。 “杀了我吧……”阴家小子一脸痛苦地喊道,“阿耶,杀了我,快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阴弘智却是心里一愣,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这姚大究竟是谁了,当即,他大喊道:“你是长……” 都不等他话说完,姚大就折了回来,一刀就将阴弘智给结果了。 “是你!”阴弘智下意识的用手捂着自己的脖颈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至此,阴弘智彻底断了气。 而姚大也失去了再折磨阴家小子的兴趣,看着倒下的阴弘智,他抬头看了看天,呢喃道:“阿耶,我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看向阴家小子,随即便对叔孙钰使了个眼色。 没必要了,阴弘智死了,那什么都没必要了。 叔孙钰在少年军和姚大的关系最好,毕竟整个少年军,只有他们两人无亲无故,姚大不过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跟着,阴家小子终于结束了他的痛苦。 “走!”见状,程处亮当即说道,“再耽误一会儿,我们十有八九会被堵在长安城里。” 因为姚大的缘故,他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当即众人就准备撤离。 刚走到阴家大门外,王德全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说道:“你们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金吾卫马上就到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跟着他走,放心,这是我王家人,信得过,一定会让你们安全离开长安。” “麻烦王掌柜了。”程处亮当即说道,“今日就不叙旧了,哪日王掌柜回日月山,小子一定设宴款待。” “行了,赶紧的吧!”王德全催促道,“我让人拉着货堵住了金吾卫的路,但拖延不了多久的,你们赶紧出城! 这动静太大了,搞不好用不了多久,长安就要封城了,到时候,你们要是再想离开,可就难了。” 程处亮也没多言,和房遗爱等人交流了一下,当即就带着人跟着王德全安排的人离开了阴府。 说实话,几人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毕竟他们自己的家都在这东城,这匆匆回来一趟,连家门都没进。 等他们走后,王德全这才匆匆离开了这里。 不多时,金吾卫就到了,当他们看到阴府的惨状时,一个二个都吓了一跳! “出大事儿了!”金吾卫中郎将顿时就说道,“赶紧回报陛下,阴弘智府上无一活口!”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长安的地界上,屠戮一家勋贵,一个不留! 这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不敢相信的。 “将军。”有麾下说道,“检查过了,除了阴弘智父子,其他人几乎都是一击毙命,看样子不是一般的劫匪那么简单,更像是被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袭杀造成的!” “这长安,怕是要不太平了。”中郎将闻言,摇头无语。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怕是要震动整个长安城了。 “赶紧缉拿凶手!”中郎将说道,“他们应该逃不远!” 说着,中郎将就亲自领着人追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长安的地界上,做下如此大案!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76章 长安震荡 当李二得知阴家被灭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那么一瞬间。 不过是片刻功夫,他就猜到了,能干出这事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承乾! 他是知道阴弘智勾连吐谷浑谋害李承乾的。 之所以一直没管,就是想用阴弘智做一把磨刀石好好磨磨李承乾。 当然,这里面有没有他刻意利用阴弘智来遏制李承乾的发展势头,可就只有他一人知道了。 “封锁阴家,此消息暂且不得外泄!”李二想了一下,当即就吩咐道。 “通知房玄龄等人,速来两仪殿议事!”李二又吩咐道,“今日,长安城内戒严。” 他没想过要封城,对于长安这样一座当世数一数二的大都会来说,一旦封城,所起的连锁反应可不是王德全想得那般简单。 李二不会为了一个明知道凶手是谁的命案封锁长安,这完全没必要。 很快,李二的旨意就一道一道的执行了下去。 阴府门外也被一层层的将士所包围,哪怕是闻讯而来的万年县令也不得入内。 “魏公,听闻了没?”房玄龄见到魏征,轻声说道,“阴弘智府上被围了。” 李二大军围住了阴弘智的府邸,这消息又怎么能瞒过同住东城的众人,结果,这大军前脚围住了阴弘智的府邸,李二后脚就宣召他们等人入宫,这两者之间必然有所联系。 魏征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进宫便知。” 他如今其实很挣扎,站在他的角度来说,他是乐意见到李承乾如此的。 从外至内的太子,自古没有,他是真怕再经历一次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了。 但如今李承乾的发展势头又让他担心,担心将来发生更不可言之事。 所以如今的魏征很少发表什么观点,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观望,于他而言,如今的局势不太明朗。 当他们入宫之时,高士廉等人已经到了。 “今日宣召众卿家入宫,众卿家可知为何?”李二见众人都到了,笑着问道。 对于阴弘智一家被灭门,他是真没当回事儿。 自从获悉阴弘智劫杀李承乾开始,阴弘智一家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唯一让李二意外的是,阴弘智的结局居然会是如此。 “莫非是因为阴弘智?”侯君集问道。 他来的时候就听闻阴弘智的府上出了事,只不过李二宣召,他也没时间去打听情况。 如果放在平时,他定然会了解一番。 不单单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如此。 这不是说他们八卦,而是做到他们这个份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和阴弘智有关。” 见李二点头,众人顿时就有了想法。 李二既然要动阴弘智,那就说明阴弘智的确有取死之道。 “陛下。”高士廉问道,“莫非这阴弘智和殿下遇刺有关?” 当初李承乾在洮州遇刺的事儿,他们可一直没忘。 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分析。 崔卢郑王这些士族是不会干这种事儿的,他们可能会明里暗里和李承乾斗,但不可能做下如此谋逆之事。 而谋刺李承乾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李承乾的那些兄弟,好巧不巧,阴弘智的姐姐也为李二诞下了一皇子,便是燕王李佑。 再加上阴家本来就和李家有世仇,结合这些因素,阴弘智是有动机谋害李承乾的。 换句话说,他们其实早就怀疑过阴弘智,甚至有些人都知道当初行刺李承乾的人就是阴弘智,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吭声而已。 至于说他们为什么没有吭声,理由就多了,也许是因为李二没发声,他们揣测不出李二的意图,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暂时时机不合适,总之是各有各的理由。 只是今日李二派人将阴弘智的府邸给围了,他们这才说出来罢了。 “确实。”李二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朕已经确认过了,当初就是阴弘智派人在洮州截杀高明,甚至不止如此,阴弘智还和慕容伏允勾结,欲要置高明于死地。” “岂有此理!”侯君集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陛下,微臣请旨,这就去屠了阴弘智满门! 胆敢截杀大唐太子,与谋逆何异?” 不单单是侯君集,就连房玄龄、魏征等人也是纷纷请命严惩阴弘智。 李二都把话挑明了,那就说明李二已经做好了对付阴家的准备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站在哪个角度,严惩阴弘智都已经是一个必然的结果了。 李二见众人都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摇头笑了笑,道:“晚了,就在今日宵禁结束后不久,一支训练有素的小股军队突袭了阴弘智的府邸。 阴府上上下下三百余人,无一活口,包括阴弘智父子。 朕也是因为阴家的命案,这才宣召众卿家入宫议事。” 说完,李二就一脸玩味儿地看着众人。 众人明显一愣,阴家满门被屠? 他们还以为是李二要对阴家动手了,搞了半天,居然是李二在封锁消息。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房玄龄只是迟疑了片刻,就怒声吼道,“纵使阴弘智犯了再大的罪,但也无人有权对其使用私刑,这置大唐律法于何地?” 魏征闻言也点了点头,但也只是点了点头。 李二却是不以为意,笑道:“众卿家觉得屠灭了阴家的凶手会是谁?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会是谁派来的?” 一听李二这话,众人顿时闭嘴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 和阴弘智有怨到了如此地步的,除了李承乾还能有谁? 加上最近李承乾拿下了吐谷浑,定然也在慕容伏允的手中找到了大量的证据,不管是能力,还是时机,李承乾都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可这会儿,谁敢说这事是李承乾干的? 这不是作死么? 就算大家都知道阴府的命案是李承乾干的,但又有几人敢宣之于口的? 毕竟就算是李承乾干的,如今的大唐也无法将李承乾如何,最多也就是多得罪李承乾一番。 可未来如果李承乾登临大宝,呵呵,李家的这几父子可都是记仇的主,何必呢? 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阴家,得罪可能在未来登临大宝的李承乾,脑子有问题吧! “众卿家难道就没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么?”李二笑道。 “这……”高士廉支支吾吾的,这话他是真不敢乱说。 侯君集索性直接装死,戴冑见侯君集如此,眼观鼻鼻观心,决定今天这死,装定了。 至于房玄龄,一个厚脸皮,当即就说道:“陛下,这事发突然,臣等对此事还不甚了解,确实是无从说起啊。” 李二看了看众人的表现,倒也谈不上失望,他的确想从这些人的嘴中得到一个答案。 不管未来他会不会对李承乾做什么,但他总是要未雨绸缪的。 总不能等到未来他真要对李承乾做些什么的时候,连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都没吧? 此番,李承乾屠灭大唐勋贵满门数百人,这就是很好的理由。 准确的说,这就是一支箭,悬而不发的箭。 只是这支箭不能让他自己说出来,他自己说出来,显然缺了点儿公信力。 最好的结果,是由大殿之下的这些家伙说出来,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这些家伙都是人精,谁愿意去承担这个风险? 到了这会儿,他倒是有些怀恋长孙无忌了。 要是那家伙在,绝对不会如此瞻前顾后。 没办法,他只好将目光看向了魏征,这是他最后的方案了。 魏征这人,出了名的君子,不过君子有一点儿好,那就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魏卿,阴府命案你怎么看?”李二一脸笑意盈盈地问道。 魏征一听这话,顿时一愣:“回陛下,事发突然,微臣也不好说。毕竟无凭无证的,不敢妄言。” 李二点了点头:“目前的消息确实不多,不过就如今掌握的情报来看,这群凶徒是自西门入城,屠戮了阴府满门后,又迅速消失在了长安城内,约莫两炷香后,他们又从西门扬长而去。 据悉,阴府被灭门的时候,有人看见王德全曾出现在阴府附近。 又有金吾卫来报,他们获悉消息赶往阴府的时候,被一支货商挡住了去路,这才给了那些凶徒逃跑的时间。 事后得知,挡住了金吾卫去路的货商,正是从日月山过来的商队。” 听李二说完,众人有些心惊地看向李二。 你这是要坐实这事儿就是李承乾干的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在引导大家认为这事儿的凶手就是李承乾啊! 魏征也是有些心惊,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李二这么做的目的。 真的有必要么? “魏卿还没有一个怀疑的目标么?”李二笑道,“暂且只是怀疑而已。”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魏征还能说什么? 按照现有的证据指向,李承乾的怀疑无疑是最大的,当下,他也只能咬牙说道:“如果按照陛下之前所言,幕后凶手是谁微臣姑且不好说,但很有可能和日月山有关。 不过正如陛下所言,这只是怀疑罢了。” 魏征也是人精,这要是把李承乾的名字说出来,那就没了回旋的余地了,而且,那也不是他的诉求。 他之所以愿意支持李承乾就是希望未来的大唐皇权更迭不要那么血腥,若是真按照李二所想的走,那未来还得了。 李二倒也不在意,只要点出日月山就够了。 他本来就是为了未雨绸缪,也不是说他真要针对李承乾做什么。 侯君集闻言,也是不再装死了,当即就站出来怒斥道:“魏征老儿!空口无凭你岂可信口开河,谁说幕后元凶就一定是出自日月山?伱这是其心可诛!” 魏征懒得和侯君集争论,他也不想这么说,但他为人方正,有什么说什么,君子岂能满口胡柴? 李二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了,他要是还联想不到此事和日月山有关,他还算什么君子? 一旁,刑部尚书李道宗却是一言不发,虽然他主刑部,但这事儿他不打算掺和,而且,李二也不会让他刑部掺和阴家灭门一案,他倒是乐得清净。 “行了,都别争了。”李二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阴弘智罪该万死,但也不因死于私刑,若是都是如此,置大唐律法于何地? 不过魏卿所分析的,虽然没有明证,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样,让刑部派人前往日月山秘密调查一番……” “陛下。”都不等李二把话说完,李道宗急忙拱手道,“我刑部官员在日月山可没执法权,而且我刑部近来事儿多,也确实抽不出那么多的人手去日月山调查案件。” 开什么玩笑,李二压根就不可能把这事儿交给他刑部,从李二的种种表现来看,很显然,他是想做些什么。 怎么可能会让他刑部插手,所以当即他就拒绝了。 李二听李道宗这么一说,故作生气道:“朕知道此案甚是复杂,但刑部本就是主天下刑案,岂能借故推诿,若是我大唐官员人人如此,那我大唐又当如何治国?” “陛下,非臣推诿。”李道宗也是无语,他知道李二这是坐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但他是一点儿办法都没,当即便说道,“实在是近来我刑部官员都是忙碌异常,实在是抽不出人手,这样,老臣亲自出马,明日就……” “行了行了行了。”李二闻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这事儿朕自己安排,你该干嘛干嘛去。” 虽然语气和表情上颇为不耐烦,但心里对李道宗还是很满意的。 近来李承乾越来越强势,他的确要做多几手准备,而阴弘智家被灭门,显然就是他瞅见的机会。 对于他而言,死谁死多少人不重要,他也不在意,尤其是这些勋贵之家。 说句不好听的,死一家勋贵可能还没有死一家老百姓更让他重视。 听李二这么一说,众人当即就明白了。 李二这是准备以防万一了。 这他们也能理解,毕竟到了李二这步,很多事情的确是得提前做准备了。 说句不该说的,当年李渊但凡有李二这个未雨绸缪的心思,李二根本就折腾不起来什么玄武门之变。 当然,这可能也是李二从李渊的身上领悟出来的。 说到底,皇位之争,从来不分父子兄弟。 “阴府一事,你们不用管了。”李二看了看众人,说道,“估计你们也不想掺和,怕得罪人,既然如此,朕来,朕不怕得罪人! 我煌煌大唐,岂能容他人冒犯!” (本章完) 卷五 第477章 房玄龄的愤怒 李二在乎阴弘智的死活么? 开什么玩笑,他压根就没在意过。 说直白点儿,他只是想利用阴弘智的死来做文章罢了。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让外朝的这些家伙掺和到阴府惨案中来,调查呗,就跟当初调查李承乾遇刺一案一样。 只要我没对外公开承认已经停止调查了,你就不能说我消极怠工,毕竟案情之复杂,谁知道要调查多久? “这事儿整得。”离开了两仪殿,侯君集叹气道。 他如今几乎是半只脚踏上了李承乾的贼船上了,结果李承乾折腾了这么一出,你让他说什么好? 关键是,哪怕他把自己闺女都搭出去了,结果到目前为止,他这个老丈人还没从大明王廷获益分毫。 “以前总是听别人说殿下成长了许多,如何如何的,当时老夫还有些不信,今天才算是开了眼了。”房玄龄在一旁感慨颇多。 原本还一脸烦躁的侯君集听房玄龄这般说,当即就火了:“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想诱导大家么,阴家惨案为什么就一定得是殿下做的才行? 难道就不能是某些心怀不轨,有意挑拨陛下和殿下的关系故意为之呢? 或者,是周边各国的阴谋,难道不行?” 房玄龄见侯君集这般,还有些愣神。 啥情况? 伱啥时候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好到这个份上了? 侯君集见他如此,顿时就冲上去,怒斥道:“你作为当朝仆射,难道就这点儿能耐不成?” 说着,侯君集还抓着房玄龄的一只手,作势不让他走的模样。 房玄龄本来还有些懵,不过当侯君集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虽然不屑于侯君集的这种行为,但在这种场合之下,他还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当即手一甩,将侯君集的手甩开,这才怒声呵斥道:“从始至终就没人说过阴府惨案和殿下有关,陈国公,你休要在那里血口喷人! 至于真相如何,陛下自会圣裁,更用不着你我担心! 作为大唐兵部尚书,陈国公若是略有闲暇之余,不妨多研究研究,为何这样一支训练有素小股军队会在我大唐的国境上,来去无踪! 这个才是陈国公该操心的吧!” “你!”侯君集微微有些愣神,这房玄龄当真是不肯吃亏的主,不过他也不介意,都有各自的目的,各取所需罢了,“哼,兵部的事儿,老夫自会处理!” 说完,冷哼一声,侯君集就率先离开了,看那样子,十有八九是回兵部了。 房玄龄见状,也没多言,当即就和高士廉、戴冑、魏征等人一道离开了两仪殿外。 “这都叫什么事儿……”李道宗看了看一旁的李孝恭,有些无语。 李孝恭笑道:“行了,我们也走吧。” 正说着的时候,一内侍走了过来,说道:“河间郡王留步,陛下口谕。” 一听内侍这般说,李孝恭当即就拱手以待。 “着,礼部尚书李孝恭,速去责问大明王廷使节。” 李孝恭闻言,肝儿都在疼。 他也不想掺和这档子事儿,结果绕了半天,还是绕到他礼部来了。 不过仔细一想,李孝恭就懂了,这其实不过是李二为今后做的一手准备罢了。 当即,李孝恭就施礼道:“微臣领旨。” 说完,李孝恭看了看李道宗,道:“那我也先走了。” 而就在众人都离去后,李二在两仪殿内却沉默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是件好事儿,说实话,他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欢喜。 毕竟这件事儿对他来说,真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不就死了阴弘智一家么? 这一家子,早在当初动手对付李承乾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他之所以一直放任不管,也想看看李承乾的手段。 说实话,对于李承乾直接屠灭了阴弘智全家,他还是很满意的。 作为未来大唐的继承人,就得有这个狠心,一味的小心翼翼,难成大事! 如果说,之前的李承乾在他的心中只能打六十分,经过了这次之后,至少能打到七十分以上。 猛虎的儿子就算不是猛虎,那也得是一匹狼,怎么能是一条狗? 在这一点儿上,李二相当满意。 “陛下,阴妃那边……”就在李二相当享受的时候,贴身的内侍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李二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朕今晚亲自跟她说,阴妃还是个明事理的,相信朕定能说服她。 而且,阴弘智所作所为早就触犯了大唐律例,若是还让他继续为非作歹下去,未来定然会害了燕王。 哪怕是为了这一点,阴妃也不会抓着这件事儿不放。” 说着,李二招了招手,如影子一般的老内侍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高明做事儿还是不够干净,你安排你们密谍司的人,将和阴弘智有勾结的所有人,全部清除掉,不要遗漏一人。” 在做这些事儿方面,李二要比李承乾狠辣多了。 既然开始杀人了,那就一个不留。 老内侍闻言,当即说道:“自殿下拿下吐谷浑之后,阴弘智可能已经料到了会有今日,和他们密谋勾结的前朝余孽,除了阴弘智一家实在走不开外,其余人都已经藏匿在了各地。 不过陛下放心,老奴已经派人盯着了,随时可以将他们缉拿归案。” 李二摆了摆手,道:“不用缉拿,全部就地正法,嗯,做干净一点儿,不要让人察觉到是你们动的手。” 说着,李二又笑道,“这阴弘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他这是想用自己一家人的命,给燕王留下最后的班底啊。 不过他也不想想,燕王真的斗得过高明么? 将这套班底留给燕王,与其说是帮了他,倒还不如说是害了他。” 说着,李二也摇了摇头。 他要清除掉这些家伙,其实更大的原因还是不希望有朝一日李承乾他们兄弟相残。 就如今李承乾表现出来的能力来说,未来大唐的皇位百分之八十是会落在李承乾的手上。 李佑? 不管阴弘智给他留下怎样的班底,都斗不过的。 而且,这些家伙如果一直继续在暗中跟李承乾作对,难说李承乾不会把这笔账记在李佑的头上。 到时候,还真有可能应了李渊当年的那句话。 老内侍闻言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杀人而已,本就是他们的专业。 吩咐完了这件事儿,李二又写了一封密信,让人送给正在赴任路上的长孙无忌。 李承乾这事儿虽然做得让他满意,但这也同时提醒了他,今时今日的李承乾,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在长安城对他耳提面命的太子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已经变了。 对于他而言,欣赏李承乾的做法,和防备李承乾的野心,这两点之间一点儿也不冲突。 而在公廨之中,房玄龄、高士廉、戴冑、魏征几人这会儿也没闲着。 虽然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就一定是李承乾做的,但在他们的心里,这事儿大概率就是李承乾干的。 毕竟要想在长安城做下如此大案,一般人还真办不到。 “会不会是殿下手中的那支怨军?”戴冑说道,“老夫记得殿下麾下有一猛将名为万俟璞,异常凶悍,若是他亲自领兵而来,犯下如此大案也就能理解了。 而且这家伙,当初可是硬撼苏定方的凶人!” “不好说。”房玄龄闻言摇了摇头,道,“殿下麾下确实是有一些猛将,不管是万俟璞还是那个薛仁贵又或者契苾何力,都有这个能力。 只是这些家伙也是真的胆大,纵使他们占着大义,可要是在大唐的地界上被抓住了,这处境也是极为艰难啊。 若此事真是殿下所为,确实是冒进了。 稍有差池,殿下怕是要心疼了。 别忘了,我们这位陛下是最爱调教名将的,也最是惜才爱才的,真要让陛下抓了这批人,这些家伙未来……” 他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懂,这些家伙要是落在李二手上,未来会效忠谁,真就难说了。 李二的气度,确实足以降俘很多人。 “不过殿下也确实是成长了啊。”高士廉说道,“若是此事真为殿下所为的话,那么殿下的目的无外乎是向我们或者说是向大唐展示自己强势一面的同时,故意给陛下一个把柄。 这个度,殿下把握的实在是太好了。 既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又有实实在在的过处。 跟我们这些老家伙相比,都欠缺不了太多了。”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实话。 李承乾这一年多来,做的任何事情都可圈可点,连点儿能指责的地方都难抓到。 但这世上哪儿有完美的人? 正是因为没有人能做到完美,所以也不允许有完美的人存在,真要有这样的人存在,大家也都会想尽办法破坏这样的完美。 异类,必死! 不过这下好了,李承乾自己把自己的完美金身给打破了。 这不就是为了合群么? 在他那个年纪,能有这份心思,实属不易! 魏征在一旁,也不言语,对于今天发生的事儿,他确实不好说什么。 自李承乾西北立足以来,他就是坚定的支持派,为此,他甚至还将自己的长子都送到了日月山。 可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他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了。 “见过房仆射、高尚书、戴尚书……”就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房仆射府上来人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 家里有事寻到公廨来,这在哪个朝代都不稀奇。 不多时,房玄龄府上的一个管事就被带了进来。 “郎君……小的见过高尚书……”那管事一进门看见还有高士廉等人,连忙施礼打招呼,这才走到房玄龄身边小声说道,“郎君,今早,有人看到小郎君回来了。” “回就……”话刚出口,房玄龄突然就站了起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管事的小声说道:“今早有人看到小郎君从日月山回来了。” 他在房玄龄的府上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一听到房遗爱出现在了长安,又结合今早东城挤满了金吾卫,他当即就来找房玄龄来了。 毕竟,房遗爱如今在日月山,也没来信说要回长安省亲,更关键的是,房遗爱回到长安后都没回府,这些种种加在一起,他也有些担心。 房家,那不是房玄龄一个人的房家,也不只是房氏的房家,他们这些人的命运早就和房家绑在了一起。 呼…… 再次确认了消息后,房玄龄整个人都呆住了。 刚刚他们还在分析到底是谁来执行的这件事儿,现在好了,不用分析了,房遗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在长安城,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李承乾用的就是他们这些勋贵子弟! 摆了摆手,房玄龄说道:“你先回去,派人四处打探一番。” 等管事的离去后,众人好奇地看向房玄龄,能让房玄龄失态的事儿,可不算多。 “老夫可能知道是谁动手屠灭了阴家满门了。”房玄龄深呼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来了劲儿。 也不等众人追问,房玄龄便说道:“刚刚府上管事跟老夫说,今早,有人看到老夫那逆子回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那逆子回来,几位以为为何?” 对于这事儿,房玄龄并没有隐瞒,既然已经有人看见了,那瞒也瞒不住。 房遗爱毕竟是长安最顶级的小公爷,认识他的人,海了去了。 搞不好这会儿,李二都得到消息了。 “遗爱回来了?”高士廉当即就是一愣,他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他那个儿子高纯行就和房遗爱等人混在一起。 这房遗爱回来了,他那个倒霉儿子不会也回来了吧? 戴冑和魏征也是一愣。 魏征倒也还好,他儿子还小,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至于戴冑就单纯的只是震惊罢了。 大家都知道,他就一个独子,还是过继来的,当初长安勋贵子弟纷纷组团去洮州的时候,他也没子嗣派去。 “殿下这么做,可就真的是黑了……”房玄龄说到这里也是摇了摇头。 有些话,的确不是他一个当臣子的该讲的。 但他是真的不爽利! 甚至有些怒火! “但如果真是如此,殿下所谋甚大啊!”高士廉摇了摇头,也有些震惊。 如果屠灭阴家的都是各勋贵之后,李承乾这是要表达什么?或者他的目的真的只是阴家么? 房玄龄叹了口气,他心中有万千怒火,但君臣之别,使得他有苦难言! 这会儿,他是真后悔当初让房遗爱去什么日月山,这是真的上了贼船了啊…… 这几天坐大夜,今天才将人送上山,熬了好几宿,万幸是没断更,不过对于姚大的情节,还是没写好,当时写的时候,边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也实在静不下心,本来可以写得更好的,很遗憾,心境没了,确实无能为力。 最后,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78章 姚大的身份,李二的密辛。 得想办法遏制这种情况了。 这是房玄龄等人的共识。 要是一直让李承乾这样牵着鼻子走,他们未来的路可不好走。 当即,房玄龄就和高士廉等人商议了一番。 没多久,众人就达成了共识,高士廉说道:“真要这么做的话,得将长安所有的勋贵聚在一起。 要不然只有我们几人,殿下还是会利用他们的。 而且这些家伙年纪本来就不大,虽然在长安的时候略显顽劣,但都是出自显贵之家,名门之后,不说受到的都是最好的教导,哪怕是耳濡目染,那也比普通人强太多了。 最关键的是,少年人不慕少艾则慕强! 他们如今怕是对殿下崇拜得很,搞不好一个个十有八九还抱着强爷胜祖的心思,我们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未来真有可能被这群小王八蛋给坑了。” “这确实。”房玄龄闻言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家那逆子,回长安了都不露个面……这要是长此以往下去,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高士廉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你们不觉得如今的日月山很像当初的秦王府么?” 当初的秦王府也是如此,彼时的他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不就因为觉得李二是一代明主,追随李二可以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么? 只是,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昔日的追求呢? 再看日月山,那些家伙和他们当年何其相似,一个个初生牛犊不怕虎,被李承乾利用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就在他们商议的同时,泾阳城外。 房遗爱等人已经快马而至,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选择进城。 毕竟在长安犯下了如此大案,他们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哪怕他们不担心自己等人被大唐的军队擒获,毕竟房遗爱、程处亮等人的身份摆在那里。 但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意被人擒获呢? 就算没有性命之危,但丢人是真的丢人! 刚过了泾阳没多远,众人便寻摸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休息一番,毕竟人不休息,马也要休息。 通常来讲,这样的长途跋涉最考验的不是人,反而是胯下的马。 “程老二,你说姚大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房遗爱靠着一颗大树,嘴里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梗,可能实在是无聊得紧,便用手肘戳了戳程处亮。 程处亮正在闭目假寐,被房遗爱打扰后,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想伱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去迎春楼吧……” “我草!”都不等程处亮继续说下去,房遗爱就一把翻身捂住了程处亮的嘴,一脸震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房遗爱多大的力气啊,程处亮想反抗都反抗不了,只得求饶。 “你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恁个大?”等房遗爱一松手,程处亮就抱怨了起来,心说,咱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居然在这方面被个文臣之子给压得死死的…… 房遗爱才不管这些,当即小声问道:“迎春楼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行了,你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了。”程处亮没好气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他也有,多正常,你咋老是喜欢去探究别人的秘密。 别人的秘密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程处亮看了看在远处一个人发呆的姚大,摇了摇头,起身走了过去,也不再搭理房遗爱,这家伙,纯属闲的。 “咋了,报了仇心情还不好?”说着,程处亮就一屁股坐在了姚大身边,“来,喝一口,都说酒可解千愁,等回了日月山,兄弟好好陪你大醉一场。 但这两天,可不能喝醉哈。” 姚大扭过头看了看程处亮,见其一脸认真的模样,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真就不怕我是罪囚之后? 你程家家大业大,就不怕被我牵连?” “这话说得。”程处亮笑道,“我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 “我们是兄弟不?” “那是自然。” “你说,就算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如果你的身份真要暴露了,我会受牵连么?” 说到这个,姚大仔细想了想,说道:“不好说,估摸着杀头的可能性不大,但仕途可能会受到影响。” “那不就得了。”程处亮大笑一声,道,“既然都已经如此了,谁还管你是谁啊?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好家伙,你家这事儿不小啊!”看到程处亮摸过来后,房遗爱也凑了上来,闻言就是一惊。 不过是和姚大有些牵连都能影响仕途,他家当年犯的事儿,绝对不小。 “你怕了?”李德奖忙完了手里的活,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笑道。 “我怕个卵?”这话房遗爱就不爱听了,“充其量也就是大唐的仕途,而且,家里的爵位本来就轮不到老子,老子今后封侯拜将,那绝对是实打实的战功杀出来的,你以为老子跟长安那些纨绔子弟一样? 不思进取,只守着家里的爵位? 老子怎么说,如今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百夫长,也就是少年军还没正式成军,不然一个千夫长,怎么也跑不了。 十来岁,凭本事杀出来的千夫长,你吖见过么?” “十来岁的千夫长我是没见过。”李德奖笑道,“但十来岁的开国君王,我还是见过的,你嘚瑟个啥? 比功劳?咱兄弟谁比你少,你不就屁股比我们多挨一刀么?” “我草!”房遗爱顿时就来火了,“李老二,你这是要和我比划比划是不?” 说着,两人就扭打了起来。 当然,他们两个也真的只是比划比划。 在少年军,能在拳脚上稳压房遗爱一头的,还真不多。 不过片刻,李德奖就骂骂咧咧的败下阵来。 “这家伙吃啥长大的,跟他妈头牛一样。” 看到这一幕,众人哈哈大笑。 房遗爱那一把子力气,确实有些不像话。 姚大见状,明显也轻松了许多,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半晌才说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只要杀了阴弘智,为我阿耶他们报了仇,我一定会很高兴,很高兴。 但真当我亲手杀了阴弘智后,突然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儿,以前我都是靠着仇恨活下来的,如今没了这仇恨,我连为什么活下去都不知道了。” 他这话倒也所言非虚。 人嘛,尤其是经历了姚大这种大变故的人,有些时候真就是靠着一个信念坚持下去的。 对于姚大,他们还是知晓一二的,知道这是李承乾当初在泾阳收留的乞儿。 “说这些作甚!”房遗爱一把搂过姚大的肩膀,说道,“今后,我们一道在殿下的麾下,冲锋陷阵,封侯拜将,岂不快哉? 男人嘛,怎么失去的,咱就怎么夺回来。 难道你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们殿下没信心?” “就是。”李德奖也是笑道,“就算你家在大唐触犯了天大的律条,但你别忘了,你如今是大明王廷的人。 大唐的律法,还管不到大明来,你担心个甚,等我少年军正式成军以后,军功还能少得了我们的?” “你们不知道……”姚大叹了口气,这才轻声说道,“我家当年犯的事儿,太……” 程处亮闻言,小声道:“你阿耶不会是长孙无宪吧?” 姚大闻言也是一愣! 但他没敢说话,可从他的反应来看,程处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下,整个人也愣住了。 他是听阴弘智之前提了一个长字,加上一些其他的细枝末节才猜到的。 毕竟姚大如此担心,那就说明这事儿发生在贞观以后,如果是发生在武德年间,李渊都下台了,姚大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而在贞观年间发生的大事,又跟长这个字能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哪位长孙皇后的异母兄,长孙无宪了。 要知道,这长孙无宪,也就是长孙安业,在贞观元年可是伙同李孝常造反,意图复辟李渊的。 “不对啊。”房遗爱闻言,也有些疑惑道,“这长孙安业不是失踪了么?这都多少年了? 再说了,当年陛下也没杀他吧? 我记得是将其流放去了哪里来着?但肯定没杀! 而且,这事儿和阴弘智没关系吧?” “对。”李德奖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听阿耶说过,当年那事发生后,幸得皇后娘娘求情,陛下才免其长孙安业一死,听说当时涉案的李孝常等一干人都死了,只有长孙安业被流放到了巂州(xi,今,川,西昌。) 只是后来听说,长孙安业一家失踪了,有说逃到吐蕃的,也有说逃到海外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听说他们被陛下杀了。 陛下真要杀,又何必放了再杀,真要杀,早就在长安城杀了好了。” “巂州?”姚大闻言,冷哼一声道,“当年我们一家根本还没有到巂州就被阴弘智带人给堵住了。” “阴弘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你是说,当年是阴弘智奉命截杀的你们一家?” “之前我也以为阴弘智是奉命截杀的我们。”姚大闻言,摇了摇头,说道,“但现在,我也不敢肯定了。 按理说李二麾下能人如此之多,就算要截杀我们,也不会派阴弘智来才是。他算个什么东西? 说句不该说的,就他家和李家那点儿关系,就算是这种脏活累活,李二也不可能安排给他。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家伙自作主张,为李二除其后患。 我了解过,就在我家被屠灭后不久,阴弘智就被提拔到了御史中丞,你们说,真有这么巧的事儿么? 所以说,这件事儿,李二是一定知情的! 否则,就不会有什么我阿耶带着一家老小远遁的消息,李二一定知道,我阿耶压根就没到过巂州! 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皇后交代,这才有了这么个说辞罢了。” 还别说,姚大的分析还是在理的。 李二还真有可能知情! 而且,对于帮助李渊复辟的长孙安业,李二也肯定将其恨毒了! 只不过是碍于长孙皇后的原因,这才留了他一条命。 而阴弘智想要讨好李二,自带干粮去干这件事儿,也完全说得通。 不然他就一个当妃子的妹妹,凭什么坐到御史中丞? 难道凭他爹挖了李家的祖坟? “不对不对。”程处亮突然说道,“真要这么说的话,你担心个屁啊? 还隐姓埋名的?不管怎么说,当年你阿耶虽然是犯了谋逆之罪,但陛下都没有治其死罪,就算陛下知道阴弘智将你家给屠了,也只能捏着鼻子说你阿耶带着你们一家远遁了。 所以说,你到底在担心啥? 还影响我们的仕途?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就你这点儿破事儿,影响不了。” 不过说回来,长孙安业一家被屠,唯留一个姚大逃了出来,这事儿,李二一定是知道的。 就李二那小心眼,长孙安业打算让李渊复辟,他能放过长孙安业才怪了。 搞不好就算没有阴弘智出手,李二也会安排人去这么做。 “对啊,你担心个什么?”房遗爱也是一脸恍然地说道,“而且还有皇后娘娘在,当年她能说服陛下放你阿耶一条生路,而你当年还是个小屁孩儿,皇后娘娘要保下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你啊,早跟我们讲,我们早就陪你来收拾阴弘智这家伙了。 真要如此的话,阴弘智谋刺殿下的事儿,搞不好还是我们先发现的。 哎,这事儿整得。” “真是这样么?”姚大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若是李二追问我,我阿耶去了哪里,我该如何交代? 总不能说被阴弘智杀了吧? 我要是这么说,那不就暴露了李二当年隐瞒我阿耶被杀一事么? 你们确定李二不会杀人灭口? 毕竟,他应该不想皇后知道真相吧?” “你要不要这么实诚?”房遗爱都愣住了,“随便遍个理由不就好了?不管是死在了吐蕃,还是百济,就算是死在了撩人手里也行啊,只要你随便遍一个理由,谁还真的会去查不成? 陛下也不会深究啊,他只会觉得你这孩子会来事儿。 官场上就是如此,很多时候都要揣着明白当糊涂的。” “这也行?”姚大一脸的错愕。 不过在错愕的表情之下,姚大满意地笑了笑。 “有什么行不行的,太阳底下哪儿有什么新鲜事儿。”房遗爱说道,“不对,不对,这么说的话,搞了半天,你还是殿下的表哥? 难怪之前在阴弘智府上的时候,你说阴弘智近来还在谋害你的亲人…… 是了,你估计也就剩下殿下这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79章 神器出,药王惊! 长安城,礼部。 李孝恭让人将王德全请到了礼部衙门。 他也是没办法,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不想和李承乾交锋。 本来他想亲自去长明酒楼找王德全的,但左右一想,这不是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沟通。 李二要他出面,也就是要他代表大唐,所以也就只能作罢了。 “贵使在长安生活的可还习惯。”王德全一进来,李孝恭就一脸笑意盈盈地说道。 “王爷客气了。”王德全拱了拱手,道,“外臣虽然是大明的官员,但也是土生土长的大唐人,岂有不习惯之理?” 对于李孝恭,王德全还是很尊敬的,无他,到目前为止,鲜少有人称呼他官职的,哪怕是程处亮这些家伙,也都还在称呼他王掌柜。 李孝恭一句贵使,确实让他打心眼里的舒服。 商贾到官绅的跨越,可能只有王德全这些世世代代的商贾才知道有多难! 当然,他也知道李孝恭此番请他来是做什么。 这个他也不会因为李孝恭的一句贵使就给忘了。 “王爷今日唤外臣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王德全笑道,“若是要订酒宴的话,直接派府上的人去知会一声就是。” “贵使说笑了。”李孝恭笑道,“是这么回事儿,今早金吾卫在东城巡逻,好巧不巧的和一支日月山过来的商队发生了一些冲突。 这毕竟事关两国邦交,陛下就让本王来过问一番,这也体现了我大唐对大明王廷的重视不是?” 李孝恭也是个人精。 当初李二和李建成争夺皇位的时候,他就不掺和任何一方,如今轮到李二和李承乾了,他自然也不想卷进去。 就他这些年的功劳,加上他的身份地位,只要他不掺和到这些事儿里面,不管谁当皇帝,他李孝恭一家的太平富贵还真没人能夺得走。 所以在李二让他问责王德全的时候,李孝恭就思量过自己的策略。 “是有这么回事儿。”王德全早就做足了准备,当即就笑道,“不过据老夫所知,只是误会罢了。” “真的只是误会?”李孝恭笑道。 王德全丝毫不慌:“确实只是误会,今日和金吾卫发生冲突的商队乃是我长明商号的商队,不过这些家伙都是第一次走这条商道,毕竟现如今长安到日月山的商道也算是日渐成熟了起来。 商号的老人也都去开辟新的商道了,这条商道就用来给新人锻炼一番。 本来他们是帮长孙侍郎带点儿日月山的特产给齐国公府的,结果这不巧了么……” 王德全这话也是说得滴水不漏,虽然他没明说,但李孝恭却是懂。 如今长孙无忌家里做着全大唐最大的纸张生意,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什么帮长孙冲给齐国公府带土特产? 不就是给长孙家的商铺送纸张过来么。 只不过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哪怕天下人都知道,大唐的勋贵几乎都有生意在做,但这些事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王德全打着商队新人不知道规矩的理由,直接将货拉到了东市准备送到长孙无忌府上的借口,来侧面证明在东市堵住金吾卫只是一个误会。 还别说,不管从逻辑还是细节,都说得过去。 当然,经不起推敲。 “原来如此。”李孝恭点了点头,对于王德全的说辞,他也是早有预料,既然王德全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所准备的,“那今日贵使可有去过东市?” “这是自然。”王德全笑道,“这些家伙,尽瞎整,老夫也是怕那些家伙冒冒失失的冲撞了齐国公,那不是破坏了两国邦交么?” 王德全听得出来,李孝恭不想掺和这些事儿,他自然乐得和他打太极。 反正这事儿都已经发生了,就看大唐的态度了。 他其实此番前来,也有试探大唐态度的意思。 “这倒是。”李孝恭笑道,“贵使为了两国邦交,倒是费心了。” 说到这里,李孝恭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不知贵使有没有听说,就在今日贵国的商队与我大唐金吾卫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大唐官员阴弘智一家,惨遭灭门之事?” “竟有此事?”王德全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问道,“何时发生的,可需要外臣做些什么?” “贵使当真不知情?”李孝恭一脸玩味地说道,“在案发之后,可是有人亲眼目睹大明王廷的少年军出现在了阴府之外,貌似当时贵使也在吧?” “荒谬!”王德全闻言,顿时起身怒喝道,“老夫今日是因为商队和大唐的金吾卫起了冲突这才去了东市,路过阴府也实属巧合,谁人如此诬陷老夫,还请王爷将此人擒来,老夫要当面与其对质! 这绝对是破坏大明和大唐两国邦交的阴谋! 老夫有何理由去做这等恶事,再说了,老夫和阴弘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 要说崔家死了人,你们将这屎盆子扣在老夫头上,老夫也无话可说,可偏偏是这阴弘智,哼,简直岂有此理!” “贵使息怒。”李孝恭连忙笑道,“这不就是找贵使了解些情况么? 再说了,若非贵国的商队堵住了金吾卫的去路,那些凶人可不一定逃得了,加上贵使又曾在案发前后出现在了阴府外,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将此案和贵使联系在一起啊。” 他是不会将这件事儿往李承乾身上扯的,真要这么干了,那就真的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未来李承乾不回大唐登基倒也罢了,真要李承乾回大唐登基了,他李孝恭可能也只能收拾细软带着全家老小出海避难去了。 王德全作为一个商贾,那也是演技派的代表人物,当即就怒声道:“老夫刚刚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了,难道就因为这点儿巧合,贵国就怀疑是老夫所为么? 难道说,你大唐只要死了人,老夫又刚好在那里出现,就都是老夫所为不成?” “贵使若是要如此说的话,本王倒也想好好问问。”李孝恭闻言,当即也是来了肝火,“贵国的商队进城先入西门,而贵国的长明商号就在西市,商队要到东市来,必经贵国的长明商号。 到底是贵国商号的杂役不懂事,还是贵国商队连最基本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本王还就不信了,这支商队在出发之前没人跟他们简单的介绍过长安的情况? 真要是如此的话,本王都得怀疑他们是怎么走到这长安来的? 来,贵使好好与本王分说分说!” “哼!”王德全冷哼一声,道,“若是王爷有证据,只管来拿人就是!莫要多费口舌!既然王爷不信老夫,多说无益!告辞!” 别看他们之前聊得还挺开心的,但翻起脸来,那也是一个比一个快。 毕竟,他们这会儿代表的是两个国家,个人的荣辱在两个国家的威严面前,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岂有此理!”李孝恭闻言,当即就怒喝一声,“来人……” 不多时,王德全被李孝恭扣下的消息就开始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传开了。 还别说,这个消息还真震惊了不少人。 但很快,众人就回过味儿了,不得不说一句,李孝恭是真的高! 而在王德全被李孝恭扣下的同时。 日月山,大明宫。 李承乾正在接见孙思邈。 自勇山大祭之后,孙思邈就缠着巢正非要找李承乾问个清楚不成。 若是李承乾所说的显微镜只是忽悠他的,他绝对会拍拍屁股走人。 “殿下,你给老道交个实底儿,那显微镜到底能成不能成?”孙思邈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当即就说道,“若是不成的话,老道……” “孙道长勿忧。”李承乾笑道,“空口无凭,这样,本王这就带孙道长亲自去将作监看看。 当初本王临行前,也特意交代了将作监在这事儿上抓点儿紧,虽然当时将作监要忙着赶制军械,但一个显微镜,怕是也做出来了。” 对于孙思邈,李承乾就没打算放弃,有这位在,再有巢正配合,加上自己的对未来医学的先知,他想借此打造一所全天下最顶尖的医院! 是的,没听错,他就是要打造一所全天下最顶尖的医院。 在经济领域和版图领域方面,大明王廷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初步阶段。 现在的大明王廷,也有了充足的能力打造一所全天下最顶尖的医院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从今年起,一直到未来几年,大唐的那些开国之勋,陆陆续续的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他要做的就是打响大明医院的名声! 不管是有钱没钱,还是有权没权,谁又不想多活两年? 尤其是长孙皇后,如果能让长孙皇后多活几年,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对于显微镜这个事儿,他也是尤为关心。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将作监。 王进见到众人,当即拱手道:“参见殿下。” 李承乾拍了拍王进的肩,说道:“辛苦伱了!作为一个无双勇士,让你守着我大明的家底,确实是委屈你了。” “殿下言重了。”王进说道,“作为一名将士,服从命令都是我们的天职,再说了,能为我大明守住这些家底,那是殿下莫大的信任。”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不再多言,当即就在王进的带领下,走进了将作监。 “殿下,大唐的将作监大将作阎立德和大唐的工部尚书段纶这会儿都在将作监。”路上,王进说道,“要不要末将先让他们回避一下?” “不用。”李承乾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本王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他们看就是。” 李承乾这话纯粹就是装逼,真要是有机密的东西,他还真能让这些人知道不成? “参见殿下。”不多时,当李承乾带着孙思邈和巢正来到张二牛他们工作的地方时,众人齐刷刷的拱手行礼。 这其中,就包括段纶和阎立德。 李承乾点了点头便对张二牛说道:“本王之前让你打造的显微镜,可有成果了?” “殿下说那玩意儿啊,早就弄好了。”说着,张二牛就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箱子,然后又从箱子里将显微镜取了出来,这才说道,“就这玩意儿,做工是不难,但也花了不少时间。”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片叶子,说道,“不过这玩意儿是真的神奇,怎么说呢,微臣做好之后,用树叶试了一下,就那一下,险些没把这东西给摔了出去,那之后,微臣连着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笑。 这倒也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看到一片树叶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活物在蠕动,不被吓着才怪。 说白了,还是认知不够。 “给本王找片树叶来。”李承乾说着,随手就开始调试这显微镜。 该说不说,这样子,是真他娘的丑…… 他见过那么多显微镜,就没见过这么丑的…… 至于做工嘛,那确实没得说,毕竟是李承乾要的东西,张二牛怎敢不用心? 孙思邈在一旁看得眼热,但又没办法催促李承乾,只好焦虑不安的等着,巢正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那个他从来就不认识的东西。 至于段纶和阎立德,则是大眼瞪小眼,心下也是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殿下。”不多时,张二牛就将一片树叶递给了李承乾,还一脸紧张兮兮地说道,“殿下小心些。” 他是真的有些怵,不过从他没跑的角度来说,他是真的担心李承乾被吓着。 李承乾笑了笑,就将树叶放了上去,手上也一直在调试,过了一会儿,当他终于调式好了后,这才对孙思邈说道:“孙道长,要不要上上眼,只用一眼,孙道长便能体会到佛家所言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了。 孙道长可要有心理准备哦,切莫像张将作这般,被这小小的世界吓得连做几天噩梦。” 孙思邈其实早就期待着,他虽然是道家人,但他这个人与世无争,道家也好,佛家也罢,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他更看重的是治病救人,闻言当即就一脸激动地冲了过去。 别看他老归老,但动作倒是多了几分轻盈。 这不看不得了,一看,孙思邈整个人都愣住了! 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孙道长,没事儿吧。”巢正连忙走过去扶着孙思邈。 孙思邈抬起头,摆了摆手,一脸感慨地说道:“果然!果然啊!” 说着,还用手示意巢正自己去看。 巢正也早就好奇心爆棚,当下就探下了头,只是一眼!仅仅一眼,巢正当即就抬起头,一脸惊讶地喊道:“啊!” “他们怎么了?”段纶有些不解。 不就一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么,至于么? (本章完) 卷五 第480章 孙思邈的激动 至于么? 这是段纶此时的想法。 身为大唐的工部尚书,他什么东西没见过? 不就一古古怪怪的事物,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李承乾见状,当即笑道:“段尚书要不上眼瞅瞅?” 没外人的时候,他自然是称呼姑父,以彰显双方关系之亲近。 不过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多是称呼官职。 段纶闻言,也没客气,径直就走了上前。 李承乾提醒道:“段尚书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你看见的将是另一个世界,切莫和我们张将作一般被吓得连做几天噩梦。” 就显微镜下的世界,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颠覆三观的存在。 李承乾这话还真就是好心提醒。 段纶倒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屑的眼神,但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张二牛什么人,他还不知道? 斗大的字都未必识得一筐,能和他相比? 可当他学着众人将俯下身子的时候,那映入眼帘的世界直接让他下意识地张大了嘴。 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惊奇,还有些莫名的震惊。 “段尚书没事儿吧?”一旁,张二牛小声地问道。 他是过来人,当时也就是一眼,吓得他亡魂大冒!要不是这是李承乾吩咐的,他都差点儿将这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显微镜给砸了。 李承乾看了看段纶,见没有什么异样,摇了摇头,道:“无妨,看这样子,段尚书怕是被眼中的世界所吸引了。” 说着,他笑了笑,看向了孙思邈,道,“孙道长对这显微镜可还算满意?” “满意!”孙思邈点了点头,道,“相当满意,老道也没想到,一片小小的树叶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一幕! 只是老道有一事不解,还请殿下解惑。” “孙道长请问。” “刚才观殿下之反应,仿佛对此并不意外。”孙思邈说道,“难道说,殿下早就知道会是如此? 老道比较好奇的是,殿下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承乾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了,纵使他这个历经人间沧桑的老道,哪怕有心理准备,刚刚也是震惊得不行,可李承乾那反应,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这让孙思邈怎么都想不明白。 李承乾才多大,就心境方面居然比他这个年过半百、历经人间沧桑的老头子还要稳? 怎么可能! “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李承乾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些太过于平淡了,当下就说道,“本王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也有涉猎佛家经义,当初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不求甚解。 但本王的求知欲却是极为强烈,当时本王就在琢磨,既然佛家有此言,此言何出?为何而出? 凡事都讲一个出处,既然佛家有此言,定然是有其原因的。 为此,本王翻阅了不少典籍,打算在典籍中寻根溯源,不过收效甚微。 直到有一天,本王在东宫小憩,长乐来寻本王,阴差阳错之下,弄了本王一头的水,当时一颗小水珠好巧不巧的刚好挂在本王的睫毛之上。 那一瞬间,本王不经意间看到了被水珠包裹着的睫毛明显粗壮了许多,隐约间还看到了一个别样的世界! 那就像一把钥匙,为本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此,本王就不断的琢磨,如何去研究这新世界。 镜子,其实就是为了研究新世界,专门打造的。 不单单只有镜子,大明王廷的很多发明其实都是为了所谓的新世界而打造的,只是有的适合,有的不适合罢了。 只不过当时本王没时间处理这些,只好暂时搁浅了这个项目。 要不是孙道长到来,本王怕是要把这个项目无限期搁浅下去了。 今时不同往日,本王已经不能再由着性子去研究这些东西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叹了口气,“哎,如果可以的话,本王倒想丢下一切,安安静静的去研究这些未知的学问。 本王有种预感,如果能将这些东西研究透彻,对于人类而言,绝对比多一个帝王要更有意义!” 如果单从对人类的进步来说,列文虎克绝对比很多帝王对人类的进步贡献更大,这一点儿,李承乾还真没瞎说。 说句不该说的,就孙思邈在后世的知名度,也盖过了许多帝王。 “如此琐事岂能烦恼殿下操心。”对于李承乾的解释,孙思邈倒是能接受,帝王之家嘛,涉猎广泛有什么好意外的?至于那个水珠的问题,呵呵,他经历过的。 只是他当时没当回事儿罢了,这种事儿,想必很多人都经历过,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怎是琐事?”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们研究得透彻一些,这必将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阶梯! 可惜,本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做这些研究,毕竟,眼下的大明还有数百万之众需要本王,本王也只能紧着眼跟前儿来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一脸失望的模样。 孙思邈见状,当即说道:“殿下若是放心老道,不妨将这些交由老道来研究,殿下放心,老道绝不会辜负殿下。”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显微镜下的树叶已然是另一个世界了,那显微镜下的人又当如何? 他对什么科学研究不感兴趣,但他对病理的研究却是十分上心。 李承乾闻言,心中顿时大喜,他本来就是想让孙思邈留下,这才说了那么多的屁话,有孙思邈的加入,他才有把握打造整个天下最顶尖的医院。 说到底,这两个一个是郎有情,一个是妾有意,都是各有心思,这才一拍即合。 “老段,老段!”就在两人一拍即合的时候,阎立德是真的在拍段纶的肩膀,他见段纶看了半天都没有起身的打算,当下也是来了兴趣。 “啊!”段纶顿时一惊,抬起头,仍然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李承乾几人也是被他们这一幕给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就问道:“段尚书可还好?” “邪物,此物一定是邪物!”段纶明显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当下就说道,“老夫一定要毁了此邪物,莫要贻害苍生!” 说着,他作势就要抱着显微镜真给砸了。 这一幕把李承乾都给看傻眼了。 他还是小看了显微镜下的世界,对这个时代的冲击。 还是孙思邈眼疾手快,一步冲过去,和段纶一起抱着显微镜,怒声道:“无知酸儒!今日你要是敢将显微镜给砸了,老道就把你给砸了!” 别看孙思邈一把年纪了,但身子骨比段纶看上去还要硬朗许多。 真要说单挑的话,段纶还真未必是孙思邈这个老家伙的对手。 “孙道长,此乃诡道,留不得!”对于孙思邈,段纶也不算陌生,当即就和孙思邈争论了起来。 但要说动手,他还真不敢。 打不赢啊,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无知酸儒!”孙思邈毫不客气地骂道,“伱懂什么是诡道?此乃大道,救世之大道,你懂什么? 赶紧给老道放下,否则休要怪老道不客气。 别看你是工部尚书,还是大唐国公,但这是日月山,你大唐的官职在这可压不了老道!” 孙思邈虽然没有官身,但在大明他还能怕了段纶不成。 当然,段纶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官职去压孙思邈,这老道,他还是知道的,不说李二曾经赐爵于他,就他这把年纪,他真要拿官职去压孙思邈,就算回了长安也得被人骂死。 “阎立德,来帮忙啊!”段纶只得喊道,“没见殿下和孙道长都被这邪物给蛊惑心神了么?” “啊?”阎立德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闻言还是准备上前帮忙。 孙思邈闻言,当即吼道:“你居然在日月山跟老道比谁人多?巢正,还愣着做甚……” “行了。”李承乾都看傻眼了,你几个加起来都几百岁的人了,还玩这一套? “什么邪物不邪物的。”李承乾走过去拉住段纶说道,“不是本王说你,你也一把年纪了,咋还什么都不懂,这玩意儿叫显微镜,跟放大镜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比放大镜的效果更好一些罢了。 你刚刚看到的,就是放大了无数倍的树叶,说到底,还是树叶。 怎么讲呢,你可以将其理解成一个微观的世界,具体来说……” “原来是这样?”李承乾解释了半天,段纶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就是这样,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儿,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弄这么复杂。”李承乾有些无语。 其实他不应该无语才是。 大唐和后世最大的差距不是智商,而是认知能力。 “还不放下!”孙思邈就没那么客气了,见段纶还抱着不撒手,当即就催促道,他如今看着显微镜,就跟宝贝一样,俨然已经视为了他的禁脔。 段纶闻言,这才松手,一脸的尴尬。 孙思邈可不管那些,当即就小心翼翼的将显微镜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那个,我能看看么?”就在这时,阎立德小声地问了一句。 孙思邈还有些戒备,但李承乾却是大大方方地说道:“这有何不可?只管看就是。” “他要是趁机给我砸了,殿下你得再赔老道一个!”孙思邈当即说道。 李承乾笑道:“既然能做出第一个来,第二个,第三个都只是时间问题,孙道长放心好了,未来的显微镜绝对会一个比一个好。 到时候孙道长用了之后,如果发现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也可以跟张将作说,他还会继续帮孙道长改进的。” 什么东西都一样,迭代后的产品绝对比前面的产品更具优势。 孙思邈闻言,这才让开。 想想确实有道理。 阎立德也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惊讶得不行。 他倒是没有像段纶那样又喊又叫或者吓成了什么样,毕竟刚刚也听李承乾解释过了,还有众人的反应,早就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他抬起头,却是认真地打量起了显微镜,半晌才说道:“巧夺天工,确实巧夺天工,这物什要是拿到长安去,定然引得那些豪客一掷千金!” “我呸!”孙思邈听他这么说,连忙上前将其挤开,“俗,俗不可耐!如此神器岂是为了引得那些豪客一掷千金的!” 张二牛在一旁倒是乐不可支。 有人称赞他的手艺不错,他没道理不高兴不是。 “殿下,此物到底有何用?”段纶在一旁问道,“之前听殿下所言,似乎也只能将物品放大罢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玩物罢了。” “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他的确就只是一个玩物。”孙思邈不屑道,“但在老道眼中,这却是神器! 算了,和你们这些无知酸儒没法说,说了你们也不懂,懂了你们也不信,信了你们也不当回事儿。 纯属浪费老道的口舌!” “我……”段纶都差点儿飙脏话了,你这老道,好不讲道理! 我问都不能问了么? 李承乾也愣住了,今天孙思邈脾气有点儿大啊! “此物对于一些精细的研究还是很有作用的。”当即,李承乾便打起了圆场,道,“具体益处,本王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将来拭目以待吧。” 说到这里,李承乾终于发现孙思邈为什么不解释了。 确实,和这些啥都不懂的,解释都没法解释…… “对了,孙道长,本王想借此机会在日月山兴办一家医院。”李承乾回过头对孙思邈说道。 “医院?”孙思邈有些好奇,“和医馆有什么区别?” “区别自然是有的。”李承乾道,“将各种病人,分门别类,当然,不是以身份类别,而是以病情来分类,然后综合医院的整体实力,为病人解决实际问题。 具体的,本王也说不清楚,只不过是有这么个构思罢了?” “分门别类?”孙思邈想了想说道,“类似于女人的病归一类,孩子的病归一类?” “对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李承乾道,“只有女人会得的病,归妇科,孩子的病归儿科,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这个好,这个好,老道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孙思邈闻言,一脸激动地说道。 还别说,李承乾这个医院的提议真就合了他的心意,要知道,真正提出妇科和儿科概念的,还真就是他孙思邈! 这一点儿,哪怕是李承乾都不知道。 所以,李承乾这会儿这么一说,孙思邈当即就点头了。 “如此一来,能分的类别可就多了。”孙思邈继续说道,“比如打仗受伤的伤兵,多是外伤。 这又可以单列一类。 又比如心肝脾肺肾又可以归为内科。 医学本来就博大精深,大家分工合作,在各自的领域深耕细作,这样才能将医学发扬光大。” 孙思邈是越说越激动。 李承乾提出医院的想法,的确让他欲罢不能!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81章 李承乾的治国方针 对于李承乾而言,医疗的发展在当下的确是重中之重,不单单是为了长安的那些勋贵,也不单单是为了长孙皇后,更重要的是,医疗事关民生! 以民为本,这是李承乾最想展现出来的治国方针。 不管未来他会不会真的坚定这条治国方针,但话一定会这样说。 当然,他也有打响大明王廷医疗领先这张名片的想法,这张名片用好了,对于未来的他来说,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投资! “殿下,如果要兴办一家如此规模的医院,暂且我大明还缺不少优秀的大夫。 如果仅仅只是老道和巢正的话,怕是不够。” 缺人,这是永恒的话题。 一家想要在这个时代冠绝天下的医院,哪怕有孙思邈这样的大拿坐镇,也还不够!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本王也知晓,不过可以一步步来,先把大的框架弄出来,那些枝干我们可以慢慢再填充。 别的不说,大明王廷的外科就算不是首屈一指,那也应当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而且本王知道,孙道长有不少弟子都在各地行医,如此机会,为何孙道长不传信一封? 不用局限于孙道长的弟子,只要是孙道长认为医术精湛,医德医风都值得尊重的大夫,大可广发英雄帖,共商天下事嘛! 相信以孙道长在杏林德高望重的地位,定然会引得天下名医纷纷景从!” 孙思邈被李承乾说得怪不好意思的,不过他一把年纪了,这么两句称赞还是受得起的。 而且,他对李承乾的话还是很赞同的。 “殿下说得没错,医术不在首位,医德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医者,若不把治病救人放在首位,只为一己私利的话,和满身铜臭的商贾又有何异。” 孙思邈被后世称为药王,说实话,都是低估了。 就他首倡医德、妇科、儿科而言,他对医疗的贡献绝非一句药王可以概括的。 所以当李承乾提到医德的时候,他甚是满意。 至于李承乾笑称的广发英雄贴,共商天下事之类的笑谈,他是真不在意,就他这年纪,哪怕是造反都屁事儿没有! 这个年代就是如此,人上八十,随心所欲。 加上孙思邈一个孤寡老道,说他造反,李二都不信。 当然,以孙思邈在杏林的地位,还真就能一张英雄帖,引得无数名医争先恐后赴大明! “殿下放心,回头老道就去写信广邀名医,至于会不会有人响应,不好说。 毕竟要他们放弃现有的一切,远赴千里,也不容易。” 对于这一点儿,他真不在意,他知道李承乾这么做肯定是有目的的,但对于他来说,这是振兴医学的一个机会。 单凭这一点儿,就已经足够了。 “孙道长谦虚了。”李承乾笑道,“以孙道长在杏林中的地位,邀请天下名医,振兴医学,想必没有几人会拒绝吧? 到时候,只怕全天下的大夫都会以收到孙道长的信件为荣,毕竟,没收到孙道长的信件说明他要么医术不精,要么医德不够,绝对称不上名医二字。” 李承乾都想好了,只要孙思邈点头,他绝对会往这方面造势,要让天下的大夫为了得到孙思邈的邀请函,用尽浑身解数。 “殿下过誉了。”孙思邈笑道,“天下能人辈出,坊间也有不少医术精湛、医德不错的大夫其名不显。 并不是说老道不认可的,就不是好大夫。” 他这话倒不是谦虚,这个年代,有几个淡泊名利、隐姓埋名的高人,真算不得什么。 他孙思邈自己就算一个。 但还真未必就是天下的大夫都知道他孙思邈的大名。 “殿下,你这是……”段纶听他们讲了半天,虽然对于医学来说,他几乎是一窍不通,但他们讲的内容,他还是听懂了的。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事儿得阻止。 倒不是说大明弄了一个什么医院对他有多大影响,主要是孙思邈真要一封英雄帖,吸引了大唐的名医,那大唐的百姓还怎么看病? 可你要他阻止吧,这事儿又不好办,腿长在别人身上,难道他还能打断别人的腿不成? “段尚书勿忧。”李承乾笑道,“这是好事儿,不管是对大唐还是对大明,都是好事儿。 医学这些年进步还是太慢了,真的太慢了。 本王在没有拿下吐谷浑之前,清点大明人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什么事实?”段纶问道。 李承乾说道:“当时本王发现,大明的子民,女人的平均寿命刚过三十,男人的平均寿命也只有三十五。 虽然本王知道这是因为这几年灾荒和战乱的原因,但说到底,还是医疗水平不足影响的。 想必,大唐比我大明就算强一些,也强不到哪里去吧?” 段纶闻言,顿时就是一惊。 这个他还真没计算过。 但贞观初年的平均寿命的确不高。 当然,李承乾其实也没计算过,他就是瞎说的。 不过他这么说,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据他所知,长孙皇后离世的时候,也就三十来岁,长乐离世的时候甚至才二十多岁。 加上是贞观初年,这个数据还真就大差不差。 “人均寿命只有这么点儿么?”孙思邈也是一惊,他也没想到人均寿命才三十多!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这就是医道不昌的原因! 一个伤风感冒就能要了命的时代,对老百姓而言,太残忍了一些。 本王希望,未来,大明医院只是一个母鸡,慢慢的为大明,为天下,孵化更多的小鸡! 终有一天,大明医院将遍布天下的每一座城池,真真正正的为老百姓解决就医的问题。 让老百姓看得起病,也愿意看病,这就是大明医院要肩负的责任,孙道长,可有信心!” 听李承乾这么说,不管是孙思邈还是巢正,都是一脸的激动。 作为一个大夫,这是他们最想看到,也最渴望的一幕。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当真是死而无憾! “殿下既然有如此宏愿,老道定当竭尽所能,让殿下看到那一天!”孙思邈当即就拱手说道。 这才是他想看到的医道昌明! 医者,就得肩负这样的责任!这才是真正的医者! 巢正也是连忙说道:“殿下放心,微臣定当辅佐孙道长,成此伟业!” 一旁,段纶良久没有言语。 他静静地看着李承乾,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想留在大明来见证这个盛况的诞生。 但终究还是理性压住了感性,最终,段纶拱手道:“以前总是不知道殿下为何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成此霸业,今日听殿下一席话,老夫终于懂了! 殿下心怀黎民,又如何不能成此霸业? 老夫由衷的希望,在老夫闭上眼之前,能看到大明医院落户长安,届时,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是他的承诺! 就算所有人都阻止,他也会支持大明医院落户长安! 这不是为了私利,也不是为了政治,这是为官者的良心! “算老夫一个!”阎立德也说道,“老夫虽没有殿下的宏愿,但也真心希望殿下的期许能成为现实! 朝堂上那些人要是胆敢反对,老夫第一个不答应!” 李承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之所以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和孙思邈说这个,就是为了避免一些麻烦。 毕竟等他们真正运作起来的时候,不少名医都纷纷奔赴日月山而来,届时长安朝堂上肯定有不一样的声音传来。 他就是要让段纶将他的声音带回长安,为他的计划减少阻力。 闻言,李承乾笑道:“他日大明医院遍布天下之时,本王定与诸位,共谋一醉!” “甚好!”段纶说道,“若是他日老夫不在了,记得一定要将如此盛况的好消息烧给老夫!” 说着,几人又是一阵大笑。 不多时,巢正和孙思邈就先行告辞,他们要为大明医院做准备了。 不单单是孙思邈在呼朋唤友,巢正也是如此。 虽然巢正年龄不大,但他家世代为医,还出过前朝御医,在杏林圈里也算小有名气。 等他们都走后,李承乾看了看段纶两人,笑道:“两位对我大明王廷的将作监可有指教的地方?” “指教谈不上。”阎立德是个实在人,闻言说道,“大明的技术贵在新颖,勇于创新,但要从基本功来说的话,与大唐还是有些差距的。 当然,我大唐存在的问题也很明显,求稳,务实,但步子迈得太小了。 就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来说,大明将作监再发展一些年头,的确有超越我大唐的可能。” 在专业问题上,阎立德向来都是有啥说啥。 对于他的说法,张二牛也表示认可。 “阎将作说得没错。 我大明将作监和大唐相比的确还是差了一点儿,毕竟大唐集百工于一身,而我大明王廷的将作监,就要显得略微单薄了许多。 但大唐将作监能做的,我们几乎都能做。 可我大明将作监能做的,大唐就未必能做。 不说别的,单说刚刚孙道长抱走的显微镜,大唐想做出一台来,至少还需要数年的摸索。 显微镜可能难着你们了,那就说望远镜,这玩意儿大唐现在可做得出来?” 都说文人相轻,其实哪一行都是一样。 再加上张二牛和阎立德代表的还是两个国家,所以两人在话语上,都不愿意吃亏。 当然,他两个讲的都是实话。 “说这些作甚?”段纶没兴趣掺和他们两人间的争锋,笑道,“之前殿下说将作监改良了原本的犁头,好像叫曲辕犁来着? 不知今日可否让老夫见见? 刚刚老夫来找张将作,张将作说这是大明王廷的最高机密,就是不肯让老夫一饱眼福啊!” “那可不是!”张二牛当即就说道,“殿下当初交代过,此曲辕犁乃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利器,岂可轻视!” 段纶之所以还要来日月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见见曲辕犁。 如果真有如此神器,对于天下百姓来说,无疑又是一个福音。 “张将作说得在理,此乃国之重器,就连本王都不知道张将作将此重器置于何处。”李承乾在将作监看到段纶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不过他也不知道张二牛他们将曲辕犁做出来没有。 当初也是在浇河郡跟段纶吹牛逼的时候提了一嘴儿,虽然他马上就准备好了图纸送回日月山,但做没做出来,他是真不知道。 张二牛一听就明白了,当即笑道:“殿下说笑了,此物就存放在将作监,我将作监就在王城之内,还有宵小敢来行窃不成。” “殿下!”段纶闻言,一脸急切地喊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张将作,就将曲辕犁拿出来,让段尚书和阎将作也看看,毕竟是造福天下的事儿,我大明王廷,可不干那些敝帚自珍的事。” 张二牛闻言,这才摆了摆手,让人将曲辕犁给抬了出来。 还别说,这一年多来,张二牛举手投足之间,俨然已经有了几分官风。 不多时,一架经过改良后的曲辕犁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段纶第一时间就凑了上去,阎立德也是不甘人后,两人瞪大个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先研究一番,看看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趁着人都在,赶紧问。”段纶说道,“这玩意儿不能全靠在大明进口,咱大唐得做出属于自己的曲辕犁来才行。” 这要是全在大明进口的话,那价格就高了啊。 阎立德都懒得搭理他,这事儿还用他说么? “殿下,可否示范一番?”不多时,段纶问道。 光看是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的。 见李承乾点了点头,张二牛说道:“要示范的话去后院,刚好可以给伱们演示一下。” 说着,众人抬腿就走。 “不带过去么?”阎立德见大家都走了,没人管那曲辕犁,当即就问道。 “放心,后院还有。”张二牛说道,“我们在做这个之前,也要示范一番的。” 片刻之后,众人便来到了后院,好巧不巧的是,后院正在校正曲辕犁,或者说在计算曲辕犁的一些数据。 “殿下,将作。”正在忙活的工匠说道,“此物甚好,相比以前的犁头,至少节约了一半的人力!” “真有如此好?”段纶说道,“让老夫来试试!”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82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承乾以前看过一个访谈节目,节目中,一个退下来的县领导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你想象不到一个地方的实权领导的权利能大到什么程度?哪怕只是昨夜做的一个梦,他都能给你实现了!’ 虽然这话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也说明了权利带来的实质利益。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李承乾不信,但现在,他信了,真的信了! 当他有了医院这个构思之后,不过一天时间,日月山最繁华的长明大街上就多了一家医院! 这就是权利带来的便利。 当然,暂且也只是地盘有了,别说软件设施,就连硬件设施都不完整。 想要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 “殿下,普尚书求见。”就在李承乾筹备医院的时候,袁公公走了进来。 他也是东宫的老人了,当初来到日月山后,吴安还专门派人调查过他,通过调查后,他才继续伺候李承乾。 当然,他回到李承乾身边也是从浇河郡回来以后的事儿了。 “传。”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收好了手中正在做的计划。 “殿下。”普西偌施礼后说道,“大唐的段尚书刚刚到户部准备订购一百架曲辕犁,可这东西,微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价。 开高了怕影响后续的销量,开低了又怕赔钱,主要是,微臣不知道这曲辕犁造价几何。” 李承乾笑而不语,什么不知道曲辕犁的造价几何,普西偌这是要权来了。 随着大明王廷逐渐走向正轨,大家对权利的欲望也是越来越大,这很正常,李承乾其实并不排斥。 为官嘛,谁还不想更进一步。 如今大明六部尚书都没满员,宰辅一职悬而未决,普西偌有此想法也正常。 虽然他清楚自己的能力确实有限,但他更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大明王廷真的缺人,至少短暂几年都是如此。 所以,趁着大明王廷开国之初,他是真想再进一步。 真要是再过几年,他想进一步都难。 “这样。”李承乾笑道,“底价百贯,不过一半得用粮食支付,而且,我大明王廷的曲辕犁,两百架起售。” “这?”普西偌都呆住了,百贯?两百架起售?这当真是天价了!别说段纶,就连他都没想到,“段尚书怕是不会接受吧?” “放心好了,他会同意的。”李承乾笑道,“这种生意也就只能做一次,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曲辕犁事关民生,而大明王廷的生产力不够,否则,本王岂会便宜他们?” 普西偌有些似懂非懂,他不明白李承乾这话的意思,做生意,他确实不擅长。 不过李承乾这话倒是让他明白了,将作监,暂且可不是他能染指的。 对此,他倒也没有什么失望。 “那微臣告辞。” “不急。”李承乾说道,“如今孙道长和巢医正两人正在忙着医院的建设,你和伊尚书也从旁帮衬着点儿。 不管是要钱还是要人又或者要做什么基础建设,户部和工部都要大力支持! 虽说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但如果我大明有完善的医疗体系,哪怕是多救一个人,谁又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伱我呢? 所以说,在医院这件事儿上,用点心,也费点儿心,明白么?” “殿下放心。”说到这个,普西偌当即笑道,“在这一点上,微臣一定尽心竭力!” 他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 作为昔年普氏的部落头人,每年部落里都有人病死,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 在这一点上,他是无条件支持李承乾的。 这也是为什么,仅仅一天时间,医院的选址就有了结果的原因。 “下去吧。”李承乾闻言,摆了摆手。 等普西偌走后,李承乾又继续之前的工作。 既然要办一家领先于时代的医院,要做的准备工作有很多。 同一时间,使馆之中。 段纶看着阎立德研究昨天从将作监回来后凭记忆画出来曲辕犁的图纸,摇了摇头,道:“我怎么记得这里不是这样?” 听他这么说,阎立德将手中的炭笔一丢,道:“来来来,笔给你,你来!” “不不不,还是你来。”段纶有些尴尬,关键是他不会,他要真会,还真就接过笔了。 “我来你就闭嘴!”阎立德说道,“术业有专攻,老夫当官不如你,但干这个,你真不如我。” 虽然嘴上抱怨着,但阎立德还是立马拿起笔继续。 其实这幅图纸他昨晚就画好了,毕竟当时的记忆是最深刻的,这会儿不过是在精修罢了。 段纶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是嘀咕着,论投胎,老夫不及你! 他这话也不是腹诽,说起来,阎立德的外祖父,还当过皇帝呢。 过了半晌,阎立德终于忙完了,拿着炭笔说道:“还别说,大明王廷在创新一道上,确实不是我大唐可以比拟的。 就说这炭笔吧,虽说不怎么好看,写的字也没毛笔劲道,但方便啊,最关键的是还便宜。 尤其是在绘画这些图纸的时候,确实是便捷了许多。 至于这曲辕犁,那就更不用说了,昨日老夫仔仔细细地研究过,要说这曲辕犁和以前的犁头有什么区别吧,的确是有。 但说到底,还是在以前的犁头基础上进行的改良。 说难么,其实真没那么难,但为什么我大唐做不到?” “哎……”说到这个问题,段纶叹了口气,“还是思想的问题,故步自封太久了,说难听点儿,就是大家都懒了,懒得去研究了。 总想着吃老祖宗的老本,长此以往都是如此,岂能进步?” “单单只是思想的问题么?”阎立德摇了摇头,道,“大唐的工匠什么待遇,大明王廷的工匠又什么待遇? 老段啊,你虽然是工部尚书,但你从来没有下去看看。 我大唐的工匠和大明王廷的工匠真的没法比! 说句难听的,我大唐的工匠都不如人家看门的一条狗!” 段纶不说话了…… 他在日月山待了这么久,肯定也去了解过,自然知道阎立德说的话虽然有些夸张,但确实是客观事实。 在日月山,大家都抢着去工坊做事。 可在大唐,工匠是贱籍。 这就是区别。 而且,大明的工匠待遇放在大唐,能顶三个半! “没办法。”段纶摇了摇头,说道,“大唐和大明的实际情况不一样,你也看到了,大明的作坊是可以盈利的,这一点儿,大唐是没法比的。” “哼。”说到这个,阎立德冷哼一声,“你别告诉我大唐的作坊都是赔本赚吆喝,我知道有些作坊可能的确赔钱,但更多的作坊还是赚钱的。 真要是大唐的作坊都像你说的那样,满大唐的那些勋贵岂会往里面钻? 他们的钱有屎?” “你……你……”段纶听他这么说,用手指着他鼻子,气得手都在抖,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你什么你。”阎立德才不管那么多,继续说道,“本来就是,大唐的工艺为什么停滞不前,还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把工匠当人么? 不说别的,就说陛下几次想提高工匠的待遇,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不是我说你们,陛下又没让你们掏钱,不过是从自己内帑中挤出一些钱来罢了,搞得跟刨了你们祖坟一样! 你们在怕什么? 这也难怪那些工匠听到些消息都一个二个的想往日月山跑。 不为别的,就为了在日月山,大家都把他们当人! 就为了这个! 他们就愿意抛下祖祖辈辈的家业,远赴日月山,想想吧,你们到底把他们逼到了什么程度? 以前老夫还不觉得有什么,真的,直到到了日月山之后,看了那些工匠才真的意识到,人家那才是过日子。 我们大唐的工匠,那他娘的就是挣命! 所以说,谁还有心思去搞什么研究、创新? 我他妈都到了挣命的地步了,还管这些?” 说到这里,阎立德是越说越激动,右手握拳,重重地敲打着刚刚修完的图纸道,“再说了,哪怕是研究出这曲辕犁又如何?按照你们的尿性,最多也就赏赐个一贯钱。 你知不知道,大明将作监第一个做出曲辕犁的那工匠,赏钱多少? 百贯! 整整百贯! 而且他还只是按图索骥,就这,整整一百贯啊! 这在大唐可能么?” 一开始,段纶听阎立德这噼里啪啦的一通还有些生气,心说,当时陛下提议的时候,我又没反对,甚至我还是相当支持的,反倒是你,屁都没放一个。 可听到最后,他沉默了。 身为大唐的工部尚书,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但这些真不是他能改变的。 他真要想改变现状,估计也得提前回家养老了。 “没办法,大明的国情和大唐不一样。”段纶摇了摇头,说道,“大明能这么做,是因为殿下立国不久,威信足够,最重要的是,大明之前没有规矩。 相反,这时候来立规矩反而是最好的时机。 毕竟这时候的大明王廷还没有形成阶级观念,以往的阶级,也在开国的过程中死的死,跑的跑了。 你看大明的权力架构,除了契苾何力等极个别人以外,顶破天也就是以前的一个部落头人,而且还是只有数百人的小部落。 至于长孙冲他们这些家伙,在大明王廷甚至还不如普禄勃齐那些人。 这个时候,殿下做什么都没人反对,一来是不懂,二来是不影响他们的利益,三来嘛,也是殿下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他做的这些改变在所有人看来,都获利了。 这才是殿下能成功的关键。 但你想把殿下的这一套放在大唐,肯定不行,因为大唐很多规矩已经根深蒂固了,哪怕是陛下想要改变也难。 而且阶级分明,稍微触碰一下,就会影响到更多人的利益。 但只要你波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你说他们会同意么?” “按你这么说,大明王廷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大明的阶级还没形成呗?”阎立德说道。 段纶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如今的大明王廷,除了殿下和极少数人以外,其实大家都是一个阶级的,所以殿下只要满足了他们,至于那极少数人,又能如何?” “我懂了。”阎立德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唐真想要发展,先得杀光你们这些读书人,到时候天下都剩下老百姓了,咱们再重头再来,再立规矩。 不然不管是不是利国利民的政策,只要波及到了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利益,你们都会不管对错的反对,阻止! 是这意思吧?” “你……”段纶气得直跳脚,“你……你阎家难道不是读书人?” “要是我阎家不识趣,可以先拿我阎家开刀嘛。”阎立德说道,“如果真能改变些什么,不说我阎家,至少我是愿意的。” 阎立德的语气特别认真。 作为大唐的将作监大将作,他确实想为天下匠人做些什么。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真要这么干,只怕又要改朝换代了。 “行了。”段纶摇了摇头,道,“一代人做好一代人的事儿就好了,真要像你这么说的,谁来治理这个天下?” “没了张屠户,还得吃带毛猪?”阎立德不屑道,“你放心,这世上没了谁,第二天的日头一样会准时准点的到来。 算了,不跟你扯这些了。 跟你说这么多,我的意思是这次我们回长安之后,是该做些什么了? 都不说为了工匠做些什么。 再这么下去,大明的工艺至少要领先大唐数十年,你作为工部尚书,可好意思? 而且,看陛下的意思,估计也有意做些什么。 你作为大唐的工部尚书,难道就不想做些什么? 如果说平时你担心这担心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这一次,有陛下在前面顶着,你担心什么?” 阎立德开始图穷匕见了。 说了这么半天,他就是想回长安后,为那些工匠争取一个机会。 不说和大明王廷同等的待遇吧,但至少要焕发起大唐工匠的信心。 他算是发现了,大唐的工匠和大明的工匠最大的区别不是工艺,真不是,是精气神儿! 大明的工匠每天上工的时候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赛一个的激动。 下工的时候也是满脸荣光,就算很累,很疲惫,那也只是身体上的。 可大唐的工匠,上工跟上坟的心情差不了多少。 下工更像下葬一般死气沉沉。 高下立判都不需多言。 作为大唐将作监的大将作,他自然想改变这一现状。 (本章完) 卷五 第483章 吾在大明算长安 要说阎立德有没有私心,这是毫无疑问的。 作为大唐将作监的大将作,他自然也想和大明将作监一较高下。 毕竟他们之间才存在竞争关系。 可如果单单只凭他自己,怎么斗?拿什么斗? 在日月山的这段时间,不管是张二牛还是方铁匠对他都还算热情,可他看得出来,这热情的背后,是不屑、是挑衅。 但他却无力反驳。 没办法,他除了说一句大唐的工匠技艺精湛以外,他实在找不到更多的说辞来为大唐的工匠证明什么了。 “这个日后再说,现在紧要的是回了长安后,你能不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曲辕犁来?”段纶说道,“如此国之重器,如果完全依赖于大明王廷的话,不单单是成本的问题,可能陛下那关也不好过。” “暂且不好说,我也只是看了一眼,具体结构也是凭记忆画出来的。”说到正经事,阎立德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私心,道,“如果再让我多研究一下曲辕犁,应该没问题。 如果只是我们自己摸索的话,可能要花点儿时间,但也能做出来。 别看他们只是在以往的犁头上进行的改良,但这个改良的过程估摸着也花了他们不少时间,毕竟做出来后,还得测试什么的,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这个无妨,我已经向大明户部下了一百副曲辕犁的订单,到时候可以让你们进行拆解研究。 但老夫有个要求,就是在年前,大唐必须对曲辕犁进行量产。 你也知道,这东西事关民生,对老百姓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开年不久就到了农忙之时,届时老夫不说整个大唐,但长安附近得用上吧? 早一日将曲辕犁普及,这天下就能少饿死一个人。” 段纶可能有时候会有些私心,但更多的时候,的确还算一个称职的官员。 如何来衡量一个官员称职与否,其实只要看老百姓在他心中的分量就好了。 当然,他之所以努力推动这一切,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老百姓。 不过阎立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此国之重器,殿下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卖给伱我? 殿下难道不会先紧着大明王廷来么? 毕竟说到底,如今最缺粮食的可是他大明王廷。” “这个你放心。”说到这个,段纶笑道,“你啊,不懂,正如你所说,在工学一道上,老夫是不及你。 但在为官一道上,你还差得远。 这笔生意,殿下一定会做,而且还会优先和大唐做。 未来,甚至还会和吐蕃、高句丽、甚至西域诸国做。” “嗯?”阎立德确实不懂。 段纶见他如此,笑了笑,道:“有些人眼中看到的可能只是眼前的利益,但有些人的眼中盯着的是天下人的利益,说了你也不懂。” 他这话的评价可就不低了。 不过阎立德也懒得问,有得研究就行,按图索骥他要是都做不到,这将作监的大将作也不用做了。 可一想到当初大明将作监在连弩上弄的那些机关,他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会又和连弩一样吧?当时大明王廷为了防止别人模仿他们的连弩,可是在连弩上做了很多让我们费时费劲的无用功。” 这事儿他可没忘,当初大明在连弩上做了很多看上去有用,实则就是迷惑别人的东西,一想到这个他就头疼。 连弩和曲辕犁相比的话,只能算一个小东西,曲辕犁这种体积的大物件,真要搞这些小把戏,可就方便多了。 这绝对会耽误他们的研究效率。 “这个你也放心。”段纶摇了摇头,道,“以殿下心系苍生的心胸来看,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连弩是战略物资,可以这样做,但曲辕犁事关民生,殿下断然不会这么做。” 段纶也是个聪明人。 他清楚李承乾研究这个东西的目的就是为了民心,虽然说民心不可能因为他一个曲辕犁就真的帮他怎样怎样,可有了这个东西,至少在老百姓心中,他李承乾有了民心的基础。 若为了蝇头小利,失去了这种机会,那李承乾也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而且,他隐隐约约也发现了,李承乾正在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慢慢的在大唐彰显他的存在感。 从最开始的纸张到简易的文具再到最后的三字经,李承乾已经在读书人的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现在又是曲辕犁,未来必会在老百姓的心中扎下根。 真要是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哪怕是李二和长安朝堂上的那些家伙想废太子,怕是都极为不易了。 想到这里,段纶索性摇了摇头。 关我卵事? 未来十年二十年的,老夫还活没活着都是两说。 至少,眼下是在往好的方向走,这就行。 但他没意识到,这才是李承乾最恐怖的地方。 他走的每一步虽然都是为了天下黎民好,但实际上,受益最大的反而是他自己。 得民心者,得天下! 李承乾在很好的践行这句话! “段尚书,大明户部尚书普西偌求见。”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来了。”段纶闻言,当即就起身道,“快请!” 他知道普西偌是来干嘛的。 “普尚书登门,有失远迎。”见普西偌进门,段纶当即就迎了上去。 一旁,阎立德却只是拱了拱手就当打了招呼。 “段尚书客气了。”普西偌刚好看到阎立德画的图纸,当即就走过来,称赞道,“阎大将作确实厉害,不过是看了一遍而已,就已然能画到这个地步。 若不是老夫知道我大明将作监戒备森严,都以为这图纸是出自我大明将作监。” 对于普西偌阴阳怪气的话,段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不过阎立德倒是没当回事儿。 对于他来说,这正常,毕竟大唐的工匠敝帚自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窥探别人吃饭的手艺,被人阴阳两句怎么了? “倒是让普尚书见笑了。”阎立德笑道,“我也就是技痒难耐,但明显还是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普尚书前来可是有要事?”段纶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难道说上午跟普尚书说的事儿,已经定下来了?” 他这明显是明知故问。 “对,就是为了此事来的。”普西偌倒是不介意,当即就笑道,“之前段尚书走后,老夫就去打听了一下。 还别说,这曲辕犁我大明王廷自己也没多少,毕竟大明王廷开年也要准备春播,可能要对不住段尚书了。” 阎立德听闻此言,正准备起身,不过段纶却是先他一步说道:“哪有什么对不对的住的说法,大明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的确是不容易。” 说着,段纶还叹了口气,这才说道,“不过一百副曲辕犁对于大明来说,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老夫要得也不多,就一百副,又不是开口就要一千副。” 他知道这是普西偌的谈判策略,不过这种策略对于他来说,还是嫩了一些。 不说李承乾答应过他,就算李承乾没答应过,大明王廷真要是不对外发卖曲辕犁的话,普西偌就算不派个人来说,也不会马上就来。 这么急切,明显是想将这笔生意做成。 当然,普西偌的表现其实也正常,之前大明的生意都是李勤俭在打理,他一是没这方面的经验,二呢也没这方面的能力。 这次之所以亲自出马,无非就是想学习一番,真要让李勤俭把这一块都抓在手里了,他这户部尚书岂不是被人架空了? “话是这么说……”普西偌欲言又止,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听张将作说,殿下只预留了两百副曲辕犁准备和苏毗交易粮食,其余的曲辕犁都已经有了安排了。” 听到普西偌这么说,段纶心里都忍不住笑了。 这家伙,还真不是嫩了一星半点儿,这意思还不明显么? 要买就买两百副。 到了这会儿,段纶哪里还不知道,他的那点儿心思被李承乾给看透了,这所谓的两百副,一定是李承乾提出来的。 他估计,整个大明王廷其实也没多少副曲辕犁,李承乾搞不好就是抱着既然是一次性的买卖,索性就多宰点儿的意思。 这价格,可能出奇的高。 “这样,普尚书。”段纶笑道,“先将这两百副都卖于老夫好了,价格我们再商量。” 普西偌都有些呆滞,他还在琢磨怎么忽悠段纶的时候,段纶已经主动开口了。 他也不想想,就段纶这些人精,你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这不好吧……”普西偌摇了摇头说道。 段纶摆了摆手道:“这没什么不好的,苏毗如今还在和吐蕃内战,哪儿有时间搞这些,再说了,殿下早就答应过老夫了,普尚书若是不信,大可去问殿下就是。” 他都怕普西偌不知道怎么下这个台,还专门帮他搭了个台阶让他下。 “不是。”普西偌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段尚书有所不知,这曲辕犁的价格可不低。 如今不是刚刚研究出来么,造价也高,大唐要不再等等,明年或者后年,价格下来了,再来采买?” 段纶都忍不住想笑了。 普西偌在这方面确实能力不足,不过他对此倒也不是太在意。 当他有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被宰的准备,当即就说道:“普尚书哪里的话,事关天下民生,等不得啊,这样,普尚书先说说价格,我们先听听。 如果实在是承受不了,那确实是没办法了。” “哎。”普西偌说道,“实不相瞒,如今每副曲辕犁的造价将近一百贯了,所以将作监对外的定价是一百二十贯,而且这一百二十贯要支付半数的粮食。” 说出这价格,普西偌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这价格,有够离谱的。 哪怕是段纶也是一惊,好家伙,一百二十贯? 李承乾这是料定了一次性买卖啊。 不过这价格倒是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价格,说明李承乾肯定没在曲辕犁上做手脚,回大唐后,一定能复刻出来。 单从这方面来说的话,一百二十贯的价格真不高。 毕竟大唐只要自己能量产之后,其价值何止几万贯? 直白点儿说,李承乾卖的从来就不是曲辕犁! 忧的是,这价格也的确过于离谱了一些。 一百二十贯,这要不是朝廷出钱的话,大唐的老百姓根本就买不起。 买得起这玩意儿的人,还用得着种地? “普尚书,这价格是不是过于高了一些?”段纶说道,“八十贯,虽然八十贯已经很贵了,但老夫勉强也能凑出来。” “八十贯不行。”普西偌摇了摇头,“一百一十五贯。” “八十五贯。” …… 两人拉扯了半天,最终还是定在了一百贯这个数额。 其实也不是他们两人定下来的。 实在是普西偌不会做生意,到了最后,只能死咬着李承乾的底价不松口。 段纶也看出来了,最终只得咬牙同意了。 他很清楚,这两万贯买的其实不是曲辕犁,李承乾肯卖,已经是他对大唐百姓的怜爱了。 “这样。”价格商定好了后,段纶说道,“普尚书安排人帮我装车,至于钱粮,老夫这就写信回长安,让家人筹措。 放心,一分一毫都不会少。 我段纶这点儿信誉还是有的。” 普西偌听他这话都愣住了,还真自己掏钱? 就连阎立德都愣住了,忍不住说道:“老段,你这是要掏光家底儿啊?” 这钱其实不用段纶出的,毕竟又不是给他段纶买的。 段纶倒是笑了笑,道:“如果去信长安的话,不管是陛下还是户部倒是愿意出这个钱,但一来一回的太耽误时间了。 而且,就这价格,户部可能也要争论几天,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索性就让老夫出了好了,早一天普及,天下就少一个饿死的冤魂,不过些许浮财罢了。” 两万贯,段纶得把祖宅都当了…… 不过这也看得出来,段纶还是有些家底的,毕竟他段家世代为官,也攒了一些家业,尤其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那也是做到前朝尚书的。 当然,就算如此,他想凑这两万贯,怕是要破家了。 可这家破的值,至少在段纶看来就是如此。 他又不傻,或者说,只是他想要的更多罢了。 如果他想回长安做点儿什么,那么从这会儿起,就得未雨绸缪了。 不过阎立德和普西偌看不懂段纶这么做的意图,当下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恭敬! 毕竟能做到这一步的人,真的不多。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84章 长孙无忌来了,风波起! 当普西偌向李承乾复命的时候,李承乾的反应倒是很平淡。 “好事儿。”李承乾笑道,“既然段纶都这么说了,准备一下,发货吧。” “殿下,两万贯啊!”普西偌有些担心,在他的刻板印象里,汉人奸诈而狡猾,他是真担心这两百副曲辕犁如同肉包子打狗一般,有去无回。 而且,他也不相信有多少当官的能拿出这么多钱为朝廷做事儿。 至少他没见过,他见过的官员都是恨不得将牧民家里最后一张牛羊皮都抢走的家伙。 换句话说,突然出现段纶这样的官员,哪怕是大唐的官员,都让他有些不适应。 李承乾倒是笑了笑,说道:“两万贯是不少,但段纶也不至于赖账,放心,这天下还没几个人敢赖本王的账。” 在这点儿上,李承乾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世上,除了李二两口子最多再加个李渊,还真没几个人会为了钱财得罪他李承乾。 不值当。 “哎。”普西偌听李承乾这么说也是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说道,“老臣羞愧,大唐臣子尚且能为大唐做到这一步,老臣汗颜啊……” 他确实是有些羞愧难当。 段纶的行径,也的的确确戳到了他的软处。 论能力,他不及长安的那些家伙也就算了,毕竟他是半路出家。 可他现在不单单连能力都没了,就连…… 原本李承乾还准备给他解释一番,毕竟段纶这么做的目的太过于明显了一些,不过看到普西偌这般,心想,这也是好事儿,当即便说道:“普尚书倒是不必介怀,身为你们的王,本王其实并不希望你们这么做。 当你们这么做的时候,那就表示大明一定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且,这么长时间,难道本王还不信任伱们? 若是大明真的走到那一步,本王相信你们也会如此的。” 李承乾一番话说得普西偌心里暖暖的。 确实,真要走到了那一步,他们愿意,至少现阶段,他愿意。 至于未来,那就难说了。 “殿下放心,为了大明,微臣定当肝脑涂地。”普西偌一脸郑重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段纶此举倒是刺激了普西偌一把,如果能让他们更加尽职尽责的话,倒也是好事儿。 当然,作为王,他自然不会让自己的臣子吃亏。 当夜,一辆辆马车就将早就准备好的曲辕犁运出了日月山。 就这样,段纶还不放心,又特意写了一封信,让自己的亲信跟了上去。 “行了。”阎立德摇了摇头,道,“马车都已经出日月山了,你还有啥好担心的,要我说,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要是让高密公主知道你破家就为了买这些曲辕犁,我怕你家有房府之忧啊!” “你这张破嘴,积点儿口德吧。”段纶闻言,轻笑道,“这要是让房夫人听到了,保不齐要去你家串串门,传授你家夫人几招不可!” “老段,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可不能这么干?”阎立德当即就慌了,“我可跟你说,这话就你听到了,要是传到房夫人耳朵里了,一准儿就是你干的!” 房夫人吃醋的名声在长安勋贵圈子里算是彻底传开了。 还别说,哪怕是阎立德这种家伙也是忌惮得慌。 段纶笑而不语,吃醋? 心下也是有些五味杂陈,世人只知房夫人善于吃醋,却不知房夫人为何吃醋。 “行了,老夫没你那么无聊。”当下,他也不愿和阎立德讨论这个话题。 阎立德当然乐意,但沉吟了片刻,他又问道:“老段,这一百贯一副曲辕犁,你真不觉得贵么? 我先把丑话说到前面哈,如果你未来在大唐也卖这么贵,那老夫宁愿不研究这玩意儿。 这是农具! 本身的意义是为百姓服务的,可不是给老百姓增加压力的。” 说这话的时候,阎立德表情是一脸的认真。 长安的那些勋贵他见识过的,当他们愿意花更多钱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利益。 他也怕段纶打着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主意。 毕竟都是在官场混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行了,真要是卖那么贵,鬼都不会买。”段纶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殿下这钱卖的是曲辕犁么? 你啊,做好你的事儿就行了!” 这笔生意他确实有更大的利益,但还真不是从老百姓身上薅羊毛。 “那卖的是什么?”这话阎立德已经听了不止一次了,当即就追问了起来。 段纶被他纠缠不过,当即就说道:“是技术,明白了么?” 说完,段纶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对了,这几天,你和大明王廷的将作监再交流一下,我也和殿下再沟通一些事宜。 估摸着,我们也要回去了。” “卖技术么?”阎立德点了点头,这么一说他当然懂了,现在想来,那确实,两万贯不算贵。不过听到段纶后面的话,他又愣住了,“不是,既然要回去,我们为什么不跟着曲辕犁一起回去? 早点儿回去,也利于早点儿研究啊。” 段纶笑道:“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再说了,你们和大明将作监交流了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难道不需要总结一下收获?难道准备回了长安信口胡柴?” 他懒得和阎立德解释太多,和这家伙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之所以他要再等等,无非是等长安再发酵一段时间罢了。 无论是他破家之举,还是曲辕犁,先让这些消息在长安飞一会儿吧。 至少,等长安出了结果之后,他再回去,效果会更好,还省了他解释。 顺便还能看看大家的态度和反应。 接下来的几天,阎立德的确是带着大唐将作监和张二牛等人交流经验。 对于这种事儿,不管是阎立德还是张二牛,都没有拒绝。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取长补短的好机会。 至于段纶,其实并没有再求见李承乾,而是带着人在日月山四处走走,有些时候还会摸进一些作坊里看看。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看在眼里,也没当回事儿。 他大致已经猜到了段纶的意图,对此,他是相当的期待。 也就是在这时候,新任的洮河郡郡守长孙无忌终于到了洮河郡首府,洮州城。 在洮州与河州两座城池中挑选一座城池作为洮河郡的首府其实并不难,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两州的官员其实都猜到了这个结果。 毕竟合并两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与大明的通商,打造一座西北雄城,其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一日,两州各级官员都纷纷聚在了洮州城。 昔日的洮州别架崔明远这会儿也在其中。 “崔别架,这长孙郡守是何意?吾等都等了一个时辰了吧,长孙郡守是不愿接见吾等?”人群中,有官员问道。 虽说崔明远不是京官,但怎么说也是昔日的泾阳令,是他们这些人中最有可能接触过长孙无忌的人,这会儿,众人拿不准,自然是向他询问。 崔明远摇了摇头,道:“本官昔日不过是泾阳令罢了,一介芝麻官,哪儿知道长孙郡守是何用意?” 话是这么说,但要说崔明远真的不懂,也没几人相信。 不过崔明远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多问就是。 “听说这长孙郡守昨夜就入城了,可如今郡守府大门紧闭,让吾等心里不安啊。” “谁说不是呢。”有人说道,“你们说,朝堂上是不是准备对我们两州官员……” “那应该不会。” …… 一时间,众人吵吵闹闹的,他们也担心,担心自己头顶的官帽。 毕竟空降一个郡守下来,而且还是当朝齐国公,谁又不担心呢? 以前程咬金也好,牛进达也罢,那都是武将,只要伺候好了,倒也不会为难于你,可这位不同啊,那也是从宰辅之位下来的,难保心里没有郁结,这要是让他一个不顺心,收拾他们还不是轻轻松松? 同一时间,郡守府内。 长孙无忌正在一边喝着茶汤,一边看着近段时间搜集到来的两州消息。 在他对面,还有一个熟人,褚遂良。 这家伙,因为李承乾的变故,要比历史上加入长孙无忌的阵营更早一些? 当初李二打算让长孙无忌出任洮河郡守的时候,长孙无忌只提了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就是点名要了几个人,其中一人便是褚遂良。 “登善,依你所看,这洮河郡该如何治理?”看完了一些消息,长孙无忌笑道。 当初褚遂良与其父拜访完长孙无忌后,再次奉上拜帖的人便是褚遂良。 那一夜,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聊了半宿,颇有一种相识恨晚的感觉。 也是从那时候起,褚遂良正式加入了长孙无忌的阵营。 这一次,他出任洮河郡郡守,自然就向李二将褚遂良要了过来。 别忘了,褚遂良的父亲褚亮曾是西海郡司户,也就是主掌现在的伏俟城一代,而褚遂良对这一带,也不陌生。 有他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 “小子才疏学浅,哪儿敢在郡守面前献丑。”褚遂良笑道。 他才跟着长孙无忌没多久,倒是有些拘谨。 当然,说是拘谨也不对,毕竟他和长孙无忌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长孙无忌肯给面子是一回事儿,但你自己能兜住才行。 “登善若是都才疏学浅了,那长安还有几人敢说自己有学问?”长孙无忌笑道,“无妨,有啥说啥就是,此番治理洮河郡的可不仅仅是老夫一人。 老夫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他这话暗示的意味就很重了,几乎甩脸了。 这功劳,他一个人吃不下。 褚遂良这才说道:“洮河郡要想发展的话,的确得背靠大明王廷才行。其实,我们都知道,洮河郡本身没有任何优势,最大的优势就是和大明交界。 而如今,大明的商品又是全天下最紧俏的货。 所以,我们其实就守在一座金矿前。 我们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做商贸,就能在短时间将洮河郡打造成西北明珠。 因为,和大明交界的,只有我洮河郡。 而我大唐又是大明商品最大的下游市场,他们若是不经过我们洮河郡,怎么将东西卖到大唐?” 这是既定方针,所以长孙无忌并没什么反应。 “你说的这个老夫也懂。”长孙无忌说道,“来的路上,老夫就在沿途看过,的确,洮河郡这一带虽然广袤无边,但耕地其实极其有限。 所以想要发展洮河郡,的确得另辟蹊径。 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们完全依托大明的商品来盘活洮河郡的话,对于我们来说是不是太过于依赖大明王廷了一些? 换句话说,大明王廷若是突然断了这条商道,那洮河郡就算发展得再好,也终究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这不是老夫想要的,也定然不是陛下想要的。” 既定方针虽然如此,但长孙无忌是什么人? 既然李二把事情交到他手上了,办好是应该的,这没啥好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值得炫耀。 但如果只是把事情办好,那怎么显得他长孙无忌的厉害? 所以,在来的这段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褚遂良一听,立马就懂了,当即便说道:“郡守说得在理,的确,如此一来,我们的确太过于依赖和大明王廷的进出口了,所有的主动权也都被大明王廷掌握着,对于洮河郡的未来,确实有一个很大的影响,至少,不稳定。” 进出口这个词儿,他们还是听那些商贾跟李承乾学的。 不过这词儿虽然用着新鲜,但却又真的贴切。 “对,就是如此。”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不好解决。”褚遂良摇了摇头,道,“大明的技术太过于超前,下官在长安的时候,也曾买了很多大明出产的一些东西拿回家研究。 一开始下官觉得大明的技术也不过如此,毕竟那些东西真的很普通,就说这桌椅板凳吧?当时下官甚至都觉得,就这玩意儿,下官看一眼就会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东西,我们以前没想到呢? 这不是技术的问题,是思想……”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这家伙还是没懂他的意思,当即便说道:“其实办法还是有的,这世上,怎么可能出现无解的难题。”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微微闭眼,仿佛一脸为难的样子。 褚遂良一见他这模样,首先还有些不明白,但紧跟着,整个人一愣。 我草!你这么不要脸的? 想明白后,他又是一惊,懂了,长孙无忌这是不想亲口说出那么不要脸的法子…… 今天就不求月票了,因为昨天知晓一个作者朋友离世了……哎,他的书是《重走警途1993》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麻烦了。 (本章完) 卷五 第485章 龙颜大悦的李二 褚遂良其实也为难。 他明白长孙无忌的意思,有些话的确不适合从他嘴中说出来。 可问题是,他褚遂良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啊! 不过看到长孙无忌微闭的双眼,褚遂良很清楚,这是长孙无忌在等他开口。 若是开不了这个口,可能他也只能回长安了。 想到这里,褚遂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算是明白了,长孙无忌之所以举荐他来,就是为了有人能帮他说出那些他不便说出口的话。 长孙无忌在等,而他,在挣扎! 不过长孙无忌很有信心,一个能在离去之后马上又递上拜帖的家伙,绝对拎得清。 事实上也是如此,褚遂良并没有让长孙无忌等太久,就在心里说服了自己,当即便说道:“却有一法。” 他之所以有这么快的变化,倒不是说他有多坏。 实际上,褚遂良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 评价一个政治家用好坏来说,并不贴切。 就像在原本的历史中,褚遂良曾诬陷过当朝宰相刘洎(ji)致使刘洎被李二赐死。 虽然史书说是他与刘洎不合才诬陷于他,事实上是这样么? 其实不然,事实上是刘洎和他的政治主张不一样,这才是他诬陷刘洎的真正原因。 否则,和他褚遂良不合的人多了,他还都能诬陷不成? 这会儿,他之所以最终还是开口了,无疑也是因为自己的政治主张罢了。 长孙无忌闻言,会心一笑,睁开眼,故作惊喜地问道:“计将安来?” “下官刚刚说过。”既然决定了,褚遂良也就不再犹豫,当即就笑道,“大明王廷的货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实用,正是因为实用才畅销。 但说起来,他们很多货物尤其是日常生活类的,工艺并不复杂,我们完全可以在洮河郡复刻他们的工艺。 当然,仅仅只是这样还不够。 大明王廷毕竟才刚刚步入正轨,对这些工艺的保护还不到位,我们甚至可以派人去日月山许以重利,不管是工匠还是工艺,总会有些收获的。 说到底,大明的那些工匠不管是他们自己培养的,还是大唐过去的,以前的日子肯定过得都不咋样,尤其是大唐过去的。 真要在大唐过得不错,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这种人,最好收买。” 长孙无忌闻言,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做不合适吧?” “郡守。”褚遂良当然知道长孙无忌的意思,当即就说道,“大明王廷虽然如今是殿下在执掌,可大明的朝堂中,异族实在是太多了,未来会如何可不好说啊。 若是让那些异族掌握了这些工艺,到时候对我大唐而言,绝对不是好事儿。 我们这是在为殿下保住这些工艺,虽然手段不光明,但殿下哪怕知道了,也会理解的。 纵使未来殿下能带着大明回大唐,那大明的不就是大唐的么?可万一呢?万一带不回去呢?难道让殿下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一切,都便宜了那些异族?” 文人最大的本事就是任何时候都能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说难听点儿,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长孙无忌听他这么说,故作沉思了一番,这才说道:“还是登善考虑得周到,的确,异族不可信,我们得为殿下未雨绸缪才是。 这样,此事儿就交由你去办,刚好,老夫上任之前除了问陛下举荐了你之外,还向陛下要了一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日月山了,你拿着老夫印信马上和他联系一下,让他配合伱。 就说是老夫同意了的。” 很显然,长孙无忌早就做了这方面的打算。 什么借助大明王廷的通商之利打造一座西北雄城? 那是李二的最低要求。 他作为李二肚子里的蛔虫,自然知道李二如今最想做的就是遏制李承乾的发展。 既然如此,他就想打击大明王廷的商业,同时打造一座西北雄城! 这才是他这个大唐忠臣该做的事儿。 一旁,褚遂良也不意外,长孙无忌明显早就有这个打算,不过是借他的口说出来罢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长孙无忌还向李二要了谁,当即便问道:“郡守,此人是谁?” “也是老熟人了。”说到此人,长孙无忌笑道,“许敬宗。” “许敬宗?”褚遂良都愣住了,呆愣了片刻后,褚遂良才说道,“郡守,此人品行甚是不端啊!” 说实话,褚遂良是真没想到长孙无忌会将许敬宗要来。 这家伙的名声,在长安能臭一条街! 当初为了钱财,将其女儿嫁给了能给他当爹的钱九陇也就算了。 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作为父亲,倒也有权利这么做。 可其父许善心被与文化及所杀之时,他手舞足蹈以求存,实在是父慈子孝的楷模了。 褚遂良是真不愿与此等贪生怕死之辈为伍! “许敬宗确实有诸多不堪之处。”长孙无忌笑道,“说他是个小人也不为过,但此人能力还是有的。 而且,很多事情,确实需要他这样的小人去做。 就比如此事,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说句你不爱听的,做这种事儿,你不及他。” “最好不及!”褚遂良闻言,一点儿不生气,于他而言,这话完全可以当做称赞来听。 不过仔细一想,褚遂良又懂了,长孙无忌之所以要用许敬宗,不就是看重了他完全不要脸的优良品质么? 这么一想的话,他又能接受了。 为官者,尤其是为相者,得有包容一切的心胸。 念及此,褚遂良躬身道:“下官受教了。” 对于褚遂良的反应,长孙无忌还是很满意的。 为官者用人,不一定非要用君子,君子有君子的用处,小人有小人的优势,只要能做事就行。 “你去知会一声,今日老夫不见客。”长孙无忌又说道。 对于两州的官员,他并不着急见。 “这会不会……”褚遂良刚开口,长孙无忌就摆了摆手,道,“无妨,总有那么一些尸位素餐之辈,事儿不好好做,一心蝇营狗苟,如此官员,不见也罢。” 听他这么说,褚遂良也不便多言,躬身领命后,当即就转身离去。 当两州官员听闻长孙无忌今日不适,暂不见客的时候,一个二个都有些意外。 这架子未免太大了一些吧? 有些官员气不过,袖子一甩就走了。 长孙无忌又如何?老子还就不伺候了。 比如崔明远。 有些官员战战兢兢的,最终摇了摇头,还是决定再等等。 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数天的时间,直到许敬宗收到了褚遂良的信函,长孙无忌还没现身。 日月山,一家长安商贾开的客栈中,许敬宗正和自己的亲信看着褚遂良送来的信。 看完信,许敬宗都笑了。 “这些家伙,一直以君子自居,到头来和老夫又有何异?” 对于自己在长安的名声,许敬宗很清楚,但他不在乎。 用他的话来说,既然做了,就不怕被人说。 要是自己还藏着掖着的,那不成伪君子了。 做不了君子,那做个真小人也是不错的。 “郎君若是不愿意,不理他就是。”亲信闻言,一脸憨笑道。 “那倒不至于。”许敬宗捋了捋胡须说道,“毕竟是郡守的意思,而且在来日月山之前,郡守就已经暗示过老夫了。 要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何会来这日月山? 甚至来了之后,还得躲在这小客栈之中?不就是为了此事么。” “可郎君和齐国公不是一向不合么?”亲信有些疑惑,“此番,郎君为什么会答应随齐国公远赴这西北不毛之地?” 许敬宗不是和长孙无忌不合,他是和长安绝大多数的勋贵都不合。 说不合都不对,应该是长安绝大多数的勋贵都看他不起! 说起来,他许敬宗也是昔日秦王府的十八学士之一。 可杜如晦、房玄龄这些人都官至宰辅了,他呢?还一事无成! 当然,这个一事无成只针对他而言。 所以,当长孙无忌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当然得抓紧了。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机会。 像他这样做梦都想往上爬的家伙,断然是不会放弃这种机会的。 “你觉得是长孙无忌和陛下亲近一些,还是老夫和陛下亲近一些?”许敬宗笑而不语。 亲信也没多想,当即就说道:“自然是齐国公。” “这不就结了。”许敬宗道,“陛下既然让长孙无忌出任洮河郡郡守,自然是有天大的好处。 否则以长孙无忌的身份,外放郡守,那是贬官。” 说着,许敬宗拿起自己桌上的那封信,“一开始,老夫也不知道长孙无忌出任洮河郡有何目的,不过现在看来,老夫知道了。 还别说,长孙无忌倒是真敢想!” 这要让李承乾知道了,别说亲舅舅,亲爹都跟你没完! “这样,老夫今晚动身,这就去草原六城,日月山这边你负责。”许敬宗说道,“老夫不适合在这边露面。” 要不怎么说许敬宗是小人呢。 他也怕被李承乾惦记,毕竟这事儿确实得罪人。 而且草原六城那边也有不少工坊,做的就是日常生活一类的东西,他更有把握一些。 …… 当许敬宗在大明王廷搞风搞雨的时候,长安城却是掀起了一股不小的风暴。 风暴的核心就是段纶破家从日月山采买了两百副曲辕犁。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长安都炸了! 两万贯啊! 单副曲辕犁价值百贯! 这让长安的老百姓一个比一个震惊。 “这纪国公脑子是被门夹了吧?一百贯一副的曲辕犁?这得种多少年的地才能回本?” 市井中,老百姓都当一个笑话在听。 这可比金扁担有意思多了! “谁说不是呢?”又有人笑道,“就算那曲辕犁比现有的犁头好用一百倍,但我们这些农户谁用得起那玩意儿? 用得起那玩意儿,老汉还种个卵的地啊。” “也不能这么说,纪国公又没种过地,哪儿知道这些。不过我倒是想看看,到底什么犁头能值得一百贯。” “这倒是的,老头子一把年纪,还没见过一百贯一副的犁头。” 对于老百姓而言,当官的干了件糊涂事儿,够他们笑好久的了。 恰巧听到这番话的房玄龄,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也没想到,段纶出使一次大明王廷,居然破家了! 说实话,他也想见识见识,价值一百贯的曲辕犁,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房仆射这是要进宫?”正好奇着,魏征和孔颖达一道走了过来。 见到两人,房玄龄叹了口气,道:“估摸着你们也听说了,纪国公这事儿闹得,都快成长安城里的笑话了。” 说着,房玄龄突然问道,“你们说,纪国公为何会破家去买这两百副曲辕犁?就算他家要用,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魏征何等聪明的人,当即笑道:“房仆射心中怕是早就有答案了吧?” “老夫就怕猜中……”房玄龄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心中确实有答案,但这个答案,却是他最不想见的。 “两位也进宫么?”房玄龄说道,“一起吧,估摸着就算我们不进宫,陛下也该宣召了才是。” 长安发生的任何事儿,几乎都瞒不住李二,只要他想知道。 魏征和孔颖达当下也没说话,一道朝着宫门走去。 一路上,又遇到了戴冑、李孝恭、侯君集等人。 众人的脸色显然都不好看。 尤其是戴冑,一脸的肝儿疼! 两万贯啊! 段纶是真下了血本了,可以他们对李二的了解,对段纶的认识,这两万贯怕是有文章啊。 作为户部尚书,戴冑压力很大。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他们一个个脸色不好看,但此时两仪殿中的李二却是龙颜大悦! “好!”李二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大喝道,“段纶,好胆魄,好臣子,好一个纪国公! 若是我大唐多一些纪国公这样的股肱之臣,何愁大唐不兴! 来人,宣房玄龄等人进宫。” 他是真的高兴,段纶的奏章他看完了。 说实话,就连他都挑不出毛病。 如果两万贯就能买回曲辕犁的技术,这买卖,纵然是他都愿意干! 划算啊! 这是从源头上制止了被大明遏制住大唐脖子的机会。 难道真想长此以往的向大明进口不成? 技术,才是核心! “回陛下,房仆射等人已经到宫外了。”不多时,一内侍入殿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家伙既然已经来了,那说明接下来可能又是一场恶战。 不过他却是丝毫不惧。 李二嘛,天性就是好斗,他怕个屁! 今日,就算吵个天翻地覆,他也要个结果! (本章完) 卷五 第486章 魏征:陛下,臣可助攻! 对于房玄龄他们的想法,李二门儿清。 阶级从存在开始,就是相互对立的,这不是由某一个人能改变的。 别看房玄龄在振兴文教上那般支持,但别忘了,那是文教,说白了,还是读书人的阶级。 这会儿李二想借此推动工业改革,这必然会抬高工匠的身份。 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从之前的种种来看,大家其实都发现了,李二已经被大明王廷日新月异的工艺给刺激到了。 堂堂天朝上邦,在任何方面都不能仰人鼻息! 哪怕那个人是大唐的太子,也不行。 这就是李二的态度。 是以,进入两仪殿的时候,众人都是一脸的沉重。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魏征。 魏征如今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他不是看不懂长安,而是看不懂日月山的那位。 一开始他甚至都怀疑过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但随着李孝恭扣了王德全后,魏征仿佛明白了,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不妨先看看再说。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他整个人就轻松多了。 所以,如今的魏征,更多的时候都是抱着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在看待这些事情。 在这样的心态下,他有啥好紧张的? 李二看到众人这副表情笑了笑,道:“众卿这是何故?朕刚刚看完纪国公的奏章,甚是欢喜,怎么众卿却是如此反应?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 众人心里腹诽,整个长安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只不过听李二这么一说,众人都是心下一沉,他们担心的事儿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段纶破家也要买的曲辕犁,可有那么简单? “陛下,纪国公的奏章可否让臣等一观?”戴冑说道,“臣等也想看看百贯一副的曲辕犁,究竟有何等神奇之处!” 他们其实猜到了,区区两百副曲辕犁值不得两万贯,真正价值两万贯的必然是制造曲辕犁的技术。 要不然,就以段纶那性格,岂会破家也要买回来! 李二闻言,笑了。 他知道,这些家伙着急了。 要不是着急了,戴冑岂会说出这种话。 臣子的奏章,岂是旁人想看就看的? 当然,他不在意,摆了摆手就让内侍将段纶的奏章送了下去。 只不过片刻功夫,围在一起的众人就看完了段纶奏章中的内容,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慌。 段纶,当真是好胆! “陛下,不可!”戴冑急忙说道,“朝堂上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几次三番的提高了工匠的待遇,这要是再继续下去,微臣担心天下人尚工而不尚文。 这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啊! 纪国公此举,实属祸国殃民之举! 再说了,我户部拿不出钱粮来,有本事,让他段纶自己掏钱,我户部绝无二话!” 说完,戴冑袖子一甩,一脸气呼呼地站在那里。 “陛下,纪国公此举确有不当。”房玄龄也立马站出来说道,“此番出使虽然是由纪国公全权负责,但他不请而擅专,此风不可长! 否则,未来大唐官员纷纷效仿,那还如何是好?” “哼……”李二冷哼一声,道,“纪国公在奏章中说得很清楚,当时各国都盯着大明王廷的这批曲辕犁,他担心往返请奏耽误时间,从而错过了这批曲辕犁,才宁愿破家,也要买下这批曲辕犁。 奏章中,段纶岂有说过要你们户部出钱? 他一片拳拳爱国之心,到了你们嘴里怎就成了祸国殃民之举? 伱们可知,纪国公此举,每年能为大唐省下多少钱? 难道每年都要花费巨资去大明采买曲辕犁,你们才满意? 还是说,你们习惯被别人掐着脖子过活? 简直不知可谓!” 房玄龄等人一脸的尴尬,他们怎么可能忽视这个,但他们了解啊。 就以李二的性格,臣子做到了这个份儿上,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臣子吃亏。 既然是为了朝廷,为了大唐好,段纶这两万贯,说什么也不会真让他破家。 这样的臣子不爱护,那要爱护怎样的臣子? 如果李二是这样的君王,他们在场的这些人,早就跑了。 而知道这一点儿的何止只有他们,段纶难道不知道么? 段纶知道的,一定知道! 这才是段纶敢破家的原因! 但李二这么说,他们又没办法反驳。 在这件事儿上,段纶做错了么? 没有,绝对没有! 哪怕是换了他们,可能也会如此。 毕竟这真的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可问题是,段纶如果只想做这些也就算了,但段纶明显想在大唐掀起新一轮的工业变革。 看看奏章上说的,大唐工匠之腐朽,不在思想,而在精神! 工业之变革,不在待遇,而在…… 这些,都表露了段纶的政治主张。 这才是他们害怕或者说是担心的东西。 而这也是李二最想看到或者说最让他高兴的东西。 “陛下,如今大唐承平不久,不宜进行太大的变革。”房玄龄说道,“自古以来,每一次的改革都是一场风波的开始,得慎重!” 李二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自从李承乾在西北立足后,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了。 作为一个皇帝,他从来就没有区居第二的觉悟,在任何方面都没。 李承乾能做到的,他必然也能做到,而且还能做得更好! 更何况,大唐啊,天朝上邦啊,要是输给了李承乾花了一年多时间折腾出来的大明王廷。 作为大唐的皇帝,他都觉得臊得慌!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李二说道,“若是没有风险,当年我们何必推翻前隋?若是没有风险,尔等当然何苦追随朕行那玄武门之事?” 哄! 众人脑子一炸! 当即就一个反应,李二疯了! 这事儿都是能说的? 随即,众人心里都是愈发的沉重,这说明李二对于变革之事,近乎是下定了决心了。 这让众人更加的焦虑。 “朕既然做了,就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李二倒是大气得一逼,站起身说道,“朕只是想告诉你们,做任何事都有风险。 但如果利益足够,这个风险是值得冒的。” 说着,李二在桌案上翻找了一番,这才找到一个信封,直接扔给了身旁的内侍,示意他拿给房玄龄等人。 房玄龄接过信封的时候,还有些好奇。 好奇信封里面的内容。 在房玄龄等人凑在一起打开信封的时候,李二也走了下来,随口说道:“你们手中的信函是朕派人调查大明王廷最近一年的一些情况。 怎么说高明都是朕的长子,虽然他现在远在西北苦寒之地,也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但为人父母者,岂有不担忧的道理? 所以,朕早就派了人秘密保护高明的安危,顺便,也了解一些关于高明的事。 这也是为了他真遇到危险的时候,朕能及时帮他一把。” 他解释了半天,众人心中觉得好笑。 监视就监视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从这封信里面,你们也能看出来,大明王廷在过去的一年,完全就是靠着大明的作坊支撑起来的。 毫不夸张地说,大明的国库,有超过九成的收入都是来源于各个作坊。” 听李二这么说,众人也在信函中找到了具体的内容,当下众人也是一惊。 国库收入超过九成来源于作坊? 这就恐怖了啊! 李二见状,笑道:“当时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朕也是一惊。 当时朕就在想一个问题。 谁知道朕在想什么问题?” “大明的粮食哪儿来的?”房玄龄脱口而出。 他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 九成的国库收入都来源于作坊,那说明大明在农业上的收入几乎为零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的确,大明王廷在过去的几年不是战火纷飞,就是天灾连连,不管是农业还是畜牧业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在这方面的收入锐减其实也正常。 李二点了点头,道:“对,当时朕就是好奇,大明王廷的农业和畜牧业几乎都瘫痪了,那么高明是怎么养活这么多老百姓的? 商业?工业? 但这些东西,它没法直接解决温饱问题啊! 不对,温尚可解决,饱呢? 是抱着铜钱啃还是怎的?” 说到这个,众人都点了点头。 这倒是的。 “说到这个,微臣都觉得慕容伏允输得冤枉。”李孝恭摇了摇头,道,“高明连粮食都不能自给自足,居然都能拿下吐谷浑,从这点儿来说,高明的确是成长了许多啊。” “对。”李二点了点头,道,“高明自从去了西北以后,真的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成长。 想当初,他在长安的时候,可曾有如此表现? 果然啊,树挪死,人挪活。 好了,不说这个了,继续说回刚刚那个话题,高明的粮食哪儿来的?” “各国贩卖到大明王廷的。”戴冑说道,“据微臣所知,在过去的一年,各国都有将粮食贩卖到大明王廷。 哪怕我大唐最后下令禁绝粮食出境,但还是有不少人通过各种手段将粮食贩卖到了日月山。” 李二摇了摇头,道:“你搞错了一个问题,不管是大唐也好,还是各国也罢,谁还不知道大明王廷当时缺粮? 你真以为贩粮的商贾都是善者人翁不成? 也就是高明是朕的长子,若非如此,朕决计不会允许一粒粮食流入大明王廷。 那是养虎为患!” 他这话就纯属吹牛逼了。 真要是如此的话,他会比其他人更积极。 “若是当时没有粮食入大明,大明王廷别说吞并整个吐谷浑,怕是自己不崩都难。”李孝恭说道,“老百姓是最温顺的,但有些时候,也是最凶悍的。” “对啊,就是这个道理。”李二说道,“那你们说各国都没看到这个问题么?是慕容伏允没看到?还是薛延陀的夷男没看到? 又或者西突厥的阿史那咥力和吐蕃的松赞干布都没看到? 不可能的! 纵使阿史那咥力他也看到了这一幕,更何况夷男这些一时人杰? 朕虽然瞧他们不起,但能在这天下与我大唐争锋,又岂会真的是庸才? 他们明明看到了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灭了大明王廷的机会,为什么不这么做?” 说到这里,众人陷入了沉思。 的确,当时只要各国都不向大明王廷输送粮食,大明王廷绝对会不战而败! “因为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就在众人都在沉默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魏征突然说道。 “不得不这么做?”孔颖达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为何?” “对啊,为何是不得不这么做?”戴冑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二则是笑道:“既然大家不解,魏卿不妨就给大家解解惑吧。” 本来李二是准备自己来说的,但魏征既然开口了,他当然乐意让魏征来讲。 拱了拱手,魏征这才说道:“因为他们不是一条心,心不齐,则事不成。” 见众人不懂,魏征又说道,“应该这么说,大明王廷发卖的货物,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平衡。 就拿西突厥和薛延陀为例。 大明当时发卖的是连弩,我们都知道,那是兵器。 在当时,西突厥和薛延陀大战不断。 一开始,殿下只向西突厥发卖了连弩。 那有了连弩的西突厥,顿时实力大增,原本占据了优势的薛延陀就处于了劣势,这会儿夷男会想什么? 他也想要连弩啊,然后就向殿下采买。 殿下这个时候才提出,用粮食抵扣一部分的货款,可这时候夷男虽然明知道,这么做是资敌,是养虎为患,可他已经没办法停下来了。 因为,他不敢保证,阿史那咥力会不会继续向大明采买连弩。 吐蕃和苏毗的情况也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各国都愿意将粮食源源不断的运到日月山。 因为,日月山发卖的东西,是影响他们之间平衡的军械。 说到底,这是阳谋。 这生意做到最后,反而是各国上赶着找大明王廷做生意了。 因为,他们也怕大明王廷向他们的对手发卖更多的军械,从而影响他们之间的战事。 高,实在是高。 生意做到这个份上,可能也是独一份了吧!” 听魏征说完,众人都点了点头。 这么一说,众人都懂了。 并不难懂。 “可殿下就不怕将军械卖给敌国,强大了敌国的军事实力么?”戴冑有些不解。 说到这个,魏征笑道:“你知道一副连弩什么价格么?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是,殿下连弩配发的弩箭,是需要回收后,一定比例才会供货的。 换句话说,殿下后期不给配卖弩箭,连弩在手也不如一支烧火棍。 至于他们各国的工匠会不会研究出来。 呵呵…… 届时,大明只怕又有更新的军械出市了。 你们怕是不知道,大明王廷在研发上面的投入,是何等的惊人!” 众人闻言,顿时愣住了。 但李二却是在这时候说道:“可说到底,高明手上握着的,是他们的必需品,若非如此,他们岂会愿意! 所以说,工业,朕姑且称之为工业,已经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了。 落后人一步,便会步步落后,众卿难道忘了当初工部复刻连弩的旧事了么? 如果不是高明这一次愿意将曲辕犁的技术放出来,我大唐工部又要花多少时间去研究呢? 而且,就算高明以后也愿意将技术放出来,难道每次都要我大唐花钱去买不成? 你们想想,大明王廷这一年多,研发了多少新的工艺! 如果花钱去买技术,要靡费多少国帑?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众卿!”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87章 霸气李世民!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这一君一臣说得好有道理! 打铁还需自身硬,没毛病,这话真没毛病! 可问题是,工业的变革哪有说得那么简单? 说句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 “陛下,工业的改革的确已经到了一个必要的时刻,但不可操之过急才是。”房玄龄说道,“就以如今大唐的国情来说,确实做不到。 当然,我们可以小范围内的尝试,但也只能是小范围。” 他知道已经无法阻止李二了,是以退而求其次,准备缩小范围。 李二却冷笑道:“大明是个什么光景?难道说,大明比大唐的国情更好不成?” “船小好调头啊陛下。”房玄龄连忙说道,“大明举国之人口,不过我大唐一州一府罢了,岂能相提并论? 再说了,殿下不怕失败!” 他这么一说,李二都是一愣。 这话可就恶毒了啊! 几乎是在说李承乾没把大明的子民当人,完全就是一个实验品! 不过他话说错了么? 其实也没,至少在他们心中的确就是如此。 哪怕李二也是这么想的。 李承乾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能把大明经营下去,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这为他今后留下了相当丰厚的一笔政治财富。 可如果经营失败了,那又如何? 那只是一个失败的教训,他也有了这方面的经验,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极好的。 换句话说,李承乾是有退路的,这就是他的优势。 退一万步说,他还是大唐的太子。 可这话不能说啊。 这一下,顶得李二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的确,他能理解。 “高明的容错率是比我大唐要强一些。”李二点了点头说道,“但从这一年多的发展来看,他选择的这条路未必就行不通。” “行不通的。”房玄龄当即就说道,“大明王廷才多少人?大唐又有多少人? 殿下可以大力发展工业,是因为他真的能从各国筹措到足够养活整个大明百姓的粮食,不管殿下用何种手段,他终究还是做到了。 但大唐不同的,陛下啊。 大唐的人口是大明的十数倍不止,天下哪儿还有国家能让我大唐筹措如此之多的粮食?” “这和粮食怎么又扯上关系了?”李二摆了摆手,道,“你看大明的工业,其实绝大多数都是在围绕着民生在走。 就好比此番的曲辕犁,最终受益的不还是百姓么? 所以,工业走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断然不会影响到农业的发展,甚至会成为农业的助力。” “话不是这么说的。”房玄龄并不认可李二的说辞,“当工业走到大明那个程度的时候,商业必将大兴,而大家也都看到了工业带来的利益。 到了那个时候,投机取巧就能家财万贯,又还有几人安心耕作? 人心不古啊!” 他说完,其余人也是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们担心的。 如果经商或者投身工业就会家财万贯,那谁还辛辛苦苦的种地? 没几个人的,真的没几个人! 这就跟大家都知道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桥梁,所以这些年读书人越来越多。 人嘛,谁还不想过好日子嘛? 既然种地不行,读书不行,那么经商呢?投身工业呢? 只要有了前车之鉴,这种风气必然会席卷整个大唐,也许暂且几年看不出什么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才是现实! “陛下,三思啊!”戴冑在这时候,也适时说道,“虽然工业会在短时间内给我们带来变化,但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并非如此。 而且,如果寒窗十年还不如一介匠人,只怕很多读书人会走弯路的。也会打击更多的士子求学的意志。 到时候,我们好不容易振兴的文教,可能会在顷刻之间,彻底被颠覆。” 说到这里,戴冑长舒了一口气,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一幕一般。 李二闻言,也在叹息。 他其实知道这些家伙在夸大其词。 天下人口数以千万计,怎么可能缺了种地的人。 但他又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 毕竟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人心啊,从来就经不住诱惑。 当一个工匠的收益大于一户农户一年耕作的收益时,那些人的确会动心。 而这种动心,对于国家而言,无疑是很危险的。 大唐的人口太多了,实在没办法像大明一样,仅靠各国的粮食,就能解决自身的温饱问题。 “陛下,大唐要的是什么?”恰在此时,房玄龄又说道,“大唐要的是千秋万世!纵使工业的改革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之下能大放异彩,但一百年后呢?一千年后呢? 不能冒这个险啊……” 这些家伙都是这个时代绝顶的聪明人,他们从不拿阶级来说事儿,只是把这个问题无限的放大,仅仅如此,就把李二说得哑口无言了。 但李二又岂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知道问题的本质在哪里,当即便说道:“众卿说的这些,朕都知道。可问题发生了,总要有解决的办法。 或者说,朕问一个最不该问的问题,如果此时,大明和大唐决裂了,大明对大唐封锁了所有技术,大唐该怎么办?” 我草…… 这…… 众人都呆住了,李二是真的敢说啊! 这是想说李承乾要造反么? 但这话也真就只有李二敢说,其他人谁敢说这个,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不出话来了?”李二冷笑道,“朕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众卿是最清楚的! 尔等以为朕不知道有人评价朕逼父弑兄么? 朕知道! 朕甚至知道这话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 可那又如何? 朕做了就敢认! 因为朕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评价于朕。 当初,若非我等先动手,今日,逼父弑兄的那人就是他李建成!” 众人哑口了。 今天的李二真的疯了。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但有些话李二能说,他们能说么? 不能的,是以,此时的两仪殿上,安静得针落可闻! 但李二是浑不在意。 他是真不在意。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他做的事儿,他敢认! 这还真不是说说,要不是如此,历史上就不会有玄武门之变的记载了。 甚至,在原本的历史中,李二还曾为了李承乾,亲口承认了李建成的身份。 所以,说两句,李二是真不在意。 当然,在说这些的时候,他也在打量自己的臣子。 见他们一个二个不说话,李二嘴角一咧,冷笑道:“怎么,难道你们也觉得朕当年做错了?” 哄! 众人脑子里顿时一惊。 这他妈越来越过分了啊! 众人心里都在惊呼,我的陛下啊,赶紧收了神通吧! 着不住了啊! 房玄龄、戴冑、李孝恭、李道宗、孔颖达更是当即躬身施礼,他们还没开口,倒是魏征悠悠地叹息了一声,道:“当初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何来对错之分?” 他当初是太子府的,也就是李建成的人。 对这事儿,一直心有余悸。 不过李二登基后,总的来说,他还是能接受的。 当然,他就算不能接受,也不顶鸟用,无非是这世间又多几座孤坟罢了。 “是啊。”李二也叹息了一声,道,“确实无对错之分,但朕很清楚,朕的皇位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今,高明也雄兵数十万了,伱们就真没担心过么? 老话说,儿大不由娘。 当然,朕倒是从没担心过高明,但高明身边的人了? 房卿,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们日夜轮番来劝说于朕? 你就那么肯定,高明的身边没有一个类似于你房玄龄的人?” “这……”房玄龄不敢打包票。 李二却是摇了摇头,道:“真要走到了那一步?大唐该如何自处? 还是说,尔等其实都想看到那一幕的发生?” “陛下,臣等绝无此等心思!”听到这话,众人连忙叫屈起来。 他们今天真的是受够了,李二也是真的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这小心脏,一跳一跳的,真担心提前蹦跶出来。 “既然没有,那么大唐为何不防范于未然?”李二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说道,“按照大明王廷现在的趋势,未来几年他们只会越来越强大! 军械方面也只会越来越先进,之前魏卿说得不错。 既然高明都敢将连弩大量的发卖出去,虽然是为了解决大明的粮食问题,但同时也说明大明决计有更加先进的军械已经研发成功,或者正在研发。 难道我大唐真就要一直故步自封下去不成? 还记得当初魏卿给我们讲的那个故事么? 那个好人变坏的故事。 自从听了魏卿那个故事以后,朕就经常在想,这个故事其实放在国家与国家之间,也是成立的。 两个国家之间发生战争,未必就是真有多大的矛盾。 而是一个国家强大了,另一个国家衰败了。 衰败了的国家让强大的国家看到了吞并的机会罢了! 这就好比大明和大唐。 如果一直保持这种态势下去,未来的大明军事实力一定会超过大唐,这是必然的。 因为他们在不断的进步,也许大明的军队未来开始远程攻城的时候,我们还停留在现在这个阶段。 到时候,未必是高明起了什么心思,而是他麾下那些骄兵悍将想要更多的功劳。 因为,他们看到了旁边还有一个停留在原地的大唐! 那时候的大唐,对他们来说,是腐朽的,是不堪一击的,尔等告诉我,如果尔等是彼时的大明官员,想不想要入主中原呢?” 众人沉默了。 这是客观存在的现实。 真到了那一步,的确不是李承乾能做主的。 尤其是房玄龄,对于这一点尤为清楚。 当年玄武门之变是怎么发生的,他比除了李二以外的在场任何人都清楚。 而且,皇位的诱惑是很多人难以抗拒的。 在皇位之争上,没有兄弟,没有父子。 所以,李二说的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相比工业改革带来的风险。”李二继续说道,“这个风险是不是更大一些? 所以,要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们其实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永远强大下去! 用我们的强大,去震慑那些心怀野心之辈! 只有如此,才不会让刚刚承平不久的天下,再次陷入战火之中! 而我们要强大下去,就必须进行工业改革,这是我们目前最为紧要的事儿。 至于工业改革会带来的风险,怕什么? 解决它啊! 我大唐从无到有,遇到过多少次危机?遇到过多少风险,我们不都过来了么?怎么到了这会儿,我们却连承担风险的勇气都没了? 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朕老了?还是尔等已经不愿意为朝廷尽心尽力了?” 说完,李二摇了摇头,也不再言语。 为了推动工业改革,他确实是用尽了心思。 不过很显然,今天这一场,他赢了。 因为他说完,众人齐齐躬身,却是半晌无言! 他们知道,工业的改革,已经到了无人可以阻止的地步了。 李二为了工业改革,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当然,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个结果,这种事儿,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结果。 见众人不再言语,李二摆了摆手,道:“传段纶、阎立德,即可回京,此事,等他们回来后,再议。” 到了这会儿,李二也有些意兴阑珊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这些家伙还是没有反应,他也不愿再多言。 而且,他也不着急。 等段纶回来再说。 到时候,他在朝堂上总有两个帮腔的不是。 “臣遵旨。”房玄龄说完也不再言语。 “都退下吧。”李二摆了摆手,丝毫没有一场大战而还的喜悦,相反的,他很累,很疲惫。 当着众人的面,将自己的儿子当做假想敌,他有些愧疚。 可他没办法。 这是他最后的一步棋了。 不走这步棋,他没棋可走了。 当然,他不知道,就算李承乾知道了这事儿,也不会介意,相反,他会很高兴,很激动。 因为真正要推动大唐工业革命的那个人,就是他! 另一边,刚刚走出皇宫的几人一个个心有余悸。 今天这趟宫进得,心脏稍微差点儿的,都得折寿十年。 “要变天了啊。”孔颖达叹了口气。 戴冑更是直接骂道:“都怪段纶这个老东西,出使一趟日月山,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老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骂完,戴冑也摇了摇头,“这该如何是好啊。” “能想办法阻止么?”孔颖达看向房玄龄问道。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陛下都将那话说了出来,你如何阻止? 若是今后,大明和大唐真有不可言之事发生,如今谁阻止,谁就是千古罪人!” “陛下有句话说得的确没错。”魏征也点了点头,说道,“要想断绝别人的野心,唯有让自己一直强大下去。 之前在日月山,老夫听他们说过一句话,觉得甚有道理。” “什么话?”孔颖达问道。 “落后就要挨打!”魏征道,“当时老夫其实不太理解这话,但今天过后,老夫怕是对这句话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了。 确实啊,落后就要挨打!” “工业变革!”戴冑摇了摇头,道,“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天下的读书人怕是要了炸了锅。” 他其实是想说那些士家大族、满朝文武要炸了锅。 但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李道宗和李孝恭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管怎么变,跟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的关系都不算太大。 而且,别看他们身居要职,但作为皇室,他们很少发表自己的政治主张。 “段纶这老东西,是真不要脸。”戴冑是越想越气,“老夫就知道,他破家买那两百副曲辕犁没安好心,不过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这下倒好,还真让他做成了!” “行了。”房玄龄摇了摇头,道,“你少说两句吧,这一次,谁都挡不住他了。” 说到段纶,众人是又羡慕又厌恶。 那家伙,是真给大家伙出了一个难题。 可也是真的狠狠的刷了一波声望。 而就在他们在宫门外抱怨不已的时候。 纪国公府却是一幅鸡飞狗跳的场面。 自从段纶的书信送回府后,整个府里都在变卖家产筹措那两万贯钱粮。 别看段纶答应的时候干脆无比。 可两万贯啊,纵使是段家几代人积赞下来,想要在短时间凑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公主,府内的几处房契和地契都送到牙行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高密公主正在收拾自己嫁妆的时候,有仆役跑了进来。 点了点头,高密公主说道:“这样,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也拿去典当了就是。” “公主。”一听高密公主这话,贴身伺候的丫鬟当即就说道,“这可是公主的嫁妆,郎君自己要冲冤大头,为何要公主跟着一起受罪!” 她是真的为自家公主不值当。 高密公主笑了笑,用手戳了戳那丫鬟的额头,笑道:“你懂什么,这是好事儿,郎君是为了大唐而破家,作为妻子,本公主自然得出力。” 这也是个人精。 之前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她也有些担忧,可看完段纶捎回来的信后,她的态度当即就变了。 正如她所言,这是好事儿,得支持。 “对了,还差多少才能凑够两万贯钱粮?”高密公主问道。 “刚刚帐房算过了,所有东西都卖了后,大概还差八百贯。” 高密公主想了想,说道:“这样,把国公府的房契拿出来,找家当铺当了,就说等我家公爷回来后,自会赎回。” 这下别说丫鬟了,就连仆役都愣住了。 好家伙,连国公府都给当了? “快去,就按本公主说的办。”高密公主催促道。 这才合适嘛。 既然要表现一下,那就干脆一下,婆婆妈妈、斤斤计较的反而失了风度。 而纪国公府变卖家产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不少人家都心动了。 不管是长安的房子还是地,那在初唐都是香饽饽。 根本就不愁卖,牙行刚放出消息,就有不少人蜂拥而至。 当然,也有不少勋贵家等着看段纶的笑话,甚至还有不少人备好了钱粮,去抢购段家的家产。 一时间,也算是轰动了整个长安城。 不过,在这些事儿的背后,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一切。 当纪国公府筹措到了足够的钱粮后,李二也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消息。 当即,李二满意的笑了笑。 不错,纵使是做戏,好歹也做了全套。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88章 对于长安发生了什么,段纶一无所知。 这天一大早,阎立德又带着人去和张二牛等人交流经验去了。 段纶也带着人在日月山闲逛。 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是在日月山闲逛。 说白了,他是在等。 等长安的消息。 “公爷,今天我们去哪儿?”有随行的官员好奇地问道。 段纶想了想,说道:“听说大明医院已经选好址了是吧?” “已经选好了。”随行官员笑道,“要不,今天去大明医院看看?刚好下官知道在哪里。” “走,去看看。”对于大明医院,段纶还是很上心的。 如果说此番出使大明,最大的收获是什么,那一定是大明医院。 不过片刻功夫,一行人就来到了位于长明大街最繁华地段的大明医院。 段纶点了点头,说道:“能在寸土寸金的长明大街开办大明医院,说明殿下是真的想做好这家医院。” “如果医院真像殿下说的那般,的确是一件造福黎民的好事。”随行的官员也是笑道。 “站住!”就在两人准备走进去的时候,门房里走出一人说道,“此乃大明医院,尚且不对外开放,还请诸位止步。” 门房见段纶一行人衣着讲究,也不敢说太过分的话。 正所谓先敬罗衣后敬人,其实在哪里都是一样。 随行官员闻言,当即一脸不满地说道:“这是我大唐的纪国公,此番奉唐皇之命出使大明,受贵国殿下亲自接待。 怎么,这大明宫都进得,你小小一个医院倒是进不得了?” 大唐的官员嘛,在哪里都有一股子身为大唐官员的傲气。 没办法,如今的大唐威仪四海,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不过大明的家伙,这些年都慢慢的养出了一些自信,如果这官员好生说话,他倒也罢了,可如此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模样,哪怕是个门房,也真没惯着他。 “这里是日月山!”门房不屑地说道,“别说大唐的公爷,大唐的皇帝在这里都不好使!” “你……”随行官员被气得不行! “你什么伱?”门房当即不屑道,“有本事你动我一下试试!我大明的律法,只保护我大明人!” 别看他首先还一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模样,那是因为客气,也是不想得罪人。 但我客气,那是给你脸,你自己兜不住,关我卵事? “怎么说话的。”就在这时,巢正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到巢正,门房顿时就露出了一个笑脸,道:“巢医正,这几人仗着自己是大唐的什么公爷,就想擅闯医院,还拿大唐的官身来欺压于我。” 医院体系的人几乎都知道大唐的官员之前和孙道长差点儿打起来了,这也是门房为什么一听他们是大唐的官员,顿时就变了一副模样的原因。 巢正闻言,看了看段纶等人,不屑道:“段尚书这是又想来寻孙道长的晦气不成?怎的?那天人不够,今天特意带上人准备打上门来不成?” 他就是一个大夫,而且是一个一门心思扎进了医学领域的医痴,不懂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看到段纶带着这么多人堵在医院的大门之外,当即就当段纶是来搞事情的了。 段纶倒是大气,笑道:“巢医正说笑了,老夫也是听闻大明医院已经落址,这才专门来看看,绝无他意。” 听他这么说,巢正也不好意思拒绝,当即便不情不愿地说道:“请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段尚书如果是来参观的,我大明医院固然欢迎。 可如果是来捣乱的,可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你们。” 如今医院里上百号子人,真要打起来,他也不怕就是。 段纶倒是不介意,他知道巢正和孙思邈一样,都是医痴。 和他们计较这些,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进了大门后,段纶感慨道:“大手笔啊,当真是大手笔,在长明大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修建如此庞大的一座医院,实在是老夫没想到的。” 占地十多亩的医院,的确是他们没想到的。 别说长安,整个大唐也没有如此规模的医馆。 “殿下为了民生计,修建一座如此庞大的医院算什么?”一旁,巢正不屑地说道,“别说日月山,如今朝堂上正在规划,在每座城池都修一座占地不低于五亩地的医院。 只要是为了天下黎民,殿下从不计较这些。” 说到这个,巢正是尤为的骄傲。 仿佛大明王廷才是学医者的圣地! “那边是什么?”看着一排排房子前面立着一排排的柱子,有随行官员好奇地问道。 “亏你还是大唐的官员,拴马桩都没见过?”巢正身边的一人,不屑地说道。 “这么多?”那官员顿时一惊。 拴马桩他当然见过,但数量如此之多的拴马桩出现在同一地方,那是绝无仅有的。 “这叫停车场。”巢正笑道,“殿下说,未来大明医院必将名传天下,届时,天下寻医问药的人会越来越多,现在一步到位,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诸位,你们自己看吧,本官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巢正施了一礼便告辞了。 而他刚走,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又是一阵金鸣之声。 “参见殿下。”门房嘹亮的声音再次传来。 当李承乾走进来时,也是愣了一下,道:“没想到段尚书也在此地。” “臣等参见殿下。”段纶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转转。” 说着,李承乾就走到了最前面。 整个医院一共分为儿科、妇科、内科、外科、住院部等八个区域。 李承乾的方向便是住院部。 等他来到住院部的时候,众人正在调试住院部的病床。 眼见众人要行礼,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用管本王,你们忙你们的。” 说着,他就摸了摸这病床,说道:“还算结实,对了,伊尚书可在医院?” “刚刚还在这里来着。”有人说道,“我这就去找找。” 李承乾点了点头,继续检查着病床的质量。 这些病床都是李承乾让将作监临时赶制出来的。 质量还说得过去。 “殿下,此地放这么多床是为何故?”段纶有些不解,他见一间房里少说也放了四张床,这哪像医院?更像是客栈。 “这是病房。”李承乾解释道,“病人在很多时候是很虚弱的,如果让他们一直往返医院,其实是不利于病情的,而且,留在医院,会有大夫十二时辰观察他的病情,对于病患来说,更有保障一些。” 段纶闻言,点了点头,道:“殿下的确想得周到。” 做到这一份儿上了,段纶确实没啥好说的了。 跟着,段纶也学着李承乾在病房里到处检查着,对此,李承乾笑而不语。 也就是在这时候,负责督造医院的伊原锡终于来了。 “参见殿下。”伊原锡拱手施礼道。 “免礼。”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住院部的窗户全换了,全部改成玻璃窗。” “啊!”伊原锡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若是如此的话,建造成本又会增加一大笔!” 要知道,虽然大明王廷自己用玻璃花不了几个钱,可这些玻璃要是卖到外面去,那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玻璃是何物?”有大唐的随行官员不解地问道。 如今玻璃还没有正式上市,他们不知道也正常。 “大明宫里的窗户用的就是玻璃。”伊原锡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类比了一下。 那大唐官员闻言也是一惊! 当初他们看到大明宫的时候,也是惊讶得不得了。 不是说大明宫有多美轮美奂,主要是那玻璃,实在是太让他们震惊了一些。 要知道,哪怕是长安的太极殿,白天的时候也要点上不少灯,否则就显得太过于昏暗了一些,可大明宫不一样。 纵使一盏灯都没,也比太极殿亮堂太多了。 “造价高些就高些。”李承乾随意地说道,“对于绝大多数的病人来说,干燥的环境都有利于病情,而且,多见见阳光本来就是好事儿,就按本王说的办。 记住,哪怕因此能多救活一个人,这笔钱就算没白花。” 众人听得牙根儿都疼…… 他们虽然不知道那玻璃造价几何,但他们知道,这玩意儿要是弄到长安去,绝对能卖上一个不错的价钱。 结果,李承乾居然全部用在了病患身上。 “老臣这就去安排。”伊原锡当即就点了点头。 对于李承乾的决定,他向来是不会反对的,而且,李承乾对老百姓都尚且如此,对他们这些有功之臣,岂会差了? 而在一旁的段纶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是好事儿,这样的太子,未来才会是他们所期待的帝王。 “殿下宅心仁厚,心怀黎民,实属天下百姓之福。”段纶笑道。 李承乾却是不在意,他本来就是做给他们看的,有什么好在意的? 当然,如果没有段纶他们,他也会这么做,玻璃想要卖出一个好价钱,当然需要一个样板间。 大明宫不合适,又不是谁都有资格进大明宫的。 “再去别的地方看看……”李承乾正说着。 一看守在大门外的侍卫带着一人走了进来,说道:“殿下,这人说有要事找段尚书。” 段纶转过头一看,见是自家的随从,当即便说道:“殿下,这是老夫家里的随从,扰了殿下兴致,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李承乾见状便说道,“本王就不打扰段尚书了。” 说着,便带人又去了其他的地方。 等李承乾走后,段纶的随从这才说道:“郎君,长安的旨意到了。” “就到了?”段纶顿时一惊,“你们去门外等我,老夫去和殿下说一声,这就回使馆。” 这事儿,才是段纶如今的重中之重。 和李承乾辞别后,段纶便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回到了使馆。 “纪国公,陛下有旨,让纪国公和阎大将作速速启程,火速回京。”传旨的家伙说着,就把圣旨交到了段纶的手上。 其实这个流程是不对的,不过在日月山,也只能是这个流程。 段纶对此倒是不在意,接过圣旨后,急急忙忙的就打开看了一遍。 他之所以迟迟还没回长安,说白了,就是在等这一道圣旨。 看完圣旨后,段纶整个人激动得都差点儿跳了起来。 等到了! 他真的等到了! 你以为他是在等长安那些人的反应么? 还是在等长安的流言消散? 屁,都不是! 他是在等李二的态度! 他当时甚至都做好了准备,李二要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他都准备回家辞官养老了。 结果,李二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他等到了。 “快快快,通知阎立德,准备回京了。”段纶说道,“你们也都准备一番,吾等要回京复命了。 另外,派人正式向殿下辞行……” 段纶立马就安排了起来。 等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后,段纶这才小声地问道:“长安最近是个什么情况?” 这话自然是问的传旨之人。 那也是个人精,他知道段纶此番回京后,必定势不可挡,当下也想卖个人情给段纶,便说道:“纪国公此举,陛下甚是欢喜,曾不止一次说过纪国公为国为民,不惜破家,实乃我朝百官之楷模。” 段纶笑了笑,随即一脸陈恳道:“陛下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就是我等臣子应该做的。” “纪国公谦虚了。”传旨的家伙继续说道,“此番高密公主卖房卖地帮纪国公筹措了两万贯钱粮,已经在长安传疯了。” “那朝堂上呢?”段纶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他最关心的除了李二的态度外,就是朝堂上那些家伙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这次玩大了,朝堂上的那些家伙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当然,只要有李二支持,他也不怕。 在大明王廷这么久,他也确实受到了一些启发,也受到了一些打击。 同样的工部尚书,大明的工部尚书比他这个大唐的工部尚书更勤于王事。 好吧,这话其实不对,但他就是不知为何羡慕伊原锡。 至少,伊原锡想做的事儿,好像李承乾都没有不允的。 可他呢? 他就是想给工匠谋点儿福利,都处处受制。 最重要的是,大明的工部,已经甩开大唐工部不止一条街了。 “朝堂上……”说到这个,传旨的那人有些尴尬道,“纪国公回了长安怕是要小心应付才是,听闻那天陛下和群臣在朝堂上为了纪国公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纪国公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有陛下护佑,也没人敢将纪国公如何。” 段纶心下一沉。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不过人就是奇怪,纵使他知道会是这样,但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这倒不是说他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恰恰相反,在他决定了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 不过有些人就是如此,纵使做好了再万全的准备,该担忧的还是会担忧。 到了中午时分,阎立德也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听闻是李二急宣他们等人回京,当下也没犹豫。 他也想早点儿回去了。 毕竟曲辕犁算算日子,也快到长安了。 而且,他最近和张二牛等人交流,也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刚刚回到大明宫的李承乾,也收到了消息,当即笑道:“好戏要开场了。” 他是最乐意看到段纶回去的。 此番,段纶一回去,必然会在大唐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坏事。 当晚,段纶便带着大唐的使团,亲自来向李承乾辞行。 李承乾甚至还专门为段纶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宴会。 “殿下这是不喜外臣啊。”宴会上,段纶笑道。 “贵使说笑了。”李承乾笑道,“若是贵使愿意,不妨留在大明如何?本王亲自书信一封,想必阿耶也不会反对。” “算了。”段纶知道自己真要点了头,不管李承乾是真有此意,还是随口一言,都会将其留在日月山,但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外臣身为大唐的工部尚书,此番出使大明,见识了大明的工艺之绝伦,实在是汗颜啊。 此番,老夫回大唐,只想为大唐的工艺,做一点儿微末的贡献。” 他这也算是实话。 李承乾闻言,当即便说道:“贵使若有此意,本王定当支持。伊尚书,你不妨与段尚书多多接触一番。 若是段尚书有所需要,你工部要全力配合。” “殿下放心。”伊原锡当即笑道,“只要段尚书有需要,只管书信一封,老夫定当配合。” 在酒宴之前,李承乾就特意交代过伊原锡,伊原锡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和他有相同任务的还有张二牛。 次日,一大早,大唐的使团就在众多大明官员的欢送下,离开了日月山。 临行之前,那些大唐官员还采买了大量的货物,为此,户部还专门派了一支人马,帮他们将货物送回长安。 而他们的归程,也意味着大唐的变革,将正式拉开序幕! 卷五 第489章 老色批,许敬宗是也! 当段纶等人火急火燎的赶回长安之时。 许敬宗已经不声不响地摸进了草原六城。 虽然许敬宗在历史上名声不好,可名声并不代表能力。 而且,这的确是一个善于钻营的家伙。 不过刚到草原六城的许敬宗就遇到了麻烦。 无他,太扎眼了。 草原六城可不是日月山那种通都大邑。 来来往往的商贾不绝。 整个草原六城,说到底,就像后世的工业区。 虽然人也不少,但那是他们自己人不少。 单说商贾的话,其实并不多。 不过想想也是,就大明王廷的实力,想要在短时间兴起几座通都大邑还是有些难度的。 整体实力摆在那里,并不允许。 “郎君,这样下去怕是有些麻烦啊。”客栈中,有亲信说道,“在这边的汉人还是太少了一些……” 说少其实也不少,但自从草原六城建城以来,往来此地的汉人几乎都是去各大作坊进货的。 换句话说,都是熟面孔。 他们这些人,面孔太生了一些。 “确实,之前住店的时候,那掌柜的都问三问四的,麻烦啊。”又有人说道。 许敬宗也是头疼的很。 他知道草原六城,但在之前并没有亲自来过,所以对草原六城的实际情况还真不太了解,当下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琢磨了半晌,许敬宗才说道:“这样,老夫书信一封,让长孙无忌给我们准备一支商队,到时候我们混在商队之中,要不然,想接触那些工匠也不容易。” 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些,大明的国情和大唐是不一样的。 在大唐,别说那些通都大邑,就算是一般的小县城,他们这些人混迹其中也没问题。 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 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最为贴切——纸上谈兵! 这也是某些文人的通病。 写完信,许敬宗就让人带着信函火速赶回了洮河郡。 仅仅两天多一点儿的时间,人就回来了。 不过并没有什么商队,许敬宗见状,当即便皱起了眉头:“他长孙无忌什么意思?” “郎君,息怒。”送信的人当即说道,“齐国公说短时间要凑出一支商队来,时间太长了一些,于是让小的将这个带了回来。” 说着,送信的人当即就将背在身上的包袱取了下来,“齐国公说,郎君看完后,自然知道怎么办。” 许敬宗闻言,这才将包袱接了过来,一打开,众人都是一惊! 好家伙,包袱里面全是一些黄白之物! 说是万贯家财可能夸张了一些,但几千贯还是有的。 那送信的家伙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自己昨夜背着这玩意儿跑了一宿。 “郎君,齐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有人不解道,“该不会是要贿赂郎君吧?” 别说他不解,就连许敬宗都愣住了。 他本就是一个贪财好色之人,看到这么多黄白之物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如何将其据为己有。 不过他也是一个冷静的人。 相对于这财富而言,他更看重的还是权利。 至于说长孙无忌贿赂于他,呵呵,搞笑了不是。 “郎君,有封信。”正琢磨着,有人喊道。 “对对对,我忘了,齐国公说过,有封信给郎君的来着。”送信的当即一脸恍然地说道。 他的确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许敬宗闻言,连忙说道:“将信取出来。” 信是长孙无忌写的,相对于许敬宗而言,这才是一个老狐狸。 “还是老夫思虑不周啊……”看完信后,就连许敬宗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赶长孙无忌还是有些差距的。 “郎君说笑了。”听许敬宗这么说,有亲信连忙陪着笑脸道,“也就是郎君怀才不遇,否则他齐国公,凭什么和郎君斗?” 许敬宗笑而不语。 他这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长孙无忌的意思是不要弄什么商队,一来时间上耽误工夫,二来一支临时弄起来的商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所以,长孙无忌直接让他的人给他带来了大笔的财物。 让他以长安商贾的身份考察草原六城的投资环境。 毕竟在草原六城做生意的汉人可不少见,而且之前大明就一直鼓励在日月山的商贾去草原六城开设分店。 如此一来,许敬宗的身份短时间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要比弄一个商队要方便多了。 别忘了,一支商队要是长期留在草原六城,是要引起怀疑的。 可一个商贾考虑在草原六城做生意,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是做生意嘛,当然得多了解一下。 “走,出门转转。”许敬宗当即就笑道。 身份不一样了,处事方式也各有不同。 之前,他还没一个明确身份的时候,只好装病待在房间里,轻易不敢外出。 就是怕出什么岔子,不过如今,倒是不担心这些了。 来到客栈一楼大厅的时候,掌柜的见他们一行人下楼,当即笑道:“贵客身体可好了些?要不要老朽给贵客寻一郎中来?” “劳烦掌柜的挂念。”许敬宗当即笑道,“之前可能是舟车劳顿,有些不适,休息了几天,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掌柜一脸热情地说道,“听几位的口音,想必也是从大唐来的,哎,确实远了一些,这一路下来,年轻小伙子倒也还好,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可是要了半条老命啊。” “谁说不是呢。”许敬宗也是一脸感慨地说道,“这一路,可算没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散架咯。” “对了,掌柜的,这生意可还好做。” “谈不上好不好做。”掌柜闻言,摇了摇头,“就勉强维持生计罢了。 再说了,就老小儿这把年纪,也做不了别的。” 其实这掌柜年岁不算太大,四十出头的样子,不过生意人嘛,怎么可能跟你说实话。 这生意要是不好做,他们岂会来这里开店? 草原六城虽然流动人口不大,但商贾多啊,这些商贾又有几人会在草原六城购置产业的? 所以,如今草原六城最好做的生意就数他们客栈。 人嘛,不管在哪儿,都逃不过吃喝拉撒睡。 “是啊,这年头生意都不好做。”许敬宗也是叹了口气,道,“若是老夫再年轻个二十岁,一准儿和那些年轻人一样,跑跑大唐往来大明的商道。 听说跑这么一趟,能挣不少呢。 可能这就是命,年轻的时候,跑得动,但没这个机会。有这个机会的时候,年纪大了,跑不动了。” 说着,许敬宗还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掌柜的闻言,笑道:“既然贵客不是来进货的,不知贵客是来作甚的?若是有挣钱的门路,不妨带带小老儿才是。” “哪儿有什么发财的门路,这不也是来草原六城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许敬宗当即便摇了摇头,道,“日月山老夫也去看了,那里的摊子太大了,可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染指的。 哎,老夫也是上了当,都说大明王廷如今是商人的圣地,老夫这才带着全部家当来碰碰运气。 结果,咱这点儿家当,在这大明王廷,连喝口汤都没办法。” 听许敬宗这么说,掌柜的觉得好笑,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当即就说道:“谁说不是呢,小老儿也曾去过日月山,的确是个寸土寸金的好地方,生意也好做,只要长明商号放出来的东西,一股劲儿买就行。 买了只要拉回大唐少说能挣个一成的纯利。 可长明商号只收一半的银钱,另一半要用粮食来支付。 大唐又禁绝了粮食出境,你让我们这些小商贩从哪里去弄那么多的粮食?” 说到这里,掌柜的冷哼一声,“哼,小老儿有些时候都在想,这是不是那些勋贵家里故意想出来垄断生意而定下粮食禁绝出境的规定。 你看看大唐那边,尤其是长安,只要大明王廷市面上有的,长安什么没有? 小老儿就奇了怪了,他们进货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 许敬宗闻言,笑道:“掌柜的怕是许久没有去过日月山了吧? 伱说的那都是老黄历了?” “啊?”掌柜的一惊,当即说道,“难道大唐已经不再禁绝粮食了?” “那倒不是。”许敬宗说道,“是长明商号的规矩改了,早就不是钱粮各一半了。 要不然,就以长明商号的交易量,就算搜刮了大唐所有的粮食,估计也就能支撑个几年而已。” 一听许敬宗这么解释,掌柜的恍然大悟:“已经改了?” 许敬宗点了点头。 掌柜的连忙说道:“贵客稍待,小老儿去去就来,伙计,好酒好菜招待着,老夫去去就来。” 说着,掌柜一溜烟儿就跑了。 许敬宗身边一亲信见掌柜那急急忙忙的样子,笑道:“你们说这掌柜的作甚去了?” “当然是听郎君这么一点拨,动了心思了。”有人笑道,“毕竟大明走一遭大唐就有一成的纯利。 这利,很丰厚了啊!” 别说,这一成的利,就连他们都心动了。 而在客栈的后院,掌柜急匆匆地敲开了一间房。 房间里就一个男人,这会儿正坐在桌前擦着他的那把宝刀。 “大唐官府来人了。”一进门,掌柜的就说道。 正擦着刀的男人手突然一停:“是谁?” “我哪儿知道是谁?”掌柜说道,“这些人来了有些日子了,之前一直在房间里没啥动静,今日突然出来,我就套了他们几句话,这一套,就套出来了。” 说着,掌柜又将之前的情况简单的跟擦刀的男人介绍了一番。 “你确定他们是大唐官府的人?”擦刀男人有些将信将疑。 掌柜说道:“这不废话么?哪有商人不关心利润的?老夫就是商人,太清楚商人的心态了。 他们那做派,就不是商人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你要他说个所以然来,他其实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有一点儿他可以确认,这些家伙不是商人。 这个他可以确定。 “那这样,我先找人盯着他们,同时派人回日月山禀报大统领,至于大统领要不要回禀殿下,那我就不知道了。”擦刀的男人说道,“不过李掌柜放心,如果有功劳,绝不会少了李掌柜那一份儿的。” “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没有殿下,哪儿有我李家的今天。”李掌柜笑道,“我李家,能出一侍郎,就已经是我李家之福了。 行了,你自己看着安排吧,老夫再去会会他们。” 擦刀的男人是密谍司在草原六城的负责人。 而李掌柜则是李勤俭当初带来的族人。 说起来,也算是密谍司的编外人员。 “小心一些。”擦刀的男人点了点头。 等李掌柜离去后,这家伙也掩上门,不知所踪。 “小店的饭菜,几位贵客可还满意?”回到客栈大厅的李掌柜当即拱手笑道。 “不错,很有大唐的感觉。”许敬宗也是笑道,“之前总是听闻长明酒楼的酒菜如何了不得,可老夫咬牙去尝试了一番后,总觉得味道也就那样。 反而是在贵店能吃到正宗的大唐风味儿,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才是。” 许敬宗何等聪明的人,他虽然不会做生意,但脑瓜子是真够用。 当所有人都在追捧炒菜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家地道的大唐风味儿的客栈,确实是独树一帜。 卖就要卖别人没有的,这也是他最近在大明王廷的发展史上摸索出来的。 “小老儿这点儿小把戏还是瞒不过贵客。”李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小老儿敢说,莫说是这草原六城,就算是整个大明王廷,想吃一口正宗的大唐风味儿,也非小店莫属。 炒菜固然有炒菜的好,但家乡的味道,却是忘不了啊!” “有道理!”许敬宗也是笑道,“刚刚老夫也琢磨了许久,在这草原六城做点儿什么生意好,听掌柜的这么一说,老夫好像有想法了。” 李掌柜也是一愣,这就有想法了? 难不成还真是来做生意的不成? “不知贵客准备做什么生意?” “飘香楼。”许敬宗一脸色眯眯地笑道,“掌柜说的没错,山珍海味是不错,但偶尔也会怀恋家乡的味道不是。 家乡的味道可不止一种哦?忘不了,实在是忘不了啊!” 李掌柜都呆住了。 我…… 你他娘准备在草原六城开妓院? 还家乡的味道忘不了? 是家乡的女人忘不了吧! 不过该说不说,许敬宗真要开这么一家飘香楼,生意应该不会太差…… 但许敬宗虽然是个老色鬼,可也没饥渴到这个地步,他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飘香楼好啊,飘香楼就得有姑娘不是…… 求求求求,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490章 风暴起长安! 许敬宗的确不懂经商之道,但他此番的目的本身就不是为了经商。 真当他要在大明王廷开妓院不成? 闹呢? 堂堂大唐官员,跑大唐太子的地盘上开妓院? 纵使他许敬宗视财如命,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儿上。 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开妓院需要的时间周期长,方便他在草原六城多逗留一些日子罢了。 总不至于,他真拿长孙无忌给的银钱做生意吧? 如此一来,长孙无忌还不得恨死他。 说白了,开妓院就是一个争取时间的幌子罢了。 “那老夫也不耽搁掌柜做生意了,来了些许时日,都在贵店养病,今日大病初愈,也想到处转转。”许敬宗说着,就吩咐人去柜台结算饭钱。 李掌柜倒也没多说什么,说了两句场面话就看着许敬宗走出了客栈。 “就这,还做生意?”眼瞅着许敬宗离开后,李掌柜摇头嗤笑,哪儿有做生意的不先打听打听城里铺面情况,自己一头扎进去的? 当许敬宗在草原六城装模作样的寻摸商铺的时候,段纶等人也火急火燎的赶回了长安。 既然李二让他们火速回京,他们当然不敢耽误。 “陛下,纪国公他们回来了。”皇宫之中,有内侍向李二禀报。 李二闻言,当即就站了起来,问道:“人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到宫外了,正在等待陛下召见。” “传!” 不一会儿,段纶等人便悉数到场。 李二坐在两仪殿的宝座之上,看着风尘仆仆的一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说明他们回京之后,什么地方都没去,甚至家都没回,便进了皇宫。 “众卿都辛苦了。”李二一脸陈恳地说道,“此番路途千里之遥,众卿不日便已抵达京师,这一路怕是都辛苦了啊!” 说着,李二还走了下来,拍了拍段纶的肩膀说道,“你也一把年纪了,何必急于一时呢?这要是将身子给累垮了,朕又当如何向高密交代啊。” “陛下言重了。”段纶听闻此话,心里很舒服,但脸上还是一脸的正气,“陛下急召臣等回京,想必是有要事吩咐,臣等岂敢拖延? 不过是区区千里罢了,老臣还扛得住!” 李二又拍了拍段纶的肩膀,但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向阎立德,同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卿此番出使,辛苦了。”李二突然说道,“来人,吩咐光禄寺,今夜,朕要宴请使团回京!” 他这话把段纶都吓了一跳,这就有些过了啊。 自古以来使团回京可都没这种待遇。 “陛下,臣等惶恐啊!”当即,段纶便急忙说道。 “臣等惶恐。”使团中其他的官员也不是傻子,见状急忙躬身施礼。 这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啊! 关键是,他们真没立多大的功劳。 李二倒是不介意这些,笑道:“众卿无需惶恐,尔等此番出使,却是为我大唐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尤其是纪国公,破家也要为我大唐买回如此利国利民的技术,实乃百官之楷模! 一顿酒宴,何以彰显其功?”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李二支持段纶。 此番段纶算是将半个朝堂的人都得罪了,要是之后朝堂上那些家伙发难,段纶难免会放弃己见,可李二不想放弃啊。 久居高位之上,岂愿落于人后? 段纶也是个人精,一听李二这话,当即便明白了。 他如今还没遭受朝堂上那些家伙的围攻,虽然知晓其中的厉害,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心中还是有那么一团火的。 “谢陛下赐宴。” 有了段纶带头,一众使团官员也只得拱手道:“谢陛下赐宴。” 他们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想要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也是李二的目的。 他需要支持者,段纶也需要支持者。 “说说吧,此番出使大明,可有何收获?”李二见状笑道。 段纶下意识的就伸手准备将那封奏章给拿出来,不过李二却是摆了摆手,道:“奏章不急,先说来听听,大明王廷啊,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一听李二这话,段纶就明白了,这才说道:“收获很多,不过最主要的,莫属大明医院不可。” “大明医院?”李二疑惑道,“那是何物?” 段纶详细解释了一番大明医院究竟为何,而李二是越听越心惊! 好家伙,这要是真做成了,真就成了造福天下百姓的福音了。 “不错不错。”李二点了点头,道,“高明知道以民为本,这一点就很好,若是天下百姓都支持他,那他的大明王廷就是铁打的! 哪怕是慕容伏允从地底爬起来,也无力回天了。” “殿下在这一点上,确实无可指摘。”段纶说道,“老臣在大明王廷的时间不长,但老臣却发现,大明王廷上上下下都有一股子别样的精气神儿,这股子精气神儿就连我大唐的百姓都没有。” “怎么说?”李二问道。 他其实对大明王廷不算陌生。 不夸张地说,每天至少都有一封从大明王廷传来的密信会放在他的桌案上,自李承乾在日月山落脚以来,每天如此,从不间断。 不过那些密信多是说一些大明王廷官面上的事情,倒是很少说大明的百姓。 “希望。”段纶想了想说道,“一开始,老臣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大明老百姓身上的那股子精气神儿,这还是偶然听殿下提了一嘴儿,老臣觉得甚为在理。 殿下说,大明的百姓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这一年多来,殿下其实在有意无意的给大明的老百姓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一开始只是活下去的希望,但随着大明的形势越来越好,如今更多的人,已经开始抱有了好日子的希望。 这份希望,从他们脸上的神色就能看得出来。” “循循善诱?”李二闻言笑了笑,道,“没毛病,人嘛,在衣食无着的时候,需要活下去的希望。 在能勉强为生的时候,需要衣食无忧的希望。 当一个人到了衣食无忧的时候,自然需要更大的希望。 说是希望,其实就是欲望,可正所谓,欲壑难填,高明如今可以用这个让整个大明充满斗志。 可一旦他将这些老百姓的欲望培养到无限大的时候,他拿什么来给这些老百姓呢?” 在这一点儿上,李二并不赞同,也不认可。 希望是好东西,但也不只是好东西。 段纶闻言,也点了点头,道:“的确,这是一把双刃剑,不过暂且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眼下,大明的状态确实要略胜于大唐。 至于未来,看殿下那心有成竹的模样,估摸着已经想到了解决之法。 能不能成,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李二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言,摆了摆手,道:“除了这些还有么?” “还有。”段纶没多想,当下便说道,“大明最近制造出了一个叫做显微镜的东西,能观察到细微之物,老臣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差点儿将其砸了……” 说着,段纶还把当初的情景讲了一遍。 李二听这种奇闻异事倒是听得精精有味:“如此神奇?” “就是这般神奇。”段纶道,“为此,老臣还和孙道长险些打了起来。” “在奇技淫巧这方面,我大唐的确是赶不上高明的大明王廷。”李二虽然不愿意屈居人下,但该承认的地方,也绝不会遮遮掩掩。 不过阎立德在一旁听闻李二这番话,当即就站了出来,道:“陛下,这不是奇技淫巧,这是真正的大智慧!” “朕倒是忘了你这茬儿了。”对于阎立德说什么,李二倒是不在意,这家伙就是如此,如果说巢正是一个医痴,那么阎立德在工学一道之上,倒也配得上一个痴字,“怎么样,你此番去大明王廷交流学习,可有收获?” “回陛下。”说着,阎立德也准备伸手去拿准备好的奏章,不过段纶却是摁住了他的手,说道,“陛下让伱随便说说,不用那么正式。” 说着,还对阎立德挤眉弄眼的。 阎立德虽然不明白其缘由,但当下还是说道:“获益匪浅,此番微臣和大明将作监的将作们一起交流了很多工学上的东西。 虽然他们工艺生疏,但在创新一道上却是颇为大胆,就好比那个曲辕犁。 说起曲辕犁,其实就是源自我大唐以前的犁头,他们不过是在以前的犁头上进行了改良罢了。 可就是这小小的改良,却害得纪国公倾家荡产也要买回这个技术。 陛下,足足两万贯啊! 两万贯够多少贫苦之家过活了? 然而陛下却不知道,在大明王廷,那第一个按图索骥打造出这曲辕犁的工匠,仅仅被赏赐了百贯有余! 区区百贯! 就让我们纪国公花费了两万贯。 听闻纪国公府上为了凑这两万贯,是卖房又卖地,甚至连国公府都给抵押了出去! 不值当啊!” 阎立德在那里说得兴致勃勃,李二却是跟活见鬼一般,看向段纶,心说,这家伙咋了? 开窍了? 什么区区百贯? 又什么足足两万贯? 这话你得说给满朝文武听才对,说给朕听有什么用? “阎大将作感悟颇深啊。”李二见段纶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样,明日早朝,阎大将作在朝会上,将今日这番说辞,说给满朝文武也听听! 让他们也听听,听听大明王廷是如何欺压那些工匠的!” 他的意思很简单,会说你就多说点儿。 阎立德只是不喜这些,也不是真的傻,听李二这么一说,哪里还不懂,当即就躬身领命。 又和段纶等人聊了一会儿,李二大致明白了一个什么情况后,就安排人带他们去饮宴。 至于他自己,当然不会去。 既然是诚心诚意赐宴,他去了大家伙能吃得舒服么? 酒桌上,阎立德看向段纶,说道:“老段,刚刚你为何阻拦老夫将奏章上奏陛下?” “你是真没脑子啊!”段纶摇头无语,“陛下那意思是让吾等明日大朝会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上奏,现在上奏给谁看? 给陛下看么? 关键是,就陛下的态度来说,不需要,你明白么?” 阎立德听他这么说,倒是懂了。 确实,从今日李二的态度来看,他的确不需要再看什么奏章了。 就在段纶等人在宫里饮宴的时候,长安城里,却是风起云涌。 段纶进宫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长安城里这些达官显贵的。 尤其是房玄龄这些家伙。 “房仆射,得想个办法了。”戴冑急急忙忙找到了房玄龄的公廨说道,“这老段一回来,就进了皇宫,看来这老东西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啊!” “工业之变革,已经不是吾等能够阻止的了。”房玄龄却是摇了摇头,道,“自前几日陛下那话出来之后,老夫就认真地想了想,确实再无破解之法。” 他不能赌,或者说他不敢赌。 哪怕他真的最终说服了李二放弃所谓的工业改革,可未来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等不可言之事,就算那时候他房玄龄早已化作了一捧黄土,可他房家还在啊! 届时,不管是李二赢了,还是李承乾赢了,都会将今日之事掀出来,让参与了今日之事的人来背这口黑锅。 届时,他房家怕是难以幸免啊。 所以,为了子孙计,他不敢…… 至于戴冑,好吧,这家伙倒是没什么敢不敢的,本来就一个嗣子,说句不该说的,老戴家到了他这里,实际上就是断了香火。 所以,他怕个屁啊。 关键的是,工业变革,少不了钱粮开支,他戴冑作为户部尚书,就算是变,也变不出这么多钱粮啊! “满朝文武,难道就没一个敢说话的么?”戴冑叹了口气,道,“今日只是匠人,可这道口子一开,未来就可能是商人……” 谁都知道这道口子开不得,但谁又敢说什么呢? 李二一个假设,真的是吓到了当天在场的人。 房玄龄闻言,也不多言。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嘛,谁还没有一点儿私心呢? 见房玄龄久久无言,戴冑一甩衣袖,叹了口气,便气呼呼的离去了。 他知道这些人在担心什么,但他却无能为力。 毕竟,那种事儿真有可能发生。 因为,它真的发生过! 等戴冑走后,房玄龄也走到了门口,突然,他脸上露出了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容,低声道:“尘埃还没落定呢,老夫是不敢、他戴冑也不敢,但天下读书人千千万,难道所有人都不敢么?” (本章完) 卷五 第491章 李二戏群臣 日月山。 送走了段纶等人后,李承乾并没有松懈下来。 “殿下,张将作和方将作到了。”大明宫内,袁公公一脸堆笑地说道。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参见殿下。”一进英才殿,张二牛两人便躬身施礼。 李承乾坐在大殿之上,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必多礼。” 他这话说完,大殿之中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张二牛和方铁匠都是那种不善言辞之辈,这般安静倒也是人之常情。 “殿下今日宣召,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最终,还是张二牛打破了这份宁静。 “倒也不是什么要事儿。”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这之后,如果大唐有什么技术上需要支持的,你们二位还是要支持一二。 当然,有些技术可以支持,但有些技术不能支持,可明白?” 什么可以支持,又什么不可以支持,这话把张二牛两人都听楞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不知所以。 李承乾见状,一拍脑门儿,心说,跟他们讲这些有什么用…… “这样,本王就直说了。一些高精尖方面的技术,比如军械什么的,那就属于不可支持的。 而一些不太重要,只要花时间琢磨,就有成果的技术,比如日常生活类的技术,就可以支持。 本王这么说,伱两人可听懂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两人又不是傻子,当即就都懂了。 “殿下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把这事儿办漂亮点儿。”李承乾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本王还有一件事儿要你们去做。” “殿下只管吩咐。”张二牛两人齐齐躬身。 李承乾在桌案上找了一番,才找到自己之前画好的草图,将其递给了袁公公:“让两位大将作先看看。” 等张二牛和方铁匠看完李承乾的草图后,都有些疑惑。 “殿下,这莫非是堪舆图不成?” 李承乾笑道:“什么堪舆图,此乃呈送给大唐皇帝的寿礼。 这两年,本王事务繁多,倒是没有送过一份像样的寿礼。 不过今年不同,这份寿礼倒是要好好费费心思。” 这…… 听李承乾这么说,张二牛两人都有些呆滞。 以前送的东西虽然不怎么像样,但好歹也是香车宝马什么的,今年你费了心思就送一副堪舆图? 玩呢? “殿下。”一旁,袁公公闻言也是牙根疼,小心翼翼道,“陛下何等堪舆图没有,送一张堪舆图是不是会被人……” “你懂个屁!”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本王送的是什么你们都不知道,一个个露出这么一副表情,给谁看呢?” 说着,李承乾便走了下来,在张二牛和方铁匠耳边低语了一番。 两人是越听越惊喜。 好家伙,堪舆图还能如此么? “殿下放心,臣等一定不负殿下所托。”听李承乾说完后,两人齐齐拱手施礼。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那就去忙吧,这一次,本王定让那些大唐的土包子都开开眼!” …… 贞观七年,冬至,大朝会! 大唐一年有两个朝会最是浓重,一曰冬至大朝,二曰元日大朝。 今儿便是冬至大朝,在京九品以上官员,皆可参朝。 这对某些官员来说,可是一年到头唯二能上得朝堂的机会。 一大早,宫门之外便已经是人头攒动。 而在宫门两旁,铠甲油光锃亮的千牛卫一个个跟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 但那双眸子,却似乎在打量着现场的每一个人,给了不少第一次上朝的家伙莫大的压力。 不多时,宫门大开,众人依次进宫候着。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内侍用他那极具特色的公鸭嗓喊道:“上朝!众臣公觐见!” 说是众臣公觐见,其实像这种级别的大朝会,那些官职低下的官员也只能在太极殿外候着。 如果没事儿找到你头上,所谓上朝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真正能进太极殿的,也只有极少数人。 当然,对很多人来说,能不能上殿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站在这里,就已经是光耀门楣了。 随着房玄龄等人入殿落座后,李二才姗姗来迟。 这也是应有之义。 “参见陛下!” 众人齐声高呼。 李二微微摆手道:“众卿免礼。” 大朝会跟平日里喊房玄龄等人来议事是截然不同的,规矩也甚是繁多,不过比起元日大朝,倒是又要宽松一些。 李二笑道:“听说纪国公出使归来,不知今日大朝,纪国公可有到?” “启禀陛下,微臣在。”李二说完,段纶当即就举着笏板从群臣中走了出来。 房玄龄见状,当即就明白了,李二不想拖了。 “此番纪国公出使大明,舟车劳顿,辛苦了。”李二道。 “为国效力,乃微臣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段纶当即便说道。 李二点了点头,又说道:“此番出使大明,可有收获?” “回陛下。”段纶说着,就拿出了他准备好的奏章,道,“微臣请奏。” 说完,段纶便躬身将奏章高举于头顶。 李二一个眼神,便有内侍将奏章拿给了李二。 李二只是看了一眼,便微微点了点头,昨日那奏章他虽然没有看过具体的内容,但只是一眼,他也知道那奏章写了些时日了,而且段纶还经常拿出来反复的研读过。 而如今他手上这奏章,一看就是新的。 这说明他在昨夜又修缮了一下他的奏章。 想到这里,李二打开奏章便认真的阅读起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针落可闻。 约莫半只香的功夫,李二终于合上了奏章,当即大笑道:“好一个纪国公!纵使身在异国,可这忧国忧民之心,却从不落后他人! 若是我大唐官员都如纪国公这般,我大唐何愁不兴?” 听李二这么说,满朝的官员反应不一。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更多的人还是不屑。 段纶破家之事,他们这些长安的勋贵又如何不知? 说实话,他们还真看不上段纶这般做事儿的。 用朝廷的钱来为自己挣一个忧国忧民的脸面,又有几人瞧得上? 当然,也就是这事儿不是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那就是另一番说辞了。 “陛下谬赞了,微臣不过是做了微臣应该做的。”李二这话一出,段纶就发现同僚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了,当即就说道。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当他要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还是有些慌的。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此番必然是被李二利用了,可他没着啊。 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不是他在利用李二呢? “纪国公无需过谦。”李二笑道,“纪国公做过什么,朕都知道。 拟旨,纪国公忠心王事,勤勉有加……特封其子段俨,东阿县公、骠骑将军……” 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临了,真正有用的就一句。 不过这一句就够了。 就这一句,朝堂上立马就炸开锅了! 东阿县公! 那比朝堂上不少人的爵位都高! 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段俨才多大啊…… 这屁事儿没干,就混到他们绝大多数的人头上去了。 他们不知道,如果不是李承乾横叉一杠子,这东阿县公其实应该是程处亮的! 正史上,也是这一年,程处亮因其父程咬金的功劳,获封东阿县公。 可如今,东阿县公没变,但人却变了。 “房仆射,该说点儿什么了。”戴冑轻声说道。 房玄龄听见了,但他当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跟个不倒翁似的。 他才不会掺和这一档子事儿,家里一大家子,他赌不起。 戴冑见状,正准备自己硬刚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说道:“陛下,不妥!” 众人闻言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谏议大夫郑旭捧着个笏板走了出来。 李二倒是没什么惊讶的,他就知道,这种时候,世家这些家伙总会跳出来的。 “有何不可?”李二一脸不善地说道,“莫非朕赏赐有功之臣,还需要你郑大夫许可不成?” “陛下。”郑旭倒也不慌,他们和李二斗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慌过?当即便说道,“正所谓无功而不受禄,陛下口口声声说纪国公劳苦功高,不知是为何功?” 李二一听,顿时就乐了:“难道郑大夫不知?” “陛下若是说纪国公破家一事儿的话,那微臣的确略有耳闻。”郑旭说道,“可此等投机取巧之事,也算大功?” 听他这么说,李二顿时乐了:“那郑大夫说说,此等为国宁可破家之事,为何不算大功?” “古人有云,心怀天下而无私心,是乃为官者的良心。”郑旭说道,“既然如此,姑且不论纪国公此番行径有无私心,就算没有私心,这不也应该是为官者该做的么? 既然是为官者应该做的?那就是本分,既然是本分,何来大功?” 听他这么说,李二都笑了。 巧舌如簧,不外如是。 当然,你要反驳他吧,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甭管大殿之上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但一个二个绝对会支持郑旭的说法。 哪怕平日里贪得无厌之辈,这会儿也能跟你大谈几句为官者的良心。 反正他们的良心也不值几个钱,更不会痛。 都他妈当官了,谁还管良心值几个琐碎银? 李二看了一眼房玄龄,见房玄龄沉默不言,也没有发言的意思,当下又看了看其他人,笑道:“郑大夫言之有理,既然如此,朕知道,大明王廷如今新研究了一件物什,名曰显微镜,具体的跟你们说了也没用,你们只需知道,这显微镜的确是能造福黎民的好东西即可。 郑大夫既然如此说,要不郑大夫负责去大明将这显微镜的技术买回来如何? 毕竟这是为官者的良心嘛! 想必郑大夫不会拒绝吧? 至于价格嘛,估摸着和曲辕犁差不多。 郑大夫觉得要是没问题,不日便可动身!” 郑旭当即就愣住了! 不过他也不慌,当即就说道:“陛下,微臣家里可不像纪国公,家产丰厚,微臣家里就算卖了祖宅和田地,最多也就能勉强凑个万贯,这还是几代人积攒下来的。 一大家子人就靠着祖辈留下来的些许田产过活呢。” 李二闻言冷笑:“无妨,能凑多少凑多少嘛?不够的,想必满朝官员这么多,不都有为官者的良心么?难道还凑不齐? 还是说,你们为官的良心,都弄丢了?” “陛下,不够的微臣补!”就在这时,阎立德突然嚷嚷了起来,道,“只要能买回显微镜的技术,微臣也愿意破家为之! 郑大夫,要不你我凑凑,老夫祖上虽然留了些产业,但也属实不够,但加上你家的,我们再找同僚凑凑,想必够了。” 他是真愿意! 要是能买回显微镜的技术,那约等于就买回了望远镜的技术,这笔买卖不亏啊! 郑旭都呆住了!我他妈就是说说,你给老子玩真的啊? 听李二这意思,这钱花了就真的花了,那他妈的是真的打水漂了。 就在郑旭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人给郑旭点了点头,这意思很明显,这钱出得! 如果只是万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他们愿意给郑旭报销。 得到了示意,郑旭正准备答应。而刚好看到这一幕的段纶却是抢在他前面说道,“回陛下,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能买的技术可就多了! 比如有燃烧瓶的技术、玻璃的技术、新式军械的技术、望远镜的技术、医院的技术……零零总总大概有七八十种技术,要是都买回来,那我大唐的工艺必将更上一层楼。” 刚准备开口的郑旭直接傻眼了。 七八十种技术? 这么多种技术得花多少钱粮? 李二却是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怕郑旭答应下来。 作为皇帝,他清楚一个君王的思想。 什么能卖,什么不能卖。 再说了,也就是段纶,换郑旭去,李承乾都未必会把曲辕犁的技术卖给他。 这玩意儿,不是说看人,但真的跟人还是有关系的。 “陛下,若是如此之多的话,那请恕微臣无能。”郑旭当即就摇了摇头,道,“这就是把微臣卖了,也换不回如此多的银钱。” “不用那些。”阎立德嚷嚷道,“陛下,就买显微镜的技术好了,不过据微臣所知,显微镜的技术两万贯怕是拿不下来,还得多找几个人才行。” 整个朝堂上,可能就他一个人是诚心诚意想去买显微镜的技术。 作为一个工痴来说,他是真的想弄清楚显微镜的原理。 但李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别人的显微镜,他想要的是自己的显微镜! 求保底月票,啊啊啊!!! (本章完) 卷五 第492章 太极殿上唱双簧 李二一向都是一个做事很有目标的人,他之所以用这话来挤兑郑旭,自然有他的原因。 见大殿之下,除了阎立德还在那里嚷嚷着要去大明买什么显微镜的技术后,李二轻轻招了招手,道:“将纪国公的奏章念给大家听听。” 居于身后的内侍闻言,当即拿过奏章就走了上前。 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臣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以,器也,佐事之良才,治世之能将,岂可轻忽? 臣忝为工部尚书,本是分内之事,却无寸功,每每思之,甚是汗颜! 然,此番使出大明,所见所闻,无不令臣惊呼。 大明之人口不足我朝一州半府,为何屡屡有此惊人之举? 难道又橘生淮南则为橘之故? 臣不解,求索之。 终解心中之惑,非橘生淮南之故,而是治国纲领之异。 明匠也,居明而无差! 我朝工匠,似奴似仆乎! 虽忠心有加,却前途无亮……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微臣妄言,不出数年,大明之工艺必将凌驾于我朝之上! 苦我天朝上邦,岂可久居于人下而不自省? 此乃奇耻大辱! 臣斗胆奏请陛下,以国为本,以民为本,振兴工业,重塑我大唐之天威,开我大唐万世之基石!” (这玩意儿自己写的,写得不好,你们将就着看。) 内侍读完,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们知道,这就是李二和段纶打的一个配合,要抬高工匠的地位。 但这对在场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 士农工商,自古就有定论,要是让工匠借此机会完成了身份的三级跳,那他们读书人今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向了房玄龄、戴冑等人。 那意思格外的明显,无非就是在催促他们表态。 不过房玄龄却是一言不发,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得罪天下读书人,但他顾不得了。 李二说的那个可能性,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与那件事儿相比,一切又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至于说他是真的在关心天下黎民还是他房家的未来,可能都有吧。 而魏征是真的不想掺和,他还想再看看,至少现在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走。 如果工业的变革,真的能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他甚至愿意支持。 他的立场就一个,那就是百姓。 没办法,这是当年玄武门之变后,给他留下的后遗症。 “陛下,纪国公完全是一派胡言!”就在这时,戴冑站了出来,他和段纶没有私仇,但在政见上,两人截然不同,对事不对人,说的可能就是他们这种关系,“纪国公的奏疏中,都在称赞大明如何如何。 但他忘了,这里是长安,是大唐! 怎可一概而论? 而且,纪国公说我大唐将工匠视如奴仆,更是荒谬! 微臣若是记得没错的话,在武德元年到武德三年之间,朝廷对工匠就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扶持。 更是有不少的工匠还分得了田地,使得他们比旁人还多了一份收入。 这个,纪国公为何又不说说了呢?” “对!”郑旭见戴冑已经开炮了,当即也站了出来,说道,“微臣也记得,当年少府监和将作监总计将近万余工匠都分得了不少田地。 加上之前陛下提高了工匠的薪俸,这已经是历朝历代对工匠最宽厚的一个时期了。 难道说,一定要把工匠抬到和吾等官员一般,纪国公才觉得合适么?” “陛下,纪国公危言耸听,还请陛下治其蛊惑人心之罪!” 郑旭说完,世家的官员当即就有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而等他们一番附议之后,崔御史捧着笏板说道:“陛下,微臣弹劾纪国……” 李二闻言,没有吱声,而是看向了段纶,接下来,就要看段纶的表现了。 不过段纶也有些紧张,他回过头,见满朝堂的官员几乎都在看着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这场面他预想过,甚至连怎么应对,他都考虑过,可真当这场面发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慌的。 而就在这时,早就被众人忽略了的阎立德站了出来,一脸不满道:“你说的都是屁话!当年朝廷的确给少府监还有将作监的工匠分发了土地。 但那些土地最终落进了谁的口袋,你们心里没数么? 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郑大夫,伱就说说你郑家,在武德年间,到现在贞观七年,囤积了多少土地?又有多少土地来自于两监的工匠之手? 这些土地里,有多少是因为慌年之时,你们放的印子钱还不起抵押给你们的? 而那些工匠手里的土地,又有多少是被人强取豪夺弄走的?” 我草…… 郑旭都傻眼了,这话是能在朝堂上说的么? 他郑家的确是囤积了不少土地,可郑旭哪儿知道是哪儿来的啊…… 不过阎立德说的言辞凿凿,他还真没怀疑。 毕竟土地兼并一向就是如此。 可阎立德还没停下来,又看向崔御史道:“崔御史,你以为没有你们崔家么?要不要老夫现在就回将作监让那些人将当年的借据送到你眼跟前儿? 让大家都看看? 你们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啊! 我大唐的工匠,虽然没什么文化,识字不多,但老夫识字啊! 老夫每每看到那些借据,心都在滴血!” “血口喷人!血口喷人!”崔御史气得不行,当即就捶着胸脯道,“陛下,老臣要弹劾阎大将作,无凭无据,污蔑朝廷命官。” 李二倒是一愣,他也没想到今天的阎立德这么生猛,好家伙,比段纶都够用。 阎立德其实不傻,这是在给工匠争福利,他当然要卖力一些。 别忘了,他才是天下工匠的头头。 工匠就是他的基本盘。 说白了,他是在维系自己的基本盘。 至于说土地兼并这些事儿,他也早就知道,只是知道又如何呢? 当时没有机会,这不,机会来了么,机会来了,他就要狠狠的折腾一番。 段纶这会儿也回过神儿了,听崔御史这么说,笑道:“崔御史别着急,若是阎大将作信口雌黄,陛下自会治他的罪,不过阎大将作既然这么说了,何不传将作监和少府监的那些工匠上殿,以证清白呢?” 阎立德是个什么人,他太清楚了,这家伙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是有实证! 而知道阎立德什么人的又何止他一个,当即就有人对崔御史摇了摇头。 这他妈要是在大殿上被坐实了,真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当然,其实他们土地兼并的事儿,在整个朝堂上都不是什么秘密,包括李二都知道。 说句不该说的,整个朝堂上的满朝文武,跟土地兼并不沾边的估计就没几个。 这也是每个朝代都会面临的问题。 历朝历代都不例外。 “前些年大唐天灾连连,土地流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到了这一步,房玄龄终于站了出来,他可以在工业改革上一言不发,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要做些什么的,否则,真有可能朝堂动荡,“不过是正常的土地买卖罢了,倒是和强取豪夺没什么关系。” “房仆射所言甚是。”房玄龄话音刚落,一王姓官员就接过话茬儿说道,“毕竟汉人世世代代都将土地看得比命还重,如果家里有点儿闲钱,自然是想多给子孙后人留一些土地。 可如果不是实在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又有谁愿意贱卖自家的土地呢?” “王侍郎所言极是。”有人帮腔道,“都是苦命人啊。” 李二看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当下也是笑了笑,这事儿不宜闹大,至少现在还不合适,他还没有和世家决裂的本钱。 再说了,这事儿,牵扯面太广了,真要彻查下去,元日大朝的时候,估计殿外那些九品官员都能进来了。 当皇帝不是这么当的,而是要寻找一个平衡。 “此事再议。”李二摆了摆手,道,“还是说回纪国公的奏疏。” “陛下,微臣觉得纪国公的奏疏刚好切准要点,微臣附议!”李二话音刚落,阎立德就急忙说道。 “朕倒是把你忘了。”李二闻言一笑,道,“你也是刚刚从大明回来的,说说你的看法。” 对于今天的阎立德,李二是越看越满意,这家伙,有那么一股子轴劲儿。 阎立德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看了段纶一眼,见段纶点了点头,后,当即就说道:“回陛下,微臣在日月山的时间可能是朝堂上最久的。 一开始,微臣初临日月山之际,其实并没有将大明的将作监当一回事儿。 因为从大明发卖到大唐的那些货物上就看得出来,大明将作监最大的优势就是创造力,但是比起基本功,根本就不足以与我朝相比。 就拿曲辕犁来说,大明生产的曲辕犁,粗糙不堪,这在大唐将作监是绝对不可能的。 是以,微臣一开始真只是抱着去了解一番大明的将作监为何会屡屡走在我们前面的缘由。 可真当微臣了解日月山之后,微臣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什么事实?”李二一脸好奇地问道。 阎立德故作思索了一番,这才说道:“旁人没去过,可能不太了解。”说着,阎立德看向了魏征等人,说道,“微臣记得郑国公和河间郡王都去过日月山,不知诸位可还记得日月山给诸位留下最深刻的印象是什么?” 李孝恭等人闻言,看向了李二,见李二点了点头,李孝恭才说道:“要说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老百姓的精气神儿。” “对,这一点老夫也是记忆犹新。”魏征和萧禹也点了点头。 的确,在这一点儿上,他们几人是出奇的一致。 包括那些出使过大明王廷的官员,也是点头表示认可。 阎立德闻言,这才说道:“陛下,这就是微臣的答案。” 李二是听懂了,因为昨天听段纶说过,但群臣不懂啊,纷纷看向阎立德。 “阎卿还是详细说说吧……” “微臣想说的,其实和郡王等人一样。”阎立德说道,“日月山的工匠上工时,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春风得意,下工时,一个个都是激动莫名,纵使身体疲惫到了极致,但脸上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可再观我大唐,诸位可以去将作监、少府监又或者工部等其他工坊都看看。 我大唐的工匠上工如上坟,下工如下葬…… 单就这一点儿,高下立判了! 但究其原因是什么呢? 这么说吧,此番纪国公从大明买回的曲辕犁技术,足足花了两万贯! 两万贯啊! 但大明王廷对第一个按图索骥打造出曲辕犁的工匠却只奖励了区区百贯! 就一百贯! 可这一百贯,转眼就收获了两万贯的丰厚利益! 诸位试想一下,一个工匠只是按图索骥,打造出曲辕犁,就要了我大唐一个国公破家! 大明这样的工匠何止千万? 但我大唐可有千万愿意破家的国公?” 听阎立德这么说,李二心里那叫一个乐。 对,就是这个味儿! 而在满朝文武听来,这他妈就恶心了。 什么区区百贯,什么足足两万贯,你他妈恶心谁呢? “百贯不少了。”就在这时,段纶说道,“若是在我大唐,别说按图索骥了,就算你亲自打造出了曲辕犁,封顶的赏赐也不会超过十贯!” “只有这么点儿么?”阎立德顿时一惊,“刚刚听戴尚书、郑大夫、崔御史他们所言,微臣还以为大明此举是在克扣工匠呢。 不过微臣就想不明白了。 大明明明如此克扣工匠,为何大明的工匠上工下工的表现和我大唐的工匠截然不同? 他们有土地么? 没有吧! 至少微臣在日月山的时候没听说哪个工匠分了土地的。” “就日月山那个犄角旮旯,有土地分么?”段纶笑道,“亏得你还是大唐的将作监大将作,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知道,陛下,阎大将作该罚才是!” 这两家伙一唱一和,朝堂上顿时没人吱声了。 李二这会儿也发现了,这两人是商量好了的。 他记得,阎立德应该还有一道奏疏才对,可阎立德迟迟没有上奏,那就说明昨晚两人又改变了计划。 不过对此他倒是不意外。 一个工部尚书,一个将作监大将作,在立场上来说,两人是一致的。 而且,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儿。 “纪国公言重了。”李二笑道,“阎大将作除了对自己领域内的事情上心,你何曾见他对旁的事物上过心?” “陛下,若是如此,微臣请奏!”李二话音刚落,阎立德当即说道。 (本章完) 卷五 第493章 那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胜利! “陛下。”阎立德当即说道,“微臣认为大唐的工业已经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 李二闻言一愣,难道说今天的主攻手变成阎立德了? 看了看段纶,见段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李二这才说道:“阎卿说说看,大唐的工业怎就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 “回陛下。”阎立德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说道,“想我泱泱大唐,富有四海,威仪天下。 论文,诗词歌赋,名传四方。 论武,南征北战,威震八面。 可唯有论工,却无尺寸之功。 微臣身为将作监大将作,有难辞之责。 然,微臣有一事不解。 大明工匠之先驱者,十之有九出自大唐,且在大唐之时,均是泛泛之辈,奈何他们去了大明之后,皆有所成? 为何?” “为何?”郑旭一脸不屑地说道,“还不是你们将作监和工部不识人才,凭白让人才都流失了,此乃两监和工部失职!” 说着,郑旭看向李二道,“陛下,微臣弹劾两监和工部官员,尸位素餐……” “失职?”都不等李二有什么反应,阎立德就冷笑道,“大唐普通工匠月例四百钱,最高不过钱九百! 郑大夫可知大明工匠月例几何?” “本官又不曾去过日月山,如何知道?”郑旭冷哼一声。 他本身就不是为了弹劾谁,就是来捣乱的。 这会儿自然乐得和阎立德扯,这就是他的目的,毕竟阎立德这家伙,大家都知道,多扯两句,搞不好他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阎立德才不管那些,袖子一甩,道:“大明工匠,最低月例一千两百钱,这还是学徒的月例。 正式工匠分九级,月例从两千钱起,每高一级,月例加两百钱,最高三千六百钱! 而且,大明工匠每月考核一次。 学徒就可以参与最低等级的工匠考核,考核通过可晋升。 同时,考核不通过的,会降级。 当然,他们的制度还有很多。 比如某个工匠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去考核更高一级的工匠,但又不想降级,那么他只要连续一年内通过他现有的等级考核,那么他就享有终身同等级工匠待遇,同时,他还享有继续考核更高一级的机会。 而将作监的将作,必须通过最高级的工匠考核。 这些种种,才是大明的工匠为何有如此精神面貌的原因! 因为,他们的希望是看得到的! 不管是学徒,还是在级的工匠,他们都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未来。 就这儿,他们还不拼了命的去干? 就这儿,他们还不感恩戴德的去干? 就这儿,他们还不用尽浑身解数的去干? 可再反观我大唐,我大唐的工匠,未来在哪里?” 说到这里,阎立德转过身对李二重重的施了一礼,“陛下,大唐工业危矣!” 他可不傻,郑旭想这就把他带偏,呵呵,明显是想多了。 “如今,大唐工匠死气沉沉,他们不是缺乏创造力,也不是没有能力,而是看不到希望。”阎立德继续说道,“民间有句老话,叫做三岁看老! 这话用在我大唐的工匠身上,也是恰如其分。 我大唐的工匠,自当他们踏入作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未来其实就已经定格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的眼前就像多了一块幕帘,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每日每夜只是在麻木的重复着昨日的旧事。 不单单他们,他们的子嗣亦是如此,到了这一步,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创新?愿意去钻研技术? 说句不该说的,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这句话被他们琢磨的明明白白! 陛下啊,是时候掀开遮挡在他们眼前的幕帘了。 是时候让他们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了。 也是时候唤醒我大唐百工千百年的骄傲了! 我大唐,文能治国,举世无双!武能安邦,灭其猖狂!为什么唯独工,却一时无光? 陛下,改革吧! 定天下工匠为九品! 能者上,庸者下! 既有大浪淘沙之意,也有重振百工之法,何乐而不为?” 听阎立德说得激情澎湃,李二握着双拳也是一脸的激动。 这法子行啊! 能最大程度的调动工匠的积极性。 作为一个皇帝,他当然知道,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管够草! 啥鸡儿都没有,就想别人跟你拼命,可能么? “陛下不可!”众人也发现了李二的异常,见他那一脸激动的模样,戴冑急忙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只有官员定品,工匠要是定品,那岂不是乱套了?” 他其实也还没想好反驳的点,但看李二那个神情,他真担心李二脑子一热就答应了,所以只好先随口说了一个最显眼的理由。 “戴尚书误解了。”阎立德笑道,“定品不过是一个说辞罢了,下官的想法是效仿大明,为工匠定级。 最大程度的激发工匠的积极性。” “若是让阎大将作说的这般,大唐每年要多支出多大一笔国帑,阎大将作可有想过?”戴冑最关心这个问题。 他作为户部尚书,每年国库是个什么情形,他比谁都清楚。 在贞观初年当这个家,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若是进行工业改革,将作监无需户部拨款,但微臣有一个条件!” “陛下,工部也是如此。”段纶也立马说道。 早在昨夜,他们就想过戴冑会这么说,是以,两人都认真思量过。 而他们两个这么一表态,戴冑当即一愣。 就连工部都不用拨款了? 还别说,他户部顿时就轻松了许多了啊。 关键是,他没反驳理由了…… 李二笑道:“不知两位爱卿有何条件?说来听听。” 其实不单单是他,大多数的群臣都猜到了。 “陛下。”阎立德和段纶对视一眼,当即说道,“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如果进行了工业改革,未来,工部也好,将作监也罢,必然会有盈利! 微臣希望盈利的部分,只记入账目,不收归国库,权当新的研发经费。 至于暂且所缺的部分,臣等自己想办法! 绝不动用国库一文钱!” “荒谬!”阎立德刚说完,郑旭就反驳道,“自古以来,可有先例?” “陛下,此举不妥。”王侍郎也站了出来说道,“如此一来,六部若是都纷纷效仿,那还要什么朝廷,设什么仆射,各自当家做主好了?” 他想把房玄龄也拉下水。 不过房玄龄是打定了主意不掺和这档子事儿,闻言依旧一言不发。 当然,他们担心的从来不是工匠能拿多少月例,这都是小事儿,他们担心的是开了这个先河。 阎立德闻言,冷笑道:“这不行,那不行,那你们告诉本官,我大唐的工业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走在我大唐的前面么? 若是他日,别人用更先进的工业席卷我大唐之时,我们拿什么去反抗? 诸位都是大唐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各位家里都有不少出自大明的精美物什吧? 伱们难道就没想过,这已经是工业之战吹响的号角了! 大明正在用这种方式,夺取我大唐的市场! 难道真要等到有一天,我大唐百姓辛辛苦苦积攒的财富,都流失到大明王廷去你们才肯善罢甘休不成? 此消彼长,难道还要我泱泱大唐,仰大明之鼻息不可!” 他这番话倒是点醒了很多人。 很多人都闻之一惊!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众人都回想了一下,好家伙,还真是,家里多多少少都两件大明贩卖过来的物什。 这他妈就恐怖了啊! 大明王廷才立国多久啊? 见众人这副表情,段纶知道,该他出手了,当即,段纶便拱手说道:“陛下,阎大将作言之有理。 此番老臣出使大明与殿下相谈甚多,获益匪浅。 殿下给微臣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他那一颗以民为本的宽大胸怀。 臣犹记得当初勇山大祭之时,殿下在勇山之上,立了一块碑,以此纪念那些为了大明王廷血洒沙场的将士。 碑文七个字,老臣至今不敢忘……” 说到这里,段纶停了下来。 当初他没把这件事儿先行汇报上来,就是为了今天。 “我说纪国公,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继续啊,这儿还等着呢。”侯君集见段纶半晌不言,便催促了一句。 李二也是一脸好奇地看向段纶,不过那意思明显是催他快点儿。 “一将功成万骨枯!”段纶深呼了一口气,说道,“这碑文是殿下亲自写的,一开始老臣也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直到殿下说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老臣这才明白,殿下这话是在警醒自己,也是在警醒后来人。”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没错。 李承乾怎么也算亲自领兵杀过敌的。 说是一将倒也说得过去。 最重要的是,他才多大啊,就有了这种觉悟,实在是让不少人汗颜。 “是啊,一代名将的征途,需要多少将士的血肉来堆砌,高明能明白这个道理,朕心甚慰。” 李二也点了点头,李承乾能有如此感悟,作为父亲的他,当然是高兴的。 别说他高兴,就连房玄龄这些人也无不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就怕李承乾会一直膨胀下去,但谁知道,这家伙真的会自己收手,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这在他那个年纪,绝对是少有的。 当然,李承乾的这番话里面,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不过能读懂这个意思的就不多了,除了李二等少数几人,估计也没人关心。 段纶继续说道:“殿下此举,说到底还是不忍自己麾下的将士再去冒险,而且,常年征战,损伤的终究是老百姓的安稳。 说到底,这不过是殿下坚持以民为本的治国方针罢了。 当然,说到以民为本,殿下做的可不止这些。 那老臣再说说大明医院。 想必诸位对这大明医院都一知半解吧。 说实话,当初老夫听闻的时候,也是一知半解,最后得殿下讲解,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说白了,大明医院就是一家专门为大明子民治病的地方。 占地十数亩,每日每夜都有大夫当值,在医院里,还有专门为病患修建的住院部,顾名思义,可以住在医院,有大夫日夜巡视,随时监控病情。 当时老夫在日月山的时候,恰巧去过一次正在兴建的大明医院,当时殿下刚好也在。 只不过是为了窗户纸的事情,殿下亲自交代大明工部尚书伊原锡,要求医院所用的窗户,全部改用昂贵的玻璃。 当时伊尚书觉得此举太过于浪费了一些,但殿下却说,哪怕只是因此能多救一个人,那这笔投入就不算浪费! 可见殿下以民为本的治国方针已经到了哪一步? 而殿下对待工匠之所以如此优待,按照殿下的话说,工匠也是大明的子民,作为他们的王,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一些,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王的责任么?” “玻璃?”有人喃喃自语,“真有这么夸张?大明能有如此多的玻璃?” 这个年代的玻璃,说的是一种玉石,和后世的玻璃是两回事儿。 而听到他这话,当初一起跟随段纶出使的一个官员立即说道:“此玻璃非彼玻璃,怎么说呢? 大明的玻璃是那种白白净净的,就像冰块一样,但很薄,透光性也很好,本官有幸进过大明宫,大明宫用的就是这种玻璃。 白日之中,整个大明宫都明亮如野,尤其是冬日,暖洋洋的阳光穿过玻璃,整个人都是暖和的。 本官还记得,当时殿下说,病患若是能每日多晒晒太阳,对身体是极好的,所以才要用造价如此昂贵的玻璃。” “世间真有如此神奇之物?”有人一脸惊呼道。 “确有此物。”阎立德立马说道,“玻璃也是大明将作监研发出来的,此物若是出现在长安,定然被哄抢一空。 陛下,是时候改革了! 大明的工业已经走到了我们前面,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啊! 若是再拖延下去,未来的大明,必将以工业来犯,我大唐如何御之?” 李二看着自己太极殿上那明晃晃的烛光,略带失望的问道:“大明宫果真在白日无需掌灯?” 摇了摇头,阎立德说道:“就算是夜间,所掌之灯也不多,微臣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得说,如今的大唐,在工业一道上,已经落后大明甚多!”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沉默了。 泱泱大唐,就居于人下,他们也觉得丢脸。 “陛下。”段纶也当即说道,“不提工业改革之事,但微臣觉得,以民为本,不该是错!” “陛下,微臣附议!”就在这时,一直没吱声的魏征突然站了出来说道。 “微臣附议!”萧禹站了出来。 “微臣附议!”侯君集站了出来。 “微臣附议!” …… 不多时,越来越出使过大明王廷的官员也纷纷了站了出来。 至此,戴冑沉默了。 郑旭沉默了。 世家沉默了…… 他们输了,不是输给了段纶等人,而是输给了日月山的那位。 但他们还没意识到,段纶等人的胜利,将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胜利! 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大唐和大明之间的工业竞争,彻底拉开了序幕! 也正是从今天开始,百工狂欢! 工业的较量,正式开始! (本章完) 卷五 第494章 李承乾麻烦了 贞观七年,冬。 轰轰烈烈的工业改革终于在长安拉开了序幕。 当工匠定级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整个长安的工匠顿时欣喜若狂。 他们在乎的不是级别的工资,而是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虽然以往工匠也有优劣之分,但那个晋升途径,晋升条件都太过于苛刻了一些。 可如今不一样了,这对众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然,段纶他们此举之所以能如此成功,其实并非是他们战胜了世家大族。 真正让世家大族选择妥协的原因,说到底都是因为利益。 他们从大明的将作监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对于他们来说,压制工匠只是为了维护自己这个利益集团的一种手段,但如果工匠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利益之时,他们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什么士农工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第一个打破这个规则的就是他们这些读书人。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当然愿意在保证绝对利益的前提下,同时还能打压其他阶级。 只是很多时候,怎么可能如此顺遂? 当工部、少府监、将作监开始为工匠评级的时候,长安的各家勋贵也是头疼的很。 他们还是低估了评级对工匠意味着什么。 “郎君,我们工坊里的工匠都在闹辞工。”侯君集府上,有老仆说道。 侯君集那叫一个蛋疼! 他娘的,他还是工业改革的支持者,结果第一个倒霉的居然是他,你让他心里怎么想? “告诉他们,我们是签订了契约的……”侯君集有些气急败坏。 要是这些工匠都辞工了,那他们的工坊可就停摆了。 老仆一听这话,当即就说道:“郎君,闹着辞工的就是那些契约快要到期了的。问题是,我们要是真同意了,那未来其他工匠会不会效仿?”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如果说就单单闹事儿的几个工匠,他其实还真没当回事儿。 侯君集叹了口气,问道:“别人家呢?都什么情况?” “打听了一下,满长安的情况几乎都一样。”老仆说道,“应该是那些工匠商量好了,估摸着他们也不是说真要辞工,可能是想要和将作监那些工匠一样的权利。 而且,我还听说,两监和工部都在大肆招募工匠,估计也是在……” 说到这里,老仆不说话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 侯君集想了想,说道:“这样,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其他勋贵家的做法,至于我们这边,先拖着。” 他不想做什么出头鸟,倒不是说他怕,他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如果能低调的话,尽量低调一些好了。 老仆闻言,当即就点头继续忙碌去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今天的长安城,比比皆是。 各家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真正操纵这一切的自然是李二和两监与户部。 如果只是单纯的改革朝廷的工匠,不能说意义不大,只能说步伐太慢了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还不是这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大唐民间的工匠数量还是相当庞大的。 如果只在朝廷内部改革,未来民间的工匠和朝廷的工匠可能会脱节,这不利于民间工业的发展。 而且,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了,步子可以大一些,这样的机会,未来可不多。 府邸中,当书房只剩下侯君集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对他来说,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工坊的利益才几何? 到了他这个地步,要是还为这点儿蝇头小利而烦恼,那就太丢人了一些。 他真正在意的是面子。 但如果和他的政治前途相比,那面子又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了。 “麻烦,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要作甚。”侯君集自言自语道。 对于李承乾,他还是很在意的。 别看他将自己闺女送到日月山后,和李承乾没有任何的私下往来,但并不代表他不支持李承乾。 这可能也是他和李承乾之间的一种默契吧。 …… 同一时间,大明德阳城。 作为大明王廷除了日月山以外,打造的第一座城池,如今的德阳倒是多了几分繁华。 当然,德阳能快速繁华起来,那还是沾了日月山的光。 几乎从大唐方向往来日月山的客商都会在德阳落脚,这也带动了德阳的经济发展。 加上李承乾又将大量的非军工类的作坊迁徙到了各城,德阳的经济在短时间内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而那些落户德阳的工坊,也在短时间内帮德阳城聚集了大量的人口。 “萧钺这小子行啊,德阳城治理得仅仅有条的,街面上的客商也是络绎不绝。”走在德阳城里,程处亮一脸惊叹地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能耐,这要传回大唐,宋国公不得高兴坏了。” 一旁,房遗爱一脸不屑地说道:“有日月山在背后撑着,又有殿下把关,说句难听的,这他娘就是拴条狗在这里,也不会比萧钺那家伙差哪里去。” “都他妈知道是难听的了,你个王八蛋不知道闭嘴啊!”一茶肆中,萧钺本来在这里等着众人,一开始还蛮为自己兄弟高兴的,结果一听到房遗爱那张破嘴,顿时就忍不住了。 也就是打不赢,要是有把握,他恨不得将房遗爱摁在地上一顿捶! 房遗爱扭过头一看,好家伙,当即打着哈哈笑道:“萧老二还是很厉害的,至少换我的话,德阳肯定没有今天这幅光景。” 这就是个不要脸的。 对于房遗爱这样的人来说,脸面对他屁用没有,落不着实惠的东西,要来作甚? 萧钺本来还有些郁结,一听房遗爱这话,顿时就无语了。 他都这么说了,他能说啥? 程处亮更缺德,当即就笑道:“好个房老二,老子羞与伱为伍,他娘的,第一次见人说自己不如狗的!” “程老二,你是不是欠揍!”有些话,自己能说,但别说的话,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程处亮占了便宜就跑,当即就打马朝萧钺跑了过去,问道:“哥几个带着上百兄弟,你可得给哥几个安排好了啊! 他娘的,那可都是自家兄弟,要是亏待了他们,房老二能念叨你一辈子。” “行了……”萧钺笑道,“都安排好了,今晚好吃好喝,兄弟也为你们庆庆功。” 说着,萧钺把程处亮拉倒一边,小声道,“不是,你们不急着回日月山复命,猫在德阳城是几个意思?” “你以为老子愿意留在你德阳城啊?”程处亮说道,“出了点儿意外,我已经让人通知殿下了,具体怎么做,得看殿下自己的打算了。” “啥意外?”萧钺问道。 程处亮回头指了指姚大,说道:“你知道那家伙是谁么?” 萧钺仔细看了看,道:“那不姚大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程处亮笑道,“那可是长孙安业的种!” “长孙安业?”萧钺一时半会儿还没想起来,闻言有些疑惑。 程处亮小声道:“贞观初年,准备帮太上皇复辟的那个。” “他啊!”萧钺顿时一惊,“不是,你们怎么将他带回来了,既然发现了他的身份,交给陛下啊,这带回来,要是让陛下察觉了,保不齐会往殿下身上想。” “你说什么屁话呢。”程处亮脸色顿时就变了,“那是咱自家兄弟!” 这话,如果是房遗爱说的,那就是百分百的实话,可程处亮嘛,呵呵,多多少少带点儿什么东西才对。 见萧钺这反应,程处亮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位了,当下也不再跟他扯这些,顿时就招呼着众人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去了。 喝酒的时候,程处亮对众人笑道:“搞定了。” “你啊,太冒险了。”李德奖听他这么说,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程处亮在做什么,但姚大的身份,就是一把双刃剑。 “你不懂。”程处亮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们要是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好,放心好了。” 姚大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因为我的身份会连累你们或者殿下,我这就回大唐,自己去长安。” “屁话!”房遗爱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老子们自家兄弟,既然在大唐境内都没丢下你,到了大明再丢下你,殿下知道了,还不得把我们皮给剥了。 你放心好了,程老二这家伙,虽说卵用没有,但那脑瓜子却是好使得很。他说没事儿,那就是真的没事儿。” “你不会说话闭嘴好么……”程处亮也是无语,碰到这家伙,他是无语得很。 而当他们喝酒说笑的时候,李承乾在大明宫也收到了程处亮的急报。 因为事关重大,程处亮一直到了德阳城才派人给李承乾送信。 看完信函后,李承乾怒声道:“程老二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敢自己做主!” 急报中,程处亮不单单说了此番在长安屠灭阴家的事儿,也不单单说了姚大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他还将姚大的身份给泄漏了出去。 这才是李承乾看来最要命的问题。 他如今还没做好和李二斗的准备。 要是让李二知道了他窝藏当年准备推翻他复辟李渊的乱臣之后,天知道李二怎么想。 至于姚大的身份,他反而不意外。 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姚大的身上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是他没想到,居然会是长孙安业的后人。 “殿下切莫动气,程小公爷年幼,有些时候做事儿不知轻重,殿下切莫为了此等事儿伤了身子。”袁公公到日月山后,还是第一次见李承乾发这么大的脾气,当下就如同以往在东宫的时候,宽慰道。 李承乾看到他,突然问道:“你可还记得长孙安业这人?” “长孙安业?”袁公公想了想,突然恍然道,“皇后娘娘的异母兄?” “对,正是此人。”李承乾点了点头。 他对长孙安业完全一无所知,若非程处亮提起来,他甚至完全不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老奴记得。”袁公公说道,“昔年殿下还小,可能记不太起了,此人若非皇后娘娘庇佑,只怕早就死了。 不过如今好像是下落不明,倒也不知去向。 说起来,他当年干的混账事儿可就多了。” “额?”李承乾有些疑惑,道,“说说,都干了些什么。” “说起来,还和皇后娘娘有关。”袁公公活得久,又久居深宫,倒是对这些知道得不少,“当年皇后娘娘和齐国公年幼丧父,长孙安业担心齐国公和他争夺家里的爵位,就狠心将皇后娘娘和齐国公赶出了长孙家。 这也是为什么齐国公和皇后娘娘会在许国公府上长大的原因。 后来陛下登临大宝,长孙安业又担心皇后娘娘和齐国公报复于他,便和几个奸人造反,准备帮助太上皇复辟。 可他也不想想,若非皇后娘娘,他在大唐开国之初可曾坐到那般高位? 最后,还是皇后娘娘心善,求了陛下,这才留了他一命,若非如此,当年他就该死了。 还有……” 听袁公公说完,李承乾点了点头。 长孙皇后是个什么人,他从后世的典籍中也有所了解。 这么来说的话,保长孙安业的人其实是他名义上的母后。 这么一想,他突然明白程处亮这么做的目的了。 “殿下为何会突然过问长孙安业的事儿?”袁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承乾知道他这是在试探,不过也没当回事儿,将程处亮从来的信函递给他说道:“你看了就知道。” “老奴不敢。”袁公公当即躬身道,“是老奴妄言了。” 见他这般,李承乾才点了点头。 这家伙要是真敢接过信函的话,那他在大明王廷的路也走到头了。 “传长孙冲。”叹了口气,李承乾说道。 这事儿,他还真找不到几个人商量。 整个大明,对长孙安业的事儿了解的估计都没几个。 现如今,可能就他身边这个阉人和草原六城上的裴默等人。 等长孙冲一到,李承乾就把程处亮的信函递给了他。 “你先看看,看完再回话。” 长孙冲本来还有些好奇,可等看完信函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说起来,这还是你我的亲人啊!”李承乾见长孙冲看完了信函,当即就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说说吧,应该怎么办?” “殿下,这……”长孙冲也愣住了。 他当然知道长孙安业的事儿,可他没想到,姚大就是长孙安业的儿子啊…… (本章完) 请假 rt. 《贞观无太子》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495章 李二的台阶 长孙冲也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姚大的身份对于李承乾来说,那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殿下,要不将姚大送回长安?” “他姓长孙!”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名义上,他是你兄弟!真要这么干了,虽然别人嘴上会说你大义灭亲,但背地里会怎么想,你考虑过没?” 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 虽然大家都说帝王无私情,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矛盾的事儿。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出现什么差池的时候,他一直效忠的君王能网开一面。 “这……”长孙冲闻言也是为难了起来。 确实,不管长孙安业对自己阿耶做过什么,那都是长辈的事儿,跟他一个小辈儿可没关系。 “伱把程老二的信函看完。”李承乾说道。 他其实也是无法了,这事儿只能找长孙冲商量,整个大明王廷,再难找一个合适的人商量了。 认真地看完了程处亮的信函后,长孙冲这才眼前一亮:“殿下,程老二这事儿做得妙啊!” 他之前还真没看到这后面,光顾着震惊姚大的身份去了。 这会儿看完程处亮的操作,他是真恨不得点个赞。 当然,李承乾还是有些迷糊,说实话,他就没看出程处亮这个骚操作妙在哪里。 单以政治而言,李承乾其实并不会比程处亮这些人更加高明一些。 别看他小字高明,但说到底,他在穿越前就是个手工达人,哪儿玩过政治? 真要和这些从小就耳濡目染的家伙在政治上一较高下,他确实还欠缺了一些。 “怎么说?”李承乾问道。 “殿下你看。”长孙冲说道,“姚大的身份是在大唐暴露的,在这儿之前,殿下可知道姚大的身份?” “本王从哪儿知道?”李承乾一脸疑惑地说道,“本王要是早知道姚大的身份,怎么可能还派他去长安?” “对啊。”长孙冲说道,“姚大身份的暴露是个意外,程老二这么做,是因为人多口杂,姚大的身份既然暴露了,就难免会有泄漏的可能。 殿下,有句话微臣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到这里,长孙冲沉吟了片刻。 李承乾看他这般,笑道:“有什么你直说便是,咱既是君臣,也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呵呵…… 这话,长孙冲也就听听。 君臣不假,兄弟? 谁和帝王做兄弟? 有这种想法的,都纯属于脑子被门夹了。 “殿下。”长孙冲想了想,还是说道,“这大明王廷未必铁板一块啊?长安那么多勋贵在日月山都有产业,他们不会真的只是做生意吧?”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懂了。 长孙冲说得还算含蓄,真要说的直白一些,那就是李二在大明王廷难道没有安排么? 虽说少年军全是大明自己培养的,如果李二想要渗透,谁培养的都没用。 金钱和权利,绝对是腐蚀一切的利器! “这是必然的。”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是各家勋贵还是长安朝堂上,在大明王廷都绝对有不少的眼线。 当然,这对我大明王廷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有些时候,我们还需要他们将我大明的一些情况传回长安。” 他不是不知道大明的情况,也不是不知道大明如今跟个筛子一样,各国都有眼线在日月山,只是他不能去清理这些眼线,至少暂时不行。 这些眼线在当下至少还能为他所用。 “所以说,姚大的身份既然暴露了,那肯定瞒不过长安的那位。”长孙冲说道,“所以这会儿程老二这般做,倒是帮了殿下一个小忙。” 长孙冲和程处亮一直不对付,听他这么评价程处亮,李承乾还有些意外。 不过这也说明,长孙冲是真没藏有私心。 “你说程处亮帮了本王一个小忙?”李承乾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锅让程处亮背?” “也可以这么说。”长孙冲笑道,“程处亮没有对姚大的身份藏着掖着,其实就是一个态度,做给长安看的,更直白点儿说,就是做给陛下看的。 此番表现,无非是想表明我大明从未想过遮掩姚大的身份。”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懂了。 姚大的身份其实不重要,李二连长孙安业都放过了,也不会在乎长孙安业的一个儿子。 重要的是他李承乾的态度,如果李承乾刻意隐瞒着姚大的身份,那李二就得多想一想了,想想李承乾隐瞒姚大身份的目的。 可如今,程处亮的骚操作搞得姚大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了,这也从侧面说明李承乾和他的大明王廷并没有想利用姚大的身份搞事情的想法。 “这么来说的话,那程处亮此番倒是做了件好事儿。”李承乾笑道,“有他这么一折腾,估计要不了多久母后也知道这消息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笑了笑。 对于长孙皇后,李承乾的了解都是从史书和电视上获悉的。 但不管是史书还是电视上,长孙的形象一直都是正面的。 此举,倒是能在长孙面前刷个印象分。 要知道,长孙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几个儿子和自己丈夫一样,作为母亲,这是她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儿。 如果李承乾有庇佑自己表兄的心思,那对长孙来说,绝对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殿下此言不差。”长孙冲笑道,“此番作为,在姑母眼中绝对是属于加分项,而且,不单单是姑母,只怕陛下也会在心里默默高兴。” 还别说,长孙冲这话还真没说错,李二其实也希望自己的儿子们能兄友弟恭,只是出生帝王之家,有些时候,真就只是身不由己。 这一点儿,可能李二最是清楚。 “这样,你连夜跑一趟德阳,找到姚大,问清楚所有状况后,替本王书信一封送回长安,秘密呈交陛下,将姚大的情况说清楚。” 李承乾说道,“既然没打算隐瞒,咱就大大方方的,索性把事情摆在明面上来。 程处亮不是说,长孙安业当年都还没到发配之地就被阴弘智带人截杀了么? 这样,你在帮姚大写一道控诉的奏章,和书信一道呈交父皇。 至于父皇怎么处理,那就跟我们无关了。” 在李承乾看来,阴弘智当初做这件事儿的时候,李二就算不知道,但事后李二也肯定知晓了。 否则阴弘智怎么可能爬那么快? 而且,如今阴弘智死了,长孙安业也死了,很多事情都死无对证了,李二完全可以将所有的一切责任都推给阴弘智。 也正是如此,他才有了这个安排。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办好。”长孙冲也是人精,李承乾这么一说,他就懂了。 …… 另一边,长安城。 长明酒楼里。 长安数得上的勋贵今天几乎都坐到了长明酒楼里,这会儿,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别看各个家里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可在人前,众人却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到了他们这一步,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光喝酒有什么意思,拿个章程出来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侯君集笑嘻嘻地说道,“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关键是我们真要妥协了,这脸往哪儿搁?” “陈国公,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在朝堂上,你可是同意工业改革的,现在说这些,陈国公可好意思。” 侯君集话一说完,就有人反驳道。 别看他比侯君集的爵位低了许多,但说起来,贞观初年的这些勋贵还真没一个是白给的。甭管能力咋样,但脾气绝逼是一个比一个臭。 “咋的,老夫在朝堂上说什么,还需要你同意不成?”侯君集一脸不屑地说道。 “行了,你俩有啥好吵的。”李孝恭闻言,笑道,“既然事情发生了,确实该拿出个章程来才是。 这话陈国公也没说错,难道就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不成? 在坐的,谁家还没有两个工坊?难道真打算一直耗下去? 再说了,这也是机会。 你们别忘了,大明的工匠待遇虽然丰厚,但大明的任何一个工坊,每年都没少挣钱啊。” 李孝恭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就闹哄哄起来。 无他,利益才是众人最关注的东西。 “王爷说得没错。”有人低声道,“大明王廷的工坊确实挣钱,听老夫家里的商队说,哪怕是最小的一个工坊,每年的利润都在数千贯以上!” “是啊!”又有人说道,“当时老夫家里都准备在大明的工坊里投一笔,可是大明王廷不愿意啊……” 听他们这么说,一旁的李道宗当即说道:“所以啊,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是我们自己的工坊能有如此效益,怎会让大明一枝独秀?” 他和李孝恭其实都是领了李二任务来的。 作为皇室,他们两人更多的时候当然还是站在李二这边,当然,这也是因为工业的改革,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着相当丰厚的利益。 别忘了,就目前来说,整个大唐最赚钱的生意可就是长孙手上的精盐生意。 “确实。”又有人说道,“如果我们自己的工坊也能有如此效益的话,那么给工匠加些月例倒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谁能保证我们的工坊能有日月山工坊那种收益?”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打压工匠其实并不重要,他们真正在意的,其实还是利益。 真正盯着阶级的,还是五姓七望那些士家大族。 他们才是维护自身阶级的主力军。 “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有百分百的保证,但日月山能做成,我们为什么就做不成?”李孝恭打趣道,“难道你们觉得自己不如日月山那些人不成? 怎么,我大唐勋贵,连这点儿信心都没了? 还是说,这两年,被日月山给打压久了,打压得你们心气神儿都没了?” 李孝恭就是故意在刺激这些骄傲的家伙。 听他这么说,大家很显然都动心了。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说道:“不对啊,哪怕我们愿意改变,可问题是,那些工匠在闹辞工,难道我们还能同意不成?” “为什么要同意?”李孝恭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真要同意了,那我们的工坊哪儿还有工匠?” “这不行那不行,不又回到原地了?”有人说道。 “不不不。”李孝恭说道,“人我们是不能放,但我们可以为他们谋福利啊。” “谋福利?”众人不解。 李孝恭笑道:“是啊,谋福利!都是我大唐的工匠,朝堂上为什么只允许两监和工部的工匠考级?难道我大唐民间的工匠就不是工匠了不成? 既然是工业的改革,为什么还要将工匠区分开来? 既然要考级,为什么不能一视同仁?” “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们帮那些工匠?”有人说道,“这……” “这怎么是帮那些工匠?”李孝恭笑道,“若是我们为他们争取了和其余工匠同样的权益,他们难道还不感恩戴德? 未来为我们做事儿,难道不更加卖力? 这怎么能是帮他们?这是帮我们自己!” 李孝恭说完,众人又沉默了。 还别说,李孝恭说得还是在理的。 当然,众人其实也察觉到了,李孝恭今天之所以组这个局,搞不好背后就是李二安排的。 侯君集更是在心中冷笑。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李二的套路。 “还别说,王爷说得在理。”有人出言附和道。 很显然,这是李孝恭早就安排好了的托。 “确实。”又有人说道,“真要如此的话,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儿,这些匠人你只要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儿,他们一准儿是感恩戴德的,这倒是没错。 如果只单单是加了些月例,可能还真没我们为要他们争取这个机会来得更好。” 论起邀买人心,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会。 李孝恭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懂了。 当然,他们也意识到了,李孝恭的背后是李二,既然李二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他们当然愿意下这一步。 毕竟,这对他们来说,确实没什么损失。 说到底,利益才是永恒的。 ps:前天喝醉了,回到家人都懵逼了,睡了一晚上,门都没关,昨天早上起来,发现桌子上有根长头发,吓了我一跳…… 我家可没女人的……吓死我了,所以昨天请假了。 (本章完) 卷五 第496章 那你就去死啊! 当勋贵达成一致后,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当晚,各家工坊的工匠就收到了勋贵们要为他们争取考级的消息。 正如李孝恭说的那样,一众工匠无一不是感恩戴德。 有些时候,甚至都会觉得他们眼皮子浅,那些勋贵不过是把应该属于他们的权益还给了他们而已,他们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但没在这世间底层厮混过的人,又哪里知道,拨开眼前的幕帘,看到希望和光明,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儿?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话还真没说错! 当然,在兴奋之下,整个长安的工匠也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 如果说以往的他们只是在麻木的重复着每一个昨天的话,那么今天的他们,显然已经不再是昨天的自己。 这其实也正常。 在昨天之前,不管他们做得多好,人生的高度都已经被定死了。 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们,将拥有更多的可能! 所以,几乎在同一时间,长安的一众工匠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 也正是从今天开始,大唐的工匠,不单单是精神面貌,就连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有希望,就有动力! 仅仅当晚,段纶就收到了数十个改良方案,这全是工部那些工匠提出来的。 将作监和少府监也差不多都是如此,很显然,一部两监的工匠都想抓住这个机会。 几乎是在同时,阎立德和段纶都兴冲冲地跑来给李二汇报今天的反响。 不过在他们看来值得高兴的大喜事儿,李二也不过是微微点头,道:“还不错。” 是的,李二的评价就三个字,还不错。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难得的评价了。 可听在段纶等人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个滋味儿了。 不是,你也不看看大唐啥情况,真的能跟日月山比么?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只能在肚子里腹诽,听李二这么说,也只能躬身告辞,再接再厉呗。 这些,大唐的那些工匠自然不知道,他们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不少人甚至还将此消息书信一封传阅给了不在长安的亲朋。 那消息就如春风一般,吹遍了整个大唐。 相信要不了多久,整个大唐的工匠都会欢呼雀跃。 …… 而就在同一时间,大唐北方。 李靖、尉迟敬德、程咬金、郭孝恪、苏定方这些大唐名将齐聚一堂。 “干他娘的。”尉迟敬德骂道,“夷男这老匹夫是真要和我等硬抗到底不成?真当老子没办法破他那狗屁连弩大阵? 太子也真是的,什么玩意儿都能卖的么? 这不为难我们这些老家伙?” 尉迟敬德的脾气上来了,那是上骂天下骂地,那张破嘴,和房遗爱有的一拼。 “你个老匹夫,少说两句会死是不是?”程咬金闻言,当即就骂道。 别看他嘴上是骂,其实也是在保护尉迟敬德,就尉迟敬德这张破嘴,什么时候得罪人了他都不知道。 李靖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时间差不多了,按照陛下的意思,实在不行,那就强攻。 虽然薛延陀如今装备了一支连弩大军,但真要上了战场,谁胜谁负还犹未可知!” 对于他来说,薛延陀装备了什么军械其实并不重要,真要打的话,他还是有把握的。 这个年头,敢和大唐比拼国力的,还真没几个。 程咬金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现在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最好的。 之前李二派他和郭孝恪镇守北方的时候,他最怕的就是李承乾不知道拿捏分寸,只要没有了这个隐患,他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们放心好了。”程咬金说道,“既然殿下将连弩发卖给了薛延陀,那就说明殿下同样也会将连弩发卖给大唐。 到时候,连弩对连弩,谁怕谁?” 他多精明的人?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就算真有破解连弩之法,也不会有人说出口的,这都不是藏拙不藏拙的问题,而是一种政治智慧。 毕竟,李承乾未来是极有可能登临大宝的。 “听说长安那边也在加紧生产连弩,到时候我们未必还需要向日月山采买。”郭孝恪说道。 他是武官转文官,所以对朝堂的政策更加关心一些。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吧?”苏定方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时间,陛下定下的期限已经快到了啊。” 这也是个问题,当下,大家就沉默了起来。 “确实。”李靖叹了口气,道,“陛下定下的期限马上就到了,夷男还是没有动静,看来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打一场再说。” “那我来。”一听要打,尉迟敬德马上说道,“他娘的,老子早就看夷男这老小子不顺眼了,这头阵,老子上!” 对于打仗,在场的人就没一个怂的。 除了郭孝恪可能名声略微浅薄一些以外,其余几人那都是在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大唐名将。 不说别的,单说一个勇字,他们还是配得上的。 “老夫也觉得可以让老黑上。”程咬金说道,“老黑打个头阵,夷男搞不好都得来亲自应对,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自然是给李二的。 郭孝恪闻言,也点了点头,道:“这倒是,陛下这两年可能也被殿下给刺激到了,有些时候真就是拍脑袋在做决定,逼迫薛延陀完全臣服于大唐,哪儿有那么容易? 与其说是让他们臣服,还不如说就是要打服他们,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打! 那就先打一场大仗给陛下看看。” “伱这话就说错了。”程咬金当即反驳道,“陛下这不是被殿下刺激到了,而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殿下如今掌控着整个吐谷浑和西突厥,俨然已经是一方霸主了。 说句难听的,殿下要是按照如今的趋势再发展几年,搞不好届时都具备了逐鹿中原的能力。 所以如今,薛延陀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大明和大唐选择一方。 说到底,还是夷男这个老匹夫看不清形势,要不然,他早就做了选择。” “他可不是看不清形势。”尉迟敬德闻言极为不屑地说道,“这老匹夫,就是舍不得他那个位置! 你们看看殿下是怎么处置阿史那泥孰的? 夷男怕他也落得个和阿史那泥孰一样的下场。 虽然如今阿史那泥孰在大明依然是高官得坐,可人困在日月山,哪儿有以往做一方霸主来得自由? 权利这狗东西,只要沾染上了,谁又愿意放弃?”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有这个觉悟了? 这是众人怎么也没想到的。 一瞬间,众人都看向了尉迟敬德,一脸的疑惑。 “别这么看我。”尉迟敬德说道,“你们难道不是一样?老子是实在人,敢想也敢承认,反正老子就是这样的人!” 听尉迟敬德这么说,众人哑口了。 说到率真,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尉迟敬德这个份儿上。 “不管什么原因。”李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薛延陀必须拿下,如果夷男这老匹夫真要是冥顽不灵的话,那就灭此朝食! 总之,薛延陀必须落在大唐的手里。 在坐的都是大唐的勋贵,想必你们也不想看到大唐分崩离析吧?” “对。”程咬金也附和道,“不管怎样,薛延陀都必须拿下!” 说到底,其实就一个意思,薛延陀决计不能落到李承乾的手上,否则届时的大明王廷,不管从北还是从西都将对大唐构成威胁。 这绝对不是他们,也不是李二想看到的局面。 这就好比房间里有一块金子,但门锁着,路过的人哪怕有心,但没看见,这块金子可能还在。 同样的,房间里有一块金子,大门敞开,路过的人哪怕无心,但看见了,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这块金子可能真就不在了。 人心啊,经不起考验的…… 他们虽然嘴上都没说,但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都一样,就是不给李承乾看到那个不该看到的希望! 当然,这个说法很恶心,可在某些时候,又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老夫这就去准备准备。”尉迟敬德见大家都没意见,当即就说道,“既然是第一仗,那就要打得漂漂亮亮的,好歹要让夷男那老小子知道疼。 他还真以为,装备了一支连弩大军,他就是我大唐雄兵的对手了?” 对此,众人都没意见。 对于尉迟敬德的能力,他们还是信得过的。 这家伙,能从隋末混到现在,那也不是白给的。 虽然都说他莽,但他的莽,只在平时,上了战场,那可就不一样了。 否则,他的爵位是哪来的? 跟着,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的细节。 第一仗,自然是要打得有声有色的才好。 而在薛延陀,真珠可汗的大帐之中,众人也是争得面红耳赤。 有人支持死扛到底,自然也有人抱着良禽择木而栖的心态。 这是必然的。 朝堂斗争嘛,在哪个国家都存在。 有些时候,甚至都不是为了国家去思考这个问题,就单单是两个派系的意见不统一,单纯的为了反对而反对。 夷男倒是没说话,就坐在上首一直看着自己的麾下争论不休。 那眼神儿,不带丝毫的感情,仿佛就是在看戏一般。 “可汗,此番不能打啊!”主和派的官员见主战派喋喋不休,当即就对夷男说道,“大唐如今兵强马壮,正是他们最为强大的时候,若是此时和他们大战一场,微臣唯恐国祚不久矣…… 届时,我们恐再走吐谷浑的老路啊!” “放屁!”主战派的官员闻言,立马大喝道,“若是不战而降,你让我薛延陀的子民作何感想? 大唐是很强大,这一点儿从来就没人否认过,但我们自从在这片土地生存以来,遇到过的对手又有几个不强大的? 难道每次遇到一个强大的对手,我们都要不战而降? 若是如此,我们还立什么国? 我们的祖宗还拼什么命? 早早给人为奴为婢不好么?” “你……”主和派的官员那叫一个气,指着主战派的官员鼻子,你你你半天没蹦出一句话,过了半晌才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堂堂草原上的汉子,尽学得汉人一般文绉绉的,你都妄为我草原上的勇士!” 要不怎么说,文化输出是最恐怖的呢? 哪怕是在草原上,汉家文化也已经在此开枝散叶了。 当然,这也为日后的华夏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不过这会儿,那主和派的官员却是被气得不行,他很想说句孺子不可教也,可这话要是说出口了,还不正应了他的那句话? “可汗,此战不能打!”主和派的官员不再和他纠缠,而是继续看向夷男,说道,“如今我薛延陀虽然装备了一支连弩军,但可汗应该知道,我们为了装备这支连弩军耗费了多少钱粮。 如今,哪怕是举国之力,都很难支撑起一场大战了。 若是可汗执意要打这一场根本就毫无胜算的大仗,老臣甘愿以死劝诫!”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一愣。 死谏? 好家伙,只听说大唐有个叫魏征的家伙这么干过,薛延陀什么时候也出这种猛人了? 但死谏这种事儿,学不得的! 死谏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遇到开明的君主那倒也罢了,因为他会认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毕竟你都死谏了嘛,连命都不要了,也要说出这番话,也许里面真有什么问题。 可遇到了一个不开明的君主,你玩死谏,那就是在逼他! 以死相逼! 很显然,夷男绝不是一个开明的君主,他之所以主站,有国家大义的原因,也有他不想步阿史那泥孰后尘的原因,所以听他这么说,本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半晌才说道:“那你就去死啊!” 只是一瞬间,整个大帐中都安静了。 那死谏的官员整个人都愣住了。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他是主和不假,但他不是真的求死啊! 夷男可不管那些,见他一脸的不敢置信,冷笑道:“怎么,不敢了么?你不是要以死劝诫么?要不你试试? 你试试你死了后,本汗会不会回心转意?” 夷男将冷酷和无情演绎到了极致。 面对夷男的咄咄相逼,那主和的官员整个人都心如死灰。 他知道他错了。 他的君主不是李二…… 他也不是魏征…… 和夷男玩这套把戏,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这般想着,他宽衣脱帽,一脸绝望地说道:“汉人有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老臣这就如了可汗之愿。 廉颇老矣,尚可饭否? 可? 不可?” 谁也不知道他在呢喃什么,但都知道,他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而夷男,却只是冷冰冰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在意…… (本章完) 卷五 第497章 长孙无忌开始了 伴君如伴虎,这话可不是嘴上说说的。 面对夷男的冷血,那主和派的官员最终只能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戕。 哪怕到最后一刻,夷男都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到了这一步,他其实也知道了,今朝,自己必死。 说来也奇怪,到了这会儿,他居然一点儿也不恨夷男,相反,他还感激夷男给了自己一个体面的死法。 人就是这样,你永远搞不清楚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而不管是主和派还是主战派,看着夷男那冷冰冰的眼神儿,谁都没敢说话,看得出来,这会儿的夷男心情一定差到了极点,他们可不敢招惹这位阴晴不定的可汗。 但真要说起来,这才是夷男的目的。 他不需要麾下这些家伙敬他,在他看来,敬他不如畏他! 死一个人算什么? 这世上,少了谁还过不了日子了不成? 如果能牺牲一个人来铸就他的绝对权威,他愿意的,哪怕一个不够,再加一个,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 大明王廷,德阳城。 长孙冲星夜而至。 他到的时候,程处亮等人其实都没睡,一个个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他们也在等,等李承乾的决定。 而同样在等李承乾决定的还有姚大。 说起来,李承乾和他还是表兄弟。 对他这个自幼就失去亲人的孤儿来说,亲情是十分可贵的。 之前他对阴弘智说的话,其实也不全是假话。 真正刺激姚大要去报仇的,还真就是阴弘智行刺李承乾。 其实想一想也不难理解,姚大自贞观元年就开始流浪,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混到长安的,但可想而知,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穷人乍富也罢,富人乍穷也好,大起大落之下,他还能一个人孤零零的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儿。 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最缺乏的就是亲情。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和姚二等人厮混在一起的缘故。 他现在就在等,等李承乾如何处置他。 “睡不着?”程处亮转过身,见姚大还睁着眼睛,便问道。 姚大吐了口气,道:“你说殿下会怎么处置我?” 他太紧张了,倒不是怕死,而是怕又要失去一个亲人。 如今,他的亲人就只有那寥寥几个了。 其中,他最感激的便是长孙皇后,因为长孙皇后当年为他父亲求过情,还是他姑母。 爱屋及乌,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得知李承乾是大唐太子之后,在少年军更加卖力的原因。 要知道,当年的日月山保卫战,少年军第一个拿下敌军人头的,可就是姚大! 随后的几战中,姚大也是冲锋陷阵最勇猛的几人之一。 不但如此,他对长乐也是出奇的好!当初房遗爱搞那个动物园,就是姚大知道长乐喜欢小动物,然后拾掇房遗爱弄的,就连上山下套子的活,都是他做的! 以前还有些不解,但随着云雾揭开,一切都了然了。 “放心好了。”程处亮笑道,“殿下那人你还不知道?心善着呢,伱看他对百姓如何就该知道了!” “就是。”房遗爱也没睡着,闻言爬了起来,说道,“你担心个甚?殿下还能不保你不成?” 他和程处亮,一左一右睡在姚大的身边,门边上则是李德奖。 从这个安排上其实不难看出,他们也拿不准儿。 姚大对此心知肚明,但也没有多言,摇了摇头,索性坐了起来。 他知道,今晚就有答案,他想等这个答案。 索性没让他等太久,不多时,长孙冲就找了过来,推开门一看,好家伙,几人居然都还坐着,问道:“你们不累么?” “来的怎么是你?”程处亮心中一个咯噔,长孙冲来了,事情可能有变…… 谁不知道长孙无忌最是憎恨他那个兄长,长孙冲乃是长孙无忌的长子,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脉相承的性子。 别说他,就连房遗爱都愣了一下,睡在门边上的李德奖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他们虽然都是在盯着姚大,但却又不希望李承乾真的不讲一点儿情面。 毕竟,大家未来都是要在李承乾麾下建功立业的,当然希望自己追随的君王是一个至少对自己有些人情味的家伙。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长孙冲一见他们这反应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即就笑道,“你们自己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殿下这是派我来给你们擦屁股的!” 说着,长孙冲一屁股挤到了姚大和程处亮的中间,说道,“让让,今天的主角不是你。” 说完,他看向了姚大。 那一瞬间,众人心里都是一紧。 他们没想到,李承乾终究还是做出了这个抉择,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姚大反而要正常一些,长舒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跟你走。” 他父亲和长孙无忌之间的恩怨,他太清楚了。 当年就是他父亲为了谋夺本该属于长孙无忌的爵位,愣是将长孙无忌兄妹赶出了长孙府,这过节可大了去了。 而且,贞观初年的时候,长孙无忌也差点儿受了他父亲的牵连,准确的来说,不是差点儿,是真受了牵连。 要不然,长孙无忌作为李世民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被迫下野,到现在才捞得一个洮河郡郡守的实缺? 所以,在看到长孙冲的一瞬间,姚大就明白了。 这就是李承乾的态度。 有些失望,但也只是失望罢了。 长孙冲见逗得众人差不多了,当即笑道:“去哪儿?回日月山?现在怕是不行,殿下让我来了解一下情况,让我帮你写一道申诉的奏章,送回长安。”长孙冲笑道,“想日月山了吧? 想就赶紧爬起来想想当时的具体情况,早点儿搞完,早点儿回去。” “我日,你吓唬老子们呢?”程处亮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一巴掌就拍在了长孙冲的头上,道,“他娘的,这是你大哥,你小子跟谁这啊那的?” “就是,连你大哥都戏弄,你小子是不是想单练?”房遗爱也是叫嚷道。 他刚刚也是心底哇凉哇凉的,还以为李承乾真什么情分都不看,就打算将姚大给交出去。 姚大自己也有些傻眼,什么情况啊这是? 长孙冲倒是不在意,他其实早就想和这些家伙混成一片了。 没办法,在日月山的这些二世祖里,就他和尉迟宝林还有魏征家的那小子身份最高。 不过尉迟宝林多大了啊,也不屑于和他们这些小孩子混在一起,至于魏征家的那个,那也太小了,还在学堂进学呢。 随着高纯行又上任去了,搞得长孙冲在日月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这不,他也正是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放低自己的身段,去融入房遗爱他们的圈子。 “兄长,父辈之间的恩怨,与你我无关。”长孙冲笑道,“让他们去斗他们的,我们只需管好自己就好了。” 姚大愣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长孙冲的意思是,你和他爹的恩怨不影响你们兄弟间的感情。”房遗爱连忙说道,“还别说,长孙冲在这点儿的觉悟上,的确有那么几分意思了,比起以前仗着自己长子嫡孙,目中无人的样子,顺眼多了。” 长孙冲倒也不反驳,他现在的确需要融入这个圈子。 自从受到高纯行的点拨之后,他就意识到了问题。 既然可以在大明出仕,他没必要非要盯着长安的那个爵位。 而想要在大明出仕,自然是有人帮衬着容易些。 契苾何力有整个铁勒部在帮衬,普西偌等人本身就是赤水源的土著,如今更是抱作一团,李勤俭等人那是殿下的嫡系,不单单如此,还有整个泾阳帮在扶持。 他呢? 他有什么? 除了长孙无忌的长子这个身份,在大明,他几乎没有助力。 所以,如今,他想团结起所有的长安二世祖,形成一个稳定的政治联盟。 派系嘛,在哪个朝代都不稀奇。 朝堂上那么多人,自然有走得近的。 这就是派系的初步形成。 也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当下,姚大就开始将当初发生的一切,又讲述了一遍,长孙冲听得很认真,随手还在不停的做笔记。 直到天明之时,姚大才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讲述清楚。 长孙冲合上笔记本,怒声道:“阴弘智死不足惜!纵使我阿耶与伯父不睦,但如此欺我长孙家,岂不是当我长孙家无人!” 他生气有几分真几分假,无人知晓,但听在姚大的耳朵里,还是略微有些满意的。 当然,姚大最满意的其实不是长孙冲说了什么,他最满意的是李承乾的态度。 他之所以愿意为李承乾效犬马之劳,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李承乾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如果遭遇了李承乾的背叛或者说是放弃,他年幼的心,怕是会再次蒙上一层阴影。 “兄长放心,我这就去手书一道奏章。”长孙冲说完,拍了拍姚大的肩膀,“兄长只管好好休息一番,等你醒来之后,我们一道回日月山,届时,殿下定然会为兄长做主。” 姚大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言,眼看着长孙冲离去之后,才低声道:“这就完了?” “怎么可能?”程处亮说道,“长孙冲这小子,开窍了。不过他开窍了,以后就不好玩了。” 对于长孙冲的目的,程处亮只不过是略微琢磨了一番,也就明白了,不过他也不在意。 这对他们来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睡觉睡觉睡觉!”房遗爱有些百无聊赖地说道,“之前心里有事儿睡不着,这会儿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对对对,睡觉。”程处亮也说道,“未来啊,大有所为!” 而刚刚离去的长孙冲却并没闲着,刚刚他其实也在想,如何将这件事的利益最大化。 听完姚大的说辞后,他有想法了。 当即就摸到了德阳城长孙家的商铺中去了。 大清早的,商铺还没开门,被长孙冲催命一般的敲门声吵醒的门房还有些不满意。 “哪个冒失鬼这么早来催……”门房话都没说完,就愣了一下,“小公爷什么时候来的?” 长孙家的生意,用的自然都是长孙家的人,认识长孙冲不奇怪,不认识才奇怪。 长孙冲倒也没耍什么大少爷脾气,道:“去通知掌柜的,就说本官在后堂等他。” 门房应了一声,长孙冲便只身去了后堂。 来的路上,他就想过了,此番,他不单单要帮李承乾给李二上书,还要将消息传给长孙无忌。 不管怎么说,长孙安业死得不明不白,作为兄弟的长孙无忌上书一封无可厚非。 更关键的是,姚大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他这会儿通知长孙无忌,不过是打了一个时间差罢了。 当然,这也是一种态度。 站在他的立场,他当然希望自己的父亲和自己一样,能支持李承乾。 这样未来李承乾登基,长孙家的利益才能最大化。 至于说长孙无忌和长孙安业两兄弟的恩恩怨怨,呵呵,长孙安业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有屁的恩怨。 “小公爷这么早来德阳,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不多时,掌柜披着衣服就走了进来。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没多大的事儿,我这里有封信,你马上派人送给我阿耶。” 信,长孙冲在等掌柜的时候就写好了。 掌柜的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跟着就去安排了。 等他走后,长孙冲这才开始书写给李二的信函和奏章。 …… 洮河郡,郡守府。 长孙无忌收到信的时候也是一愣。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这是他看完信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看到阴弘智全家都死得干干净净的时候,长孙无忌倒也松了口气。 琢磨了一番,又将长孙冲的信研读了几遍。 哈哈哈…… 突然,长孙无忌笑了,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冲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说着,他就开始伏在书案之上,奋笔疾书。 不过是片刻功夫,洋洋洒洒几百字跃然纸上。 写完了后,他又自己读了一遍,很是满意。 可他并没有急着将这道奏章送出去,而是等墨迹干了之后,这才唤了一亲信进来,低声道:“你带着这道奏章回长安,不过切记不用太快,慢悠悠地走就是,等长安传出长孙安业的消息时,你再将这道奏章当面呈交陛下,可记得了?” “小的记得。”这亲信那也是跟了长孙无忌多年的,一听长孙无忌这话,当即就懂了。 摆了摆手,长孙无忌笑道:“之前还不知道如何打破和大明的破局,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来人,备下酒宴,本官要宴请浇河郡所有属官。” (本章完) 卷五 第498章 鸿门宴! 长孙无忌是真正的老狐狸。 李二派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很清楚。 所以,长孙冲的那些想法在长孙无忌这里,根本就无法兑现。 或者说,长孙冲的那点儿小聪明,还是太嫩了一些。 当日下午,洮州的郡守府中,洮河郡的属官来得不多。 这时间选得,不为难人么? 哪怕长孙无忌一大清早就派人去通知了洮河郡的诸多属官,可就算下衙之后马不停蹄的朝着洮州赶,那也来不及啊。 除了一些地方近一些,比如洮州的属官,如崔明远这些人。 当然,还有一些官员则是在收到消息就直奔洮州而来,甚至还有极个别人自当日迎接长孙无忌上任就没离开过洮州的官员,也是悉数到场。 “郡守,人该到的都到了。”书房中,褚遂良走了进来,温声说道。 他虽然被长孙无忌要了过来,但在洮河郡,他如今还没有个正式的职位,也就是在郡守府上充当个幕僚罢了。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从抵达洮河郡的第一天起,长孙无忌就有了计划。 “那本官也该去会会我们洮河郡的这些父母官了。”长孙无忌放下手中的东西,这才一脸笑意的从桌案之后走了出来,“走,登善,一道去领教领教这些地方官。” 褚遂良闻言,倒也没有多话,躬身跟在了长孙无忌的身后。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前厅,只见本来准备的几桌酒宴并没有坐满,倒是都没说啥。 长孙无忌也没任何的意外,褚遂良说的该到的都到了,大抵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下官见过长孙郡守。”见长孙无忌领着褚遂良等人一到出现在,一众官员当即起身说道。 说起来,如今的洮河郡其实有些乱七八糟的。 你说是按照古制的郡县制吧,它又不完全是。 毕竟洮河郡下辖两州十数县,这和古制中的郡县制可是大不一样。 要知道,哪怕是在古制中,州郡之中,州也在前郡在后。 让郡治州,说出去多多少少有点儿不合时宜。 但你说是按照现在的州府制吧,也不是。 原本一州刺史就是本州最大的官员了,这突然头上冒出个郡守来,确实有些不伦不类的。 当然,时代变了,如今这天下都是他李二说了算,李二说郡在前州在后,那大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这也是李二的无奈之举。 洮河郡,本身就是应运时代而生的产物。 长孙无忌倒是不在乎这些,怎么说呢,一小小的洮河郡郡守,是满足不了他的政治期望的,对他来说,洮河郡郡守不过是他重回中枢的一个跳板罢了。 摆了摆手,长孙无忌这才笑道:“坐,大家都坐,都是为陛下,为朝廷牧守一方,不用如此拘谨。” 说罢,他自己就先在主桌之上坐了下来。 众人见他落座,这才一脸笑意地坐下。 有长孙无忌在这里,大家怎么可能不拘谨? 毕竟,能来这里的,又有几人不是想搭着长孙无忌的这条大船,扬帆起航? “长孙郡守来洮河郡也有数日了,听闻郡守一直在忙碌着洮河郡的大大小小事物,实在是下官等人的楷模啊。”河州的刺史当即就捧起了臭脚。 别看长孙无忌一来就几乎削弱了他一大半的权利,但说起来,他对长孙无忌的到来是举双手欢迎的。 毕竟,长孙无忌怎么可能赖在洮河郡太久? 他要是借机踏上了长孙无忌的大船,那对他来说,简直了好吧! 朝中有人好做官,这道理谁不懂? 这就是为什么他明明是河州刺史,却能及时出现在这个酒宴上的原因。 说到底,就是来打通长孙无忌这条天地线的。 崔明远闻言,冷笑一声。 长孙无忌来洮州好几日了不假,但你说长孙无忌在忙于公事? 呵呵,他是真没看出来。 自长孙无忌抵达洮州上任以来,他就没听闻长孙无忌出过郡守府。 反倒是长孙无忌一来,两州的属官好些都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留在了洮州,连本职工作都没有做好。 说句不该说的,长孙无忌的到来,简直就是败坏了两州官场上的风气。 当然,敢甩这个脸子的人其实也不多,在场的也就崔明远有这个底气。 虽然他看不起士族的那套做法,但不得不说,出生崔家的确给了他很多官员没有的底气。 至于说他为什么会来,倒也不是为了巴结长孙无忌,而是因为他就是洮州的别驾,就在洮州,这要是不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之前有段写错了,崔明远是洮州别驾,不是河州别驾,已改。) 官场嘛,说白了,还是人情世故。 “孙刺史说笑了。”长孙无忌倒是笑道,“本官其实是因为上了年纪了,一路舟车劳顿的,偶感不适,来了洮州数日,甚至连郡守府都没出过。 一直就在府邸之中养病,倒是当不得孙刺史如此称赞。” 长孙无忌一句话给孙刺史都干懵逼了。 这套路可不对,我这是捧伱,可不带你自己掀桌子的啊? 长孙无忌会在意他的想法么,当即笑道:“听闻本官养病的这些时日,诸位同僚都有递上拜帖,抱歉抱歉,当时本官身体不适,没有相迎,实在是怠慢了诸位同僚。 诸位莫要以为老夫这是在倚老卖老才好。 说到底,老夫要想在洮河郡有所作为,还得仰仗诸位才是。” 这老狐狸,说话间称呼的变化,让众人听得极其舒服。 还别说,真有人信了长孙无忌的鬼话。 这话其实也没太大的毛病,按照长孙无忌的说法,他也的确需要这些人帮衬才行。 毕竟,山高皇帝远的,他们这些人在两州经营多年,长孙无忌哪怕在长安再厉害,但这里是两州之地! 没有他们这些地方父母官和衙门胥吏配合,说句不夸张的,长孙无忌的手令可能都出不了他郡守府。 “来来来,老夫敬诸位一杯。”长孙无忌闻言笑道,“招待不周,还望诸位同僚海涵。” 能来这里的,哪个不是人精,闻言也是纷纷起身举杯道:“郡守客气了,下官等人能在郡守麾下听用,也是我等莫大的福气。” 这可是长孙无忌啊,皇帝最信任的大臣,皇后的兄长! 能攀上这条大船,谁不高兴? 而且,长孙无忌来洮河郡必然是要做事的,要做事就得有人支持,而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们? 要是帮长孙无忌将洮河郡的事儿做好,那长孙无忌只要在上报朝堂的奏章中提那么一嘴,那就是上达天厅的机会! “来来来,都坐,吃菜,随意些。”长孙无忌一脸憨厚地笑道。 他的确是需要找人帮忙,这个没毛病。 没有地方官员和胥吏的辅佐,他这个郡守就是个光杆司令,不过人也不能乱选。 他如今定下的人其实就褚遂良这寥寥几个,还都是从长安带来的,可他们在洮河郡却没有任何的职权,这也是他头疼的事儿。 “郡守开口了,来,大家动起来,都随意一些。”孙刺史多贼精的一个人?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当即就招呼了起来。 果然,他一句话,大家也陆陆续续动了起来。 当然,别以为这是他孙刺史有多大的威望,不过是他打了一个时间差罢了。 就算他不这么说,大家也会动起来。 只是他这么一来,这不就显现出了他在两州的威望么。 他这其实也是做给长孙无忌看的,就是让长孙无忌看看,看看他在两州的权势,一个人没有能力,怎么可能入得长孙无忌的法眼? 长孙无忌笑了笑,倒也没多话,他什么人啊,孙刺史这点儿小把戏还能瞒过他不成? 不过他不在意,就这么笑眯眯地陪着众人吃吃喝喝,席间偶尔还有几句说笑。 这让众人都对长孙无忌多了几分亲近。 在平日,他们哪儿见过长孙无忌这样的大佬? 这一下,众人仿佛看到了他日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场面。 一瞬间,不少人更是在心中暗暗许下了紧紧抱住长孙无忌这条大腿的宏愿! 当然,这其实也怪不得他们。 说句不该说的,但凡朝堂上有点儿背景,有点儿关系的,又怎么可能一直在这西北之地苦苦煎熬? 就算不回长安,那不也是去了江南等富庶之地么? 你说从军的来这边境之地可能还能捞个军功? 从政的能干嘛啊? 看看那洮河县令陈定安,那他娘都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给选出来的,实在是没人了,才让他这个胥吏走到了这一步。 崔明远对这些人那谄媚的模样十分的不屑,他多方正的人啊,哪儿见得这个,不过他也没甩脸子。 不惧长孙无忌归不惧,但没有必要的情况,他也不愿意得罪长孙无忌。 “诸位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为陛下牧守一方,实为不易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长孙无忌笑道。 “郡守抬爱了。”孙刺史说道,“吾等那算什么股肱之臣,像郡守这样的,才算我大唐的股肱之臣才是。” 拍马屁嘛,谁不会啊? 当即又有人说道:“对,也只有郡守这样真正的大唐股肱,陛下才会将如此重任交给郡守。 我们,也就是给郡守打打下手罢了,当然,若是郡守有何吩咐或者交代,只管一声令下,吾等绝对竭尽所能的去完成!” 他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 长孙无忌真要有任何吩咐和交代,他们真就敢竭尽所能的去完成。 至于这命令对不对,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这会儿,就想牢牢跟紧长孙无忌的脚步,未来,跟着长孙无忌的脚步走向长安那座让所有官员都向往的殿堂! 这是他们的机会,也是这辈子可能存在的唯一一次的机会。 “哼!”崔明远闻言,冷哼一声道,“若是郡守让尔等欺压百姓,尔等也竭尽所能的完成么?” “崔别驾!”孙刺史闻言,立马出言喝道,“郡守怎会下达如此命令,你这是污蔑上官,本官要参你一本!” 说着,孙刺史当即就像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道,“郡守勿忧,崔别驾就这性格,还望郡守莫要和崔别驾一般见识。” 崔明远笑了笑,道:“郡守自然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可你们这般言语本就有辱身上的官服! 对于朝廷的旨意,上官的手令,我等的确要听,但也要有自己的判断!” “奉旨行事,难道谁还敢抗命不遵不成?”有人冷笑道,“崔别驾读的可还是圣贤之书?” “难道你上官命令你造反,你也要遵从?”崔明远也不是省油的灯,仗着自己崔家人的身份,那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你……” 正当有人准备诘问崔明远的时候,长孙无忌站了起来,笑道:“行了,崔别驾的名声,老夫还是听说过的。 能在泾阳令的位置上,一坐就是那么多年,也确实苦了崔别驾了。” 说实话,就长孙无忌的小肚鸡肠,崔明远这番话可算是把他得罪很了。 哪怕他今天是来为褚遂良等人找位置的,可崔明远他还真不好动。 不说崔明远是当初李二亲自调到洮州的,就崔明远数年的泾阳令,和房家的关系就肯定不浅,他这会儿,还真没心思和房玄龄去斗。 不过,他这话说完,看向其余人的时候,倒是似笑非笑地说道:“今日诸位同僚能来赴宴,老夫就受宠若惊了,莫要争吵,莫要争吵。” “郡守这话说得。”有人当即笑道,“能来参宴是我等的福气才是。” “嗯……”长孙无忌摇了摇头,突然说道,“怎么是尔等的福气?尔等都是我洮河郡的属官,都是一方父母,有人的府衙甚至距离我郡守府需一日的路程,而诸位同僚还能在今日赴宴,至少也得是一早就在赶路。 怎不是老夫的荣幸?”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突然一愣,“不对啊,老夫是今早才决定的今日酒宴,你们中间很多人就算下衙就出发,也应该赶不到才是啊?” 一听长孙无忌这话,众人顿时一愣。 你什么意思? “孙刺史?”长孙无忌可不管那些,当即问道,“你乃河州刺史,河州到洮州快马加鞭需要几个时辰?” 孙刺史突然有些明白了,今日这是鸿门宴啊,当即冷汗连连。 (本章完) 卷五 第499章 冷知识:第一所医科院校 能做到一州刺史,谁也不是傻子。 长孙无忌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诘问他们这些官员懒政,当即,孙刺史就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也不过是片刻,孙刺史便说道:“让郡守见笑了,家母最近几日身体不适,这不,听闻洮州府曾出现了一位名医,下官这已经在洮州寻摸好些时日了。 说来惭愧,下官为此久留洮州,实在是有愧于治下黎民……” 看着孙刺史那一脸愧疚的模样,崔明远都想给他鼓个掌。 不过他这么说,长孙无忌倒是点了点头,道:“孙刺史不必如此,我大唐以孝治国,此乃孝道,纵使陛下知悉了,也不会责怪。” 孙刺史这理由,找得任何人都无可指摘。 如果说孙刺史是以自己身体抱恙还有得说,但事关孝道,哪怕是李二都只能加以称赞。 当然,长孙无忌本身也没想对孙刺史如何,否则,他也不会第一个就问他。 “那诸位呢?”长孙无忌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旁人,“老夫初来乍到,尚且不知诸位在何处高就,要不大家都自我介绍一番?” 到了这会儿,谁人还不知道,这宴非好宴? 一个个支支吾吾的,没几个敢开口的。 崔明远见状,当即就站了起来,笑道:“既然大家不愿意开口,那下官便为郡守介绍一番。” “杨刺史就不用介绍了。”说着,就手一摊,伸向了自己对面的位置道,“这位是河州王别驾,那位是临洮县令……” 崔明远每介绍一人,那人就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尴尬地笑笑。 尤其是河州的那些官员,一个个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崔明远也是缺德。 他已经意识到长孙无忌想干嘛了,所以介绍人的时候,还特意介绍了一番他们所在府衙距离洮州的距离。 虽然他和长孙无忌没有交情,但如果长孙无忌想要整顿洮河郡官场的话,那他还是愿意帮帮场子的。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想不到诸位还都是远道而来啊,都说西北的官员热情,老夫今日一见,才深知西北的官员是何等的热情。” “长孙郡守说笑了不是。”崔明远笑道,“诸位何止是热情啊,自长孙郡守上任以来,在坐的不少人甚至都没离开过我洮州城,就等着接受长孙郡守的耳提面命。” 听崔明远这么说,众人更是不敢言语。 当然,心虚的人,幸灾乐祸的人自然也有,当即就有人打趣道:“那可不,周县令早在郡守上任前两天就到了洮河郡,听说当时来的时候,可还带着好几辆大车。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周县令是准备给谁送礼呢?” “你休要血口喷人!”周县令当即就站起身说道,“那些人不过是我县的一支商贾,本县有公事来洮州,路上遇到了,顺便同行一程罢了。” “公事?”那人冷笑道,“周县令的公事不应该去河州么?怎么来我洮州了?” “我……”周县令顿时哑口。 他所谓的公事本就是来攀附长孙无忌的,可这话能说么? “如今两州合郡,本官难道就不能是来向郡守……” “周县令也在官场上这么多年了。”都不等他说完,那人又说道,“难道不知道,越级上报乃官场大忌? 如此行为,你是在质疑孙刺史么?” 孙刺史闻言一惊,但也没急着发表意见,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周县令一眼。 反倒是长孙无忌突然一拍桌子,怒声道:“荒谬! 本官早就听闻我大唐官场官风不正!大家都想攀附权贵,都想找条捷径,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为官的初衷? 本官虽然这几日都在郡守府中深居简出,但也听闻我洮河郡的有些官员玩忽职守,懒政,惫政! 堂堂一县县令,不在自己治下为黎民谋福,一心想着和上官搞好关系,混个脸熟。 这还算哪门子的官员? 本官一开始还不相信,这才设下了今日的酒宴,就想看看,到底今日的酒宴来的都是哪些人!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啊。 伱们自己睁大眼睛看看,明明还有那么多人都没来,他们在干什么?你们又在干什么!” 一听长孙无忌这么说,众人顿时就愣住了。 好家伙,今天这酒宴就是个筛选项。 不来的反而落了个好。 “都说说,说说你们今日是怎么来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老夫定将上奏朝堂,治他个渎职之罪!” 长孙无忌这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孙刺史则是长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的理由很是充分。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这是长孙无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 因为长孙无忌的这一出,这顿酒宴顿时就变了味儿。 原本欢愉的场面,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是内心忐忑不安,谁也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不过这一切跟长孙无忌却是没了关系,他已经为褚遂良寻摸到了一个好地方。 这倒是对他在洮河郡的布局起了个不大不小的作用。 …… 长安城。 随着工业改革的开始,整个大唐的工业好似在一夜之间复活了一般。 几乎每天都有新的产品面市,虽然暂且还没出现过一件可以和大明王廷比拟的东西,但这确实是一个好的表现。 什么事情都这样,只要开花了,结果只是时间问题。 而就在大唐轰轰烈烈的开始工业改革的时候,一封广邀天下名医的英雄帖却是在大唐蔓延了开来。 当然,这也只是小圈子的蔓延。 但在这个小圈子,这封英雄帖却是犹如炸弹一般,在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医属。 说到太医属,那就必须得提一嘴。 大唐的太医属,那可是全世界第一所医科类院校! 大多数人都以为太医属只是后世的御医,其实这么理解不完整。 准确的说,太医属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为大唐培养合格的大夫。 李承乾想依托大明医院来承办一所医科类院校,那是他不知道,大唐已经有了这么一所院校。 当然,想要进入太医属,那也不是一般的难。 要知道,大唐太医属鼎盛时期,医学生也不过二百余人。 说到底,太医属虽然是世界上第一所医科院校,但因为和皇室挂钩,也注定了它不能做大做强。 反倒是李承乾的大明医院,倒是有可能发展起来,毕竟他是参考的后世医科大学做的模本。 医学生嘛,最重要的还是实践,大明医院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医学生实践用的。 太医属做不大的原因就是如此,毕竟他们负责的病人可不可能给他们实践。 “听说了没?孙思邈给天下名医都发了一封邀请函,邀请他们去大明医院。” “你收到了?”另一个医正一脸羡慕地说道。 很显然,他听说了,但没收到邀请函。 “我哪儿能收到啊。”那医正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道,“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只有收到了孙思邈邀请函的才配称名医。 再说了,孙思邈什么人啊? 当年陛下加官进爵,他都在乎的人,我们哪儿配?” “他还真当自己天下第一名医了?”另一人不屑道,“沽名钓誉罢了,要不是当年他谢绝了陛下的赏赐,谁知道他是谁啊? 还他认可的才是名医,他也配?” “哎,我们这么说有什么用,现在外面的人都以收到他的邀请函为荣,据说,他只邀请那些医德和医术都拔尖的人。 也不知道我们太医令收到他的邀请函没。” “他孙思邈再厉害,难道还敢看不起我们太医令?” “老夫没收到。”这会儿,刚刚从宫里回来的太医令,恰巧听到了两医正的议论,当即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两位医正都才三四十岁的样子,但太医令一看就是五六十往上了,头发都白了。 说完这话,就放下了自己的药箱道,“行了,你两人就别在那里议论纷纷了,孙道长给谁发邀请函都有可能,但决计不会给我们发邀请函。” 大明医院的事儿,他还是听说了的。 作为太医属的太医令,不管是谁多多少少都会给他点儿面子,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求到他头上。 “太医令,这是何故?”正在配药的医正顿时不解道,“难道说,孙思邈还敢看不上太医令?” 同行相轻,甭管孙思邈有什么本事,但想要他们服气,哪儿有那么容易。 “行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太医令倒是没心思和他们八卦,摆了摆手,道,“你们也不用为此介怀,太医属没有任何人会收到孙道长的邀请函,倒不是因为医术的问题,你们用不着多想。 而且,孙道长的医术老夫也是领教过的,能得到他邀请函的,的确当得一声名医。” 活到了他这把年纪,倒是没把这些名利看得太重。 也就是如今走不开,要是能走开,他还真想去见识一下孙思邈说的那些。 他虽然没收到邀请函,但并不代表他没看过啊。 两医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倒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而在长安市面上,今天就好玩了。 几乎是有些名头的大夫,今天一个找不着。 好些仆役满长安的打听各个大夫的去向。 平日里少了一个两个的,大家还不觉得,毕竟找不到姓张的找姓王的好了,可一下子都找不到,那就难为了那些仆役。 当不少仆役都在打听各个大夫的去向时,一茶楼里,好些个在长安颇有名望的大夫齐聚一堂。 “说实话,收到孙道长的邀请函,老夫是真的高兴。”有人摇头道,“老夫也想将医学发扬光大,也想继续在医学的领域探索,可见你们都收到了孙道长的邀请函,老夫又有些犹豫了。” “你别不是觉得咱们不配吧?”有人打趣道,“老刘,可不带这样的啊。” “对对对,老刘,可不带这样的。”他说完,顿时就有人笑道。 他们是开玩笑的,大家都清楚。 老刘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们看看今天这里有多少人?长安稍微有点儿声望的大夫都在这里了吧? 老夫敢打赌,就我们今天这一聚,不知道满长安有多少人寻医无门。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这要是都走了,未来长安的老百姓看病又该找谁呢? 都说医者父母心,老夫不忍心啊……” 老刘能收到孙思邈的邀请函,自然不是没道理的。 听他这么一说,刚刚还在打趣老刘的那家伙当即也是点了点头,道:“老刘说得对,虽然孙道长的邀请函让老夫很动心,毕竟那可能是我杏林最大的盛世,但老夫不走了,也上了年纪了,你们去吧。” “老夫也不去了。”老刘咬了咬牙,说道,“这长安总要留些人的,不能都去了。” “都不去了?”有人有些恍然,还别说,要是没动心的话,他们就不会聚在这里。 “去还是要去一些人的。”老刘说道,“如果真按照孙道长所言,这必然是我医学发扬光大的一个机会。 作为一名大夫,谁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但问题是都去了,长安的百姓怎么办? 虽然太医属也在培养大夫,但太医属培养出来的大夫,能有几个会为老百姓看病的?” 他们都知道,这事儿要是做成了,那绝对会名垂千古。 但既然能收到孙思邈的邀请函,那也意味着他们是真的秉承着医者父母心。 所以让他们丢下长安的老百姓,也不现实。 “想去的就去,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第一个嚷嚷着要留下来的那人说道,“而且,你们去了,我和老刘的生意不也要好做一些,倒也是一件好事儿,真要是孙道长真如他所言,做到了他说的那一切,我和老刘也为你们高兴。” “我也不去了。”又有一人说道,“孙道长这邀请函定然不会只邀请了我长安的大夫,其他地方的大夫肯定也有邀请,到时候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而且,故土难离啊。” 这话实在,能收到孙思邈的邀请函,基本上都得四十岁往上了。 他们这把年纪,远赴西北的确是有些故土难离。 而当他们这群杏林大佬还在推让的时候,那些没收到邀请函的大夫都在打听邀请函的内容,打听谁收到了邀请函,打听大明医院…… 一时间,英雄帖乱了杏林圈。 (本章完) 卷五 第500章 魏征的一生之敌 长安。 房玄龄最近有些焦头烂额。 作为大唐的宰辅,最近发生的事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李二想要改变,他看出来了。 但看出来了又如何? 他无法阻止,更不知道这种改变对于大唐而言,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有些时候,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老了,有些跟不上趟了。 这天,大雪纷飞,整个长安城银装素裹。 刚刚走出公廨的房玄龄看着街上忙忙碌碌的人,有些恍惚。 以往,这光景,大家伙更愿意猫在自己家里过冬,但这两年随着手套的出现,又诞生了一些围脖,街面上的人明显多了不少。 “想那几年前,手套还只有勋贵人家才用得起,谁知道如今,老百姓都用得起了。”就在房玄龄愣神的时候,萧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站在房玄龄边上,感慨了一句。 “手套而已,不过小道罢了。”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当初就没打算靠这东西赚钱,毕竟这东西的工艺实在是太简单了,家里有几个妇人,自己就能做了。” 萧禹点了点头,的确,手套生意最火的时候,也就是李承乾离开长安的那一年,那一年的手套生意的确是火爆异常。 但随后几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哪怕李承乾提前布局控制了大量的皮毛,但谁说做手套就一定要用皮毛? 再说了,老百姓用得起皮毛么? 现如今,街面上几乎人手一双的手套,基本上都是自己用粗布做的。 谈不上美观,但胜在实用。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房玄龄见萧禹没有说话,当即笑道。 萧禹倒也没有遮遮掩掩,随口说道:“这就是工业改革的好处,实实在在的好处。” 他就是如此方正的一个人,好就是好,他不会,也不愿意说假话。 “是啊,好处很多。”房玄龄点了点头,道,“这些好处几乎肉眼可见,但千百年的规矩,却在利益的诱惑下,渐渐变了样。” “规矩?”萧禹摇了摇头,“如果规矩遏制了老百姓的生活,那也该变变了。 说到底,我们为官一方,不也是希望造福一方么? 所谓规矩,本就应该是为了老百姓生活得更好而服务的,绝不是为了某一些人的利益在服务。” 说完这话,萧禹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 整个大唐能将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的估计都没几人,而他萧禹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萧禹在后世的名声不显,真要说起来,他在某些方面,做得比魏征还狠! “可你别忘了,这一切不过是殿下在推动而已。”房玄龄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如今殿下远在西北,但你没察觉到,他对大唐的影响越来越大了么?” “啥影响不影响的。”萧禹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择优而学之,择恶而改之,则方可事成。 而且,伱以为陛下看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 既然陛下都看明白了,还坚持要推行工业改革,你还担心什么? 这是大唐和大明在争,在比,同时也是…… 算了,不管是谁和谁在争在比,都是好事儿。 也许,在这种良性的竞争中,能争出一个千古盛世也尤未可知。” “那你可知。”房玄龄继续说道,“就在不日之前,孙思邈孙道长向天下数得上名号的大夫都发了一封邀请函,广邀天下名医共赴日月山,办医院、教学生、兴医学! 这也是良性的竞争? 宋国公,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些名医都去了日月山,那我大唐的百姓寻医问药又该去找谁? 而且,殿下此番先是工匠,现在是大夫,未来又会是什么? 大明王廷说到底不过是殿下为了证明自己的产物,他可以输,但大唐不能输啊……” 房玄龄其实也不是一个老古板,他之所以有这样那样的困惑,其实是他不了解李承乾。 或者说,他和慕容伏允等人都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都认为李承乾折腾出来的大明王廷不过是他为了奠定他大唐太子地位的一个手段。 他们都错误的高估了大唐太子这个身份的重要性。 也只有李二这个同样作为君王的家伙才知道,走到了这一步,李承乾是不会将大明王廷当做一个试验品的。 “那你就得想想了。”萧禹笑道,“孙思邈是个什么人,其实你我都清楚,当初陛下都没留下他,为什么他愿意留在殿下那里?” “那就是个医痴。”对于孙思邈,房玄龄还是知晓一二的。 能一个人猫在秦岭之中,钻研医学,这种人本身就值得人尊重。 “那你就没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医痴留在日月山?”萧禹笑道,“而且,孙道长一封邀请函,就能引起这么大的轩然大波,又是为什么? 说到底,他们想振兴医学,跟你我想振兴文教一样。 这无可厚非。” “大唐难道就不能让他们振兴医学了?”房玄龄没好气地说道,“太医属每年为我大唐培养了多少优秀的大夫,难道不是振兴医学?” “太医属培养的大夫?”萧禹笑笑不语…… “殿下这是在给大唐制造压力,老夫看来,这是好事儿。”思量了半天,萧禹还是说道,“也许,只有压力,我们才有动力。” 说完,萧禹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他这人就这样,什么权势、财富,在他眼中都如过往云烟一般,是真没放在心上。 这也和他的出生有关。 有些东西,只有没有的时候会极其渴望,但有些人生来就有,反而看淡了…… 房玄龄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回过身,再次回到了皇宫。 “陛下,房仆射求见。”两仪殿中,李二其实也在看孙思邈的那封邀请函,闻言点了点头。 “参加陛下。” 摆了摆手,李二道:“来人,赐座。” “陛下,如今孙思邈一封邀请函,广邀天下名医共赴日月山,使得无数名医心动不已。” “你说的是这个吧?”李二将邀请函拿在手中,道,“朕也是刚刚听闻,高明这小子,是真闲不住啊。” 说完,李二还笑了笑。 房玄龄却是急切道:“陛下,这些大夫都是我大唐的人才,若是凭白流失到了大明王廷,我大唐的百姓寻医问药又该找谁? 该出手了!” “出手?”李二一脸的不解,“怎么出手,把他们绑在大唐不成? 朕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但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能做主的,纵使朕身为大唐皇帝,但很多事情也做不到。 而且,孙思邈一封邀请函,就引得杏林尽折腰,你想过是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大明王廷在医学一道上,有足够吸引他们的东西! 若非如此,又有几人愿意远赴西北? 还有,那孙思邈朕还有印象,当初朕加官进爵,这孙思邈都拒了,宁愿一个人窝在秦岭之中钻研医学。 如今,他既然愿意留在日月山,你觉得又是因为什么? 不还是日月山有让他留下的足够理由么! 那么朕就想问一句了,为什么日月山有理由让他留下,让我大唐无数的名医趋之若鹜,为什么?” 面对李二一连串的问题,房玄龄却是苦涩不堪。 这问题没法回答。 李二虽然嘴上问的严厉,但心里却是颇为满意。 他对于那些愿意远赴日月山的大夫是真没啥看法。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 而且,如今最想大唐有个改变的人,恰恰就是他! 他从李承乾的种种行径之中,看到了希望。 “那我们就放任不管?”房玄龄终究还是说道,“今天流失的是大夫、工匠、读书人、明天呢?后天呢?陛下,我大唐的人才正在流失啊!” “那我们就想办法将这些人才留在我大唐!”李二说道,“大明拿什么吸引的他们,我们也用什么来吸引他们! 在相同的条件之下,难道他们宁愿远赴西北也不愿意留在大唐不成?” 这才是李二的目的。 自他登基以来,虽然强势,但处处受到各方的限制。 他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来打破这些限制。 房玄龄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今天自己白来了。 深呼了一口气,房玄龄便躬身告辞。 李二看着转身的房玄龄,摇了摇头。 “站在大唐的角度来看,是个好臣子,但也只是个好臣子。” 这是李二对于房玄龄的评价。 而离开皇宫的房玄龄却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 他逐渐发现了自己已经和李二不合拍了。 作为当朝宰辅,这是很危险的一个信号。 “郎君,孔颖达、温彦博求见,人在前厅。”就在房玄龄陷入沉思的时候,府上的老仆推门走了进来。 点了点头,房玄龄当即就走出了书房。 前厅中,孔颖达和温彦博两人正在喝茶。 说起温彦博这人,也许很多人有些陌生,不过这位在贞观初年,那也是一时无二的人物。 此人最值得世人称道的,可能就是因为反对胡人内迁而和魏征长达数年的争锋。 关键是最终还是温彦博小胜一筹。 可谓是魏征的一生之敌! “两位登门,实在是令舍下蓬荜生辉啊。”房玄龄一进来,就哈哈大笑道。 温彦博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你难道不知道老夫两人所为何事?” 他们几人本就贯熟,平日里就不讲那些。 摇了摇头,房玄龄说道:“老夫刚刚已经面见过陛下了……” 这两人思想都偏向于保守,所以一听两人来了,房玄龄就猜到了原因,当即就将之前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温彦博也是摇了摇头,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看来不单单是殿下要推着大唐改革,陛下也有意在故意借着殿下来让大唐进行改革。 可是这改革,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是啊,这工业改革刚刚开始,陛下难不成还要进行医学改革?”孔颖达也是一脸纠结地说道,“步子太大了啊,容易扯到……” “可陛下和宋国公的话却是让老夫深思了一番。”房玄龄说道,“如果改革能让百姓过得更好,我们为什么不做? 墨守成规真的就能治好天下么?” 别看房玄龄在李二、萧禹等人面前是一副模样,但在温彦博等人面前却又不一样了。 “但大唐真的准备好了么?”温彦博说道,“天下承平才多少年啊?就这么大动干戈,真就不怕出什么事儿?” 他们其实也不是反对改变。 说实话,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很难再有什么人能威胁到他们以及他们家族的地位了。 “这也是老夫担心的事儿。”房玄龄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老夫也知道改革对于大唐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 但改革就意味着利益要重新划分,那些既得利益者可曾愿意? 纵观历朝历代,哪一次改革不是在既得利益者的身上扒一层皮?” “就是如此,既得利益者受损,他们会善罢甘休么?”温彦博也摇了摇头。 他们这里说的既得利益者可不是指的他们这群人。 虽然他们也是既得利益者,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中的顶尖一层,不说想要动他们的利益已经很难了。 就算能动,他们现在看重的也不再是金钱上的利益。 他们所说的既得利益者是这个群体中的中下阶级,这两个阶级是最容易被触碰到的。 可问题是他们人多啊…… 尤其是最低下的那批既得利益者,人数几乎是所有阶级总和的几倍。 现在要担心的是他们。 “说到底还是要阻止所谓的改革,维持现状不很好么?”孔颖达也是摇了摇头。 “这样,老夫现在就回去组织人开始上奏章,不是不能改革,但不能如此大刀阔斧啊。”温彦博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就这几天,读书人都吵疯了。 再这样下去,这些读书人怕是都没心思进学了。” “这都是各大望族在搞鬼。”对于这个,房玄龄也有所听闻,不过他不担心,随口道,“借题发挥的人,说白了,书还没读明白。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究竟要站哪一边!” 听到房玄龄这话,温彦博和孔颖达都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温彦博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他和房玄龄认识这么多年了,今天的房玄龄有点儿不对劲儿。 房玄龄却是说道:“是时候做选择了!跟以往一样。” 当年,他们可是做过无数选择的。 在场的几人都是历经了数朝的老人。 这个数朝不是李渊、李二这两朝,而是真正的数个朝代。 (本章完) 请个假梳理一下 梳理一下剧情…… 《贞观无太子》请个假梳理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01章 那一声巨响,响天彻底! 听到房玄龄的话,温彦博和孔颖达都有些无所适从。 他们知道,房玄龄说得对,但那又如何呢? 抉择啊,没那么容易做的。 “真到这一步了么?”温彦博有些无奈地问道。 房玄龄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纠结地说道:“陛下改革的决心你们也看到了,真到这一步了!” 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很简单,要么支持李二的改革,要么和李二站在对立面,根本就没第三条路可以走。 很显然,房玄龄已经有决定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听房玄龄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温彦博叹了口气,“老夫来找你本来是商量一下对策,结果……” 他总有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房玄龄却是没太多的感受,摇了摇头,道:“别忘了,我们是陛下的臣子。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们身为臣子的本分。” “哎。”温彦博叹了口气,“你说的老夫都懂,也都明白。但如今,大唐真的经得住一次巨大的改革吗? 如果出现什么差池?谁为这天下黎民负责?” “那伱能怎样?如今,大唐的改革已经不再是停留在讨论阶段。而是实实在在已经开始了。换句话说,木已成舟,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也只能做好一个臣子应该做的本分。” 房玄龄说完,自己也是叹了口气。很多事情说是一回事,做是另外一回事。 “这事儿整得……”温彦博说完,摇了摇头,有些烦躁地说道,“走了走了。” 说完,温彦博还真就起身就走。 房玄龄也没挽留,他们两人也是老熟人了,自然知道自己这老朋友的想法。 孔颖达见状,叹了口气,也没多言,当即就跟了上去。 “老温,等等老夫,等等老夫。”房府门外,孔颖达快步跟上温彦博,问道,“真就这样了?” “你还没懂?”温彦博说道,“他已经有决定了,当然,也不能怪他,作为当朝宰辅,他必须和陛下有一个统一的口径。 换句话说,在这节骨眼儿上,他只能支持陛下。” 说到这里,温彦博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们也应该支持陛下,毕竟凭心而论,此番改革于我大唐而言,确实不是坏事。 而且,又有大明在外刺激,也能更加顺利的推动改革,可老夫就是担心,担心步子走太大,触及到的人太多,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弹。” 说到底,温彦博也不是坏人,当然,准确的来说,坐到他们这份儿上的官员也没几个坏人。 毕竟做官也基本上做到头了,换句话说,他们现在想要的其实已经不是利了,而是名。 不管是生前名还是生后名,他们都想要。 这可能就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 “哎……”孔颖达也是一脸的纠结,他司职国子监,自从工业改革开始,国子监里的那些监生都炸开锅了,不是嚷嚷着要去西北游学,就是嚷嚷着要投身工匠,另辟蹊径。 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行了,你也别唉声叹气的。”温彦博说道,“如今这个局势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劝劝他们吧!我们这位陛下和他们以往见识过的陛下是不一样的。” 说完,温彦博摇了摇头就走了。 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不是? …… 工部。 段纶也没闲着,或者说他是真不敢闲着。 这次对于他来说,可以说是赌上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容不得他不小心应对。 而且,此番李二对他可以说是格外的宽厚了。 这一点儿从李二对其儿子的赏赐就看得出来。 “不够,还是不够。”工部公廨之中,段纶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此番对工业的改革如此之支持,若是我等就这点儿能耐的话,那真是愧对陛下。” 不管段纶能力如何,但他确实没啥私心。 哪怕他此番如此坚持,其实也并非是说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 说到底,只不过他刚好身为工部尚书罢了。 换句话说,别看之前反对他最凶的是戴冑,可如果一旦把他和戴冑身份互换,那结果立马又不一样,保证反对声音最大的就是他段纶了。 这就是贞观初年这些官员的操守。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了其位,必谋其政! “段尚书,这时间太短了,很难见成效的。”有工部的官员说道。 段纶却是把手一摆,道:“别给老夫说这些,当初待遇不好的时候,抱怨的是你们,现在待遇好了,咋的,又开始嫌时间不够? 时间不够早干嘛去了? 一个个都羡慕大明工匠的待遇,那你们倒是做出像大明工匠一样的东西来啊? 那样的话,老夫为你们向陛下争取更好的待遇都要理直气壮一些! 现在,少跟本官说什么时间太短,这些都是借口!” 段纶很少在工部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整个公廨里也是鸦雀无声。 “好家伙,老段,你咋这么大的气性?”就在这时,阎立德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阎立德,段纶依然是没有一副好脸色,说道:“你来作甚?” “瞧你这话说得。”阎立德道,“咋的,翻脸不认人了?” 之前在朝堂上两人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行了,老夫正烦着,没工夫搭理你。”段纶摆了摆手,说道,“有事儿赶紧说,老夫还忙着。” “你们谁招他了?”阎立德一副讨打的小声问着工部的那些官员。 那些官员谁敢说段纶的不是啊,当即就小声道:“大将作,你可别问了。” “怕啥。”阎立德大大咧咧地说道,“老段这性子,你们还不知道么?也就是吼得凶罢了。” “行了行了。”段纶不耐烦地说道,“说吧,你来是什么事儿?”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阎立德说道,“是这样的,我是这样想的,这会儿工业改革已经成了定局,那么索性我们两监一部配合一下。” “配合?”段纶问道,“怎么配合?” “说白了,我们两监一部其实都是想出成绩。”阎立德说道,“但闭门造车什么时候才能出成绩? 我们两监一部都有一批比较优秀的匠人,为什么不把大家拿手的技术都拿出来交流一下? 也许这样一交流,很多以前难了我们许久的技术就能迎刃而解呢?” 阎立德的想法很简单,大家技术共享。 两监一部几乎囊括了整个大唐一半的顶尖匠人,这些人在某些方面的技术那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但正是因为敝帚自珍,很多技术就这么失传了。 如果大家真能开诚布公的交流一次,那的确有可能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这合适么?”段纶有些犹豫,“很多技术都是家传的,在自家都属于传长不传幼,传男不传女,你让大家开诚布公的交流,他们愿意么?” 这其实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两监一部那是三个完全不同的部门,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就是因为制衡,你这么一搞,不是打破这种制衡么? 李二能放心? “这事儿,问陛下啊。”阎立德说道,“至于你说的什么不传之秘,狗屁不通!我阎家的技术就没这个讲究。” 阎家可是工学世家,只不过因为祖上身份高贵,所以才比一般的工匠要舒服多了,但说到底,他阎立德的爹,那也是一个工匠。 段纶捋了捋胡须,半晌才说道:“少府监怎么说?” “你放心好了,少府监已经同意了,他要是没答应,老夫敢来找你?”阎立德笑道。 “尚书,如果真能让两监一部的工匠相互交流一下,那的确能在短时间达到一个质的飞跃。”众人又不是傻子,只是一听就知道,这就是他们想要的机会。 “这样,你们去问问那些工匠的想法。”段纶也不是个磨叽的人,当即就说道,“老阎,我们现在就去求见陛下。” 说罢,众人当即就分头行动了起来。 当李二听到他们两人的这个想法时,也是点了点头,道:“行,要想在短时间跟上日月山的进度,我大唐的确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 他对于两监一部可能打破一贯的制衡之道倒是不怎么在意,在他看来,只要他足够强,压根就不需要什么制衡,碾压便是。 有了李二的许可,两人当即就行动了起来。 还别说,这年头的工匠虽然有敝帚自珍的习惯,但也有些开明的人。 虽然两监一部的工匠中,总有那么几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死活不答应,但总的来说,答应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更多一些。 当天下午,两监一部的工匠就开始了第一次的交流大会。 因为之前有和大明工部交流的经验,所以此次的交流大会完全是由将作监在主持。 成果嘛,是显著的。 这年头的工匠,尤其是成名的工匠,那都有着自己拿手的绝活。 这一交流,很多本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难题,瞬间就得到了解决。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古人城不欺我。”看着这热闹的一幕,段纶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大唐的工艺现在还略逊于大明王廷,但大唐的家底那真不是一个刚刚立国不久的弹丸小国可以比拟的。 “敝帚自珍的陋习,早就该废除了。”阎立德见状笑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技术难题,愣是难了我好几年,确实不会…… 但有一次,见我们将作监一年岁不大的工匠,三两下就鼓捣好了。 真就是应了那句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所以说,有空的话,多搞两次这种交流大会还是不错的。” 他是真吃了闭门造车的亏,所以将作监内部的技术交流那也是经常有之。 当然,真正的核心技术,他们会不会藏一手,那也难说。 “成了,终于成了!”到了第二天,段纶刚到工部就听到有人咋咋呼呼,一脸激动地嚷嚷着。 跟着声音,段纶就摸到了一个工匠做事的作坊里,问道:“什么成了?” “段尚书,我的改良成功了!”那工匠还是一脸激动地喊道,“尚书你看,有了此物,未来我们收割庄稼的时候,至少比以往要快上三成不止! 可别小看这三成,遇到老天爷不给面子的时候,我们能抢收更多的粮食,能少死不少人!” 他是越说越激动。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他们虽然是匠人,但对农耕其实也不陌生。 有些时候老天爷不给脸,碰到连连阴雨的时候收割庄稼,老百姓也只能顶着阴雨玩命的收割。 呵呵,别说是阴雨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收割才行。 不然的话,粮食不就烂在地里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如此激动的原因。 段纶看了看他研究的玩意儿,造型的确不小,看上去做工也不简单,但要说这玩意儿能加快三成的收割效率,他还真不信。 “你确定能行?”段纶小声地问道。 不成没关系,可要是把不可能吹成了可能,那就丢人了。 “尚书放心好了。”那匠人说道,“这东西我家研究了几代人了,走到这一步也都好多年了,但有个技术难关一直过不去,昨天交流了一番后,我终于找到了解决之法!” “是的尚书。”一旁也有人笑道,“这收割机他家的确是研究了好多年,这一点儿我们都可以作证。” 其实,各家工匠家里谁家还没有点儿压箱底的东西? 只是想做出来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容易。 “赶紧试试!”段纶也是激动道。 “这会儿有没庄稼,怎么试?”有人挠了挠头。 “老夫只看效率!不一定非得是庄稼,明白么?”段纶还是很清醒的,他要看的只是工作效率而已。 这么一说,众人立马就懂了。 刚好工部花园里杂草横飞,这会儿不就派上用场了? 等那工匠激动的在帮着工部修剪花园的时候,段纶的手都在发抖。 终于出成果了,终于能向李二有个交代了。 “不错,不错!”段纶搓了搓手,道,“给老夫记上,回头重赏!” 说完,他就让人将东西抬走,他要面见李二报喜。 还别说,李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手舞足蹈的。 他在意的不是一个收割机,而是大唐的工艺的的确确是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在变化,这才是令大唐骄傲的东西。 “没想到,不过一次交流,就有如此收益?”李二是真的满意,他甚至都想再搞几次这种交流大会。 而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将作监里面也疯了。 他们也憋了个大的! 轰! 一声巨响,彻底掀开了新的篇章! (本章完) 卷五 第502章 龙颜大悦的李二 “什么动静?”哪怕是在两仪殿中,李二同样听到了这一声巨响。 别看他身为帝王,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对这种仿佛天神一般的力量,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他不是害怕这种力量,而是愤怒这种力量不能被他所掌控。 段纶也有些心惊,那动静可真不小! 就在这时,一阵浓烈的黑烟飘了起来。 “好像是将作监的方向?”有一内侍小声说道。 “传。”李二闻言,立马吩咐道,“传阎立德,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说完,李二又看向了段纶,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不?” 段纶摇了摇头,他知道个屁,不过看这动静,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没多会儿,阎立德就一脸兴奋地跑了过来,真是跑过来的。 “你们将作监在做什么?看看那滚滚黑烟,难道是想烧了这长安城不成?”本来李二都不生气,但一看阎立德这一脸嘚瑟的模样,不骂他两句总感觉对不起自己。 阎立德却是一点儿也没当回事儿,一脸激动地说道:“陛下,成了,成了啊!” “什么成了不成了的?”李二有些疑惑,不过看阎立德这神态又有些期待。 “陛下。”阎立德急忙说道,“听到刚刚那声巨响了么?那是我将作监刚刚研发出来的新式军械! 未来,绝对是左右战场的一大利器!” “新式军械?”一听这四个字,李二顿时眼前一亮,“我大唐的新式军械?” “正是!”阎立德说道,“其实我们之前也研究很久了,但一直没有突破,这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终于有所成果了。 陛下,要不去看看?” 他也激动啊! “走,去将作监。”李二闻言,当即手一挥就准备前往将作监。 一旁,段纶立马说道:“陛下,要不再等等,那东西过于危险了一些。” “对,陛下。”一旁的内侍也说道,“要不让阎大将作将其拿到一个安全地方来?” 开啥玩笑,就刚刚那动静,他们怎么敢让李二去将作监,这要是再来一次,那他们都别活了。 阎立德也是聪明人,见状立马说道:“是微臣唐突了,这样,微臣立马就让人去取一些来,陛下放心,小计量动静不大。” 李二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也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不单单是为自己负责,更是为大唐负责。 很快,阎立德就安排人回将作监去取东西。 “说说,到底是什么物什,怎能这般厉害?”李二好奇地问道。 “回陛下。”阎立德说道,“微臣姑且将其称之为黑火药,其实也是从大明的燃烧弹汲取的灵感。 当时牛将军不是弄回了一些燃烧弹么?那玩意儿都有那么大的威力,还能轰的一声炸开,微臣一想,我大唐那些炼丹的不是时不时的就炸一次么? 于是微臣就想能不能从这上面试试,一开始也没什么进展。 可后来微臣听说,孙道长当年也沉迷过一段时间炼丹,听闻他手上有不少丹方…… 这不,微臣此番去大明王廷就问孙道长将丹方要了过来。” “孙思邈的方子?”李二有些意外,“你问他要,他就给伱了?” “嘿嘿……孙道长那人吧,虽说是一医痴,但绝对是一个开明的医痴,只要能治病救人的事儿,他断然不会拒绝。 而且,要不怎么说巧了呢,今天这动静,还就是孙道长的方子起了大作用。” 阎立德说孙思邈是个医痴,但他又何尝不是痴迷于工学? 当然,他痴迷于工学的同时,也不是傻子,李二一听他这话,当下也是了然于心。 当初阎立德说要去日月山和大明的工匠交流学习,搞不好都是一个幌子,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孙思邈的方子。 想到这里,李二无语地摇了摇头,道:“搞了半天,还是拾人牙慧。” “可不能这么说。”阎立德立马说道,“虽然说我们研究出来的黑火药的确是参考了孙道长的方子,但他的方子里,是硫二两,硝二两,皂角三钱半……(这方子是真的,也的确是出自孙思邈,但你们懂的。) 这方子我们试过,根本就不行,最后还是我们和很多人交流过后,试过很多东西,最后将皂角换成了马兜铃才有了这个效果。 就这个过程,折腾了我们可不是一天两天。 不过现在也还在进一步的研究中,最终的成果到底会怎样,还不好说。” 阎立德不知道,他直接将火药的历史又生生的提前了一百多年! 当然,就算没有他,再过一百多年,也会有个叫清虚子的道士,在研究孙思邈的丹方时,将皂角换成马兜铃,从而正式将黑火药推到世界史的舞台之上。 “先试试。”李二闻言,也不再多言。 不过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皇宫里的侍卫却是朝他这边涌了过来,说是涌了过来可能有些不合适,准确的说,是护在了他的身前。 李二倒也没有故意走到最前面去彰显他真男人的英雄气概,而是安静的在人后等着。 不多时,几个将作监的工匠手里拿着几个瓦罐就走了过来。 李二一摆手,阎立德立马就动了。 只见他将一瓦罐摆在距离李二几十米外的地方,然后又将一木箱子去了门,倒扣在瓦罐之上,就这,他还觉得不够,甚至还找了一侍卫搬来了一块石头压在了木箱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跑了过来,说道:“陛下,现在就开始?” 李二没说话,而是看了看身旁的一个将士,那将士立马心领神会地走出去检查了一番,这才走回来对李二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吧。”李二说道,“朕倒想看看,你这黑火药是不是真的能成为战场上的利器!” 阎立德闻言,立马一挥手,那边候着的将作监工匠立马在两人的配合下抬起了箱子,将一个点燃了的火折子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三人转身就跑! 那感觉,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直到找到一个掩体后,几人才松了一口气。 “双手护头!”阎立德见状也是大喊一声,一众将士也是下意识的就将李二牢牢的护在了身后,同时护住自己的要害。 哪怕段纶亦是如此。 不过纵使众人都在尽可能的护住自己,但那小眼神儿还是止不住的朝着木箱子望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但他们预料中的爆炸却并没有发生。 “这个爆炸要等多久?”李二有些疑惑地问道。 阎立德没说话,他傻眼了。 不应该啊,按照之前他们的测试,这会儿就应该炸了啊! 又过了约莫一两分钟的样子,一众将士甚至都在犹豫要不要放弃防御了。 “不应该啊?”阎立德放下手,一脸不解地对着刚刚负责去点火的几人说道,“你确定点燃了?” 那工匠摇了摇头,道:“本来很确定,但现在,我也不敢确定了。” “老夫去看看。”阎立德还是有些不死心,不过这也说明了他是真的胆大,这万一他一走过去就炸了,如此近距离,绝对够他喝一壶的。 “我去吧。”那工匠立马说道,“是我点的,万一出什么意外,还请大将作照顾好我的妻儿。” 说着,那工匠当即就走了出来。 倒不是说他真的有多勇敢,而是他负责的点火,如果事后真把阎立德炸死了,李二能放过他才怪了。 关键是,还有可能连累到自己的妻儿,所以,他索性就主动请缨,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好歹还落了一个好名声。 李二见他们这般,当即就对身边的将士示意了一下,那将士立马一步上前,道:“闪开,我来。” 说着,他提着一杆马槊就劲直走了过去。 压根就没任何犹犹豫豫的动作,直接一杆马槊挑开了木箱,检查了一番后,将士回来说道:“回禀陛下,火折子灭了。” “没点燃?”阎立德一听这话,有些不解。 这就是文盲的体现了,放在后世,小学生都能告诉他原因,但这会儿,大唐工匠的一把手,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段绝不是为了水字数!) “这样,将那个木箱子挖个洞,一定要确保将其点燃。”阎立德继续说道,“陛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 李二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失误嘛,很正常。 很快,第二次开始了,这一次就不需要人配合了,只见那工匠拿着火折子使劲儿的吹,甚至都吹出明火了,这才照着那个洞扔了进去,扔完的一瞬间,他撒腿就跑。 “护住要害!”阎立德还是下意识地喊道。 虽然众人还是照做了,但因为第一次的乌龙,这一次众人倒也没当回事儿,虽然动作是做了,但心里却没任何期待。 砰! 就在这时,一声在他们听来足够震慑心魂的巨响传来。 原本压在木箱之上的石头直接就飞了起来,好巧不巧砸到了那还没跑到掩体的工匠身前,直接导致那工匠一脚踩了上去,摔了个结结实实。 而那木箱也是炸了个粉碎,木屑更是如弹片一般,四散而去。 至于爆炸的原地,这会儿也是升起了一股浓烈的黑烟,将爆炸点遮掩在了这浓烟之下。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呆住了。 李二更是直接站直了身子,推开挡在了身前的众将士,一脸兴奋地走了出来。 “利器,果然是战争利器!” 他是一点儿不害怕,反而还有一丢丢的兴奋。 阎立德却是在李二走出来之前,快步跑了出去,他还以为那工匠被炸伤了,不过走近一看,还好,真就只是摔了一跤。 “陛下,不能再往前了。”见李二还在朝前走,段纶和一众侍卫内侍都拦在了他身前。 李二摆了摆手,道:“无妨,你们看阎大将作不也跑了出去,既然他敢跑出去,那就说明结束了。” 说着,推开众人,李二直接走到了阎立德的身旁:“他怎么样了?” 原本还蹲在地上的阎立德立马扶着那工匠一起站起身,道:“回陛下,这小子运气不错,这石头从他头顶飞过去,都没伤着他!” “不错,的确不错。”李二一连说了两个不错,但也不知道是说这黑火药不错,还是阎立德或者那工匠不错。 不过众人知道,今天的李二,龙颜大悦! “这黑火药的事,有多少人参与?”李二当即就问道。 阎立德一听,立即就明白了:“回陛下,总共有五十一人参与了黑火药的研究。” 正准备开口,李二突然停了下来,想了想,这才说道:“你先带他回去休息,然后将黑火药的事情,写一个详细的奏章给朕。 而且,将作监还要抽调一批人,专门负责黑火药的研究,而且不管研究黑火药需要什么,朕都能满足你们! 今后,将作监研究任何物什,朝廷都会鼎力支持。 对了,之前参与了黑火药研究的五十一人,根据贡献多少,你依次列一个名单出来,朕有重赏。” 他今儿是真高兴。 不单单是黑火药这种新式的战争利器带给他多少激动,也有他能掌控这种力量的兴奋! 阎立德闻言,立马躬身道:“微臣立马去安排。” 他很清楚,他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而等他们离开后,李二立马一道军令调来了自己的一支亲兵奔赴将作监。 从今天起,将作监将是大唐除了极少数几个地方外,戒备最为森严的一个地儿。 “大将作,我们真要研究这东西么?”将作监里,有工匠小声道,“这东西未来绝对会夺走无数人的性命,这和我们亲手杀人有什么区别?” 阎立德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们还想有所作为,那这黑火药就得一直研究下去!鱼与熊掌,岂可兼得?” 他也不想研究这些杀人的利器,但他清楚,李二如今最看重的就是杀人的利器,他也是没办法,只能投其所好罢了。 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早早的就开始筹谋这个? 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关键是,他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卷给李二,李二连一张白纸都不会给他。 机会嘛,向来就是如此,总是要做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为自己争取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是他不知道,正是他的这个想法,将彻底改变人类史上几千年的战争形态,可能这个过程很长,但也可能很短。 至于是好是坏,又有几人能说清了? 也许有人认为他是英雄的同时,也会有人认为他是魔鬼。 但终究是他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解释一下,免费的,黑火药最早也是在唐朝,前文的清虚子从孙思邈的丹方里折腾出来的。换句话说,在贞观初年出现,其实不违和。) (本章完) 卷五 第503章 超级强国的军事竞赛? 很多时候人就是这么无奈,想做些自己渴望做的事儿,就必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 正如阎立德一般,作为工学大家,他其实更愿意在工学上深耕,但如果不满足李二,他如何能在工学上深耕细作?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成年人的无奈吧。 皇宫中,李二认真地看着阎立德的奏章,一边看,一边思量。 良久,看完了奏章后,李二才起身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我大唐的底蕴。” 大殿之下,阎立德静静地聆听。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李二问道。 阎立德闻言,当即拱了拱手道:“回陛下,微臣此番在大明王廷学了一个道理。” “嗯?”李二笑道,“什么道理?” “实践方得真知。”阎立德说道,“如今黑火药虽然做出来了,但具体的效果,还需实践检验。” 点了点头,李二说道:“此话不假,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北边不是……”阎立德笑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二当即就懂了。 笑了笑,说道:“北边的战事你们可能赶不上了,之前卫国公已经上了奏章,吴国公已经领兵和夷男交上手了。 而伱们的黑火药刚刚研发出来,短时间制作加上运输,可能赶不上他们这场大战了。” 对于北边的战事,李二并不担心。 有程咬金、李靖、尉迟敬德这些大唐无双猛将,夷男插翅难飞。 还别说,李承乾还真就给他造就了一个绝佳的战机。 “陛下。”阎立德立马说道,“黑火药只要掌握了配方,制造起来其实简单,现在我大唐需要的其实不是黑火药本身,而是需要别人知道我大唐能造出黑火药这种利器。” 李二一愣,这家伙是真开窍了啊。 “你想怎么做?”李二问道。 “陛下,微臣是这么想的。”阎立德显然是来之前就做足了功课,当即说道,“我们可以带着原材料直奔战场,临时制作都来得及的。 姑且不论这黑火药究竟能在战场上起多大的作用,仅仅它爆炸的威力,就足矣使得敌军的战马自乱阵脚。” 李二点了点头,这点儿阎立德倒是没说错。 战马受到如此恐吓,的确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还别说,他是真动心了。 正如阎立德所说的,如今的大唐需要的其实不是黑火药,而是让别人知道,他们能制造出黑火药。 “朕允了。”李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速回将作监安排,朕会派一支亲卫护送你们北上。” “微臣领旨。”说完,阎立德躬身告退。 看着阎立德离去的背影,李二笑了笑。 “还别说,这家伙是真开窍了。”说着,李二突然一愣,他猛然想到当初阎立德请命去日月山的往事来了,“难道这家伙又和上次一样?算了,由他好了。” 对于阎立德,他还是信任的,这家伙,除了在工学之上愿意动些脑子,其他方面,得了吧…… 这般想着,李二又一次将阎立德的奏章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又研究了一遍。 …… 将作监,众人见阎立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一个个立马凑了上来。 “大将作,陛下可否准许我们开工学一科?” 阎立德没说话,他刚刚面圣本来是想谢绝赏赐,在将作监开工学一科,和太医属一样,真正的将工学发扬光大,这也是他这个工学界扛把子最想做的事儿。 不过他在面圣的时候,对此却是只字未提。 “开工科再缓缓。”阎立德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想提,但刚刚李二的反应让他不敢提。 说到底,就是现在的将作监还没做出相应的成绩,他底气不足。 “缓缓就缓缓吧。”众人闻言,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但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阎立德见众人这反应,立马打起精神说道:“行了,开工科一事哪有那么简单,不过此番也不是一无所获。” “怎么说?”有人问道。 “我已经向陛下请命了。”阎立德道,“我们即刻带上家伙事北上,将黑火药运用到对薛延陀的作战中去。”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当即傻眼了。 见众人这反应,阎立德立马说道:“行了,既然想达到我们的目的,那就得满足陛下的要求。 只有满足了陛下,陛下才能满足我们。 开工科啊,你们以为是一件小事儿?哪怕陛下同意了,后面的事儿还多着呢。” 听他这么说,众人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什么时候出发?”有人问道。 “即刻出发。”阎立德说道,“这样,这次本官带队亲自走一趟,那什么都准备一下。” 谁也没想到,黑火药刚研究出来就要走向战场。 不过他们对此倒也不太在意。 说句不该说的,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为战争服务的,只要死的不是大唐的军民,他们其实没有什么负罪感。 在他们看来,异族死就死了,活该! 就在阎立德做出发前的准备之时,段纶找上门来了。 他其实一直盯着阎立德的,收到消息阎立德回来了,立马就找了过来。 “我说,你那黑火药什么情况?”段纶一脸惊讶地说道,“咱们什么关系,你连老夫都瞒着?” “不是我要瞒着你。”阎立德忙得脚不沾地,但还是说道,“主要是之前八字还没一撇不是。 再说了,你工部那么多正在研发的东西,你就跟我说了?” “刚刚面圣陛下怎么说?”段纶懒得跟他纠缠这个,当即问道。 “你看不着么?”阎立德说道,“老夫这不正在收拾,马上就要北上了?” “北上?”段纶听得一脑门儿的浆糊,“你北上作甚?” “能作甚?”阎立德说道,“你不知道北边发生了什么?” 段纶越听越迷糊:“不是,北边打仗也不至于派你去吧?你还能上阵杀敌不……”说到这里,段纶突然愣住了,不敢置信地说道,“该不会是让你将黑火药送上战场吧?” 点了点头,阎立德没有多言。 段纶却是跳脚了。 “不是,黑火药才刚刚研究出来,这么急着就要送上战场,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再说了,北边的战事,有那么胶着吗?”说到这里,段纶连忙走上前拉着阎立德的衣袖道,“走,我陪你去面见陛下,这差事,无论如何都得推了。” 他是真担心阎立德。 黑火药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毕竟是刚刚才研发出来的,一来军队没接触过,二来缺乏经验,真要出了什么问题,他阎立德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李二如今对薛延陀已经是势在必得的心态,谁都不能阻止他。 “行了。”阎立德挣脱开段纶,说道,“老夫自己要求的。” “你疯了!”段纶闻言一惊,他是真觉得阎立德疯了。 “你不懂。”阎立德说道,“陛下在乎的压根就不是黑火药本身,陛下在乎的是我大唐能研究出自己的新式军械。” 说着,他拍了拍段纶的肩膀,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当下也是轻声说道,“我有分寸的,此番,我的作用只是让别人知道,大唐有一种更厉害的新式军械罢了,说白了,就是让人听个响,用不着担心。” 说完,阎立德还朝西北的方向指了指。 段纶何等聪明,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就懂了。 “你的意思是,这就是给那位听的?” “这不废话么?”阎立德笑道,“老夫虽然沉浸于工学,但老夫又不是傻子,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怎愿意落后于人? 你以为陛下大力支持我们工业改革是为了什么? 为了大唐只是一部分原因,但最重要的是,陛下不想输给任何人。 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愿意北上? 只有让陛下出了这口气,陛下才有可能答应我们开工科,真正的将工学发扬光大。 你看看孙思邈,他为了将医学发扬光大都做了些什么? 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将工学也发扬光大?” 说到这个,段纶长出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如此一来,大唐和大明还不得开启军事竞赛,这样真的好么?” “未来好不好我不知道。”阎立德说道,“但目前看来的确不错,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未来不都是一家人,良性的竞争,对于大唐而言,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难道还像以前一样,故步自封才好么? 行了,你别管了,老夫自有打算,你管好你工部的那一摊子事儿就好。” …… 另一边,洮州城。 长孙无忌干净利落的将河州别驾以及几个县的县令全部给扣了下来,按理说,李二是给了他绝对权力的,哪怕是先斩后奏都无妨。 但长孙无忌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将几人先扣了下来,然后写了一份奏章,将这些官员全给参了一本。 理由不要太充分。 当然,真要说起来,不管何年何代,经得住查的官员还真没几个。 一时间,整个洮河两州都是一片的欢喜。 对于老百姓而言就是如此,当官的下台是他们喜闻乐见的事儿。 无他,就是因为愿意为民做主的官员不多,再加上一丢丢类似仇富的心理,所以只要见到官员下台,他们几乎都是额手称庆。 当然,也有例外,只不过这种例外,那真就只能是例外了。 郡守府中,长孙无忌写完了奏章,这才吩咐人八百里加急送回长安,做完这一切,他才一脸笑意的对褚遂良说道:“登善啊,看来你得暂时委屈一下,出任河州别驾了。” “河州别驾可是实缺,怎是委屈。”褚遂良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对长孙无忌施了一礼,倒也没有多言。 “两州刺史暂且不能动。”长孙无忌说道,“不过河州别驾一职,也够你施展的了。” 动谁不动谁,其实长孙无忌早就有了安排,换句话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拿两州刺史开刀,毕竟是封疆大吏,在这两州之地的关系盘根错节,他要是贸贸然就直接动了两州刺史,搞不好会引起连锁反应。 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而河州别驾,这怎么说呢,好巧不巧吧,也是刚刚从其他州县调任过来的,在河州之地根基不深,动他的影响倒是不大。 至于说其他的那些官员,那只能算他们倒霉,虽然他们在这里也深耕了这么多年,但也没人会为了他们这些芝麻绿豆的小官得罪长孙无忌。 “对于什么官职下官倒是不在意。”褚遂良说道,“不过我们此番这么一折腾,这两州的官员会不会在暗地里……” 摆了摆手,长孙无忌说道:“这个你放心,其实我们此番这么一折腾,倒是无形中给我们拉了许多盟友,到时候你去河州上任之后,切记要和这些盟友多多走动,至于你们河州的孙刺史,不必管他。 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郡守说的是那些没来宴会的人?”褚遂良说道,“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言直说便是。”长孙无忌笑道。 褚遂良道:“来了酒宴的人未必都是坏人,但没来酒宴的人也未必都是好人。” 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笑了:“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官场上何来好坏之说?就拿那河州王别驾来说吧,你说他是坏人么? 其实也未必,他刚到河州上任才多久?这河州又地处西北苦寒之地,他再坏能坏到哪里去? 说到底,此番也不过是想巴结上官,懒政惫政罢了。 但你要说其他官员就有多好,至于么? 洮河两州这么多年,年年评级都是垫底的存在,这也能叫好? 别说什么洮河两州地处苦寒之地,无以施为,如果这么说,那殿下在日月山又怎么讲? 人家怎么开始的,怎么发展的? 不比他们艰难么? 说白了,官场上看的从来不是好坏,而是你能不能勇于任事。 如果我们抱着和他们相同的心态,那趁早回长安好了,别忘了,我们此番前来是做什么的。” “谨受教。”褚遂良闻言,当即躬身施礼道。 “对了,许敬宗那边可有消息传来?”长孙无忌问道。 他想在洮河郡做出点儿什么,需要准备的事宜可还不少。 褚遂良摇了摇头,道:“暂且还没有。” “再等等吧,以许敬宗的奸猾,终归还是会有些收获的。”长孙无忌倒也不急,“你也马上去河州准备一下,先和当地的官员接触一番,将我们的意图透露出去一点儿,真要是碰到那种死犟死犟的,咱也不用客气。 收拾他们这些地方官,老夫还不用看谁的脸面。” 褚遂良点了点头,当即也离开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04章 给许敬宗下套 日月山,李承乾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大明医院的事宜。 虽然有孙思邈等人帮忙盯着,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时不时就来看两眼。 这段时间,大明医院可谓是门庭若市,几乎每天都有从大唐赶来的大夫,有些甚至没收到邀请函,自己慕名而来。 杏林圈就这么大,听到风声又没收到邀请函的人,慕名而来倒也说得过去。 这倒不是说孙思邈在杏林圈地位高到这个地步了,而是大家都看好这个机会。 当然,收到邀请函没来的也大有人在。 这会儿,大明医院的会议室中,孙思邈正聚集着所有已经到了的大夫在开会,还别说,人还真不少。 本来就不小的会议室,愣是让他们给坐满了。 当然,除了大夫,也有伊原晴为首的一些护士。 “如今诸位陆陆续续的也都来了,大明医院的硬件设施也都做得差不多了,老夫的意思是大明医院择日就该开门问诊了。 毕竟都是名震一方的名医,在医学一道上,老夫还是很放心的。” “之前在信函中,孙院长说要在大明医院培养学生之事?”听孙思邈这么说,当即就有人问道。 如今,孙思邈出任大明医院的院长,所以大家也都称呼他为孙院长。 “此事不急。”孙思邈说道,“虽然殿下允许我们大肆招募学生入院学医,但学生还得我们自己挑。” 说到这个,众人倒是点了点头。 他们是想发扬自己的医术不假,但也不愿意什么人都教。 当即,就有人问道:“那些异族也能入我院?” “张大夫这话可就不对了。”听他这么说,巢正当即就笑道,“这里是大明,何来异族?不都是我大明的子民? 再说了,医者父母心,岂能以血统论? 就连孔老夫子都曾曰,有教而无类!” “巢正此话在理。”孙思邈也说道,“我辈从医,不就是为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么?岂能有偏见。” “对。”又有人说道,“不说这里是大明王廷,就算不是,我等游医在外,遇到异族患病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行医的,虽然也有坏人,但选择这行业的人,至少一开始真有一颗悬壶济世之心,只不过是有些人在这路上走着走着就慢慢迷失了,可也有些人,却始终保持初心。 “是晚辈失言了。”张大夫当即躬身道。 “无妨。”孙思邈摆了摆手,道,“医院开门问诊在即,老夫先为诸位介绍一下我大明医院的一些情况。 我大明医院,现设有四科,一是主治外伤的外科、二是主治妇女的妇科、三是主治孩童的儿科、四是主治五脏六腑的内科。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相信诸位都有自己擅长的一方面,你们可以挑选自己最擅长的一个科室,相信,在你们最擅长的领域之中,诸位一定会大放异彩。 除了这四科以外,我院还有一住院部。 住院部是为了让那些病情不稳定的患者留院观察的,若是在超过两个科室都有所长的,老夫建议你选择住院部。 因为住院部里什么样的患者都有,如遇突发情况,我们需做到及时救治。 不过住院部绝对是最辛苦的,按照殿下的要求,住院部每天十二时辰都得保证有不低于三位大夫同时值班。” “这么大一家医院,三位大夫够么?”有人担心道。 “够了,如果不够,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再安排。”孙思邈说道,“而且,除了大夫以外,住院部每天十二时辰都有至少三个护士组配合值班,每个护士组是五人。 我大明的护士伱们尽可能的放心,她们虽然不像诸位精通医术,但在一些小事儿上配合诸位,还是能做到的。 例如抓药,熬药,给病人吃药,观察病人的大致情况,这些都完全可以交给她们去做。 有了她们的存在,诸位的工作可以更有效率。 她们,几乎就是为我等量身打造的帮手。” 说着,孙思邈朝伊原晴招了招手,道,“这位是伊护士长,也是大明王廷的第一位护士。” 伊原晴闻言,笑着走出来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当即又退了回去。 她看得出来,这些人没把她放在心上,她也不介意,这多正常的事儿。 “孙院长,晚辈对儿科和内科倒是略有研究。”就在这时,有人说道,“要不晚辈就选择住院部吧。” 他们这些人,在孙思邈面前,几乎都是晚辈。 没办法,孙思邈一把年纪摆在那里的,这个不得不认。 “如此甚好。”孙思邈点了点头。 “那我就去内科吧。” “我去外科。” “我去儿科。” …… 有人开头后,很快,众人都纷纷做了选择,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对内外儿科倒是理解得快。 等绝大多数人都有了选择后,还有少部分人在犹犹豫豫。 “孙院长。”就在这时,有人说道,“我虽然擅长内科,但我更想去儿科……” 说着,这人还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头。 “这个无妨。”孙思邈说道,“现在选定的科室,未必就是适合你们的科室,未来如果在现在的科室做得不满意,或者说无法发挥出你全部的能力,也可以调换科室。 将对的人,放在对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当然,如果你想要博采众长,那也可以几个科室轮流转换,全面的人才也是我大明医院需要培养的。” 一听孙思邈这么说,众人的后顾之忧都没了,当即就都做了选择。 不过该说不说,妇科确实是人最少的。 当然,这点儿孙思邈也早就料到了,能理解。 “那老夫先带诸位在医院里到处看看,也为诸位介绍一番。想必诸位也是匆匆而至,对我大明医院也不甚了解。” 说着,孙思邈就做了个请的手势,一瞬间,众人簇拥而上。 走出会议室,孙思邈先带众人去医院的食堂参观了一番,只见足足几百平的食堂里摆满了桌椅,而窗户清一水都是玻璃窗户,众人也是吃了一惊。 “这就是我大明医院的食堂,待我大明医院正式问诊之时,食堂也会同时对外开放,诸位都是我大明医院的大夫,届时一定要来尝尝。 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们,这食堂的厨子和长明酒楼的厨子可是一脉相传的。” “大手笔啊!”有人感慨道,“粗略看了一下,就这食堂,上百人同时用餐都不显得拥挤,而且这里面也太亮堂了一些,听说这玻璃的造价,可是不菲!” “我之前在长明商号看到过。”当下就有人用手比划了一下,道,“就这么大小四四方方的一块玻璃,要价数百钱,这食堂光这玻璃窗户,就……”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太奢侈了。 “别说你们觉得夸张,老夫当初也觉得夸张。”孙思邈笑道,“不过殿下说,一个良好的环境,不管是对我们大夫和护士又或者病患和病患家属,都是一个好的引导。 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自然有殿下的道理,至少到目前为止,殿下做的任何决定,都还没错过。 当然,我们也要感念殿下的一片心意。 走,老夫再带你们去你们各自的科室看看。”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才从食堂里间走了出来,看了看众人离去的背影,这才笑道:“回去吧,就不打扰他们了。” 他今天也在大明医院,不过却没让人通知孙思邈和巢正。 这会儿见孙思邈正在带着众人参观医院,他就更没心思去打扰人家了。 毕竟他要是出现了,众人反而会拘谨。 回去的路上,李承乾牵着魏叔玉问道:“最近在学堂可有顽皮?” “回兄长,叔玉在学堂里可听话了,陈学正他们都说叔玉的功课做得极好。”魏叔玉今年也就将将十岁,离乡背井的,今天出宫的时候,恰巧碰到他,就一道带出来,只当给孩子放放风。 “嗯,叔玉最乖了。”李承乾笑道,随即又随便出了几题考校了魏叔玉,见其答得头头是道,李承乾这才放心。 毕竟这是魏征的长子,真要给人教废了,那真是对不起魏征的一片苦心了。 “对了,学堂还有几日放假?” “半旬便放假。”魏叔玉说道,“兄长,放假后,叔玉能不能跟着兄长学习?” 李承乾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怎地?学堂里有人欺负你?” “那倒是没有。”魏叔玉摇了摇头,道,“只是学堂放假后,大家都回家了,可叔玉的家太远……”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当即就懂了。 到底是十来岁的孩子,真就只是个孩子,李承乾当初让魏叔玉喊自己兄长,就是不想他觉得自己背井离乡没了亲人,但到头来,还是忽略了这个孩子。当即,他就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学堂里的学业可完成了?” “完成了。”小家伙低下头说道。 “那就不用等放假了,从今儿起就跟着兄长好了,兄长也正好检查检查这一年多你学得如何?”说着,李承乾又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揉了揉。 说实话,他还是有几分心疼这小家伙的,虽然出身名门,但出身名门也意味着他要比旁人背负更多的东西。 “真的啊?”小家伙当即一喜。 他实在不愿意跟自家几个老仆待在一起,管得太多,也太严厉了一些,这些都还好,主要是太无趣了一些。 李承乾点了点头,起身就牵着小家伙的手往宫门的方向走去,他明显能感受到,小家伙的兴致高了很多。 就在李承乾等人刚刚回宫的时候,吴安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李承乾见状便对魏叔玉说道:“你先去找长乐和小花她们玩。” 小孩子嘛,正是玩性大起的时候,闻言一溜烟的就跑没了。 “殿下,许敬宗出现在了草原六城。”等魏叔玉一跑开,吴安立马说道。 “谁?”李承乾一愣,这名字不要太熟悉了。 许敬宗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奸臣! “许敬宗。”吴安又说了一遍,他也不知道李承乾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李承乾沉吟了片刻,这才问道:“确定是他么?还有他去草原六城作甚?” “微臣已经派人去确定过他的身份,至于他此番的目的暂时还不知道。”吴安道,“不过根据那边传来的情报来看,他想在草原六城开花楼……” 李承乾都愣住了。 啥? 开花楼? 这还真挺许敬宗的…… 不过转念一想,李承乾当即就摇了摇头:“这只不过是他的幌子罢了,堂堂大唐官员,就算要开花楼,怎么可能亲自跑一趟?也不怕丢人? 而且,他有官职在身,怎么可能轻易出长安,此番,他定然是随本王那舅舅一道来的。” 说着,李承乾嘀咕道,“草原六城?他在草原六城都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 “工匠?”吴安说道,“他接触过的人里面,最古怪的就是工匠了,按理说,他一个开花楼的没必要接触工匠才对啊。” “这就对了。”李承乾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过来,“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离京,而此番,本王那舅舅出任洮河郡守,他应该是一起来的,看样子,本王那舅舅是对我大明的工匠有想法了啊,这是来挖墙脚的!” “那微臣这就派人去将许敬宗抓回来!”吴安一听这话,当即就说道,“跑到大明王廷来挖墙脚,纵使陛下知道了,也不会说啥。” “不用。”李承乾一摆手,笑道,“挖就挖呗,说起来,本王那舅舅还是太小家子气了,真有这需要,直接给本王说就是,本王还能拒绝他不成?还偷偷摸摸的。” 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当下又说道,“这样,你继续派人盯着许敬宗,不管他挖了谁,你都不用管,只要做到心里有数就行。 能被挖走的,我们也留不住,刚好,借此机会也整顿一下我大明工匠内部存在的一些问题。” “可这都是我大明自己培养的工匠啊,他们掌握着的可都是我大明的核心技术。”吴安还是有些不甘心。 李承乾却是笑道,“什么核心技术,真正的核心技术,本王会放在草原六城?无妨,让他们挖,如果他们挖得不够多,本王送他们一些又何妨? 嗯,说到这个,本王再交代你一件事儿。 如果许敬宗真没挖走几个工匠,你还得帮着点儿,不然本王那舅舅的工作,可不好开展啊。” 这下别说吴安了,刘三都愣住了。 为什么啊? 见他们这副表情,李承乾笑了笑,道:“无妨,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儿。 与其让我们今后回了大唐以后去改变大唐,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自己先行改变,到时候,我们才会更加轻松一些。 放心好了,本王自有打算。” “那微臣这就去安排。”吴安虽然还是不懂,但听李承乾这么说,还是点了点头。 跟着李承乾做事儿,有一点好,那就是不用什么都自己去琢磨,按吩咐做事就行。 等吴安走后,李承乾看向大唐的方向,笑了笑。 挺好的,真挺好的。 与此同时,几匹快马各自都带着自己的任务,火速朝着长安奔去,新一轮的风波,将再次被掀开。 而大明和大唐的竞争,也逐渐开始拉开了序幕。 未来到底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预料。 而当夜李承乾便召见了大明在京的官员,议事,此番议事,只有一个议题。 两个字,西域! (本章完) 卷五 第505章 制霸西域 长安城,阎立德等人已经出发了,工部也在抓紧时间搞研究和生产。 还别说,自从工业改革开始以后,整个长安的工匠至少在精神面貌上已经是焕然一新。 大家都是一副干劲儿十足的模样。 至于朝堂上,倒是很有意思,大家都保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势。 总之,如今的大唐倒是一副欣欣向荣的表现。 “如此长安,可有盛世之风?”朱雀大街上,李二倒是颇有些闲情逸致,看着来往如织的行人,还饶有兴趣地问了问身边的内侍。 内侍嘛,通常都是谄媚之辈,听李二这么说,当即就笑道:“自然是有的,老奴苟活三朝,历七帝,可如此繁华的长安城,也是第一次见。” 别看他这话有吹嘘之嫌,但听到李二的耳朵里,却还是那么舒服。 “天下承平不易啊!”李二感慨道,“回想这么多年,南征北战才有如此盛世,可前路漫漫,谁人可知呢? 老百姓无非想要的就是一个安稳,为帝者,若是如此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百姓,与前隋何异?” 李二的思维是极具跳跃性的,很显然,身旁的内侍招架不住。 不过好在李二也只是感慨一番,当即就摆了摆手,道:“找个作坊去看看。” 就在内侍应声准备找个作坊去看看的时候,有人寻了过来,在内侍的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出什么事儿了?”李二问道。 “大明来人了。”内侍当即说道,“这会儿正在宫门外候着。” “回宫。”李二闻言,也就失去了去视察工坊的想法,当下就带着众人回宫了。 回到两仪殿后,李二让人将使者带了上来,打量了一番,见此人一身异族打扮,便问道:“鲜卑人?” “回大唐皇帝陛下,外臣赤水源伊原氏族人。” 李二点了点头,道:“此番你们殿下派你入长安,可有什么交代。” 他也好奇,李承乾这会儿遣使入长安是要干嘛。 使者闻言,当即就从胸口中取出了两封信,都不用说,李二就明白了,当下就让内侍将信接了过来。 打开两封信瞅了一眼,李二明显一愣。 这两封信正是当初长孙冲在德阳城里,了解了具体情况后写的。 一封是以李承乾的口吻,讲述是如何发现姚大的身份,当然,这些内容都是真真假假,难以辨别。 另一封,则是以姚大的口吻,控诉阴弘智当年屠灭长孙安业一家,求李二为长孙家做主的。 “姚大,就是当年跟随你家殿下的那个小乞丐?”李二问道。 “正是。”使者道,“如今是我大明少年军中一百夫长。” 李二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这姚大他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第一批跟随李承乾的拥趸。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长孙安业的儿子。 想到这里他摆了摆手,道:“此事朕知道了,伱且下去休息。” 等使者走后,李二手一招,一如幽灵般的内侍便出现在了李二的身后。 “那姚大你们密谍司可有印象。” “回陛下的话。”密谍司的说道,“有的,当初殿下还没有离开长安之际,此人就和殿下接触过。” “额?”李二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不过李承乾是大唐太子,他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自然有人帮他盯着,“说说。” “当日殿下因为酿酒之事被众人弹劾,心烦意乱之下就出宫散散心,恰巧就碰到了这个姚大。 也许是心血来潮吧,殿下就问这些乞儿,他们对殿下酿酒有什么看法? 当时那些乞儿便说,殿下酿酒是殿下自己的事,又没花他们一个大子儿。 至于殿下宁愿酿酒也不把粮食救济他们,那也跟他们无关,别人愿意给,他们拿着,心怀感激,别人不愿意给,他们就另想办法,可不能埋怨别人。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吧,当殿下在泾阳再次遇到这些乞儿的时候,就把他们都带走了。” “倒是有些骨气。”李二笑道,“听着口吻,的确像是出自高门大户的,不过真有这么巧么?” 长安遇到一次,泾阳再遇到一次,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李二不信。 “派人去查查,不单单是查查这个姚大,包括其他的乞儿,都给朕查查。” 作为一个皇帝,拥有着无上的权利,别说有疑点,就算没疑点,他也不会就这么糊弄过去。 密谍司的内侍闻言点了点头,马上就去做安排了。 而李二却是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有意思,阴弘智一家刚刚被屠,长孙安业的旧事就被翻了出来。”李二说道,“此事暂且不可让皇后知道,若是让谁泄漏了风声,严惩! 对了,派人去接触一下大明的使者,看看他有没有加入大唐的意思? 只要他愿意加入大唐,条件无妨开得优渥一些。” 李二安排完这些,便开始闭目养神,说是闭目养神其实也不恰当,这会儿的李二其实是在沉思。 他在琢磨姚大出现的时机。 “陛下,洮河郡八百里加急。”就在这时,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李二闻言,双目一睁:“呈上来。” 看完长孙无忌的奏章,李二点了点头,对于长孙无忌是愈发的满意。 在长孙无忌上任之初,李二就给了他绝对的权利,毕竟要做事,就不能束手束脚,但长孙无忌还是讲规矩的。 在这一点儿上,李二很满意。 “准了,一群尸位素餐之辈,早就该换了。”李二当即就说道,“来人,拟旨……” …… 视线回到日月山。 大明宫,群英殿。 李承乾也在和群臣议事。 “殿下,当初不是答应过数年之内不对西域动兵么?”阿史那泥孰有些意外地说道,“这样做,会不会让天下人耻笑?” “本王有说要对西域动兵了么?”李承乾抬起头好奇地问道。 阿史那泥孰看着一群人都趴在桌子上研究西域的堪舆图,这就没意思了啊,我又不瞎。 李承乾见他一脸便秘的模样,便笑道:“西域问题,未必一定要动兵。那个,普尚书,你来说说。” 普西偌闻言,当即就笑道:“不管是殿下还是我们大明,都绝非食言而肥之人,我们之所以在这里研究西域问题,也绝不是要对西域动刀兵。 而且,之前殿下在勇山大祭上就说过了,大明这一年多来大战连连,不管是百姓还是将士,若非必要的情况下,也该休养生息了,岂会轻易动刀兵?” “那你们这是在?”阿史那泥孰不敢问李承乾,但是面对普西偌,他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普西偌一拍脑门,满脸歉意地说道:“这都怪我,当初我们制定下对西域的经济策略后,还没来得及跟阿史那尚书说,这不,误会了不是。” 阿史那泥孰刚刚归降大明不久,很多大明的策略他确实不知道,这也说得过去。 当然,阿史那泥孰这会儿其实不是反对对西域动兵,他不过是想要展现自己的存在感罢了。 到了日月山这么久,虽然他主持吏部的一切事宜,可说到底,他还是什么都做不成,大明委派官员,什么时候通过他这个吏部尚书了? 那都是李承乾一言而决的好吧,他这个吏部尚书,很多时候更像一个摆设。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说到底,他还是挂念自己族人的。 毕竟,只有他在日月山的权势更大,才能更好的维系自己的族人。 “那倒是老夫误解了。”阿史那泥孰笑道,“既然是针对西域的商业策略,老夫也不懂这个,要不老夫就先行告退?” “阿史那尚书这话说得。”李承乾闻言笑道,“群策群力嘛,这里这么多人,谁敢说自己对商业上的事儿就信手拈来?不都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这样,普尚书,你先把情况给大家都介绍一下。” 普西偌当即就点头说道:“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已经和各国交涉过了,要在边境打造通商口岸。 现在确定的两个通商口岸一个是和大唐的,准备放在德阳城以东,之前准备好了的榷场。 以榷场为中心,打造和大唐的通商口岸。 这个之后再说。 我们今天说的是和西域诸国打造的通商口岸。 这个口岸我们也选好了地方,就定在这里!” 说着,普西偌在地图上一指,众人顺势看了过去,只见那地恰好是沙洲城。 “之前沙洲高郡守已经派人传信回来了,说是已经和西域诸国沟通过了,他们也愿意将通商口岸定在此地。” “沙洲的确是最合适的地方。”契苾何力也说道,“此地虽然不大,但和几国接壤,估计就算我们不说,西域诸国也会将口岸选在这个位置。” “是这么个道理。”李承乾也说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建立了这个通商口岸之后,该怎么做?” “殿下的意思是?”阿史那泥孰对李承乾还是不熟悉,闻言就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承乾也没遮遮掩掩,当即说道:“虽然本王当初的确承诺过,在二十年内,不对西域动刀兵,这一点儿,本王绝不会忘。 但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大唐方面派了长孙无忌出任浇河郡郡守,又派了尉迟敬德总领浇河郡一切军事。 这说明什么? 这都还不算,就在这会儿,大唐正在北边猛攻薛延陀。 这些种种加在一起,说明了什么?” “大唐在防着我们?”阿史那泥孰立马就说道。 其实这也是他的目的,他之所以率领西突厥归附大唐,就是不想大明和大唐铁板一块,那样的话,别说他西突厥,周遭各国都将人心惶惶。 “说是防着我们其实也不至于。”李承乾笑道,“我大明这两年虽然发展迅速,但于大唐而言,说到底还是一弹丸之国,有何好防的? 大唐如此种种,不过是想遏制我大明东进罢了。 换句话说,大唐已经断了我们东进的所有可能性。 可他们这般做,对我大明却有着致命的威胁。 本王没想过东进,也犯不着东进,可他们这般,却是堵死了我们的路。 虽然本王还是大唐太子,但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我大明必须要有一条退路。 毕竟,本王这大唐太子在未来还坐不坐得稳,尚且两说。 真要是今后发生了什么不可言之事,大唐挥兵西进,我们怎么办? 所以,这条退路,我们必须要有! 而西域,就是我们唯一的退路。”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也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话没错,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殿下之前答应了西域诸国,二十年内不对西域动兵,若是食言而肥,怕引起天下人的不满啊。”阿史那泥孰说道。 他和西域诸国的关系尤其密切,这会儿自然得为西域诸国说说话。 对此,众人倒也不意外。 当年的阿史那泥孰被阿史那咥力残害的时候,就是逃到了西域,他念旧情,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一点儿大可放心。”李承乾说道,“本王从就没想过对西域动兵,不过想要谋划西域,未必一定要动兵吧?” 说到这里,李承乾神秘一笑。 李勤俭闻言,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当即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想从商业的层面拿下西域。” “知我者,非李侍郎是也。”李承乾笑道,“商业在你们很多人的眼中只不过是蝇营狗苟,赚取利润罢了。 但在本王的眼中,商业,那是一把利器! 今天之所以将诸位都着急来,本王就是有件事儿要大家一起出力。” “殿下但请吩咐。”众人闻言,立马说道,“微臣莫敢不从!”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严肃,这件事儿对于你们而言,也是好事儿。” “好事儿?”众人一愣。 李承乾笑道:“本王要你们每人都组建一支商队,进入西域!不单单是你们,如果可以,你们的亲朋、好友,只要是有能力的,都可以组建一支商队,进驻西域。 你们可以将我大明的奇珍异宝贩卖到西域,也可以在西域开设长明酒楼,只要是我大明一切民生所需的,你们都可以弄到西域去。” “就这么简单?”众人又是一愣。 这还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而且对他们来说,也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儿。 大明生产的玩意儿,那放在哪里都是紧俏货。 “殿下,玻璃也能卖到西域去?”伊原峰当即就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李承乾道,“你要有能耐,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所有的货物,优先发卖西域!” “殿下,那这玻璃交给微臣好了。”伊原峰当即笑道,“这要是卖到了西域,西域那些土包子,还不得跟疯了一样,疯狂抢购啊!” “玻璃算我一个。”伊原锡也跟着嚷嚷道,“那生意太大了,你一个人也吃不下。” 他们两个都是家大业大的,各自都有一大群族人,虽然现在他们都是高官厚禄的,但谁不想多给自己子子孙孙多留点儿家业。 其余人一听,也是疯了。 这个要做这个,那个要做那个,跟分地皮一样,好不热闹。 “这个不急。”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到时候抽签决定,每半年抽一次签,抽到利大的,那是运气好,抽到利小的,也别气馁。 不过有句话本王得说在前面。” “殿下只管吩咐。”众人闻言,当即就说道。 这会儿,众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兴奋。 “你们在西域赚的钱,不允许带回来,全部给本王换成西域的物资,不管是粮食还是矿石又或者牛羊,全部给本王换回来。 嗯,粮食就放在沙洲,其余的都可以拉回来。” “殿下放心。”一听是这事儿,众人当即嚷嚷道,“这个简单,问题不大!微臣保管将那些东西都换成各种各样的物资给殿下带回来。” 他们其实已经懂了。 李承乾曾经不止一次说过,铜钱又不能吃! 钱最大的作用是能换成任何有用的东西,可当有一天,拿着铜钱都买不到东西的时候,呵呵,那铜钱还不如擦屁股的纸。 “还有。”李承乾说道,“你们去了西域之后,要大肆在西域投资,就是不管生意赚钱不赚钱,先给本王投进去。 同时,多开酒楼,多做享乐的生意,尽快占据西域的市场。 这一点儿,其实问题不大,毕竟有大明给你们撑腰,西域那些商贾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但他们没有你们这个底蕴。 当然,你们自己也要团结,别他妈一去西域后,见了那两个破铜钱就自己人掐了起来。 记住,赚钱是其次,掌握西域的经济命脉,才是最重要的。” 李承乾不单单想掌握西域的经济命脉,他还想拉大西域的贫富差,同时大搞享乐主义。 这个在西域还真搞得起来。 毕竟西域虽然地方不大,但是王公贵族却是最为密集。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当即就懂了。 一个个嘿嘿嘿的只笑。 这个他们懂啊! 只是,他们不知道,世界上,第一次成规模,成建制的经济战争,会是由他们打响的。 (本章完) 卷五 第506章 大唐出手,天下震动!(二合一大章) 当李承乾对西域伸出了邪恶的小手之时,大唐的北边战场上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好吧,阎立德他们到了。 当李靖等人看到阎立德的时候,都傻眼了。 这边正在大战,这家伙来作甚? 程咬金甚至还搂着阎立德的肩膀说道:“老阎,你这是干了什么触怒了陛下,居然也被发配到战场上来了? 我说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你来战场上当炮灰的么? 对了对了,老夫听说长安最近在搞什么工业改革,难道吃瓜落了?” “我说宿国公,咱俩虽说很熟,但熟归熟,伱就不能盼我一点儿好?”阎立德没好气地说道。 程咬金却是不以为意,闻言一脸不怀好意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俩很熟啊,你知不知道,就你和段纶搞的那个什么工业改革,闹得我老程家每年要多支付多少铜钱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哥哥日子不好过,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么? 老夫可跟你说,你几个侄儿娶婆娘的房子都还没着落,要是因此闹得我老程家家道中落了,你家那个闺女可得嫁给我小儿子。” “不是,宿国公,你这是耍无赖了啊!”阎立德一听当即就跳了起来,“我家那可是嫡长女,你那小儿子,好像还是庶出的吧?” “那我不管。”程咬金耍起了无赖。 虽然说阎立德和他的身份差了一大截,可自己庶出的小儿子娶他家的嫡长女,那还真不亏。 “行了行了。”李靖见两人在那里没完没了,当即便走了过来,问道,“陛下让你来是为何?” 他最关心这事儿。 对于李靖,阎立德就正经多了,没办法,这家伙就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 “卫国公,近日我将作监研究了一种新式军械,名曰黑火药,陛下觉得实践方得真知,于是便让下官来战场上检验一番。” “黑火药?”一听这玩意儿,程咬金来兴趣了,也不说什么儿女亲家的事儿了,当即就跑来问道,“和大明王廷的连弩比起来,如何?” 摇了摇头,阎立德当即说道:“没法比。” “没法比?”程咬金问道,“是比不过,还是怎么,你给个痛快话。” “两者就不是一个东西。”阎立德说道,“真要比的话,大明能和黑火药相比的应该是燃烧弹。” 一听他这话,程咬金更有兴趣了。 “说说,到底如何?” “燃烧弹爆炸的时候,是轰的一声对吧?”阎立德说道,“我们的黑火药是砰的一声。” “你说的都是啥跟啥啊?”程咬金都听傻眼了,什么哄的一声又砰的一声,都什么玩意儿…… “算了算了,找个开阔一点儿的地方,我给你试验一番,你就知道了。”阎立德也没法解释,还是得让他们见识一番才好。 李靖一听这话,当即就说道:“这样,去我们后方的演武场吧。” 虽然在作战,但军队的操练却是没停下来过。 只要没有作战任务,都会在演武场操练。 说着,一众人就牵着车队去了演武场。 演武场里,阎立德还是按照当初在长安那般,给众人演示。 不过这里都是艺高人胆大的主,这阵仗,根本就吓不了人,一个个恨不得趴在木头箱子上看。 将作监的那个工匠拿着火折子,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良久,才小跑了过来,诉苦道:“大将作,这也没办法点火啊,那些家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这要是点火的话,我是真没法跑。” 他是真的无奈,这些兵油子自己不怕死也就算了,可关键是他怕啊。 “几位,你们这兵该管管了,说句不该说的,他们死不死的,老夫真不在意,但害死了我将作监的工匠,老夫可不答应啊!”阎立德也是有些无语。 李靖闻言,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给身旁一亲兵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当即冲过去呵斥了一声,众人这才成鸟兽散。 见众人都散了,阎立德这才说道:“这玩意儿威力可不小,老夫建议待会儿你们都将耳朵捂住点儿。 嗯,尽量找个有掩体的地方避一下。” “无妨。”程咬金一脸豪气地说道,“老夫纵横沙场多少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一区区瓦罐么?让他放马过来。” 他倒也不是傻大胆,是见自己都距离那破瓦罐几十步开外了,真没将其当回事儿。 李靖也是巍然不动。 他能猜到这玩意儿有点儿东西,但有点儿东西,也不会太恐怖。 阎立德也不管他们,心说,待会儿丢人了,可别赖老子就成。 当下,阎立德就朝后走了几步,然后对将作监的那工匠挥了挥手,随即就用双手将耳朵给捂住了。 砰! 随即,只听一声巨响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伴随着滚滚黑烟夹杂着泥土和木屑满天飞舞。 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也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没在木箱子上面放石头,而是盖了一层厚厚的泥土。 随着这晴天霹雳消散而去,众人都傻眼了。 几个傻不拉几站在最前面的将士,顿时痛苦的哀嚎道:“啊!” 他们站得太靠前了,人又多,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飞来的木屑给伤到。 不过倒也伤得不重,只是这莫名其妙的伤势,让他们有种莫名的恐惧罢了。 李靖和程咬金几人也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傻眼了。 好家伙,够狠! “这是什么情况?”纵使久经沙场的李靖,也是一脸惊奇地问道。 “你说什么?”程咬金道,“都是自己人,说话声音大些。” “你说什么?”李靖问道。 从后面走出来的阎立德看着两个你问一句什么,他问一句什么,忍不住想笑。 为了震慑这些大唐的骄兵悍将,他此番用的火药量可比当初在长安给李二看的时候,多多了,那威力自然也要大了很多。 “他问你说什么。”阎立德大声地喊道。 两人耳朵刚刚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震伤了,这会儿声音小了根本就听不清。 好在这种情况只是一时的,很快两人就渐渐恢复了过来,这才齐齐地盯着阎立德,道:“这到底什么情况?” “都说了,这是大唐的新式军械。”阎立德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不错吧?有了这东西,对付薛延陀是不是更有把握? 这要是拿下了薛延陀,你们的军功是不是得记我一份儿?” 见到把两位国公都吓了一跳,阎立德还是有些得意的。 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李靖倒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不错,这次真要是能一战平定薛延陀,老夫回京后,给你请功!” “真请功啊?”阎立德一愣,当即就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老夫就说着玩的,我还是喜欢将作监,这要是把我弄到战场上来,还不如杀了我得了。” 说着,阎立德又看向了程咬金,一脸贱兮兮地说道,“咋样,工业改革如何?我跟你说,要不是工业改革,就这黑火药,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出现在战场上,说起来,你可得请我喝酒。 有了这黑火药,你的兄弟都能少死很多。” 程咬金难得地点了点头,一脸认可地说道:“这倒是,有了你这黑火药,夷男那老匹夫够喝一壶的了。”说着,程咬金又叹了口气,“哎,先是连弩,又是燃烧弹的,现在又弄出了黑火药,未来的战争个人武勇是越来越不顶用了啊。 卫国公,你说我们是不是落伍了?该退出历史的舞台了?” 听他这么说,李靖也是叹了口气。 的确,不管是连弩还是燃烧弹又或者黑火药,都在慢慢的改变战争形态,到现在,他也越来越迷茫了。 未来的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他已经看不清了。 “也好。”李靖感慨了一番后,笑道,“咱们的将士能少死一个也是好事儿,至于未来的事儿,交给后来人吧。” “也是,这些老兄弟,都跟我们这么多年了,虽然大多数人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但每死一个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服。”程咬金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咋样,让老黑先退回来?”程咬金说道,“他娘的,有这玩意儿,先让夷男尝尝再说?” 李靖点了点头,既然有新式军械了,而且是李二专门安排的,当然要用上。 两人都是人精,李二让阎立德来,无外乎就是在向世人宣告,大唐也有自己的新式军械罢了。 说白了,这就是做给李承乾看的。 那意思明明白白,就是告诉李承乾,别以为就你大明能研究出新式军械,之前让你们专美于前不过是我大唐还没认真,等我大唐认真起来,你那个玩意儿,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罢了。 真要说利器,还得看我大唐! 当尉迟敬德收到撤军的命令之后,本能的一惊,不过还是没说什么,他虽然自负,但也知道李靖不会随随便便让他撤回去。 原本还在和他交战的夷男也愣住了,大战正胶着呢,你怎么就撤了? 不过他也不敢追上去,当即就让大军扎营,做好随时准备再次和大唐交手的准备。 “穷寇莫追!”夷男大笑道,“不过唐军尔!连高句丽都打不下,岂是我薛延陀勇士的对手!” 听他这么一说,众将士纷纷额手称庆,他们是真觉得是自己将唐军给击退了,那油然而生的骄傲,使得每个人都激动不已。 回到大帐中,夷男豪迈地说道:“这连弩和燃烧弹确实好用,有了这些利器,纵使是大唐的雄兵,咱也能硬碰硬的顶一阵子。” 自从大战开始,他就感受到了军械之利带来的好处。 这要是放在以往,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他绝对打不下今时今日的战果,在这一点儿上,他是丝毫不否认的。 “确实,自从我们装备了连弩之后,是否要短兵相接,什么时候短兵相接,我们便开始占据了主动权。”麾下说道,“还别说,那明王能在短时间拿下吐谷浑,还真不是白给的。” “可汗,我们要不要再向大明进购一些连弩和燃烧弹?”又有人说道,“要是有充足的燃烧弹和连弩,末将保证能御敌于国门之外!” “再派人试试吧。”夷男说道,“虽然李承乾可能不会再卖了,不过试试倒是无妨。” 他也吃到了军械之利的甜头。 正当他们在商量再去日月山采购军械的时候,大唐的军营中,尉迟敬德兴奋得跟个二傻子一样,他回来之后,了解清楚了情况就非要拉着阎立德再给他来一下试试。 试了一个后,他又缠着阎立德继续。 用他的话说,这玩意儿,听个响也不错啊。 最后还是李靖说要重新安排战术之后,众人才回到了大帐之中。 “这东西威力是不小,但用起来太麻烦了一些。”大帐之中,程咬金摇了摇头。 说到这个,阎立德也是颇为无奈:“没办法,才研发出来,若是再给我一些时间,也许我们也能研究出类似于大明燃烧弹那样的,便携式的黑火药,只要点燃后,扔出去就行。 不过这会儿还属于一个技术难题。” “无妨。”尉迟敬德一听,当即就说道,“这简单啊,我们只要把这玩意儿运到夷男的大营之外,然后安排一批神射手,火箭射之。 嗯,多弄点儿,弄他娘的百八十个,再弄大点儿,到时候那动静肯定小不了,且不说能炸死多少人,但绝对能炸得夷男的大帐哗营,届时我们大军压上,夷男那小子,嘿嘿,还能飞不成?” “还别说,吴国公这法子甚妙。”苏定方也在一旁点头道,“这玩意儿只要足够多,那动静,定当响彻天际!人可以稳住,但夷男军营里的那些马匹还不吓得屁滚尿流的?” 李靖也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法子,我们此番不一定非要从人下手,从马匹下手也是可行的,没了马匹的夷男,还真就插翅难逃。” 一时间,众人都点了点头,但没一人言语,全都盯着堪舆图在研究这么做的可行性。 还别说,可行性还真有。 阎立德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本来这军中大事儿他是没资格掺和的,不过这黑火药毕竟是他研究出来的,在运用上,大家还得听听他的意见。 过了良久,众人虽然都没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很显然,他们都认可了这个计划。 到了这时候,李靖才看向阎立德问道:“你之前说黑火药都是半成品,现在让你在天黑之前做出两百个,能不能做到?” “做没问题。”阎立德说道,“这玩意儿虽然研究起来费劲儿,但只要知道了原理,做起来倒是简单。” “那行。”李靖说道,“你现在就带着你的人,开始制作,天黑之前,能做多少做多少,不过要比之前的稍微大点儿才好。只要做到这一点儿,此战将作监当居首功!” “那我现在就去。”阎立德说完,立马就动身了。 他倒是不在意什么首功不首功的。 主要是他听出来了,李靖这话的意思,这一战就是决战了。 他也没想到,他就是来放个响炮的,咋就影响了两军的交战。 说到底,还是他小看了黑火药在战场上的作用。 当然,这也是因为黑火药第一次在战场上出现,才有这样的效果,要是多出现几次,效果绝对不会有第一次好。 第一次,打的就是个出其不意! 等阎立德去忙碌了以后,李靖又说道:“想必大家也意识到了,这一次对我们来说,恰好是个机会。 这黑火药杀伤力如何,暂且我们还不知晓,但这动静确实够大! 只要黑火药同时爆炸能惊吓到夷男大营里的战马,那我们此番就压上全部军队,一次性解决掉夷男。 这一仗,说拖也拖了这么久了,机会就在眼前,诸位怎么看?” “能一战灭夷男当然要干!”尉迟敬德立马叫嚷道,“说起来,陛下让老夫出任洮河郡的旨意都下来了,要不是因为夷男这老东西,老夫早就走马上任了,干,干他娘的!” “这的确是一个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可不容易。”程咬金也点了点头道,“毕竟黑火药是第一次投入到战场,大家都没经验,出其不意之下,的确能收获奇效。” “可夷男的马会受惊,我们的马就不会受惊么?刚刚那动静,我们都见识过了,这哪怕是将距离拉远点儿,也不顶用吧? 要是太远的话,那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夷男的大营估计都稳定了下来。” 苏定方说完,也陷入了沉默,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也是个麻烦。 不过他话刚说完,李靖就笑道:“这是小事儿,届时我们用什么东西将我们战马的耳朵塞住就是,再和我们的将士都打声招呼,一直安抚着战马,加上距离的原因,我们受到的影响总会是最小的。” 他既然有了这个想法,这个问题自然也考虑过。 听他这么说,众人点了点头。 “大将军,末将请战。”苏定方立马说道,“这黑火药做出来后,总要有人负责送到夷男的军营之外吧,这个任务,交给末将!” 这其实是整个计划里最危险的任务,不过苏定方却是丝毫不惧。 “好,此任务就交给苏将军了!”李靖也不磨叽,他本来就打算安排苏定方来执行这个任务,既然苏定方主动请缨,他也不会矫情。 上了战场,本就是为了搏命做准备的。 “作战部署是这样的……”说完,李靖又开始安排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商讨结束后,众人都各自去准备晚上的大战。 这种偷袭战,肯定是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谁他妈的大白天去搞偷袭? 而阎立德此时也是带着人紧锣密鼓的在制作黑火药。 这玩意儿,只要知道了配方,做起来确实简单,真没什么技术性。 不过因为配方的保密性,阎立德只让将作监来的人在制作,哪怕是李二的亲兵,他都没喊来帮忙。 至于李靖等人,更是看都没往这边看。 一个个都他妈的人精,知道有些东西沾染不得。 到了天黑尽的时候,阎立德找到了李靖。 “大将军,幸不辱命,足足五百罐黑火药,有多无少吧?” “这么多?”一听阎立德这话,李靖也是一惊,一开始他只要两百个就够了,没想到翻倍了都不止。 不过这也说明了黑火药制造的技术真就简单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也不多。”阎立德笑道,“也就是时间不够,要是时间充足,做个千儿八百个的都不是问题。” 李靖笑了笑,道:“那还麻烦阎老弟派人将其送给苏将军,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就等阎老弟的黑火药了。” 阎立德住的地方,别说他不会去,他甚至都不会允许自己的麾下踏足半步。 就在他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后,他就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阎立德等人落脚地方圆五十步的位置,违令者,杀! 对此,阎立德也是领情的,当下点了点头,就回去指挥李二的亲卫军帮着将黑火药搬到了苏定方准备的马车上。 苏定方看着马车上的黑火药,眼睛都在放光,等装车完毕后,苏定方才笑道:“多谢大将作了,末将这就去给夷男放炮,送他最后一程。” 说完,这家伙打马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阎立德摇了摇头,别看他说得轻松,这一路可不好走。 那毕竟是夷男的大营,纵使是外面,定然也是戒备森严。 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战,于苏定方而言,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生,立滔天之功,要么死,留未竟之志! 一马当先的苏定方其实没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将士嘛,本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的。 好男儿想立滔天之功,岂可是贪生怕死之辈? 等苏定方走后,李靖等人也陆陆续续的开始埋锅造饭,谁也不知道这一仗要打多久,吃饱肚子便是大家的当务之急。 而且,这一顿饭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人生的最后一顿饭,这是必须要吃的。 阎立德无所事事,便在军营里转悠了起来。 他想看看,这些明知道待会儿就要上战场的大唐将士,这会儿都在干嘛。 最终,他失望的回到了自己的帐房中,是的,有些失望。 他在军营里转了一会儿,只见那些人和平日无异,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有人在蒙头睡觉。 说实话,他有些理解不了。 每一次大战开始,总会有人将命丢在那里,他们就不怕吗? 可惜,没人能给他答案,没人…… 视线回到前线,苏定方这会儿已经带着自己的小股人马摸到了夷男大营不远处。 好吧,说是不远,其实也还有是好几里地。 没办法,接下来的路,不能这么多人一起行动了,马车更是早早就被他们给丢弃了。 这会儿都是一人抱着一个瓦罐,趴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将军,现在怎么办?这薛延陀的斥候太密集了。”苏定方的身旁,有麾下问道。 毕竟距离夷男的大营不过区区几里地了,斥候密集一些也正常。 苏地方咬了咬牙,说道:“我们分头行动,两两一组,哪怕是暴露了,也要将手里的瓦罐给毁了,切莫让夷男的人察觉到异常。”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他们一千来号人,不分开的话,目标太大了一些。 “记住,无论如何,子时都要给我将这黑火药点燃,届时,不管你离夷男的大营还有多远,都要给我制造出动静来。”苏定方又强调了一句。 不过他一说完,当即就有人问道:“将军,这又没个打更的,如何才能知道时辰?” 苏定方一听,也是头疼,想了想,便说道:“届时,我先点燃一个,你们听到响后,立即行动。 嗯,如果老子倒霉战死了,也会安排人的,这个你们放心。 对了,剩下的人,全部去给我骚扰那些薛延陀的斥候,掩护我们,都听明白没?” 到了这一步,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步走得太顺利了…… 他们都没想到,薛延陀的斥候虽然看着多,但也就是做做样子。 加之战线实在太长了一些,根本就没法堵死。 当然,这也有他们一战击退了尉迟敬德的成分在里面,他们觉得才把大唐的军队打跑,这会儿难得可以休息会儿,所以大家也都没太尽心。 败军之将嘛,何足为惧? 再说了,他们身后就是可汗的大营,大唐还敢来袭营不成?姑且不说他们敢不敢,真要来了的话,他们在前面的探马早就回来报信了。 正是这种优越感,使得苏定方等人钻了个大空子。 当然,虽然钻了个大空子,但苏定方的人马还是折损了不少。 没办法,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 不过虽然折损了不少人手,但对苏定方的任务倒是没有太大的影响。 另一边,李靖等人也在等,其实他们早就吃完了饭,将士们虽然都在营房之中,却没人入睡。 如果这会儿阎立德推开营房进来的话,估计能被吓一跳。 营房是黑黢黢的没错,但每张床前都坐着一个全副武装的将士,手里紧握着自己的兵器。 眼睛微闭,虽然是做闭目养神之状,但一个个神情却是格外的坚毅。 他们也在等。 不是等别的,只是等时间罢了。 出兵太早,薛延陀的探马定会回报,出兵太晚又会贻误战机。 所以,他们也在等一个绝佳合适的时机,让他们刚好在子时赶到指定地点,薛延陀的探马又来不及回禀夷男,这样才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知过了多久,李靖突然走出自己的营帐,高声道:“擂鼓,聚将,出发!” 一时间,整个军营里鼓声喧天,各营将士在听到鼓声的一瞬间,齐齐睁眼,他们知道,大战要开始了。 而当唐军开始出兵的时候,有探马一惊,当即火速朝自家大营跑去。 大唐的斥候见状,是能截杀一个就截杀一个,不过总有漏网之鱼,他们也追,但也没太当回事儿。 毕竟他们跑不回去了。 待李靖等人就位,齐齐下马,都用各种东西堵住了战马的耳朵,这还不够,还有人甚至用双手捂着战马的耳朵,轻声的安抚着战马。 “子时快到了吧?”大军前方,尉迟敬德一脸激动地问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一阵火光传来,跟着,砰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 子时到了! 苏定方等人得手了! 视线回到夷男的大营,这会儿整个大营乱成了一团,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声音带着火光将整个大营都照了个透亮。 一时间,原本还在熟睡的将士们,一个个衣服没穿就跑了出来,整个人都傻眼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马厩里的战马都在玩命的嘶鸣,挣扎,这不间断的爆炸声,让战马感到了恐慌,它们本能的想要逃。 一匹战马可能还起不到什么效果,可当成千上万的战马都开始挣扎的时候,那马厩就显得脆弱不堪了。 夷男也傻眼了,他也被这急促的爆炸声给惊醒了,冲出帐房的时候,人都傻了。 “天谴了,天谴了!”有人绝望地哀嚎道。 这动静,绝非人力可为! 砰砰砰! 声音还在继续,就在大营的四周,那声音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就像老天爷发怒在咆哮一般。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它还带着火光!带着浓烟! 就在这时,一个大唐的将士在距离夷男大营不过两百步处,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火箭,趁着夷男大营一片哗然之时,一箭射了出去。 片刻,夷男大营百步外,一声巨响再次将众人吓了个半死。 他们在战场上的确悍不畏死,但是面对这种未知的东西,他们惧了…… 随着更多的黑火药被点燃,整个夷男的大营乱成了一锅粥。 另一边,李靖等人听到声响后,也是第一时间喊道:“大军,杀!今夜,薛延陀,灭!” 不远处,还想不明白李靖等人藏身于此为何的薛延陀探子却是彻底傻眼了。 他们是真想不明白,那声音到底是什么? 而在稍远处,同样看着那边的阎立德却是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先看到火光再听到爆炸声?” 更远处,还有一些他国的探子看着这一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再回到夷男大营的方向,几个不知道哪国的探子都看傻了。 他们距离夷男大营更远,但也看得更清楚,那动静,是人为的! “这消息得赶紧传回去!” 如此伟力,掌握在人的手里,谁敢不惊? 大营之中,夷男终于回过神来了,见军营大乱,立马喊道:“快,快给我稳住马厩!” 听他这么一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立马回过了神。 可还是晚了,不过片刻,就有人来报。 “可汗,唐军杀来了!” “天要亡我啊!”夷男闻言,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这时,苏定方不知怎的带着不多的人杀进了夷男大营,闻言,笑道:“不是天要亡你,记好了,崭你者,大唐苏定方是也!” 他已经听到了援军的马蹄声,这会儿笑得张狂又肆意! “杀,杀了他!”夷男怒喝道。 苏定方巍然不动,他就是一杀坯! 在杀戮中重生的一代猛将,纵使敌众我寡,他也是豪迈无匹! “众将士,随我斩将夺旗,敌军已是强弩之末,优势在我,给老子杀!”苏定方豪迈得一塌糊涂。 夷男气得吐血,你妈的! 你就百十人,优势你妈啊! “杀,谁杀了这狂妄之辈,本汗封其为王!”夷男也是疯了,当下就嚷嚷道。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人围杀了过来。 对此,苏定方浑然不惧,带着人就和这些家伙厮杀到了一起。 虽然打得吃力,但还能勉强支撑。 夷男却是没管这些,他看着自己的大营,心如刀割。 因为这会儿的大营中,绝大多数人都一个个的满脸茫然,匍匐在地,仿佛在求老天爷饶了他们。 “起来,都给本汗起来!”夷男犹如疯魔一般地走过去,见一个人就拉一个人,一边拉,一边说道,“去他娘的老天爷,就算老天爷降下天罚,本汗也不认!” “大汗,那是天在发怒啊!”有将士颤颤巍巍地说道。 他们不怕上战场,真不怕! 但对这种未知的力量,却也是怕到了骨子里! “对,那是大唐的天在发怒。”另一边,苏定方闻言,还大笑了一声,“你们可汗昏庸无道,我大唐代天行罚,降了吧,良禽择木而栖!” “杀,给我杀了他!”夷男爆喝道。 但不管他怎么喊,大多人都无动于衷,有些人甚至刚刚被夷男从地上拉起来,又马上趴了下去。 老天爷啊,得罪不得的。 也正是因为夷男的军中军心涣散,还真就让苏定方撑了下来。 当然,也就是撑了片刻,不过片刻也够了,因为,尉迟敬德到了! “夷男,听说老子之前撤兵,你说老子是穷寇?”尉迟敬德一到,那就极尽嘲讽之能。 夷男倒也有些英雄气概:“本汗是输了,但绝不是输给你,若非天罚,你等岂能轻胜?” “天罚?”尉迟敬德笑道,“你说的是之前苏定方他们放的那几个大瓦罐么?枉你还是一代君王,居然相信天罚,莫说这世上没有天罚,就算有,那天罚也听我大唐的,让他炸谁,他就炸谁!” “你说那爆炸声是你大唐弄出来的?”夷男为之一惊? 输给天罚他不觉得有什么,老天爷嘛,斗不过的! 但输给了大唐,他真的有些不甘心。 “废话那多作甚,杀!”程咬金冲上前,没好气地说道。 本来就乱作一团的夷男大营,不过片刻就被李靖等人给拿下。 至于夷男,他确实有几分君王的气概,死战不降,也正是因为他的死战不降,倒是让程咬金等人对他高看了一眼。 最后,当夷男见再无取胜之机,唐军想要将其生擒之际,他绝望的看了看那灰蒙蒙的天,怒吼道:“牛日的老天爷!老子干你祖宗……” 一辈子没有骂过的老天爷,今天,他骂了!骂得酣畅淋漓,骂得舒服极了。 骂完了老天爷,他看向尉迟敬德、程咬金、李靖、苏定方,冷笑了一声:“我薛延陀可以输,本汗也可以输,但你们想要生擒本汗? 你们也配? 哈哈哈,本汗生是薛延陀的汗,死,那也是薛延陀的汗! 岂能折辱于尔等之手?” 说罢,一代枭雄举刀自刎,曾经薛延陀的汗,终究还是倒下了。 他的倒下,也意味着这一战,大唐完胜! 看着夷男倒下,看着无数的薛延陀将士匍匐在地,众人也是五味杂陈,他们也没想到这一战赢得如此轻松。 他们也没想到,黑火药的第一次登场,竟会有如此奇效。 但他们知道,这样的好事儿,只有一次。 当然,战争还没有结束,在解决完了夷男大营后,李靖让人割下了夷男的头颅,带着大军继续深耕薛延陀。 看到夷男的头颅后,又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薛延陀再无反抗之心。 不过区区数日,薛延陀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从此,世间再无薛延陀! 而薛延陀被灭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蔓延。 这让无数国家为之胆寒。 他们不惊讶于大唐灭掉薛延陀,毕竟大唐的国力摆在那里。 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大唐的新式军械。 如果说之前大明研究出来的连弩和燃烧弹已经改变了固有的战争模式,那么大唐弄出来的黑火药,彻底将未来的战争引到了一个无人可以预测的地步。 这一战,天下震动! 同样,也是这一战,使得各国都在军械的研发上,铆足了劲儿,未来的战场,要变天了。 ps:今天早点发,白天有事没空写,一万字,聊表诚意。 (本章完) 卷五 第507章 大唐震动 谁也没想到,当火器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会取得如此战果。 哪怕是制造出黑火药的将作监也彻底傻眼了。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是第一次的红利。 敌军以为是天罚,乱了军心,若是还有第二次,绝对达不到这样的战果。 不过这已经让无数人看到了新式军械的红利。 同时,也让无数人明白了,战争的形态从大明搞出连弩和燃烧弹开始,就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发生了变化。 未来的战场,大不同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书接上回,咱们继续。 大唐和薛延陀的这一战,从开始,各国就格外的关注。 无他,这一战,将会影响整个天下。 所以,各国都派了斥候在旁窥伺。 薛延陀有没有发现这些斥候,如今已无从得知,但大唐却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不过他们自始至终就没对这些人做什么。 要想展现大唐的天威,自然需要传声筒,这些人就是很好的传声筒。 结果也是显著的,这些人完美的完成了大唐交给他们的任务,很果断的将消息传回了各国。 这速度,甚至比唐军将消息传回长安还快。 当然,这个快只是距离上的。 贞观七年,十二月十二。 大明王廷,日月山。 这一天对于大明王廷来说,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大日子。 无他,这一天,大明医院正式开门问诊。 这个日子,李承乾肯定要亲自到场。 各国的使者也是纷纷到场恭贺,没办法,李承乾都来了,他们自然得来点个卯。 随着吉时将近,本就坐落在日月山最繁华地段的大明医院门前,已是人山人海。 无数不明所以的老百姓见他们的殿下都来了,哪怕有什么要事,也都暂且放了放,驻足不前。 对于大明医院他们不陌生,从修建之初,他们就知道。 但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而且,对于看病这档子事儿,他们其实不太当回事儿,毕竟这是有钱人的专利,他们一些平头老百姓,看啥病嘛? 看得起病嘛? “殿下,跟大家讲几句?”医院门口,匾额还被红绸子遮住,这会儿,巢正笑道。 李承乾闻言,倒也点了点头,接过巢正手里的铁皮喇叭,站了出来,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指着头顶的匾额,问道:“知道这是哪里么?” 众人都被问蒙了? 这个谁不知道啊? 但正是因为问题太简单,众人有些不敢回答,最后还是一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这是大明医院。” 李承乾朝那小孩子笑了笑,道:“对,这是大明医院,是我大明自己的医院! 本王知道你们肯定在想,这医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殿下就是聪慧。”众人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不过李承乾却是没笑,反而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荒谬!为何与你们无关?” 众人一愣。 他们很少见李承乾发脾气,这一下子让众人都有些无所适从,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更不敢笑了。 这是他们的王,本能的畏惧还是有的。 李承乾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我大明的子民,是本王的子民,其中很多人是在大明立国之初就跟随了本王的,那伱们可还记得,当初本王为何披荆斩棘也要建立这大明王廷?” “挣命。”有人说道。 这个他们还真记得。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是啊,挣命!老天爷不让我们好活,慕容顺不让我们好活,就连那慕容伏允也不让我们好活,所以我们要争!要挣! 你看,我们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了? 但我们是人啊,是人就会生病! 他娘的,我们斗过了老天爷,斗过了慕容顺,打跑了慕容伏允,难道还怕区区小病么?” 这个年头的人,不愿意看病的人太多了。 他们宁愿自己硬抗,也不相信大夫。 讳疾忌医在这个年头,那不要太正常。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穷。 真的穷,穷得看不起病,最后从心底里就不愿意看病,时间长了,讳疾忌医在他们看来,反而是对的,是正确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求医无门,这更加大了他们对看病的拒绝。 所以,哪怕大明医院筹建了这么久,他们就愣是没一个上门打听的,哪怕家里有病患,他们也宁愿相信老天爷而不相信大夫。 “殿下,治病贵啊!”有人同样叹了口气,说道,“贵就算了,还不知道治不治得好,有那钱,做点儿什么不好……” 这年头就是如此,哪怕是个伤风感冒,都有要命的风险,所以大家确实是不愿意在这上面花冤枉钱。 李承乾能明白他们的心里,的确,这是个伤风感冒,大夫都敢和患者说,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连吃三副,能熬过去就没事儿了,熬不过去就准备后世的年代,大家讳疾忌医真的正常。 而且,越是落后的地方,大家越是讳疾忌医。 别说这个年代,在二十一世纪,他都见过还有人生病之后不去医院不治病,而是做一场法事的。 这个,根本没法说。 但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一脸严肃地问道:“本王是谁?” 众人又傻眼了。 “殿下?” “王?” “谁的王!”李承乾继续问道。 说到这个,众人来劲儿了,齐声道:“大明的王!” “具体点儿。”李承乾继续道,“具体到人!” “我们的王!”这会儿终于有聪明人喊了出来! “对,我们的王!” “对啊,本王是你们的王!”李承乾看着众人道,“也亏得你们还记得本王是你们的王!那本王会害你们么?” “那不能。”在这一点儿上,众人倒是意见相当统一。 的确,从李承乾建立大明王廷以来,的确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们的事儿,反而让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那就给本王听好了。”李承乾又说道,“从今天起,你们但凡有身体不适的时候,都来大明医院,对了,巢医正,大明医院的诊金是怎么定的?” 巢正一愣,但还是立马说道:“回殿下,这个要看情况,根据情况不同,价格也不同,但大抵都在一百钱左右。” 说实话,这价格真不高了,相对于孙思邈这等名医而言,这价格,已经是廉价得不能再廉价了。 不过老百姓一听这价格,一个个畏之如虎! 一次就得百钱,这谁敢生病啊? 而且这还是大抵,估计贵的时候得上千钱。 李承乾见状,当即摆了摆手,道:“本王做主了,只要是我大明百姓看病,每次诊金一钱,非我大明子民,价格翻倍! 我大明医院,当以我大明子民为主!” 巢正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急忙说道:“殿下,若是如此下去,我大明医院怕是维系不了多久啊……毕竟一钱的诊金,闻所未闻,哪怕是百钱那都是极其廉价了。 如此一来,我大明医院每年必定会入不敷出。” “医院没钱,本王出!”李承乾坚定地说道,“本王创建大明医院的初衷,就不是为了赚钱,本王只是想我大明的百姓都能健康的活着,平安的活着,活着看到我大明的荣光,普照天下! 活着和本王一起共享即将到来的盛世!” 李承乾这一番话,听得那些老百姓无不是感激涕零。 这一刻,他们一个个面红耳赤,有王如此,何求? 而那些来点卯的各国使者也是纷纷感慨,他们到了这会儿,终于明白大明那恐怖的凝聚力是怎么来的了。 但你要说李承乾在这个年代玩全民医疗这一套是不是超前思维,呵呵,还真不是。 就算他不搞,几十年后,他王宫里那个叫武媚的小姑娘也将在大唐将全民医疗放出来。 只不过武媚虽然做了,但效果也不甚理想就是。 至于原因嘛,不说也罢。 “殿下,我们听你的,以后生病了,定当来医院。”有人激动地嚷嚷道,“我也想和殿下一起看看我大明的盛世该是如何精彩!” “对,我也想!” “我也想!” 一时间,人声鼎沸。 看病嘛,总不会要命,殿下都做到这一份儿了,他们又岂会拒绝。 李承乾终于露出了笑容,道:“未来的大明一定会越发的精彩,越发的强盛和繁华,本王希望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我皆在!” “一定的!”众人齐声高呼。 他们信服李承乾,是因为李承乾真的带领他们创造了无数奇迹。 更重要的是,李承乾真的从没做过一件伤害他们的事儿。 他们遇到的王多了,李承乾这样的,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被李承乾伤害过的,嗯,这会儿也不可能站在这里,该在某个角落里供养着头顶的野草吧。 “揭匾!”突然,李承乾高声大喝。 说完,便走过去一把拉过红绸子,大明医院四个烫金大字,在这一天熠熠生辉。 这还没完,随着李承乾将红绸子拉下,大门两边的人也迅速将两根柱子上的红绸子给揭开了。 “但愿世间人无病。 何惜架上药生尘。” 人群中,大唐驻日月山的使节卢正卿看到这幅对联下意识的就嘀咕了起来。 “好联,也是好愿。” 说着,他看了看久别的李承乾,如今的李承乾,让他觉得陌生,但又十分欣慰。 当年太极殿上那个骄纵的小子,如今真的成了人中龙凤,他也不得不感慨一番。 说起来,他到了日月山后,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当初那个被自己逼得当场自戕的小子,心中既有愧疚,也有欣慰。 除了他,识文断字的也都读了起来,他们不单读了,还给众人解释了一番对联的意思,众人听在心里,更是暖暖的。 老百姓真的是最好忽悠的一个团体了,你只要对他们好,他们一准儿也对你掏心掏肺。 因为他们自古以来的要求都不高。 吃饱,穿暖,当个人,就这么简单。 你把他们当人,他们真把你当神! “好了,诸位,今日我大明医院正式开门问诊,诸位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家人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入内。”到了这一步,也就不再需要李承乾了,巢正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有他这么一吆喝,立马就有人问了起来。 这年头,看病的机会本来就少,有个病根儿都属于正常事。 李承乾见状,当即就在亲兵的护卫下离开了大明医院。 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巢正他们吧。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真要让他去给人看病抓药,呵呵,那还不得吃死几个? 而在医院门口,那些远道而来的大夫也是第一次见识李承乾的那张嘴,他们一个二个都听得满脸通红。 这才是他们想当的大夫,如果在解决了自身温饱的问题之后,谁又不想成为一个被世人称颂的名医? 谁又不想将医学发扬光大?谁又不想悬壶济世呢? 但有些时候,没办法啊! 圣人也得吃饭! “殿下真是心善啊!”有人感慨道。 “是啊,听说,这大明医院修建起来至少耗费万余贯,按照殿下这么干,估计每年都还得搭进去万余贯……” “但别说,在这里当个大夫,好像真挺不错的!”有人一脸满足地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大笑。 随着问诊的人越来越多,众人也回到了自己的科室,他们的人生,从今天开始,算是拉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 而另一边,李承乾刚被亲兵护佑着走出去没多远,吴安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看那方向,是从王宫里跑出来的。 “殿下,薛延陀亡了!”吴安一脸后怕地说道,“这是密谍司的密谍刚刚从薛延陀送回来的消息,就在不日之前,大唐一战灭了夷男的大军,这会儿,薛延陀应该彻底亡国了。” 李承乾听到这消息,倒也不意外,见吴安那一脸后怕的表情,笑道:“有卫国公、吴国公、宿国公等大唐名将坐镇,薛延陀被灭也是正常的。 纵使他们从我大明采买了不少的连弩和燃烧弹,但在国力上,他们就不是大唐的对手。 再说了,薛延陀罢了,那块土地本来就不是我大明可以染指的,灭了就灭了吧,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殿下,不是这个问题。薛延陀本不应该灭这么快的,我们的密谍推算过,就算要灭,也至少还能拖到开年。” “嗯,那是为何?”李承乾好奇了。 吴安当即就伏在李承乾的耳边,低声道:“是因为大唐突然制造出一种新型军械,会炸,声如天雷,火光冲天,比之我大明的燃烧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是因为这新式军械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夷男应对不当,以为是天罚,当晚整个军营就炸营了。 战马嘶鸣之下,四散而逃,一众将士恐为天罚匍匐在地,不敢擅动。 夷男几乎是不战而败。” “声如天雷?火光冲天?”李承乾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他太熟悉了啊,当下就骂道,“好胆!本王都没有将这个凶器放出来,谁敢?” 吴安都听傻眼了,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问道:“殿下知道这是何物?” “知道。”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但它不应该出现在在现在的战场上才对!去查,给本王查清楚,这东西究竟是谁搞出来的!” 李承乾真的怒了,他知道这是什么,甚至是原材料是啥他也知道,但他一直不敢将这个东西拿出来。 一来是不敢,二来嘛,他忘了比例…… 吴安当即领命,但还是没有离开,他是真想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殿下,要不要微臣想办法将做出这东西的人给弄回来?”吴安小声地问道。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犯不着,此人大唐一定会严密保护,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东西和大唐交恶。 而且,不就是火药么? 真当本王弄不出来不成? 本王以前不弄,那是因为这东西杀孽太重,本王不想沾染,但既然有人开了先河,那可就别怪本王了。 小心本王给你玩个大的!” 他虽然忘记了比例,但这玩意儿做起来真没那么难。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这放在后世都成顺口溜了! 以前他就在尽量的避免朝火器发展,虽然他知道发展火器对他而言,可以在短时间拥有绝对的优势。 但正如他所说,这玩意儿杀孽太重了。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儿一旦脱离他的掌控,太过危险了一些,嗯,这个危险是指的他自己。 李承乾嘛,别看他在老百姓面前说得大义凛然的,但说到底,他很多时候优先想到的还是自己。 如今可能多了那么几个人,但也就是极个别人罢了。 吴安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不担心了,人嘛,害怕的是未知的东西,既然我的王对此也是知晓的,那他还担心个屁。 这时候就体现出李承乾长期以来给他们留下的印象了。 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李承乾就是无所不能的。 这个印象,让他们对李承乾盲目的信任。 “这样,你还是先去调查是谁弄出了这东西,同时,抽调人手去各国。”李承乾继续说道,“本王去一趟将作监,既然长安走在了前面,咱也不能落后。 不管在任何时候,落后就会挨打! 而且,大唐这么一折腾,估计各国都会吓破胆。 同时,他们也都会在新式军械的研究上下大本钱。这注定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啊,也好,要是一直死气沉沉的,本王还会觉得厌烦。 还别说,本王又有动力了!” 他这话还真不假。 李二这一炮算是把他炸醒了。 老子管那么多作甚? 既然你们都不消停,那老子也不藏着掖着了,不就是火药么? 谁怕谁啊? 了不起学当年二战结束后的苏联和老美,开启军事竞赛就是! 老子几千年的学识,还能被你们给比下去? 吴安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 随即,李承乾便直奔将作监。 当他将方铁匠和张二牛等人喊到一起后,就将情况跟大家说了说了。 众人也是一惊,好家伙,人怎么会有如此伟力? “殿下,那火药比之我们的燃烧弹如何?”张二牛第一个问道。 “不可同日而语!”李承乾道,“这么说吧,我们的燃烧弹,只能烧伤敌人,但那火药,可以直接炸死敌人。” 他也不知道大唐在火药一道上走到了哪一步,但估摸着还是最原始的阶段,不过这也足够骇人。 “这么说吧,我们的燃烧弹,是燃烧,火药不同,是爆炸。”李承乾继续道,“这东西,如果用量足够多,爆炸的时候,你但凡离它近一些,气浪都能掀翻你,甚至震碎你的五脏六腑。” 李承乾说完,众人都沉默了,这也太过于恐怖了一些。 见众人这副表情,李承乾倒也不例外,继续说道:“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东西本王研究过,现在就差最后一步,对了,我们将作监有硫、硝这些东西没有?” 一听李承乾研究过,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他们和吴安的心态一样,未知很恐怖,但如果自家殿下知道这玩意儿,那就不一样了。 “这些东西都是炼丹的,将作监暂且没有。”方铁匠立马说道,“不过殿下若是需要,我这就安排人去采买。” “对了殿下,孙道长不也炼丹么?”一旁,张二牛说道。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一拍脑门儿,怎么把他给忘了。 不过一想到今天大明医院开门问诊,也就不方便打扰他,当下又说道:“算了,你们该干嘛干嘛,本王晚点儿再让人去传孙道长。” 他还不知道,大唐的黑火药就是根据孙思邈的单方演变而成的,要是知道了,他得气死。 长安。 年底的长安,尤为热闹。 这两年风调雨顺,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加上这两年大唐的商业也有了复苏之相,所以年底街上人流如织。 不是卖货的,就是采买年货的。 倒是一副好不热闹的场景。 不过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在朱雀大街上狂奔了起来。 纵使街上人流如织,这快马也没丝毫减速的意思。 “闪开,我军大胜薛延陀,奉命报捷!” 正当有些嘴欠的人准备开骂的时候,信使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街道两旁的人立马就退到了一边。 这他妈真是被撞死都白撞了! “赢了么?”等信使远去,有人呆愣愣地问道。 “你没听清么?奉命报捷!”说罢,整个长安城顿时又陷入了一阵欢呼之中。 甭管战争是否正义,只要赢了,大家伙就高兴! 赢得越多,大家伙越高兴,那说明大唐越来越强大。 至于薛延陀死不死的,谁关心呢? 现在灭了薛延陀,总好过等将来薛延陀叩关的好吧? 太极殿中,早朝正准备结束之时,突然有内侍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陛下,卫国公报捷,薛延陀没了!” 他一句话,整个朝堂上顿时安静了。 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李靖前段时间才上奏说,已经出兵了。 这么快,薛延陀就没了? 这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你没听错?不是胜了?”侯君集有些不敢置信,这太他妈快了! 才出兵,就没了? 这岂不是说薛延陀只抗了一击,就亡国了? “捷报何在?快传!”李二也是一脸激动地站了起来! 多久了?他终于听到了此等捷报,自打李承乾去了西北以后,尽他娘听这小子的捷报了,终于啊,他终于听到大唐的捷报了。 李二话音刚落,那信使就急匆匆跑了进来,当即单膝跪地道:“恭贺陛下,不日之前,我大唐天兵,一战败夷男,全歼薛延陀主力大军,随即顺势北上,如今已将薛延陀所有土地尽数掌控! 陛下,天下再无薛延陀!” “好!”李二激动得一批,当即高声道。 “恭喜陛下。”群臣闻言,当即也是一个个齐声高呼。 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唐赢了,恭贺一声倒也在情理之中。 李二这会儿也是欣喜若狂。 薛延陀啊,终于拿下了! “有了薛延陀这块土地,我大唐北方,再无后顾之忧!”李二说着,又看了看信使,道,“朕知道卫国公一定会将大战的细节写的很详尽,但朕还是想听你说说,当时的大战究竟是怎样的一副壮丽的画面!” 李二知道,李靖他们能这么快的拿下薛延陀,绝对和阎立德有关,他之前大力推行工业改革,这满朝臣子就没几个支持的,这会儿,他就要狠狠地打这些家伙的脸! 当然,就算和阎立德无关,他也没损失。 信使闻言,当即就说道:“回殿下,当日将作监阎大将作带着黑火药突然来到军营中,先是为我等演示了一番后,几位国公和诸位将军立马重新制定了策略。 于当晚,由苏定方将军将黑火药运抵夷男的大营之外,我军主力闻讯而至,待到子时,苏将军将黑火药同时引爆,使得夷男的军营当即炸营,苏将军随即杀入,以百十人硬撼十数万敌军,不过那时的敌军已如丧家之犬,皆视黑火药为天罚,十数万大军可敢一战者寥寥无几。 据悉,当时还有人劝夷男,说是天罚不可逆。 苏将军大笑道,天罚,那也得是大唐的天罚! 随即,吴国公领兵杀至,夷男大军不战而降! 至此,我军大胜!” 他说得其实不是很清楚,毕竟他只是一个信使,很多细节都没说到位,不过这家伙十有八九收了苏定方的好处,倒是将苏定方好一通吹! “好!”李二闻言,当即一拍大腿,那叫一个激动! “猛将者,苏定方是也!”他是真的激动。 多久了,大唐终于再有捷报传回,由不得他不高兴,他不激动! 而朝堂上众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黑火药? 黑火药是甚?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但听上去,好像和阎立德有什么关系。 “陛下,黑火药是为何物?”段纶见状,出班说道。 一看到这家伙,李二会心一笑,这家伙也够鸡贼的啊! 当即笑道:“黑火药乃是将作监最新研发的一种新式军械,其威力堪比天雷,尔等没有见识过,自然不知其伟力。 此乃工业改革以来最显著的成果。” 将作监?黑火药? 众人闻言一惊,他们当然知道李二这是在鼓吹工业改革,但如果黑火药真有如此威力,那真的是显著的成果。 他们虽然各有私心,但大唐能蒸蒸日上,他们自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纵使是士族在这点上也是保持着相同的意见。 他们和大唐本身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前隋就是前车之鉴。 “陛下,这黑火药到底威力几何?”房玄龄问道。 摇了摇头,李二说道:“人言不可表之。” 确实,让他来形容黑火药的具体威力,他还真说不上来。 “陛下,可否让我们见识一下?”段纶又说道。 李二见状,笑道:“如此甚好,来人……”他当即就安排人去准备。 自从黑火药面世以来,将作监都是他亲自安排的人值守,如今阎立德去了北边,他更是一手掌握着将作监。 “这太极殿是经不起黑火药的。”李二笑道,“这样,我们换个宽敞的地方。” 李二本就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此番,他定要叫满朝文武见识见识黑火药的威力不可。 说罢,众人随行。 “之前就听说陛下专门派人守着将作监,一开始还以为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我等,现在看来,只怕不是那么回事儿。” “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有人立马说道,“陛下这人你还不知道。” 一路上,众人都在议论纷纷,虽然说辞各有不一,但结论都是一样的。 李二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既然敢这么做,还怕这些家伙议论不成? 对于这些,他从来不在意。 看了看众人,李二一脸的冷笑,心说,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有些时候其实也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解释真的没用,唯有亲眼见识之后,才会明白。 ps:八千字大章! (本章完) 卷五 第508章 向李承乾学习! 黑火药的面世注定要拉开一个新的篇章,当一声巨响伴随着浓烟升起的时候,大唐的文武百官都震惊了。 看重众人的反应,李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工业改革带给大唐的利器!”李二笑道,“有了如此利器,我大唐必将征服四夷,凡有不臣者,灭其朝食!” 还别说,火药的出现的确带给了李二很大的野心,这让他看到了很多机会。 在这个年代,黑火药基本上就是bug一样的存在,不说杀伤力,单单制造出来的动静,就足矣震慑敌军。 “陛下,这黑火药果真是将作监研发出来的?”有人将信将疑地说道,“微臣看着,怎么像那些方士炼丹的时候折腾出来的动静?” 大唐的这些文武百官还是有些见识的,当然,到了他们这个地位,有些时候也会自己去寻丹买药,毕竟谁都想多活几年。 有的人家中,甚至就养着不少方士,所以有此疑问倒也在情理之中。 对此,李二冷笑道:“方士炼丹岂能和黑火药相提并论?”如今的李二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倒是没生长生的心思,摆了摆手,道,“算了,黑火药是大唐的最高机密,朕也不便透露太多。 但这的的确确是工业改革带来的好处,想必近来你们也都感受到了,工业改革以后,我大唐的工匠明显多了几分干劲儿。 这也就是说,我大唐的工匠不是不如别人,而是长此以往的承受着不公平的待遇,付出和收益严重失衡。 所以才让他们失去了斗志! 可一旦重新唤醒他们的斗志,我大唐的工匠不会比任何人差! 这黑火药就是最好的答案!” 说着,李二看向了段纶,道,“不单单只有将作监有成果出来,段尚书。” “微臣在。”段纶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出班躬身道。 “你工部最近可有什么成果跟大家分享一下?”李二明知故问。 段纶倒也乐得配合,当即就说道:“就在之前,我工部也研发出了一个新物事,当然,比不得黑火药,但在收割庄稼的时候,倒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微臣已经让人试验过了,比之以往收割庄稼,至少要快了三成。 今后若是再碰上跟老天爷抢农时的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多收割三成的粮食。 当然,这也是工业改革带来的好处,如今,不管是工部还是哪里,那些工匠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儿十足。 而且,他们大多数人也摒弃了门户之见,不再遮遮掩掩的,大家都在努力的将大唐的工艺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市面上也出现了一些新的玩意儿,虽然对民生影响不太大,但这终究是一个好的趋势。 微臣相信,未来,我们大唐的工艺定当蒸蒸日上,老百姓的生活也定当更加优渥。” “你们看,这就是工业改革带来的好处。”李二得意地笑道,“伱们啊,一个个的墨守成规,是,有些时候墨守成规能保证不出错,但墨守成规之下,也很难再出成绩。 如今,工业改革不过是开始了不长的日子罢了,但成果是显著的!也是惊人的! 但为什么你们想过么? 朕知道,你们中间肯定有人觉得这是朕故意安排的,不管是黑火药还是收割粮食的器具,其实早早就研发出来了,故意等到今天罢了。 哼……” “臣等不敢。”众人闻言,立马躬身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李二还真没猜错,他们中间的确有不少人都觉得这就是李二提前安排好的。 当然,这个念头可不会说出来。 冷哼了一声,李二道:“行了,什么敢不敢的,你们不敢的事儿多了,但少做了么?” 众人闻言一惊,这话可就过头了啊。 悄咪咪地打量了一番李二,见李二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倒也没人开口。 “都散了吧。”李二摆了摆手,意兴阑珊地说道。 说完,李二就独自离开了。 一些官员这会儿也是三五成群的结伴而行,不过房玄龄、戴冑、侯君集这些家伙却是动都没动 当然,众人也没说话的意思,就是站那儿干等着。 不多时,一个内侍小跑而来,低声道:“几位国公,陛下召见。” 不管是黑火药还是李靖的捷报,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李二让众人散去不过是人多口杂罢了。 真正有资格参议朝政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几人闻言,很是默契地跟了上去。 两仪殿中,李二还拿着李靖的捷报孜孜不倦地看着,这份捷报来得恰好。 而阎立德也是不负所望,让他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狠狠的出了一口气。 “恭喜陛下。”众人一入殿,便齐声说道。 他们知道这会儿的李二绝对是心情最好的时候,当下也不想毁了李二的好心情。 “看座。”李二笑道。 大唐本来就没跪礼的习惯,纵使是上朝,那也是盘膝而坐,在两仪殿就更加轻松了。 “此番卫国公、宿国公、吴国公一战大破薛延陀,从今以后,我大唐北方无忧了。”说到这里,房玄龄突然话音一改,道,“可薛延陀该如何治理才好?” 这也是个大问题,土地打下来了后,如何治理呢? “陛下。”房玄龄话刚说完,温彦博就站起身说道,“微臣觉得还是可以沿用当初东突厥的做法。” 当初东突厥的降俘就是按照温彦博的方案,迁徙至塑方,成群而居,并保留了其部落和风俗。 为此,他和魏征之间争论了数年。 这会儿,魏征听他又旧事重提,当即就站了起来,道:“陛下,微臣建议将那些异族迁徙至各州府郡县,然后迁徙一部分汉人去薛延陀,鼓励两族通婚,只要过个几年,他们也将是我大唐的子民。” “哪儿有那么容易?”温彦博闻言,摇了摇头,道,“且不说风俗不同,单说汉人迁徙至薛延陀,谁愿意? 都说故土难离,就是让他们从城东搬到城西,都得费老劲儿,更何况是搬出大唐? 而且,薛延陀的刚刚灭国,不施以仁政,强行要他们背井离乡,难道就不怕他们再生变?” 这确实是个问题,毕竟薛延陀是真的刚刚灭国,如果逼迫得太紧,容易出现其他的变故。 李二一直在听他们的说辞,他其实也还没想好具体怎么做,听他们几人这般说,李二问道:“对了,高明在大明是怎么处理这些问题的? 据朕所知,大明王廷真是什么人都有,高明是怎么解决各族之间的问题?” 说到这个,魏征就有发言权了,当即出班道:“回陛下,殿下在大明其实并没有针对性的做什么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殿下有一点儿做得很好。” “嗯?”李二好奇道。 “公平。”魏征道,“绝对的公平,殿下在大明王廷,视所有百姓一视同仁,不管是汉人还是鲜卑人又或者铁勒人,都是一样的。 而且,大明的律法和一切,也都是一视同仁。 老臣有时候也很奇怪,日月山的那些人仿佛从来没说过自己是铁勒人或者鲜卑人,他们开口闭口就是我大明如何如何。 给老臣的感觉,他们对于自己大明人的这个身份,十分的骄傲。 有些时候,老臣都在怀疑,殿下是不是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民族?” “这一点儿老臣也深有体会。”李孝恭点了点头,也说道,“高明的朝堂上也好,王宫中也罢,真的是什么都有。 而且,高明看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是一样的,不会多一丝怜爱,也不会多一丝厌恶,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李二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儿,诸位可以参考一下高明的大明王廷,他能完美的将各族聚在一起,并且将其拎成一股绳,那绝对是花了心思的。 在不如别人的地方,咱该学就得学,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这倒是实话,李承乾的日月山模式,的确值得他们研究一番。 毕竟,从古至今,民族之间的融合是最为困难的一件事儿。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能成功,真的有很多阴差阳错的成分。 而当大唐开始号召向李承乾学习的时候,大明王廷,日月山,大明宫中,李承乾却是一脸的蛋疼。 “孙道长,你说丹方你给了阎立德了?”李承乾再次确认道。 “对。”孙思邈说道,“当初他说他家里有人生病了,啥法子都用了,实在无法,这才死马当做活马医。 不过老道也跟他说过了,那丹方老道都还没研究明白,想要炼出救人的丹药,怕是难啊。” 说着,孙思邈还一脸的遗憾。 李承乾都傻眼了。 你那玩意儿救人的丹药怕是炼不出来了,不过害人的魔鬼,你却是放出来了。 他在听到孙思邈说的丹方中含有硫磺和硝石以后,当即就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了。 加上阎立德的身份,他要是再猜不出来,他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改变了世界战争模式的火药,居然是孙思邈发明出来的。 这真的是太出乎他意料了。 “殿下这是有什么隐疾?”孙思邈见李二那一脸便秘的模样,当即说道,“若是如此的话,老道帮殿下看看就是,再说了,那丹方老道虽然给了阎立德,但殿下若是真的需要的话,老道再写一张好了。” 呵呵…… 李承乾摇头不语。 根本就不是丹方的问题,而是火药的出现,的确打乱了他的很多步骤。 最关键的是,仿佛是他把这玩意儿提前带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孙思邈还猫在秦岭中研究药理,根本就不会来日月山。 如果不是他,阎立德可能根本就不会研究什么新式军械,更不可能让火药提前进入历史的舞台。 说到底,他这只小小的蝴蝶,真的引发了一场巨变。 “殿下莫不是那方面不行?”孙道长见李承乾一直不说话,医生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即就说道,“听闻殿下成亲许久,但后宫还没听到动静,莫非是? 来,让老道号号脉。” 说着,孙思邈就准备上手,李承乾当即就手一甩,道:“行了,孙道长就别拿本王寻开心了,本王才多大,岂会沉迷于酒色之中? 这样,孙道长,你将丹方写下来,然后该忙啥就忙啥去吧。” 他是真的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孙思邈居然还想着调侃他。 孙思邈倒是不以为意,他这一把年纪了,真就到了为所欲为的年纪,写下了丹方后,就交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收起丹方,这才说道:“孙道长,今后这丹方切记莫要再给任何人看。” 孙思邈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不过殿下也要慎用,老道发现这所谓的炼丹,总是有些不对头的地方,如果真的是身体不适,直接让人来传老道就是。” 他现在对炼丹的兴趣早就没了,若不是李承乾提起,他都不想提这些事儿。 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窝在实验室里,用显微镜去观察微观世界。 李承乾点了点头,当即就让人把孙思邈送走了。 送走孙思邈后,他才看了看那所谓的丹方。 “硫二两……”嘀咕了一阵,李承乾摇了摇头,“这马兜铃是何物?” 他印象中的火药可不是这样的,当然,孙思邈这丹方定然也不能直接当做火药的配方用,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 但想着让谁去研究火药,李承乾的脑瓜子就一阵的疼。 这玩意儿有风险的! 而且还不小。 他只知道大概的物什,但不知道具体的配方比例,所以每一次的研究都是在冒险。 所以具体到让谁去,他有些头疼。 方铁匠? 那不行,方铁匠和张二牛都不行,他两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大明的将作监就废了一大半,所以这两个绝对不行。 可如果不是这两个,将作监里的其他人,李承乾也信不过…… 脑壳疼。 毕竟事关火药,他不敢马虎,半点儿都不敢。 “殿下,镇南府急报!” 就在这时,袁公公一脸焦急的小跑而来。 李承乾听他这话也是一愣。 镇南府急报? 契苾沙门? 这楼宁刚刚北上,难道南边就出什么问题了? ps:感冒了,四千字将就一下,哎,浑身无力。 (本章完) 卷五 第509章 我草,这姿势,活久见啊!(三合一大章) 对于契苾沙门,李承乾其实一直不放心。 毕竟契苾沙门留给他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了一些。 那家伙,毕竟干出过逼迫契苾何力割耳效忠的事情。 一开始让楼宁牵制于他,就是李承乾对其不放心,后面也是因为大明王廷确实人才匮乏,加之契苾琳娜的原因,李承乾才冒险让契苾沙门独守镇南府。 “发生了什么?” “回殿下,苏毗王背信弃义,不日之前,突然兴兵来犯,镇南大将军深知苏毗对我大明的重要性,所以特意派小的前来回禀殿下。”那契苾沙门的亲兵当即说道。 李承乾闻言一愣。 “苏毗王兴兵来犯?” 这绝对是他没想到的,按道理说,如今的苏毗和大明的关系是相当紧密的,而且苏毗和吐蕃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时候兴兵来犯,岂不是两头不讨好。 “难道说苏毗已经统一了吐蕃?”李承乾疑惑地问道。 契苾沙门的亲兵道:“回殿下,尚且还没,苏毗虽然有我大明的军械支援,但和吐蕃一战却是异常胶着,而且我大明的斥候一直盯着双方的大战,暂且来说,双方谁也没能奈何得了对方。 这也是大将军奇怪的地方,按理说,这时候苏毗北上攻我大明,绝对是下下之策,毕竟腹背受敌,苏毗这是取死之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个理。 如果说,苏毗完整的拿下了吐蕃的话,苏毗王北上李承乾还真不奇怪。 但苏毗还在和吐蕃交战,这会儿北上攻打大明王廷,这真的让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在苏毗和吐蕃的大战结束之前,苏毗和大明之间应该有一段很长的蜜月期才是。 没道理在这个时候闹起来。 而且,就连比之强大的吐蕃这个时候都不敢挥兵北上,避免腹背受敌,他苏毗凭什么敢? “你们可有做什么影响我大明和苏毗两国之间友谊的事儿?”李承乾继续问道。 契苾沙门的亲兵摇了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大将军一直执行的都是殿下当初的策略,哪怕是寄居于我大明王廷的那些苏毗妇人,大将军也严令任何人不得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而且,我大明派出斥候之前,都会先和苏毗打声招呼,为的就是避免和苏毗之间的冲突。 如今苏毗突然北上,确实是让大将军疑惑不已。” 李承乾皱了皱眉头。 如此说来,这苏毗王当真是疯了不成? 这个节骨眼儿上,居然挥兵北上,真当大明王廷灭不了它这个撮尔小国? 不过李承乾也是头疼。 还别说,这时候还真不能对苏毗下死手。 真要如此的话,那大明的南边就不稳了。 吐蕃的松赞干布一定是乐意看到这一幕的,届时,他必将顺势统一吐蕃,按照历史的走向,他也定然会再次将视线放到北边来。 届时,大明和吐蕃之间,必有一战啊! “麻烦……”李承乾摇了摇头,又问道,“已经确定是苏毗的大军了?” “确定了。”亲兵说道,“不过奇怪的是,苏毗王和其麾下的亲信却是都没看见,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将军才派小得火速来回禀殿下。” “苏毗王和其麾下亲信都没看见?”李承乾一愣,“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何不早说?” 他是真的服了。 到了这会儿,他也终于明白契苾沙门为什么会亲自派人来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攻打镇南府的苏毗军,可是苏毗的主力?”李承乾又问道。 “应该不算。”亲信道,“虽然他们来势汹汹,但对我大明其实并没有什么伤害,若非大将军觉得此事有古怪,不说退敌,就算是杀进苏毗也不是不可以。” 李承乾敲了敲桌子。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只听到李承乾敲桌子的声音,过了片刻,李承乾这才说道:“传吴安。” 在吴安来之前,李承乾一直在怀疑,这是不是苏毗出了什么意外,从而被松赞干布给利用了。 苏毗王这人他见过,不像没有脑子的,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儿来。 “参加殿下。” 摆了摆手,李承乾问道:“你们密谍司最近可有苏毗的消息。” 大明的密谍司虽然不算完善,但这一年多以来,吴安还是招募了大量人手加入密谍司,对各国都有渗透。 当然,说是渗透其实夸张了一些,无非就是混进去。 当然,大明的密谍司未必就一定是大明之人。 “苏毗?”吴安听到这个名字,倒是认真的想了想,因为苏毗牵制吐蕃的关系,作为大明密谍司的头头,他对苏毗倒也算是上心。 “回殿下。”吴安说道,“据微臣所了解,苏毗大女王和小女王的两大余孽最近活跃颇多,他们并不满足于屈服于苏毗王之下,听说,他们先新推选一个他们自己认可的女王。 不过这些消息暂且都还没得到明确的证实,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 李承乾一听,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有这么一说? “有意思。”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样,吴安,伱派人再去苏毗求证一番你的消息,本王要的是确切的消息。” 说着,他看了看契苾沙门的亲兵,道,“你回去通知镇南大将军,守住镇南府即可,切莫冒进。 莫要中了贼人的计。 当然,若是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那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想维系大明和苏毗的关系,但也想苏毗帮他牵制吐蕃。 “末将遵命。”说罢,亲信转头就走。 他此番其实就是契苾沙门来跟李承乾表现的一个态度罢了,对于苏毗冒犯,别说契苾沙门,就连他都没当回事儿。 只是很多时候,没当一回事儿是一回事儿,但怎么做是另一回事儿。 等他走后,吴安问道:“殿下,这小小苏毗岂敢轻易犯我大明?” 他有些不解。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无妨,此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将本王吩咐好的事儿做好即可。” “对了殿下。”吴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近来坊间倒是有个情况发生。” “什么情况?”李承乾问道。 “近来坊间屡有孩童走丢。”吴安说道,“听闻已经走丢了十来个孩童了。” 他知道李承乾一直关心孩童的事宜,这会儿也便说道。 李承乾皱了皱眉头,人贩子? 不应该啊,大明如今立国之初,人贩子可没有生存空间。 “这事儿你不用管,本王自会交由刑部去处理。” 这事儿,李承乾还是上心的,当然,也只是上心了一些罢了,“你的重点还是要放在苏毗身上,几个拍花子的,用不上你们。 而且,慕容孝永这个刑部郎中也是时候找点儿事儿做了。” 吴安点了点头,当下便退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后,李承乾笑道。 “有点儿意思。”李承乾笑道,“来人,宣礼部侍郎王玄策,刑部侍郎慕容孝永。” 他不是不能趁机拿下苏毗,而是没必要。 拿下苏毗对于他来说,应该说是轻而易举,但后续太过于麻烦了一些。 别忘了,真正盯着苏毗的还有吐蕃,没了苏毗,吐蕃便是劲敌! “殿下宣臣等不知可有何事?” 王玄策还好,他身旁的慕容孝永是真的有些好奇,自从在大明出仕,这还是李承乾第一次宣召他吧? “慕容侍郎可还习惯?”李承乾笑道。 “大明人杰地灵,微臣自然是习惯的。” 李承乾笑了笑,道:“本王听闻坊间屡有孩童走失,不知慕容侍郎可有耳闻?” “有所耳闻。”慕容孝永道,“微臣也在全力缉凶。” “嗯。”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有慕容侍郎出手,本王自然放心,那你先去忙,若是有结果,速速报来。”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全力缉凶。”慕容孝永立马拱手施礼。 等慕容孝永走后,李承乾又打量了一眼王玄策,笑道:“我大明礼部,真正有出使他国经验的人,唯有你尔!如今,又到了你出马的时候了。” “不知殿下需要微臣出使何方?”王玄策问道。 对于出使,他不意外,他本就是礼部侍郎,出使各国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苏毗,不日之前,苏毗大军北上,犯我大明边疆,本王需要王侍郎代本王诘问苏毗王,这是何故!” 王玄策一愣。 不是,两国都翻脸了,你喊我去出使敌国,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 他虽然对出使无异议,但这明摆着送死的差事儿,真的合适么? 当然,他还是有些激动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他们这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伙该有的气质。 “既然殿下吩咐,微臣万死不辞!”王玄策当即就答应了。 这要是还能活着回来,他在礼部的地位可就稳稳当当了。 李承乾见他大营得干脆,倒也点了点头,说道:“此番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根据本王掌握的情报来看,此番挥兵北上的苏毗大军未必就是苏毗王的本意。 当初苏毗的大小女王虽然已经被杀,但其拥趸众多,此番北上的苏毗军极有可能就是她们的拥趸在试图挑拨本王与苏毗王之间的情谊。 也是在破坏两国之间的邦交。 尔等此番出使,一是要为我大明讨一个公道,同时,尽可能的不破坏两国的正常邦交。 苏毗,对于本王来说,在未来的大业之中,是很重要的一环,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王玄策当即说道。 他是真的懂,绝非什么不懂装懂。 “去准备吧,本王会安排人亲自护送你出使苏毗。”说罢,李承乾摆了摆手。 又解决了一件事儿,李承乾有些困乏。 “殿下,该歇息了。”一旁的袁公公见李承乾打了个哈欠,连忙走了过来说道。 李承乾看了看天色,其实也不算太晚,只不过近来一直没有好好歇息过,确实是有些困顿了,当下点了点头,便朝着寝宫走去。 说实话,这一年多来,李承乾极少这么早回寝宫。 不对,他都极少回自己寝宫安寝,很多时候,他都是在哪里忙完了就在哪里休息。 就在李承乾回寝宫的时候,慕容婉秋正坐在自己的寝宫里百无聊赖。 “那个大木头,一天天的就是忙着公事,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一儿半女啊!”慕容婉秋说着,还气嘟嘟的撅着个嘴。 异族的少女就是如此奔放和豪迈。 “郡主不用担心。”伺候在旁的丫鬟闻言笑道,“几位王妃中,就我们郡主最是天姿国色,谁还能比得过我们郡主不成。 而且,还有王妃教的那些东西,拿下殿下那样的榆木疙瘩,还不是手到擒来?” 慕容婉秋的丫鬟都是当初高昌王府里一路跟来的,所以他们对慕容婉秋的称呼都是郡主。 而他们所谓的王妃,便是高昌王妃。 慕容婉秋闻言,将下巴用双手撑着,一脸通红地说道:“母妃教的那些东西,羞死个人……而且,我怎么也是女儿家,真要让我这般主动么? 这要是传出去,那别人怎么看我…… 再说了,那个榆木疙瘩,都多久没有回寝宫休息了,真的有用么?” “事在人为嘛。”丫鬟笑道,“殿下如今是没尝过,尝过之后,定然……” “你这妮子,也不怕羞。” 就在几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有丫鬟跑了进来,说道:“郡主,殿下马上就要回寝宫就寝了。” 原本还在疯闹的几人,顿时就停了下来。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郡主,这可是个好机会,切莫错过了!”有丫鬟立马说道,“现在就去殿下的寝宫。” 慕容婉秋闻言,也是当即就朝李承乾的寝宫小跑而去,刚跑到门口,又回头问道:“你们确定可以么?” “定然可以的。”丫鬟们齐声道。 她们虽然是丫鬟,但也是从小就跟慕容婉秋一起长大的,几人间的关系,自是不一样。 而且,她们说是丫鬟,其实也是慕容孝隽那些战死麾下的遗孤,之所以跟着慕容婉秋做丫鬟,也有保护她们的意思。 “羞就羞吧!”慕容婉秋一跺脚,便小跑了过去。 其实,她们几人包括李承乾的寝宫都在楼上,只不过李承乾的寝宫跟她们的不在一层罢了。 待慕容婉秋跑到李承乾的寝宫门前时,春花对其笑了笑,也便没有多说什么。 这事儿,她们也是知道的。 说起来也有意思,李承乾这一年多以来,为人太过干净了一些,实在是让她们这些家伙心生疑惑。 她们被长孙派来的原因可都没忘,若是李承乾真的不近女色,这她们未来回去,可没法给长孙交代。 所以,慕容婉秋想干什么,她们清楚,但也没有阻止。 该说不说,若不是碍于身份,她们也想自荐枕席。 “殿下今日倒是回来得早了一些。”等李承乾回到寝宫外的时候,春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李承乾闻言,也是笑了笑,道:“还别说,有些时日没回寝宫安歇了。” 他的寝宫其实不大,也就一百来平。 一张大床摆在正中间,红色的帐子保证了他休息时的绝对隐私。 当然,这张床也是真的大,睡五个人都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这张床还是李承乾自己绘的图。 从这点儿来说,李承乾的险恶用心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殿下日理万机。”春花在一旁帮李承乾宽衣解带,一边说道,“可大明上上下下那么多官员,为何只有殿下如此忙碌?莫不是那些官员都不尽心于王事不成?” 李承乾伸开手让春花帮自己更衣,一边说道:“倒也不能这么说,王朝初立,事情总归是要多一些,待今后,王朝彻底步入了正轨,事情自然而来就少了一些。 好了,下去吧,本王自己来。” 李承乾还是不习惯别人帮他沐浴更衣,尤其是暂且还不能招惹的女人,那是真的难受啊! 他本就不是什么自控力强的家伙,真要走到了那一步,他可能真忍不住。 春花也知道这是自家殿下的习惯,闻言倒也没有多言,当下就退了出去。 待她离去后,李承乾自己沐浴更衣,随便裹了一张浴巾便准备去休息。 既然是他的寝宫,又是当年他亲手画的图纸督造的,自然颇有几分后世之风。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不伦不类。 毕竟两个时代的风格碰撞到一起,确实不伦不类。 掀开了帐子,李承乾便钻进了被窝。 可能是因为帐子虽然保证了隐私,但也让其帐内的光线不佳,让李承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殿下。”就在李承乾侧卧之际,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倒是没害怕,而是好奇。 因为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当即就轻声地唤了一声:“晚秋?” “殿下。”慕容婉秋的声音越来越近。 李承乾回过头,甚至用手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是没看到人。 就在这时,慕容婉秋突然从天而降,又在半空中悬停了下来,顿时吓了李承乾一跳,直接使得李承乾坐了起来。 我艹! 什么情况? 李承乾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慕容婉秋两腿盘在两条红绳之上,整个人如倒挂金钩一般,悬在半空之中。 因为头朝下,一张脸都快贴到李承乾的脸上了。 “你怎么在这里?”李承乾说着这话的时候,呼吸都有些急促。 有些东西,真的看不得啊! 有些人,也是真的经不起考验啊! “殿下,晚秋美么?”慕容婉秋一脸潮红地问道。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慕容婉秋也不再遮遮掩掩,一张樱桃小嘴当即就凑了上来。 李承乾本能的想迎合上去,但感受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兄弟跃跃欲试的气势,当即就闪了一下。 “别闹了,赶紧回去休息。”到了这会儿,他哪儿还不知道慕容婉秋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慕容婉秋岂可如此轻易放弃? 一手掀开被子,然后小手轻探,当即就露出了会心一笑。 “殿下着相了。”慕容婉秋一脸坏笑道。 李承乾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这么一个小妮子给调笑了。 当下是又气又急,但他是真不愿意这么早开荤。 可有时候,有些悸动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当即,李承乾便准备将被子盖上。 可就在这时,慕容婉秋双腿微动,整个人又向下滑了一段儿,就在要撞上的时候,慕容婉秋双腿一紧,整个人的身子瞬间停住了。 这一手,把李承乾都看愣了。 这技术,不错啊! 可就在李承乾慌神之际,慕容婉秋一手就将一参天大树从茂密的丛林中掀了出来。 “殿下,再参天的大树,也需要水分的滋养。”说着,慕容婉秋舔了舔舌头。 不等李承乾反应过来,那参天大树当即就感受到了如春雨般的滋润! 很暖、很润…… 别说是参天大树,哪怕是枯木都有了一种蓬勃而生的感觉。 李承乾双手握拳,终究还是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人性啊,真的经不住考验的。 慕容婉秋见李承乾不再抗拒,也是愈发的大胆,只不过那动作,总是显得那么生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承乾睁开眼,摇头笑了笑,看着慕容婉秋倒挂着的红绳,索性坐了起来。 慕容婉秋感受着李承乾的动作,也在不断的变幻自己的姿势,只是因为这会儿不太方便,所以一直没说话罢了。 “这玩意儿,谁教你的?”坐起身后,李承乾有些无奈地问道。 慕容婉秋闻言,两手一翻,双腿一用力,猛地坐正了身子,一脸笑意地问道:“郎君可还满意?” 满意? 太他妈满意了啊! 李承乾一直以为古人懂的东西不多,但今天着实被这两条红绳给惊到了,就他妈这两条垂直而下的红绳,能长多少姿势啊? 不过对于慕容婉秋这么做,他倒也理解,毕竟这是一个成亲都会在被子里放一本春什么的年代,慕容婉秋无外乎是比别人懂得多一些罢了。 其实,到了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这些东西,一准儿是高昌王妃教的。 除了这个女人,谁还能教慕容婉秋这些东西? 现在想来,一切又都说得通了,慕容孝隽自从原配死了后,就高昌王妃这一位妃子,怕不是没有原因的。 用李承乾的话来说,活好! 这般想来,李承乾都好奇,高昌王妃的活到底好到了什么地步? “你母妃教的?”想着,李承乾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慕容婉秋闻言,微微有些脸红,不知道说什么。 李承乾也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当下也是有些尴尬:“算了,今后不要再研究这些玩意儿了,说起来,你也是一大家闺秀,若是传出去,可还得了?” “殿下不喜欢么?”慕容婉秋有些不解。 她母妃可是说过的,男人嘛,逃不过这一关的。 她这会儿之所以抬起头,摆出尽可能的诱人之姿,无外乎就是希望李承乾开始主动起来。 但她哪里能想到,李承乾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想,但他不说,能气死个人! 见李承乾不说话,慕容婉秋身姿一转,一条浴巾飘然而落。 李承乾都看呆了。 这是越来越会玩了啊。 慕容婉秋也不再犹豫,当下两腿一松,整个人又向下滑了一截。 就在这时,李承乾伸出手,一把将其拖住,慕容婉秋顺势就搂住了李承乾的脖子,同时双腿在红绳上继续用力,使得自己向上攀升,而李承乾也随着慕容婉秋一起站了起来,等李承乾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尴尬的发现。 这若是打高尔夫的话,这会儿他都有了一杆进洞的绝佳姿势。 关键是这姿势,他是真的闻所未闻啊! 到了这一步,李承乾哪里还忍得住。 “这可是你自找的!”李承乾一声贱笑道。 “这是我期盼已久的!”慕容婉秋说着,双腿紧紧地缠着红绳,保证自己不会掉下去。 只不过片刻功夫,便听得慕容婉秋一声惨叫,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 寝宫之外,春花听到这动静,会心一笑。 而她哪里知道,寝宫之中,幔帐之内,李承乾不过是抓住慕容婉秋的双肩,用力的一转,慕容婉秋顿时在半空中如陀螺一般旋转了起来。 这才是她惨叫的源头。 李承乾则是再次躺了下去,看着在半空中旋转的女子,会心一笑。 人性不能测试,这没错,但他也知道,现在不珍惜,以后只能空流泪,人生还长着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婉秋终于停了下来,若不是她双腿死死的缠在红绳之上,整个人都可能早就摔下来了。 “郎君就如此不喜欢晚秋?”停下来后,慕容婉秋有些失望。 他没想到李承乾居然会如此,她已经尽可能的放下了自己的一切尊严,可李承乾却还是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 看着慕容婉秋那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多少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模样,当即便再次坐了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我们晚秋美艳得不可方物,谁人不爱?只是如今还不是时机,知道么?” 他能想象到,一个女子放下了一切来做这些事儿,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儿,再说了,未来,他也想试试这红绳到底能涨多少姿势。 慕容婉秋听他这么说,当下就是一笑,她其实多少能理解李承乾的想法,只是觉得委屈罢了。 当下又是双腿一松,低着头去寻摸那参天大树去了。 李承乾浑身一紧,心说,又来。 伸出去手的时候明明是准备推一把的,可事到临头怎么就摁下去了呢? …… 清水川。 赵王宫。 李元景最近各种头疼。 先是慕容伏允彻底输了,跟着又被李承乾坑了一把大的,这不又听说李二拿下了整个薛延陀。 他李家各个混得都风生水起的,唯独他这个赵王,却是窘迫异常。 “诸位,你们认为我大赵王廷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李元景看了看在座的众人,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二个都没有一个好的方案。 说白了,他们将建国看得过于简单了一些,一开始,大家见李承乾那个毛头小子都能在这西北苦寒之地打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乐土。 他们这些自诩人杰的家伙岂会比李承乾这个毛头小子差? 是以,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信心十足,可真当他们开始了自己的建国之路后,众人又都彻底的懵逼了。 这事儿,可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殿下,如今我们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平息国内的动乱。”龟兹王说道,“自从吐谷浑彻底湮灭以来,那些吐谷浑的残兵旧部盘踞我清水川没问题,但他们频繁的相互攻伐,长此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说到这个,龟兹王就头疼,他之前还准备倚老卖老去平息这些风波,结果这些家伙没一个给他面子的。 关键是,这些家伙他一个都不熟悉,完全就属于以前郁郁不得志的那种,虽然单个拿出来,没一个够看的,可这些家伙也奇怪,自己人内斗的时候,那是谁也不服谁,可一旦遇到除开他们之外的人,那里面就团结到了一起。 “确实。”林州也说道,“这些家伙虽然暂且还没有影响到我们大赵王廷老百姓的生活,但他们这么一直折腾下去,影响到老百姓的基本生活是迟早的事儿。” “说得都简单。”李元景闻言,皱了皱眉头,“本王也知道这些家伙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可怎么管,要不是他们忌惮本王那侄儿,这会儿他们完全可以来攻打我清水城了!” 他是真的烦躁。 虽然他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但目前这个局势他还是看得清楚的。 吐谷浑的那些余孽不是不想拿他李元景做点儿什么,说到底是不敢。 李元景的清水川,李承乾不会大军来犯,但吐谷浑余孽的清水川,李承乾定然不会客气。 当初,李元景就是利用这一点儿才把吐谷浑的那些余孽给吸引进来的,一开始,这些人只要到了他的地盘,那就是砧板上的肉,可谁知道,这砧板上的肉,他娘的有毒,闹人! “殿下,要不我们引大明的军队进来?”有人说道,“他们本来就想全歼慕容伏允的余孽,索性就卖他们这个人情? 搞不好,我们为此还能从大明获得点儿什么好处。” “荒谬!”龟兹王闻言,立马说道,“大明的狼子野心世人皆知,老夫记得汉人有句话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就不怕大明的军队入境之后,恋栈不去?” “龟兹王说得对。”在这一点儿上,李元景和龟兹王抱有同样的心思,他现在要啥没啥,而且,对于他来说,如今最想做的就是收编慕容伏允的这些余孽,怎么可能会让李承乾的人进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会儿,就算他跪着求李承乾派兵进入大赵王廷,李承乾都不会答应。 怎么,派兵来和自己人交锋不成? 如今清水川中,到底有多少是慕容伏允的余孽,有多少是李承乾派来的人,可能只有李承乾最清楚。 “这是我大赵王廷自己的事儿,岂可麻烦友邦。”李元景说道,“这样,龟兹王,你再试着和他们接触接触,表明我大赵的诚意,尽可能的还是让他们归附我大赵王廷,只要他们归附了我大赵王廷,本王保证他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听李元景这么说,顾建章抽了抽鼻子。 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你怕不是忘了,大赵王廷国库都空了! 李元景倒是不太担心,当即就看向了顾建章,问道:“顾尚书,开国大典之事可有安排好?” “回殿下,都安排好了。”顾建章立马说道。 “各国可都有派使团出使?” 顾建章继续道:“回殿下,各国的使团也都到了,只待明日便可举行开国大典。” 李元景这是打了个歪主意,他见李承乾不过一场开国大典便赚了个盆满钵满,便打算效仿一二。 他本来还想问一下各国使团的礼物可算丰厚,不过想了想,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这要是问了出去,那也未免太着相了一些。 “那行,各位都先去准备明日的开国大典,这是我大赵王廷第一次的大典,万万马虎不得。” 说罢,李元景就打发了众人。 大赵王廷确实存在着诸多问题,但这些问题对于李元景来说,都是一个问题,穷! 没钱闹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急急忙忙的弄什么开国大典的原因,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快速捞钱的法子。 次日,大赵王廷的开国大典如期而至。 该说不说,顾建章这些人做别的可能不咋地,但在做这类面子工程的时候,那真是一个盖一个的厉害。 纵使如今的大赵王廷国力羸弱,但这该有的牌面,那是一个也不少。 当然,各国的使团可就没当初大明王廷开国大典时那般隆重了。 你就像大明王廷,甚至只是随便派了几个礼部的人就来了,大唐也大差不差,至于其他各国,那就更不用说了。 大赵王廷,呵呵,他们还真没放在眼里。 李元景看着这使团规模,虽然心里不满,但脸上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扭过头对顾建章说道:“他们不会是打着空手来的吧?” “回殿下,那倒没。”顾建章立马说道,“大家都是大车小车拉来的,哪怕那些西域诸国也是如此。” 听顾建章这么说,李元景才松了口气。 面子不面子的他已经不在乎了,关键是他要解了眼下的当务之急。 开国大典嘛,无外乎就是那么些流程,焚书祭天,这些做完之后,各国使团就开始纷纷表达自己的心意。 让李元景失望的是,各国使团居然都是打着空手来的。 “外臣参见赵王殿下。”大明的使者当即躬身道,“我家殿下事务繁多,不便亲自来恭贺大赵开国,特命外臣送上我大明的贺礼,愿大赵王廷流传千古,愿大明大赵两国世为友邦。 这是我大明王廷的贺礼清单,还请赵王过目。” 李承乾本来准备写一幅字就算贺礼了,不过长孙冲说什么也不同意,真要这么干,那不得丢人丢到姥姥家? 最后没办法,李承乾才随便罗列了一些大明自己生产出来的一些东西,然后十分不舍的将其交给了长孙冲。 他知道,这绝对是一赔本买卖。 李元景打的什么主意,他一早就猜到了。 当李元景看到贺礼清单之后,倒也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但至少数量上不少。 “外臣参见……”跟着,大唐的使者也站了出来,李二这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礼节方面倒是看得很重,尤其是两国之间的礼节。 是以,这份贺礼不可谓不丰厚。 李元景对此,也甚是满意。 李承乾的快乐,他终于体会到了。 跟着,就是其他各国的使者。 “外臣参见赵王殿下。”第一个便是吐蕃使者,当即就躬身笑道,“我吐蕃不像大唐和大明那般富庶,这些年也一直在战乱中苦苦支撑,可此番听闻大赵王廷开国,我吐蕃赞普闻讯也是激动不已。 特手抄经文一本,以保大赵王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还请殿下莫要推辞。” 说完,这家伙还真就微微躬身,双手举着一本经文不言不语。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都微微发笑,而李元景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羞我甚多!”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说,当下也是一脸欢喜地说道,“赞普有心了,来人,将其好好供奉起来。” 有了吐蕃开头,接下来各国的使者也就不再遮掩了。 有送字的,也有送画的,反正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说起来,都是那种很难得的东西,但就是花不了几个琐碎银的玩意儿。 李元景恨得牙根直痒痒。 但说起来,他还真怪不得这些家伙。 毕竟李承乾才折腾了这么一出,谁不害怕啊? 他们又不比大唐,国力强盛,不在乎这三瓜两枣的? 要是再被坑一次,他们还不得气吐血。 再说了,大赵王廷什么行情谁还不知道? 就这德行,能拿得出回礼么? 所以,这才有了各国不约而同的一幕。 至于大唐和大明,那是没办法。 李元景虽然气归气,但脸上还是和善,笑道:“各国都有心了。” 一场开国大典也就这般草草结束。 而到了各国使团回去的时候,李元景也是大大方方的将早就准备好了的字画,当做回礼一一送了出去。 大明和大唐的使团都是一脸的苦笑,唯有其他各国的使团却是一脸的畅快。 就知道会是如此! 赵王宫中,李元景一脸的森然:“那些使团都走了?” “回殿下,已经出城了?”林州回到。 “那他们来时的那些马车呢?”李元景就是不解,既然这些马车不是贺礼,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跟他们一起走了。” “追,待出了我大赵王廷,将马车给本王劫回来!至于使团,杀!一个不留!”李元景一脸凶狠地说道,“没有贺礼没关系,但如此羞辱本王,真当本王好欺不成!” 一听他这话,林州便知道,那些使团算是彻底把李元景给得罪了,当下也没多言,直接就带人出发了。 说起来,他也想看看,那些使团的马车中,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ps:三合一大章!聊表敬意! (本章完) 卷五 第510章 贞观七年 清水城外。 林州率数百精骑纵马而出。 正所谓,主辱臣死,这各国使团要是打着空手来的,他们还没感觉到侮辱,可他们明明大车小车的来了,这才是侮辱。 怎么的,就是显摆呗? 你让林州对付大唐或者大明的使团他可能还有些畏惧,可其他各国的使团,他还真没放在心里。 一来他们清水川和这些国家都不接壤,哪怕把这些人得罪死了,又能如何?只要你不会飞,那就拿他们一点辙都没。 “将军,这边有车辙印。” “追!” 说罢,林州带着人就追了出去。 当然,也没跟得太紧。 他们可不想在自己的地盘上干出截杀他国使团的事儿。 不过他们追着追着就发现这路是往浇河郡去的,林州见状,当即吩咐道:“所有人,换上吐谷浑的服饰。” 他也是有备而来,只要换上吐谷浑的服饰,就可以冒充吐谷浑余孽,反正这段时间,吐谷浑的余孽没少到浇河郡折腾。 “进入浇河郡后,大家都小心些,不到万不得已,莫要暴露身份。” 林州说罢,就打马上前。 他这话大家都懂,真要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是可以暴露身份的,毕竟,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进入浇河郡没多远,就有人说道:“将军,前面有发现。” “走!不管是哪国的使团,杀!”林州闻言,立马说道。 可等他们追上来的时候,只见几个孤零零的马车被人弃在原地,却是没有一个人影。 “难道他们察觉到有人追着,所以弃了马车自己跑了?”有人疑惑道。 林州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说道:“无妨,将这些马车送回去,我们也算有个交代。” 虽然人跑了,但马车还在他们回去就能有个交代。 可就在下一秒,一将士好奇地打开马车后,惊呼道:“将军,马车里是空的!” “空的?”林州一愣,打马而来,见到马车内空空荡荡后,也是愤怒无比,“看看其他的马车。” 跟着,其他马车也被一一打开,但结果显然都是一样的,所有的马车都是空空荡荡的。 到了这会儿,林州那个愤怒已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了。 “欺人太甚!”林州怒喝道,“追!” 如果是马车上的东西被转移了,他还不生气,可万一马车本身就是空的,那就不一样了,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至于说在浇河郡会不会遇到麻烦,他还真不担忧。 李元景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最多就是被责难一番,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说罢,众人又追了上去。 也就是半炷香的功夫,他们又发现了几辆马车,不过车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的。 至此,他们连一个使团的人都没发现。 “继续,追!”林州怒喝一声。 就在他们追出去之后,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钻出了几个人,为首之人看着远去的林州等人问道:“那边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身旁一人说道,“都是我族的勇士,愿意为了我族的大业而牺牲!” 为首之人闻言,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大明王廷太过强势了一些,要是不给他们找点儿麻烦,老是插手我国之事,我国的威严何在?” 说白了,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对付李承乾而准备的。 而林州对这一切浑然不知,当他们追了半柱香之后,终于发现前面一行人拉着马车正在狂奔。 可马车哪儿有战马跑得快? 只是片刻,他们就被林州带人追了上来。 这马车上的人也不是善茬儿,见状没有任何的言语,立即拔刀相向,这倒是让林州等人一惊。 不过他们仗着人多,倒是很快就控制了战场的主动权。 “你们是哪国使团?”林州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些人中,各国服饰都有,看上去就像一支杂牌军。 可那些人对林州的诘问却是不做任何反应,只是拼命的厮杀。 林州也不想在浇河郡闹出太大的动静,力求速战速决,也只是片刻功夫,就解决了战斗。 “将军,马车里全是孩子!”就在这时,有麾下惊呼道。 林州闻言也是一惊? 全是孩子? 他还以为这些人死战不退也要守住的必然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没想到居然全是孩子。 当即就跑过去看了看,只见每辆马车上都有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正在酣睡。 “莫不是各国的王公贵族?”林州这般想到。 “将军,这些孩子怎么处理啊?带回去还是就地……”那人说着,顺势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林州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准备唤醒这些孩子问问什么情况的时候,一望风的探马回报道:“将军,我们这边的动静可能大了些,将大明的兵马招来了。” “撤!”林州闻言,立马说道,“带着马车一起撤!” 说罢,众人急速撤离了原地。 虽然在大明的地界上他们没有那么担心,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不愿意暴露。 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大赵王廷,不足为惧。”有人见他们撤回去,忍不住笑道。 “什么不足为惧?本就是个笑话。”更有人不屑道。 对于大赵王廷,他们是真的从没放在心上过。 不管是李元景还是林州,说实话,那都是矮子里面挑高个。 尤其是林州,经此一事儿,基本上可以判定这人能力平平。 等林州等人远去,藏匿在四周的各国使团都冒了出来,而且,一个个甚至都还拉出了一溜的马车,这马车甚至跟林州等人抢走的那些马车一模一样。 不过这会儿众人都没说话,都在各自收捡尸首,然后赶着马车将之前大战的痕迹掩盖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继续默不作声的继续出发,只不过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碰到了大明的人。 “本官奉浇河郡郡守之命,特来迎接各国使团。”那人是杨林的侄子,也是当初在浇河城里开杂货铺的掌柜。 如今杨林身居浇河郡郡守,他这个侄子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捞了个一官半职。 这事儿李承乾知道,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这家伙这些年也的确为大明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 “杨县令客气了。”吐蕃使者笑道,“我们此番虽然是出使大赵王廷,但主要的目的还是来和浇河郡通商的,听闻大明重新划分了五郡十三府,想来各府各郡未来都有自己的发展方向,我等也想看看,未来能和浇河郡做什么生意。” “对对对,杨县令莫要客气。”另一使者也是笑道,“出了大赵,我等就不是什么使团了,而是各国商团。” 他们这话倒也不是谦虚,而是他们真就这么想的。 当然,从这也能看出他们的确是没安好心。 “请。”杨县令笑了笑,倒也没有多说。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贵为一县之尊,但当官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可要说到做生意,呵呵,那他妈是他老本行了。 …… 日月山,刑部。 慕容孝永正在头疼。 这些时日,日月山已经有好几起孩童丢失的案子了。 其实,在李承乾没有过问之前,他就已经很关注了! 一来是他初掌刑部,也想做出一些成绩来。 二来嘛,这些丢失的孩子虽然出生都不算太过于显贵,但身份终归是有些特殊。 比如其中一孩子是普氏一部的,那孩子虽然不是普西偌的直系后人,但普氏一部可是李承乾起家时的拥趸,搞不好那孩子李承乾都认识。 “这么多天,一点儿线索都没?”慕容孝永问道。 如今的刑部,说白了就是慕容孝永的一言堂。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刑部至少有大半都是慕容孝永组建起来的。 在他之前,大明虽然也有刑部,但几乎等于没有。 “二爷,这贼人也太狡猾了一些,自从五日之前动手了一次以后,再无任何踪影了。我们查遍了日月山的所有客栈,都一无所获。”说话这人明显是慕容孝永从浇河郡带来的。 “我怀疑他们会不会已经不在日月山了?”又有人说道。 慕容孝永闻言,也没说话。 说实话,让他们这些家伙来查案子确实是难为他们了。 这玩意儿,那也是看天赋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有线索了,有线索了。” “什么线索?”慕容孝永立马问道。 那人立马说道:“有人在几日前的深夜看到有马车北上,像是去了浇河郡。” “浇河郡?”慕容孝永一愣。 “派人,速去浇河郡调查。”慕容孝永说道,“本官这就进宫,回禀殿下。” 事关浇河郡,他也怕出现什么岔子,别忘了,他可就是浇河郡的土著,这要是查来查去,查到和他有关,那就搞笑了。 大明宫中,李承乾听慕容孝永说完,也是一愣。 人贩子和浇河郡有关系? “叔玉。”李承乾看了看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自己的魏叔玉问道,“最近浇河郡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自从那日过后,魏叔玉就跟着李承乾做起了当初萧钺、高纯行所做的事儿。 别看他年纪小,但做这些倒也还行。 当然,李承乾只当是给他一个机会锻炼一番罢了。 毕竟就是整理文书,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魏叔玉闻言,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当即说道:“兄长,前几日浇河郡郡守上奏,说是近日会和各国商团接洽,尽可能的恢复浇河郡的商贸。” 杨林是个做事儿很讲规矩的人,这事儿他也早早就写了奏章送回了日月山。 只不过李承乾事情较多,有些时候漏看了,倒也正常。 这会儿听魏叔玉这么一说,顿时一愣,问道:“其他各郡可有类似的奏章?” “没有。”魏叔玉的记性还是很好的,当即就摇了摇头。 “有意思。”李承乾一下子就懂了。 这各国看来是没安好心啊。 浇河郡嘛,和哪国都不接壤,这些家伙却跑去和浇河郡通商,其心可诛。 “殿下,这有何不妥?”慕容孝永有些不解,虽然这问题他本不该问,但事关浇河郡,他还是有些担忧。 李承乾说道:“伱不懂,虽然我大明如今有五郡十三府,但同时五郡十三府也存在竞争关系。 大家都想把自己的治下建设得更好,但想要建设需要什么? 很明显嘛,这些家伙是想挑拨我大明各郡之间的争锋,倒也是好胆!” 说完,李承乾不屑一笑。 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慕容孝永见和浇河郡本身没多大关系,当下也就不太在意了,只要别把他们给牵扯进去就行了。 “你说人贩子可能劫掠了孩童去了浇河郡?”李承乾问道。 “暂时只有这一个线索。”慕容孝隽说道,“近日,微臣的刑部派了大量的人手去调查,几乎将整个日月山都翻了一遍,但却没有任何发现,只有这一个疑点,微臣已经派人去浇河郡调查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查,严查!你可亲自前往浇河郡调查,杨林会配合你的。” 虽然这事儿不大,但大明王廷自建国以来还没发生过劫掠人口的事儿,尤其是孩子,所以李承乾必须要给孩子的家属一个交代。 严查也就不奇怪了。 “微臣领命。”慕容孝永当即躬身道。 等他走后,李承乾皱了皱眉头。 他总觉得最近的事情有些奇怪。 如果按照时间顺序的话,先是日月山有孩童被劫掠,然后就是各国商团前往浇河郡,最后就是苏毗北上犯边。 严格的来说这三件事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发生的。 这般想着,李承乾在纸上将三件事儿书写了下来。 他想看看这三件事儿有没有什么共通点。 “兄长是怀疑这三件事儿是一件事儿?”魏叔玉站在一旁小声地嘀咕着。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为兄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发生在同一时间,总要琢磨琢磨才是,万一是一件事呢? 那么做这件事儿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李承乾是个很谨小慎微的人,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疑点。 当下,就将几件事梳理了一遍。 一边梳理,一边在纸上添添减减,还一边问道:“去浇河郡的商队都有哪几个国家的?” “有高昌的、也有龟兹的、还有吐蕃和……”魏叔玉掰着指头数道。 李承乾顿时又在纸上添了一些东西。 等所有的东西都梳理完了后,他将孩童案和商队用一条线连了起来,在这条线上写下了浇河郡三个字。 以暂且的线索来看,这是这两件事儿唯一的共通点。 “殿下,那商队是不是应该和苏毗北上连起来?”魏叔玉小声地问道。 “为何?”李承乾笑道。 魏叔玉说道:“因为都有吐蕃啊,虽然是苏毗北上,但苏毗不正在和吐蕃交战么?” 李承乾闻言,当即也在用一条线将这两个连了起来,并称赞道:“聪明。苏毗北上的背后,十有八九就有吐蕃的影子。若非吐蕃在背后从中作梗,苏毗绝不敢此番北上。” 他也是这么想的。 苏毗什么情况,他太清楚了。 说罢,他看了看三者间唯一的那个缺口,有些疑惑。 这个缺口便是孩童案于苏毗北上。 他们两者之间有联系么? 李承乾其实是有答案的,但他并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想不通这么做对方到底有什么好处? 你要说劫掠了长乐,他倒是能理解,就劫掠几个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意义是什么呢? “算了,等有进一步的消息再说。”摇了摇头,李承乾放下了炭笔,也不再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确实,他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暂且放下,这是他的习惯。 正当他准备出去转转放空一些脑子的时候,长乐和武媚还有小花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大哥,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我们去堆雪人吧?”长乐一进来,就小跑过来拉着李承乾的衣袖说道。 一生毛皮大氅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别拉了,再拉都散架了。”李承乾故作求饶道,“依了你还不成?” 对于长乐,他一直有一种亏欠的心理,小家伙太懂事儿了,让他有些歉意。 不过片刻,众人就来到了大明宫的广场之上,堆雪人、打雪仗、好不热闹。 忙忙碌碌的一年,难得的片刻清闲,倒是让李承乾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快乐。 一开始魏叔玉还有些拘谨,不过再被小花扔了两个雪球在脸上后,小孩子心性也就上来了。 楼上,看着这一幕的契苾琳娜当即也跑了下来,如此好玩的事情怎能少了她? 不多时,侯氏也来了,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 当然,苏亶自始至终就没下来过,只是在窗前一脸笑意地看着。 嗯,还有一人也没来,那就是慕容婉秋,那只是多看了几眼,便进去了。 贞观七年,也就在一场大雪纷纷之下,步入了尾声。 (本章完) 卷五 第511章 不速之客 贞观七年,末。 大雪纷纷。 忙碌了一整年的大明王廷也算是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不过随着新年将近,日月山倒是愈发的热闹了起来。 家家户户都在置办年货。 比起往年,今年的大明倒是多了几分年味儿。 这也正常,在往年的时候,虽然没有饥寒之危,但大明初立、群敌环伺,老百姓还是有些危机意识的。 可今年不一样了,大明王廷俨然已经成为了西北这片土地上新兴的霸主,百姓的心气儿和民族的自信,就是在国家一步步强大起来的过程中,逐渐塑造起来的! 除夕前日,李承乾带着宫中的众人一道出了王宫,如同普通人一般,在街市上大肆的采买。 年前的这几日,街上多了许多货郎,或挑或推,走街串巷,贩卖着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弄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从家里日常生活所需的针头线脑,到适合孩童嬉闹的刀枪棍棒,总之乱七八糟的东西应有尽有。 当然,也有不少妇人做着各种的零食糕点穿插其中,引得无数孩童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 真就是好一副盛世太平的景象。 “明王哥哥,我能不能去转转?”走着走着,侯氏从后面窜了上来,一脸期盼地说道。 李承乾还没做反应,一旁的契苾琳娜也动了心思:“我也想去转转。” 她们以前在家里虽然都被宠溺得不行,但毕竟是女孩子,可没这机会。 李承乾扭过头一看,别说她们,长乐、武媚、慕容婉秋哪怕是苏亶和魏叔玉这两最守规矩的家伙都明显动心了。 “想去都去。”李承乾见状笑道,“我在长明酒楼等你们,记得正午十分到长明酒楼用膳就行。”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顿时一喜。 当即,几人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便匆匆离去。 见众人都走后,魏叔玉和苏亶两人却还在原地,李承乾笑道:“怎么,伱们两人不想去转转?” “回兄长的话。”魏叔玉倒是老实,直接说道,“叔玉想去,但叔玉要保护兄长。” 李承乾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倒也不拆穿他的心思。 至于苏亶,倒是没多言,她性格就是如此。 对此,李承乾也不劝,给刘三使了个眼色,刘三当即就带人追了上去。 虽然在日月山,李承乾不怕有人对长乐她们做什么,但该有的措施却是不能少。 当即,李承乾几人继续在街上溜达。 一路上,不少人见到李承乾都主动问安。 对于日月山的百姓而言,尤其是日月山最早的那批百姓,对李承乾都不陌生。 而且,李承乾也经常出宫,大家都知道他的规矩,倒也没有人真如同看猴子一般围上来。 不过他们的热情自然是难免的。 等李承乾到长明酒楼的时候,尉迟宝林带来的那些麾下双手都抱满了东西,其实这些东西算不得多贵重,但真要说起来,的确是大明百姓的一片心意。 “那就是明王殿下?”酒楼外,刚好看到这一幕的人好奇地问道。 如今的日月山,每天都会涌进很多人,有大明王廷的,也有周边各国的。 “那可不是。”有人笑道,“在日月山,除了明王谁还能受如此拥戴?” “他就这么出宫,也不怕遭遇刺客么?”那人好奇地说道,“我听闻,之前在大唐的时候,明王殿下就遇刺过,殿下是真的心大啊!” “遇刺?”路过的一大明百姓闻言,一脸诧异地问道,“你是说在日月山行刺我们殿下?你要不试试!” “别别别。”那人急忙说道,“我可不敢。” 他发现就在刚刚,围上来的人一个个目光不善地看着他,那感觉仿佛就是他但凡说错了一个字,这些人就会一拥而上一般。 事实上他想岔了,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好几个糙汉就凑了上去。 “我管你敢不敢,居然胆敢在日月山说什么行刺我家殿下,这就跟我去官府!”说着,几人就把他摁在了地上。 那人都愣住了,连连求饶。 可这些家伙才不管这些,既然有这个苗头,他们就直接将人送到官府好了,至于是不是,无所谓。 反正在日月山但凡流露出一点儿对李承乾的恶意,他们都会这么干。 不说别的,单单是为了维系他们如今优渥的生活,他们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李承乾。 换句话说,李承乾在日月山的民心,是真的稳。 恰巧看到这一幕的卢正卿,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多言,在日月山这么久,这种事儿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酒楼里,李承乾正坐在二楼询问酒楼最近的情况,尉迟宝林便进来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无妨。”李承乾闻言,也不过一笑了之。 挥了挥手,打发掉了酒楼掌柜,李承乾笑道:“宝林,你观今年的老百姓与之去年相比,可有了什么区别?” “区别?”尉迟宝林有些不解,想了半天,摇了摇头,道,“末将愚钝,实在想不明白。” 李承乾笑了笑,也不解释。 坐了没多会儿,长乐等人终于回来了。 看得出来,众人都很高兴。 看着众人买回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物什,李承乾也没管,只是看了刘三一眼,见刘三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们看还想吃点儿什么。” 等众人吃得心满意足之后,李承乾等人这才起身回宫。 今天,他就是带着这些家伙出来转转的。 “殿下,张将作求见。” 刚刚坐下,袁公公便走了进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 “参见殿下。”不多时,张二牛便走了进来说道,“之前殿下交代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嗯?”李承乾一愣,他这段时间也是够忙的,都快忘了自己交代张二牛做过什么了? “给大唐皇帝陛下的寿礼。”张二牛补充道。 一说到这个,李承乾想起来了,当即问道:“全都做好了?” “做好了。”张二牛道,“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走,这就去看看。”对于这个,李承乾还是很看重的。 等李承乾验收过后,当夜,李承乾就派人将此物送往了长安,说实话,他是真想跟着去长安看看,看看李二看到这份寿礼的时候,该是什么表情。 工艺,不管大唐怎么改革,想抹平一千多年文化的差距,根本就是在做梦。 …… 贞观七年,除夕。 整个日月山上上下下都在一片欢快的氛围之中。 家家户户都在庆祝,纵使是那些客居大明的商贾,也在欢庆。 大明宫中,李承乾特意在今日宴请了所有在京的官员。 当然,纵使是除夕之日,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好比此时的苏毗王芒波杰孙波。 好在他苏毗不过汉人的除夕,否则还真就是一个好年都过不了了。 “吐蕃还没退兵?”芒波杰孙波一脸苦闷地问道。 “回殿下。”有人当即回道,“看这局势,他们些微一段时间是不会退兵的。” 听麾下这么说,芒波杰孙波一拳头就砸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不解的抱怨道:“松赞干布他疯了不成?这冰天雪地的,非要打这持久战?难道他麾下将士的命就不是命?”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他们不能在冬天打仗,但在冬天打持久战,还真就少见,所以芒波杰孙波才是一脸的不解。 关键是,这冰天雪地的一场持久战下来,战死的估计还没冻死的多! “殿下,吐蕃此举怕是有什么深意啊?”麾下说道,“松赞干布这人虽然年轻,但能在短时间统领吐蕃众部,绝非泛泛之辈。” 听他这么说,芒波杰孙波更是一肚子火。 这个他还不知道? 关键是知道也没用,他想不明白松赞干布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才是让他恼火的。 “其实殿下不用忧心,就算松赞干布要和我们打持久战,我们跟他们熬就是。”有麾下说道,“总的来说,我们有军械之优,又有大明的支持,总是要比他们能熬一些,他无外乎就是想在气势上碾压我苏毗,但我苏毗的勇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现在,我们比的就是谁更能熬,更能坚持,只要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他这话倒是没错,不管这仗怎么打,还真就是坚持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这可能也是芒波杰孙波此时唯一能安慰自己的了。 “通知众将士,此战,不退!”芒波杰孙波想了想,也只能如此说到。 他也想看看,到底谁才能坚持到最后。 “殿下,大明使团来了,就在十里开外。”就在这时,有麾下来报。 芒波杰孙波闻言一惊,当即说道:“快,准备酒宴,本王要亲自宴请大明使团。” 对于大明王廷,芒波杰孙波的态度很是鲜明。 虽然他知道自己可能被李承乾给利用了,但没办法,在没有解决掉吐蕃这个世仇之前,那大明王廷就只能是友非敌。 他们苏毗和吐蕃之间的仇恨是不可调停的,这一点儿,谁也无法改变。 另一边,使团之中,王玄策也是忧心忡忡。 此番出使,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苏毗已经北上犯边了,一个处理不好,他们整支使团都将葬送于此。 你说怕死吧,他也怕,但他更担心的是此番处理不好,使得大明边境不稳。 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一个少年读书人,血性还是有的。 至于他们是怎么摸过来的,这其实也简单,虽说苏毗北上犯边了,但大明进入苏毗的地界,可不是只有那么一条路。 而且,李承乾还派了马业这个斥候头子来配合他,想要不知不觉的进入苏毗,还真没废什么功夫。 “苏毗王的人应该是发现我们了。”就在这时,马业放下手上的望远镜说道,“不过也不用紧张,这离苏毗王的王帐应该也不远了,被发现也正常,接下来,就要看看苏毗王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王玄策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就点了点头,道:“所有人,将大明的旗帜给我扬起来,另外,马将军,派人通知苏毗王吧,大明使团造访。” 他也想用这种方式试一试芒波杰孙波。 马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抬手,只不过一个向前的动作,便有人立马快马而出。 “所有人戒备,若是苏毗王铁了心要和我大明为敌,那就先下手为强。”马业冷哼了一声,“纵使是死,那也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虽然来之前,李承乾说过,此行可能并没有那么危险,但众人还是做了最坏的准备。 不过他们的准备显然是多余的,没多会儿,芒波杰孙波的人就来了,一脸笑意地说道:“原来是王侍郎,我家殿下听闻大明的使团前来,已经备下了酒宴,王侍郎还请随我而来。” 说起来,他也有些好奇,为何这大明使团看上去怪怪的? 不过王玄策他认识,因为之前大明开国的时候,他就是负责出使大明的官员。 芒波杰孙波之所以派他来,也是怀疑这支大明使团是不是有诈,毕竟事前他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王玄策心中疑惑,看着反应不像有诈,看了一眼马业,见马业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请。” 他们的任务本就是出使,到了这一步,确实没有拒绝的道理。 说罢,众人便跟了上去,当然,马业等人却从未松懈过。 只要察觉到了不对,纵使敌众我寡,他们虽然没把握全身而退,但绝对能让这些家伙喝上一壶。 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了芒波杰孙波驻扎的营地。 该说不说,芒波杰孙波的确是给面子,甚至都亲自出营相迎。 当然,他不是给王玄策面子,而是听麾下来报,说是使团中还押送着数量大车,虽然被篷布遮着看不清是什么,但显然是大明的一点儿心意。 “外臣王玄策,见过苏毗王。”王玄策当即躬身道,“外臣冒昧而至,还请苏毗王见谅。” “哼。”芒波杰孙波还没言语,其麾下便有人冷哼道,“既然知道冒昧,为何不事先通知,若非是我苏毗和大明向来友好,突见一支精锐出现在我苏毗王帐十里之外,早就将尔等斩杀于此了! 难道,这就是你大明的礼仪不成?” 他这话倒也所言非虚,纵使和大明关系还不错,但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们也的确是做好了随时歼灭这支使团的准备。 毕竟,王玄策他们的到来,确实有几分不速之客的意思。 “你倒是怪上我大明了?”王玄策也是不甘示弱,冷声道,“若非你苏毗,我大明岂会如此? 今日,我来,就是相信我大明和你苏毗是友非敌,若非如此,今日来的便不是我王玄策,而是我大明的无双勇士!” “放肆!”有人怒喝道。 他一声怒喝,众将士顿时举起了各自的兵器,一时间,火药味十足! 感冒了,少写点儿,明天一万! (本章完) 卷五 第512章 这是个强敌! “难道这就是苏毗的待客之道不成?”王玄策冷哼一声。 接下这差事他就知道这差事没那么容易,不过到了这一步,他也不会丢了大明的面子。 马业虽然没有如麾下将士那般举起武器,不过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纵使对方人多势众,却也没露出丝毫的胆怯。 “众将士听令,保护使团,保护车队!” 马业说完,一众将士便纷纷上前,同时,还有一部分人,却在不知不觉间紧贴车队。 “谁人给的你们胆子在我家殿下面前撒野!” “哼?”王玄策不屑道,“那我倒要问问,又是谁给你们脸,让你们拿着我大明的军械对着我大明的将士!” “哈哈,误会,都是误会。”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幕的苏毗王,听到这话才一脸笑意地说道,“不过贵使没有只会一声,就突然造访我苏毗,说来的确是不合规矩啊。” 他不愿意和大明王廷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但大明王廷在没有任何知会的情况下,派使团潜入苏毗,这事儿他也必须要一个交代。 这两者,并不冲突。 王玄策却是浑然不在意,只不过听苏毗王这般说,当下也是一脸歉意地说道:“没有知会贵国的确是我大明的不是。”说到这里,王玄策话音一转,“可这也不能全怪我大明,若是能知会苏毗王,我大明自然会派人提前知会。 毕竟,我大明使团,进入苏毗后,本就应该由苏毗还护我大明使团的安危才对。” “笑话,不怪伱大明难道怪我苏毗不成?”刚刚说话那人又一次出演嘲讽道。 “这位将军此话当真好没道理。”王玄策在打量过苏毗众人的反应后,这才说道,“若非你苏毗北上犯边,本官岂会爬冰卧雪般的出使贵国? 我大明明王殿下也想问问,到底是我大明什么地方得罪了贵国?使得贵国不但不心生感激,还北上犯边,真当我大明好欺不成?” “北上犯边?”苏毗的众人一听这话都愣住了。 “血口喷人!”有脾气急的当即就出言喝道,“我苏毗近来和吐蕃连连大战,哪儿有功夫抽出兵力北上?大明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成了这高原的霸主,什么脏水都能往别人身上泼吧?” “血口喷人?泼脏水?”王玄策闻言倒也不气,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些家伙的反应。 他想从这些家伙的反应来来判断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苏毗北上犯边的事。 “你们要不要自己亲自去看看!”虽然众人的反应都很惊讶,但王玄策也不敢轻信,毕竟到了他们这地步,演戏属于是基本功了。 一直没在这问题上开口的芒波杰孙波突然开口道:“贵使说的都是真的?” “笑话。”王玄策道,“外臣倒是好奇,苏毗王如此反应可是真的?” “放肆,如何与我家殿下说……” “无妨。”他呵斥的话还没说完,芒波杰孙波便挥了挥手,“若是贵使一切说的都是真的,那贵使于我苏毗而言,可为救命恩人!” 王玄策倒是没多言,不过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这会儿是真判断不出真假来。 不过站在他的角度来看,他愿意相信芒波杰孙波的话。 很简单,这会儿大局其实是被芒波杰孙波控制的,如果他真的知道北边的情况,他不可能不防着大明。 而已他和大明打过这么多交道来看,他不可能不清楚大明的手段。 既然知道,他岂会亲自犯险? 而且,现在是他的主场,要拿下这支大明使团,他还真用不着虚与委蛇。 没必要。 “你苏毗的恩人,是我家殿下!”一旁,马业冷声道,“若非我家殿下相信你,今日就不是我等前来! 当是我大明铁骑才是! 若非我家殿下相信你,苏毗王不应该在这里看到末将才是!” 马业跟随李承乾这么多年,对于一小小的苏毗王还真没放在眼里。 而且,这苏毗王话里话外都在感谢王玄策,这让他怒不可遏! “放……” “这位将军说得在理。”芒波杰孙波的麾下话刚出口,就被他打断了,他刚刚的话其实也是在试探,这会儿见马业这反应,他倒是真的信了。 虽然他不过是一亡国的王子,但也不是蠢货,他也需要知道王玄策等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这才有了刚刚的试探。 “明王殿下大恩,本王感激不尽。” 眼见麾下还一个个不忿的,芒波杰孙波便道,“你们忘了,如今吐蕃大军一直与我苏毗纠缠,之前本王还好奇,他松赞干布为什么明知是两败俱伤也要如此鏖战,可大明使团一到,本王终于想明白了。” 一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一惊,他们也懂了。 “原来如此?”有人低声道。 这一幕把王玄策和马业看愣住了,他们不懂啊,主要还是不了解苏毗现在的情况,这会儿两人都是一脸的不解。 “诸位。”芒波杰孙波道,“此番确实是我苏毗的不是,这样,我们进去聊。” 王玄策和马业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既然来都来了,自然也要将事情弄清楚。 “你们都守在马车边上,寸步不得离。”进去之前,马业特意吩咐了随行的将士。 他也要做足万全的准备。 芒波杰孙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任何言语,而是一脸笑意的将众人迎进了自己的大帐之中。 大帐之中,酒宴早就安排好了。 “之前听闻贵使到来,本王便让人准备了酒菜,当然,肯定比不上你们大明王廷的饭食,还请诸位莫要嫌弃。”一进帐房,芒波杰孙波便笑道。 王玄策闻言,也是笑道:“殿下客气了,刚刚在大营之外,外臣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俗话说,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进来了,王玄策自然不会再争锋相对。 争锋相对这件事儿,还是要看时机的。 “贵使客气了。”芒波杰孙波也是笑道,“说实话,一开始本王听闻大明使团突然造访也是有些诧异的,这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本王自然也有些不满,不过听了贵使的解释后,倒是我苏毗的不是了。” 听他这么说,王玄策都愣住了,茫然地问道:“那殿下就没什么想要解释的么?” 你这话说得,话里的意思是你对苏毗北上犯边全不知情,可你这话又像毫不意外?这真把王玄策和马业听傻眼了。 “本王正要说这事儿。”芒波杰孙波说道,“实话实说,本王也是第一次听闻我苏毗的大军北上侵犯大明,初听的时候,也有些不敢置信。 但仔细一想,若非如此,大明与我苏毗关系亲厚,岂会在这事上信口开河?而且,大明也没有对我苏毗出兵的理由不是? 所以刚刚本王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终于想通了。 想必诸位应该还记得,本王虽然是苏毗的王,但在本王之前,苏毗还有两个大小女王。” “这个我们知道。”王玄策点了点头,当初还是李承乾帮着芒波杰孙波将苏毗女王的一些势力迁徙到了镇南府,说是让她们远离战端,其实说白了就是帮着芒波杰孙波看着这群人。 “此次进犯大明的,应该就是他们。”芒波杰孙波说道,“当初为了让两位女王的势力不影响我们和吐蕃的大战,本王便将她们的势力全都迁徙到了贵国的镇南府和与镇南府接壤的地方去了。 当然,这个本王承认是有让贵国帮我苏毗盯着这群人的意思,但是本王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北上进犯大明。 在这点上,是我苏毗对不住大明。” 听他解释得还算合情合理,不过王玄策却也没有轻信,只是一脸疑惑地问道:“殿下认为这个说法就能给我大明一个交代了? 殿下,我们此番出使,便是我大明最大的诚意? 虽然我家殿下曾在勇山大祭的时候说过,未来要休要生息,但并不代表我大明就真的没有一战之勇气!” “放肆!”王玄策话音刚落,芒波杰孙波的麾下便怒喝了一声。 不过芒波杰孙波倒是没多少愤怒,一脸笑意地说道:“贵使莫不是在威胁本王?” “那倒不是。”王玄策也是笑道,“只是大明需要一个说法,但殿下的说法,明显不足以让大明满意。 至少,现在在攻打我大明镇南府的敌军,的确是你苏毗的军队。” 说到这个,芒波杰孙波最是无奈,如果这是事实,那大明的愤怒和不满,他其实是能理解的。 可他作为苏毗的王,凭什么去理解你大明? 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当即说道:“贵使有所不知,自从入冬以来,吐蕃的松赞干布就派了大军和我苏毗连连作战,几乎是不带任何停息的,就在此时,本王在这里招待诸位的同时。 我苏毗的勇士也在前线招待着吐蕃的贼子。 说来也是好笑,这冰天雪地的作战,战死的还没冻死的多,诸位难道就没想想,吐蕃为什么会这么做?”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的确是得把情况解释清楚。 他可不想腹背受敌。 王玄策不懂军事,看了看马业,马业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殿下的意思是吐蕃此举是故意拖着你们,不让你们有机会插手那边进犯我大明镇南府的事儿?” “如果这是吐蕃计谋的话,那么本王承认他们已经成功了。”芒波杰孙波回答得很干脆,“只是松赞干布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明王殿下派来的不是一支大军,而是一支使团! 松赞干布错误的低估了大明和我苏毗两国之间的情谊! 所以,他的计谋虽然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听他这么说,马业和王玄策都陷入了沉默。 他说的是真的么? 两人都在心里思量。 还别说,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至少从芒波杰孙波目前为止的说辞来看,一切都还说得通。 但也仅仅是说得通而已。 “本王记得大明有一利器名曰望远镜对吧?”芒波杰孙波继续说道。 马业点了点头,道:“殿下这就属于明知故问了吧,当初殿下可是赠予了殿下一支望远镜的。” “哈哈哈……”芒波杰孙波笑道,“倒是要感谢明王,若非他这支望远镜,本王又岂能提早堪破吐蕃贼子的几次突袭。 这样,贵使派个人,带上望远镜,本王派人带他去距离战场不远的山头上观看一番,如此一来,贵使也好知道本王的确是所言非虚。” 马业点了点头,当下对一人使了个眼色。 芒波杰孙波也立马安排了一人,当即就带人离开了。 “本王虽然没有明王那般大才,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芒波杰孙波笑道,“这一点儿,相信明王也猜到了,否则派来的人,就不会是诸位了,本王没说错吧。” 王玄策笑了笑,没接这茬儿,而是问道:“如今进犯我大明的那支苏毗大军殿下可还能调动?” “难。”摇了摇头,苏毗王说道,“若是本王估摸的没错的话,那些人应该和吐蕃勾搭上了。 说来也不怕诸位笑话,本王虽然是苏毗的王,但苏毗内部也有一些人心向吐蕃的,当然,吐蕃内部也有一些人心向苏毗,这很正常。 当初本王不愿臣服吐蕃,便把主和派都调到了那边,其目的估计贵使也猜到了,就是不想他们影响军心,也担心他们私通吐蕃。 本王以为不让他们染指大战即可,谁知道他们居然和两位女王的麾下勾连了起来。 说起来,都是本王这个王当得不称职啊。” “若是他们和吐蕃真有勾连的话,岂不是意味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吐蕃的松赞干布?”王玄策笑道。 他对芒波杰孙波也是服气得紧。 如果他事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么他的此番表现真就可圈可点了。 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根据种种线索,就将自己摘了个一干二净,这个本事,一般人还真没有。 苏毗王笑道:“贵使切莫要小看了这松赞干布,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此人也的确有一些过人之处。 纵使是本王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君主,本王不及他。” 芒波杰孙波最大的优点可能就是从不盲目的自信吧。 也正是因为这点儿,他才能和松赞干布斗到现在。 怎么说呢,欺负松赞干布年纪小的,这会儿尸骨也该发霉了。 当然,也是因为松赞干布,所以他从来不敢小看李承乾。 “殿下还没回答外臣的问题。”王玄策笑道。 芒波杰孙波当然知道他的问题是什么,当即表态道:“若是可以,本王不介意大明出兵帮本王拨乱反正。 说实话,本王这会儿真的分不出兵马去对付那些乱臣贼子了,这也是吐蕃的高明之处,他们就是拖着本王对付不了,然后和大明心生嫌隙,挑拨我苏毗和大明的关系,想把我苏毗置于腹背受敌的困境之中。 就这事儿,本王还得谢过明王才是。” 说着,这家伙还真就向日月山的方向拱了拱手。 见他这般,王玄策虽然面露笑容,但心里却暗暗一紧,这家伙,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发现了,这家伙,不好搞啊! “殿下客气了。”王玄策说道,“外臣敬殿下一杯,刚刚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勿怪!” “无妨,毕竟是我苏毗有错在先。” 王玄策心一沉,咬人的狗不叫啊…… ps:吹牛了,发烧实在扛不住!争取明天! (本章完) 卷五 第513章 李恪的野心 “殿下,这大明使者太过分了!”等酒宴结束,王玄策和马业都走后,苏毗王的臣子顿时一个个不忿地说道。 芒波杰孙波也是一拳头砸在了桌案之上,很显然,他也生气,愤慨,王玄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逼迫于他? 但终究他还是忍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形势不如人,如今的大明王廷的确不是我们可以招惹的。” 说到这里,他目露凶光,一脸凶狠地说道,“等我们结束了与吐蕃的大战,早晚会将今天的不甘讨回来!” 轻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告诫你们的手下的那些家伙,在和吐蕃分出胜负之前,不可招惹大明。”芒波杰孙波说道,“另外,火速派人去查查,到底是谁在北上进犯大明。 虽然大明的人嚣张了一些,但他们的确没必要在这件事儿上蒙骗我们,不管是谁,这个时候进犯大明,那就是和本王为敌!” “微臣已经派人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麾下说道,“不过殿下,这事儿真和吐蕃有关系么?” “哼。”说到这个,芒波杰孙波也是怒不可遏,“这是必然的,我苏毗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当初大小女王覆灭之时,就有不少人心向吐蕃,这时候勾连吐蕃,本王一点儿也不意外。 这松赞干布倒是狠,想借大明之手除掉我们。 可他却不知道,李承乾最忌惮的不是他吐蕃更不是我苏毗!” “那李承乾忌惮什么?”麾下有些不解。 芒波杰孙波冷笑道:“李承乾忌惮的是这片土地只有一个声音!” 这个问题他早就看明白了,所以是一点儿也不慌。 在这片土地没有彻底平定下来,李承乾是不可能对出兵的。 当然,如果你非要作死去挑衅李承乾,那就另说了。 “这段时间你们也都对大明使团客气一些,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是。”芒波杰孙波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个阶段确实不适合再树强敌。 而且,识破了松赞干布的诡计,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事儿。 总比之前两眼一抹黑的强太多了。” …… 另一边,王玄策和马业也在小声商量着。 “马将军,依伱而言,苏毗王对这一切是知晓还是不知晓?” 马业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懂,不过殿下既然派你过来,那就说明殿下多半是倾向于相信他们的,而且,他说得也的确有些道理。 站在苏毗的立场来看,他暂时的确不好得罪我大明。 等等吧,等那家伙回来了再看,现在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想法。”王玄策点了点头,道,“苏毗如今内忧外患,的确没有再进犯我大明的可能性,而且,如果他们真这么做了,此番我那般逼迫,就算苏毗王能忍,他手下那些骄兵悍将也断不能忍让至此。 现在我担心的,反而不是苏毗了。” “你担心吐蕃?”马业说道,“放心好了,一小小吐蕃,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他倒是没有太过于担心,吐蕃而已,他还真不至于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有人急匆匆地掀开了帐房的门帘,进来之人,正是之前跟着苏毗王的麾下去了战场之上的那人。 “将军、侍郎,苏毗的确在和吐蕃作战,而且交战之处就在距离此地不过百余里的地方。 双方交战之惨烈,难以形容,其伤……” “这么近?”王玄策倒是一愣。 不过马业反倒是能够理解,点了点头,说道:“正常,芒波杰孙波未必就敢放心的将大军交给他的麾下,而且,有他督战,也能大幅度的提高大军的士气。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 “那也就是说,这一切还真就是吐蕃的松赞干布在搞鬼?”王玄策说道,“当真是好胆,真就不怕我大明联合苏毗南下灭了他吐蕃不成?” 马业笑而不语。 灭了吐蕃? 呵呵,李承乾想的可不仅仅是灭了吐蕃。 …… 贞观八年,正月。 原本在这一年历史上将发生诸多的事宜。 比如在这一年,李世民下令修建了富丽堂皇的大明宫。 又比如在这一年,吐谷浑兵犯凉州。 当然,因为李承乾的穿越而至,这一切也都变了。 大明宫如今坐落在赤水源的日月山。 吐谷浑早已成了昨日黄花。 很多事情,都随着李承乾的穿越而至,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 这其中最值得一说的就是戴冑了。 是的,就是这家伙。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这家伙在贞观七年就该死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硬生生地挺到了贞观八年,居然还有余力在朝堂上蹦跶。 当然,他们这些位高权重之辈,只要还在那个位置上,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在朝堂上继续挣扎,谁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个什么东西。 一到正月,满长安的勋贵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拜年倒是其次,而是李二的寿辰则刚好就在正月。 老板过生日嘛,做属下的总是得意思意思才像话,不需要太过于贵重,但一定得用心,起码不能敷衍了事。 越王府中。 李泰百无聊赖,每年给李二和长孙准备寿礼都把他折腾死了。 “殿下,蜀王求见。” “请。”李泰话刚说完,李恪就打着哈哈走了进来,“老三你是越来越旁了啊!” 自从李承乾在西北大放异彩之后,这俩难兄难弟之间的交情倒是突飞猛进。 当然,是不是表面上的,那叫难说了。 反正现在两人去对方的府邸,所谓通传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一天除了吃,就是睡,能不胖么?”李泰打趣道,“一逍遥王爷,不就这日子?” 随着李承乾越来越强势,如今他们兄弟做的事儿就愈发的少了。 以前李泰还编编书,现在他连编书都懒得编了。 李恪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他还不想早早就翻,希望多在长安留一段时间,现在倒好了,他宁愿现在就去就翻。 为此,他都跟李二说了几次了,结果李二每次都是闭口不提这事儿。 “最近有个消息,听说了没?”李恪说道。 李泰一愣:“什么消息?” “你没听讲?”李恪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卖关子,当即说道,“还记得长孙安业么?你那便宜舅舅?” “他?”这家伙李泰虽然没印象了,但也的确听说过,“他不是发配之后失踪了么?” “你这是宅在府邸多久了啊。”李恪摇了摇头,道,“听说当初他都没到发配的地方,就被阴弘智灭了满门。” 一听李恪这么说,李泰当即就站了起来:“阴弘智灭了我那便宜舅舅的满门?你听谁说的? 我告诉你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传到了母后的耳朵里,那…… 不对不对不对,阴弘智不也刚刚被人灭了满门?” 说到这里,李泰好像反应了过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阴家的惨案跟这个有关?这是有人要对母后不利啊! 当年我虽然还小,但也听说过,当年保下我那便宜舅舅的,就是母后。 而在阴家刚刚被灭门的节骨眼儿上,就有这个传言出来。”说着,李泰看向李恪的眼神都变了,“二哥,这消息该不会是……” “别。”李恪连忙说道,“这锅我可背不起,这要是传到大哥那里,我以后还怎么混?” “这倒也是。”李泰点了点头。 李承乾如今的威慑力,对于他们这些皇子来说,那是杠杠的。 “不过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李恪说道,“跟这个传言一起传出来的,还有一个传言,说是长孙安业还有个遗孤尚且在世。” 李泰一听,笑道:“这就有意思了,这不明白的暗示众人,阴家惨案和这长孙安业的遗孤有关么?” “但你别忘了。”李恪却突然笑道,“我们当初调查刺杀长乐和大哥的幕后之人,也和这阴家有关。” 李承乾、长孙安业、遗孤、阴家、灭门、刺杀。 这些种种联系到一起的时候,李恪他又看到了机会。 不过李泰却是故作不知地问道:“二哥什么意思?” “你忘了?当初长孙安业为什么会被发配?” 听他这么说,李泰摇了摇头:“倒也还记得,我那便宜舅舅自己干了缺德事儿,怕被母后报复,这才犯了糊涂,要不是母后,他一家老小都走不出长安。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他作甚。 对了,马上就是父皇的寿辰了,二哥准备了什么寿礼?” 见李泰岔开了话题,李恪也就不再多言,有些东西,点到即止。 “能准备什么,无外乎就那些呗。”李恪笑道,“每年都如此,实在变不出什么新花样啊。” “我也头疼着呢。”李泰说道,“准备了好些东西,但着实没挑出具体用什么,父皇的寿礼,不能寒酸,也不宜太过奢华,但还得花了心思,实在是很难有甚新意啊。” “谁说不是呢。”李恪想了想,说道,“真要说新意的话,除了我们那位大哥,估计旁人都做不到吧?” 在这一点儿上,两人的意见是一样的。 毕竟李承乾可以集一国之力来做这件事儿,但他们显然不行。 “算了,走了,我回去了。”李恪说着,屁股一抬就走了,也不需要别人送。 看着李恪远去的背影,李泰却是冷冷一笑。 “殿下,这蜀王怕是又起心思了。”等他一走,门后走出来一人,笑道。 “也许,阴弘智全家被灭的那天,他就又起心思了。”李泰笑道,“不过当时他还是不敢,一直到长孙安业的消息传遍长安的时候,他才进一步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可能这也是跟最近的消息有关吧。” “殿下的意思是蜀王盯上了长安府?”那人笑道,“那倒是好算计,谁不知道长安府尹一直是东宫居之,蜀王这是又燃起了斗志啊。” “无妨,让他去折腾。”李泰笑道,“与本王何干?” “那倒是。”那人也是笑道,“闲庭信步,坐看云起云落,不落子,得一逍遥散人,一落子,便卷万丈风罡!” 王府外,李恪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中,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在闭目养神,此人正是李恪的幕僚,杨德字怀之。 “殿下此番不顺?”李恪一上马车,杨德便睁开了双眼,见李恪一脸的阴郁,也就问了一句。 “谈不上顺不顺。”李恪说道,“老三这人,本就谨慎,刚刚居然还跟我装着不知道长孙安业的事儿。 还别说,这家伙倒是装得挺像。 不过他应该是猜到了我们的意图。” “无妨。”杨德说道,“越王这人,虽然年幼,倒是颇有几分其兄之风,而且此事牵连到了长孙安业,他谨慎一些倒也在老夫的意料之中。 再说了,我们的敌人可不是他,至少暂且而言,不是他。” 李泰再怎么能折腾,还能折腾得过日月山的那位不成? “有些冒险啊。”李恪闻言,有些犹豫,“怀之先生,我们真要如此么?如今皇兄势大,几乎所有人都看好他,本王此时跳出来,不易于以卵击石啊。” “话是这么说。”杨德却不这么认为,“但殿下细想一下,陛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算择一长安府尹?不也是释放一个信号么? 而且,全朝堂的人都看好,那又如何? 只要有一人不看好,那对我们来说就够了。” “怀之先生说的是父皇?”李恪其实不问也知道。 杨德点了点头,道:“那位的确很厉害,但他还是忘了,忘了我们的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时期,在这个时期的陛下,绝不会容忍任何一个人敢于挑战他的权威。 所以,陛下这是在释放一个信号,也是在试探众皇子,看看这么多皇子中,到底还有没有一个勇于任事的。 所以,殿下此番必须争,只要殿下去争,这长安府尹的位置,也一定会落在殿下的头上。 之前还有个越王可和殿下争夺一番,这会儿,谁来了都没用!” 李恪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要去抢李承乾的东西,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他原本就说过,只要李承乾一直继续如此强大下去,他就不会再生这个心思,可李二偏偏又给了他这个机会。 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在他这个位置,又怎么会不想多搏一搏呢? 机会啊,只要出现了,谁要愿意错过? “事在人为吧。”李恪叹了口气,说道,“对了,本王给父王准备的寿礼,可有不妥之处?” “殿下放心,此物极好,届时,定能为殿下在陛下的寿辰上,大放异彩!”杨德笑道,“纵使是日月山的那位,怕也找不到这般和人心意的物什。 有些东西,真就是有缘者得之。” (本章完) 还在医院 《贞观无太子》还在医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14章 李恪的高光时刻 贞观八年正月二十二,夜。 李二三十六岁的寿辰之日(虚岁)。 皇宫里,灯火通明。 在朝的文武百官,王公贵族均在入夜之前便已进宫,恭贺李二寿辰。 “长安府尹的事儿,诸位听说了没?”就在众人等待李二的时候,有人问道。 声音倒是不小,周遭的众人都听了个真切。 大唐的正式酒宴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分餐制,这和大明还是有些区别的。 当然,这也是为了彰显身份,毕竟越靠前的位置越能体现身份。 有些东西想要改变,哪儿有那么容易。 “长安也的确需要一个府尹。”有人笑道,“如今东宫无主,长安府尹形同虚设,也是时候再择一长安府尹了。” 说这话的人是世家之人。 他们对此倒是喜闻乐见,毕竟他们本身就和李承乾不合,要是借此能废了李承乾,他们倒是乐意。 不多时,李二和长孙皇后一道走了出来。 群臣立马起身躬身道:“参见陛下,恭祝陛……” 一通祝贺的说辞说完,李二笑道:“如今大唐欣欣向荣,朕与诸君同乐。 来,共饮此杯!” 说罢,李二起身端着酒杯与众人共饮。 杯酒下肚,李二笑道:“在过去的一年之中,我大唐国泰民安,一切都向着一个极好的方向在发展。 这一切都是诸君的功劳,朕就替我大唐百姓谢过诸位了。” 说罢,李二又端一杯,一饮而尽。 李二这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有其深意。 群臣听他这么说,一个个都有些傻眼。 这…… 不过这话李二说得倒也没问题,毕竟李二是大唐皇帝,代表大唐黎民倒也说得过去。 “陛下,这是微臣无意间获得的一副王羲之的字画,以贺陛下寿辰。”就在这时,侯君集拱手说道。 李二的寿宴,礼物自然是要有的。 不过给李二准备寿礼,众人也是绞尽了脑汁。 毕竟这可是李二,给他的礼物既要显出诚意,又不能太过奢华。 关键是,每年都有那么一次,还得个以后留条退路。 “王羲之的字?”李二一脸惊喜地说道,“速速打开让朕与众卿一道欣赏一番。” 要说惊喜,倒也谈不上,就李二的身份,什么样的字画他没有? 不过这是臣子的一片心意,不管喜欢与否,他总是要表露一番。 当字画打开之后,众人也是赞不绝口。 王羲之的字嘛,纵使不是那副名满天下的兰亭集序,那也是难得的收藏品。 李二见状笑道:“爱卿有心了。” 这话他倒也不是客气,说实话,哪怕是在唐朝,要想收藏一副王羲之的字,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倒不是说价钱有多昂贵,关键是这种珍品大多都被人收藏在了自家,加上唐朝信息不畅,纵使有钱,也未必买得着。 “只要陛下喜欢就好。”侯君集一脸的笑意盈盈。 “陛下,这是微臣偶然间……” 接下来,群臣献礼。 不过罕有如王羲之的字那般稀有的物什了。 当然,李二依然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收了下来,对他来说,价值倒是无所谓,只要心意到了就行。 等群臣贺寿结束,就轮到了众皇子。 彼时的李治不过五六岁的奶娃娃。 捧着一个卷轴,摇摇晃晃地走上前来,奶声奶气地说道:“儿臣祝父皇寿比南山,这是儿臣学会的第一个字……” 他说完,内侍立马接过他手中的卷轴将其打开,只见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跃然纸上。 李二看着这个完全称不上书法的字,倒是一脸的欣喜:“稚奴的寿礼,父皇很喜欢!” 虽然这个字写得一言难尽,但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奶娃娃来说,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那句话,李二要的其实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他要的是用心。 很显然,李治的这份礼物,很得李二的心。 “晋王这份礼,不可谓不厚重啊。”温彦博笑道,“这个福字可不是那么好写的啊。” 确实,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言,想要写好这个福字还真没那么容易。 虽然字写得不咋的,但绝对是用了心的。 搞不好,李治为了写这个福字,来来回回写了千百遍,这才把自认为写得最好的送给了李二。 有了李治开头,紧跟着众皇子也开始献礼贺寿。 皇子贺寿是按照序齿排序,等一众兄弟都献完自己贺礼之后,大殿上就剩下李泰和李恪了。 李泰见状,也是捧着一个卷轴走了上来。 “儿臣祝父皇福寿安康,万寿无疆……”一番夸张的祝福之后,李泰将自己的卷轴捧于头顶,道,“这是儿臣手书的孝经,为我父皇贺。” 李泰说完,同样有内侍上前,将卷轴打开。 “不错,青雀在书法上的造诣又有精进!”李二点了点头。 “确实。”房玄龄也点了点头,道,“越王虽然年幼,但在书法上已然自成一家了,而且,这幅孝经,倒也是难得的佳品。” 魏征也点了点头,道:“写一幅孝经不难,但要保持孝经全文两千三百六十九字都在同一水准之上,那就不容易了。 关键是,这幅字上没有丝毫斩卷、滴墨的迹象,想来越王殿下也是用了心的。” 一幅字,全文两千有余,没有斩卷、滴墨,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李二两口子听大家如此称赞自己的儿子,当然也是相当的欢喜,当即也是笑道:“此礼父皇甚是喜欢,青雀有心了!” 对于李泰的礼物,李二的确是喜欢得不得了,还是那句话,心意到了就行。 很形容,李泰的这份心意,他收到了。 跟着,李恪也走了出来,跟着他的,还有两个他府上的仆役,抬着一个用红布遮掩的硕大架子。 “儿臣恭祝父皇增幅增寿增富贵,添光添彩添吉祥。”李恪躬身道,“这是儿臣偶然间寻得的一块奇石,以贺父皇寿比南山。” “奇珍异宝父皇也见过不少,倒是不知道恪儿的奇石奇到哪里?”李二闻言笑道。 对于李二而言,这世间的奇珍异宝他都不太在意,只要他想,这世间还有什么奇珍异宝不能收入囊中? 当然,自己儿子送的,甭管怎样,他都会表现出欢喜的模样。 “定叫父皇欢喜。”李恪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这寿礼,他初次看到的时候,都是欢喜不已。 而且,他有把握自己的寿礼绝对是今天最让人震惊的。 听他这么说,一众群臣也是好奇不已。 什么样的奇石他们没见过? 李恪见状,当即起身,一把就将那红布掀开。 只见一块黑白相间、千疮百孔的巨石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坐在边上的人还没看出这块巨石奇在哪里,但李二已经是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 “这?”纵使是身为大唐皇帝,他也没见过如此奇石,当即就惊呼了一声。 众人好奇,这块石头到底奇在什么地方? “陛下?”有人好奇地问道。 他们确实没看出这块石头奇在何处。 李二身旁,长孙皇后也是一脸的惊讶,如此奇石,她也是第一次见,见殿下有臣子诧异,便在旁人不注意的地方微微触碰了一下李二的衣角。 李二其实听到了,他又没有走神,只是惊讶于这块奇石的抢夺天工,当即便说道:“众卿家走到前面来看看,如此奇石,纵使是朕也是第一次见,你们今天倒是沾了朕的光。” 说罢,李二哈哈大笑。 对于如此礼物,他甚是喜欢! 群臣好奇,他们站在侧面确实看不真切,猴急如侯君集这些军中糙汉,早就忍不住了,一步就冲了上来。 只是一眼,众人便呆愣当场! “好家伙,当真对得起这个奇字!”侯君集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粗坯的本质。 房玄龄看了一眼,虽然惊讶,但反应倒是还算沉稳,只是点了点头,道:“的确当得起奇这个字,虽然千疮百孔,但恰恰是这千疮百孔才称得上奇!” 其余人好奇,也是纷纷走了上前,只见从侧面看起来犹如千疮百孔的怪石,从正面看,刚好是一个寿字! 没多一笔,也没少一划! 当真是巧夺天工之作! 有人又绕到后面去看了看,是越看越惊奇,一个个啧啧称奇。 “有了这块奇石珠玉在前,天下可还有何等奇石敢称奇字?”李二笑道。 奇石他见过不少,但如此奇石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能比之的实属少见。 “确实,有了这等奇石,天下再无奇石可言。”房玄龄说道,“老臣仔细看过,这奇石的确是浑然天成,得之不易!” 众人都点了点头,的确,他们都打量过这块石头,确实没有人工加凿的痕迹,这一点儿就真的很难得了。 李二也点了点头,相当满意地说道:“确实如此,恪儿的心意,父皇就收下了。” 他当然满意,这块石头奇就奇在时间上,如果是平日送来,他到不觉得有什么,但在他寿辰之时送上来,那就难能可贵了。 房玄龄见状,说道:“蜀王殿下此番寿礼,确实是当得头筹。” 这话倒也不错,不管是从哪方面讲,这寿礼,已经到了他所认知的极限。 “房相所言在理。”当即就有人附和道。 当下也没人反对,的确,李恪的寿礼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已经是他们认知的极限了。 “陛下,太子殿下的寿礼还没呈上呢。”就在这时,魏征出言说道,“虽然太子殿下不在京,但太子殿下的寿礼应该到了吧。” 他倒不是看李恪不顺眼,而是经历了玄武门之变之后,他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李恪此举,他岂能看不明白? “对对对,还有太子殿下,想必以太子殿下如今的能力,定然会送上一份别出心裁的贺礼。”李恪毕竟有前朝血脉,魏征这么一说,当即就有人附和。 在很多人心中,相比李恪,他们更愿意支持李承乾,毕竟李恪的血统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打个比方,万一李恪荣登大宝,届时杨妃还在,贵为太后,他们这些推翻了前隋的臣子该如何立足? 说句不该说的,真正阻挡李恪无上大道的人其实是他的母妃。 杨妃只要还在世一天,他李恪就没机会。 这不是谁规定的,而是规律! “嗯。”李二自然知道这些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再说了,他也想看看李承乾能送什么。 其实李承乾送什么不重要,他只想看看他在李承乾心中的地位。 毕竟早前李承乾的寿礼只算中规中矩,倒也谈不上其他的。 之前他能理解,毕竟李承乾当时的处境不咋的。 不过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李承乾贵为一国之主,那礼物的分量自然不一样。 “外臣王德全参见陛下。”就在这时,王德全站了出来。 作为大明驻大唐的使节,他自然也应邀参加了李二的寿宴。 之前各国使团献礼的时候,他是一动不动,这老家伙当官怎么不好说,但经商多年,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他还是知晓的。 当他见到李承乾的寿礼时,他就知道,这份寿礼必将独得头筹,所以他是一点儿不着急。 再说了,作为李承乾的使节,他代表的是李承乾,早早献礼,也不合适,这不降低了李承乾的身份不是? “外臣恭祝大唐皇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王德全躬身道。 李二点了点头,这词虽然老套,不过放在这个时候,倒也合适。 不过群臣倒是一脸好奇地看着王德全,作为压轴出场的寿礼,他们也好奇到底会是什么。 而且,李承乾如今独霸一方,不管是势力还是实力,都已经不容小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李承乾送出的寿礼,定然会不同凡响。 “贵使免礼。”李二摆了摆手,随即说道。 王德全也不着急,笑道:“微臣赴宴之前,曾接我王急信,让微臣代我王恭祝陛下福寿年高,千秋之盛……” 说着,王德全又是噼里啪啦的一通说。 当然,这话其实也是李承乾深思熟虑的。 李二闻言,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福寿年高,这表明了李承乾的态度,就这一条,对李二来说,就尤为高兴。 (本章完) 卷五 第515章 一物震朝堂 王德全虽然没有为官的经验,但经商多年,为人处世倒也算得上老辣。 而且这家伙作为使节在长安待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已褪去了初入官场的青涩,加上他年纪摆在那里,配合上这副皮囊,倒是一副沉稳干练的模样。 人就是如此,最容易被改变的,往往都是所处的环境。 至少,这会儿的王德全,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见到李二还颤颤巍巍。 “还请贵使代朕转告明王,他的祝福,朕收到了。”李二一脸笑意地说道。 “大唐皇帝陛下,我王除了交代外臣稍一句话以外,还特意为大唐皇帝陛下准备了一份寿礼,还请允许外臣将其抬上殿来。” 他们带来的寿礼并不在大殿之上。 没办法,那玩意儿太大了一些。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的兴趣就更大了。 在进宫的时候,就有人发现王德全运进来一个庞然大物,当时就好奇这玩意儿究竟会是什么? 虽然李恪的寿礼的确称得上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他们可没忘了,去年李承乾送来的寿礼虽然算不得珍奇,但也确实让众人开了眼界。 看着群臣都好奇地望向殿外,王德全没来由的平添了几丝笑意。 刚刚李恪的寿礼出场的时候,可没少人对他们冷眼相待。 一直到李二点了点头,王德全才对随行之人示意了一下,这人便立马出了大殿,不多时,在他的指挥下,十来个将士才抬着一个同样盖着红布长约三米开外,宽约两米左右的玩意儿,从大殿之外抬了进来。 众人一见这庞然大物,无不是惊讶不语。 当然,也有人在进宫之前就看到过这东西,当下众人也是指指点点的。 “这么大,你们说那位殿下给陛下准备的寿礼当是何物?” 因为被红绸子遮掩住了,众人也看不清晰,大家也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李二的酒宴一般规矩都不多。 喝高兴了,在酒宴上武斗之事也是屡有发生。 而且,能在这大殿之上的,也不是一般人,议论两句倒也无妨。 “你们仔细看,这玩意儿还有腿,倒是像大明出产的那种桌子。”又有人小声说道。 他这话倒是得到了诸多人的认可,毕竟那几条桌腿太过于显眼了一些。 “这物什端是不小。”有人笑道。 “大就能出奇了不成?”当下,又有人反驳道。 “能不能出奇老夫不知道,但这玩意儿的确勾起了老夫的好奇心。”侯君集笑道,“你们看,这玩意儿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张桌案,可红绸子之下明显凹凸不平,此起彼伏,定然不是桌子那么简单。” “确实。”魏征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东西共有六条桌腿,每条桌腿都有成年人的手臂般粗细,而且这十多个将士抬着都是格外的费力,说明这东西的分量不轻啊。” 他刚说罢,十来个将士便在王德全的指挥下将此物放在大殿的正中间,落地的那一瞬间一声闷响也印证了魏征的猜测,这东西,的确不轻便。 “从边缘来看,倒是整齐,就算不是桌案,估摸着也是犹如桌案一类的东西。”段纶走上前,细细打量了一番,甚至用鼻子嗅了嗅,这才说道,“而且此物还透着一股子木头散发的香味,至于是何种木材,老夫不才,倒是没闻出来。” “光从外表来看的话,此物倒是像一张桌案上放满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郑御史说道。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人争论道,“这可是殿下为陛下准备的寿礼,岂会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口误,口误。”郑御史尴尬地笑道。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是乱哄哄的,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李承乾的寿礼究竟是何物,但谁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 王德全听着众人的猜测,心中冷笑不已。 猜吧,伱们可劲儿的猜,待会儿有你们大受震惊的时候。 他当时看到此物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送给李二的寿礼,他都想自己留下来作为收藏。 大殿之上,李二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好奇李承乾送来的此物究竟是什么? 难道说,这又是大明王廷什么新的工艺? 这般想着,见群臣议论纷纷,李二便开口道:“不知此乃何物?” “陛下揭开了这红绸子便知。”王德全卖了个关子。 当然,这也是他还不谙官场的原因,如果他在官场深耕个十多年,是绝对说不出此话的。 不过李二倒也不介意,笑道:“如此甚好,朕倒要看看高明给朕准备了什么惊喜。” 说罢他就走了下来,群臣闻言,立马有人准备出言,不过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忍住了。 不过看向王德全的眼色却是变了味道。 王德全太急功近利了一些,做事儿欠缺考量,他只是想让李二亲身去感受此物的震撼,但他忘了,那可是李二! “陛下,要不让老臣来帮陛下揭开这份惊喜?”就在李二走来之后,侯君集一脸贱兮兮地走了上来。 李二笑了笑,随即摆手道:“无妨,这份惊喜,朕要亲自看看!” 说罢,他一手抓住红绸子的一角,顺势一拉,便将整个红绸子给掀开了。 众人见状,也是紧紧地盯着这红绸子,都想看看这红绸子之下究竟是什么东西? 须臾之间,红绸子便被揭开,只是一打眼,众人顿时就愣住了! 入眼之下,仿佛自己将整个天下尽收眼底。 这让他们如何不震惊? “这是?”有人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李二也呆住了,他没想到红绸子之下竟然会是如此一番景象。 不过很快,李二就回过了神,仔细打量了一眼,便看到一个熟悉的地方,问道:“这是长安?” “回大唐皇帝陛下,此处便是长安。”王德全闻言笑道,“长安自古以来就有八水绕长安的说法,在这附近的便是有名的八水,它们虽然方向不同,路劲不同,但都围绕着长安绵延不绝,正如我大唐国祚一般。” 看着众人那一脸震惊地模样,王德全满脸都是笑意,心中冷笑道:“就一块奇石也想稳压我家殿下一头?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确值得感慨,但能比得上我家殿下这寿礼么?” “这是堪舆图?”李孝恭在一旁问道。 他也是好奇不已。 这玩意儿的确像是堪舆图,不,准确地来说,这又不是堪舆图,毕竟堪舆图可没这般神奇? “不。”王德全摇了摇头,道,“此物也不能说是堪舆图,准确的来说,此物应该称之为沙盘。 当然,也可以当做堪舆图来用,但相对来说,此物比堪舆图更加实用,更加醒目,更加直观,能让人清晰的从沙盘之中更好的行军布阵。” 李二闻言,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的确,此沙盘较之堪舆图,的确要实用很多,你们看这里。” 说着,李二就指向了一条起伏不大的山脉说道,“若是朕没记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秦岭了吧?” “陛下慧眼如炬。”王德全当即拍起了马屁,道,“此处正是秦岭,不单单秦岭,大唐境内的几条主要山脉,在这沙盘上都有体现,比如这里的太行山、这里的武夷山、这里的……” 见李二来了兴趣,王德全当即就给李二介绍了起来。 当初李承乾让人送来的同时,还让人送来了沙盘整个结构的一个详细介绍,王德全这几天在家里没事儿就演练一番,这才有了他在李二跟前侃侃而谈的一幕。 李二是越听越高兴。 这东西他喜欢啊,若是以后打仗有了此物,对他排兵布阵绝对是一个利器。 最重要的是,这并不是一州一府的沙盘,而是整个天下的沙盘。 看见此物,他就像在俯视整个大唐一般,那种绝对的掌控,别提让他多兴奋了。 “不错不错。”李二围着沙盘走了起来,一脸啧啧称奇地说道,“这是岭南吧?冯盎就在岭南。 嗯,这是吐蕃……” 李二一边围着沙盘走着,一边努力的去分辨这些地方。 还别说,作为一个军事大家来说,分辨这些方位,他还是很厉害的。 都不用在这沙盘上插上导标旗,他就能清楚的辨别出近乎大半城池的所在地。 其余众人则是跟在李二身后,一个个也是啧啧称奇。 他们想过一万种可能,但从没想过,李承乾居然将天下置于一张桌面之上,让李二尽收眼底。 这手段,哪怕是他们都无比的震惊。 当然,震惊之余,更多的也是震撼,他们实在想不明白,李承乾这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能想到如此之法? 而且这些名山大川,他们大多也都熟悉,居然大差不差都能对应上,这一点儿,着实让众人不解。 至于李恪,整个人都傻眼,他本以为此番自己精选了一应时应景的奇石,此番怎么都该拔得头筹才是。 结果,还没得意多久,李承乾人都没到,一张沙盘就轻易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他的那块奇石,却再也没人提及。 之前还在称赞他的众人,这会儿也都跟个哑巴一样,跟在李二身后唯唯诺诺的,这让他十分的沮丧。 一旁的李泰看到这一幕,暗自摇了摇头,道:“二哥不用如此,大哥的手段你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他能弄出如此神奇之物,不足惊讶才是。” 李泰倒是没有嘲笑李恪的想法,毕竟他们两个更多的时候,更像一对难兄难弟。 这有什么好嘲笑的? 李恪闻言不语,他倒也不怨,毕竟,李承乾准备此番寿礼的时日必定不短,他准备重新出来争一争的决定也不过是最近的事。 所以,这决计不可能是李承乾针对他专门做出的应对。 他只是觉得无力。 别人都还没针对他,他就已经无力反击了,这要是再刻意针对他,他真的有应对之策么? “这些起起伏伏的都是山脉?”就在李恪感慨的时候,绕了两圈的李二好奇地问道。 点了点头,王德全当即躬身道:“回大唐皇帝陛下的话,这些起起伏伏的确都是山脉,而且是根据山脉实际的高低走势,在沙盘上大小也不一样。” “不错。”李二点了点头,说道,“那边一览无余的便是平原了?” “正是。”王德全说道,“平原之地一般都是鱼米之乡,较之山地,平原更适合粮食的耕种。 这也是为什么,富庶的地方往往都在这一带的原因。” “这倒是不错。”李二说道,“不过我大唐境内,山地众多,你们看看,这山连山的,哪还有什么良田,可想而知,这些山地的百姓生活是如何的凄苦。” 如果是从沙盘上来看的话,那的确,群山之处的确是连一块平整的土地都没。 但这事儿是这么看的么? “陛下,这几年我大唐日益强盛,老百姓的日子也渐渐开始好转了起来,想必在不久之后,在陛下的带领下,我大唐必将迈入一个新的盛世。”一听李二这么说,房玄龄连忙笑道。 李二想干什么,他太清楚了,两人君臣这么多年,李二的那点儿小心思,岂还能瞒得过他? “房卿说得在理。”李二笑道,“只要我大唐君臣一心,盛世大唐之宏愿,必将达成。” 说着,李二的眼神这才从南诏、真腊、天竺一带收了回来。 哪里的土地真的肥美啊! 肥美得李二都不愿意收回目光。 不过李二也不是一个激进的人,收回了目光,李二便将目光投向了王德全,说道:“这沙盘固然是好,不过诸多地方都还存在着偏差。 比如这三座城池,虽然这三座城池都在黄河边上,但中间这座城池与它边上这两座城池之间的距离却是一样的。 朕记得都是百二八十里,可能有些许的出入,但绝不像沙盘之上相差如此之大。” “这个外臣就不知了。”王德全说道,“此沙盘是殿下督造,听说一切都是殿下和将作监以及工部一起商定的,至于说为何要这么做,那外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外臣坚信,既然我家殿下认为这样做是对的,那么就必然有其道理。 对于这一点儿,外臣深信不疑。 若是陛下有些许疑惑,不如派人亲自去问过殿下好了。” 对于李承乾,他是相当信任的,当然,就算不信任,在这个场合上,他也必须站出来力挺李承乾。 臣子维护自己的君上,这是一个臣子最基本的坚持。 哪怕为此冒犯李二,也得这么做! “你是在说朕错了?”李二突然笑道。 (本章完) 卷五 第516章 房玄龄的担心,李恪的震惊 “外臣不敢。”王德全闻言笑道,“不过这沙盘的个中细节,外臣的确知之甚少。” 如今的王德全早已不是当初那一个县令就能使其唯唯诺诺的商贾了。 李二笑了笑,倒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为难王德全,反而是哈哈大笑道:“高明送来的寿礼,朕甚是满意! 来,众卿都来感受一下我大唐是何等的辽阔。” 从这沙盘上来看,大唐的国土绝对是周边诸国中最为广袤的,周边那些邻国甚至还不及大唐的一州一府。 “原来这百济、新罗、高句丽三国如此之小?”李二这么说,众人当即就涌了上来,围着沙盘便开始指指点点的。 “咦,这天竺国土不算广袤,但耕地倒是不小。”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在古人的眼中,土地平坦之地,几乎都可以视作耕地。 “何止是不小。”又有人仔细对比了一番后,说道,“这比之我大唐也不遑多让?” “哼。”李二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是不遑多让么?朕虽然也不愿意承认,但如果就是这么看的话,这天竺的耕地面积比之我大唐,也是要略胜一筹的。” 这个还真没法不承认。 纵使到了后世,印度也是亚洲耕地面积最多的国家,哪怕它们的领土不及我国的三分之一,但其国土一半以上都适合耕种。 这一点儿,是绝大多数国家不可比拟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依靠那点国土,在贫富差距极大之下,还能养活十三亿人口的原因! 当然,这里面自然也有李承乾的一些心思,至少在李承乾督造的这沙盘之上,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显眼,都是他有意为之。 严格的来说,李承乾督造的这个沙盘,太假了一些,有些地方也的确不精确。 毕竟在这个年代,想要严格的按照比例尺来制作一个精确的沙盘,不是做不到,只是太过于耗费时间了。 再说了,李承乾送给李二这个玩意儿,目的本来就很简单。 “天不佑我大唐啊……”李二感慨道,“我大唐虽然国土广袤,但耕地却不多,这也是为什么我大唐抵御天灾人祸的能力一直不够的原因,若是我大唐能有天竺这块土地种植粮食,何愁大唐不兴?” “又来?”房玄龄闻言无奈的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从刚刚他就看出来了,李二是看中这些土地了。 作为一个皇帝,李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大唐开疆拓土。 当然,这也是极其正常的。 别看房玄龄还有众多臣子在李二生了这种心思的时候都会极力反对,可如果李二没有这种心思的时候,他们又会颇为失望。 在古代,土地就代表了粮食,粮食就代表了生命! 这是这个时代最为浅显的道理。 “陛下此言不妥。”在众人不言的时候,魏征却是拱手说道,“这几年我大唐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于内,无隐忧,于外无边患? 整个大唐都是一副欣欣向荣之貌,怎就天不佑大唐?” 作为御史中丞,魏征干的活就是直言犯谏。 只要李二有失言失德之时,魏征都会毫不客气地站出来。 对此,李二也没办法,毕竟这御史中丞是他亲自任命的。 当然,这也是李二大气的一种体现。 王德全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倒也觉得有趣,本来还意再多说两句来着,可刚刚众人看他的那个眼神儿让他有些惊慌,这才没有继续开口。 “来来来,继续,饮酒!”李二多豪迈的人,揭过这一篇之后,继续招呼着大家继续饮酒作乐。 当即,李二就命人将沙盘抬了出去。 李二的酒宴嘛,歌舞自然是少不了的,在献礼这个环节草草结束之后,便开始了歌舞。 众人在欣赏歌舞的时候,无不是交头接耳。 往日之时,他们议论的都是哪个歌姬身材如何的丰盈,相貌融合的俊俏,但今日,大多数人议论的话题都是李承乾的沙盘。 作为压轴的寿礼,其实不应该如此草草结束,只不过很多人都察觉到了李承乾的目的,这才有了李二直接命人将沙盘收了下去的一幕。 “还别说,这沙盘当真是个奇物!”武将中,侯君集和在侧的李孝恭以及李道宗还有李绩聊了起来。 李孝恭闻言笑道:“怎么,陈国公有想法了?” “难道郡王就没想法?”侯君集也是笑道,“我辈武将,见到如此广袤的土地,难道不应该有想法么?” “陈国公说得在理。”李绩也是笑道,“我辈武将,本就是为了开疆拓土而生,这等广袤的土地,本就应该属于我大唐才是。” 都是聪明人,从刚刚李二的话语中,他们就听出了李二的心思。 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坏事。 武将嘛,正如李绩所说,本就是为了开疆拓土而生。 李孝恭笑而不语,心中却也是感慨颇多。 李承乾不过是用了一张沙盘,就引得无数名将心生涟漪,当真是好手段。 虽然说以前他们也有堪舆图,但远远没有沙盘看得更真切,更直观。 视觉上的刺激也远远达不够。 另一边,士家官员也是交头接耳。 “殿下此举,居心不良啊!”有人说道,“这不是在刺激陛下和一众武将么?” “确实。”郑御史闻言看了看侯君集他们那边,摇了摇头,道,“你们看看那些武将,这会儿一个个估计都恨不得立马提兵上马了都……” “房仆射,此事你怎么看?”温彦博说道。 温彦博此人虽然在后世名声不显,但在贞观初年的朝堂上,那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角色。 作为中书令,他自然有资格出席今日的酒宴。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如果站在殿下的立场来看这个问题,老夫只能说一个好字!” “此话怎解?”温彦博有些好奇地问道。 房玄龄指了指王德全,说道:“你看看那王德全,虽然今日他的表现略有瑕疵,但目的却是都达到了。 当我大唐拿下了吐谷浑之后,外在威胁其实已经不多了,顶多也就一个高句丽还在虎视眈眈,但高句丽对我大唐早已不构成任何威胁。 灭之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随着我大唐将作监研发出来的黑火药,未来在对外作战之上,也必有建树。 这个时候,我大唐最多就是出兵高句丽,然后我们又会做什么?” 温彦博闻言一惊,小声道:“提防西北?” 所谓的提防西北无非就是提防李承乾,毕竟如今的李承乾兵强马壮,不管是他们,还是李二都得防着李承乾行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儿。 这也是长孙无忌经略洮河郡的重要原因。 据悉,如今尉迟敬德也已经着手去洮河郡上任了。 如此种种,其实都是为了提防西北。 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想必殿下也猜到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送来一张沙盘。 不瞒诸位,当时老夫都动了心思。 以前看堪舆图的时候,老夫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当天下大势呈现在沙盘上一览无余的时候,老夫都想着,如果那真腊、南诏的耕地都归我大唐所有,我大唐面对天灾的时候,是不是更有能力应对一些? 想必诸位都还记得,在贞观初年的时候,几乎年年天灾,每年都有数之不尽的百姓死于饥荒之中。 可如果我们但凡多一亩的土地,是不是就能多一亩的粮食,在灾荒的时候,多救哪怕那么一个人?” “房相说得在理。”戴冑也是点了点头,道,“老夫忝为户部尚书,对此知之甚深。” “可这就是殿下的厉害之处。”房玄龄摇了摇头,“殿下深知我大唐连年灾荒,朝堂上下无不是居安思危的心思,这才将沙盘送到了我们的面前,让我们从沙盘上直观的感受到了大唐的耕地不足。 这还不够,他甚至还将周遭各国的情况也一并告诉了我们。 就说那真腊吧,据老夫所知,他们的国力还不及殿下建立不过两年的大明,但拥有的耕地却是大明的数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殿下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用一张沙盘就勾起了我们的贪欲。” 说罢,房玄龄无奈地叹了口气。 贪欲啊,这是每个人都有的,但又都难以遏制的。 他甚至敢打赌,今日宴会结束之后,李二就会派人去打探周边各国的实力。 还是那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伱刚刚说的‘好’是何解?”温彦博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房玄龄说罢,独自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温彦博有些不解,在从政一道之上,他较之房玄龄还是有些许差距。 当即就一个人沉思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王德全看着大殿上群臣的反应,也是一个人在默默反思。 他能感受到,今天众人的反应较之去年有了明显的区别。 虽然不明深意,但他的确察觉到了。 尤其是那些文官,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多了一种不一样的味道。 至于那些武将,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哪怕是之前扣留过他的李孝恭,都笑着和他遥饮一杯。 “老夫今天可是有冒失的地方?”王德全小声问了问自己身后的随行之人。 随行之人躬下身道:“没有吧,小的倒是觉得郎君今日颇为威风,那沙盘一出现,郎君便成了整个酒宴上的焦点,当时陛下围着沙盘打量之时,跟在陛下身边的人中,郎君可是第一个,哪怕是房仆射还矮了郎君半个身子。” “莫不是老夫骄纵了一些?”王德全有些疑惑。 “不能够吧?”随行之人说道,“当时也只有郎君能为陛下答疑解惑,随行在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王德全摇了摇头,到了现在,他还没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随即摇了摇头,道:“算了,不想了,只希望没给殿下添什么麻烦才好。” 说罢,王德全便开始打量起了全场,虽然他不在想了,但他也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同样郁闷的还有李恪。 李恪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看什么歌舞,想着李承乾的那张沙盘,整个人脑子里都是嗡嗡做响。 他的反应,在一众皇子中间,倒也算是另类,引得无数人朝他这边观望。 本来不想掺和这些事儿的李泰见状,当即凑了过去说道:“二哥,别想了,这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了,今儿是父皇的寿宴,高兴一些,来,喝一个。” 听李泰这么说,李恪才回过神儿来,当即就端起一酒杯,一脸的感激,倒是没有多言,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 他知道他刚才的走神儿失态了,作为一个皇子,而且还是庶长子,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更何况这还是李二的寿宴。 李泰就没他的这种烦恼,虽然他也不甘心,但现在,他也确实没能力做什么。 要想在能力上比肩李承乾,他做不到,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当然,他也不会劝李恪,让李恪去试试好了。 反正对他又没有太大的影响。 “青雀,你今后想做什么?”李恪回过神儿后,笑问道。 李泰笑了笑道:“我能做什么,当然是当一个逍遥王爷啊,现在有父皇庇佑着我们,今后有大哥庇佑我们,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对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秘密?”李恪一愣,问道,“什么秘密?” 李泰随即就伏在李恪的耳旁,低语了一番。 “什么!”李恪闻言不敢置信地喊道。 这一声,倒是又招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李二见状,故作不悦道:“贵为皇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儿臣知罪。”李恪连忙起身道。 李二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加之他今天心情的确不错,摆了摆手,道:“如今高明不在长安,你就是长兄,长兄就要有个长兄的样子。” “儿臣知道了。” 摆了摆手,李二也就不再管他们几个了,当即就和长孙皇后窃窃私语起来。 而李恪刚坐下来,便急不可耐地问道:“你说真的?” “废话。”李泰说道,“二哥还当我骗你不成?” “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有你好受的!”哪怕到了这时候,李恪都有些难以置信。 “那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李泰笑道,“没办法,咱这个太平王爷后台太硬了,只要不瞎折腾,不管是父皇还是大哥,都拿我没辙。 三哥,我可跟你说,这事儿就你一个人知道,要是父皇提前知道了,我一准儿认为是你告的密,到时候我可跟你没完。” 听李泰这么说,李恪有些狐疑。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李泰这是真的放弃了? 不,这都不能说是真的放弃了,而是彻底放弃了! 可如今父皇春秋鼎盛,现在就放弃,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哪怕现在避其锋芒,但十年后,二十年后,李承乾还能一直如此锋芒毕露不成? “这个放心,二哥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虽然不敢相信,但李恪还是答应了。 其实也犯不着答应,李泰想做的事儿,他举双手支持! “那二哥要不要支援我一点儿?”李泰一脸憨厚地说道,“你也知道,我越王府家底都快被我败光了。”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告诉我呢。”李恪闻言笑道,“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成,没问题,二哥府上还有些家底,晚上就派人给你送去。” “那就谢谢二哥了。”李泰当即又端起了一杯酒,笑道。 李二看着这两兄弟有说有笑的,倒也笑道:“你看看青雀和恪儿,他们自从一道出使过一次日月山之后,兄弟间的感情明显好了许多。” 作为玄武门之变的发起者,李二如今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儿子步自己的后尘,见李泰和李恪两人兄友弟恭的一幕,倒是让他多了些许安慰。 也许这一幕,比之什么寿礼都让他高兴。 “可怜了高明那孩子。”长孙皇后闻言,有些伤感地说道,“这是高明在外过的第三个年了吧,那孩子当初独自带着长乐,一个人在西北那片苦寒之地挣扎求生,想来也是吃尽了苦头。” 说起李承乾,李二也是叹了口气。 虽然现在的李承乾的确是一方霸主了,但那也是现在的李承乾。 王朝霸业刚刚开始的时候,必然都是从披荆斩棘中走出来的。 吃苦,也是必然的。 “你要是想长乐了,朕就派人去将她接回来。”李二叹了口气说道,“这妮子也是怪可怜的,几岁就跟着其兄长漂泊在外。” 虽然他们都知道,不管是李承乾还是长乐,这俩家伙现在在外面过得都很滋润,但作为父母的,总是还有那么几丝牵挂的。 “行了吧。”长孙皇后道,“上次长乐回来也没见你把她留下来,还不是让她走了,那妮子,走的时候,硬是忍着没哭。 听说回去的路上,她还一路宽慰着武家的那个女子。 小长乐也长大了啊。” 长孙还是那个长孙,当初让李承乾带走长乐,就是不希望李承乾在成就自己的王图霸业的路上遗忘了亲情。 现如今,她同样希望长乐能在李二和李承乾之间发生不可避免的冲突之时,能够阻止一二,至少能够给两人一个心平气和谈谈的机会。 可能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无奈吧。 “是啊,都长大了,你看看青雀他们?哪个没长大?”李二笑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谁能想到以前还在满地爬的小家伙,一晃都成了一方霸主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17章 吐蕃,作死! 大明王廷,日月山。 春节刚刚结束,大明王廷的众人便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工坊里每日都能听到敲敲打打的声音,商铺中讨价还价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学堂中不时也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哪怕是大明医院里也有悲喜交加的故事传来。 “殿下,王侍郎和马业他们回来了。”正月底,李承乾正在将作监研究火药的配比之时,尉迟宝林推门而入。 “回来了?”李承乾闻言,抬了抬头说道,“先让他们去大殿候着,本王倒要看看,这苏毗到底在搞什么鬼。” 说罢,李承乾起身取下手中的手套,对方铁匠和张二牛说道,“你们再多做几次试验,原料大概就是这些,但具体的配比,还要多尝试一下才行,既然大唐已经在这方面走到了我们的前面,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李承乾终究还是信不过其他人,最终还是将火药一事交给了方铁匠和张二牛。 当然,正如他所说,这事儿其实也不难,无外乎就是配比的比例罢了,多试验两次总会出结果的。 “这事儿交给我们,殿下放心就是。”张二牛躬身说道。 他知道这火药的重要性,殿下能交给他们,那是无上的信任。 当然,他们也对李承乾有着无上的信任,既然李承乾说这配方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说到底,不过是水磨石的功夫罢了,这点儿小事儿,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作为大明的王,他不可能每件事儿都亲力亲为。 回到大明宫的时候,王玄策和马业一行人正候在群英殿之外,李承乾招了招手,刘三便立马上前去安排除了王玄策和马业之外的人先去用餐。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才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苏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回殿下。”王玄策立马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苏毗可能被吐蕃给阴了。” 被吐蕃给阴了? 李承乾笑道:“具体说说。” 王玄策立马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细说了一番。 李承乾一听,顿时就乐了。 “还别说,这吐蕃的确有些东西。”李承乾听完了王玄策的诉说之后,笑道,“当时要是契苾沙门一个处理不当,我们和苏毗的关系就算不决裂,但短时间内也会出现缝隙,搞不好我们边境还会出现不大不小的麻烦。” “谁说不是。”王玄策说道,“吐蕃不要命的拖着苏毗,就是为了让苏毗自顾不暇,若是当时我大明兵出苏毗,搞不好苏毗真有亡国之危,届时,我大明可能就有独面吐蕃了。 而吐蕃要是吞并了苏毗,也绝对会将目光投向我大明,倒是好算计。” “是不错的算计。”李承乾仔细琢磨了一番,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吐蕃本就有地势之优,真要如此的话,我大明南边怕是难得安稳了。” 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自然知道吐蕃最大的优势是什么,真要让吐蕃吞并了苏毗,大明还真有一场恶仗要打。 毕竟吐蕃居高临下,而大明虽然地势也不低,但要打上去,适应他们那个海拔的气候,可没那么容易。 “芒波杰孙波是怎么说?”李承乾问道。 “按照苏毗王的意思……”王玄策说道,“那支进犯我大明的苏毗大军,他如今自顾不暇怕是顾及不上了,他的意思是希望我大明能出兵帮他们清君侧。” “清君侧么?”李承乾有些愣神,良久才说道,“苏毗的局势已经如此紧张了?” “殿下有所不知。”马业在一旁说道,“此番吐蕃近乎倾巢而出,而且,吐蕃本来就势大,苏毗若非有我大明的军械支持,其实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哪怕就算如此,苏毗也不过是在苦苦支撑,别看他们打得势均力敌的,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听马业这么一说,李承乾也点了点头。 苏毗这个国家,还是他穿越之后才听说的,在他的记忆中,其实并没有这样一个国家,如此说来,这个国家的确没有在历史上搅起多大的风雨来。 又聊了一阵,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休息,至于出兵的事儿,本王还要再合计合计。” “臣等告退。”王玄策、马业当即躬身离去。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倒是笑道:“吐蕃,松赞干布么?你这是逼着本王早些对伱吐蕃动手不成?”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就对吐蕃动手,在他的原本计划中,是希望苏毗一直消耗吐蕃的实力,到时候他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吐蕃有地势之优,哪怕是李二终其一生也拿吐蕃没有办法,他可不想步李二的后尘。 “殿下,刑部主事慕容孝永求见。”就在这时,有侍卫进来说道。 李承乾闻言一愣,这家伙这时候求见?莫非是劫掠日月山孩童的凶手抓到了? 点了点头,不多时,慕容孝永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躬身道:“微臣慕容孝永,参见殿下。” “可是那劫掠幼童的凶手抓到了?”李承乾直接问道。 慕容孝永说道:“回殿下,凶手还没抓到,不过现在有些棘手。” “棘手?”李承乾眉头一皱,“难道凶手身份不一般?还是说凶手和我大明官员有所勾连?” 慕容孝永明显听到了李承乾话语中的愤怒,当即便说道:“暂且倒是没查出和我大明官员有何勾连,只是这些孩子如今出现在了大赵王廷。” “大赵王廷,李元景?”李承乾听到这个答案,当即也是一愣,“他倒是好胆,胆敢到我日月山劫掠幼童!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他动手不成?” 说完,李承乾摇了摇头。 “不对啊,李元景劫掠幼童作甚?据本王所知,李元景虽然无大才,但也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那个……殿下……”慕容孝永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李承乾,这才说道,“丢失的幼童之中,有一人乃是普氏族人,听闻还是普尚书的孙子。” 普西偌的孙子? 李承乾闻言倒是明白慕容孝永的意思了。 “你是说李元景此番的目的其实只是普尚书的孙子,想借此要挟普尚书?” 还别说,这个可能性还真有可能,毕竟如今的普西偌在大明绝对算得上是一方大人物,尤其是他主户部,确实能在某些方面上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不无这个可能。”慕容孝永说道,“否则微臣实在不明白大赵王廷这么做有何目的? 而且,自从普尚书的孙子被掳走以后,日月山也就再也没有幼童失踪的事儿,这怎么看上去,都像是对方的烟雾弹,他们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掳走普尚书的孙子。 只是为了不让我们察觉到他们的目的,这才如此罢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还别说,慕容孝永分析得蛮到位的。 “那你可有去找普尚书了解过?”李承乾问道。 慕容孝永摇了摇头,道:“事关重大,微臣获悉之后,第一时间便进宫了。” “你且先行下去。”李承乾闻言说道,“继续跟进这条线。” 对于慕容孝永的表现,他还是满意的。 等慕容孝永离开后,李承乾立马便找来了吴安。 “最近,普氏一部可有异样?” 一听李承乾这么问,吴安当即就是一愣。 “回殿下,暂且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和普氏一部接触?”李承乾继续问道。 哪怕普西偌的孙子丢了,但如果普西偌因此受人要挟背叛他的话,他依然不能接受。 “和普氏一部接触的人就多了。”吴安说道,“毕竟如今的普氏早已今非昔比,攀龙附凤者更是比比皆是。” “那普尚书最近有何异样没有?”李承乾又问道。 “并无什么异样。”吴安道,“当然,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如今密谍司的情报机构不敢说遍布天下,但遍布大明是绝对的,只要是在大明范围之内,稍微大一点儿的事儿几乎都瞒不过密谍司。 李承乾闻言,便将普西偌孙子被掳一事儿说了一遍,道:“普尚书乃我大明重臣,居然有贼子胆敢掳走他的孙子,简直是在挑衅我大明的威严! 虽然普尚书没有向本王求助,但身为大明的王,保护每一个大明子民本王责无旁贷! 吴安,你速速派人去大赵王廷,务必要将普尚书的孙子以及其他的幼童给救回来!” “微臣领命。”吴安一听这话,就懂了。 虽然李承乾没有明说,但此番可不简单是营救那些孩子。 等吴安走后,李承乾自言自语道:“普西偌啊,你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 不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堂堂大明的户部尚书,孙子被掳这么久,居然什么都没做,如果不是慕容孝永,李承乾甚至现在都不知道。 这由不得他不怀疑。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三,通知下去,三日后,大朝!在朝七品以上官员,必须上朝!”琢磨了片刻,李承乾这才说道。 刘三闻言也是一愣,大明王廷可没大朝的习惯,大明建国两年有余,好像都没开过几次大朝。 …… 吐蕃,逻些,松赞干布的王宫之中。 年约十七八岁的松赞干布倒是看上去要比李承乾更显得成熟一些。 也许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虽然松赞干布实际上还只有十七八岁,但看上去却要显得老成很多。 大殿之中,其叔父轮科耳和宰相尚囊分坐两旁,尚且才算初出茅庐的禄东赞则是站在几人的中间。 “前些时日,军中来报,说是此番大举进攻,我吐蕃勇士伤亡惨重,诸位怎么看?”松赞干布放下手中的信函,问道。 “这日子行军的确是艰难了一些。”尚囊闻言说道,“不过这事关我吐蕃生死存亡,岂可因为区区伤亡就轻易放弃?” “大论说得在理。”轮科耳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如今的大明并未对我吐蕃构成威胁,但他李承乾一直援助苏毗便已经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若是任由如此下去,苏毗在大明源源不断的物资及军械支持之下,就算拖不垮我吐蕃,但也一定会使得我吐蕃的发展受阻。 届时,大明必定会协助苏毗,大军南上! 这可不是我吐蕃想看到的一幕。” 松赞干布摇了摇头,说道:“叔父和大论说得都有道理,但有一点儿你们想错了。” “额,不知老臣哪里错了,还请赞普指点。”尚囊问道。 哪怕他年纪比松赞干布大了不少,但他从来不敢小觑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笑道:“李承乾是不会允许苏毗坐大的,如果在与苏毗的作战之中,我们吃了大亏,你们信不信,李承乾援助的对象立马就会从苏毗变成我们?” “嗯?”尚囊闻言,说道,“赞普的意思是李承乾其实是在利用我们自己,相互制衡着彼此?” “对。”松赞干布说道,“他大明虽然强势,但我吐蕃有地势之优,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李承乾是不愿意贸然对我吐蕃出兵的。 反之,我吐蕃于他大明而言,居高临下,只要我吐蕃一统,随时都能对他大明构成威胁。 所以,李承乾其实不是在支援苏毗,只是不想我们这片土地统一而已。 我们但凡一统之后,必定会将战略目光放在大明的身上。 这才是李承乾不愿意看到的。 可惜啊,苏毗那些蠢货,居然连这个都看不明白。” 说到这里,松赞干布没来由的骂了一句。 不过他这句话可就骂错了。 芒波杰孙波可不是没看明白,人家早早就看明白了,只是同样作为王,谁又愿意臣服谁呢? “确实。”轮科耳说道,“如果我们吐蕃一统之后,必定会和大明直接冲突。不过这也说明李承乾还是忌惮于我们的。” “忌惮是必然的。”松赞干布说道,“不过我们同样也忌惮于他们。” “赞普,要不微臣出使苏毗,和苏毗王谈谈?”就在这时,禄东赞出言说道。 在这个场合下,禄东赞一般都是多听少说,毕竟他如今的身份,还不够资格在这里挥斥方遒。 “出使苏毗?”松赞干布闻言笑道,“算了,芒波杰孙波那人比茅坑里的石头还顽固,你说服不了他的。 真要那么容易说服他,他早就率领苏毗一部归顺我吐蕃了。 而且,你要去了他的地盘,他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对于这一点儿,松赞干布太清楚了。 不过禄东赞倒是不想放弃,坚持道:“微臣愿意试试。 我吐蕃若是继续被他苏毗这么耗着,对我吐蕃自身的发展来说,终究是个麻烦。 而且,此番苏毗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搞不好就会引来大明的腹背受敌,这时候我们若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难说不能说服他们。 说到底,这片土地上,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绝对不是李承乾那等汉人的。 在这个大前提下,微臣还是有把握说服他们的。” “你可能还有所不知。”松赞干布笑道,“就在不久之前,大明的使团已经出使了苏毗,听说是一个叫做王玄策的家伙。 所以说,你之前的计策,早就被人看破了。 而且,进犯大明的苏毗大军并没有将大明的军队引出城。 你的那些计谋啊,已经没用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18章 大封天下,群臣大喜。 听松赞干布这么说,禄东赞也是一惊。 “这就看破了我们的计谋么?”禄东赞自言自语道。 说实话,他对于比之松赞干布还要略小几岁的李承乾并不怎么看得上眼。 纵使李承乾在短短时间就建立起了一个足够让他们忌惮的王朝,但他就是看不上。 无他,李承乾的先天条件太好了,作为当今天下最强大的帝国太子,哪怕他不从大唐借力,单单他的身份就能帮他解决很多困难! 最直观的说,如果不是李承乾的身份,铁勒部岂会轻易投靠他? “其实堪破我们的计谋也无妨。”想了想,禄东赞说道,“哪怕他们堪破了我们的谋划,但这也必然在苏毗和大明之间留下了一处难以愈合的嫌隙。 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撕裂这道伤口,将这道伤口撕得越大越好。 国与国之间,哪来的情谊? 更何况,那芒波杰孙波但凡愿意屈居人下,又岂会和我吐蕃不死不休?” 针对大明王廷的各种谋划基本上都是出自禄东赞之手,包括之前引诱苏毗大军北上犯边,都是他在暗中勾连的。 松赞干布只是尽可能的配合他罢了。 “这话倒是没错。”松赞干布点了点头,“国与国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友谊,国与国之间友谊的基础,都是利益在维系。 只要没有了足够的利益,这眼前的友谊不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对于这一点儿,松赞干布最是了解。 当初那些背叛他的,难道他们之间就没情谊么? 扯淡,背叛他的人中,有一人甚至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曾经他们的感情多深厚?最终不还是因为利益而背叛了他? “赞普。”一听松赞干布认可了自己的说辞,禄东赞再次躬身说道,“微臣还是请命出……” “这样。”他话都没说完,松赞干布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可以出使。” “微臣谢赞普成全,定当不……” “不急。”松赞干布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可以出使,但不是去苏毗。” “不是苏毗?”禄东赞一愣,“赞普的意思是让微臣出使大明?” 他还以为松赞干布的意思是让他出使大明,游说李承乾出兵,内外夹击苏毗。 “不不不。”松赞干布还是摇了摇头,道,“此番你出使大唐,替本王向大唐求亲。听闻汉人最喜欢用和亲来解决问题,不管是之前的吐谷浑还是东西两突厥,都有和汉人和亲的先例。 我吐蕃若是能和大唐和亲,那好处可就多多了,一来可以表明我们的态度,二来也可以缓和与大明的关系,三来……” 不得不说,松赞干布这脑子是真的好使。 于他而言,和亲的确是一个良策。 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也是这一年,贞观八年,禄东赞还真就替松赞干布跑了一趟长安,为其求亲过一次。 只是那一次,他失败了。 当然,最终名传千古的文成公主进藏,也是这家伙一手促成的。 而那座名动天下的布达拉宫,也正是吐蕃和大唐和亲的象征性建筑。 “赞普想与大唐和亲?”一听松赞干布这么说,尚囊也有些意外,“按照汉人的一贯作风的话,就算是答应与我吐蕃和亲,估计也只是宗室之女吧,这会不会委屈了赞普?” 站在他们的立场,这的确是委屈了松赞干布。 松赞干布何许人也?就是李二的嫡长女嫁过来,那也就勉勉强强。 不过松赞干布倒是不在意这些东西,笑道:“无妨,我们要的本身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只要大唐愿意赐婚,哪怕随便给一个民间女子安插一个公主的身份,又有何妨? 女人而已,不用太过介意。” 众人点了点头。 这倒是实话,和亲本身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娶一个怎样的妻子,就算李二真把自己最疼爱的闺女送来了又如何? 还真能因此就和大唐是一家人了不成? “那微臣这就去准备。”禄东赞明白松赞干布的意思,当下就点了点头。 也好,出使大唐的效果,也许比出使苏毗更有用。 …… 大明王廷,日月山。 贞观八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今天是大明王廷新的一年第一次的大朝会,也是大明建国以来的第五次大朝会。 一大早,在朝的官员便聚集在了宫门之外,等候宫门大开。 李承乾说了,不论文武,在朝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上朝,所以这一次的大朝会,也是大明王廷建国以来最为隆重的。 卯时三刻一到,宫门守将伊原骁一个眼神,值守在侧的一个内侍便当即大喝一声:“大开宫门,迎百官上朝!” 那极具特色的公鸭嗓,一开口就打破了一夜的宁静。 紧跟着,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宫门大开。 随即,候在宫门外的众人鱼贯而入。 等他们来到大殿之外时,常驻宫内的张二牛、方铁匠、陈升等人早已恭候多时。 按照品阶,他们也有资格上朝。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众人便在大殿之外依次等候。 也没让他们等太久,袁公公便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上……朝……” 这两个字,他拉得特别长。 纵使站在人群的末尾,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等众人按照官职依次入殿之后,李承乾才缓缓走了出来。 今日的李承乾,倒是要比平日穿戴得正式庄重一些,一身赤黄衮服,上有星辰日月、下有龙游九天,头顶通天冠,脚踩步云履,看上去倒是有了一些君王的威严。 “臣等参见殿下。” “免礼。”李承乾挥手道,“今日,乃我大明王廷开年第一朝,也是我大明建国以来最为盛大的一次朝会。 遥想当年,我大明立国之初,谁人敢想今日之盛况? 普尚书、伱可曾想过?” 普西偌位列文官之首,闻言当即出班笑道:“回殿下,老臣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年我们初临日月山之际,是何等的艰难不易? 一小小慕容顺就逼得我等要以命相搏,老臣至今犹记得大明宫的这道宫墙就是当初为了抵抗慕容顺而修建,彼时,殿下在城墙之上一步不退,我大明将士,一步不退。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才有了我大明王廷今日之盛况? 每每念及于此,老臣都觉得甚是幸运,当初若非殿下横空出世,老臣所在的普氏一部,当真不知何去何从。” “普尚书此话倒是不虚。”伊原锡闻言也出班说道,“何止普氏一部,当初若非殿下神兵天降,我伊氏一部只怕早已消散在了这浩瀚的历史长河之中。 大明有今天之盛况,殿下当居首功。 遥想当年……” 他们都是大明王廷的老人,讲起大明的发家史来,那仿佛历历在目。 虽然大家都知道大明发家之艰难,但是再次听到这些亲历者回忆当初的不易,也是唏嘘不已。 看着大殿之上的李承乾,众人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的确,在那等环境之下,李承乾能将大明王廷一步步带到今天这个地步,居功甚伟! “都过去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大明王廷能走到今天,绝非本王一人之功。 如今,大明王廷傲视西北,俨然已是一方霸主,是以,今日,本王特开大朝,以赏我大明有功之臣! 众卿听命!” 众人闻言一愣! 这是要大封天下的节奏啊? 他们只知道李承乾要开大朝,但并不知道李承乾开大朝有何目的,这会儿众人是又惊又喜。 这是好事儿啊。 “臣等听命。” 不过片刻,群臣皆躬身听命。 “户部尚书普西偌,于微末之际追随本王,数年来,兢兢业业,将大明户部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每一次大明遭遇危机之时,临危不乱,居功至伟,即日起,户部尚书普西偌迁任大明王廷左仆射,以参朝政。 还望普仆射再接再厉,莫要让本王失望。” 李承乾说罢,一内侍当即就拿着一道旨意走了下来。 普西偌闻言一惊。 这就是当朝宰辅了? “老臣领命!”普西偌当即出班,躬身在地,接过旨意的双手都在颤颤巍巍。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就当朝宰辅了。 众人也是一惊,尤其是户部的官员,更是一喜。 普西偌迁任左仆射,这不意味着户部尚书一职空缺了出来。 李承乾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兵部尚书契苾何力,追随本王一年有余,屡次大战逢战必争先,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我大明今日之盛况立下了汗马功劳,即日起,兵部尚书契苾何力迁任大明王廷右仆射,以参朝政!” “臣领旨谢恩!”契苾何力也是接过旨意,躬身在地。 李承乾继续道:“工部尚书伊原锡,追随本王多年,一直在工部兢兢业业,为我大明王廷今日之盛况立下了赫赫功劳,然,工部尚书一职暂且还需伊尚书兼顾,故,即日起,工部尚书伊原锡特赐光禄大夫,以参朝政。” “微臣领旨谢恩。” 伊原锡的官职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特赐的光禄大夫也不过是一介散官,但他在意的是最后的四个字。 “吏部尚书阿史那泥孰,率领西突厥归顺有功,特赐光禄大夫,以参朝政。” 阿史那泥孰闻言也是一愣,他才归顺大明王廷没多久啊,没想到大明王廷第一次大封天下,他也赶上了。 “微臣领旨谢恩。” “兵部侍郎伊原峰,随本王南征北战久已,在日月山保卫战、西征慕容顺、北伐吐谷浑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即日起,兵部侍郎伊原峰迁任兵部尚书,以参朝政。” “末将领旨谢恩。” “户部侍郎李勤俭,追随本王久已,在户部也是屡有建树,为我大明王廷商业之繁华,立下赫赫之功,即日起,户部侍郎李勤俭迁任户部尚书,以参朝政。” “礼部侍郎王玄策,数次出使,皆立大功,即日起,户部侍郎王玄策,迁任礼部尚书,以参朝政。” “刑部主事慕容孝永,虽归顺大明时日不长,但其兢兢业业,敢于任事,即日起,刑部主事慕容孝永迁任刑部侍郎。” …… 李承乾一口气下去了数十道旨意。 全是升迁的。 除了上面这些,哪怕是浇河军的三位将军,无一例外全部得到了升迁。 当然,都只是一些武散官罢了。 而像慕容承邦几兄弟,有两个直接调到了刑部主事,有两个调到了兵部主事。 这些官员的安排,李承乾琢磨了好几天,才算琢磨清楚。 今日上朝之官员,无一例外,全部都得到了升迁。 光光是这一项,就耗费了几个时辰。 本来李承乾可以一张告示或者一张笼统的旨意就解决这个问题的。 但最终李承乾还是选择了如此做。 为的就是让这些家伙都体会一下大殿受赏的滋味。 人嘛,就没几个不爱面子的。 一直到了正午,李承乾才做完这一切,看了看时辰,这才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众卿先在宫内用过午膳之后,再回到大殿继续今日的朝会。” “殿下,臣等不饿。”万俟璞这个憨憨当即笑道。 他如今是正三品的骁卫大将军,那正是激动的时候。 李承乾闻言,笑道:“雷公不打吃饭人,你不饿,本王还饿了,不急,先去用膳,本王已经安排御厨准备了一顿丰厚的酒宴。 切记,莫要喝多,晚点的朝会,本王还有重要的事儿与诸位商议。”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他们当即就懂了。 今日的大朝会,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完不了,当即众人就躬身告退。 一出了大殿,众人是你恭喜我,我恭喜你,当真是好不热闹。 这个大家都能理解。 毕竟,当官嘛,谁不是为了往上面爬,以求光宗耀祖? 哪怕是平日里最为淡定的普西偌,这会儿也是笑出了一朵花来。 宰辅啊,他是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这个部落头人,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家伙,也能成为一国之宰辅? 这种奇妙的感觉,当真是让他欣喜若狂! “恭喜啊。” “同喜同喜!” “今后定当要为殿下分忧解难才是。” ps:最近感冒了半个月,越来越恼火,一天天咳都咳死了,药都吃了四种了,还是不见好转,天天咳,尤其是晚上,一咳就是一宿。 更新方面确实懈怠了,见谅一个。 当然,哪怕是这种情况,本月也更新了十五万字,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抱歉! (本章完) 卷五 第519章 大明国策 午膳用过,大朝会继续。 相较于早上,此时的众人一个个都明显神清气爽的。 不过这也正常,一来吃饱喝足了,二来嘛,各个都得到了封赏,没理由耷拉着一张脸不是。 李承乾看了看众人,笑道:“功劳也酬完了,接下来该说说正事了。” “殿下但有吩咐,臣等莫敢不从。”普西偌闻言,立马就站出来说道。 如今他的愿望也算达成了,都一朝宰辅了,实在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了。 群臣闻言,一个个也是站出来齐声道:“殿下但有吩咐,臣等莫敢不从。” 李承乾见状,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纵使大家都知道今早这般大封天下在礼节上有些不合,但如今的大明王廷,一来确实是一个草台班子,很多礼节上的东西,大家都弄不太懂。二来嘛,如今的大明王廷也确实是李承乾的一言堂,无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在大明王廷还没有人能出其右! 所以,李承乾想怎么封赏,还真没人敢反对。 “如今的大明王廷已经今非昔比。”李承乾说道,“较之两年前,我大明王廷也算步入了正轨,这也是为什么本王会在今日大封天下的原因。 毕竟一个王朝,很多东西都得步入正轨。 而且众卿随本王披荆斩棘,一路走到今天,这也是众卿应得的。” “臣等谢殿下隆恩。”群臣拱手。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既然大明王廷已经步入了正轨,那么,众卿对大明的未来怎么看? 如今我大明虽然称雄于西域之地,但并不代表我大明上上下下就可以松懈。 说内忧外患可能过了,但的确也存在诸多问题。 众卿可曾看到这些问题?” “殿下所言极是。”普西偌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站了出来,作为大明王廷的第一位宰辅,他也不想落个尸位素餐之名,早在之前,他就仔细琢磨过大明现存的问题,这会儿李承乾问起,他当即站出来说道,“如今我大明人口数百万计,但由于过往几年天灾连年,加之战火不断,虽然我大明从周边各国一直在收拢粮食,但这绝非长久之计。 若是未来周边各国纷纷效仿大唐,禁绝粮食出境,这对我大明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左仆射所言甚是。”王玄策当即也站了出来说道,“我大明如今虽然幅员辽阔,但微臣出使数次,沿途所见,却无良田几亩,如何自给自足才是我大明的当务之急。” 一说到粮食问题,众人都是纷纷点头。 这话真没错,以往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以游牧为生,可这几年的天灾和战火,对畜牧业的打击颇为严重。 要想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之前的水平,谈何容易。 这也是没人提及这一点儿的原因,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民以食为天。”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道,“解决粮食问题的确是我们的当务之急,不过王尚书说得也不错,虽然我大明幅员辽阔,但适合耕种之地确实少之又少,而畜牧业也因为连年的天灾和战祸损失惨重。 若是不能解决老百姓最基本的温饱问题,怕是要不了多久,我大明就会被吐谷浑之后尘。” “殿下,我大明的耕地虽然有限,但我们可以从亩产上做文章啊。”长孙冲显然是提前做了功课的,当下便说道,“微臣还记得,当初殿下在浇河城宴请几位郡守的时候,曾教过他们一个沤肥的法子。 我们何不将此法在全大明推行呢? 虽然我大明的耕地有限,但也并非是没有耕地可种。” “长孙侍郎这话在理。”李承乾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耕地是有限的,那么我们就想办法提高每亩耕地的产量,嗯,当初本王交于高纯行几人的沤肥之法,也的确是时候在整个大明推行了。” 长孙冲的职位虽然还是礼部侍郎,不过还是略有区别的。 以前的长孙冲是礼部右侍郎,在礼部位居其三,如今迁任礼部左侍郎,也算升迁了。 当然,之前也没人傻到称呼长孙右侍郎就是,这就跟后世的副职一样,没几个称呼某某局长的非得加个副字在前。 “但这还是不够。”李承乾说完,补充道,“我大明王廷如今百姓数以百万计,虽不知准数,但如果仅仅依靠我们自己的那点儿土地,想要养活这么些人,哪怕就算勉强支撑了下来,但万一再遭遇灾荒又当如何? 说到底,我大明王廷如今的抗压能力太差。 还是得多做几手准备才是。 老话说,官者,百姓之父母也,本王却认为这话还不够,官者,更像一个大家族的族长,家族族长就有责任庇佑自己的族人。 所以,本王认为,为官者,当居安思危,莫要到了灾难来了之时,才抱怨无应对之法。” “殿下所言极是。”普西偌当即说道,“殿下,微臣请奏。” 李承乾点了点头。 “微臣奏请殿下,再行当初大明王廷的户籍制度。”普西偌说道,“虽然我们如今预估了一番大明的具体人口,但具体的人口构成,我们却是都不知晓。 想当初,大明王廷总计多少人口,男丁多少,妇人多少,老者多少,稚子多少,我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当初微臣也在了解这个基础的情况下,才能在户部统筹各项事宜。 有了这些详实的数据,臣等就能做到心中有数,哪怕是筹备粮草,都能更精确一些。” 听普西偌这么说,李承乾点了点头,普西偌这是明显吃到了数据的福利。 不过还别说,他这个主意,李承乾还是很认可的。 的确,大明如今吞并了吐谷浑不说,还囊括了西突厥,也是时候再次推进户籍制度了。 “微臣附议。”李勤俭也当即站了出来,说道,“如今我大明虽然步入了正轨,但在很多地方还是以部落族群而居。 这些部落或大或小,大的有数万人之巨,小的也有数百人之多,这对于我大明的长治久安来说,本身就是一个隐患。 若是再一次像当年在大明推行户籍制度一般,倒是能解决很多隐患。 而且,没有一个完善的户籍制度,我大明未来的很多政策都难以推行。” “可如此一来,是不是会引起诸多部落的不理解?”阿史那泥孰说道,“虽然我们是好意,但对于老百姓而言,他们可能并不能理解这份好意吧?” 阿史那泥孰虽然不知道这户籍制度具体的实施方针是什么,但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这政策绝对是针对他们西突厥的。 要知道,如今在大明王廷还有数万人的部落,那可就只有他们西突厥了。 所以这个政策在他看来,就是针对他们西突厥的。 他作为西突厥在朝堂上的代表,自然不会轻易让这种政策通过。 “阿史那尚书有所不知。”普西偌当即就笑道,“所谓的户籍制度不过是统计人口,这不管是对于我们朝堂,还是地方官员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不管出现任何变故,我们都可以根据手中的具体数据,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这一点儿,早在之前的赤水源上就已经得到过验证了。 至于说那些大型部落,我们并没有去改变他们的意思,他们的族人完全可以归纳在他们族长名下。 而且,这对于大明的老百姓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别的不说,我大明户部遵殿下手令,已经着手在大明五郡十三府着手开办了大明学堂四十有余,而想入大明学堂就学,先决条件就得有大明户籍。 还有大明医院,昔日殿下便说过,大明医院对于持有大明的百姓,诊金一文,但这也只针对持有我大明户籍的百姓。 而且,持有我大明户籍的好处何止这些? 慢慢的,阿史那尚书就会明白老夫今日所言了。” 他现在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辈,话虽然这么说,但他肯定会效仿上次,以每户为一个单位,所有朝廷下发的福利按照每户走。 以此鼓励那些大型部落的族人脱离部落自立门户。 虽然在李承乾看来,户籍制度最大的益处便于了解国情,但在普西偌看来,户籍制度最大的好处就是分化这些部落。 他就是部落出来的,自然知道这种部落制度对于一个国朝来说,到底存在着多大的隐患,如今,他身为大明宰辅,自然想解决这个问题。 阿史那泥孰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就算他不担心族人会背弃部落自立门户,但统计人口本身也是他不能接受的。 如此一来,西突厥的整体实力还不都暴露在了李承乾的眼下? 多少男丁、多少妇人、多少老人、多少稚子…… 有了这样的数据,李承乾可以轻松的判别出西突厥有多少控弦之士,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可如此一来,必定劳民伤财。”阿史那泥孰说道,“毕竟这可是一项大工程,不动用上万人,耗费年余,岂能有个结果?” “阿史那尚书说笑了,户籍制度曾经在我大明王廷推行过。”李勤俭闻言笑道,“当时我大明不过蜗居于赤水源,统计下来人口三十余万,男丁、妇人等皆有详数,用时也不过旬日而已。 此番就算重新制定大明的户籍制度,本官有信心,不出两月,定有详数,而且不用朝廷另行委派官员,只需殿下一道手令即可。” 对于这一点儿,李勤俭很有信心。 他是真的看重那份人口数据,毕竟他如今刚刚迁任户部尚书,自然想做些成绩出来,要是有了各城的详细数据,那他能做的就多了。 而且,就算遇到什么事儿,他能斡旋的余地也更大,更多。 不过他这话倒是把阿史那泥孰说得无话可说了,他想阻止,但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阻止。 李承乾见状,笑道:“制定户籍制度,的确也是当务之急,那就依李尚书所言,此事儿便交由户部。不过户部倒是可以顺手厘定一下我大明王廷具体有多少可耕之地,说起来,本王到现在都不清楚大明王廷具体有多少亩地。” “微臣领命。”李勤俭当即便躬身说道。 阿史那泥孰却是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终究没能阻止,一来是他没有阻止的理由,二来是他在朝中连个帮手都没。 “不过这还是没能解决粮食问题,左仆射,下朝之后你可与户部再商议一番。”李承乾又说道。 的确,说到底,粮食问题至今都没有得到解决。 待普西偌领了旨意后,李承乾又问道:“工部呢?工部今年有什么计划?” 李承乾本来是准备让伊原锡迁任尚书令的,不过工部不比户部,实在找不到放心的人接手。 “回殿下的话。”伊原锡说道,“微臣之前盘算过,今年大明的百姓想要靠牛羊或者庄稼养活一家老小怕是极为不易,所以微臣还是打算尽可能的给他们多的提供一些能养家糊口的岗位。 不过工坊可能用不到这么多人,哪怕是加上矿山也用不上这么多人,所以微臣想着借此机会是不是将五郡十三府往返的驰道给修了。 如此一来的话,老百姓既有了养家糊口的生计,而我大明各郡各府的驰道也能早早提上日程,这对于未来不管是哪方面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作为工部尚书,他很清楚,各郡各府的驰道必定是他工部的任务,如果不趁着现在这个阶段解决这个问题的话。 等未来老百姓的生活真的缓过来后,要想再找这么多人修建驰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除非征调民夫。 可征调民夫不说李承乾同意与否,就算李承乾同意,那到时候也是个得罪人的活。 所以,如果能趁着现在将驰道给修了,一来他有功,二来解决了老百姓生计的问题,三来避免了未来的一些麻烦。 换句话说,这个问题他是真的深思熟虑过的。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也是极为认可地点了点头,道:“这就是本王为什么还需伊尚书坐镇工部的原因,有伊尚书坐镇工部,本王甚是放心。 的确,今年注定不是一个丰年,未雨绸缪是对的,在特殊时期,老百姓如果没有自己养活自己的手段,那么我们就得努力想办法制造机会让老百姓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以工代赈,总比直接赈灾要好得多吧?” 就今年而言,大明王廷的确还要再过一个灾年,这是没办法的事。 畜牧业短期恢复不了,而指望在地里刨食,那更是痴人说梦,所以伊原锡此举,倒是甚合李承乾的心意。 “殿下说得是。”伊原锡当即说道,“我大明的百姓本就勤劳,只要给他们一份安身立命的活计,他们就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管是以工代赈,还是修建驰道,这都是李承乾的既定方针。 在后世有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对于这句话的威力,李承乾是相当认可的。 “驰道一事,伊尚书还得多上心。”李承乾问道,“兵部何在。” ps:巧了不是,去年的今天,是这本书刚刚上传的第一天,时至今日,这本书也算满岁了! 嗯,写了整整一年,214万字,平均日更6000,不算太勤奋,但至少不算懒,多多少少也算给了大家一个交代。 谢谢大家了,等身体好点儿了,日万酬谢! (本章完) 卷五 第520章 不要脸的大明! 驰道一事儿李承乾自然不会就这么了了,作为一个后世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一个国家而言,便利的交通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不过个中细节,讲起来话就长了,这会儿要是在这里讲,难免有些耽误时间。 而且,今天朝会,他主要的目的也不在此。 “殿下有何吩咐。”伊原峰闻言,立马站了出来。 “之前镇南大将军契苾沙门来报,苏毗北上犯边,进犯我镇南府。”李承乾道,“本王虽怜惜将士连年征战,但我大明天威岂容一群宵小亵渎!” “殿下,苏毗此举实乃小人也!这一年多来,若非我大明支持,他苏毗早就被吐蕃吃干抹净了,这会儿稍微能站住脚了,就敢窥视我大明,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伊原锡一听这话,立马就怒声道,“末将请命,提兵南下,定能踏破苏毗!” “末将请命,兵发苏毗!捍我大明天威!”伊原锡一说完,一众武将也是纷纷躬身道。 苏毗北上的消息他们有些人知道,但有些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会儿的态度都是出奇的一致。 打仗嘛,他们从来不怕,作为一个武将,甭管对不对,那敢战,愿战的决心得有! 李承乾见状,故作激动地点了点头:“好,甚好!我大明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吴下阿蒙,谁都敢来劫掠我们一番。 如今的大明,有能力捍卫属于我们的每一寸土地! 兵部,如今我大明有将士几何!” “回殿下的话。”伊原峰一听这话,顿时一喜,这是要点兵啊?这他当然高兴,作为武将,那必须有闻战而喜的觉悟,“我大明如今有怨军、征西军、浇河军、仆从军及各郡府守军,总计十一万有余。”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李承乾麾下的将士是越打越多。 从最开始的几百人,到现在的十数万,如今的李承乾是真的成气候了。 这还没算少年军,没算临时可以组织起来的民夫。 这要都算上,这数字,还可以翻个倍。 而伊原锡说完,众人也是一阵恍惚。 十数万大军了啊,如果没有详细的计算,好多人还没意识到如今的大明已经如此强大了。 “殿下,如今的大明兵强马壮,岂能容忍苏毗如此欺我大明?”赵岩见状说道,“殿下,末将请命,率怨军南下,月余定能破了那狗屁苏毗!” 伊原峰进兵部尚书之后,怨军的主将也就落在了赵岩头上,顺势还使其迁任了兵部左侍郎。 至于兵部右侍郎则落在了叔孙海头上。 听赵岩这么一说,叔孙海自然也不甘落后,当即便出班道:“殿下,末将请战,我浇河军虽然不及怨军,但那也是草原上的勇士,如今别人都打进我们家门了,焉能避而不战?” 不管他们内心怎么想,但态度一个比一个坚定。 不多时,众多将军便开始吵吵嚷嚷起来。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乱哄哄的。 看着这一幕,李承乾并不反感,这是好事儿。 过了一会儿,见这些人还在争着出兵南下,李承乾才摆了摆手,道:“行了,都闭嘴,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们就开始嚷嚷着要挥兵南下,了解情况么你们? 你们就不想想,苏毗为何敢在这个时候挥兵北上? 他们难道已经一统吐蕃了不成? 若是没有,他们这个时候挥兵北上,岂不是置自己于腹背受敌之处境? 作为一个统帅三军的将军,岂能如此毛躁? 如此这般,本王岂敢放心让伱们领兵南下?” “殿下训斥的是。”李承乾话音刚落,众人便齐齐躬身,一脸受教般地说道。 不过你以为他们真不知道这个么? 呵呵,李承乾派王玄策出使苏毗又不是什么大秘密,稍微动下脑子,或者稍微打听一下,就都知道了王玄策的行踪。 他们之所以这般表现,不过是配合李承乾罢了。 毕竟李承乾没说,他们不管知道不知道,表现出来的都应该是不知道。 能进入这个大殿的人,又有几个是傻子呢? 李承乾其实也知道这点儿,大家不过这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罢了:“本王已经派人去了解过了,此番虽然是苏毗大军北上,但背后策划这一切的,应该是吐蕃……” “吐蕃?”伊原峰有些讶然地问道,“难道吐蕃已经一统苏毗了?” 其他人也是好奇,虽然他们都察觉到了苏毗此番北上有些不对劲儿,但你要说苏毗这就被吐蕃给吞并了,他们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毕竟苏毗拿着大明的军械,要是如此都不能多坚持坚持,那真的是太废了一些。 “此事礼部王尚书最为清楚。”李承乾说道,“王尚书,你来与众卿说说。” “微臣领命。”王玄策闻言,立马站了出来,“此番本官奉命出使苏毗,就是为了弄清楚苏毗大军突然北上的缘由,当初殿下也好奇苏……” 随即,王玄策就将他们了解到的情况一并说了出来。 “苏毗王已经失去了对那支苏毗大军的控制?”听王玄策说完,一众文武百官都是惊讶不已。 “这个本官倒是知晓一二。”吴安当即站出来说道,“在苏毗与我大明第一次发生冲突以后,我密谍司便奉殿下之命,密切关注着苏毗的一举一动。 此番,苏毗大军北上犯边以后,密谍司就收到了消息,据说这一支所谓的苏毗大军的确脱离了苏毗王的控制。 目前控制这支苏毗大军的是当初大小女王的亲信,因为大小女王的缘故,她们和苏毗王本身就有冲突。 加之苏毗王亲我大明,在得到我大明的援助之后,直接将这些人安置在了大明与苏毗交界的地方。 这也使得她们从而脱离了苏毗的权利中心。 当然,苏毗王之所以将她们安置在大明和苏毗的交界之处,其实也有利用我大明来威慑她们的目的。 如此种种,也使得她们逐渐靠向了吐蕃。 本官虽然不敢肯定她们这次北上进犯我大明的确是受吐蕃所指使,但就本官掌握的情报来看,她们的确和吐蕃有所勾连。 不过大家也别担心,她们北上的大军也不过数千人罢了,而且多是老弱妇孺,兵器更是五花八门。 不足为虑。” 对于这些,吴安确实掌握着最详实的情报。 他说完,众人也就点了点头。 这他们能理解。 这些人是个什么成分,他们其实早就知道,无外乎就是大小女王执政苏毗时期的一些权贵,如今大小女王都死了,苏毗由苏毗王执政了,自然会有新的利益团体取代他们,这太正常了。 再说了,就在镇南府,还有一批当初大小女王的绝对亲信暂居,这也是当初李承乾和达延芒结波签订合作的条件。 “如此说来,倒是吐蕃狼子野心!”不管是苏毗还是吐蕃,伊原峰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殿下,如今我大明兵强马壮,吐蕃竟然找死,何不成全于他们?” 他作为赤水源的土著,这吐蕃也好,苏毗也罢,昔日可是没少接触,对这两方,他可都没什么好脸色。 “殿下,吐蕃这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契苾何力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还真不能随了他们的愿? 相比之下,这吐蕃要比苏毗对我大明更有威胁。” “对。”叔孙海也点头说道,“吐蕃这些年一直想吞并苏毗,若是让他们吞并了苏毗,他们定会染指我大明,殿下,这吐蕃不可不防。”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也很清楚:“众卿说得在理,不管是苏毗,还是吐蕃,都不得不防。不管是他们谁吞并了彼此,都将成为我大明的劲敌。 国与国之间,从来不存在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别看我们现在和苏毗的关系不错,但真要到了我们挡住他们路的时候,苏毗也不介意踩着我大明将士的尸骨,攀上高峰!” 对于李承乾的这个说法,众人都表示了认同。 他们之前之所以踊跃的请战,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担心李承乾感情用事,真怕李承乾自以为和苏毗有着多好多好的交情,真将苏毗当做了朋友去看待。 站在国家的立场而言,李承乾没有朋友,也不应该有朋友,大明更是如此! “殿下的意思莫不是让我们出兵吐蕃?”奚潼有些不解地问道。 作为浇河军三巨头之一的他,归顺李承乾的时间不长,也还不足以了解他,所以才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出兵吐蕃?”李承乾摇了摇头,“虽然我们都知道苏毗大军北上犯边乃吐蕃所为,但证据呢? 没有证据就是师出无名,凭白给大明留下一个穷兵黩武的罪过!” “那当如何是好?”众人有些好奇。 这不能打,那不能打,那岂不是吃这夹板气了? 李承乾却是神秘一笑道:“出兵自然是要出兵的。”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李承乾怎么可能不出兵? “殿下的意思是,看问题不要看得那么深?”普西偌闻言仿佛懂了李承乾的意思,一脸贱兮兮地说道,“咱就看表面功夫好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承乾看向普西偌,有些意外地笑道。 可其他人听闻这话,好些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连忙问问身边好似懂了的人,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有人笑道,“殿下的意思是,这背后藏着的阴谋跟我们无关,既然跟苏毗王打过招呼了,苏毗王也同意了。 那北上进犯我大明的苏毗大军不就成了现成的活靶子? 直接干他们就完了! 谁打我,我打谁,这个理,到哪儿都说得过去。” 李承乾的意思很简单,什么吐蕃背后搞鬼,什么苏毗王失去了控制权,这跟我大明什么关系? 谁来进犯我大明,我就收拾谁! “那契苾沙门干什么吃的?”弄清楚李承乾的意图后,有人立马不忿地说道,“当初苏毗大军北上的时候,他就应该打出去,难不成他手下的守军还收拾不了区区几千老弱妇孺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契苾何力闻言,正准备为自己兄弟辩解一番,王玄策却是抢先说道,“之前镇南大将军不知实情如何,贸然出兵的话,定然能胜,但却也容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打破我大明和苏毗的平衡。 纵使我们趁此时机灭掉了苏毗又如何,这并不符合我大明的利益。 现在不同了,在我们了解了实情,苏毗王也了解了实情的前提之下,我们拿下了这支苏毗大军,全然不会影响我们和苏毗的关系,甚至,我们还能借此驻兵进苏毗,毕竟苏毗如今需要我们的兵力援助。” “王尚书此言倒是和本王想到一块去了。”李承乾闻言,也笑道,“既然出兵了,那就顺势留在苏毗,这会儿,苏毗王正是被吐蕃逼迫得最紧张的时候。 如果我们能顺势在苏毗留一支军队,一来可以让我们交替适应一下高原的环境气候,未来就算真要和这高原上的蛮子大战一场,咱也不至于太过于吃亏。 二来,如果苏毗不支的时候,我们也能及时的援助。 记住,就一点儿,苏毗要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这支进了苏毗的大军就不准出手帮忙,可真当苏毗要亡国之时,那就得拼命帮忙了!” “苏毗王会同意我们长时期驻兵在苏毗么?”达步屈有些不敢置信。 谁会允许别国的军队长期驻扎啊? 李承乾却是笑道:“谁跟你说长期驻扎了?你们难道忘了,我们是干什么去的了?难道不是苏毗大军北上?我们为了捍卫大明的天威,出兵反击么? 可苏毗大军太过狡猾,总是无法毕其功于一役,这才逗留在了苏毗,谁允许你们在苏毗驻扎军队了? 苏毗,那可是友邦!” 我草!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立马懂了。 还他妈是你会玩啊! 留着那大小女王的亲信,围而不杀,或者说留下一小部分,就是不杀完,那不就一直有留在苏毗作战的理由了? 这一手,真他妈的缺老德了! “殿下,末将请战。”一听李承乾这话,万俟璞龇着牙说道,“这个,末将老懂了!”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歇歇吧,就你那性子,杀疯起来,能杀到苏毗王的眼跟前儿去,达步屈听令。” 达步屈一愣,这好事儿落我头上了? “末将在!” “本王命你部即日南下,将犯我大明的来犯之敌,赶出我大明!记住,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末将领命!”达步屈一脸激动地说道。 这差事儿好啊! ps:昨天昏了一天,感觉快死了,抱歉…… (本章完) 卷五 第521章 逐渐成长的李承乾 李承乾之所以将此事儿交给达步屈那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绝非一拍脑袋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而其他人一听是达步屈接了这个差事儿,一个个也是羡慕得不行,虽然众人都纷纷请命,但李承乾却依然只用了达步屈一人。 如此一来,众人也就只能在一脸的羡慕之下,扼腕惋惜。 “刑部何在?” “微臣在。”慕容孝永一听到刑部,作为六部中唯一没有尚书领衔的一部,慕容孝永这个侍郎自然得站出来。 “我大明虽立国不久,尚且国泰民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必定会有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不思进取,妄图不劳而获从而作奸犯科。 本王听闻近年来,大明屡有不法之事,但碍于刑律不严,从而让那些人逃脱了罪责。 然,刑部,主掌天下刑狱,尚且没有一套规范的刑律,这说不过去吧?” “殿下说的是。”慕容孝永立马躬身道,“如今刑部沿用的还是当初殿下立国之初时,匆忙间定下的大明律,的确有颇多的漏洞,容易让歹人钻了空子。” 大明律说到底就是类似于当初刘邦的约法三章,很多地方都不全面,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立国之初,不管是李承乾还是群臣都忙碌得很,而且,当时的重点也不在这方面之上,所以一直拖到了如今。 可大明若想健康的发展下去,一部规范的大明律是必不可少的。 “当初事急从权,大明律的确有疏漏之处。”李承乾说道,“不过如今我大明也步入了正轨,正在朝着一个良好的方向在发展,那就决计不能再让那等贼人钻了律法的空子。 刑部听命,即日起,本王命尔等初拟一部适合我大明国情的大明律! 但有几点切记。 一、律法的本身是保护大明百姓,绝非是苛责,刁难任何人。 二、律法的宗旨是维护百姓自由、平等的生存权,但这种自由、平等一定是有约束性的。 三、律法的作用应该是威慑,警醒世人,它更像是一把悬在每一个人头上的利剑!” “微臣领命。”慕容孝永一听,就大致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他自上任刑部以来,也没少研究律法,他很清楚,刑部是他建功立业的地方。 “完善大明律一事,必定会有诸多问题浮现。”李承乾说道,“本王允许你自行招纳一些贤者名士。” 厘定一部律法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所以李承乾给慕容孝永放的权还是很大的。 毕竟,就以现如今的刑部来说,要想让慕容孝永自行完善大明律,还是很困难的。 等慕容孝永一脸欣喜的接下差事儿后,李承乾又看了看大殿之上。 工部、户部、刑部、兵部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剩下礼部和吏部了。 这两部,他暂且还真没什么安排,至于将作监、密谍司这些部门,李承乾就算有安排也不会在朝会之上讲。 当即,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今日朝会也够久的了,散朝。” 他话音刚落,袁公公便拖长着嗓子喊道:“散朝……” 李承乾等众人行完礼后,当即便起身离开。 刚走到后面没多远,李承乾便对跟上来的袁公公说道:“通知一下,让两位仆射,几位尚书,英才殿议事,嗯,将长孙冲和慕容孝永也喊上。”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大朝会上说,李承乾这才将人喊到了英才殿。 不过,李承乾还是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众人陆陆续续的赶来。 这也体现出了众人还都是新手的事实。 这要放在长安,放在房玄龄等人身上,他们决计不会一下朝就跑,绝对会在大殿之外继续候着。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儿,等众人都到齐后,李承乾这才说道:“户部今年库存了多少粮食?” “回殿下。”李勤俭闻言,立马说道,“户部如今库存的粮食大概能够整个大明坚持一年半,不过因为暂且不知道具体的人口数据,所以只能提供一个大概的数值。”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问题在朝会上不方便问,但在这里,他倒是不太担心。 “还不够。”李承乾说道,“户部还是得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的囤积粮食,众卿都知道,我大明想要自给自足至少在这一两年来是很难做到的。 连年的大战,对我大明的畜牧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农业又是我大明的短板,所以,我大明在粮食政策上,至少得做到三个一政策。” “殿下,三个一政策是什么政策?”李勤俭也呆住了,他哪儿听说过什么三个一政策? 李承乾道:“所谓三个一政策,就是吃一年、存一年、保一年!只有如此,我大明才有抵抗风险的能力。 要是再遇到类似于前几年那般的天灾,我大明也不至于没有抵抗之力。” 听李承乾这么一解释,众人顿时就懂了。 说到底,还是为了保证解决老百姓的温饱问题,老百姓只要能吃饱肚子,就不会乱。 不过这个政策好是好,但所需的粮食太多了。 “殿下,这么多粮食筹措起来,怕是不易啊。”李勤俭说道,“最近周边各国几乎都不售粮食于我大明了,若非是用军械交易,我们现在库存的粮食可能会少七成!” 他之前作为户部侍郎,对于这些太了解了,户部之所以能囤积一年半的口粮,说到底都是大明用军械和人换的。 可用军械交易粮食也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那也是一种资敌行为。 “所以说,我大明必须提高自己的粮食产量。”李承乾也明白这个道理,当即问道,“本王问你,你户部在这方面可有什么计划?” “回殿下。”李勤俭说道,“微臣之前的确做过一个计划。” 说着,李勤俭就从袖笼之中拿出一个奏章说道,“还请殿下过目。” 这奏章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原本是计划在大朝会的时候,上奏李承乾的,结果谁知道李承乾简直就是个奇葩,大朝会光听他一个人巴拉巴拉去了,根本就没给众人开口的机会。 他之前还以为自己的奏章估计要之后再找个机会呈上来了,当然,和他有着相同遭遇的人,今天可不少。 等袁公公接过奏章递给李承乾后,李勤俭见李承乾已经开始过目了,这才说道:“微臣做了一个长久计划,姑且称之为四年计划。 这计划,也是根据大明王廷如今的实际情况制定的。 按照大明的实际国情,今年,大明的畜牧业会复苏,但效果应该不大,根据微臣了解的情况来看,今年的大明王廷,畜牧业最多只能恢复到之前的两成多一点儿。” “才这么点儿?”李承乾还没看到这里,当即有些讶然地问道。 两成多一年,呵呵,这可真不多。 “是的,只有这么点儿。”李勤俭说道,“不过微臣经过计算,在第二年的时候,我大明的畜牧业应该能恢复到往昔的五成,第三年不出意外的话,能恢复到往昔水平,第四年甚至能超过往昔水平的三成左右。 这也就是为何微臣要将称之为四年计划的原因?” 再次听到四年计划这个词儿,李承乾莫名的有些乱入的感觉。 这名字听起来还真有些熟悉,强行将那个古怪的念头从自己脑海中驱逐出去后,李承乾这才问道:“如今我们的畜牧业还不及往昔的三成,真有把握在第四年恢复并超过往昔水平?” 这个涨幅单看一年的增幅,确实都算情理之中,但四年翻了几番的增幅确实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承乾这么一问,李勤俭便说道:“应该能做到。” “嗯?”李承乾眼睛一眯,“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什么叫应该能做到? 应该这个词,怎会从李尚书的口中说出?” 对于李勤俭的答案,李承乾很不满意,当下语气也就低沉了一些。 跟随李承乾这么久,李勤俭一听这语气,顿时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哪里了。 说到底,为官一途,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君臣奏对,岂能用应该、可能、也许这些模棱两可的词汇? 想到这里,再想想李承乾那低沉的语气,李勤俭的额头不由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当下,李勤俭就差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别说他,其余众人尤其是王玄策、普西偌这些初入官场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不得不说,经过过去这两年的蜕变,李承乾的一举一动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君王了。 当下,李勤俭也是硬着头皮,躬身说道:“微臣失言,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不过尔等都要记住,本王不希望再听到这种不确切的答案。 凡事能不能做到,都得给本王一个准信,应该可能也许什么的,就别拿来糊弄本王了。” “臣等不敢。”一听到糊弄两个字,众人齐齐躬身道。 李承乾冷笑一声,又看向李勤俭继续道:“那李尚书再说说,畜牧业在四年恢复并超过往昔水平,能不能做到。” “只要殿下一道手令,定能做到!”李勤俭立马说道。 “什么手令?”李承乾问道。 “严禁宰杀两年内的牲畜,违者重惩!”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瞬间就明白了,但李承乾还是不由的摇了摇头,下发一道这样的手令不难,可执行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年内的牲畜看上去可没那么好判断,而且,牲畜的数量极大,朝廷也不可能去统计每家每户的牲畜是哪年下的崽,而且,两年内的牲畜从体型上和三年的牲畜也没法判别。 这玩意儿,有的人养得好,一年的牲畜可能都和别人三年的牲畜相当,有的人养不好,三年的牲畜可能还不如别人养个一两年的。 见李承乾摇头,普西偌倒是笑道:“殿下还是小觑了殿下如今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殿下只管下令就是。” 普西偌作为曾经的牧民,他比李承乾要了解老百姓的心态。 不说李承乾如今在百姓中的声望如何,就算李承乾如同当初的慕容顺和慕容伏允一般昏庸无道,可只要他下发了手令,绝大多数老百姓也会遵从。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在绝对大多数来百姓看来,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敢去挑战王的权威。 这跟声望无关,这是从骨子里带来的畏惧感。 李承乾这个后世人,钻空子钻习惯了,可在这个年代,其实没多少人敢钻空子,尤其是普通来百姓。 真正敢钻空子的人,说到底只是少数。 再说了,不过是严禁宰杀两年内的牲畜,这对老百姓的影响其实也不大,两年内的不准宰杀,大不了宰杀两年以上的得了。 就算真到了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把这两年内的牲畜换成粮食也是一个法子,又不是禁止两年内的牲畜不准买卖。 “那行,此事儿便交给伱们户部去办。”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来人,拟旨。” 既然普西偌他们都有这个信心,李承乾自然不会拒绝,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道手令罢了,李承乾索性给他们一道旨意。 他也希望大明的畜牧业能早日恢复到往昔水平。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将此事办好!”李勤俭立马说道。 说完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李承乾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四年计划就算了,索性改成五年计划,五年内,本王要看到我大明的畜牧业恢复到超过往昔水平的五成,可能做到?” “保证完成任务!”李勤俭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继续道:“对了,你们对于大明的赋税可有什么思路?” “回禀殿下,大明如今的赋税只有商税一途。”普西偌闻言,当即说道,“老臣以为这赋税,不太合理。” “嗯?”李承乾问道,“左仆射此话怎讲?” “以往税收的重点都在畜牧业、农业以及人头税上面。”普西偌说道,“虽然如今我大明畜牧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加之大明立国之初,这几方面的税赋确实不好弄,但虽然不好弄,却不能不弄。 如此长期以往下去,老百姓若是养成了习惯,未来这赋税就更不好收了。” 对于普西偌的说法,李承乾很是认可。 当一个人觉得这是自己理所应得的一部分后,久而久之,这个想法持续下去,哪怕今后他们有了承担赋税的能力,他们也不愿意交税了。 这就是人性,人性可经不起试探。 “左仆射说得在理。”李勤俭也是点了点头,“之前微臣曾经从侧面对那些牧民打听了一下,一提到税赋这个问题,他们就故左而言他。” “人之常情。”李承乾道,“这是我们的疏忽,也是本王的疏忽,很多规矩在立国之初就应该立下来,而当时的我们都没这么做,好在如今也不算太晚,倒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话倒是没错。 李承乾他们建立大明的时候,众人都没经验,基本上都是摸着石头在过河。 加之当时的大明穷得老百姓都需要朝廷来接济,哪儿还有余粮交什么赋税。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李承乾继续说道,“大家也不用自责,当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不过普尚书说得也确实在理。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得想办法解决,依诸位而言,如今之际,该如何办?” (本章完) 卷五 第522章 大唐就是个反面例子! 对于这个问题,普西偌等人还真研究过,当即便说道:“殿下,以微臣所见,此事宜早不宜迟。 总的来说,大明王廷真正有今天这般光景,其实也不过是去年殿下大败慕容伏允以后,满打满算不过半年时间。 现在开始税赋改革,老百姓倒也能理解,毕竟之前什么光景大家都知道,朝廷没有征收这些税赋不是不能,不过是不忍罢了。 至于当初赤水源的老人,虽然享受不交税赋的时间长了一些,但他们一来人数不多,二来也都是随着大明和殿下熬过来的,倒是不用太过于担心。 他们和赤水源外的老百姓不同,只要是朝廷的政策,跟他们讲明白了,他们还是很愿意支持的。 而赤水源外的百姓,要是拖个一两年,未来再想征收这方面的赋税,那就难了,毕竟真要让他们养成了没有赋税的习惯,再想从他们身上掏出一个子儿都难了。 所以微臣才说,宜早不宜迟。 刚好,趁着大家都才从战祸中走出来,都熬过了一段难熬的时光,现在开始重新制定税赋政策,他们也能理解,甚至,他们还可能为之前朝廷没有征收税赋而感恩戴德。 可以说,这是一个极好的时机。”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普西偌在这个事儿上还是真的动过脑筋的。 李承乾甚至怀疑在普西偌的袖笼里,估摸着也有一本奏章静静地躺在里面。 “殿下,普尚书说的在理。”契苾何力闻言,也说道,“在他们困难的时候,不征收赋税,那是殿下仁厚,哪怕现在开始征收赋税,他们也只会感念殿下的大恩大德。 但如果在他们度过了这一关后,还迟迟不征赋税,等他们养成了习惯,要想再去征收赋税,他们只怕会认为是有人在抢他家的钱粮一般。” 李承乾略作沉吟,片刻后才点头道:“两位仆射言之有理,的确,赋税的改制必须提上日程了。 赤水源的百姓还好,他们都是跟着我们从苦日子里一步步熬过来的,但赤水源外的百姓,说句难听的,他们对本文对朝廷,可能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归属感。” 众人闻言却是没人敢接茬。 主要是李承乾后面这一句话,还真没几个人敢接的。 “不过,赋税的改制也没那么简单。”李承乾说道,“如今我大明主要依靠的是商税,好吧,主要这词儿都是本王用词不当,应该说是所有的税赋都是依赖于商业。 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我们的税收太过于单一了。 这不是一个健康的发展趋势,若是未来有一天我大明的商业突然出了什么问题,那我大明的税收不是直接就崩塌了么? 而这片土地,历年来就是以畜牧业为主,而畜牧业于我们而言,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毕竟,对于这片土地来说,畜牧业也可以规划于农税之中。 所以征收农税,确实是当务之急。 至于人头税嘛……” 说到这里,李承乾笑了笑,道,“从今以后,彻底作罢,大明王廷,从今以后都没有人头税了。” “啊?”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都是一傻眼。 要知道,这人头税在整个税赋体系中可算一个大头! “不用如此惊讶,人头税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大户人家倒也还好,这要是碰到一大家子,孩子七八上十个的,家里却只有老牛一头,薄田几亩,收他们的人头税,那岂不是在造孽?” “殿下所言极是。”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伊原峰、伊原锡等人当即就站了出来表示支持。 他们以前对这人头税就深恶痛绝。 但契苾何力、阿史那泥孰、慕容孝永、长孙冲这些人却是似懂非懂地笑了起来。 他们有些怀疑,李承乾之所以放弃人头税,会不会是类似于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之类的? 还别说,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小? “另外。”李承乾继续说道,“今后的农税,不再以每户为单位征收,而是以实际拥有的耕地,牛羊的数量进行征收。 换言之,耕地多的,牛羊多的多交,耕地少或者牛羊少的少交。 征税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让王朝健康的运转,而所收税赋本就是为了老百姓而服务的,所以,赋税决不能成为老百姓的负担。” “耕地多、牛羊多的多交?反之少交?”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众人立马便开始嘀咕了起来。 李承乾这话倒是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要知道,耕地多,牛羊多的,那能是一般人么? “殿下,如此一来的话,那些耕地多、牲畜多的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长孙冲当即就问了出来。 要知道,如今大明王廷,耕地最多、牲畜最多的怕都是在这大殿之上? 李承乾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说说,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可这毕竟对他们而言有些不公。”长孙冲有些担忧地说道,“税赋本无可厚非,可耕地又或者牲畜本就是他们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 为什么要比他人缴纳更多的赋税? 难道说,辛辛苦苦积攒家业也有什么错不成?” 长孙冲说完,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他们还真就这么想的。 别说他们,满天下包括大唐,绝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还都是这么干的。 “哼……”李承乾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冷笑道,“倒是没想到长孙侍郎竟有如此巧舌如簧之能,本王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怎么,长孙侍郎入我大明不久,这就开始置办家业了?” 听李承乾这语气,再看李承乾那一脸清冷不屑的表情,长孙无忌心下当即就有些发慌。 可他刚刚之所以这么说,还真不是因为他在大明置办了家业,而是他想在群臣中卖个好。 说到底,这朝堂上如今也是诸多势力。 如果按照先后顺序、地理区别来划分圈子的话,就目前的情况,就他长孙冲的圈子实力最低下。 在场的,除了慕容孝永,谁还不是一部尚书? 所以,长孙冲也想借此卖大家一个人情,毕竟在场的人多数都是有家有业的,还真不好亲自开口说这话。 可李承乾这么一来,长孙冲也是有些心慌,不过好歹他也是长孙无忌那老狐狸教出来的,当即便说道:“殿下,微臣绝非是因为一己之私才如此说道,若……” “行了。”李承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长孙冲,这才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众卿都是这么想的?” 一听李承乾这么问,众人都或多或少的表示了认可,再不济,也没反对。 当然,有些人没反对,倒不是因为这点税赋的问题,而是不敢同时得罪这么多人。 而且,这还不是说他们不支持李承乾的工作,关键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他们也习惯了。 “哼!”李承乾冷哼道,“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殿下训斥得是。”普西偌埋着头说道。 你说呗,反正你老大,伱说啥就啥! 李承乾还真被众人这话给气出了内伤,仿佛蓄力一拳打出去,却打在了棉花上面一样。 那叫一个气啊! 正当李承乾准备找什么撒撒气的时候,刚好看到长孙冲还跟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当即便说道:“长孙侍郎本是大唐显贵,出生长安那等天下最为繁华的城池,来,长孙侍郎与本王说说,从大唐开国之初,长孙家的土地变化? 是多了,还是少了?” 长孙冲一愣。 这怎么可能少? 长孙无忌这些年虽然退了下来,但爵位还在,俸禄还在,再说了,就算没有朝廷的饷俸,他长孙家还有着大唐民间铁器生意近半的份额,每年的收入可都不少。 而这个年代,家有钱财万贯不如良田千亩。 所以,只要有机会,不单单是长孙家,各家各户都在置地。 这也就是所谓的家业。 “回殿下。”长孙冲说道,“长孙家这些年的土地的确比早年要略有增长,但这都是通过牙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之后购置回来的,并无不妥之处吧?” “确实没什么不妥之处。”李承乾说道,“据本王所知,这些年,长安各家勋贵也都如你说的这般,通过牙行、白纸黑字,签字画押购置了大量的田产。 如果以众多勋贵为例,他们如今所拥有的田亩至少比大唐开国之初时拥有的田亩多了五成不止!” 说到这里,李承乾笑道,“当真是持家有方啊!不偷不抢,凭本事挣来的,确实,谁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可本王就好奇了,他们购置的这些田亩是从哪儿来的?” 听李承乾这么一问,长孙冲猛然一惊,他好似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殿下说的是土地兼并?”长孙冲说着也是一身的后怕,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是个自古以来就没有得到很好办法解决的问题。 历朝历代,几乎都避不开这个问题。 “土地兼并?”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本王说的是均田税。 我们其实可以以大唐为反面教材,据本王所知,刚刚长孙侍郎所说的土地兼并在大唐甚是盛行。 据悉,大唐有些家族,全家老小几口人,却坐拥良田万亩有余。 而有些老百姓,家有人口十余之数,仅有耕地不足十亩。 但最讽刺的是,这仅有十亩耕地的,每年要交的税赋比仅有几口人却坐拥良田万亩的大户还多。 久而久之,富者越富,贫者越贫,最后,到了这些贫者熬不下去的时候,也就只得将这些地卖给了富者。 没了土地,好点儿的,当了佃户,不好的,直接当了流民。 可如此一来,贫者丢了土地、朝廷丢了赋税,唯有富者不但什么都没损失,还……” 说到这里,李承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算了,本王就想问一下,这坐拥万亩良田的每年的税赋还没有仅有不到十亩薄田的人家多,这公平么?” 这是历朝历代的现状,大家都想改变这一现状,但一直难以为继。 土地在古时候,那就是硬通货。 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不过李承乾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众人这会儿也懂了。 “不公平!”当下,王玄策便站了出来说道。 之前王玄策一直没敢发表意见是因为他还太年轻了。 这里的年轻不是指他思想或者心智不成熟,而是真的单从年岁上来说的。 毫无疑问,如今的王玄策决计是普天之下年纪最小的一部尚书! 年纪轻轻就爬到了这个位置,旁人可能会欣喜若狂,但王玄策却是不敢。 位置太高了,今后升无可升啊! 明白这个道理的王玄策,才一直没什么言语。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今后礼部的事儿,除非李承乾亲自安排的,否则事无巨细他都交给长孙冲去做。 不过这会儿站出来,倒也说明他心中的那团火还没灭。 虽然只有三个字,却代表了他此时的想法。 “是啊,不公平!”李承乾顺势说道,“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对朝廷,都不公平! 这样的事情多了,国家收到的税赋少了,老百姓手中的耕地少了,然而那些富家大户手里的耕地却是越来越多!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本来全国八成土地便可养活的大明,随着类似事情的多起来。 你们会发现,哪怕是十成的土地也养不活了。 所以,均田税,势在必行,今后,税收以每亩地为单位征收,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你要不想交那么多的税,那你就少兼并点儿土地,少侵占点儿草场!” 李承乾还记得,当初雍正为了实施他那个摊丁入亩的政策,可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而所谓的摊丁入亩,和他的均田税,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甚至,可以说他的均田税,几乎就是在照搬雍正的摊丁入亩。 只不过他赶上了好时候,立国之初。 一来就算是大户、权贵手里的土地、草场都还不多。 二来嘛,这会儿的李承乾声望足够,做起事儿来也是事半功倍。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要用这个均田税,其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扼制大明的土地兼并! 没有什么从源头上掐断更让人放心的了。 “殿下。”普西偌说道,“取消了人头税,采用均田税……如此一来的话,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岂不是不用交税了? 可他们如果都不交税的话,那些拥有耕地的百姓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是个人都会想,凭什么这些家伙不交税! 若是为了效仿,大家都不种地放牧了,那我大明可危险了!” “无妨!”李承乾却是一摆手道,“本王倒是巴不得他们如此做!” “嗯?”众人一愣。 这是为何? (本章完) 卷五 第523章 长孙无忌的打算 李承乾笑而不语,在这一点儿上,他还真不太担心。 “好了,赋税一事,回头户部和两位仆射再细细商议一番,尽早拿一个章程出来。” 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李承乾问道,“对了,贸易口岸的事儿进行得如何了?说到底,如今的大明还是靠商业在支撑着,虽然要重农,却不可抑商。 国情不一样,处理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 我大明要想迅速崛起,商业一道自不可废。” 这个问题大家都懂,的确,大明王廷自立国以来,基本上就是靠对外贸易在维系。 要不是大明出产的物什,在周边各国都大受欢迎,过去的两年,大明王廷还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沙洲那边高郡守已经来消息了。”普西偌说道,“西域诸国在通商口岸一事儿上,也是极为积极,高郡守来信说,估计在三月初,春回大地之际,大明与西域的通商口岸就可以正式投入运行。 如今,户部也在紧张的为三月初,通商口岸开岸一事做准备,月底之时,就会有大批的物资会逐渐的运抵沙洲。”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西域诸国想必也是在当初的丝绸之路上吃到了甜头,这才如此积极配合,嗯,这是好事儿。 对了,你们呢?可有所准备?” 说到这个,伊原峰当即就笑了起来:“殿下放心,我们各家这段时间可也没闲着,大家都商量好了,商队就随着月底给沙洲运抵物资的时候一道出发。” 他们可敢忘了李承乾的交代,当初李承乾让他们侵蚀西域各国的商业,甚至控制他们的商业,虽然他们不明其意,但这毕竟是奉旨挣钱,而且还是挣大钱,他们又何乐而不为? “如此甚好。”李承乾说道,“西域虽然都是一众撮尔小国,但也不得不防,可别阴沟里翻了船才是。” “这个殿下放心。”李勤俭当即说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你们知晓便好。”李承乾又问道,“对了,与大唐的贸易口岸如何了?” “回殿下。”普西偌道,“大唐这方面倒是有些古怪。” “嗯?”李承乾有些疑惑,“怎么说?” 普西偌想了想,说道:“大唐对于贸易口岸的事儿,看上去很上心,负责此事的长孙无忌甚至还亲自派人与我户部有所接触。 但古怪就古怪在这里,他们虽然看上去很上心,但每次提到进一步的时候,那长孙无忌都会有各种借口拖延着。 不是河州出了什么事儿需要他去处理,就是洮州哪个县又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说呢,就像这全天下就他一个人最忙一样。” 一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 长孙无忌的心思,他懂,就是故意拖着。 毕竟人家可是把许敬宗不声不响的派到了草原六城,可能还在等许敬宗那边的动静。 “无妨。”李承乾笑道,“他要拖着就拖着呗,左右和大唐的生意没有耽误,由着他好了。” 说罢,李承乾又看了看长孙冲,笑而不语。 长孙冲那叫一个尴尬,世人都知长孙无忌乃是其父,闹出这一档子事儿,他还真有些尴尬。 “行了,这事儿你们自己看着办。”李承乾说道,“兵部,伱们回头也商议一番,如今我大明雄兵十数万,各军如何安置,也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微臣领命。”伊原峰闻言立马躬身道。 如今大明的军队都集中在日月山附近,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不过各军如何安排,确实是需要好好商议一番。 “姑且这样吧。”李承乾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各自去忙碌吧,本王也累了。” 至此,今天的朝会,总算结束了。 …… 另一边,洮州,郡守府。 长孙无忌正在忙着处理公务。 还别说,普西偌还真误会他了,他还真不是刻意拖延。 自上任洮河郡以来,长孙无忌还真就忙得脚不沾地。 毕竟两州合一郡,方方面面要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之前倒也还好,褚遂良能帮其分担一些,可如今,褚遂良也去了河州坐镇,这样一来,他就更忙了。 当然,就算他不忙,这会儿也不会和大明开展什么贸易口岸,这虽然算不得借口,但也是他的目的。 “郎君。”昏暗的书房中,长孙无忌正在伏案疾书,一老仆轻声轻脚地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闻言,长孙无忌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许敬宗来信了。”老仆说着,便从胸前拿出一封信递给了长孙无忌。 听闻跟许敬宗有关,长孙无忌顺势接了过来,没任何迟疑,直接将信封撕了开来。 “不错。”不过是看了两眼,长孙无忌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许敬宗这人虽然品行不敢恭维,但做事儿还是很有一套的。” 对于许敬宗的能力,长孙无忌还是认可的。 老仆闻言,笑道:“郎君,可是许敬宗那边有结果了?” 他是长孙府的老人,跟随长孙无忌也二十多年了,有些时候甚至能当半个长孙府的家。 所以私下的时候,老仆说话倒是随意许多。 “嗯,有结果了。”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对了,各州县的工坊可准备好了? 别到时候许敬宗将工匠带回来了,结果我们这边还没搞好。” “郎君放心,各州县的工坊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因为不知道工坊具体做什么,就差点儿收尾的活了,只要工匠到位,确定了方向后,最多三日便可投入使用。” 老仆说道,“不过此番都是以郡守府的名义做的这些,于我长孙家却是无益。” “无妨。”长孙无忌说道,“老夫既然身为洮河郡郡守,自然是以洮河郡的利益当先。 至于长孙家,至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长孙家的利益不重要。” 长孙无忌很清楚如今他需要的是什么。 在这一点儿上,长孙无忌确实无可指摘。 当然,到了他这一步,些许的利益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那老仆这就去安排。” 长孙无忌笑道:“不急,许敬宗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样,老夫书信一封,你派人送给大明户部。” 说罢,长孙无忌便又开始了伏案疾书。 而那老仆见状则是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长孙无忌终于抬起了头,将一封书信递给了老仆,道:“也不用太过着急,随便安排个人送过去就行了。” “好的。”说罢,老仆便躬身离去。 等书房只剩下长孙无忌一个人时,长孙无忌微微闭眼,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长孙无忌猛然睁眼道:“来人。” 虽然老仆走了,但长孙无忌府上还能缺人不成? 只是片刻,便有一小斯走了进来。 “郎君有何吩咐。” 长孙无忌说道:“你去一趟河州,给褚遂良带个信。 告诉他,时机到了,该做准备了。” 小斯闻言,当即便领命而出。 等他走后,长孙无忌自言自语道:“成败在此一举……” 对于此番上任洮河郡,长孙无忌其实很清楚这是李二给自己机会的同时,也是李二给自己的考验。 要知道,他虽然是李二最信任的人之一,但别忘了他还是李承乾的舅舅。 有个心理很奇怪,越是你信任的人,越是受不了他的背叛。 这个怎么说了,这就好比自家婆娘吃闺女的醋一样。 不是什么大事儿,但就是不舒服。 同一时间,草原六城,许敬宗正带着一大群人趁着黑夜赶路。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儿见不得光,所以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偷偷摸摸的也就正常了。 当然,那是他不知道,其实李承乾还真不在意他做的这些事,说到底,不过是他做贼心虚罢了。 而且,他之所以在草原六城能如此顺利,还多亏了李承乾的暗中帮忙,不然大明的工匠怎么可能跟他走。 “还有多久能到洮河郡?”许敬宗掀开马车的车帘问道。 “约莫还有三百来里路的样子。”一亲信说道。 马车上,许敬宗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吩咐下去,让大家都辛苦一些,早些回到洮河郡,老夫有赏。” “得令。”亲信闻言一脸欢喜地说道,可话刚说出口,他就泄了气,“郎君,那些工匠的家伙什实在太多了,我们整个队伍,就数他们的物什最多,要不小的让他们扔掉一些,要是扔掉一些的话,那速度会更快。” 他这话倒是没错,整个队伍中,马车本来就不多,但超过八成的马车拉的都是那些工匠各式各样的家伙什,实在是太多了,还真不是他信口雌黄。 而且,那些东西不光多,关键还重,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他们的队伍前进速度堪忧。 真要是轻装前行的话,那速度自然要快上许多。 许敬宗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别打他们那些家伙什的主意,哪怕是你们人丢了,那些家伙什也得给我带上。 要知道,他们就是靠这玩意儿吃饭的,要是没了这些玩意儿,他们就算到了洮河郡,短时间内也一无是处。 他们肯将这些东西带来,那才说明他们是真的愿意跟随我们去洮河郡,若非如此,你以为老夫什么人都相信? 再说了,这些家伙什可都是大明王廷搞出来的,天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现在丢了,你以后想找地方采买都找不着。” 许敬宗终究不是一个庸才,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那亲信闻言,有些郁闷地说道:“郎君,可若是带着这些家伙什的话,那我们的速度肯定快不起来,毕竟就算人走得动,那些马也拉不动啊……” 他也有些无语,明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但就是没办法解决。 许敬宗也是叹了口气,道:“罢了,先不说速度的问题,只要安稳到洮河郡即可。 这样,你安排人前面探路,找个地方在天亮之前落脚。 我们这么一大支队伍,白日里肯定是不能动的,也只能在晚上赶路了,让他们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 “好的,那小的这就去安排。”亲信说完,当即就走开了。 许敬宗又看了看如同蜗行的队伍,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将车帘给放了下来。 “这年头,想做成一件事儿,还真不容易。”马车中,许敬宗摇头苦笑。 当然,这也就是随口一说。 总的来说,他对自己此行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成果很丰厚。 要知道,他此番从草原六城挖走了将近两百工匠,这还是有不少人拒绝了他的缘故,也是他时间紧张的缘故,如果再给他多一些时间,他有信心将这个数字再翻一番。 不过长孙无忌隔三差五的一封书信催促着,他也不得不提早赶回来。 想到这里,许敬宗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回去,不说立了多大的功劳,但总归是有了一个交代才是。 他之所以愿意随长孙无忌远赴西北,不也就是看中了这一次的机会,这一次他要是处理得好,等回到长安以后,还能少了他的好处? 而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距离车队大概百五十步的样子,一队探马正拿着望远镜打量着这边。 “这许敬宗倒是贼精得很。”有人笑道,“可这大半夜的在草原上赶路,他胆子倒是不小,他就不怕半夜被狼群给叼了去?” “你闭嘴吧!”另一人放下望远镜说道,“就他们那么大一支队伍,什么样的狼群敢上去龇牙?真当他们手里的刀是白给的不成?” “我不就随口一说么……”那人有些尴尬得说道,“再说了,狼是畜生,你还真当它们跟人一样会审时度势不成? 真要碰到了,你看狼群敢不敢盯上他们。” “说这些卵用没有。”为首的人闻言说道,“数清楚了没,他们这支队伍一共有多少人?” “五六百人是有的。”刚刚怼了那家伙的人说道,“我们大明的工匠大概有两百来人吧,其余的都是许敬宗的人。” “大明工匠有一百八十九人。”为首地说道,“这是之前出来的时候,城里边传来的准确数据。 不过这些人你们不用管。 现在,得想个办法撵他们一下了。” “撵他们一下?” 有人好奇道,“这是为何?不是说只要盯着他们就行了么?” “大明跑了这么多工匠,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追一下才是,什么都不做,不引人怀疑么?许敬宗这老东西,贼精得很。 只要我们撵一下,他们才会相信,也就是做做戏罢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24章 两个老狐狸的心眼儿 两日后,许敬宗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进入了大唐的地界。 直到这一刻,许敬宗才算松了口气。 这两天,他们一行人被大明王廷密谍司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要不是他们人多势众,还真不容易跑出来。 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看法。 “总算离开大明王廷了。”许敬宗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忘感慨道,“只希望那位不知道此行是老夫挖走了大明这么多的工匠吧。” 他想建功立业,但又不想过于得罪李承乾。 “郎君放心好了。”手下亲信说道,“此番我们在大明王廷都是用的化名,就算那位再厉害,也调查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再说了,是他手下的人自愿跟我们走的,就算被他发现了,又能如何?” “但愿如此吧。”许敬宗听闻亲信这话,都懒得训斥他。 又能如何? 李承乾什么人? 他真要知道了,对付他一个许敬宗难道还没法子不成? “不说这些了,赶紧赶往洮州府,找郡守复命。”许敬宗摆了摆手,道,“你再派人去通知一声郡守,让他们也早做准备。” 许敬宗说完,亲信当即就离开安排了起来。 又过了半日,许敬宗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洮州城外。 “郡守府当真是好大的排场。”城门之下,许敬宗的亲信见郡守府一个人都没来,当即就怒声道,“郎君为了郡守在大明王廷累死累活的,我们也已经几次通知他们,结果,郡守府连个来迎接的人都没有,真是好生无礼!” 许敬宗其实也有些不悦,他是一个极其爱面子的人,自己好歹也是跟随长孙无忌来这洮河郡上任的,结果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这不是打他脸么? 当然,许敬宗也是个聪明人,摆了摆手,便说道:“罢了,如今我们刚刚从大明王廷回来,加上此番我们在大明王廷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长孙郡守如此做也是在保护我们。若是让大明的那位得知了此番在大明王廷搞风搞雨的人是老夫,被那位盯上了,老夫今后的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如今,还是低调点儿好,说起来,长孙郡守倒是好意。” 从这点儿来说,这还真是好事儿。 不过说归说,他许敬宗毕竟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心里还是有些郁结的。 “走,进城,直奔郡守府。”许敬宗说完,又问道,“那些工匠都安排好了吧?” 他自然不可能傻到自己带着那些工匠进城,大明王廷的势力如今谁人不知,哪怕是这洮州府未必就没有大明王廷的探子。 这种低级错误他是不会犯的。 “都安排好了。” 亲信说完,许敬宗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众人进城。 不过片刻,许敬宗便带着人来到了郡守府。 郡守府前,长孙无忌身边的老仆倒是在府门前恭候多时,一见许敬宗,便一脸殷切地躬身笑道:“老仆长孙福,奉郡守之命,特在此恭迎许郡丞。” 郡丞么? 许敬宗也没想到长孙无忌给自己安排的职位是郡丞一职,要知道,这郡丞一职,在一郡之中那可是二把手了,仅次于郡守。 换句话说,在这洮河郡,除了长孙无忌,那就是他说了算。 还别说,一开始许敬宗还真没想过郡丞一职,毕竟还有褚遂良在,这郡丞一职怎么也落不到他手上。 不过既然长孙无忌这么安排了,他当然也不会拒绝,当即便下马拱手道:“老先生客气了,这还得多谢郡守的提携才是。”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长孙福虽然不过一介老仆,但长安勋贵里谁不知道,这老家伙跟随长孙无忌二十余年,在长孙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哪怕是长孙皇后见了也得喊一声福伯,得罪这样的人,完全没必要。 “那许郡丞随老仆入后宅,我家郎君已经为许郡丞备下了酒宴,就等着给许郡丞接风了。”长孙福笑道。 许敬宗摆了摆手,遣散了自己的随从后,这才说道:“老先生请。” “许郡丞请。”说罢,长孙福微微侧身,右手一摊,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敬宗自然也没客气,当即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只是片刻,许敬宗便在长孙福的带领下来到了郡守府的后院,而长孙无忌的确是等了许久,见许敬宗入内,也就是笑了笑罢了。 许敬宗见状,连忙三步并两步走了上去,一脸恭敬地说道:“下官许敬宗幸不辱命,今日特来复命。” “延族啊。”长孙无忌起身,双手拖着要一揖到底的许敬宗,笑道,“此番还得多亏了延族,要不然我洮河郡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开办如此多的工坊。” “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当不起郡守如此称赞。”许敬宗一脸谦虚地说道。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延族啊,本来此番你立了大功归来,本官是该亲自去城门迎接你的,可恰好郡守府出了点儿急事儿,伱切莫要怪责本官才是。” “下官怎敢?”许敬宗连忙说道,“郡守一片好意,下官感谢还来不及,怎敢责怪?”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长孙无忌笑道,“来,坐,这可都是本官亲自命后厨准备的,想必延族这段时间在大明风餐露宿,也不容易,今日,老夫与延族不醉不归。” 说罢,长孙无忌举杯,道,“本官敬延族一杯!” “不敢不敢。”许敬宗连忙端起酒杯,道,“当是下官敬郡守一杯才是。” 待他端起酒杯,两人也不管谁敬谁,反正都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长孙无忌便拉着许敬宗说道:“延族也知道,陛下将这浇河郡交于老夫治理,为的就是在这浇河郡有一番作为,毕竟日月山那等不毛之地都能成为一通都大邑,我大唐洮河两州总不至于还不如日月山吧?” “那是自然。”许敬宗闻言说道,“不管是从底蕴还是从地理环境又或者建城规模来说,日月山都没法和洮河两州相提并论。 郡守也知道,下官不日之前才从日月山离开,也算是见识过日月山的繁华。” “延族快说说。”说到这个,长孙无忌便急切地问道,“这日月山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为何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有了今天这光景?” 许敬宗见长孙无忌这急切的模样,倒是有些好奇,要说长孙无忌没有亲自去过日月山,他信,但要说长孙无忌不知道日月山的情况,这个他是万万都不信的。 “延族有所不知。”长孙无忌一见许敬宗这反应,当即便笑道,“本官虽然也派了不少人去日月山打探情况,但他们哪儿有延族的眼光?这个中细节,他们哪儿有延族看得通透?” 许敬宗什么人,长孙无忌难道还不知道,这家伙,能力如何姑且不说,但却是极为爱面子,他今后还要用得着这家伙的地方,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而许敬宗也不疑有他,的确,长孙无忌这话还真没说错,哪怕是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回郡守的话,下官在日月山虽然停留的时间不长,但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嗯?还请延族一一道来。” “日月山之所以有今日的繁华,最大的仰仗便是商业。”许敬宗说道,“整个日月山,超过一半的人不是直接经商就是依靠商业有关的产业在谋生。 这也是为什么日月山能在短时间内发展成一个通都大邑的原因,没办法,日月山的商业氛围太重了。 加之有许多东西,除了日月山,其他地方也没有,这也吸引了大量的客商云集日月山。 不过这也给日月山埋下了一个致命的缺点。” “额?”长孙无忌问道,“什么缺点?” “无人务农!”许敬宗道,“可能郡守也不敢相信,偌大的日月山,包括周边居然没一几个人务农,这万一出现什么变故,日月山危矣!”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这事儿他自然知道,不过见许敬宗说得一包子劲儿,自然不愿打破他的积极性,当即便点头附和道:“这倒是,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日月山此举,的确不妥。 不过那终究是别人的事儿,延族啊,你看我们浇河郡当如何发展? 你也知道,浇河郡下辖的两个州府都是大唐最贫瘠的州府,但即便如此,那也要比大明王廷强太多了,如今的日月山俨然成为了西北的一颗明珠,我大唐自然不能落于人后才是。” “虽然日月山有诸多问题的存在,但要想在短时间追上日月山也不容易。”许敬宗叹了口气说道,“毕竟日月山发卖的很多东西,都是不可替代的,别的不说,就说那纸张,只要那纸张生意还在做,日月山就衰败不了。 虽然此番下官也从大明王廷带回来不少工匠,但听他们说,他们的工艺也就是做些什么日用品的。 在大明王廷的工匠之中,都只算最普通的那种。 说到这个,倒是下官失职。” “延族哪里的话。”长孙无忌笑道,“能带回来这么多工匠就不错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在冷笑,要是掌握那些核心技术的工匠,你能这么轻易就带回来? 许敬宗也是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弄到那些核心工匠,不过这些工匠也够我们暂时用的了。 毕竟,如今大明王廷所生产的物什在我大唐都属于一物难求,而我浇河郡虽然土地贫瘠,但人口却是不少,我们大可以借用这将近两百工匠在浇河郡大兴工坊,到时候单就工坊所带来的利润就能让我浇河郡大兴啊! 毕竟比起大明,我们不管是在地利还是人力方面,都有着更多的优势。” “延族此话倒是和本官不谋而合。”长孙无忌笑道,“这样,此事就交由延族全权处理,还别说,在你在大明王廷的时候,本官已经在浇河郡兴建了二十余座工坊,这就全交给你了。 此事若是做得好,本官定当上奏陛下为你请功!” “下官定当幸不辱命!”许敬宗一听这话,当即就激动了。 这是好事儿啊,关键是有大明珠玉在前,这差事儿怎么看都是能出政绩的。 “还希望延族莫要让陛下和本官失望才是。”长孙无忌说着,又端起酒杯道,“来,本官提前预祝延族在我浇河郡大放异彩。” “下官谢过郡守的提携之恩。”许敬宗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着,两人又聊了一些工坊的具体事宜,许敬宗这才躬身告退。 等他走后,长孙福一脸疑惑地说道:“郎君,这工坊就都交给许敬宗了?这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怎么?”长孙无忌笑道,“你还担心他敢在其中中饱私囊不成?” “以他的性子来看,不是没这个可能。”长孙福还真担心这个。 许敬宗贪财,这天下谁人不知? 若非贪财,他能干出卖女儿的事儿来? 长孙无忌却是笑道:“放心好了,这许敬宗的确贪财,但他却是一个很清醒的人,什么样的财能贪,什么样的财不能贪,他心里清楚得很。 你没见刚刚提到工坊的时候,他一句没提我长孙家,更没提他许家么? 这就说明他很清楚这工坊究竟是谁的。” 对于许敬宗,长孙无忌谈不上信任或者不信任,在他看来,只要能做事儿,可不管这是黑猫白猫。 当初,他一开始是准备给许敬宗一个长史之职的,不过最后思前想后,还是给了他一个郡丞之职。 这个职位好啊,不大不小,真要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那就是个关键旗子了。 而许敬宗离开郡守府后,自家的老仆也早早恭候在外。 “郎君,现在是要回郡丞府么?” 他们这些人之前没进郡守府,便被带去了郡丞府。 许敬宗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马车中,许敬宗说道:“没想到,老夫不单单上任了洮河郡郡丞,还主管所有工坊事宜,这长孙无忌倒是舍得。” 伺候在侧的老仆闻言一惊:“郡守将所有的工坊都交由郎君了?” 点了点头,许敬宗说道:“老夫也没想到,别说这差事儿,就连郡丞这个职位老夫都没想到,没想到长孙无忌不用褚遂良,反而启用老夫,当真是让人意外啊。 对了,褚遂良如今身居何职?” “听闻是河州别驾。”老仆也是刚刚才打听到。 “河州别驾么?有意思。”许敬宗笑道。 老仆却是有些担忧地说道:“郎君,这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的关系明显要亲近一些,如今,他将如此重要的职位交于郎君,会不会没安好心?” “那是自然。”许敬宗冷笑道,“这老狐狸,还真以为老夫看不懂他的心思,郡丞虽说位高权重,但也是拿来顶缸最合适的人选了。 说到底,他终究没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啊。” “那我们要不要……” 老仆话都没说完,许敬宗一摆手道,“无妨,富贵险中求,既然如今他让老夫全权负责工坊的事儿,那老夫定要将此事办好,办漂亮。 对了,此番这老狐狸让老夫全权处理工坊的事宜,连人员配备都让老夫自己招募,这两天你辛苦些,先让人夜间悄悄将那些工匠带进城来安置好,随后再带着他们去各个工坊看看,在各个工坊的事情上面,多听听他们的意见。 老夫这两日,着手配备工坊的一应人员,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最好,这事儿虽然风险很大,但也是老夫的一个机会。” ps:抱歉,昨天吃了药后,睡了将近二十多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凌晨,一见如此,索性又睡了一觉…… (本章完) 卷五 第525章 李二的野心! 许敬宗的人品虽然不敢恭维,但该说不说,这家伙的能力还是有的。 不过短短数日,浇河郡数十家工坊便开始正常运转了起来。 当然,这也多亏了他带来的那些工匠们的配合,为此,他给这些工匠开出了巨额的酬劳,甚至比长安工匠的工钱还高。 “郎君,不就一些工匠,用得着这么厚待么?”从一家工坊出来,老仆有些不解地问道。 许敬宗却是摆了摆手,道:“无妨,左右这钱也不是我们出。” 慷他人之慨的事儿,许敬宗做起来是一点儿压力都没。 而且,他还能顺道收拢这批工匠的人心,何乐而不为。 “可这么做,日后要是有人闹到长安……”老仆隐隐有些担忧,“毕竟士族的那些家伙,可一直在找机会……” 许敬宗摆了摆手,道:“闹到长安?如今陛下大力振兴工业,这个时候,难道我们要和那些士族站在一起不成?” 如果一定要选个大腿抱一下,许敬宗一定会选择李二这条大腿。 再说了,士族的人本来就看不上他,得罪也就得罪了。 “你代本官发一个告示。”许敬宗说道,“即日起,浇河郡数十家工坊,广招学徒,学满三月即可参加工匠考核,一旦考核通过,享受初级工匠待遇。” 虽然这几天他也招纳了不少人,但数十家工匠需要的工人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他是真想做大做强,既然如此的话,那所需要的人可就海量了。 “那每家工坊招收多少学徒?”老仆问道。 许敬宗想了想,说道:“无所谓,多多益善!既然陛下想在大唐掀起一场工业改革,作为臣子,本官自然要响应一二。 数十家工坊而已,可改变不了什么,终有一日,老夫定要让大唐的所有工坊,都尽出我手。 浇河郡,不过是老夫施展抱负的一个起点罢了!” 当日下午,许敬宗的老仆便在洮州城内贴了好几张为各个工坊招募学徒的告示。 一时间,引来了整个洮州城内的百姓议论纷纷。 “三个月就能拿初级工匠的待遇么?”有一老者说道,“听闻如今哪怕是初级工匠月俸也有数百文!这可比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强多了。” “老丈此言差矣。”刚好守在告示旁的许敬宗老仆说道,“根据许郡丞之前的交代,我浇河郡的工坊,哪怕是最低级的工匠,月例都有一贯钱,且每月还有一日休沐。 碰上农忙时节,还有农休,毕竟土地是我等的天,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春播秋收。当然,若是在农忙时节还愿意留在工坊做事,工坊给予双倍的月例。 总归是不能亏了咱们浇河郡的百姓就是。” “真有如此好事儿?”一听老仆这么说,当即就有不少人动了心思。 这工坊的待遇,已经不可谓不好了。 要知道,这西北苦寒之地,单单指望从地里刨食的话,那真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如果能有别的途径哪怕是稍微挣一点儿,那也能为家里分担不少。 “不知道小老儿能不能进工坊。”当下,一老人便问道。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等着那老仆的回答,若是这老汉都能进工坊的话,他们自然也能进。 毕竟每年农忙的日子就那几天,闲暇之余能为家里多挣点儿钱没什么不好。 老仆闻言,笑道:“老丈说笑了,这工坊说到底也是体力活,而且三月后,还有考核,对老丈来说,的确是吃亏了一些。” 说着,老仆指了指告示,说道,“告示上说得很清楚,工坊招收的学徒,年龄须在二十五岁以下,若是懂一些工匠技艺的,年龄可以适当放宽。 不过老丈也不用灰心,工坊虽然不能招收老丈,但老丈的孙子定当是可以进入工坊的。” 听老仆说完,众人顿时了然,不过他们也不失望。 如此丰厚的待遇,有所要求也是必然的,当下,众人就开始热议了起来。 不远处,长孙无忌在一众侍卫的护佑之下,正坐在一家茶楼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那边,脸上倒是浮现着淡淡的笑意。 不多会儿,长孙福从那边走了回来,将那边发生的事儿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老夫没说错吧,这许敬宗还是有些能耐的。这事儿,还就得交给他来办才行。” 对于许敬宗做事,长孙无忌没什么不满意的,一个有野心想往上爬的人,自然会抓住一切机会。 他想支持李二,但又不想过早的得罪士族那些家伙,那么许敬宗就是一个不错的冲锋陷阵的猛将。 有许敬宗顶在前面,他就有更大的空间回旋。 “郎君,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长孙福问道。 长孙无忌想了想,说道:“嗯,以洮河郡的名义,开办一洮河商号,估计要不了多久,许敬宗手下的工坊就该有所出了,到时候,总得有人帮他把这些东西发卖出去才是。 说到底,兴建这么多工坊,不还是为了挣钱。 浇河郡土地贫瘠,要想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过上好日子,还真不得不另辟蹊径。 对了,你顺便去联络一下途经浇河郡的商队,告诉他们,大明能卖给他们的,我浇河郡也能卖给他们。 截下这批商队,老夫倒要看看大明还有什么底气和我们商谈贸易口岸。” 他之所以拖着和大明王廷商谈贸易口岸的事儿,就是觉得自己的底牌还不够,如今,大明有的工坊,他不敢说都有了,但至少有了一定的筹码,这会儿自然底气要足了一些。 “老仆这就去安排。”长孙福当即就说道。 可话说完,长孙福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就说。”长孙无忌见他这副模样,当即便问了一句。 “郎君,这许敬宗给工匠开出如此高昂的月例,是不是……”长孙福说道,“虽然我们没从中拿过一文,可说到底这毕竟是朝廷的钱,这要是被有心人……” “就这?”长孙无忌闻言,摆了摆手,道,“无妨,浇河郡本来就贫困,这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记住,只要是花在了百姓身上的钱,甭管那些人怎么弹劾,陛下都会站在我们这边,别忘了,这些百姓说到底都是陛下的百姓。” …… 与此同时,长安。 李二自从寿宴结束后,就命人将李承乾送来的沙盘放置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闲暇之余,他总是会多看两眼。 “陛下,卫国公来信,说他们不日便可抵达长安。”就在李二看着沙盘出神的时候,一内侍来报。 李二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儿来,笑道:“算算日子,他们也的确该回来了。 通知礼部,准备迎接大军凯旋。” 如果说一开始他对李靖等人拿下薛延陀还有些激动,可自从见识了李承乾送来的沙盘后,对这薛延陀就有些索然无味了。 说完,李二又将目光投向了沙盘,自言自语道:“如此富庶的土地为何就不是我大唐的?” 李承乾这一张沙盘的确是勾起了他对东南亚那一片肥硕土地的欲望。 内侍见状,笑了笑便也就离去。 而当李孝恭得到李二的口谕后,整个人也是一愣。 李靖他们大军凯旋,李二居然就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去了,这和当初李二的激动可大不一样。 “看样子陛下已经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薛延陀了。”李孝恭摇头无奈道。 “王爷,那迎接大军凯旋的规格?”礼部官员问道。 李孝恭笑道:“自然是按照大军凯旋的最高规格来。” 别看李二看似不太重视李靖大军凯旋归来的样子,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出错的。 而且,李二不过是因为看到了东南亚那片富庶的土地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换句话说,真要是这会儿薛延陀还在北边犯边,伱看他李二看不看得上这块算不得肥沃的土地。 说到底,不过是已经吃到碗里的肉,瞬间不香了而已。 次日,李靖率大军北归的消息便在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一时间,长安城的老百姓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而礼部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迎接大军北归的消息。 当然,李二也没闲着,一大早就召集房玄龄等人两仪殿议事。 今日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打下的薛延陀今后的治理问题。 一说到这个问题,魏征和温彦博两人又是一番激烈的争吵,一个支持以夷制夷,一个坚定的认为让异族内迁,汉人北上,反正这个问题两人就不在一个观点上。 “行了。”李二见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笑道,“如何治理薛延陀,我们不妨学一下高明。 单纯的以夷制夷,其实也不好。 前隋就是最好的例子,那么多羁縻州,最终又如何了?这些异族,一旦缓过了那口气,他们总是会想办法东山再起。 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这个问题。 短暂的臣服却遗祸子孙,非朕所愿也! 而执意让异族南下,异族也恐有不服,而且也极易再生祸端,亦非良策。 高明在日月山的做法,倒是给朕打开了新思路。” “陛下是想掺沙子?”房玄龄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其实倒也可行。” “掺沙子?”李二摇了摇头,站起身豪迈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异族子民为何就不能是朕的子民?” 听到李二的话,众人一愣,李二的意思众人瞬间就懂了。 都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李二便继续道:“拟旨,于薛延陀旧地设燕然都护府,宿国公出任大都护。 什么以夷制夷、什么羁縻州府、什么南下都太小家子气了! 朕既然是天子,那普天之下的任何人便都是朕的子民! 之前夷男为祸燕然,如今夷男伏诛,当务之急便是安抚人心! 传旨宿国公,务必要处理好此间事宜。 燕然都护府,除了宿国公以外,一应官员配置,一律从薛延陀旧部检拔。” “陛下不可!”李二一说完,房玄龄当即便站了出来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这些异族还是要有一定约束才是!” 房玄龄觉得李二这是疯了,如此一来,他们费劲巴力的拿下薛延陀又有何用? “是啊陛下。终归是异族,不防范一二,未来必生祸端啊!”温彦博也站出来说道。 哪怕和他向来不对付的魏征,这会儿也是站出来说道,“陛下,此事还需慎重。” 他们虽然政见不合,但是在大方向上还是相当一致的。 而且,李二此举也太过于大胆了一些。 “异族?约束?”李二冷笑道,“尔等是要朕约束我大唐的子民不成? 既然他们已经归附了我大唐,那就是我大唐的子民,至于今后他们会如何? 哼,自古以来岂有为了没有发生的事儿,先行定罪的道理。 今后姑且不论,但是如今,他们就是我大唐的子民,这一点谁也不可改变! 不单单是他们,今后但有类似事,皆以此为例! 大唐既然称大,那就得有包容万象的气魄! 不管是何等异族,只要融入了我大唐,那就是大唐的子民!” “陛下……”众人闻言,立马高呼,不过李二微微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朕意已决!” 说罢,李二起身便离开了。 看得出来,他的态度相当的坚决。 “这可如何是好。”李二一走,众人就议论纷纷起来。 对于异族,尤其是房玄龄他们这些人就没一个放心的。 那可是异族啊! “其实这也未尝不可。”李道宗说道,“既然他们已经归附了我大唐,自然就是我大唐的子民,这有什么不对? 都是我大唐子民,难道还要区别对待不成?” “不是这个问题……”房玄龄说罢,叹了口气,道,“哎,陛下想要的何止是一个薛延陀啊? 可老话说得好,国虽大,好战必亡!” “可老话还说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李道宗笑道。 他们何尝不知道李二的想法,但作为武将,他们可是一点儿意见都没,巴不得李二现在就点兵派他们继续出征。 武将嘛,自然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一时间,众人又吵吵闹闹了起来。 这事儿说到底就一句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双方各执一词。 最终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众人离开皇宫时,也没见谁说服谁。 “殿下一张沙盘,彻底勾起了陛下的欲望了。”房玄龄见一众武夫走后,摇头叹息道,“可泱泱大唐,总不能周边连一个邻居都没吧?” “但大唐的国土虽然足够广袤,可适合耕种的土地确实不多。”戴冑说道,“莫说陛下了,老夫看到那些土地也是眼馋得很啊。 要是那些肥沃的土地是我大唐的,那我大唐就算面对天灾的时候,也能少死几个人不是?” 作为户部尚书,一到天灾人祸的时候,就是他户部最为吃紧的时候,所以自然希望大唐能多些土地,户部能多些粮食。 钱粮这个玩意儿,只有用时方恨少。 “哎……”房玄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更明白,大唐不能这样。 大唐天朝上邦的荣耀来源于周边各国的称托,总不能这天底下就只剩一个大唐吧? 那大唐的优越感在哪里体现? 而且,国家太大,人口太杂,治理起来也是个麻烦,天高皇帝远的,有些时候真的是鞭长莫及。 “殿下真的是好算计啊!”房玄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一次,没人反驳他。 的确,李承乾不过是用了一张沙盘就将李二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原本,李二的注意力本应该是放在李承乾身上的,这下好了,都转移走了。 “看样子,老夫也是时候做点儿什么了。” 听房玄龄这般说,魏征当即好奇地问道:“你打算做什么?” “事后你们就知道了。”说罢,房玄龄拂袖而去。 看他那样子,显然是憋着什么大招。 抱歉,最近身体不好,更新出了点儿问题,不过后续不用担心,请假条都用完了,没法请假了……身体好点儿了,会补上的。 (本章完) 卷五 第526章 李恪的激动! 李二有自己的想法,其他人也有,这很正常。 就好比此时,李二想以博大的胸怀接纳薛延陀,从根本上,将薛延陀和大唐融为一体。 姑且不论他能不能做到这一步,但从长远的角度上来说,如此做终归是没错的。 包容,本就是汉家文化的强项。 可房玄龄等人心有不安,也正常。 汉家文化的包容性虽然极强,但汉人对异族的戒备之心也是极重。 没办法,无数年的纷争,彼此之间想要建立信任,谈何容易。 别说房玄龄等人不安,就算李二的政策实施下去,那些异族也绝对会怀疑李二的目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下,房玄龄离开后,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公廨,打发了随从之后,便一个人伏案疾书。 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既然意识到了,剩下的就好办了,那就是解决它。 这一日,整个长安其实都不安静,除了他们这些朝堂大员在议论纷纷,那些百姓听闻李靖班师回朝,一个个也是激动不已。 虽然大战与他们无关,但谁又不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相对来说,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其实更加淳朴,国家越强,他们越高兴。 说句不该说的,只要朝廷的军队能打胜仗,哪怕见天的打仗他们都乐意,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他们巴不得大唐打遍天下无敌手,至于什么穷兵黩武,呵呵,他们不懂,也不愿意懂。 他们懂的道理很简单,朝廷的军队越强,他们就越安全! 就在这种欢快而又紧张的氛围之下,时间一晃而过,转瞬便是李靖大军凯旋的日子。 这一日,整个长安城近乎万人空巷。 以房玄龄为首的文武百官更是出城数里相迎。 整个流程繁琐而又无趣,不过好在大家都有了经验,倒是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等李靖带着人回到皇宫的时候,李二正在太极宫外候着。 作为大唐的皇帝,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出宫相迎,说实话,他能站在这里等着,那就是给了李靖天大的殊荣。 “大将军辛苦了。”看着李靖一身虽然看上去锃光瓦亮的铠甲,李二尤为感慨地说了一句。 说着,李二还拍了拍李靖的肩膀,顺势还在李靖的盔甲上多打量了几眼。 那一道道新旧不一的刀枪箭痕,仿佛都在证明李靖这些年立下的不世之功。 “末将复命。”李靖躬身道。 他出征时接的是李二的天子令,所以这会儿,哪怕是他想要卸甲,那也得李二点头。 在这事儿上,李二自然也不会为难他,闻言当即便高声道:“卸甲!”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李靖和其亲兵纷纷开始卸甲。 当一副甲胄取下恭恭敬敬的摆放在原位的时候,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出征,正式结束了。 “大将军辛苦了!”等李靖等人卸完盔甲,李二又说道,话还是那句话,语气也还是那个语气。 “陛下言重了。”卸完甲,李靖拱手道,“此番出征失利,微臣难辞其咎。”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明白,这说的其实是东征高句丽失利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大家还真怪不了李靖,哪怕是李二也没有因为此事儿而迁怒过他人。 无妨。李二摆了摆手,道,“前隋炀帝曾数次东征高句丽,却皆失利而回,这足以说明高句丽的难缠。 此番,我大唐不过是动用了极小的兵力便有了如此战果,怎么能说是无功而返?” 对于高句丽有多难缠,李二其实心里也清楚。 而且打仗的事情,哪儿有那么事事顺遂。 一开始,李二就担心高句丽将大唐拖入无尽的战争泥沼中,所以本身就没派出多少人,这会儿战事失利,又岂能因此责备众人。 李二这人吧,缺点很多,一堆堆的,用那些憎恨李二的人话来说,他这一生的斑斑劣迹,罄竹难书! 但在这事儿上,李二决计不至于。 高句丽是块怎样难啃的骨头,不单他知道,满朝文武都知道! “终究还是微臣辜负了陛下。”李靖一揖到底,继续说道。 他本就是谨小慎微的一个人,可不想在这件事儿上给自己留下什么隐患,他虽然能力出众,可真要说起,他又不是李二的嫡系。 李二其实也明白这家伙在想什么,单手扶着李靖说道:“无妨,总有卫国公大显身手的时候。” 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几乎只要闲暇之余就会站在沙盘前面陷入沉思。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不怕告诉别人,他当时看着沙盘发呆,就是在琢磨灭国之策。 换句话说,未来李靖用得着的地方还多,莫说这点儿小事儿,真就李靖出了什么不小的差错,这会儿李二也能忍下来。 说着,李二便和李靖一道朝着太极宫走去。 当然,虽说两人是同行,但李靖还是矮着半个身位。 等众人再次回到太极宫的时候,众人又再次恭贺了李靖一番。 “传旨。”大殿之上,李二说道,“对于此番有功之臣……” 虽然在高句丽战场上略微有些失利,但在薛延陀的战场上,这些人可都立了大功的,所以此番李二也是不吝赏赐。 在这方面,李二向来大方,只要你让他满意了,赏赐他是真的不小气。 “微臣谢陛下隆恩。”李靖立马站了出来。 众人闻言,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当然,这所谓羡慕的目光,不过是众人对李二赏赐的一种尊重罢了。 “卫国公,如此一来,今日得请我等喝酒才是啊。”李孝恭和李靖贯熟,当年大半个的大唐的南边就是他俩一起打下来的。 那时候,李靖还在李孝恭麾下冲锋陷阵,所以这会儿李孝恭也是大大咧咧地开起了玩笑。 “对。”李道宗闻言也说道,“此番卫国公定当请我等好好喝一顿才是!” 一说到喝酒,朝堂上这些武将立马就叽叽喳喳起来。 虽然此番功劳他们没捞上,但终究都是武将。 自古以来,文武之间本就存在竞争关系,此番李靖等人也算是为武将证明了。 再说了,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此番都没回来,李靖自然也就成了众人调侃的对象。 “既然要喝酒,那首选自然得是长明酒楼。”当即,又有人说道。 大殿之上,李二听闻此言,当即便笑道:“众卿这莫不是在暗示朕不成,大军凯旋,朕莫不是还会少了这庆功的酒宴?” 这话他倒也没有说假。 庆功的酒宴早就安排了下去,虽然他如今的确是有些看不上土地贫瘠的薛延陀,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灭国之功,该有的尊重,李二还是不会少的。 而且,如今他一听到跟李承乾有关的东西,心下就有些不舒服,无他,这两年来,他可没少被李承乾抢走风头。 “可惜夷男已经伏诛。”李二笑道,“若是那家伙还活着,今日倒是可以欣赏一番他的舞姿。” “夷男倒也是条汉子。”李靖闻言说道,“此番虽然大败夷男,但夷男誓死不降,确实对得起他真珠可汗的身份。” 李二闻言也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不错,对了,夷男可有安葬?” “暂且还没。”李靖说道,“一切还得陛下定夺才是。” 李二想了想,说道:“传旨宿国公,命其就地为夷男举哀。” 李二是个识英雄重英雄的人,纵使夷男是敌人,但夷男的此举,倒也深得他心。 “陛下圣明。”众人闻言,齐齐躬身说道。 对于众人的言语,李二笑而不语,他心里清楚,这算哪门子的圣明? 李二看了看大殿之下的李恪和李泰兄弟。 今日大军凯旋,作为皇子,这两兄弟自然也来了,不过两人都低调,一直没怎么吱声。 李恪兄弟见李二看向了自己,也是有些不解。 他们今日其实就是代表一众皇子来应个景,这会儿李二这么盯着自己,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今日朕甚是欢喜。”李二笑道,“恪儿,你来说说,此番我大唐拿下了薛延陀,对我大唐有何裨益?” 李恪是真的有些懵,怎么就扯到我了? 不过李二既然开口了,他当即也就站了出来,躬身道:“回禀父皇,此番夷男伏诛,薛延陀尽数归顺,可保我大唐北边再无战事。 至少数十年内,我大唐北边再无威胁,单就这一条,便是我大唐拿下薛延陀最大的裨益。” 拿下薛延陀最大的裨益就是如此。 可保北边无战事,也可让大唐北边的百姓没有战祸之危。 “恪儿倒是聪慧。”李二闻言笑道,“此番见解刚好一针见血,薛延陀如今尽数归顺我大唐,的确保证了我大唐的北边不再受异族的威胁,单就这一点儿,此番卫国公等人就为我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听李二这么说,别说文武百官了,就连李恪自己都有些傻眼。 什么意思? 这称赞咱可受不起啊,拿下薛延陀的裨益本就是明摆着的,在场的谁又不知道? 父皇这是在抬举我? 原本正准备上奏的房玄龄也是一愣,手都摸到了袖笼中的奏章,闻言当即又把手缩了回来。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讶,反而是一脸的恍然,颇有一副原来如此的意思。 李二也没藏着掖着,说道:“恪儿既然有如此见解,也当历练一番了,众卿可有什么好的推荐让蜀王历练一番?” 一直到这会儿,众人才明白了过来。 李二突然抬举李恪,这是打算搞事情啊。 李恪闻言,也是一阵激动,他虽然贵为蜀王,但没有实职,李二这是打算给他弄个实缺啊? 不过激动之余,他猛然想起,年前的时候李二就打算择一长安府府尹,当下也是心底一惊,不会吧? 而一众朝臣谁不是人精? 一听李二这么说,当即就都懂了。 甚至都猜到了李二的打算,一时间,众人也是纷纷推荐了起来。 不过特别意外的是,纵使众人都有推荐,但就是没一个人提到长安府尹。 李二闻言,倒也不意外。 毕竟那可是长安府尹,虽然官职不大,但象征的意义却是不浅。 随即,李二摆了摆手,道:“众卿的提议都不错,不过朕倒是觉得有个更好的地方可让蜀王来历练一番。” 来了来了。 众人一听李二这话,当即就明白了。 房玄龄闻言,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将自己袖笼中的奏章塞得更里面去了一些。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就将这奏章焚之一炬。 李恪也是格外的紧张。 之前李二大寿之后,他还以为那个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毕竟当时的李承乾,虽然人没在,但风头属实是出够了! “恪儿。”李二见众人不言,当即一脸笑意地说道,“长安府尹一职空置甚久,你可敢接下此重任?” 真当李二说出这话的时候,众人还是一阵心惊! 好家伙,真的来了么? 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信号。 李恪闻言,也是一愣,他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过了片刻,李恪才躬身说道:“儿臣定当尽我所能!” 还是那句话,他看上的不是长安府尹这个官职本身,而是他象征的意义。 一众群臣也是闻之一惊,这职位真的空闲太久了,但李二今日将此职位给了李恪,他们却一个人都没说话。 哪怕是魏征,这位众人眼中的太子党的先锋官,也是沉默不语。 他们都明白的,李恪走马上任长安府尹,说明李二已经在提防着李承乾了。 这事儿,他们虽然不会开口支持,但如果李二开口了,他们也不会反对就是。 李承乾,给他们的压力也不小。 再说了,一个长时间不在长安的太子,对于他们来说,也缺乏了安全感。 如今,李恪出任长安府尹,倒也的确合适。 左右不过是一个长安府尹罢了…… “好好干。”李二看着众人的反应,当即笑道,“朕相信伱一定能干好的。” 早在许久之前,他就有了这个想法,长安府尹虽然官职不重,但意义却是不浅。 他也需要通过此举向很多人表露一下自己的意见了。 “儿臣定不叫父皇失望。”李恪躬身道。 一旁,李泰看着这一切,无悲无喜。 他虽然知道长安府尹代表着什么,但那又如何呢? 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不是依然稳稳当当的? 既然如此,这一切又有什么鸟用? 而且,他还知道,只要大明王廷的实力依然如此,李恪这个长安府尹,那也就只能是个长安府尹而已。 这般想着,李泰看向李恪的眼神就颇为玩味了。 那意思分明再说,一个长安府尹罢了……你又能翻起多高的浪花来? (本章完) 卷五 第527章 李承乾的惊讶 李恪上任长安府尹,李靖凯旋而归,这都是长安发生的事儿,对于李承乾而言,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过一笑了之罢了。 对于他而言,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 他如今最在乎的,还是大明自身的发展。 至于大唐的太子之位会不会受到威胁,呵呵,他还真不在意。 就连李二赐予的天子剑,之前他都让段纶给带了回去。 说到底,只要大明愈发的稳固,那么他的地位就难以动摇,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叔玉,看看为兄最近的日程安排。”英才殿中,李承乾用食指按着紧锁的眉头,低声说道。 自从上次以后,李承乾就将魏叔玉带在了自己身边,刚好萧钺和高纯行都外放了,他身边也缺这么个人。 而且,魏叔玉在学堂的课业也确实到了学无可学的地步。 毕竟是魏征的长子,就陈升他们的学识,未必就比魏叔玉的更扎实。 在魏叔玉面前,他们唯一的优势,可能就是自身的年龄了。 “兄长。”魏叔玉闻言,当即就在一旁的桌案上翻找了起来,不多时,便拿出了一个小册子,翻开说道,“按照之前的安排,明日上午兄长要出宫实地考察工部的驰道建设,不过这个项目就在日月山外,修的是日月山和德阳城的驰道,倒是用不了多久。 下午回宫后,兄长还要与兵部商议各军的安置问题,兄长曾说过,各军的安置问题乃是当务之急,不能再拖延了。 后天,户部尚书就今年的工作方向和具体的工作安排……” 看得出来,魏叔玉很适应如今的这份差事,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的。 同时,也能看出,李承乾也的确够忙的,数日之后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揉了揉有些疲惫的脑袋,说道:“今日早些休息吧。” 他说完,魏叔玉这才收拾着自己的桌案,准备告退。 如今的魏叔玉全权接替了当初的高纯行,除了睡觉的时候,几乎都随行在李承乾左右。 为此,李承乾甚至在他办公的地方,还专门给这小家伙安置了一张桌案。 次日一大早。 李承乾便带着魏叔玉在尉迟宝林等人的护持之下离开了大明宫。 因为要出城,所以今日李承乾的护卫要比平日多很多。 光是李承乾所乘坐的马车就多达五辆,这倒不是因为李承乾奢靡,主要还是为了预防不测,而且李承乾也不是没有遇刺过,所以多出的四辆马车不过是疑兵之计罢了。 除了尉迟宝林、刘三等绝对亲信,就连随行的军士都不知道李承乾具体在哪辆马车之中。 当然,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暗中的防护力量只会更多。 不多时,李承乾一行人便出了城,抵达了目的地。 到了地方后,尉迟宝林立马吩咐人在四周戒备,自己则和刘三带着亲兵来到了李承乾的马车前。 “殿下,到地方了。”尉迟宝林说道。 马车中,李承乾闻言,当即便和魏叔玉一道走下了马车。 魏叔玉年纪还小,李承乾倒是没让他骑马。 “臣等参见殿下。”一看到李承乾,早就候在工地上的伊原锡便带着一众麾下躬身施礼。 不得不说,李承乾来一趟,他们的工期都要耽误些许时间。 没办法,这问题放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这不就是迎检么?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本王今日就是来看看,诸位莫要管本王,除了伊尚书,其他人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伊原锡闻言,立马就遣散了众人,让众人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该干嘛干嘛去。 不过李承乾既然来了,大家怎么可能还能安心工作? 有的人也许是因为有李承乾在而紧张,可有的人也想在李承乾的面前露露脸,总之不管什么样的理由,这会儿还能安心工作的还真没几人。 所有人的关注点其实都在李承乾身上。 这是人之常情,李承乾也能理解。 “工地上怎么样。”等众人都散去后,李承乾带着魏叔玉和伊原锡在尉迟宝林还有刘三等人的贴身护持下,在工地上随处晃荡着。 “之前殿下做出来的那个滑轮还真是个好东西,有了此物,对于我们工地和矿山来说,当真是方便了许多,很多活计做起来也轻松了许多。”伊原锡一脸笑意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滑轮这玩意儿虽然小巧,但作用却是甚广,尤其是在这个人力为主的时代,滑轮的出现绝对是划时代的产物。 “殿下有所不知”伊原锡笑道,“工地上这些家伙也是人精,他们居然自己将滑轮组装了起来,比之以往用起来更加省时省力。”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惊疑了一下,他当初只是教了张二牛他们制作滑轮,倒是忘了教他们滑轮组,没想到这些家伙自己研究上了。 “带本王去看看。” 伊原锡闻言,立马头前带路。 没走多远,李承乾就看到一人站在一个类似龙门吊的架子下,双手拉着一根绳子,正在将堆放在此处的一些材料进行转移。 那人见李承乾走了过来,当即手忙脚乱起来,李承乾见状,笑道:“不用着急,本王就是过来看看。” 虽然李承乾这么说了,那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自己手头上的活计,这才走了过来,躬身道:“参见殿下。” “免礼。”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个组装滑轮是你想出来的?” “倒也不是小的一个人想出来的。”那人说道,“当时我们一群人发现滑轮虽然用起来方便,但其实真没省力多少。 说到底,只是改变了用力的方式。 这就好比一块两百斤的石头,小的提不起来,哪怕是用上滑轮小的也提不起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小的本身就不具备提起一块两百斤石头的气力。 相反的,一块一百斤的石头,小的虽然提不起来,但是用上滑轮后,小的就能提起来了,可同样是这块一百斤的石头,小的是能背动的。 这其实说明了小的本身就具备着一百斤的气力,滑轮不是帮小的省了多少力,而是改变了用力的方式。 当时我们就在琢磨,既然滑轮能改变我们用力的方式,那么它到底省不省力?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我们就仔细的琢磨了起来,最终才折腾出了这套组合滑轮出来。 还别说,弄出了这组合滑轮之后,倒是真的省力了不少,现在一块两百斤重的石头,小的一个人就能借助这组合滑轮搞定。” 说完,这家伙还一脸憨厚的龇牙笑着。 不过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却是楞在了原地。 不是说他说的这些东西有多神奇,而是他没想到这番话居然会出自一个工地上的普通工人之口。 沉吟了片刻,李承乾这才叹了口气说道:“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途径!你们做得都挺不错。 伊尚书,此人可是你工部的?” “回殿下。”伊原锡见状,当即笑道,“这可是我们工部的老人了,当初日月山保卫战的时候,还参与过修筑城墙来着,如今他们都是工部滑轮组的人,专门负责工部在各个工地上的滑轮。 还别说,这玩意儿,就他们玩得转。” 一听他这话,李承乾就懂了。 这些家伙在琢磨出滑轮组合之后,自以为把这个吃透了,便琢磨着将这门本事当做自己吃饭的本钱,搞不好他们几人都商议好了,这门本事绝不外传。 说白了,就是技术垄断。 虽然吃相难看了一些,但在这个年代还真没法说他们错。 当即,李承乾看了看那人,便笑道:“本王要是让伱们把你们对滑轮组合掌握的技术,教给更多人,你们可愿意?” 那人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是一愣。 他是真的愣了。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们是不愿意的,可毕竟是李承乾开口,咬了咬牙,他还是说道:“既然是殿下的安排,我等自然愿意。”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样,这段时间你们滑轮组的人都辛苦一些。”李承乾说着,又看向了伊原锡,“你弄了给他们滑轮组的每个人都安排三五个学徒,务必要这些学徒每个人都对滑轮组合的组装、运用掌握得一清二楚。” 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那人,“你们也要将你们所掌握的技术,倾囊相授,不能有半点藏私,可能做到。” “没问题。”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人也是相当的干脆,“殿下交代的差事,我等定不叫殿下失望。” 见他这般,李承乾这才对他和伊原锡说道:“等他们滑轮组的徒弟都带出来后,将他们原滑轮组的人全部从滑轮组抽调出来。” “啊?”这一下,别说那滑轮组的家伙了,就连伊原锡都愣住了。 技术交出来也就算了,这工作都干没了? 李承乾笑道:“啊什么啊?他们这样的人,放在滑轮组可惜了。”说着,李承乾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以你们当初研究出滑轮组合的人为核心,另设一个技术攻坚组,月俸翻倍。 主要带领组员攻克工部遇到的技术难题,对了,你叫什么?” “回殿下,小的杨凡。” “杨家人?”李承乾笑道,既然是当初日月山保卫战时期的老人,定然是杨林的族人,“不错,今后你就是大明工部主事,兼攻坚组组长了。” 杨凡一听这话当即就傻眼了。 他虽然是杨家人,但却是旁支,在杨家的时候,也就是个干活的,他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当官! “还愣着干嘛,还不谢恩!”伊原锡在一旁急忙催促道。 他倒是不介意工部多一个主事。 杨凡闻言,这才急忙拱手道:“小得谢过殿下的大恩大德……”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和伊原锡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到底是没经历过大场面啊,一句话就露馅了。 不过两人倒也没嘲笑,反而是笑道:“行了,这都是你该得的,今后带领攻坚组,要多为大明攻克一些技术上的难题。” “殿下放心,小的一定尽我所能!”杨凡立马做起了保证。 李承乾笑了笑,也没纠正他什么,当即便说道:“你先忙着,本王去别处再看看。” 这会儿,这家伙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李承乾继续留在这里,反而让他放不开。 “这小子不错。”走远后,李承乾说道,“当初他们研究出滑轮组合的那批人也不错。” “是挺不错。”伊原锡笑道。 李承乾回过头看了看颇为得意的伊原锡,摇了摇头,说道:“对于他们这些会动脑子,爱动脑子的人,你要多关注一些才是。 大明的发展和进步,要的就是这些善于钻研,愿意钻研的人。 你看滑轮弄出来多久了? 为什么别人就做不出滑轮组合来? 这就是他们和别人的不同,这样的人,只要有,那就是大明的福分,你还真让他们一辈子守着那几个滑轮不成? 你就不想想,他们今日既然能钻研出这个来? 那么在别的方面,他们能否有所突破了?” “殿下训斥得是。”等李承乾说完,伊原锡躬身说道。 见他这般,李承乾也就不再多言,有些东西,还需要伊原锡自己慢慢去摸索,当下,李承乾便问道:“这驰道你打算怎么修?” “一开始微臣本是计划用水泥来修建驰道来着,可计算了一下,要是用水泥修驰道的话,靡费太大。 如今水泥工坊那边烧一石水泥出来,至少需要四石左右的原料,这要是修驰道的话,那所需的水泥更是一个不敢想象的数字。 所以微臣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的确,暂时用水泥的话,的确太过奢靡了一些。” “所以,微臣打算先将路开出来,然后尽可能的夯实,做简单的处理。”伊原锡说道,“哪怕是如此,这也都是一项大工程了,微臣粗略算了一下,单单此一项,今年赶在入冬以前,估计能养活至少五十万人。 不过如此一来,朝廷的压力也大了。” “朝廷的压力你不用管。”李承乾说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儿,这两年都属于大明王廷最难熬的日子,现在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养活我大明的百姓。 左右都要保证他们能活下去,那以工代赈总比直接发放赈灾钱粮要好得多吧? 再不济,我大明一些基础建设也得到了发展。” “是这个理。”伊原锡说道,“所以微臣做计划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个,各地同时开工的话,争取在今年将大明的驰道都修出来。” 今年年底能完工,伊原锡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以前也是有路的,现在做的,就是在原基础上,再加宽,夯实一些罢了。 不过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驰道可不是你这么修的……” “那依殿下的意思?”伊原锡有些不解,为了修这个路,他可是请教了不少人的。 结果谁承想,李承乾居然说驰道不是这么修的? 他倒是好奇,李承乾心中的驰道,又该是怎么修的? “你忘了,我们这是草原……”李承乾道,“就算你夯实了,可一旦下雨,马车跑上几天,那还能看?” (本章完) 卷五 第528章 教导魏叔玉 作为一个后世人,李承乾自然也见识过那种泥泞不堪的道路。 尤其是下雨之后,那路况,真就是一言难尽。 当然,这也跟车流量和道路的承受能力有关,可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决定修路了,那自然是要尽可能的避免踩坑才是。 而且,这还是官方驰道,未来若是突发意外,需要大军出征,又恰巧赶上了阴雨连绵的时候,那影响的可是大明国运。 “那依殿下的意思?”伊原锡问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走,先去看看你们修的路再说。” 既然是实地考察,李承乾自然不是来做做样子的,他虽然不会修路,但前世也看别人修过不少路。 当即,众人再次朝着正在施工的驰道走了过去,也没多远。 工地上倒是有不少人正在忙碌着,这会儿,几乎都是扛着个锄头在挖驰道两边的沟沟坎坎,其目的就是为了将道路加宽。 “这样不行。”李承乾粗略地看了眼他们正在修建的驰道,便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下来,等马车碾压几天,再遇上几场大雨,这路就没法看了。” “微臣也明白这个道理。”伊原锡说道,“不过大家都是这么修的,只能在日后,再进行修补了。” 实情就是如此,不单他们是这么干的,就连大唐也是这么干的。 没办法,这个年代就是如此,又不是长明大街或者朱雀大街,这可是驰道啊,动辄数百上千里,真要修成长明大街或者朱雀大街那样,那花费,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伊原锡继续补充道:“而且赶上雨季的时候,大家也不会到处跑,哪怕是做生意的,也会尽可能的避开雨季。” 他其实还想说以前不都这么过来了么? 不过这话他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既然我们已经着手开始修建驰道了,不说一劳永逸,但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日后的方便。 而且,谁告诉你这个问题无法解决的?” “殿下有解决之法?”伊原锡一愣。 若是真能解决,那倒也是好事。 李承乾说道:“这样,你先让人确定好线路,就按伱们计划的那样,十步宽,两边用绳子拉起来,做好标记,然后把路面挖开,至少挖下去一尺深。” “把路面挖开?”伊原锡有些惊疑,这是什么操作?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对,把路面挖开,然后回填沙石,最后再用细土补缝,到时候本王再命将作监用水泥制作几个手拉的巨型圆筒,在路面上多碾压几遍,应该要耐躁一些。 而驰道两边的路肩,地基要打深一些,两尺深半步宽吧,嗯,路肩倒是可以用水泥加固一番。 如果未来我们有了大量的水泥产量,要想翻修这些驰道,也能轻松一些。” 他做的是一个长远的打算,虽然现在的水泥产量跟不上,但以后呢? 而且,如今的工价其实是相对最廉价的,等大家缓过了这两年,要想再以如此低廉的工价修路,那可就难了。 至于服徭役,李承乾倒是没考虑过。 虽然这样做看似能为朝廷节省很大一笔钱粮,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毕竟做事儿的是人,是人就会出现纰漏。 在李承乾的印象中,好似记得不知哪个朝代为了清理河道征收徭役,每年耗费上万贯的钱粮,后世有闲得无聊的人为其计算了一番,得出个结论,就算是请民夫来干这活,用度都花不了一千贯。 而且,徭役极容易引起底层百姓和朝廷站在对立面。 在李承乾的印象中,不管是先秦还是前隋,他们的灭亡中,都有重徭役这一条。 他可不想步其后尘。 “可如此一来的话,那就是个大工程了。”伊原锡听李承乾这么说,想了想,虽然也觉得李承乾说得法子倒是可以一试,但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按照殿下的所说的来修建驰道,人力物力可能都要翻倍,也许工期也会更长。” 李承乾笑道:“伊尚书觉得我大明王廷会缺人力么?尤其是这两年。”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伊原锡立马就懂了。 这两年大明王廷的百姓很难依靠放牧和种地养家糊口,种地就不用说了,这片土地适合耕种的地方本来就不多。 而且,真要大肆的开垦耕地,那就是跟牛羊争夺草场,这些土著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而李承乾也从没想过要去改变这些土著的生活习惯。 真要这么干了,那他的大明也就岌岌可危了。 至于说放牧,短暂一两年来,更没戏! “人力倒是不缺。”伊原锡点了点头,说道,“如今,只要我们放出风声招人的话,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招到足够的人手。” 说到这里,伊原锡有些迟疑地说道,“可如此一来,是不是对老百姓太好了一些?微臣之前和户部还有两位仆射之也商议过,之所以只招这么多人,也是通过精密计算的。 只要他们不是太过于懒惰,养家糊口是没问题的。 而且,如此一来,朝廷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话不是这么说,既然是我大明的子民,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过得更好点儿? 你们啊,总担心老百姓吃饱后会有别的心思? 难道你们治下的老百姓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们脸上就有光了?” “可……” “行了。”伊原锡话都没说完,李承乾就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本王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就是觉得很多百姓归顺我大明时日不长,要防着点儿么? 心思是好的,这点儿本王认可。 但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当从政者处处开始提防着自己治下的百姓时,你不觉得变味了么? 既然接纳了他们,那就发自内心,大大方方的接纳他们。 别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给人落个好,都要落出个埋怨来。 都开始施恩了,那就把这恩实实在在落别人心头,让别人想起来的时候,心里只有感激没有埋怨。 要想老百姓以诚相待,那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待人以诚。” 对于这些家伙的想法,李承乾其实很清楚,对此,他倒也没觉得这些家伙有多大个错,从出发点来说,这些家伙还是为了大明,倒是没有私心。 也正是如此,他才只是私底下来说。 伊原锡闻言,立马躬身道:“微臣受教。” 他虽然没听太懂,但多多少少还是领悟到了一些东西,隐约间也觉得李承乾说得有道理,毕竟他就是从普通百姓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换位思考,当年他作为一个老百姓的时候,也不希望朝廷如此提防着自己。 而且,李承乾说的有一点,他是相当认可的,那就是施恩,就得施个通透,不上不下的,真就如隔靴搔痒一般。 “工部今年的项目,不妨步子迈大一点儿,你不用操心朝廷的压力,朝廷的压力自然有本王在,这个你勿需担心。” “微臣明白了。”伊原锡立马躬身道。 他已经明白李承乾的意思了。 又和伊原锡聊了会儿工部今年的一些计划,李承乾也便起身离开。 他可没忘,下午还要和兵部商议各军的安置问题。 回去的路上,魏叔玉一直低头不语,仿佛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一般。 李承乾见状,笑道:“有什么疑问?” 他把魏叔玉带在身边可不是单纯的为了让其接替高纯行的,也有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意思。 毕竟魏征将自己长子都送了过来,他也不能把这家伙教废了才是。 真要那样的话,可就太对不起魏征的一片心思了。 魏叔玉闻言,便抬起头,一脸疑惑地说道:“兄长,若是百姓人人都以做工而养家,长此以往,谁人种地?谁人放牧呢? 古人云,民以食为天,若是没人种地,放牧,那积攒再多的财物又有何用?” 魏叔玉说到底还是接受的正经的儒家教育,在他的学识中,农是大于工大于商的。 如今大明王廷似乎重工商而轻农,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也就是李承乾问,他才说得如此含蓄,这要换一个人问,他的回答可就要尖锐许多了。 “术业有专攻。”李承乾笑道,“现在的大明没办法依靠农牧自给自足,那么我们就得另辟蹊径。 有一点你要记住,不管是农、牧、工、商,哪怕是文武都只是谋生的一种手段,或者说是谋生的一种职业。 这种手段或者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李承乾没急着给他解惑,而是给他讲解这其中的关联,见其在认真的听,李承乾这才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老百姓以后会不会因工而废农牧,有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毕竟,当他们从工谋取的利润大于农牧的时候,他们自然会选择利益更高的手段谋生,几乎每个人都是如此。 而且,未来你会发现,从工的收益只会越来越高,随着各个工业的兴起,工人需求量越来越大,用工的一方便会主动提高工人的待遇。” “那一直这么下去,岂不是更加没人从事农牧了么?”魏叔玉皱着眉头说道,“可没人从事农牧,老百姓吃什么呢?” “谁说没人从事农牧了?”李承乾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说道,“一旦从事农牧的人少了,务必就会出现另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魏叔玉问道。 “农牧产品的物价上涨。”李承乾道,“物以稀为贵,从事农牧的人少了,那么农牧产品的价格自然也就会相应的上扬,如此一来,自然又有精明的人会发现其中的商机,可能是商人,也可能就是昔日的农户、牧民,总之,会有人发现其中商机的。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会选择利益最大的一种手段谋生。 这是一个完整的链条,而这,也就是市场。 市场需要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 至于我们要做的,其实只是稳定这个市场,让它健康的运转下去即可。” 说到这里,李承乾笑道,“放心好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少了你小子的吃食的。” 魏叔玉闻言,似懂非懂,当下就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将李承乾讲的那些他还没有吃透的东西给一一记录了下来,回去后,他打算再好好琢磨琢磨。 李承乾见他这般,也没打扰他,微微闭上眼假寐。 等回到大明宫时,伊原峰和两位仆射等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对于各军的安置问题,你们可有拿出章程。”英才殿中,李承乾轻声问道。 今天在场的,都是他的绝对亲信。 除了两位仆射以外,兵部只有伊原峰、赵岩、普禄勃齐、万俟璞等这些大明军方的老人。 “殿下。”普西偌当即便说道,“如今真要说最麻烦的,其实只有浇河军以及收编慕容伏允的仆从军,其余的军队,安置到哪里都行,就这两支军队,人数众多,而且归顺我大明的时间不长,倒是不好安置。” 李承乾点了点头,的确,就这两支军队最是不好安排。 “兵部的意见是,这两支军队都不能回其旧地。”伊原峰说着,便从袖笼中掏出了一本奏章说道,“这是兵部和两位仆射商议过后的决策,还请殿下过目。” 魏叔玉当即便将奏章接过来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打开一看,点了点头,道:“安排得倒也妥当,浇河军镇守沙洲与河源,仆从军镇守浇河郡与德阳,征西军北上镇守西海,怨军不动,巩固赤水。 倒是用心了。” 看得出来,兵部和契苾何力还有普西偌在这事儿上,是动了心思的。 浇河军在沙洲跟河源没有民心基础,加之有两郡郡守在,想折腾出太大的动静都难,仆从军也是如此,加之两军都一分为二了,实力也大大下降了不少。 最有意思的是,这是真将两军给分裂开来了。 他们驻扎的地方,距离彼此都隔了一个郡,而征西军和怨军,倒是可以分别盯着这两军。 倒不是说李承乾不信任他们,没办法,军队和老百姓是不一样的,李承乾可以不防着老百姓,但要是还不戒备着这些军队,李承乾还没那么豪气。 至于赤水源的防御力量会不会欠缺了一些,呵呵,李承乾还真没担心,别忘了,日月山还有一支正在由新一代战神操练的少年军。 “仆从军改名吧。”李承乾说道,“说到底,他们昔日也是慕容伏允麾下的骄兵悍将,一直仆从军仆从军的叫着,恐让他们心中生了愤懑。” “还请殿下赐名。”伊原峰说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名字本王就不赐了,你去问问他们自己,终归是他们自己的番号,还是得他们自己满意才行。” 他就是个取名废,还真不愿意再干这种事儿了。 “殿下。”李承乾说完,契苾何力当即拱手道,“微臣还有一事。” “嗯?” (本章完) 卷五 第529章 被历史隐藏的秘辛 “殿下,孤狼骑的吐门罗前日传来消息。”契苾何力说道,“清水川的那位怕是顶不住了。” 孤狼骑便是征西军三营之一,吐门罗则是孤狼骑的参将,当初大战结束之后,他就带着他的孤狼骑混到了清水川,也就是赵王李元景的地盘。 之所以是他,其实也有讲法。 毕竟吐门罗是达延芒结波的亲兵头子,相对的,他对慕容伏允的那些溃军自然要比旁人更加了解一些,由他在清水川冒充慕容伏允的溃军,也更有把握。 “顶不住了么?”李承乾闻言笑了笑,说道,“传命吐门罗,命其再添一把火,李元景既然敢打清水川的主意,那我们也不用跟他客气。 真以为仗着是本王的长辈,就能肆无忌惮地抢本王的东西? 他也不怕崩了牙!” 对于李元景,李承乾可没什么好客气的。 要知道,自他在赤水源站稳脚跟以后,他就将吐谷浑视为了自己的禁脔,吐谷浑的每一寸土地都应是他的囊中之物。 结果,这个时候,李元景居然跑来摘桃子了,关键是,李元景还是借着他的威势摘的桃子,事后还洋洋自得,瞧不起他,凭什么? 之前李承乾隐忍,那是因为他的确拿李元景没法,毕竟师出无名,总不能他李承乾能做的事儿,别人就不能做吧? 而且,李渊和李二还没死呢,他要是吃相太难看的话,恐会引起大唐的非议。 但这并不代表清水川他就真的让给了李元景,凭什么啊? 凭什么自己在这片土地拼死拼活却让李元景这个耍嘴皮子的占尽了便宜? “微臣明白了。”契苾何力当即就笑道。 “对了,吐门罗的身份没有暴露吧?” 说到这个,契苾何力笑道:“殿下放心就是,如今,雄踞清水川的兵匪至少有六成都是我们的人。” “这么多?”李承乾有些疑惑。 当初只有吐门罗的孤狼骑留在了清水川,一支孤狼骑,可没这么多人。 “嘿嘿。”契苾何力笑道,“吐门罗那家伙倒的确是一个人才,这家伙,这段时间一边安排人围剿那些余孽,又一边打着慕容顺的旗号拉拢那些家伙,如今的清水川,人也是他,鬼也是他。 有些时候,他甚至还能指挥两支大军大战一场。” “他还有这能耐?”李承乾微微有些愣神,他也没想到,这吐门罗还是个智将。 契苾何力笑了笑,说道:“毕竟他也曾是达延芒结波的亲兵头子,有点儿能耐才正常,他要是真是个废物草包,那才不正常了。” 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当即就明白了:“的确,毕竟当初的达延芒结波可是吐谷浑的太子,他的亲兵头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废物才对。 看来,则吐门罗倒还真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好啊,我大明王廷要的就是聪明人。”契苾何力闻言,哈哈大笑。 “能有多从聪明啊?”听了半天,万俟璞算是听明白了,不就吐门罗在清水川的差事儿办得还不错么?不过这有啥好激动的? “换了我们仨,谁也不会办得比他差就是。” 李承乾闻言,摇头笑道:“你不懂,吐门罗此举的确是体现出了他的智慧。” “不是,殿下,就他?”万俟璞闻言,当即就站了出来,武将嘛,本身就是一个不服一个的。这会儿听李承乾这么说吐门罗,他是真忍不了,换个人他都能忍,可这吐门罗,那在军中可是和他有一拼的家伙,你叫他如何能服?当即他就嚷嚷道,“这家伙,打仗跟我一样,还能有智慧。” “你也知道伱没脑子?”听他这么说,李承乾都给气笑了。 万俟璞是一员猛将,这没错,可要说道动脑子,呵呵,万俟璞还真不是一个有脑子的武将。 “那个,末将不是这个意思。”万俟璞也有些尴尬。 他打仗,那就靠一个勇字,不过这个勇字就已经让他在战场上近乎所向披靡了。 “行了。”李承乾笑道,“吐门罗这家伙确实是有点儿东西的,说了你也不懂。” 李承乾都这么说了,万俟璞自然也不会继续争论。 关键是,在李承乾面前,他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就算了,当即就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赵岩,低声问道:“不是,殿下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怎么跟你说呢?”赵岩想了想,说道,“吐门罗在清水川的这一举动的确是动了脑子的,不过那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此举,吐门罗其实是做给殿下和大将军看的。 这么说吧,作为曾经吐谷浑太子的亲兵头子,他不可能是一个庸才,这会儿他在清水川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兑现自己的能力。” “还是不懂……”万俟璞挠了挠头。 赵岩耸了耸肩,说道:“那没办法了,人家是真有脑子,你是真没……” 一旁,普禄勃齐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万俟璞说不过赵岩,当即就看向普禄勃齐,道:“你笑什么,你听懂了?” “我当然听懂了!”普禄勃齐相当自信地点了点头,道,“不就是吐门罗不准备藏拙了,开始暴露自己的能力了么,有那么难懂么?” 李承乾在一旁听到几人的对话,当即也是点了点头。 还别说,普禄勃齐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这吐门罗这会儿做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其实也清楚,作为达延芒结波的亲兵头子,如果只有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点儿能耐,不管是李承乾还是契苾何力,都不会放心他。 “好了,各军就先这么安置。”李承乾说道,“兵部这边,平日也要监督各军操练,虽然短时间内,我们大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战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于军队而言,本王就一个要求,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微臣明白。”伊原峰当即拱手说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 等他们走后,李承乾走到了堪舆图前,看了看清水川的位置,轻蔑一笑。 “若是整个清水川都乱了起来,你那区区几千兵马能做什么呢?”李承乾自言自语道,“除了龟兹王那老东西,你还有什么底牌么?” 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长安方向,嘀咕道,“还是你又有什么底牌呢?” 对于清水川和长安的那对父子,李承乾没任何亲情可言。 他只是好奇,这对父子还能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当然,不管他们再怎么折腾,这清水川都只能姓李承乾的李! 说着,李承乾突然想到了姚大,当即便转身问道:“叔玉,房遗爱他们最近在干嘛?” “遗爱哥哥他们最近在操练,就在之前少年军的营地。”魏叔玉对此倒是知晓甚多。 毕竟都是长安过来的,大家天然就亲近一些。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走,我们去少年军营地。” 之前李承乾让薛仁贵在整个赤水源招人,听说招了不少好苗子,当时李承乾便让薛仁贵在城外另寻了一处做少年军的营地,不过他还一直没有去过。 至于房遗爱他们,自从他们从长安回来后,就一直没露过面,包括上次大朝会,李承乾都没让他们露面。 说到对,还是姚大的身份太尴尬了一些。 当初,李承乾听闻姚大居然是自己的表哥时,他都愣了一下。 就他那浅薄的历史知识,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个表叔帮着自己阿祖造了自己老爹的反。 不过这会儿因为李元景和李渊的缘故,李承乾倒是想找姚大了解一下当年的旧事。 也就半柱香的时间,李承乾便和魏叔玉还有尉迟宝林等人来到了昔日的少年军军营。 自从房遗爱他们从长安回来后,就没回城外的少年军军营,因为姚大的缘故,众人便在大明宫内的少年军暂且安置了下来。 这也是李承乾交代的。 要知道,如今的姚大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殿下今日怎么来了?”行礼过后,房遗爱一脸贼兮兮地问道。 李承乾没搭理他,直接问道:“姚大呢?” 姚大? “殿下是为了姚大来的?” “本王为了你来的?”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别那么多废话,带路。” 对于房遗爱这些家伙,李承乾从来不客气。 这些家伙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跟他们太客气了,这些家伙真的会蹬鼻子上脸。 房遗爱耸了耸肩,便在前面带路。 他倒是不担心李承乾会对姚大如何,毕竟,真要对付姚大,早对付了。 “参见殿下。”来到少年军的演武场,众人正在操练,见到李承乾,纷纷躬身施礼。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没偷懒。” 说着,李承乾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姚大,当下也是笑道:“你说本王该称呼你什么好?” “末将姚大,参见殿下。” 他整这么一出,李承乾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王虽然怀疑过你的身世,但真没想到,我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哎,以后就好好跟着本王混吧,昔日失去的东西,咱再挣回来就是。 至于大唐那边,你放心好了,只要本王还活着,没人能把你怎么着,哪怕是大唐皇帝也不行!” 对付姚大这样的人,李承乾还是很有办法的。 毕竟,当年事发的时候,姚大才多大啊? 一日间,从高门大户沦落到阶下之囚,后又遭遇了追杀,最终流落市井成为了一个乞儿,这样的人,最是缺乏安全感,只要有人站出来愿意帮他承担一些什么,他定然是感恩戴德。 事实也是如此,听李承乾这么一说,虽然说不好是真是假,但姚大却是一脸的感动,眼泪水都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末将定当誓死追随殿下!”说着,姚大就准备单膝跪地,不过李承乾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其拉了起来,说道,“你我兄弟间莫要这般作态! 对了,长乐自从知道了你是她表哥后,那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吵着让我带她来寻你。 不过你也知道,当时你们刚从长安回来,而我最近也忙,倒是没空带那妮子来,回头,你和房老二他们几个,自己去找她,让她也高兴高兴。” 一说起长乐,众人又笑了。 李承乾见姚大还是有些拘谨,当即就带着众人来到笑场一边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说道:“此番本王过来,倒是想问问你当年的事儿。 嗯,不是你家,是其余人的。 这两年,阿祖那边总有些不寻常的动作,先是裴默那些家伙,后是赵王,本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对了,你还记得当年那件事儿都有哪些人参与了?” 对于这件事儿,可能没有人比姚大更清楚了,当即便说道:“当年参与了那场谋逆的人除了家父以外,还有利州都督、义安郡王李孝常、滑州都督、上柱国杜才干、右武卫将军刘德裕……” 听他说完,李承乾也是一惊,还别说,人是真不少,而且分量也是真不轻。 李承乾记得,当时李二玄武门事变之后,突厥便挥兵南下,这才有了李二视为奇耻大辱的渭水之盟。 他没想到,同一年,李二还遭遇了一次内乱。 而且,这些家伙拥护的对象居然还是李渊。 在李承乾以前的认知里,李渊之所以退位,是因为不想天下动荡,但现在看来,这里面有故事啊! 他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说是尉迟敬德当时在太极殿上,提着刀,一步一问,逼着李渊退位,当时他还不相信,但现在看来,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要是李渊真的心甘情愿退位,又岂会有之后李孝常等人复辟造反一事儿? “都死了?”李承乾继续问道。 “为首者,除了家父以外,连其子嗣都没剩一个。”姚大说得倒也算平静。 当年事发的时候,他虽然还小,但这些年,也算是把这些事儿都弄清楚了。 李承乾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们当年是如何跟阿祖联系的?” “说到这个,就得提到元弘善了。”姚大说道,“这元弘善虽然只是右武卫统军,但右武卫可是禁军,司职拱卫皇城。 想必殿下还记得,当年太上皇退位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搬至现在的太安宫,而是继续住在皇宫。 其原因就是在此。 因为太上皇很清楚,他一旦搬进了太安宫,再想和他的人取得联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要不然,太上皇都退位了,何必还死乞白赖的赖在皇宫里不肯搬走,真当他不要脸不是?” 对于李渊和李二,姚大可没什么尊重,说话也是相当的随意。 李承乾倒也不在意,毕竟站在姚大的立场,李渊和李二都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不过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真的理清楚了很多问题。 “原来如此。”点了点头,李承乾正准备开口,脑海里突然一闪,道,“等下,元弘善?” 说着,李承乾看向尉迟宝林,问道,“之前日月山是不是开了一家元氏商行?说是什么北魏后裔?” “确有其事,主事人名为元平。”尉迟宝林点了点头,“据悉,当初元平刚刚抵达日月山之际,和裴默接触过。” 李承乾闻言,用手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嘴上嘀咕道:“元弘善,元平……”正嘀咕着,李承乾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刘三,问道,“之前我们和慕容顺交战的时候,他麾下那猛将叫元什么来着? 就是被薛仁贵一箭射死的那个。” “元戎。”刘三想了一下,立马说道。 “对对对,就是元戎。”李承乾说着,便伸手道,“拿支笔,拿张纸来。” 很快,程处亮便将一支炭笔和一张纸给李承乾递了过来。 接过纸笔以后,李承乾迅速在纸上最顶端写上阿祖两字,跟着又在纸的中间写下了元弘善、元平、元戎三个人的名字。 “元弘善不用说,本就是阿祖的人。 元平一来日月山便和裴默接触,裴默是阿祖的人。”说着,李承乾又在元平的上面写上了裴默的名字。 落到最后元戎的名字时,李承乾下意识的就想咬着笔头,不过一想到这是炭笔,这才作罢。 不过看着元戎的名字,李承乾疑惑道:“真的只是巧合?” “殿下,这慕容顺不就是太上皇送回给慕容伏允的么?”就在李承乾想不明白的时候,房遗爱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李承乾一听,当即就是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是了是了,慕容顺。” 说着,李承乾便在元戎的旁边,写下了慕容顺的名字。 “这就对了嘛。”李承乾说道,“当初阿祖和慕容伏允虽然关系不错,但留一手很正常吧? 而且,阿祖和鲜卑一族,渊源颇深,好似祖母一族便是当年随孝文帝东迁洛阳的,而这元平据悉是文帝嫡系,元戎又是北魏后裔,那元弘善定然也是鲜卑一脉! 这中间,总不能都归结于巧合吧?” “殿下,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就在这会儿,叔孙钰突然说道。 “嗯?” 尽量在字数上补回之前请假的几天! (本章完) 卷五 第530章 李二登基之秘! 叔孙钰说道:“昔日元戎一部其实并非赤水源的土著,而是在慕容顺上任赤水源后,迁徙过来的。 不过他们具体从哪里迁徙而来,却是无人得知。 而且,他们顶着元氏的名头,也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 听叔孙钰这么一说,李承乾就更加确信了,这元氏一部和李渊一定有渊源。 太巧了,实在是太巧了。 昔年为他复辟的造反之人便有元弘善,他送还吐谷浑的慕容顺身边有元戎,就连如今他在日月山扎下根后,还有元平。 怎么姓元的都和他李渊脱不开关系? 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儿么? 就算真的有,李承乾也不相信! “对了,如今这元氏一部在哪里?”李承乾问道。 说到这个,众人立马蔫了,当初那场大战虽然他们都参与了,可谁会关心手下败将如何了? “那个,殿下,这事儿怕是普仆射要熟悉一些。”刘三低声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对,指望这些家伙,他还真指望不上,正准备吩咐刘三去将普西偌找来之时,程处亮笑道:“殿下,要问这事儿,不还有个更适合的人选么?” “谁?”李承乾疑惑道。 “慕容顺啊。”程处亮说道,“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这里面的事儿?” 他这么一说,李承乾立马是一脸的恍然:“倒是把这家伙忘了?对了,这家伙现在在干嘛?” “他能干嘛,现在每天不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怨自艾?”程处亮说道。 自从上次大战之后,慕容顺帮着安抚了民心,李承乾倒是赏赐了一座宅子给他,也没限制他的自由,这使得慕容顺的处境比之前要好多了。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慕容顺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深居简出。 “刘三,去将普西偌、慕容顺等人找来。”李承乾说道。 既然开始寻找答案了,那他自然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等刘三寻人去之后,李承乾又问道:“对了,当年是谁策划的这一切?” 虽然当年的姚大年纪不大,但李承乾敢笃定,长孙安业绝对给姚大留下了什么东西,当然,他不会问就是。 “李孝常。”姚大说道,“当年若非李孝常开仓献粮,太上皇可没那么容易拿下天下,虽然他最后的确谋逆了,但他在大唐开国之初所做出的贡献同样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如此,他才会得封义安郡王。” “这义安郡王我倒是还记得。”他一说完,尉迟宝林便接口道,“他当年是隐太子的人,算得上是隐太子的嫡系一脉了。 而且,在诸王中,他也是唯一一个明着站出来支持隐太子的。” 李建成的人?李承乾微微有些愣神,这又是隐秘。 不过这李孝常既然能封王,那就说明他和老李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才是,既如此,敢明着支持李建成,那就说明他和李建成之间的关系走得很深了。 这可能才是他最终谋逆的主要原因,毕竟,若非如此,他一个王爷放弃权利,做一个太平王爷总是可以的吧? 他既然没有这么做,非要以卵击石,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和李建成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到了李二容不下他的地步了。 “这么说来的话,那李孝常当年会不会是被人利用了?”李承乾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李渊。 说到底,这次谋逆目的是为了帮李渊复辟,换句话说,最大的受益者可是李渊。 唯一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的人,便只有李渊才是了。 “等一下,阿祖是哪一年从太极宫搬到现在太安宫的?”李承乾问道。 “贞观三年。”说到这个,程处亮立马说道,他们这些家伙,对这种事儿,那是清楚得很。 “贞观三年?”李承乾嘀咕道,“贞观三年可有发生什么大事儿?” 众人想了想,还是年纪略长的尉迟宝林说道:“贞观三年要说还有什么大事儿,应该只有陛下贬裴寂回乡,同年又为刘文静平反。” “那这两件事儿和阿祖搬进太安宫,谁前谁后。”李承乾继续问道。 “贬裴寂,为刘文静平反在前。”尉迟宝林立马说道。 “这就对了。”李承乾说道,“看来阿祖一直就没放弃过,至少在贞观三年之前,他没放弃过。 可在贞观三年的时候,裴寂被贬,为刘文静平反,说明父皇至少已经在那个时候真正的初步掌握了大唐,阿祖这才搬离了太极宫。” 李承乾其实已经多多少少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到底,就是自己老子和他的老子在斗法呗! 虽然李渊退位了,但他还是恋栈不去,跟李二斗了三年,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退出了太极宫。 “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房遗爱听了半天,一头雾水,当即便说道,“太上皇和陛下斗法,我们还能参与不成?” “你看看清水川!”尉迟宝林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没有太上皇的支持,你以为就他李元景,凭什么在清水川立足?” 事关太上皇,尉迟宝林的态度很坚决。 没办法,他老子当年可是把李渊得罪死了,真要让李渊再次得势,不说复辟,单单是得势,他尉迟家今后就只能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家里了。 “阿祖手里肯定还是有些能量的。”李承乾说道,“虽然不足以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弄出点儿小动静,应当是没有问题。 当年李孝常等人谋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被抓了,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还有元谋旧臣,这些家伙虽然贬的贬,辞的辞,但他们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哪怕是父皇怕是都不敢轻易对付他们,而这些人,十有八九也是围着阿祖转。” “对。”姚大说道,“当年的确有很多漏网之鱼,我记得家父还叮嘱过我,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躲着他们。” 就在这时,刘三带着慕容顺和普西偌来了。 慕容顺有些呆滞,他没想到李承乾会找他过来。 如今,他虽然是自由之身,但他很清楚,自己说白了还是一个阶下之囚,他有时候都闹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杀他。 看到他们到来,李承乾将姚大刚刚说的话记下了,这才笑道:“大宁王近来可还适应?” “殿下说笑了。”慕容顺颇为平静地说道,“如今这片土地上,除了殿下,还有谁人敢称王?” “好了,本王也不卖关子了。”李承乾说道,“今日唤你来,本王是有一事相询,还希望大宁王如实相告。” “吾有拒绝的权利么?”慕容顺耸了耸肩。 他被俘已经一年多了,情绪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现在,他就想活着看看,看看李承乾到底能将大明王廷带到哪一步,他又比李承乾差在了哪儿! 李承乾笑道:“本王记得当初伱麾下有一人名唤元戎对吧,不知道大宁王对此人可还有印象?” 元戎? 慕容顺闻言倒是一愣,李承乾喊我来就是为了打听元戎? 不过他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人,而且此人当初还是吾的麾下猛将,不过吾倒是记得,当初此人不是被殿下的猛将一箭射死了么?” 对于元戎,他自然有印象。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这本王知道,本王想问的是这元戎以及他背后元氏一部的来历。” “来历?”慕容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很遗憾,倒是帮不了殿下。” “你敢不说!”房遗爱闻言,立马就跳了起来,那凶狠的眼神,仿佛想生吞了慕容顺不可。 慕容顺的反应倒是镇定,既没有躲避也没有辩驳,李承乾见状,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知道?” “殿下的确聪慧。”慕容顺说道,“吾只知道此人姓元名戎,背靠元氏一部,但对于此人及其此人背后的元氏一部,确实不知。” “不知根不知底,你就敢将其引为心腹?”程处亮有些不相信。 呵呵…… 慕容顺无言地笑了笑,过了片刻才说道:“小国公可知,当初吾被送回吐谷浑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 当时太子之位已然易主,因为久居中原,国内熟识的人都没两个。 诸位以为这大宁王是吾想要的么? 要知道,彼时的赤水源,乃是整个吐谷浑最混乱的地方,将我安排到赤水源,说白了不就是希望用赤水源的那些部落纠缠着吾么? 说实话,他们做到了,自上任赤水源以来,吾就没一天安生的。 虽然当初吾贵为大宁王,可这赤水源上有哪一个部落听我这个王的号令? 这时候,元戎带着其族人来投,我有什么不敢引为心腹的? 一个除了头衔一无所有的王,还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么? 可惜啊,吾在赤水源经营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点儿起色的时候,诸位来了…… 可能这就是命吧……” 说着,慕容顺微微摇了摇头,神情没落。 不过从他的描述中,其实听得出来,刚回到吐谷浑的时候,他的日子一定过得不好。 想来也是,他这个吐谷浑太子,几乎从小就在汉人的地盘长大的,能和慕容伏允亲到哪里去? 慕容伏允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每天心心念念的盼着他回来。 “那等你站稳了脚跟,就没问过或者调查过元戎他们的来历?”尉迟宝林问道,“听说,元氏一部可是你来了赤水源后才迁徙过来的。” “为什么要问?”慕容顺好奇道,“他们帮吾站稳了脚跟,吾难道还要怀疑他们不成?卸磨杀驴的事儿,吾可做不出来。” 说着,慕容顺又看向了李承乾,道,“殿下想必应该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问的,不是么?至于说调查,呵呵,既然你们都说了,这元氏一部是在吾之后才迁徙的赤水源,在赤水源调查有什么用。 而其他的地方,那是吾能染指的?” “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元氏一部的来历?”李承乾问道。 慕容顺点了点头。 至此,李承乾也不再追问,便交代刘三安排人送他回去。 等慕容顺走了后,房遗爱急忙说道:“殿下,你信他的话?” “不信。”李承乾回答地斩钉截铁。 房遗爱都呆住了,不信你还放他走,刑讯逼供啊! 就在房遗爱准备嚷嚷着将人抓回来,他来逼供的时候,李承乾又说道:“但他真的不知道。” “为何?”程处亮也有些疑惑。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说了你们也不懂。” 其实他是没法说,刚刚慕容顺有句话没说错,到了他们这一步,有些时候,有些事就算知道也不能问。 这可能就是对权利的妥协吧。 没搭理他们,李承乾看向了普西偌,问道:“仆射可知当初大战之后,这元氏一部安置在了哪里?” 刚刚李承乾他们在交谈的时候,普西偌就一直在认真的聆听,当时就在脑海里回忆跟元氏一部有关的信息,这会儿李承乾一问,他当即便说道:“其他部落老臣未必记得,但这元氏一部,老臣还真记得。” “嗯?”李承乾问道,“他们如今被安置在了何处?” 普西偌摇了摇头,道:“倒不是我们安置的,是他们自己跑到了赤水城。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怪,他们原本的部落其实在草原六城附近,而且哪怕当初他们追随慕容顺的时候,也是逐水草而居。 这次,他们反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存习惯,去了赤水城。” “赤水城么?”李承乾倒是有些疑惑道,“舍近求远,他们是在躲着本王?” “刘三,你回知会吴安一声。”李承乾琢磨了一番,说道,“多关注一下这元氏一部,嗯,元氏商行也多留意一些。” 刘三领命后,李承乾又看向了普西偌,问道:“对了,城里那个元氏商行你了解多少?” “回殿下。”一听李承乾关注的全是元氏,普西偌隐约猜到了一些东西,当即便说道,“据说这元氏商行的东主乃是北魏文帝后裔,虽然没能确切的证实,但这个说法应该是有些依据的。 之前老臣和其他几位同僚也去了解过,的确有些北魏遗风的做派。” “那他们在我大明经商,可有逾矩之处?”李承乾又问道。 普西偌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的语气很坚定,“因为和文帝后裔有关,老夫对这元氏商行一直就分外的上心,他们这元氏商行可以说是我日月山所有商行中,最守规矩的一个了!当属百商之典范!” “哼!”听他这么一说,李承乾当即便冷笑了一声,“这就是问题了! 千里行商乃为财,真正的商人,岂会规规矩矩!真要规规矩矩,那些商人早喝西北风了! 对了,此番落实户籍制度的时候,你顺便统计一下我大明的元氏一族,包括人口,分布。” “老臣遵命。” 李承乾笑道:“也该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31章 反击! 一时的退让可以称之为隐忍,但一直退让,那就成窝囊了。 莫说是李元景、李渊,哪怕是李二打他大明王廷的主意,李承乾都不会坐以待毙。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还是清水川不能落在别人手中! 金瓯无缺并不单单只是李二的追求。 “殿下,其实要拿下清水川,我们直接打过去就是,他李元景还是我大明铁骑的对手不成?”房遗爱闻言,当即就说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你啊,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要是能动兵,还用等到现在? 而且……算了,跟你这个莽夫,说这些做甚?” 如何对付李元景,李承乾早就有了计策。 从李元景踏足清水川开始,李承乾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可以说,到如今,一切也都水到渠成,等的不过是清水川自身开始动乱,很显然,如今机会来了。 “那不说这个。”房遗爱的脸皮那也不是一般的厚,当即便转移了话题说道,“那说慕容顺,既然这慕容顺如此不老实,为什么不趁早杀了他? 这家伙,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行了,你就别瞎操心这些了。”李承乾无语的摇了摇头,心说,房玄龄一代名相,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这到底是是房夫人出了轨,还是房玄龄的基因劈了腿? 说着,李承乾回头拍了拍姚大的肩,说道:“伱就安心的待在大明好了,有本王在,没人敢将你如何! 你们先操练着,本王走了。” “恭送殿下。”众人闻言,立马躬身施礼道。 等李承乾走远,程处亮一脚就踹在了房遗爱的屁股上,骂道:“你小子,以后管好你那张破嘴,别什么都张嘴胡咧咧,早晚被你那张破嘴害死!” “程老二,你要打架不是?”面对程处亮突如其来的偷袭,房遗爱当场就恼了,稳住身子,转身就冲了过去。 只是须弥之间,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他们这样真没问题?”叔孙钰看着两人拳拳到肉,有些牙疼地问道。 整个少年军里,除了教官薛仁贵,还真没几个人能在肉搏上讨得房遗爱的便宜。 李景仁见状笑道:“管他们作甚,这两家伙,在长安就没少争斗,说起来,都他妈是祸害,这哈刚好,打死一个少一个!权当为民除害了。” 说着,李景仁就拉着姚大几人走到了一边,笑道:“看戏,我们看戏就好。” 作为李道宗的儿子,李景仁从小耳濡目染,自然懂得程处亮此举是何故。 而在演武场上,程处亮一边和房遗爱纠缠,一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没长脑子,事关太上皇和陛下的秘辛,也是你能随意插嘴的? 殿下之所以不避讳我们,你就一点儿没明白其中的深意?” “老子不比你懂?”房遗爱嘴上说着,手上却是没歇着,一弓腰、一抖胯,抓着程处亮的腰就是一个后仰摔。 程处亮虽然不是房遗爱的对手,但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制服的,借着房遗爱的体格子,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懂个卵!”将将稳住身形,程处亮就又冲了上去,一边试图锁着房遗爱的膀子,一边说道,“你要是懂,刚刚就不会接话了! 像你妈个棒槌! 你真以为殿下是不避讳我们么?那是在安姚大的心? 我们不过是适逢其会恰好在此罢了! 大家都听懂了,都不接茬儿,就你个棒槌还在那逼逼逼,你真当掺和到太上皇和陛下的纠葛之中,是什么好事儿不成? 就连慕容顺都知道,有些东西知道就行,没必要深究,你说你在做什么?” 房遗爱虽然嘴上不服,但话还是听进去了的,当即便说道:“老子难道不知道?但如今我们是殿下的臣子,自然要以殿下的利益为先,你处处都是太上皇,都是陛下,你到底是谁的臣子?” 他就是嘴硬,虽然明知道是自己错了,但就是不愿意承认。 程处亮也懒得跟他争论,只要这家伙知道就行。 …… 另一边,李承乾刚刚回到大明宫。 他也在整理今天获悉的一些信息。 还别说,今天他倒是涨了不少知识。 以前他可不知道李二登基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以前,他也不知道李渊在退位后,还居然做了这么多。 只能说,历史啊,本身就被遮掩了一层层的薄纱,只有自己一步步去揭开才能获悉历史的真相。 看了看魏叔玉,见其正伏在书案上忙碌着,李承乾也不打扰他,收回视线,便开始闭目假寐。 闭上眼睛,李承乾开始回忆自己穿越以来遇到的一系列事情。 离开长安,收服普氏、伊氏,建立大明,席卷赤水源,称霸吐谷浑。 穿越两年的时间,他还真做了不少东西。 在这期间,他也获悉了不少隐秘。 等他将所有的回忆都过了一遍之后,李承乾猛然睁眼,自言自语道:“不够,还是不够!” 他刚刚回想到了李二与李渊之争。 当时李渊都退位了,但还是没放弃和自己儿子博弈,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皇家,何来的亲情? 李渊和李二的争斗于他而言,就是前车之鉴! 如今李二虽然对他还没有明着做什么,但随着李二上了年纪之后,他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差。 未雨绸缪,李承乾意识到如今的自己还不足以与李二抗衡,必须强化自身,强化大明才是。 这般想着,李承乾起身将目光看向了身后的堪舆图。 “西域?”李承乾嘀咕道,“看样子,得让高纯行加快进度了,早日拿下西域,未来才有自保之力啊! 不单单是西域,清水川也不能拖了。 嗯,吐蕃那边也得提上日程了、” 这般想着,李承乾又转身看向了伏案疾书的魏叔玉,问道:“叔玉,高纯行近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正在伏案疾书的魏叔玉闻言,连忙在桌案上翻找了一番,片刻之后,才说道:“兄长,纯行哥哥前日有信来说,口岸建设事宜已经步入了正轨。” 李承乾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慢了,还是慢了!你去信一封,告诉高纯行,让他尽可能的加快进度,而且,对西域的渗透,也要加快进度。 不惜一切代价,本王要以最快速度拿下西域,而且,拿下西域之后的建设,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总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告诉他,步子不妨大一些,胆子不妨粗一些,让他们不要畏首畏尾,他的身后,是整个大明!” 很显然,李承乾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虽然现在才贞观八年,在他的印象之中,贞观只有二十来年,也就是说,李二也就还能活个十多年。 看似十多年的时间不短,但要想用十多年的时间,缔造一个足以抗衡大唐的帝国,时间还真不多。 魏叔玉闻言,立马开始给高纯行写信。 李承乾也不再言语,而是开始做起了大明新一轮的发展计划。 在这方面,李承乾要比李二更有优势一些,毕竟在大明,那真是李承乾的一言堂! 大明的所有发展方向,都是他一人独断。 在这方面,李二还真没法比! 可能这就是开国君主的底气。 …… 另一边,沙洲城,郡守府。 高纯行自走马上任以来,就没休息过一天。 说起来,这郡守于他而言,压力还是很大的,每时每刻,他都不敢松懈。 毕竟,以他的年龄,能出如此实缺,放在大唐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也不敢辜负李承乾的厚望。 再说了,这是他出仕以来,第一次独当一面,要是出了岔子,于他未来的仕途而言,也是一个污点。 “郡守,西域的使团来了。”就在高纯行处理公务的时候,一小厮走了进来。 这是他高家人,他上任沙洲郡后,也就带了过来。 “嗯?”高纯行抬起头,问道,“可是为了口岸之事的使团?” “是的。”小厮说道,“他们就在郡守府的前厅。” “嗯……”高纯行琢磨了一番,这才说道,“先安排人招待着,本官晚些再接见他们。” 他其实这会儿也可以去接见这支使团,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缓缓。 等小厮走后,高纯行便坐下来,仔细思索着接下来接见使团的对策。 国与国之间的合作,其实也是一种博弈。 他如今代表的是大明王廷,自然不敢损了大明的威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纯行这才慢悠悠地起身朝前厅走去。 “抱歉抱歉。”一进前厅,高纯行便见西域各国的使者,正在前厅喝茶,当即便一脸笑意地说道,“本官刚刚处理了点儿公务,怠慢了各国使节,倒是本官的不是。 本官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酒宴,今日定与众使节不醉不归。” 作为高履行的儿子,高纯行在这些方面还是无可指摘的。 各国使节其实哪儿不知道高纯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不过他们也没法,毕竟口岸的合作事宜,于他们而言,更加看重。 他们坐镇西域,如果能和大明打开通商口岸,他们就能借此成为大食等国和大明之间的贸易中间商,这其中的利益,是不可估量的。 “郡守说笑了。”高昌国的使节当即起身笑道,“我等都知道沙洲郡新建,公务繁多,倒是我等打扰了郡守,该是我等说声抱歉才是。” “就是就是。”龟兹国的使节也是起身笑道,“今日我等贸然来访,还请郡守不要见怪才是。” 高纯行陪着笑脸说道:“诸位客气,本官知道诸位今日来的目的,那不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如此甚好。”高昌国的使节当即笑道,“郡守也知道,我等此番是为了通商口岸而来,临行之前,我们国主曾有交代,与大明的通商,一切以大明为主。” 听他这么说,高纯行笑而不语。 这话,听听就行了。 “各国合作,怎能以我大明为主?”高纯行笑道,“具体的合作事宜,还是需要我等共同商议才是。” 他这话说得也是违心,如果真能以大明为主,他倒是乐意。 “当初构建通商口岸的时候,双方约定拟定一批免税目录。”高昌国的使节说道,“我们商议过,将西域美酒、琳琅、琉璃等都列入免税目录,不知郡守如何看?” 哼…… 听他这么说,高纯行都忍不住一声冷哼。 这些东西,对于大明来说,又有何用? 大明之所以愿意和西域共同构建通商口岸,可不是为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恕我直言,这批免税目录,我大明难以接受。”高纯行说道,“我大明需要的可不是这些?” 大明所需的是牛羊、粮食等这些,这才是通商口岸的目的。 “不知大明的免税目录可有些什么?”龟兹国使节没正面回答高纯行的话,而是反问道。 说到这个,高纯行一脸得意地说道:“这是我大明的免税目录,诸位自己看吧。” 说着,他便从怀中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免税目录。 众人接过去一看,都是一愣。 还别说,大明还真是大手笔! 免税目录上的都是大明最畅销的物什,这绝对是一份充满了诚意的目录。 “我大明可比诸位更有诚意吧?”高纯行见状,当即便笑道。 诸国使节闻言,都有些尴尬。 的确,从诚意上来说,大明的确证明了自己的诚意。 看到他们如此反应,高纯行内心忍不住想笑。 一群追逐利益的狂徒,果然难登大雅之堂。 别看他列出的免税目录上,可以为西域诸国谋取更大的利益,但看似是大明吃了亏,可他们也不想想。 如此一来,他们西域诸国的商贾还不拼了命的做这生意? 届时,他们虽然赚了钱,但却更加离不开大明。 更重要的是,大明也将借此,占据更大的市场。 关键是,还是他们在帮大明占据市场。 只从这一点儿来说,大明就不会亏。 “我大明诚心诚意与西域诸国合作。”高纯行说道,“不过诸位显然没有和我大明合作的诚意。” “郡守说笑了。”龟兹国使节笑道,“这不是还在商议么?既然是商议,自然还有变数。” 高纯行笑而不语。 这其实也是他刚刚琢磨出来的对策。 与其添油战术,还不如直接给他们来个当头一棒。 当然,他准备的目录其实并不止这么一份。 在他的怀中,他可是准备了足足三份。 至于拿出哪一份,那就看西域诸国的反应了。 “也对。”高纯行笑道,“既然是商议,自然也还没到定数,不单单西域诸国,我大明也是如此。 诸位先商议着,本官去看看酒宴可有安排好。” 说罢,高纯行当即就起身离开。 酒宴的事儿当然不需要他操心,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商议的机会。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当即便懂了。 当下,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商议了起来。 “利益虽然大,但如果将那些东西放了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高纯行一走,就有人说道。 “对,虽然当初明王承诺了对我西域二十年不动刀兵,可这种承诺……” “说到底,还是我西域诸国太弱了一些……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又或者当初的西突厥,吐谷浑,都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 国家太弱,于他们而言,就是原罪。 “但这次也是我西域诸国发展的一次机会。”又有人说道,“真要错过了这次的机会,未来我们和大明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麻烦啊……” (本章完) 卷五 第532章 向开战! 贞观八年,阳春三月,洮州府。 李承乾在大明王廷没歇着,同样的,长孙无忌和许敬宗等人也没闲着。 自从许敬宗回来之后,整个洮州城也是热闹了起来。 无他,许敬宗一回来就着手工坊的建设,工坊的建设自然需要大量的工人。 而且,洮州这地方,本就土地贫瘠,当老百姓发现做工比种地收益更高的时候,自然会做出最利于他们的决定。 而许敬宗也是真的忙,每天都要去各个工坊打一转。 没办法,他的仕途如今和这些工坊绑在了一起,由不得他不上心。 “郎君,这大明的工匠的确不赖。”刚从一工坊走出来,随行的老仆就说道,“这段时间我们虽然也在洮河两州都招募了不少工匠,可比起技术之精湛,那还真就是大明的那些工匠更胜一筹。” 许敬宗走在前面,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这点儿老夫也是不解,你说都是工匠,大明培养出来的工匠,就是有想法些。 而我大唐的工匠,总感觉有些刻板了,不如人家啊。” “是的。”老仆说道,“同样是一张桌案,人家大明的工匠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要比我大唐工匠做出来的更有卖相些,真是奇了怪了。” “对了,最近各个工坊的产出如何?”许敬宗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问道,“之前听闻郡守弄了个什么洮河商号,别到时候商号开业的时候,我们拿不出东西来。” “这个郎君放心就是。”老仆说道,“小的一直盯着的,每天的产出还是很可观的,届时定能让那些商贾大开眼界。” 许敬宗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再交代点儿什么的时候,只见长孙福迎面走了过来。 “老仆见过郡丞。” “老先生这是专程来寻老夫的?”许敬宗笑道。 对于长孙福,他倒是没摆什么架子,这家伙跟随长孙无忌的时间太长了,可不好得罪。 “替我家郎君邀请郡丞赴宴。”长孙福也是笑道。 许敬宗点了点头,示意头前带路。 不过这刚走出去,许敬宗便有些疑惑,这不是去郡守府的路啊。 也没多久,长孙福便将人带到了长明酒楼。 如今的长明酒楼,俨然成了一个商业帝国,几乎各州各府都有,因为菜式新颖,生意也都不错。 不过长孙无忌在长明酒楼请自己吃饭,这倒是让许敬宗有些疑惑。 “郡丞请。”长孙福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急。”许敬宗说着,转身对自己的老仆说道,“你先去各个作坊跑一趟,然后统计一下各个作坊这段时间做出来的库存,待会儿送到这里来。” 既然长孙无忌请自己赴宴,其目的他又怎么想不到? 老仆闻言,立马躬身告退,许敬宗这才走了进去。 “见过郡守,见过诸位。”一进包厢,许敬宗便作了个揖。 他没想到这包厢里的人如此的多,几乎半个洮州府的官员可能都来了。 不单单如此,就连河州的孙刺史和褚遂良都来了。 “延族到了?”长孙无忌见状,当即笑道,“来来来,就差你了。” 说笑着,长孙无忌还简单地为众人介绍了一番。 虽然许敬宗来了有些日子了,但这段时间他都是在忙碌工坊的事,和这洮河郡官场上的人接触得倒是不多。 “郡丞辛苦了。”长孙无忌话音刚落,洮州刺史便起身说道,“自从郡丞来了之后,整个洮州城都多了一些生气,老夫代洮州百姓,谢过郡丞了。” “杨刺史客气,分内之事罢了。”许敬宗连忙还礼。 对于这杨刺史,他倒是不陌生,毕竟在洮州城开展工作,很难绕过这位。 “来来来,都坐。”长孙无忌笑道,“今日,权当是为延族庆功,这段时间,延族确实辛苦了,今日也尝尝这长明酒楼的手艺。” 说完,长孙无忌微微摆了摆手,当即就有人去安排上菜。 “今日倒是要让郡守破费了。”河州的孙刺史笑道。 他们还不知道长孙无忌请大家伙吃饭有何深意,不过能接到长孙无忌的邀请,他还是很知足的。 如果能搭上长孙无忌这艘大船,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毕竟,朝中有人好做官嘛。 “无妨。”长孙无忌笑道,“老夫初到洮河,还需要诸位的鼎力支持才是,今日,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大家聊聊。 聊聊洮河的发展,聊聊方向,当然,也聊聊这难得的美酒。” 哈哈哈……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他们看出来了,长孙无忌这餐饭,可没那么好吃。 而且,作为洮河郡最高行政长官,一般哪儿有他请人吃饭的道理? “郡守说的是。”许敬宗闻言,当即就接过话茬儿说道,“如今的洮河郡,百废待兴,既然我等为官一方,自然要造福一方。” 他就是个人精,进来后,他慢慢也回过味儿了,对于长孙无忌的意图,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会儿,倒是和长孙无忌一唱一和起来。 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也是点了点头,心说,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堪,但是真会来事。 正说着,酒楼里的伙计已经开始上菜了。 “来来来,大家动筷子。”长孙无忌不动筷,谁人敢动? 浅尝了一口后,长孙无忌笑道:“味道如何?” “长明酒楼的菜,那是真没得说。”杨刺史放下筷子,笑道,“而且这价格,也是没得讲……老夫要不是家里窘迫,那是恨不得一日三餐都在长明酒楼解决。” “杨刺史这话倒是不假。”孙刺史闻言也是笑道,“就长明酒楼的饭菜,说是独步天下都不为过? 听说当初崔家人也准备学长明酒楼开一酒肆,甚至还花重金去长明酒楼偷师,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了下文了。” “谁说没了下文?”杨刺史笑道,“孙刺史可知我们洮州城里的长明酒楼是怎么开起来的?” “嗯?”孙刺史疑惑道,“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那可不。”杨刺史笑道,“如今的长明酒楼就是崔家人当初开的酒楼,只是后来开不下去了,被人盘了过去,这才有了现在的长明酒楼。 说起来,这崔家当时可是吃了大亏的,酒楼开起来后,一开始生意倒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崔家嘛,捧场的人也有。 不过也就是昙花一现,没办法,有着长明酒楼的价格,却没有长明酒楼的味道,那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最后无法,只能盘出去,只是崔家人怎么也没想到,盘下他们酒楼的居然是长明酒楼,听说长明酒楼开业的时候,崔家那位气吐血了都。 本意是和别人打擂台,谁知道给别人做了嫁衣。” 杨刺史说起这些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唏嘘,他当初倒是支持过崔家,结果谁知道,最后居然还是给长明酒楼做了嫁衣?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他是想攀上崔家这条大腿的,其支持力度,也是不小。 至于李承乾的大腿,他也抱过,但是抱不上啊。 长孙无忌闻言,笑了笑,说道:“所以啊,为什么大明的东西就能在我大唐境内大行其道?” 许敬宗闻言,心中一笑,终于图穷匕见了。 “确实,这两年,大明的确是出尽了风头。”当即,许敬宗便说道。 既然长孙无忌都开始了,他自然要配合一二。 “想我大唐,乃天朝上邦,岂能落于人后?”对于许敬宗的表现,长孙无忌还是很满意的,当下便接过话头说道,“如今,许郡丞正在主理工坊一事,这个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这是自然。”杨刺史闻言,立马笑道,“许郡丞最近在我洮州府可是大红人,街头巷尾听到的,可都是许郡丞的大名。” “杨刺史言重了。”许敬宗笑道,“本官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真正主持大局的可是我们的郡守,只是郡守不愿意居功罢了。” 许敬宗何许人也? 闻其言立马就将长孙无忌给拉了进来,他知道,长孙无忌之所以让他主理工坊,就是为了让他顶在前面,可这种事儿他又岂会吃这个干亏? 长孙无忌倒也没说什么,对于许敬宗的人品,他还是相当‘信’得过的,当即便说道:“延族可不要谦虚,这的确都是伱的功劳。 自从你上任我洮河郡郡丞以来,我洮河两州明显多了一些生气,是你的功劳,谁也抢不了。 对了,工坊那边,最近如何?” “回郡守的话。”许敬宗闻言说道,“工坊一直严格按照郡守当初的吩咐,稳定发展,目前,各个工坊都步入了正轨,每天都有稳定的产出,具体数额,待会儿就知道了。” 长孙无忌暗自摇了摇头,这许敬宗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只是要许敬宗顶在前面,并不是说他真的不敢出这个风头。 “诸位怎么看?”长孙无忌说着,看向了其他人。 众人一听,便知道长孙无忌的意思了,孙刺史当即就说道:“我洮河郡本来就土地贫瘠,如果工坊能带来稳定的收益,未来我洮河郡倒是可以大肆发展工坊。” “确实。”杨刺史闻言也说道,“我洮河郡的确土地贫瘠,如果能利用工坊让洮河两州的老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想来大家都是愿意的。” 洮河郡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心里都清楚。 的确,如果能用工坊改善洮河两州的情况,他们真乐意。 毕竟,他们也是洮河两州的官员不是。 “那未来,老夫打算在两州之地大肆修建工坊,不知各位可否愿意支持?”长孙无忌笑道。 “那是自然。”孙刺史笑道,“毕竟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吾等岂能不支持?” 他这话倒是引起了很多人的认同,的确,这本身就是好事儿,他们没道理不支持。 而且,他们也不敢开罪长孙无忌,莫说长孙无忌的确是在为洮河两州的发展考虑,就算不是,他们也会支持。 没办法,这就是长孙无忌的威慑。 “老夫之前已经让人筹办了一家洮河商号。”长孙无忌说道,“到时候,各州各县,都可以将其各州县的物什送到洮河商号来。 可能卖不了多少钱,但多多少少都能为老百姓增加些收入不是。”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杨刺史当即也是笑道。 “那就麻烦诸位了。”长孙无忌笑道,“许郡丞,你工坊那边可准备好了?” “郡守放心,只要商号开业,工坊那边绝对可以提供相应的物什。”许敬宗立马保证道。 他算是明白了,今天长孙无忌之所以把酒宴安排到长明酒楼,那就是向大明开战! 要知道,在长明酒楼商议这些,要不了几天,这消息绝对能传到大明去。 可长孙无忌还是这么做了。 “当然,工坊要发展,但农事也不能耽误。”长孙无忌说道,“如今正是开春农忙之际,诸位也莫耽误了各地的农事,说到底,民以食为天,而且我大唐本身就是以农为本,切莫因为工坊的事宜,荒废了农事,届时莫说老夫,就连陛下那边都交代不过去。” “那是自然。”孙刺史说道,“下官等人都明白的。” 不管长孙无忌说不说,他们都知道这个道理。 农事才是根本。 一直没说话的褚遂良这会儿也是起身说道:“诸位,老夫听闻大明近来在研究什么肥料,说是为了春耕准备的,不知诸位可有听说?” 大明沤肥的事儿,自然也没瞒过他们,因为和农事有关,褚遂良这会儿也就提了出来。 “本官倒是听说过。”崔明远说道,“不过这肥料到底是何物,还真不知道。” “的确,这事儿我也听说过。”杨刺史说道,“据说这肥料有肥地之能,只是真假未知。” 大明沤肥的事儿,虽然他们也听说过,但说到底,没见过,也不知道其功效,所以众人都说不上来。 可事关农事,众人又不敢大意。 长孙无忌却是笑道:“无妨,我们做好自己的就好了。” 他也听说过这肥料的事儿,而且,他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暂时还没出结果罢了。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而入。 (本章完) 卷五 第533章 长孙无忌的下马威 见有人进来,许敬宗扭过头一看,当即起身对长孙无忌笑道:“启禀郡守,来之前,下官让家里老仆去整理了一下各家工坊近日的产出,这会儿想必是统计好给送来了。” 对于此事,长孙无忌也知道,毕竟之前许敬宗是当着长孙福的面交代的自家老仆。 当下,长孙无忌便一脸惊喜地说道:“快让诸位同僚都看看,看看我大唐自己的工坊可比大明的工坊差了什么?” 一听他这么说,许敬宗立即就明白了其深意,当下就让自家老仆将整理出来的账本交给了杨刺史。 这也是有讲究的。 杨刺史拿过账本,笑了笑,道:“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在场的不说都是人精,但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儿门道还是看得清楚的。 长孙无忌之所以让他们先看账本,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同时也是自信的一种表现,当然,他们可能想不到,长孙无忌这么做,也有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甩锅做准备。 要知道,这个老狐狸,做什么事儿,都会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至于杨刺史,这会儿看着账本是越看越激动,他没想到不过是短短时间,各个工坊已经产出这么多了。 这带来的惊人利益,着实让他震惊了一下。 要知道,自从大明的工坊大行其道以来,他对这些物什的价格也是了解了一番的,只单单看这产量,他就知道这工坊的确是个聚宝盆。 旁人见状,也是好奇得紧,这账本里记载了什么东西,让杨刺史这般反应? 不过他们又不好直接从杨刺史手上抢过账本,一众人只好眼巴巴地望着。 杨刺史见状,当即将账本递了出去,说道:“你们自己看吧,这工坊,当真做得!” 第一个接过账本的自然是孙刺史,他看完后,将账本递给了其他人,自己却陷入了沉思,良久不言。 等众人一一都看过账本之后,无不是震惊莫名,一时间,整个酒桌上除了长孙无忌一脸笑意地看着众人外,就剩下许敬宗还算淡定,余者众人,无不是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洮州别架崔明远率先回过神儿来,问道:“工坊真有如此大的利益?” “若是没有如此大的利益,大明王廷岂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成为新的塞上明珠?雄霸西域?”许敬宗笑道,“要知道,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整个大明王廷的运转,就是靠着他们诸多工坊创造出来的收益。 别忘了,若说我洮河郡土地贫瘠,那大明王廷可以说是鸟不拉屎了! 以往,那片土地最稳定的收益便是牛羊,可在过去的几年里,天灾人祸早就毁灭了他们的畜牧业,可以说,这对他们来说,本是致命的打击! 可如今,他们不单抗过来了,还成为了西域霸主,这难道还不足以让诸位重视工坊?” 如今,许敬宗的仕途和工坊绑在了一起,他自然要为其站台,而且,他可不是在这里无的放矢。 大明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谁都可以去查证,他也不怕任何人去查证。 “工坊确实能带来巨大的收益。”这会儿,褚遂良也缓过神儿来了,刚刚他就在心中默默计算这些时日,工坊到底创造出了多大的利益,还别说,纵使是他,也感到了震惊,这会儿闻言,便说道,“不过,那是大明的工坊,我大唐的工坊,众所周知,除了极少数工坊外,很少有能创造出如此收益的。” 听他这么说,许敬宗都懒得反驳他。 大唐的工坊不挣钱? 呵呵,那是大唐的工匠不挣钱好吧! 真要说起来,大唐的某些工坊比大明的工坊都挣钱,只是他们挣钱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长孙无忌同样笑而不语,这里面的门道,他更是门儿清。 “许郡丞,我们这些工坊产出的这些东西跟大明的比如何?”杨刺史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这也是众人都关心的问题。 许敬宗笑道:“这个诸位放心,不敢说在短时间内能超越大明,但是跟大明齐平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大唐自己的工坊,总是要比大明的工坊更有优势不是? 不说别的,至少在路途上,我们就比大明节省了日月山到大唐的这段路。 商人逐利,别看这点儿优势,但已经足以让那些商贾做出选择了。” 众人点了点头,的确,就单单这点儿优势,确实已经让他们占尽了便宜。 再说了,有长孙无忌在这儿,不管是哪家的商队,谁还敢不给点儿面子? 这种隐形优势,才是最致命的。 不过这样一来,那可就把李承乾得罪死了啊,当下众人又沉默了。 攀上长孙无忌这艘大船的确舒服,可是得罪了未来的皇帝,那这生意看着也不怎么划算。 当然,崔明远、褚遂良这些人倒是没有这种担忧。 作为一个官员,他们深知,为民造福本就是他们的责任,只要能造福一方,得罪李承乾其实也无碍。 哪怕今后李承乾真的登临大宝,也不会因为这点儿事而开罪于他们。 “如果在质量上能与大明媲美,那这工坊的生意当真做得。”崔明远当即便说道,“老夫上任洮州也有些时日了,说来惭愧,老夫看着治下百姓的生活如此窘迫,却无能为力,倒是愧对陛下的厚望了。” 崔明远是真想做些什么,只是碍于能力有限,上任洮河以来一直少有作为。 当然,这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真要说起来,上任以来,他还是为当地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的。 至少,他算得上是一勤政爱民的好官。 “崔别驾不用妄自菲薄。”许敬宗笑道,“洮河两州的实际情况,我们大家都明白,要想在洮河两州做出一些成绩来,不另辟蹊径确实是难如登天。 毕竟,先天的条件就限制了两州的发展。” 他是何等人精? 如今都在洮河郡为官,岂会贬低同僚来抬高自己? 就算他从心底看不上这些家伙,但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真要这么干了,呵呵,他今后在这洮河郡怕是什么都干不成了。 毕竟,有些人可能没有帮你的能力,但绝对有背后使绊子的能力! 长孙无忌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延族说得不错,洮河郡的先天条件摆在这里,比不得江南那等地方,只要稍微用点儿心就能做出成绩。 我们要想做出江南那等富庶之地的成绩,必然要比他们付出更多,辛苦更多。 也正是如此,我们才要另辟蹊径,毕竟为官一方,就是为了造福一方,这才不负陛下所托。” “郡守说得在理。”杨刺史等人闻言,也是齐齐躬身道,“谨受教。”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本官思量过了,既然如今延族主理的工坊已经步入了正轨,那么洮河商号也该正式营业了。” 对于此,长孙无忌其实早就做好了打算。 别看他没有去过工坊,不过工坊的一切事宜可瞒不过他。 听到长孙无忌这么说,众人当即就明白了,这才是长孙无忌今天的目的。 当下,众人便一脸认可地点了点头。 他们能说什么?敢说什么? 可能这般做的确会得罪李承乾,可现在要是敢提出不同意见,呵呵,得罪的就是近在眼前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也没迟疑,笑道:“诸位商议一下,洮河商号于什么时候开业好?” “这日子确实得商议一下。”许敬宗多鸡贼,他一听长孙无忌这话,就知道他是想把所有人都绑在一条船上,当下就开始拱火了。 众人闻言,也是尴尬得不行。 当然,也有不尴尬的,比如褚遂良和崔明远,这两家伙还真在思量。 可他们两人一思量,除了许敬宗就没个敢开口的了,谁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敢开这个头? 长孙无忌也不着急,他一脸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 过了片刻,崔明远抬起头说道:“宜早不宜迟,就明天吧!反正如今各个工坊也都步入了正轨。” “明天是不是太早了?”一听崔明远这话,杨刺史站不住了,要不要这么着急? 崔明远笑道:“那依杨刺史看?” 他又不傻,这明显是长孙无忌在等这些人表态,许敬宗一个人独木难支,他自然要来帮着添一把火。 至少得让这些人开口。 真要是明天,呵呵,那指不定手忙脚乱的。 杨刺史被这么一问,也是摇头无语,终究还是没这些家伙的心眼儿多啊。 不过既然他被拉下水了,其他两州官员他自然也不会放过,当下便对孙刺史问道:“不知孙刺史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心里有一万句干你老母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孙刺史还是一脸笑意地说道:“明天确实太早了。” 到了这会儿,大家也都弄明白了,长孙无忌这是在逼着大家表态。 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在许敬宗、崔明远还有褚遂良的引导下,众人还真就商议了起来。 不多时,众人就商议出了一个结果。 三日后,洮河商号开业! 这也意味着,三日后,他们正式挑战大明工坊的权威,也意味着,他们正式向李承乾开战! “既然如此,那洮河商号便在三日后开业。”长孙无忌闻言,立马说道,“这几日,诸位可以先暂缓手里的公务,动用诸位所有的人脉,将能邀请到的商队,都请到桃源县,洮河商号便要在桃源城广迎天下客商!” 听到长孙无忌的话,众人都是一惊。 这是要和李承乾在商业一道上,刚正面啊! 不过他们倒也能理解长孙无忌的想法。 毕竟桃源作为大明王廷出口的第一站,本就云集了大量商贾,如此一来,他们也要省不少事儿。 当然,堵在大明的门口,截大明的客商,不管是从效果还是威慑力来说,也是最显著的。 不得不说,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要么不做,可一旦做了,还真就是把事情给做绝了。 “对了。”长孙无忌继续说道,“之前大明那边有意和我们大唐在桃源开放一贸易口岸,之前老夫公务缠身,倒是无暇理会,索性也都在三日后一并处理了,届时诸位可别忘了共襄盛举才是。” 好家伙…… 众人又是一惊,长孙无忌这是要打李承乾的脸啊! 他们想不明白,长孙无忌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别忘了,那家伙可是伱的亲外甥! 至于么? 不过长孙无忌都这么说了,众人又如何好拒绝,当下拱拱手,道:“吾等定当见证此番盛景。”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 接下来,众人一边聊着个中细节,一边吃吃喝喝,酒宴也就这么结束了。 等回到郡守府之后,长孙无忌当即命人前去日月山就贸易口岸的相关事宜做最后的协商。 其实也不用协商了,别说大致的条条框框了,就连一些细节,其实双方都商议好了。 就差长孙无忌点头了而已。 而贸易口岸的地址,就是当初被士族否决了的榷场,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也是他敢说三日后能一并处理的原因。 至于其他人,别看他们在酒桌上喝得都是五迷三倒的,可一回到各自的府邸,一个比一个清醒。 没办法,今天的事儿,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当下,众人都在思索着未来的对策。 而于此同时,尉迟敬德也终于到了洮河郡。 按理说,他早该来洮河郡上任了,不过薛延陀那边大战在即,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而且,那可是灭国之功,真要他在关键时候退了下来,那他心里肯定也有芥蒂。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如今的西北无碍,早一天晚一天,差别不大。 再说了,就算如此,洮河两州又不是没有军队! 真发生了什么未料之事,周边的州府也有援军火速驰援。 “他娘的,又要和长孙这个老狐狸共事了。”刚扎营下来,尉迟敬德就骂骂咧咧地说道,“今后怕是要帮这老狐狸背不少黑锅了……” 对于长孙无忌,他倒是不怕,就是这老狐狸做事不敞亮,他不喜罢了。 “大将军,我们这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听到尉迟敬德的抱怨,麾下亲兵问道。 “能有什么麻烦?”尉迟敬德疑惑道,“老夫来上任难道还要他长孙无忌同意不成?难不成老夫这官职是他长孙无忌授予的?” 他当然不是这个心思,只是麾下这般问,他只能这么说罢了。 “之前让你派人打听消息的回来没?” “已经回来了。” “那还不让他给老夫说道说道?”尉迟敬德无语道,“老夫走马上任,不得先了解一下洮河郡是个什么情况?” (本章完) 卷五 第534章 都是为了打脸 作为洮河郡的行军总管,尉迟敬德还是很负责的。 甭管他对长孙无忌有多大的意见,但对于李二的安排,他却是没有任何的抱怨。 之所以不声不响就来了,也是想替李二盯着点儿长孙无忌。 别忘了,这家伙可还有个爱揭人短的好习惯。 只要抓到别人的错处,这家伙会毫不留情的直指出来,也正是这个好习惯,搞得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人关系‘好’得不得了…… “洮河商号?工坊?”听之前来打听消息的亲兵说完近日洮河郡的情况后,尉迟敬德笑道,“长孙无忌这老狐狸,还真是下得去手啊!” 他虽然是个武夫,但并非一个莽夫。 除了居功自傲爱揭人短外,政治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还别不信,在原本的历史上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儿,说李二和唐俭下棋,争论了起来,李二当即大怒,便把唐俭发配到了潭州。 谁知即便如此,李二仍是余怒未息,便对当时在场的尉迟敬德说:“唐俭轻视朕,朕想要杀他,你来为朕做证,说他言语冒犯了朕。” 尉迟敬德当时见李二怒火冲天的,便知道他小心眼儿又开始了,当下也就答应了。 可第二天上朝,李二再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尉迟敬德却磕头道:“臣实在没有听说。” 李二多次追问,尉迟敬德依旧不改说法。 这使得李二勃然大怒,把玉梃都砸碎在地上,可朝会之上群臣皆在,李二又无法为此而治罪于尉迟敬德,只得拂袖而去。 最终,这事儿等李二气消了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唐俭也没枉死,尉迟敬德甚至还因此得了赏赐。 从这就看得出来,尉迟敬德,虽是一个武夫,但并非一个莽夫。 所以这会儿他听麾下亲兵一说,立马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打算。 对此,他倒是不意外,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忠于的对象只有一个人。 “大将军,我们要不要现在派人知会郡守府一声?”亲兵说道,“毕竟我们已经到了,眼看着就要接掌军营了……” 尉迟敬德闻言,笑道:“你以为长孙无忌那老狐狸不知道老夫到了?等着吧,明天之前,那老狐狸一准儿亲自来访。” 说到这里,尉迟敬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老夫就服他们这点儿,明明恨你不死,但在弄死伱之前,礼节是一点儿不带差的。 那感觉就像他站在你跟前,情深意切地对你劝说道,请你上路一般。 虚伪,真他娘的虚伪!”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尉迟敬德知道,这就是自己和长孙无忌等人的差距。 而在郡守府上,长孙无忌正在和长孙福聊着尉迟敬德。 还别说,真让尉迟敬德猜对了,他还没扎营,长孙无忌就获悉了他已经到来的消息。 “郎君,吴国公此举可有什么深意?”长孙福问道。 长孙无忌不屑地摇了摇头,道:“这老匹夫能有什么深意,无非就是想抓住老夫的错处罢了。” “当真是可恶!”长孙福闻言说道,“想他堂堂吴国公,却仗着自己的微末功劳,四处揭人短处,哪有国公风范?” 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笑了笑,说道:“那你就错了,纵使是老夫,也不能否认他尉迟敬德的功绩。 不管是大唐立国,还是陛下登基,他尉迟敬德都立下过赫赫战功,这个,谁也不可否认。 而他之所以居功自傲,四处揭人短处,也是他自保的一种手段。 说到底,他功劳太大了,要是再和群臣都和和气气的,你让陛下怎么想? 这老匹夫,就是故意的。”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倒是笑了,笑得很满足,“这样也好,老夫也需要这样一个对手,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老夫,都是好事儿。 安排一下,明日老夫亲自去迎他上任。” 他们两个算不上敌人,甚至连政敌都算不上。 但彼此之间的默契,还真是没得讲。 至于今日酒宴上为什么没告诉众人尉迟敬德已经到了,自然也有他的深意。 次日一大早,长孙无忌便动身去了城外尉迟敬德临时扎营的地方。 “还真让大将军说对了。”当尉迟敬德的亲兵看到长孙无忌来的时候,也是对尉迟敬德崇拜得不行。 当下在恭迎了长孙无忌之后,就转身去通知尉迟敬德。 “他微服来访的吧?”尉迟敬德笑道。 “大将军如何得知?”亲兵一愣,他正好奇为什么没看到长孙无忌的仪仗。 尉迟敬德昨夜也深思过,当下便说道:“这老狐狸,看样子是来探老夫的口风来了,走,头前带路。” 等长孙无忌看到尉迟敬德的时候,一副满面春风地笑道:“敬德兄千里赴任,怎就不提前知会老夫一声,老夫也好为敬德兄接风洗尘不是?” 听到长孙无忌如此虚伪的话,尉迟敬德忍着想吐的心思说道:“老夫怎敢劳烦辅机老弟?这不刚刚结束了薛延陀的大战,就匆匆赶来了么,毕竟耽误这么久,老夫也怕有负陛下所托啊。” 虽然背地里,尉迟敬德很不齿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行为,但官场上就是如此,当下,尉迟敬德就将长孙无忌请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笑道:“昨日老夫来得匆忙,倒是错过了入城,只能在这城外扎营,让辅机老弟见笑了。” “哪里的话。”长孙无忌说道,“敬德兄日夜兼程,星夜而至,当是吾等楷模才是。” 互相吹捧了两句,长孙无忌便直入正题了。 “对了,敬德兄应该也了解过浇河郡如今的情况了吧?” 对于这一点儿,长孙无忌毫不怀疑。 尉迟敬德倒也没隐瞒,低声道:“倒是了解了一些,说起来,辅机老弟懈怠了啊,如今已开春,老夫一路走来,却没见各地官员督农,身为浇河郡郡守辅机老弟怎能犯这样的错?岂不是有负陛下所托?” 既然长孙无忌乐意以兄弟相称,尉迟敬德倒也不介意倚老卖老一番。 不过他这话对长孙无忌而言,倒是没啥波动。 这家伙,爱揭人错处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下,长孙无忌便说道:“敬德兄说得是,可敬德兄不知浇河郡的实情,浇河郡本就土地贫瘠,若是单单依靠……” 说着,长孙无忌倒也是真的事无巨细的将浇河郡的各种情况详细介绍了一番。 尉迟敬德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辅机老弟也不容易,的确,这浇河郡若是不另辟蹊径,确实难有作为,倒是老夫小人之心了。” “哪儿有,敬德兄也是忧心浇河郡的百姓。”长孙无忌说道,“对了,敬德兄对于此番洮河商号开业的事儿,怎么看?” 这才是他此番前来的目的,他虽然能猜到尉迟敬德的态度,但还需要亲自确认一番才可。 尉迟敬德倒是故作认真地想了想,半晌才说道:“的确是个方向,不过辅机老弟也知道,老夫就是一个武夫,对于治理一方没什么经验,而且陛下派老夫来,也只是处理军中事物罢了,老夫可不敢越权。” 对于尉迟敬德的话,长孙无忌也就是听听。 不敢越权你说什么老夫懈怠了? “敬德兄谦虚了。”长孙无忌笑道,“不过此番洮河商号开业,毕竟影响了大明的利益,老夫也担心大明那边心有不甘,想必敬德兄也听闻了长安阴府惨案吧?” 他虽然没明说,但其矛头直指大明。 尉迟敬德哪里还不懂,当即说道:“如果是商业上的竞争,那老夫自然无法。可如果要动刀动枪,辅机老弟放心就是,作为洮河郡的行军总管,老夫断然不会允许任何宵小犯我大唐分毫。” 听尉迟敬德这么一说,长孙无忌立马放心了,这就是尉迟敬德的态度。 …… 而另一边,日月山,大明宫。 李承乾正走在去将作监的路上,就看到吴安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见是他,李承乾便驻足等了一下,因为这家伙,一般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殿下,洮河郡传来消息。”吴安一跑过来,就急忙说道,“齐国公于昨日在长明酒楼宴请两州官员,并决议……” 长孙无忌既然在长明酒楼商议此事,其实就没有瞒着李承乾的意思,而这消息也如他所料的一般,转瞬就传到了李承乾的耳朵里。 听吴安说完,李承乾倒是有些惊疑:“动作倒是够快的。” “殿下,齐国公此举怕是会对我大明的工坊产生巨大的影响。”吴安有些担忧地说道。 如今大明最大的收益就来自众多的工坊,可长孙无忌如今在桃源兴办什么洮河商号,不就是明摆着截胡大明的客商么? 站在大明的立场,长孙无忌此举,无疑是在找死!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既然大唐开始了,那么本王也不能懈怠了。” 对于长孙无忌的打算,他大致能猜到一些。 不过无所谓,本来就是他有意推波助澜的,若非他的推波助澜,许敬宗能从草原六城挖走那么多工匠? “你去忙吧。”李承乾又对吴安说道,“这事儿本王自有安排。” 见李承乾没将其当做一回事儿,吴安也就告退了。 对于李承乾的盲目信任,使得他坚信李承乾一定有其后手,而且,那些工匠有些还是他安排的。 等吴安走后,李承乾笑了笑。 “三日后么?洮河商号?通商口岸?胃口倒是不小。” 这般想着,李承乾转身便朝着将作监走了去。 等他到将作监的时候,张二牛和方铁匠等人已经准备好了。 “殿下,还请移步后院。”一看到李承乾,张二牛就急忙走了过来。 自当初李承乾将火药的事情交给他们后,加之有李承乾的一些粗略的见解,还别说,他们还真把火药给做了出来。 真要说的话,做火药其实真不难。 就算没有他们,李承乾自己也能鼓搞出来。 只是李承乾以前没想那么早将这个玩意儿给弄出来,不过如今长安那边已经走到了前面,李承乾也不得不将火药提上日程了。 今日,他就是获悉了张二牛他们已经有了成果,看看试验效果的。 看着张二牛等人黑黢黢的模样,李承乾拍了拍其肩膀,道:“倒是辛苦你们了。” “谈不上辛苦。”张二牛说道,“能为殿下,为大明分忧,是微臣等人的福分。” 对于李承乾,张二牛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 如果不是李承乾,他还是泾阳城里一个食不果腹的工匠,可如今,摇身一变,那也是有官身的人了。 而他挂念的闺女,如今不单单成了贵女,更是整日与公主作伴,想来日后定能找个好婆家。 而这一切,都是李承乾带来的。 所以他是真的感激李承乾。 “那行,去后院看看。”李承乾当即便点了点头。 将作监的后院自然不是一般的后院,因为将作监研发的很多东西都在后院进行的试验,所以后院比一般的演武场都大。 “殿下,要现在就开始么?”张二牛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 见状,张二牛手一招,当即就有一人跑了出去。 只见约莫五十步开外,几人正在忙活着什么,就在这时,李承乾眉头一皱,说道:“停。” “怎么了殿下?”张二牛有些好奇。 李承乾说道:“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试验的?” 张二牛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李承乾也是一脸的无语。 这他妈是火药啊! 虽然看不清晰,但在场的人一点儿防备都没就算了,你怎么也得准备个壕沟掩体什么的吧?哪怕是挖个坑来做试验,也比这强不是? “殿下有所不知。”张二牛说道,“这东西虽然危险,但如果没有个直观的感受,那研究起来总要耗费时间一些,不过殿下放心,平日里试验都是微臣和方将作亲自做的,如今是这火药趋于稳定了,微臣才放手让他们去做。” 这什么狗屁理论? 李承乾都无语了。 他其实听懂了,也就是张二牛表达能力不够,不过听张二牛这么说,他也没了斥责张二牛的心思了。 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注意一些,相对研究成果来说,本王更愿意看着你们还活着。” 一听李承乾这话,张二牛心里暖暖的,跟着这样的李承乾,他是真的死都愿意。 没再阻止试验,张二牛一声令下,不过片刻功夫,爆炸声响起。 一瞬间,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火药爆炸后残留的硝烟味儿,李承乾耸了耸鼻子,下意识地说道:“还是这个味道啊……不错,将作监此番再立一功! 不过日后,再做这种危险的试验时,切记以人命为先! 对了,本王还有一事要吩咐于你,你且附耳过来。” 等李承乾说完,张二牛当即说道:“殿下放心,微臣这就动身,一准儿完成任务!” “嗯。”李承乾笑道,“届时,本王倒要看看,到底谁打谁的脸!” (本章完) 卷五 第535章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日月山还是洮州城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当然,因为长孙无忌的一个决定,这几天日月山的那些商贾也是蠢蠢欲动。 尤其是大唐来的那批商人,这一两年虽说依托大明也赚了不少钱,但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受了不少气。 没办法,很多东西只有大明才有,当初为了赚钱,这气受了也就受了,但如今桃源那边好像有新动静了,不少商贾明显就动心思了。 尤其是那些拿不到纸张生意的商贾,更是支棱了起来。 当夜,他们就在长明酒楼里把酒言欢,庆祝今后再也不用在日月山受这窝囊气了。 其实想想也正常,既然有更好的选择,而且成本更低,他们为什么非要赖在大明受这个窝囊气? 而且,就他们而言,也搭不上不李承乾那艘大船,既然如此,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 次日,不少商队就离开了日月山,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什么都没买。 当然,他们也没有在日月山大放厥词,一来都是生意人,不可能把路给走死,虽然日月山规矩颇多,但架不住收益不错啊。 要不然,这一两年,他们为何宁愿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还要跑来日月山? 二来嘛,这日月山可是李承乾的地盘,他们也不敢造次。 不过随着他们的离去,这两天长明商号的收益却是大幅度的减少,可以说,这几天的销量是长明商号自成立以来,最低的。 这可把普西偌吓坏了。 大明王廷至今还能正常的运转,靠的就是长明商号能创造出巨大的收益,若是长明商号出了问题,整个大明都将陷入危机。 不单单他,主掌户部的李勤俭也察觉到了问题,当即就找到了普西偌,一脸不安地说道:“仆射,出大事儿了,这两日,各地的长明商号都传来消息,说是销量锐减,看样子大唐那边的洮河商号,对这些商人的影响很大啊! 要是我们再不想出什么对策的话,怕是我大明的商业要受到沉重的打击。” 普西偌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闻言也是一脸的纠结,可问题是,他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无妨,东施效颦罢了。”思量了半天,普西偌却是说道,“长孙无忌如此做,不过是为了抢占我大明的市场罢了。 不过在这一点儿上,我大明的确比不上他们,说到底,他们本身就占据着市场,这是他们的优势,是我们无法比拟的。 可若是如此就想打击我大明的商业,他长孙无忌是不是把我大明想得过于简单了?” “仆射有何妙计?”一听普西偌这般说,李勤俭当即问道。 普西偌却是笑道:“无他,唯我大明百工执牛耳也!” 刚刚普西偌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过要不要去找李承乾的,不过思前想后,既然他如今已经是当朝仆射了,本职就是为李承乾分忧解难的,若是什么都去向李承乾求助,那要他这个仆射作甚? 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普西偌还是决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说到底,在过去两年的官宦生涯之中,他还是成长了许多。 至少如今的他,已经清楚大明王廷真正立足的核心是什么了。 李勤俭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也懂了。 “妙啊!”李勤俭说道,“虽然大唐如今也开始重视工坊了,但真要说起来,我大明还掌握着颇多的技术,还有很多以前没有大肆发卖的东西。 嗯,对了,之前沤的肥料也都差不多了,还有玻璃! 若是让长明商号将这两样物什放出去,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对!”普西偌也说道,“就是如此,我大明本就是以工起家,将作监更是日夜不停的在研发新的物什。 毫不客气地说,普天之下,唯有我大明最重百工! 而正因为如此,我大明在工业一途,不惧任何人!” 说到这里,普西偌笑道,“不过若是如此,倒是要先请示殿下方可。” 李勤俭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两人都是聪明人,他们需要表现出独当一面的能力,也就是说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拿得出解决方案。 至于用不用,那得李承乾点头。 不过片刻,两人便来到了大明宫。 李承乾正准备出宫,见到二人,倒是笑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他大致也猜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值得这两个家伙一道进宫的,也就那点儿事儿了,说实话,这两天他其实也在等他们进宫。 “殿下,近日因为洮河郡那边的事宜,我大明的商业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普西偌说着,就将最近长明商号的处境给详细讲了一遍。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 这事儿不用他说,李承乾也猜到了。 “无妨。”李承乾笑道,“商人逐利是本性,而且,这对我大明王廷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类似的事儿,就算今天不发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未来也必然会发生,总是需要一个解决方案才对。 嗯,此番事件,你们怎么想的?” 对于这件事儿,李承乾是乐见其成的。 当初他决定让许敬宗带走那么多的工匠时,对于这一天,他就预料到了。 正如他所言,这并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而言,这还是好事。 大明王廷从无到有,一路走到今天,说实话,真的太顺利了一些。 一个帝国的崛起,总是要经历一些挫折的,可以说,这也是他有意为之的。 “殿下,微臣和李尚书商议过。”普西偌闻言,当即说道,“这次的危机对我大明而言,其实也是一个警醒,但不足以构成威胁。” “嗯?”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一喜。 能听到这样的回答,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 对于他来说,普西偌等人能有这个觉悟,比什么都重要。 大明走到今天,虽不能说是他一个人撑着的,但他确实是付出了很多。 说白了,大明王廷虽然人是不少,但能为其分担一二的却真的不多。 当然,这也怪不得谁,毕竟大明王廷走到今天,大家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谁也别嫌弃谁。 见普西偌这么说,李承乾有意考校他一番,问道:“怎么说?” “虽然此番我们大明的商业确是受到了冲击,但既然是生意,怎么可能稳赚不赔?”普西偌说道,“以往我大明的商业之所以无往而不利,并不是说我大明的商人无往而不利,说到底,还是仰仗着我大明层出不穷的商品,能用最短的时间迅速的抢占市场。 这是我们的优势,所以说,此番大唐此举哪怕会在短时间内影响到我大明,但终归只是短时间,因为我们根基未损。” 李承乾点了点头。 对于普西偌这番话,他还是很赞同的。 的确,当初他之所以大大方方的让许敬宗将那些工匠带走,其原因大抵也是如此。 就连今天的境遇他也预料到了,应对方案也早早做了出来。 不过此时,他倒是不这么想了。 虽说他的应对方案近乎完美,但他还是想听听普西偌等人的想法。 毕竟,若是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这不是一个君王,更他妈像一个包衣…… 这般想着,李承乾问道:“那依两位爱卿来看,此番大唐来势汹汹,我大明该当如何应对?” “为何要应对?”普西偌笑道,“我大明的工艺本就冠绝天下,他大唐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我们姑且不管他们是怎么弄出这些工坊的,届时,只要我大明放出之前沤制的肥料,还有一直没有正式发卖的玻璃。 呵呵,他们既然抓住了商人逐利的弱点,那微臣倒要看看,这个弱点他们是不是真能拿捏住。” “你想用玻璃和肥料挽救市场?”李承乾一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怎么说呢,反正他有更好的办法破局。 当然,普西偌等人能主动寻求解决方案这一点儿,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说明他们的确在想着为自己分忧。 “是的。”普西偌说道,“大唐无非就是利用地缘优势,和我们抢夺客商,这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可我们要是再有新的物什上市呢? 大唐的那点儿优势瞬间就会荡然无存。 如此一来,就算那些客商,也不敢轻视于我们,因为他们不敢肯定我们会在什么时候,再推出新的物什上市。 我们只要保持着隔一段时间,就必有新的物什上市,那些商贾还是离不开我大明。 当然,这期间,我们要做的,就是一直保持着这种技术的领先,让大唐永远在后面追着我们,让他们一直模仿我们,却无从超越!” “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么?”李承乾笑道,“有点儿意思,既然如此,此番事宜,本王全权交由两位爱卿处理!” 他确实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普西偌他们既然愿意为其分忧,他又何乐而不为? 而且,他也的确需要一些有能力独挡一面的臣子。 事无巨细都要他来处理,确实不适用于一个君王。 到了现在,他也必须学会适当的放权。 “另外,你二人可以去将作监了解一下,如果有适宜近期推出的商品,伱二人都可做主。”李承乾继续说道,“但有一点,你二人切记。 将作监已经研发出来的东西,你二人有权商议是否上市,但无权干涉将作监的研发和生产。 外行指挥内行的事儿,本王决不允许发生!” 两人一听李承乾这话,顿时心中暗喜。 尤其是普西偌,要知道,他当初就试探过染指将作监,但当时李承乾理都没理他,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虽然权利有所限制,但这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开头了。 当下,两人就躬身道:“微臣明白,绝不辜负殿下的厚望。” “去吧。”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本王突然有些乏了。” 两人闻言,当即躬身告退。 而等他们走后,李承乾笑了。 不错,至少这两个家伙是真的开始动脑筋了。 虽然主意不一定是最好的,但的确是最干脆直接的。 “看来这两年的时间,大家都成长了不少。”李承乾笑道,“好事儿,确实是好事儿,走,回宫,本王今日就姑且休息一日,明日倒要看看吾那舅舅,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对了,宝林,通知下去,之前本王的安排,除了张二牛那边,全部待命。” 尉迟宝林闻言,立马说道:“末将这就派人去通知。” 李承乾点了点头,索性回到了大明宫。 回去的路上,还嘀咕着:“如果大明的官员都能像普西偌他们这般独挡一面,本王倒是乐得当一个悠闲的君主! 想本王坐拥沃土千里,成天的忙得跟个狗一样,这算哪门子事儿? 本王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古以来那么多人喜欢当一个昏君了,因为昏君的日子过得舒服啊! 当一个明君,老百姓的日子是好过了,但皇帝的日子难过啊!” 紧随其后的魏叔玉等人闻言,不敢插嘴。 这话说得,谁敢接这话头? 不过一回宫,李承乾还真就好好的休息了一天,今天本就是去处理此事的,既然普西偌等人有想法,那就交给他们好了。 他倒是乐得悠闲。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需要给普西偌等人一个锻炼的机会。 毕竟和长孙无忌这样的千年老狐狸正面交锋的机会可不多,能在他手上讨得一些便宜,对于他们今后的从政生涯,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想归想,李承乾也只是休息了片刻,一屁股又坐了起来,在桌案上书写了一番后,这才对魏叔玉说道:“叔玉,将这个让刘三派人送给普西偌,告诉他,这只是本王的一些想法,具体的还是由他们自己做主。 另外知会他一声,明日大明和大唐的贸易口岸开市,本王会亲临!” 魏叔玉闻言,立马接过书信,小跑了出去。 另一边,当普西偌看到李承乾的书信后,当即笑道:“还是殿下想得周到,倒是把我们之前忧虑不及的地方,都给补充了。 不过殿下明日要亲临口岸开市,倒是要知会兵部一声。”说着,普西偌详细的跟李勤俭交代了一番后,这才说道,“这边你先盯着,老夫这就去兵部走一趟。” 李承乾要亲临口岸,要做的安排可比口岸开市多多了。 不过如今他们也不那么担忧了就是,毕竟如今的大明,早已今非昔比! ps:这章还是在医院写的,实名卖惨…… (本章完) 卷五 第536章 大戏开始。 贞观八年,三月二十八,桃源县。 李承乾当初滞留大唐的最后一站,哪怕是如今,在桃源城外李承乾都还有一个庄子。 自从李承乾第一次踏足桃源城后,整个桃源也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飞速发展。 可以说,哪怕是整个大唐,桃源都是第一个吃到李承乾红利的地方。 不管是当初的长明酒楼,还是后来周而复始往来的客商,都给这个小小的县城聚集了大量的人气。 如今的桃源城,说是整个洮河郡最富庶的城邦也不为过。 当然,如今的桃源城自然也不是数年前那般破败。 虽然已久赶不上京畿富庶之地,但和当初而言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日,桃源县县令陈定安一醒来,就觉得自己脑瓜皮疼。 准确的来说,自从他听闻长孙无忌要在桃源和李承乾打擂台开始,他这脑瓜皮疼的毛病就算是落下了病根。 “哎……”走在街上,看着一大清早的,街上的酒楼茶肆就坐满了人,陈定安是更加的烦躁。 如今,他长子在大明为官,虽说朝廷就此倒是没说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儿子比自己更有前途,哪怕是为了自己儿子,他也是真不想与李承乾为难。 而且,就他一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谈什么和李承乾为敌,那叫螳臂当车好么…… “县尊早啊。” “早啊,县尊。” “县尊要不一起吃点儿?” …… 一路上,不管是桃源的百姓,还是那些往来的客商都是客客气气的跟陈定安打着招呼。 陈定安这人性子随和,而且他也知道,这些客商都有背景,是以在这桃源城,他们只要不为非作歹,他倒也乐意和这些人打成一片。 说到底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些客商的往来,确实让桃源城这两年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比起前些年,那是真强了太多了。 至少,老百姓家在农忙的时候,也敢放开肚皮填饱肚子了。 “你们倒是比本官还要早些。”陈定安笑着摆了摆手,便继续在城里走着。 他此番其实是想再看看这桃源城,再过一把县老爷的瘾。 今日过后,桃源县和他陈定安也将再无瓜葛。 但在桃源城这么久,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他还是决定告老还乡。 相对于自己,他更看好那个在大明出任学正的儿子。 可能这就是一个父亲的无奈吧,为了成全自己的儿子,不得不牺牲掉自己。 “其实郎君不必如此的。”身旁,一老仆低声道,“想那明王殿下,天资纵横,小小年纪便有经天纬地之才,岂会因为郎君的无奈之举,牵累小郎君? 而且,大明的朝廷里,有多少我大唐公爵之后,就连郡守的长子不也在大明出任礼部侍郎么?” 他也是跟着陈氏父子多年的老人了,这话说得倒也中肯。 不过陈定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老夫从来不担心殿下会怎样,哎,说了你也不懂……” 对于李承乾,陈定安还真没多担心,他担心的也从来不是李承乾。 他担心的,是长孙无忌。 “如今的桃源城早已今非昔比了。”陈定安说道,“还记得当初老夫是如何上任桃源县令的么?” “这怎么不记得?”老仆笑道,“当初桃源穷山僻壤的,没人愿意来,这才有了郎君于胥吏之中被检拔而出。” “是啊,当年的桃源县穷得叮当响,无人愿意来这穷山僻壤的地方当什么劳什子县令,无可施为之下,倒是让老夫捡了个便宜。”陈定安看着如今逐渐繁华起来的桃源城,叹了口气说道,“如今今非昔比了啊! 就今日的桃源城,在这西北之地,那也勉强能位列前十的强县! 就在去年,吏部考核,我桃源县中上!这也使得桃源县成了香饽饽…… 老夫一介胥吏出生的微末小官,哪还配得上如今的桃源城啊?” 说到这里,他倒是颇有几分落寞。 没有底气的官员,在哪个时代都显得落寞。 老仆闻言,当即说道:“可若是没有郎君,哪儿有如今的桃源城? 桃源城能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不也是郎君三更眠,五更起换来的? 若是郎君斗配不上这桃源城?那当今天下,还有谁配得上这桃源城?” 老仆这话自然是有所夸张的成分,但站在他的立场,这么说还真没错。 陈定安笑了笑,道:“过誉了,其实你我都清楚,真正使得桃源城走到的今天这个地步的,其实是明王殿下。 我桃源城不过是沾了明王殿下的光罢了。” 这也是很多人的看法。 的确,站在桃源这个地理位置,沾着大明的光,在很多人看来,哪怕是拴条狗在这里,也不会比陈定安做得更差。 可他们也不想想,若非陈定安严于律己,勤政爱民,那些商贾真愿意在桃源投资? 有句话他没说,但整个桃源的百姓和来往的商贾都知道,那就是陈定安真的没有借此机会大肆敛财! 就这一点儿,很多官员就比不了! 虽然桃源城如今是个香饽饽了,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但他陈定安的确没有从中牟利过哪怕一文钱!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百姓和客商看到陈定安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原因。 当然,这也不是说陈定安就没动过那个心思,还别说,曾经他还真动过。 不过一想到自己儿子的前程,他就把这个心思给绝了。 比起自己儿子的前程,陈家的未来,些许蝇头小利,他还真不在意。 要知道,这可是他陈家千百年来,最好的机会了。 自己儿子追随那位殿下,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那都是从龙之功! 若是因为自己眼皮子浅,毁了自己儿子的前程,毁了陈家崛起的希望,他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县尊,郡守一行人已经到城外十里亭了。”就在这时,一壮班衙役快步跑了过来。 陈定安点了点头,道:“走吧,通知大家,城门恭候。” 等他们在城门口安排好后,长孙无忌一行人也姗姗来迟。 “下官陈定安,携桃源县一众官员,恭迎长孙郡守及各位上官。” 对于陈定安,长孙无忌不陌生,准确的来说,是这个名字不陌生,当即就笑道:“定安啊,伱的名字,老夫在长安时就已经是耳熟能详了! 能在这西北之地,将这桃源县经营至此,定安功不可没。” “郡守过奖了。”陈定安闻言倒是没什么好欢喜的,“这一切实非下官之功,不过是站在了风口上罢了。” 他以前听大明那边的人说过这么一句话,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 他觉得这话说的就是自己。 长孙无忌倒也没有多言,不过是微微点了点头,道:“走,进城去看看。” 他长孙家其实也有人在城门口恭候,不过有陈定安在,自然是跟陈定安走,官场上的规矩可不能坏。 “这才像一座城邦嘛。”长孙无忌看着虽然不算雄伟,但的确比其他城邦要多了些繁华的桃源城,对身边的官员说道,“你们啊,尤其是两州刺史,有空的时候,真该组织一下各县县令都来桃源县,学习交流一番。 同样是西北之地,为何桃源县就能做到如此? 这个问题,你们要深思。” “郡守说得是。”孙刺史闻言,当即就对陈定安笑道,“陈县令,到时候老夫带着河州各县县令来的时候,还望不要藏私才是。” “你是自然。”陈定安笑道,但心里却是颇为无奈。 长孙无忌这话看似在称赞他,但深谙官场之道的他岂不知这是在给他拉仇恨。 不过想想也正常,如今的桃源县,作为整个西北之地冉冉升起的新星,长孙无忌又怎会不想掌握在自己手中?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洮河商号。 说来,长孙无忌也是故意的,洮河商号就在长明酒楼对面,这和李承乾打擂台的举动,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嗯,这商号的门脸倒是做得不错。”长孙无忌笑道,“足够大气,也只有如此,才配得上我泱泱大唐!” “那是自然。”许敬宗说道,“我泱泱大唐,不管做什么,都大气。” 褚遂良也在一旁点头赞同。 他们这些人,的确是为大唐而自豪,而骄傲。 说到底,这硕大的大唐,就是他们当初打下来的,没理由不自豪,不骄傲。 至于其他人嘛,倒是没怎么开口,一个个都是颇为无奈。 你们不怕和李承乾刚正面,但我们怕啊…… “小的见过郡守……县尊。”就在这时,又有一壮班衙役跑了过来说道,“大明的人到了,如今正在榷场那边等着。” 他们这些人,叫习惯了榷场,一时半会儿倒是改不过来。 “来的倒是快。”长孙无忌笑道,“可知来了哪些人?” 他对大明官场上的人,还是很熟悉的,虽然没见过,但大明朝堂上的所有人,他不敢说了如指掌,但绝对都了解过。 “目前在榷场处理事物的是大明户部尚书李勤俭。”那壮班衙役说道。 “是他?”对于李勤俭这人,长孙无忌还真不陌生,夸张点儿说,这家伙祖宗十八代他都调查过。 不单单是他,估计长安那些家伙,都派人调查过。 不过听到是这家伙,长孙无忌还是有些不悦,虽然李勤俭如今也是大明的户部尚书了,但对长孙无忌而言,终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家伙,尤其是这家伙几年前还不过是一个魄罗商贾。 这让长孙无忌有一种被轻视了的感觉。 “对,就是他。”壮班衙役说道,“不过奇怪的是,今儿大明王廷的阵仗弄得有点儿大,榷场周围布满了重兵,而且我们还发现了刘三,这人据说是明王的贴身护卫。” “莫不是明王殿下要亲临?”一听他这么说,许敬宗立马说道。 毕竟李承乾的亲兵都出现了,搞不好李承乾真的会来。 而他这句话一出口,孙刺史等人更是头大。 这是要刚正面不成? 还别说,他们还是有些慌的。 长孙无忌闻言,反而笑了,以他大唐齐国公的身份,如果只是李勤俭的话,还真不配,这会儿李承乾亲临,倒是给足了他面子。 就从这一点儿来说,他还是很满意的。 “那就出发吧。”长孙无忌说道,“既然事关两国邦交,自然以此为重,洮河商号晚些开业也不急。” 这是他一早就计划好了的。 而且,他也想看看,李承乾会怎么应对。 之所以这事儿做得如此大鸣大放,一来是以他的身份不好做得太过,二来嘛,这事儿本来也瞒不住,毕竟如此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做到密不透风?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大唐既然以泱泱大唐自诩,做事儿就得大鸣大放,这才对得起一个大字。 众人闻言,倒是反应不一,总的来说,就一句话,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然,许敬宗、褚遂良等人,那也是相当自信的。 自李承乾西北立足以来,还从没人让他吃过瘪,今日要是能挫其锐气,那传回大唐也是一段佳话。 至于说会不会得罪李承乾,呵呵,这叫哪门子得罪? 这叫磨练好吧! 站在他们的立场来说,这都是为了李承乾好。 没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而且,他们这些人,都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太子又如何? 哪个太子不是他们调教出来的? 另一边,李承乾还在路上,他倒是不着急,今日他本就是以一个旁观者身份来旁观的,之所以来,无外乎是怕普西偌等人吃亏,毕竟长孙无忌确实是个老狐狸。 再说了,他还有份大礼要送给长孙无忌,送给大唐呢。 “兄长,普仆射他们能处理好此事么?”马车中,魏叔玉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笑道:“自然是能的。” “那他们既然能处理好,我们为什么还要来啊?”魏叔玉有些不解,“我看殿下的行程都排到旬日之后了……” “小胖子,找打是不!”魏叔玉刚说完,一直看着马车外面的长乐顿时嚷嚷道,“本公主难得出来玩一趟,你还有意见了?” 是的,此番,李承乾把长乐也带来了,这家伙也好久没放风了,左右此番无事,便也带出来一起走走。 魏叔玉闻言,顿时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在大明王廷,他倒是不怎么害怕李承乾,反而有些怕长乐。 没办法,在大明宫,长乐简直就是一霸。 当然,也就是这么说罢了,倒也没见这小家伙欺负过那些仆役,不过对上魏叔玉,长乐可就不客气了。 没办法,身份相当的同龄人只有这一个,欺负别人那叫仗势欺人,但欺负魏叔玉,她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李承乾见两人这般,倒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此番来的目的,可不止这么简单。 今日,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大明为什么能走到今天! (本章完) 卷五 第537章 大明,从来不坑穷人 世事向来如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长孙无忌等人想经此一役,侵占大明的商业份额,借此立足西北,在西北构筑一座以商业为基石的西北重镇。 从而达到震慑大明的作用。 而李承乾也想借此机会,图谋一些他已经筹谋许久的事宜。 总的来说,双方都是各怀鬼胎,各有目的。 接下来,就看谁能在这一场较量中,真正的占得上风了。 当长孙无忌一行人步入榷场之时,李勤俭立马就迎了上来。 “诸位总算是到了,本官可是恭候多时了。”李勤俭立马满脸春风的迎了上去。 长孙无忌虽然看不上李勤俭,但这会儿也是一副喜逐颜开的模样:“倒是让李尚书久等了,今日乃我两国贸易口岸开市,我洮河郡官员能来的都来了,可见我大唐对其有多重视!” 听他这么说,李勤俭立马就懂了,这是在暗指大明不重视呗,更是看不起他李勤俭。 如果说只是看不起他李勤俭,他倒也不会说什么。 的确,就长孙无忌的身份来说,他确实不够格,但你要说大明的不是,那就不行了,当即,李勤俭便笑道:“说起来,为了这贸易口岸,我大明前前后后已经准备了许久的时间,只等长孙郡守点头罢了。 这不,长孙郡守一点头,我整个大明都忙碌了起来,就连我大明殿下,都为了此事忙碌了好几天。” 李勤俭说完,长孙无忌也就是尴尬的笑了笑。 说到底,李勤俭还是嫩了一些,以长孙无忌的厚脸皮,这么阴阳两句,他最多当你在放屁。 “这是齐国公吧?”就在这时,普西偌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早就听闻齐国公乃大唐之栋梁,治国之能臣,今日一见,属实是老夫三生有幸了。” 长孙无忌闻言望去,倒是颇为意外,他能猜到此人是谁,只是没想到这个昔日的异族头人,如今也能出口成章了。 “想必尊驾便是大明左仆射吧?”长孙无忌微微拱了拱手,道,“辅佐殿下于微末之际立足于赤水源,普仆射劳苦功高啊!” 别看普西偌昔日不过是一部落头人,但在长孙无忌或者众多人的眼中,那出生就是要比李勤俭高。 甭管他李勤俭如今高官得坐,但终究是改不了他一介商贾的出生。 是以,对于普西偌和李勤俭,长孙无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当然,他也没有真的轻贱李勤俭,只是骨子里带着的蔑视,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了。 “齐国公过誉了。”普西偌笑道,“大明能有今日之辉煌,老夫可不敢居功,那都是在殿下英明神武的领导下,才有了今日之盛况。” 劳苦功高,在大明谁敢说自己劳苦功高? 对于长孙无忌的捧杀,普西偌倒是反应得很快。 “普仆射谦虚了。”长孙无忌笑道,“虽然殿下才是大明的定海神针,但没有诸位,殿下一人又怎么能成如此伟业?” 这话说起来,一丁点儿问题都没,哪怕是李承乾都得承认长孙无忌说的是事实。 可站在普西偌或者大明众臣子的立场上,这话是真没法接,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不能有。 怎么着,你还打算跟李承乾说,没有我,伱能成个屁的事儿?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愉快么? 说句不该说的,大明没有了他普西偌,还有普东偌、普南偌、普北偌…… 在大明王廷,除了李承乾是不可代替的,其他人,都可以换掉。 没接长孙无忌的话头,普西偌笑道:“今日老夫和李尚书代表大明来主持这口岸开市,齐国公可还满意?” 嗯? 长孙无忌一愣,李承乾没来? 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作为老狐狸的长孙无忌当下还是笑道:“能有普仆射和李尚书两位大明股肱之臣来主持此番口岸开市,本官岂敢不满意。 不过老夫见这戒备森严,还以为殿下也来了。” “殿下是要来。”普西偌笑道,“不过殿下来也只是顺道看看,这主持口岸开市的事宜,殿下已经交给了老夫和李尚书。” 刚刚被长孙无忌一顿捧杀,普西偌逮准机会也是立马反击。 他知道长孙无忌看不起他们这些人,总以为以他的身份,和其对接的怎么也得是自家殿下,但我还就告诉你了。 殿下来了! 那又如何?今天大明主持口岸开市的,还就是老夫了,你该当如何? 虽然说普西偌这做法有些小家子气了,但真解气啊! “能有普仆射和李尚书主持此事,老夫就放心了。”长孙无忌哪怕心里气得不行,但这会儿还是满面春风地说道,“早在长安就听说大明的商业体系,一直是两位在掌舵,想必对今日口岸开市,也是做足了准备吧?” “那是自然,齐国公还请移步。”普西偌闻言又看了看早就将四周涌得水泄不通的商贾,笑道,“各位也可以来看看,我大明为了贸易口岸,做足了准备不说,诚意那也是满满的。” 这些商人谁又不是人精,长孙无忌用各种方法将他们聚集在了桃源城,他们自然也知道今天的桃源城要发生什么事儿。 所以,这边贸易口岸稍有动静,他们就围了上来。 在没有最后尘埃落定之前,他们可不会轻易的落宝。 这就是商人,不见兔子不撒鹰。 长孙无忌对此倒也不甚在意,今日,他胜券在握,只是给身旁的人吩咐了一声,便跟着普西偌等走了。 而他们走后,那些商贾更是鱼贯而入。 虽然他们以前也经常往返日月山和桃源城,可自从这里被化作榷场开始,他们就换了另一条路,倒是不知道大明王廷在这里做了些什么。 因为整个交易区都被一排排房子围成了一个方圆一两里地的圆圈,颇像闽地的土楼。 不多时,众人便来到了口岸的交易区。 其实交易区距离大唐边境不远,最多也就三两里地的样子。 不过这会儿众人看到这硕大的“土楼”也是颇为震撼! “大手笔啊!”众人忍不住感慨道。 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整这么一出,的确是大手笔。 普西偌笑道:“这可是为了贸易口岸专门修建的,也算是集了我大明百工所长吧。来,齐国公,入内一观。” 说罢,普西偌做了个请的手势。 长孙无忌倒是不急着入内,而是笑道:“听闻这交易区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 “那是自然。”普西偌道,“虽然如今口岸前期准备得都差不多了,但后期的话,我们打算就这东南西北四个大门再兴建四条主街,到时候口岸往来的客商多了,吃住的问题也方便解决。 而且,这四条主街也方便商贾们自己做些生意,虽然这是朝廷的口岸,但也要给大家一些机会不是。”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 他总感觉大明这般安排另有深意,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当下,就在普西偌等人的陪同下,走了进去。 普西偌也是人精,自己陪着长孙无忌,又给李勤俭使了个眼色,李勤俭当即又安排人在后面招呼那些商贾。 这一切长孙无忌虽然都看在眼里,但也没当回事儿。 不过一进到交易区,众人还是颇为震惊的。 只见除了一条足有十数步之宽的街道外,两旁全是清一水的店面,而在店面外,又都有一个水泥打造的摊位,摊位上摆放的都是各家商铺的产品,不用进门,便知道这家商铺主打什么。 而这街道两旁的店面,几乎都开着门,卖什么的都有。 本以为这种被四面围起来的建筑群会有光线不好的问题,结果,这各家商铺都采用了大量的玻璃窗户,而且因为设计的原因,倒是不影响光线。 看到这一幕,长孙无忌等人还无感,但那些商贾们却是来了兴趣。 这有意思啊,他们哪儿见过这样式的? 当下都不用李勤俭安排的人招呼了,自己就四处逛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普西偌笑了,心说,果然还是殿下有办法。 这所谓的交易区,自然是李承乾设计的,那家伙,是按照后世自家附近的农贸批发市场来的。 “倒是弄得很有新意。”长孙无忌看了看,又摸了摸那水泥摊位,问道,“这是何物?” “此乃水泥。”普西偌当即就热情的介绍了起来,“这水泥异常坚固,用来铺路修桥那是再好不过,就算是用来修筑城墙或者别苑,那也是不做二选。” 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这水泥板里面都添加了铁条。 而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当即也是来了兴趣。 对于他们来说,这水泥可是稀罕东西。 当然,不止他们,就连那些窜到了各家店铺的商人们也在打听这水泥的事儿,毕竟都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 “那此番大明是准备对外出售这些水泥了?”长孙无忌何等聪明?刚刚普西偌这般介绍,不就是为了给水泥做广告么? 不过他也不慌,这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儿。 普西偌道:“那是自然,就在西门外,便有一家商铺主营水泥,不过这东西好用是好用,但是因为灰尘太大,所以没放在这里面。 对了,诸位看到各家店铺窗户上用的玻璃没,如今我大明也正式对外发卖了,也都放在了西门外。” “玻璃也开始发卖了?”一听这话,许敬宗当即就愣住了。 他是去过日月山的,自然知道玻璃为何物。 这东西要是开始发卖,必将成为众多商贾争先哄抢的首选。 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虽然听说过,但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东西,当下也是一愣,随即甚至有人走过去,用手摸了摸,里里外外仔细看了看。 “乖乖,还真是神奇。”杨刺史当即就说道,“有了此物,哪怕是大冬天关上窗子,房间里也没那么昏暗了吧?” “那是自然。”普西偌闻言笑道,“其实此物不单单用作窗户,我大明还专门用其制作了一些瓦片,称之为亮瓦,要是在家里拣瓦的时候,配合着铺上几片我大明的亮瓦,效果更佳!” “不管是这玻璃还是那所谓的亮瓦,怕是都不便宜吧?”长孙无忌当即笑道。 他已经看到很多人都对这物什感兴趣了,不得不给大家打个预防针。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价格怕是也不低。 普西偌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是笑道:“价格嘛,自然也不会太便宜,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卖给小门小户的,目标客户本身就是大户人家。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东西,每年都能省不少点油灯的钱不是。” 听他这么说,那些没走远,竖起耳朵的商人们,也是连连点头。 大明出产的东西,贵是贵了点儿,但有一点儿好,那就是真不坑穷人! “那倒是。”长孙无忌笑道,“听普仆射这么说,就连老夫都心动了。” 长孙无忌其实很清楚,他根本就无法阻止那些商人。 说白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玻璃有利可图,那些商人岂会听他的? 不过他也不担心,因为这些东西,他早就预料到了。毕竟大明以百工见长,而且,那什么玻璃啊,他也是早就有所耳闻的,自从他决定要和大明争夺市场份额的时候,他就料到了这一天。 若是连这一步都想不到,那他老狐狸的名号真就白叫了。 不过这一切对他或者对洮河商号来说,影响不大。 竞争不过的地方,他是绝不会跟大明较真儿的。 人群后方,褚遂良看了看身边的李勤俭,问道:“李尚书,此番大明是否会有诸多的新品上市?” “那是自然。”李勤俭笑道,“既然是口岸开市嘛,我大明自然也要彰显出一些诚意才是,此番,我大明除了水泥、玻璃以外,还有肥料、蜡烛、各种玻璃器具,总计十三样新品上市。 为的,就是酬谢这两年为我大明商业做出贡献的新老客商。 当然,老客商自然是有优待的。” “那是自然。”褚遂良笑道,“这两年,大明的商业蒸蒸日上,我大唐这些商贾可是为大明做了大贡献的。” 虽然这般说着,但他也在心底盘算着,大明此番举动能对洮河商号造成怎样的影响。 仔细计算了一番后,他倒是笑了笑。 确实,正如之前长孙无忌分析的那样,大明必然会用新的产品来拉动市场,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影响不大。 不过那些不远处的商人却是没他这么乐观,大明经商的手段,他们可是见过太多了。 李勤俭一看他这反应,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随即便笑道:“当然,要采买我大明的新上市的这些东西,自然要有一定配额的其他物什。” “果然!”李勤俭这话一出,那些商贾嘛马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这一套,大明玩得太熟练了。 要想买他们的新上市的这些东西,那就必须和其他的东西捆绑采买。 大明玩的就是捆绑销售! 在大明掌握着绝对技术的时候,这一招还真就是一招鲜吃遍天。 褚遂良闻言也是一惊,当即将目光投向了长孙无忌,同样听到这边动静的长孙无忌,微不可察的对褚遂良摇了摇头。 跟着,他又对普西偌笑道:“贵国的经商手段倒是高明,如此一来,这大明就算是滞销的物什,此番怕也是能一道给卖出去了。” “齐国公说笑了。”普西偌闻言,立马笑道,“我大明自立国以来,所生产的一切物什,向来只要卖断货的,可从来没有滞销的?” 就长孙无忌那点儿心思,普西偌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而那些商人也是纷纷点头,对此深表认同,对于大明卖的那些东西,他们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长孙无忌见状,倒也没有多言,他倒要看看,今日到底鹿死谁手,真以为他没后招了么? (本章完) 卷五 第538章 大明的威! 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算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管是大明用新的物什夺回市场,还是打算用商业手段玩什么捆绑销售,哪怕长孙无忌没有预料到准确的细节,却也猜到了大致的方向。 当然,这个其实也不难猜,从他没有藏着掖着的时候,傻子都猜到了大明一定会做出反应。 当初长孙无忌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想看看大明会如何应对。 就目前而言的话,还不错。 但如果仅仅是如此的话,还不够。 “走,我们往里面瞅瞅。”长孙无忌笑道,“早就听闻大明盛产各种物什,今日老夫倒要好好观摩观摩。” 说着,长孙无忌抬腿就走。 普西偌闻言,也在一旁跟着。 单从这个细节来看,就能看出普西偌和长孙无忌之间的差距。 不过是片刻功夫,长孙无忌就掌握了局势。 当然,从这点儿来说,大明朝廷内部还是太过柔和了一些,没有什么内部竞争,也使得大家的成长略过于单一。 而等长孙无忌他们走远后,许敬宗故意落在后面,李勤俭见状正准备去招呼许敬宗,褚遂良却适时的迎了过来,请教一些问题。 这褚遂良也是人精,见状当即是一边做询问的模样,一边往前面走,搞得李勤俭只得跟上去。见李勤俭一直回头看向许敬宗,褚遂良还笑道:“无妨,我们这位郡守啊,最是喜欢猎奇,大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定是让他看花了眼。 我们聊我们的,待会儿他自会跟上。” “这……”李勤俭眼瞅着许敬宗和那些商贾混到了一起,正在嘀咕什么,当下也只得摇了摇头,道,“那好吧。” 无法,这边除了褚遂良还有两州众多的官员,李勤俭也没办法把他们都晾在一边。 而许敬宗这边,那也是真没闲着,和一众商贾认真的沟通了一番后,他这才满脸春风的跟了上去。 就大明王廷的这点儿小手段,他还真没当一回事儿。 早在之前,他就和长孙无忌商定好了应对手段。 而他走后,那些商贾也是在一起商议了许久,最终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于他们而言,只要能挣钱,生意跟谁做都一样,而且,毕竟他们是要回大唐做生意的,得罪了长孙无忌这些人也不好。 所以,当许敬宗给了他们一个解决方案后,众人也就认了。 而长孙无忌看到许敬宗跟了上来,当即就笑道:“说起工艺,大明的确走在了很多人的前面,这一点儿,也值得我大唐学习。” “郡守说得是。”褚遂良一见长孙无忌这反应,立马就懂了,也是附和道,“不过我大唐的工艺近来也是发展迅速,听闻前不久长安将作监研制出了黑火药,帮其大唐一战灭其薛延陀。” “那不过是军事上罢了。”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道,“军事上,我大唐本就是称雄四海。 普天之下,谁人敢掩其锋芒? 可要说到在民生上,大明还是要强一些。” 普西偌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听得想吐,天下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不就是逼着让我开口么?不过这也没办法,纵使普西偌再怎么恶心,还是只得开口道:“齐国公过誉了,老夫听闻洮河郡最近也在大兴工业,以大唐的国力,这工业只怕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哎。”长孙无忌闻言,叹了口气,笑道,“说到底还是慢了大明两年啊,时间上的差距,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追上的。” 听他这么说,负责今日开市安全的万俟璞在一旁笑道:“这大唐的齐国公倒是有自知之明啊?” 他本就大大咧咧的性格,而且在大明也没那么多规矩,随口一句就把长孙无忌气得不行。 我那是谦虚! 谦虚懂么? 当然,这口气也只能压在心底,倒也不好发作。 “万俟将军休要胡言!”而普西偌闻言,却是呵斥了一句。当然,嘴上是呵斥,心里却也是暗爽。 有些话,他这个当朝仆射的不好说出口得,但万俟璞这个武夫说,影响倒也不大。 “无碍。”长孙无忌笑道,“对了,这逛也逛了,口岸何时开市?这么多商贾可还等着的。 瞧他们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加上大明这些琳琅满目的商铺,怕不是一开市就有扫空整个市场的迹象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长孙无忌那满脸的笑意背后想的却是看你们待会儿丢脸了怎么收场。 普西偌抬头看了看日头,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去东门外,开市的准备早就弄好了,就等齐国公一句话了。” 当然,也就是这么说罢了。 长孙无忌对此倒是无碍,笑道:“那行,早点儿开市也好,今日桃源城里有家商号也要开业,老夫作为洮河郡守,自当要去看看才是。” 说罢,一行人又调头朝东门走去。 而等他们刚刚调头不久,西门处,李承乾一行人终于姗姗来迟。 其实,李承乾应该要来得更早一些,大概在长孙无忌等人过来之前,他就能到了,只是来的路上刚好处理了一下张二牛那边遇到的问题,这才耽搁了。 而和李承乾一道来的,还有礼部侍郎长孙冲。 长孙冲其实也是李承乾故意带来的。 “殿下,普仆射和李尚书与大唐的齐国公等人去了东门,准备着手口岸开市的事宜。”李承乾一到,户部一早就恭候在此的官员就跑来禀报。 点了点头,李承乾问道:“事情进展得如何?” 户部官员闻言,当即就将之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介绍了一番。 李承乾听完后,尤其是听到长孙无忌不过是片刻间就占据了主动权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 他也意识到了,一团和气的朝堂终究还是存在缺陷。 以前,他以为大明的朝堂上越团结越好,但这样的朝堂缺少斗争,在遇到长孙无忌这样的老狐狸的时候,那真像小学生和成年人的较量。 “走吧,去看看。”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 说着,李承乾就牵着长乐朝着东门走了去。 而与此同时,东门。 普西偌正在和长孙无忌等人商议着口岸开市的事宜。 一群商人这会儿也是围在东门之外,他们也都是聪明人,今日是唐明工业第一次正面交锋,他们也想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虽然其中很多商贾之前都已经答应了许敬宗的条件,但如果还有变故,他们也不是不能再变一下。 就在这时,有人跑过来小声在普西偌耳边低语了一句,普西偌闻言,当即松了口气,说道:“诸位,我大明明王殿下到了,诸位不妨先随本官恭迎明王殿下如何?” “那是自然。”一听到李承乾到了,长孙无忌顿时也来了精神。 说起来,自己这个外甥,自当年西出长安以来,他也是两年多没见过了。 这几年,当真是只听其名,不见其人。 而众人闻言,也是纷纷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 别看他们之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但真当李承乾亲临的时候,哪怕是许敬宗、褚遂良这些家伙,也是颇为紧张。 当然,最紧张的还是杨刺史等人,毕竟今天这是跟李承乾打擂台,他们这些无根浮萍,怎么可能不紧张,要是得罪了李承乾,未来李承乾登临大宝,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参见殿下。” “参见大明明王殿下。” …… 不多时,李承乾便牵着长乐在刘三、尉迟宝林等人的护佑之下走了过来。 众人也是齐齐躬身施礼。 “无需多礼。”李承乾微微笑道,“本王也就是顺便路过,听闻今日大明和大唐的贸易口岸开市,顺道过来看看罢了。 你们继续,不用管本王。” 而在李承乾说着的时候,尉迟宝林等人早就给李承乾和长乐准备好了软榻。 说罢,李承乾便牵着长乐朝着软榻走去。 那作态,好似真就是来看看的。 至于长孙无忌等人,他是看都没看一眼。 在这个场合,他是王,哪有他主动屈尊降贵去和大唐一个郡守打招呼的道理? 对此,长孙无忌倒是没意见,只是觉得李承乾愈发的成熟了,的确有了一个王的模样。 朝李承乾那边瞥了一眼,也不过只是一眼罢了。 至于其他人,反应就各不一样了。 比如褚遂良和许敬宗,两人都是认识李承乾的,不过这会儿看到李承乾,都有一种陌生感,和当初在长安时见到的大唐太子,判若两人。 又比如崔明远,他也是和李承乾打过交道的,不过当初的李承乾可没有给他如此大的压力。 李承乾不过是坐在那里,也没说什么,就让他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和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陈定安,他也是和李承乾打过交道的。 当然,最不堪的当属杨刺史等人了,这会儿几人都是一头的冷汗。 “那我们继续。”普西偌看着大唐这些官员的反应,顿时感觉之前压在心底的石头仿佛被搬走了一般,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长孙无忌笑道:“既然明王殿下无心这些琐事,那我们自然要为殿下分忧。” 轰! 砰! 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还不止一声。 众人顿时就被这声音给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升起一阵烟尘,那阵势,颇为壮观! 而李承乾见状,这才转过身,将塞在长乐耳朵里的布团给取了出来,这才小声问道:“吓到没?” 长乐看着远处烟尘滚滚,一脸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那可是好东西,今年过年,我们长乐就能看到炫丽的烟花了,可比这个灰蒙蒙的好看多了,那可都是五彩斑斓的。”李承乾笑道,“现在伱看到的,就是在为烟花做准备的。” 对于长乐,李承乾一直觉得略有亏欠,但身为大明的王,他也的确没有时间没日没夜的陪着长乐。 “真的是五彩斑斓的么?”长乐明显被李承乾的话给吸引了。 其实刚刚爆炸的时候,哪怕她耳朵里塞了布团,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一听李承乾那么说,她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 “那是自然。”李承乾笑道。 哄孩子嘛,他还是很拿手的。 当他这边在哄孩子的时候,长孙无忌等人却是心惊不已,这动静,也太大了,就在刚刚,他们甚至觉得大地都在震动。 “普仆射,这是怎么回事儿?”纵使稳如长孙无忌,这会儿也是急忙追问道。 普西偌也是吓了一跳,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李承乾起身道:“无妨,那不过是我大明新研究的火药罢了,今日他们正在那边为了修建驰道,开山裂石罢了。 这也是本王今日亲自过来的原因,因为火药的威力太大了,容不得本王不重视。 如今那边事了,你们继续就是。”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孙无忌更加震惊了。 火药? 大唐不日之前才研究出了黑火药,你这边转瞬间就折腾出了火药? 而且还在今日,当着老夫等人的面,开山裂石,不是,你什么意思? “不知殿下这火药可是与我大唐的黑火药同出一辙?”长孙无忌不解地问道。 他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怎么?”李承乾冷笑道,“齐国公这是怀疑我大明窃取了你大唐的黑火药配方不成?” “外臣不敢。”长孙无忌连忙说道,“不过外臣观这威势,确实与我大唐的黑火药相似。” “哼!”李承乾冷哼一声,道,“大唐的黑火药难道威力比我大明的火药更甚不成?本王听闻,大唐的黑火药也只能够听个响罢了? 可有我大明火药开山裂石之能?” “齐国公慎言!”普西偌也是当即站出来说道,“火药乃是我大明将作监研发,怎能与贵国的黑火药相提并论?” 他这会儿心里大是畅快,李承乾没来之前,他一直被长孙无忌给压着,可如今李承乾一到,那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啊! 之前的颓势,随着李承乾的到来,瞬间就扭转了。 再看向李承乾,心里那是由衷的佩服。 收拾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那还得是我家殿下。 “外臣失言了。”长孙无忌深呼了一口气,心说,有火药又如何,老夫倒要看看今日的口岸开市,你大明如何收场? 看到长孙无忌那表情,李承乾哪儿还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冷笑道:“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当即,李承乾就招招手,对俯身的长孙冲低语了几句。 (本章完) 卷五 第539章 父慈子孝 口岸开市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而且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的大唐官员一直表现得不太热切,所以大明这边也不会真就开市整得多隆重,搞得跟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一样。 这会儿,普西偌见李承乾也来了,长孙无忌等人的嚣张气焰也收敛了,当下便开始着手口岸开市的事宜。 总的来说,口岸开市除去一些必要的流程以外,真没耽误太久的功夫。 一切流程走完以后,普西偌笑道:“齐国公,今日口岸开市,要不给大家伙讲两句?” “也罢。”说着,长孙无忌便走了过来,看着聚在城外的众多商贾,笑道,“今日可是个好日子,那本官就啰嗦两句。 能来这里的,想必都是这两年在这唐明这条商道上吃到了红利的。 这个大家也不用藏着掖着,在商言商嘛,不赚钱,大家还做什么生意? 所以啊,本官是由衷的希望大家都能赚钱,多赚钱,只是希望大家赚钱之后,别忘了自己的根。 当然,在赚钱的同时,本官也要告诫诸位一句,一定要遵循唐明两国的律法,切莫为了蝇头小利,而触犯了国法……” 长孙无忌说了半天,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其实真正有用的也就那么几句。 当下,那些商贾闻言,暗暗摇头道:“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啊。” “谁说不是呢?”有商人当即也是无奈道,“这两国开始争起来,苦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商人?要我说啊,此番生意做罢,这条商道不来也罢!” “是啊。”又有人附和道,“这大明的货物虽然能赚钱,但终究是要运回大唐才能赚钱,可大唐……” 说到这里,众人都摇了摇头。 大唐不就掌握在长孙无忌这些人手中么? 而大唐的律法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至此,众人都是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长孙无忌这话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绝望。 李承乾看到这一幕,笑了笑,他就猜到了长孙无忌不会老老实实的玩什么商业竞争,从政的人,岂会扬长避短,他们手中最大的利器是权利! 还真以为他们会和你玩什么正当竞争? “齐国公怎可如此无耻?”身后,同样看明白长孙无忌套路的尉迟宝林有些义愤填膺,“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那些商人,他就不怕这些商贾联合起来?” 他这话说完,长孙冲都有些面红耳赤的,虽然他也看不上自家阿耶的做法,但怎么说都是两父子,他也替长孙无忌感到丢人。 商业竞争,用权利相逼算怎么回事儿? 输都输得不敞亮。 李承乾倒是不以为然,笑了笑,说道:“无耻倒是不至于,而且,人家在自己的地头上,管理自己治下的百姓,怎么能说是无耻呢?” 说着,李承乾看了看长孙冲,笑道,“行了,你也不用摆出这么一副嘴脸,本王今日之所以带你来,就是让伱也看看,什么才是当官。 虽然你们入仕也有几年了,但和真正的栋梁之材相比,还相差甚远。” “谨受教。”长孙冲几人闻言,当即躬身施礼。 李承乾见状,也不再多言,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边。 只见此时,普西偌也是笑道:“齐国公所言甚是,两国通商,本就是利于两国黎民的好事,互通有无才能促进经济发展,提高老百姓的生活质量。” 对于长孙无忌的险恶用心,普西偌自然也知道,不过正如李承乾所说,这是没办法的,别人在自家的地头上,治理自家的百姓,他们确实干涉不了,不过普西偌倒也不太当心。 长孙无忌虽然当着大家的面放了狠话,但他却忘了,商人逐利是天性! 堵得越狠,那就说明利益越大,当利益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别说被治罪,哪怕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一样有大把人会来冒险。 当初他和李勤俭也不是没讨论过长孙无忌会怎么做,当时李勤俭就以一个昔日商人的身份仔细的分析过这件事。 纵观历朝历代,真正发家致富的商人,就没几个是干净的。 所以说长孙无忌的威胁,他还真没当回事儿。 甚至他还巴不得长孙无忌这么干,届时,加大大唐商人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大明反而能坐收渔翁之利。 “好了,很多东西说了也没用,既然是口岸开市,当然要拿货物说话。”普西偌笑道,“齐国公,我们一同揭了这匾额如何?”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正有此意。” 说着,两人便走到了东门门头下面,分站两边,拉着门头从上而下垂落的两条红绸子,对视一眼,同时用力一拉。 只见门头上的牌匾镌刻着‘通商口岸’四个大字。 与此同时,李勤俭也命人将东门两边柱子上的红绸子揭开,瞬间,一副对联映入众人的眼帘。 上联道:货好誉千家不愧市中取利。 下联道:店多盈百户常从微处惠民。 “诸位,今日我唐明两国携手打造的通商口岸正式开市,为此我大明将推出包括玻璃、肥料等十数种新物什上市,在此,老夫也愿诸位都能从中找到自己满意的货物,也愿大家都能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说罢,普西偌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这才深呼了一口气,拖着尾音,大声道:“开市……” 随着他这一声,早就准备好的锣鼓顿时响起。 一时间,整个东门外都是一片的锣鼓喧天。 而随着口岸正式开市,早就急不可耐的商人们便直奔西市而去。 没办法,玻璃那些新鲜物什都在西市,而这些新鲜物什,他们哪怕不买,也想看看不是。(前面写错了,玻璃和肥料那些是放在西市的,跟后世超市的原理一样,我当时可能脑子被驴踢了,写成东市了。) 看着一群商人鱼贯而入,普西偌吩咐李勤俭安排人跟着后,这才朝着李承乾这边走了过来。 而长孙无忌这会儿也是带着人走了过来。 “外臣长孙无忌参见两位殿下。” 其余人也是齐齐施礼。 “免礼。”李承乾笑道,“今日诸位能为了口岸之事亲临我大明,实乃我大明之福,普仆射,可有备下酒宴? 虽今日本王是顺便路过,但也理应宴请大唐群臣才是,切莫让人觉得我大明没有待客之道。” “殿下放心,微臣早已命口岸中的长明酒楼备好了酒席,殿下随时可以动身。”普西偌做事儿还是没得说的,早早就备好了酒席了。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一起吧,刚好我们一边吃,一边等着今日口岸能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 说罢,李承乾便牵着长乐走在了前面。 长孙无忌等人也是急忙跟上。 等众人再次从东门而入的时候,只见街道两旁的店铺冷冷清清。 整个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那真是萧条得没法说。 对此,李承乾也不在意。 如今,那些商贾只怕都去西门那边看热闹去了,这也正常。 而长孙无忌等人看到这一幕,颇为满意。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看可以,但也只能是看。 走了没多久,众人便来到了正处于口岸十字路口的长明酒楼。 如今长明酒楼发展极其迅速,莫说是大明,就算是大唐,上上下下这两年也开了数十家分店。 “参见殿下。”酒楼的掌柜一看到李承乾,立马就迎了上来,李承乾不过是微微点了点头,那掌柜立马就将众人带到了二楼临街的一间包厢内。 “上菜吧。”李承乾笑道,“嗯,今日宴请大唐群臣,可莫要给本王丢脸。” 掌柜闻言笑道:“殿下放心,我长明酒楼在这方面,从未出过纰漏。” 说罢,这掌柜就躬身告退。 “这倒是。”长孙无忌见掌柜退下去后,也是笑道,“当今天下谁不知道长明酒楼的饭菜自成一派?哪怕是在大唐,那长明酒楼也是独一份儿的存在。” 李承乾笑而不语,正式的场合,那就得有正式的规矩。 而长乐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当即就笑道:“舅舅说得不错,不过真要说最好吃的,那还得是大明宫的饭菜。” 长乐是真的很懂事,自从来了之后,一直就安安静静的待在李承乾身边,也就是到了酒楼后,听长孙无忌这么说,才接了一嘴儿。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带她来的原因。 他暂时不想和长孙无忌把关系闹得太僵,有长乐插科打诨,那就要好多了。 “长公主殿下是越长越漂亮了。”长孙无忌见状,当即笑道。 “那是。”听长孙无忌这么说,长乐就更高兴了,笑道,“大哥都说我是大明最漂亮的!” 远离了长安皇宫之后,长乐虽然失去了很多,但同时也收获了很多,如今的她,真的就像一个后世的小孩子,无忧无虑,尤其是大明吞并了整个吐谷浑,正式在西北站稳了脚跟之后,她明显快乐了很多。 要像以前的话,她决计是不会这么说的。 只能说,跟着李承乾来到这西北苦寒之地,于她而言是福是祸,还真就难说。 长孙无忌也是一愣,长乐的变化让他有些意外,心说,这李承乾是不是把长乐给教废了? 李承乾倒是不以为意,宠溺地摸了摸长乐的小脑袋,笑道:“这小家伙,倒是被本王宠坏了,诸位可别介意。” “长公主毕竟还是孩子,自然要天真烂漫一些。”以长孙无忌为代表的的大唐官员当即笑道。 说是这么说,但长孙无忌、褚遂良这些人都觉得李承乾将长乐给教废了。 堂堂大明长公主,岂可如此不懂规矩? 在大唐,莫说是公主,就是他们府上的女子,谁不是规规矩矩的? 就不说她坐在李承乾身边的事儿了,可这大人说话,一个小女娃岂可轻易插嘴?没大没小的,跟个野丫头一样。 李承乾看他们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指望长乐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事儿适得其反了,不过他也不介意。 他只是不想暂时和长孙无忌把关系闹得太僵,但并不代表他怕和长孙无忌把关系闹得太僵。 不过这么一来,酒桌上的气氛倒是尴尬了起来。 一直到伙计开始上菜,气氛才缓和了一二。 “殿下,今日口岸开市,以殿下所看,今日能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酒足饭饱之后,长孙无忌问道。 李承乾给长乐倒了一杯果汁后,这才笑道:“怎么,齐国公是不看好这贸易口岸么?” 呵呵…… 长孙无忌心中冷笑,老夫那是不看好么? “自然不是。”虽然心中这么想,口中却是说道,“只是老夫比较好奇今日的交易额能有多少? 毕竟集我两国之力兴建的贸易口岸,要是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卷,传出去可不好听,甚至会影响贵国其他的口岸,甚至影响各国对大明的信心。” “真的是集了两国之力?”李承乾不答反问,“本王怎么听说,此贸易口岸从兴建到如今,大唐可是连一文钱都没投入过? 如今,口岸内的所有店铺,都是我大明的商人在经营,所有用地,也都是我大明的领土,包括诸位如今身处的长明酒楼,那都是我大明的产业,本王倒是想问问,这就是齐国公嘴里的集两国之力? 莫不是大唐还想在一毛不拔的基础上,吞掉这口岸一半的产业不成? 若是如此说来的话,按照齐国公的话,那当初大明灭了薛延陀,本王是不是也可以认为,那是集了两国之力的成果?” “殿下怎能如此理解?”长孙无忌愠怒道,“难道说,大明吞并吐谷浑,降俘西突厥,我大唐也能坐收渔利不成?” “放肆!”长孙无忌话刚说完,坐在对面的长孙冲当即怒声喝道,“齐国公这是在有计划的图谋我大明王廷不成! 还是说,齐国公是在代表大唐要和我大明交恶?” 我…… 长孙无忌看到长孙冲拍案而起,当即差点儿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孽子! 这个孽子! 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长孙无忌道:“混账话!本官不过是担心今日口岸是否能达到预期的目标,岂有你们说的那么多门道。” 他算是发现了,李承乾是故意的,当下,他也只好将话题给扯回来。 而李承乾看到长孙冲起身,当即微不可察的对其点了点头。 长孙冲会意后,冷笑道:“那本官不妨和齐国公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长孙无忌有些愣神。 这唱的哪出? “就赌今日的口岸是否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长孙冲道。 一听他这话,长孙无忌惊疑地看向了李承乾,心说,你是真狠啊! “赌是不赌!”长孙冲可不管那多,追问道。 “赌又如何!”长孙无忌咬牙道,但眼神总是不自觉地看向李承乾,心中却是真的恨。 李承乾实在是太狠了,本来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可如今怎就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争斗? (本章完) 卷五 第540章 父子反目,许敬宗入套 看着长孙无忌那咬牙切齿的模样,长孙冲很明白,这是李承乾对他最后的考验。 于他而言,立场,是个永远也逃不开的话题。 虽然他出仕大明也有些时日了,但他和众人却是有着明显区别的。 在大明,他是除了李承乾和魏叔玉、尉迟宝林外,唯一在大唐有爵位可以继承的。 而魏叔玉年纪还小,尉迟宝林在这方面也不太上心,唯有长孙冲之前就因为立场摇摆不定被李承乾也被高纯行敲打过。 所以这会儿李承乾带他来,就是一个考验。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对付长孙无忌的一个后招。 相对于长孙无忌而言,普西偌、李勤俭两人还是嫩了一些,跟这样的老狐狸,就别太讲规矩。 此时,普西偌、李勤俭见长孙冲和长孙无忌对上了,心里也是一阵恍然。 他们自然也看懂了李承乾的用意,至于这背后是否还有什么深意没,他们却是看不太明白。 反观长孙无忌,他这会儿是真的恨。 李承乾这一手,着实让他有些无奈,这一遭,不管谁输谁赢,输的都是他长孙家…… 所以他才说李承乾这一手是真的狠! 李承乾倒是无所谓,摆了摆手,道:“这饭也吃完了,想来各家店铺也都到收尾的阶段了,李尚书,要不你去看看,看看今日到底能不能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说着,李承乾还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长孙无忌。 李勤俭正准备起身,但长孙无忌立马说道:“不急,这做生意嘛,难免要货比三家,又要讨价还价什么的,哪儿有那么快,不急,再等等。” 自己做过什么,他太清楚了,这要是让李勤俭去了,那长孙冲之前打的赌就铁定输了。 其实打赌输赢无所谓,但他担心长孙冲的前程啊。 说到底,如今的李承乾,他有些看不透了。 要是李承乾借着这么一出,断了长孙冲的仕途,那对于长孙家来说,才是最大的损失。 而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刚刚起身的李勤俭看了看李承乾,见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才说道:“长孙郡守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便再多等一会儿。” 其实对于街市上是个什么反应,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会儿长孙无忌拦着,李承乾当然不会反对。 而长孙无忌这会儿其实也是在心里紧张的盘算着,在他看来,这会儿能救长孙冲仕途的,也就只有他了! 若是他不出手的话,长孙冲的仕途极有可能受到很大的打击。 而长孙冲其实也在紧张地看着自己阿耶,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仕途,他担心的反而是长孙无忌。 之前口岸开市之前,李承乾就对他有些吩咐,但李承乾也说过,如果今天口岸开市没什么意外的话,那件事儿倒是不急。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突然站起来和长孙无忌打赌的原因。 这一幕其实并不是李承乾安排的,而是长孙冲想用自己的前程,试图让长孙无忌在今日收敛一些。 毕竟长孙无忌之前威胁那些商人的时候,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当然,他这么做其实也想看看自己在阿耶的心中到底有没有分量。 毕竟,李承乾说过,他阿耶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官员。 不过长孙无忌思考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下文。 是的,他没有任何动静,当然,这也是他深思熟虑过的,在他看来,既然这一切是李承乾整出来的,那还用得着他担心? 最主要的是,长孙冲的仕途,那是影响长孙家的未来,但他却代表着长孙家的现在。 换句话说,现在都没了,还有个卵的未来? 所以最终长孙无忌都没有一点儿动静。 看到这一幕,长孙冲终究还是失望了。 他突然意识到了,可能这就是政治,是官场吧。 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这叫做信息不对等。 “殿下,微臣想出去看看。”在又等了半柱香也不见长孙无忌有所动作的时候,长孙冲终于站了起来,谈不上愤怒,但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他很清楚,自己阿耶没抓住机会。 李承乾见状,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之前他对李勤俭说的话,其实也是在逼迫长孙无忌,当然,他逼迫长孙无忌到底是何用意,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看着长孙冲离席,酒宴上的众人都有些无奈。 官场啊,永远都是那么现实。 而长孙冲一离包厢,立马就招手唤来了酒楼掌柜。 “现在街市上什么反应?” 掌柜的当即说道:“人都在西市,除了西市以外,几乎一个人影都没,而且,就算是西市,也只有新开的玻璃、肥料那些店铺有些生意,具体的长孙侍郎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长孙冲点了点头,对于此,他早就料到了。 之前长孙无忌都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那些商人谁还敢在大明大肆的采买? 真不怕他们一回大唐,就被长孙无忌找个由头给他们办了? 做生意的,谁敢和官家明面上对着干? 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多谢了,本官这就去西市。”说着,长孙冲就走出了酒楼。 而在酒楼外面,户部的一些官员也都候在这里。 “劳烦长孙侍郎帮下官等人给李尚书传个话,今天怕是要出事情了。”户部官员一见长孙冲,立马就跑过来躬身说道。 长孙冲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官奉了殿下旨意,就是来处理此事的,有什么事儿,先与本官说就是。” 户部官员一愣,这户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礼部来管了? “咋的,信不过本官不是?”长孙冲见无人樱花,当即就怒斥了一声。 这在上面受自家阿耶的气也就算了,这下来了还受这些人的气,他是真的怒了。 “不敢不敢。”户部一主事笑道,“只是长孙侍郎也懂经商之道?” “本官懂哪门子的经商之道?”长孙冲都被气笑了,“行了,今日那些商贾之所以迟疑,跟经商之道关系不大,先说说,今天的成交量有多少?” “三十一单。”户部官员闻言,一脸尴尬地说道。 “才三十一单?”长孙冲怎么也没想到,偌大的一个通商口岸,成百上千的商贾,这么久的功夫,居然只成交了三十一单! 他想过今天的成交量可能会有些惨淡,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惨淡到这一步! “对。”户部官员说道,“而且这三十一单中,不少都是那些新品上市带来的,若不是有那些新品上市,今天可能成交量更低……” 说完,户部官员也是一脸的沮丧。 自大明建国以来,这可以说是户部最大的一次失败了。 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打造的贸易口岸,开市的第一天,居然只达成了区区三十一单的成交量,这传出去,怕是要惊呆无数人的下巴。 长孙冲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上面酒宴已经结束了,你们先派一人上去汇报这个成绩,其余人跟我走。 大唐的这些家伙,真以为我大明是软柿子不成! 今天,本官就要让他们看看,大明想做的事儿,还没有做不成的!” 他这会儿也是真的怒了。 今天的成交量惨淡到了如此地步,除了自家阿耶之前的言语威胁以外,大唐的那些官员一定还做了什么其他的。 否则,怎么可能惨淡至此? 要知道,这些商人中,不乏一些世家大族的代表,长孙无忌能唬住那些无根浮萍,但那些世家大族的商队,还真不怕他。 “要不等等再汇报吧?”户部官员闻言,有些担心。 这成交量报上去,他们也怕挨瓜落啊。 “无妨。”长孙冲说道,“先让大唐的那些官员高兴一会儿,哼,有他们哭的时候,而且,就算现在不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殿下也会派人来问了。” “那好吧。”当下,户部官员商议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很快,一户部官员就进了酒楼,而其余人则随着长孙冲去了西市。 酒楼中,长孙冲走后,众人倒也又聊了起来。 无外乎都是瞎聊,倒也没什么具体的东西。 就在这时,户部的官员推门而入,躬身道:“参见殿下。” “嗯?”李承乾见状,笑道,“可是今天的交易量出来了?” “回殿下,出来了。”说这话的时候,户部官员额头都冒着冷汗,他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李承乾倒是不在意,问道:“我大明的通商口岸开市的第一天,可有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那个……”户部官员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无妨,有什么直说就是。” 户部官员偷偷看了看李承乾的脸色,这才磕磕巴巴地说道:“自开市以来,截止目前,口岸各家店铺一共完成了三十一单交易……” 说完,这户部官员,立马又把头给埋了下去。 听到这个成交量,普西偌和李勤俭也是吃了一惊,他们猜到了今天的交易量会很低很低,但没想到会低到这一步。 当下,两人就对视了一眼。 李勤俭也是立马会其意,站起身,道:“殿下,今日口岸开市惨淡至此,微臣责无旁贷,微臣请命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关节出了纰漏。” “去吧。”李承乾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话,他知道李勤俭和普西偌还有后招没用,他也想看看,这两个家伙的后招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长孙无忌、许敬宗等人闻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按照他们预期的那样,但区区三十一单的成交量,对于一个两国的通商口岸来说,确实是一个讽刺。 尤其是许敬宗,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做。 这会儿,三十一单的成交量,着实给了他强烈的满足感。 能在商道上击败大明王廷,可以说他是近几年的第一人! 这个殊荣,容不得他不骄傲。 当然,和他有同样感觉的还有褚遂良,像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最看重的还是能教导李承乾,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止不住的喜悦,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李承乾,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等李勤俭走后,李承乾看向长孙无忌,笑道:“终究还是长孙郡守棋高一着啊,这场赌局看样子是长孙冲输了?” “殿下过誉了。”长孙无忌道,“长孙侍郎年轻气盛,如此国家大事,岂能以一个赌局来作准? 吃一堑长一智,希望此番后,长孙侍郎能明白这个道理。” 话是这么说,但是个人都能看到这老狐狸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听长孙郡守这话的意思,似乎是此番长孙郡守赢定了?”李承乾却是呵呵一笑。 “嗯?”长孙无忌猛然一愣,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李承乾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他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并没察觉到自己还有什么纰漏,当下就疑惑地问道,“莫不是殿下还另有安排?” “本王能有什么安排?”李承乾笑道,“但长孙郡守也说长孙冲年轻气盛,既然年轻气盛又岂会轻易认输呢? 这不,他不出去了么,也许他正在挽救劣势,以图翻盘也尤未可知。” “到了这会儿了,长孙侍郎怕是想翻盘也不易了。”许敬宗当即说道。 原本他是不准备插嘴的,毕竟在李承乾面前,他不愿意过多的露脸。 但李承乾提到了长孙冲,长孙无忌不好开口,他也只好顶了上来。 对于许敬宗,李承乾倒是不陌生,这两年他彻底融合了原身的记忆,自然认识这位闻名史书的奸贼。 “许郡丞这是看不上我们长孙侍郎啊。”李承乾笑道。 许敬宗心中冷笑,这般低等的挑拨离间有用么? 长孙无忌何许人也?会吃你这一套? “殿下说笑了。”许敬宗躬身道,“外臣怎敢看不起他人,只是经商一道,也讲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虽然大明的货物的确在大唐一物难求,但两年多过去了,大明发卖的很多东西,大唐自己已经能够生产了。 既如此,那些商人又何必要把这些在大唐境内就能随处买到的东西带回大唐?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 而且,大明对商人太过于苛刻了,要求又甚多,若非有超乎寻常的利益,他们又岂会愿意?” 听许敬宗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看了看许敬宗,笑道:“刚刚我大明的长孙侍郎和贵国的长孙郡守打了个赌。 要不这样,许郡丞与本王打个赌如何? 本王赌我大明的长孙侍郎定然能逆风翻盘!” 一听李承乾这话,许敬宗愣住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承乾居然还要打赌? 逆风翻盘? 他怎么翻? 当下,他就看了看褚遂良又看了看长孙无忌。 两人也是一样的不可思议。 但都不约而同地对许敬宗摇了摇头。 许敬宗这才说道:“外臣身份卑微,岂可与殿下对赌?不可,此乃大不敬。” “无妨。”李承乾当即笑道,“这样,许郡丞若是赢了,本王可满足许郡丞一个愿望,若是本王赢了,许郡丞只要写一幅字即可?至于写什么嘛,到时候再说。” 对于许敬宗这等小人,李承乾向来没什么好感,所以见机便准备阴他一下。 许敬宗闻言,推辞不掉,当下也就应了下来。 而长孙无忌等人也是颇为无奈,事已至此,他们也想看看长孙冲如何逆风翻盘? 至于杨刺史等人,一个二个都是背后冒冷汗,这神仙打架,他们最是担惊受怕。 写不完了,明天继续……时间不够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41章 逆风翻盘! 西市。 长孙冲与一众户部官员来的时候,那些商人几乎都围在刚刚上新的几家店铺前。 人的确很多,但也仅此而已。 “就是这样。”户部官员见状说道,“人是不少,进店了解的人也挺多的,但也就这样了,除了寥寥几人外,根本就没有人下单。” 长孙冲闻言,点了点头。 原因他自然要比这些初谙官场的人明白,有长孙无忌那般威胁在前,这些商人哪儿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长孙无忌等人对着干? 就算李勤俭说的,商人逐利,那也得过了今天偷偷的来。 但即便如此,可今日这反响,足以让众多不明真相的人对大明失望,至少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虽说市场永远是用产品说话,但纵使如此,想要重塑大家对大明产品的信心,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别忘了,大唐可是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 而整个大明的运作,却是离不开它的商业。 所以,商业上稍微出现一点儿差池,甚至可能动摇大明的国本。 这是李承乾和大明官员都不能接受的。 而遭遇这样的局面,别说对面是长孙无忌,哪怕是李二,李承乾也会重拳出击! 所以,深知李承乾不会善罢甘休,并且知晓一些内情的长孙冲,才会在之前用自己的前程逼迫长孙无忌知难而退。 可结果却让长孙冲大为失望,没办法,他已经无法阻止自己阿耶,那就只能自己上。 那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长孙无忌老了,连这么浅显的局势都看不清楚了,既然如此,自然是优先保住自己的仕途。 在他看来,只要他的仕途还在,未来长孙家就还不至于没落。 深呼了一口气,长孙冲便准备穿过人群,可就在这时,前面围着的人群中却有人说道:“这一次我们算是白跑了,哎,看着别人挣钱,心里那个难受啊。” “谁说不是呢?”立马有人附和道,“可齐国公咱们也得罪不起啊,这玻璃生意谁不知道赚钱?而且能赚大钱! 可你敢去进货? 别看你家在洛阳那也是坐地户,可你总要过洮河郡吧?” “哎……”那人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这个问题,真要回到了洛阳,齐国公手再长,也伸不过来了,可问题是,洮河郡这段儿,咱飞不过去啊?” …… 听他们这么说,长孙冲顿时一惊。 好家伙,果然还是殿下神机妙算啊! 等他穿过人群,走到店铺前面之后,那刚刚还在抱怨的几个商人当即又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听进去没? 要是大明的这些人,能帮我们把货送出洮河郡,这买卖还真做得。” “应该听进去了。”又有一人说道,“伱没见大明户部的那些官员一直在这里来来回回的么?他们啊,其实比谁都紧张。 大明如今就靠商业支撑着,要是大明的商业垮了,你看他们怎么着急吧。” 要说这些商人吧,那也是人精。 李勤俭有句话没说错,商人逐利,这他妈是天性,但他们又不愿意明目张胆的得罪长孙无忌,虽说之后他们可以偷偷摸摸的来,但那样的话,一来是风险还是存在。 二来呢,赚钱肯定要趁早啊,难道真等别人吃完了肉再去喝汤不成? 所以,他们刚刚就是故意说给大明这些官员听的。 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刚刚那大明的官员是长孙冲,长孙无忌的儿子…… 要是知道的话,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如此。 当然,这一切跟长孙冲无关,这会儿,长孙冲和户部的官员来到店铺前,看了看正在装车的车队,笑道:“玻璃可是易碎物,运输的时候,切记要小心一些,这要是半路损坏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大唐的商人一见长孙冲,也是笑道:“原来是小公爷当面,小老儿见过小公爷。” 说罢,那商人又道,“哎,这玻璃的确是个好东西,但就是太脆弱了一些,不知道小公爷可有什么妙法没?” “老丈客气了。”长孙冲道,“此乃大明王廷,哪儿有什么小公爷,不过说到这个,本官倒是有一法。” “还请侍郎赐教。”那商人当即拱手道。 都是人精,一听长孙冲这话,他就知道长孙冲决计是有目的的。 长孙冲也不急着回他的话,看了看众人,这才说道:“诸位,今日乃我大明和大唐的贸易口岸开市,说到底,就是为了两国通商。 可这两国通商最难走的便是这数以千里计的路途,不说什么人吃马嚼、货物的损毁,就这一路耽误的时间,那就够让人受的了。 说起来,这两年来,我大明的确该感谢诸位为我大明商业做出的贡献。” 说着,长孙冲便作了个揖。 这一幕看得众人一头雾水,你想干嘛? 如果以为作个揖就指望我们和你老子对着干,你还是别想了。 长孙冲倒也不急,放下手后,笑道:“作个揖自然算不得我大明对诸位这几年对我大明商业贡献的感谢。 不过,今日,大明借着口岸开市,倒是为诸位奉上了一份大礼!” “大礼?什么大礼?”长孙冲这话一出,人群中立马炸开了锅。 来了,果然来了! 他们就知道,大明王廷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一直等在这里的原因。 有钱不赚王八蛋! 凭什么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吃肉,他们就只能喝汤? 而且,这些人就没一个好相予的,不能说他们都是人精,但至少都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知道此番大明不可能就这么吃这个闷亏。 这不,大明的反击开始了! 说实话,他们也是无比激动。 毕竟没谁愿意受人威胁不是? 长孙冲见状,当即笑道:“诸位不用着急,我大明自立国以来,虽然规矩颇多,但有哪一次让诸位折了本的? 又有哪一次不是让诸位赚了个盆满钵满的? 同样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长孙侍郎,就别卖关子了,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大礼啊!”当下,就有人忍不住了。 长孙冲确实不急,但见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也就说道:“自大明广开商贸以来,每年都有大量的商队从大明运走无数的货物,足迹遍布大唐各州各府。 而诸位与我大明做生意,虽然获利颇丰,但也是耗时最久的,本官没说错吧?” 听到长孙冲罗里吧嗦的讲半天都不入正题,把那些商人气得啊,恨不得将他揪下来揍一顿! 当然,他们也只是想想,嘴里还是附和着。 长孙冲见状,继续说道:“在过去的一年里,明王殿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说到底,都是对我大明商业有贡献的人,所以,明王殿下决议,从今日起,长明商号开展一个新的业务,名为长明物流。 本官知道诸位不明白长明物流是做什么的,就这么说吧。”说着,长孙冲指了指已经停止装车的商人说道,“比如这位老丈,他要做这玻璃的生意,完整的流程是从长安出发,历时十天半个月,来到我大明。 然后再从大明装好货物,返回长安。 这一来一回,不算什么人吃马嚼,就单单在路上耽误的时间,至少得一月有余。 而如果老丈选择了我们长明物流,那么他只需要在长安的长明商号下单,那边会快马将订单送回。 然后由长明物流将老丈所需的货物送达至老丈指定的地点,这样一来,诸位是不是节约了时间的同时,还节约了开支? 其他各州各府,也是如此。 当然,本官知道,有些人可能会说,我们州府没有长明商号啊? 不急,以前没有,但如果你下单了,那长明商号一定会出现在你所在的州府,这一点儿,诸位大可放心。” “这么说来,以后我们不用亲自跑大明王廷了?”有人当即问道。 “那是自然!”长孙冲道,“东西都给你们送货上门了,你们还需要时时刻刻跑大明王廷么?当然,如果大明王廷有了什么新品上市,你们不放心,想要自己上门看看,决定是否做这个买卖,那也可以。 不过就算如此,你们今后也只需轻装简行了吧,不需要带着如此庞大的商队了吧?” “那长明物流送一批货要多少钱?”又有人问道。 “你们以前成本的七成。”长孙冲道。 众人一听这价格,当即就动心了。 若是如此的话,那这生意做得! 关键是,大明帮他们规避了在路上的风险,尤其是长孙无忌带来的风险。 只要没有长孙无忌这些人使坏,他们还怕什么? “可如果货物在路上出现了问题应当如何?”立马又有人问道。 长孙冲继续解释道:“这个我们也有解决方案,诸位只要再加一成运费承保,那么货物若是在路上出现任何问题,都由我长明物流全权负责! 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这一成保费大家倒是可以自己思量。” “不单单如此。”就在这时,李勤俭也走了过来,在人群后面说道,“从今日起,我大明每月初五和初十都会推出一款新品上市! 一款新品上市后,在下款新品上市前,只供应给老商户。 新商户需等下款新品上市后,才有资格购买!” 这是他们户部的后手,不过李勤俭没想到,殿下居然还弄了个长明物流。 不过这会儿他倒是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要让长孙冲来处理此事了。 “每五日都有一款新品上市?”一听李勤俭这话,众人又立马回过了头,当即就有人问道,“李尚书,这五日一出的新品,可有堪比玻璃之物?” “玻璃?”李勤俭不屑道,“玻璃不过是我大明研发其他东西时,无意间弄出来的玩意儿,相比那些还没上市的新品,玻璃不值一提! 诸位若是不信,下次新品上市自己一观便是。 不过莫怪本官没提醒诸位,新品上市之后,在下一件新品上市之前,是只会发卖给老商户的,这也算是大明对这些年来,支持我大明老商户的一个福利吧。” 一听李勤俭这么说,一众商人当即就窃窃私语了起来。 “干得啊!”有人说道,“这大明都帮我们把货送上门了不说,而且成本还比之前低了不少,这齐国公总不会跑到各州各府来收拾我们吧?” “对,法不责众。”又有人说道,“纵使他齐国公权势滔天,但我们这么多人,他还能把我们都治罪了不成。 就是这以后,还是尽量避免落到他手里才是。” “是的,只要不落到他手里,他能拿我们怎么着?” 一时间,众人都有了想法。 而那刚刚还在装车的老丈,这会儿看向长孙冲笑道:“长孙侍郎好手段,小老儿在此谢过了,这玻璃,小老儿就拜托给长明物流了。” “老丈说笑了,诸位能来我大明做生意,我大明自然要照顾诸位的利益。”长孙冲也是笑道。 而很快,整个口岸中都热切了起来。 尤其是长明酒楼对面的长明商号,更是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询问物流之事。 而李承乾等人本来就坐在临街,对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当即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少人都起身去窗前看了一眼,一个个都是一脸的不解。 长孙无忌见状,不解地问道:“殿下可知这是为何?那些人不去采买进货,都跑进长明商号作甚?外臣之前看过一眼,今日的长明商号好像并没有发卖什么。” “自然是逆风翻盘的开始。”李承乾笑道。 逆风翻盘? 有那么容易么? 长孙无忌不信,但也深表怀疑。 而楼下,长明商号里进进出出好不热闹,那些得到了准信的商人从长明商号一出来,就开始在市集里扫货了。 他们问过了,长明物流不单单帮着送货,还负责为其保密! 而许敬宗等人看着那些人从长明商号出来后,一个个神采飞扬的,顿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这街市上如此热闹,不知老夫可否……” “许郡丞请便。”都没等许敬宗把话说完,李承乾就摆了摆手。 “咦,那长明商号的牌匾怎么变了?”许敬宗刚走,杨刺史惊疑地说道,“怎么成长明物流了?” 长明物流?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他隐约间感觉到了不对,但就是说不上来。 不对,一定有什么他疏忽了的地方。 当即,长孙无忌给褚遂良使了个眼色,褚遂良也是借口离开。 对此,李承乾也没阻止。 到了这会儿,长孙无忌哪怕摆出齐国公的威风,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而就在此时,李勤俭笑着走了回来,和他一道的还有一脸不可思议的许敬宗。 李勤俭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当下爽朗地笑道:“殿下,刚刚出了些岔子,搞半天,那些商贾还以为今天还有什么新品上市,这才迟迟没动,都怕被别人占了先机,这不,微臣过去与他们分说一番后,大家这才动起来。 就这会儿,都已经达成了两百单的成交量,后面估计还有个几百单吧!” 长孙无忌闻言,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勤俭,又看了看许敬宗,一见他那表情,就知道李勤俭所言非虚。 而李承乾则是起身,漫步走到许敬宗跟前,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笑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逆风翻盘。” 逆风翻盘? 许敬宗闻言一愣。 到现在,他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开始那些畏畏缩缩的商人,怎么就突然之间变卦了? 看了看长孙无忌,仿佛是在问,你的威慑呢? 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不解,为什么? (本章完) 卷五 第542章 后手可不止一招 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许敬宗,他们都想不明白。 李承乾怎么就真的逆风翻盘了? 那些商人奸似鬼! 怎么可能轻易的就改弦易辙? 而且,他们真的不怕回到大唐后,跟他们秋后算账? 想到这里,众人又看了看李承乾,还是想不明白。 没办法,思维的局限性,确实让他们想不明白李承乾还有什么破局之法。 物流,他们听都没听过这个说法。 虽说这年头也有驿站可以帮忙捎个信什么的,但也就局限于此了,至于镖局,呵呵,那玩意儿得到清朝中期才出现。 这年头,不管是民间的货物还是官家的货物,那都得自己亲自押送。 毕竟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送的那都是自家的命根子。 所以长孙无忌根本就没想到这一茬儿。 “走吧,下去看看。”李承乾在窗前看了一阵,这才笑道。 对于此番,他倒是并没什么意外的。 长孙无忌的那点儿把戏,于他而言,真是小儿科。 虽然说在政治博弈上,他的确不如长孙无忌这些宦海浮沉的老狐狸,但经商的话,呵呵,就后世那总结了几千年的从商经验,那是长孙无忌能比拟的? 随着李承乾转身离去,杨刺史等人后背都凉了。 以前没和这位打过交道,但今天着实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位的手段。 摇坐酒肆之间,却能在顷刻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真是好手段。 等众人下楼之后,那些商人看到李承乾,也是一脸笑意的躬身施礼,哪怕是看到长孙无忌等人,他们也是笑脸相迎。 对于他们而言,今天无疑是胜利的。 至少肉没有被某些人吃光,至于说会不会被长孙无忌记恨上,呵呵,这么多人,长孙无忌能记恨几个? 他们这些人,也不都是无根浮萍,真要长孙无忌做过分了,他们背后的主家联合起来,那也不是现在的长孙无忌能够抗衡的。 毕竟,长孙无忌也不是没有政敌。 “本王去长明物流看看,诸位自便吧。”李承乾摆了摆手,就将众人打发了。 他知道,这些家伙一准儿还在好奇呢,都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是以他索性就让他们自己去寻找答案。 解释? 于这些人而言,他不屑之。 长孙无忌等人倒是没有推辞,闻言立马躬身告退。 他们现在的确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一离开后,长孙无忌立马对众人吩咐道:“都去找相熟的商人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要说气么? 长孙无忌自然是气的,不单单他气,许敬宗这些人也气,当然,杨刺史等人例外,他们是怕。 李承乾没管他们,走进长安物流的店面中,只见长孙冲正在里面忙碌着,而之前还往来如织的客商,这会儿也都散了,毕竟这里的情况搞清楚后,他们也需要去采买,下单。 而每家商铺,都是直接和长明物流对接,根本不需要他们出面。 看了看正在忙碌的长孙冲,李承乾笑道:“办得不错。” 对于长孙冲今天的表现,他还是满意的。 虽然谈不上父子反目,但让长孙冲这个从小就崇拜自己的阿耶的家伙,和自己阿耶对着干,这对长孙冲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微臣不过是照章办事罢了。”李承乾一进来,长孙冲便放下了手中的账本。 对于李承乾,他是真的服气了。 长明物流,这个想法当时让他也是极为震惊,原来这也是一门生意? 一开始,他都以为这生意就是个挽救大明商业的赔本买卖,但谁知道,刚刚那些家伙一算,这生意居然比玻璃还挣钱。 所以当得知了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阿耶此番输得不冤。 “见过殿下。”就在这时,李勤俭也走了进来,笑道,“还是殿下高明,这长明物流一开业,那生意都爆了。 微臣刚刚估算过,这长明物流真要是做好了,决计不亚于纸张的利润,这生意,决计做得!” 李承乾笑了笑:“你们啊,还是眼皮子太浅了,长明物流从来就不是为了赚钱而生的,赚钱,不过是长明物流最微不足道的作用罢了。”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确只看到了长明物流能带来的丰厚利益,至于其他的,他们还真没想到。 当下,众人就议论纷纷起来。 而对此事还一知半解的普西偌,也迅速的加入其中,不过众人半晌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李承乾也没管他们,走到柜台前,看了看账本,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李承乾都看完账本了,见众人还在那里一知半解的,当下就笑道:“那你们知道为何这个物流业务要叫长明物流?而不叫大明物流?” 众人一愣,也是不解。 李承乾说着,放下账本,走到店铺门口,一手牵着长乐,一手负于身后,道:“因为大明物流进不了大唐,而长明物流可以。” 一开始,众人还是不懂,但也就是片刻,长孙冲恍然道:“微臣明白了!” 念及此,长孙冲看向李承乾就更加的敬佩了。 “怎么讲?”普西偌还是有些不明白。 长孙冲小声解释道:“大明物流,那代表的是大明,可长明物流代表的是大唐太子和公主,虽然只是一字之别,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大唐太子和公主,在自家地盘上做生意,谁敢说半个不字? 但大明朝廷可就没这待遇了。 一听长孙冲这么解释,众人瞬间懂了。 这是李承乾的老把戏了,需要的时候,他是大唐的太子,不需要的时候,他是大明的王,这两个身份,他切换自如。 一时间,众人都是赞叹不已。 李承乾听到了他们稀稀碎碎的交谈,摇头一笑,心道:“这些家伙啊,还不知道长明物流到底代表着什么……” “对了,此番长明物流接到的好多生意都是以前我们从未涉及的州府,此番户部也配合一下,安排人随行,到地方后,迅速在当地筹建长明商号以及长明物流。 嗯,再派人去一趟长安,给母后送一封信,本王要将长明物流的份额一分为二,一半孝敬给母后,填补内帑,这些年,倒是苦了母后了。 另一半嘛,留给长乐好了。” 说着,李承乾还在长乐的头上揉了揉。 他也是无奈之举。 虽然长孙冲这些家伙看不到长明物流的恐怖之处,但长安的那些人决计看得明白,就更别说李二了。 如果长明物流在他手上,长安那些人百分百会想尽办法阻止。 他倒是不怕这些事儿,关键是麻烦。 索性都分给长孙皇后和长乐好了。 分给这两人,和在自己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给我么?”一旁,长乐闻言,歪着个脑袋问道。 李承乾见状,蹲下身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说道:“当然是给我们最可爱的长乐啊,这可是哥哥给你的嫁妆,伱可别弄丢了哦?” 听到嫁妆,小家伙将另一只手的食指咬在嘴里说道:“可嫁妆就只有这么点儿么?我看之前苏姐姐她们嫁过来的时候,嫁妆好多好多的……” “哈哈哈……”李承乾闻言大笑道,“我们长乐以后的嫁妆肯定比她们多多了,哥哥这不是还在给我们长乐挣嫁妆么。” 长乐若有所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扑在李承乾身上笑了起来。 她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而李勤俭等人听着他们兄妹的对话,也是一愣。 这么赚钱的生意,就给长公主当嫁妆了? 好吧,既然是给长公主的,他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李承乾挣钱的本事,他们算是看明白了。 “哟,殿下和长公主这是遇到了什么喜事,怎的这般高兴?”就在这时,弄清楚了缘由的长孙无忌施了一礼后,便打趣道。 他之前初闻前因后果之时,也是感慨于李承乾的手段,不过他毕竟是长孙无忌,倒是没有因为这一朝一夕的得失而失落,至少表面上倒是如此。 哪怕是遇到沿途的商人,他也是和和气气的,还笑着邀请他们待会去参加洮河商号的开业。 长乐一听到长孙无忌这话,当即就笑道:“兄长说这长明物流今后就是我的嫁妆了。”说到这里,长乐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不对,是一半,另一半兄长要孝敬给母后,这些年母后可辛苦了,老是为内帑没钱而发愁。” 一听到长乐这话,长孙无忌等人又呆滞住了。 他们自然看到了这长明物流的险恶用心,刚刚还商量着回去后就上奏朝廷,结果转瞬间,这长明物流就易主了? 这一下,哪怕是长孙无忌都服气了。 李承乾的反应之快,行事之果决,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殿下的一片孝心,和与舍妹的兄妹情深,的确是让外臣汗颜。”长孙无忌感慨道。 李承乾笑道:“齐国公谬赞了,不管从为人子女的角度,还是从为人兄长的角度,这都是本王应该做的。” 他能感受到长孙无忌的无奈,但与我何干? 长孙无忌对李承乾施了一礼后,这才走到长孙冲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今日是为父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你今后就好好辅佐殿下,将来,我长孙家的荣光,还得由你发扬光大。” 长孙冲都傻眼了。 这什么情况? 自己那个向来自傲的阿耶居然向我认输了? “孩……” “嗯?”长孙冲刚开口,长孙无忌就冷哼了一声。 “齐国公客气,此番是本官侥幸罢了。” 长孙无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赢了就是赢了,少年人,就得有少年人的心气儿。” 看着长孙无忌在那边演戏,李承乾笑而不语。 而就在这时,许敬宗也是躬身施礼道:“外臣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玩笑罢了,许郡丞岂能当真。”李承乾笑道。 “不,输了就是输了。”许敬宗躬身道。 这要是别人,他也就顺坡下驴了,但面对李承乾,他没这个胆子。 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也好,许敬宗倒是可以先稳一手。 “殿下,有一行倭国商人来了,如今就在东门外,也想进来看看。”就在这时,一巡逻的将士走了进来。 李承乾闻言也是愣了一下:“倭国的商团?鼻子倒是挺灵的,既然来了,就放他们进来便是,我大明打开大门做生意,迎的就是八方宾客,哪儿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将士闻言,当即领命告退。 而他一走,长孙无忌便走了过来,笑道:“殿下切莫要小看了这些倭国人,自贞观四年以来,倭国的舒明王(即舒明天皇,不过大唐不可能称呼他天皇)派出了第一支遣唐使后,这几年,在大唐的境内,倭国人是越来越多。 有来大唐学习的,也有来大唐做生意的,其中更有不少在倭国身怀绝技的女子,在大唐广结善缘。 据闻其中不乏口技精湛者,此等女子,最是仰慕殿下这等少年英杰。” 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李承乾懂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倭国借种这事儿,那在历朝历代都不少见。 哪怕是到了后世,那也是喜闻乐见的。 不过该说不说,倭国还真就是一代接一代的借种,改良了他们的基因。 在这一点儿上,人家还真做到了。 见李承乾不上心,长孙无忌又道:“那不知道殿下如何看待倭国人?” 考校我?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依本王所看,倭国人虽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寇盗,弱而卑伏。” “妙啊。”一听李承乾这话,长孙无忌顿时放心了,当即便说道,“殿下对倭国的评价,倒是妙极了,以前不觉得,如今一听殿下这话,再联想他们平日的作为,当真是再恰当不过。 重末节而轻廉耻,说的不就是那些倭国女子么?”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也是有些纳闷,不是,长孙无忌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他不知道,长孙无忌其实也是不得不这么做,只是长孙无忌也没想到,倭国的那些家伙会挑在今天来。 不过长孙无忌如此反常,倒是让李承乾察觉到了不对。 至少此番倭国的商队,可能不寻常。 当然,他也不在意。 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支小小的商队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当下,李承乾也就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缠,只是暗暗将此事记下了。 而在一旁,其余人也是闹不明白了,这画风是不是转变得太快了一些? (本章完) 卷五 第543章 震慑你爹么? 桃源城。 长孙无忌在知道无力回天后,也就带着人回来了。 虽然此番出师不利,但对他来说,也不算输。 只不过是狙击大明的商业出了点儿小岔子罢了,直白地说,就是没能遏制住大明的商业侵袭。 但这并不影响洮河的发展,至少,洮河商号今后的生意受影响不大。 别看那些商人都疯狂的在口岸下单,但这又如何?他们还敢无视洮河商号不成? 对于这一点儿,长孙无忌相当有信心。 洮河商号中,许敬宗处理完了开业事宜后,小声地问道:“郡守,这倭国商队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之前长孙无忌的怪异表现开始,他就有了些疑惑,只是当时不方便问了罢了。 而提到这个,长孙无忌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本官离京之时,皇后专门来信提到过,切莫让殿下和倭国人走得太近,具体内情,本官也不知。” “皇后的交代?”许敬宗闻言一惊,这皇后在深宫后院怎地知晓大明的事情? 再看长孙无忌那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心说,你真的不知内情? 不过既然是皇后的交代,他也就不再多言。 在大唐,宁愿得罪李二都不要去招惹长孙皇后,这是不少人的为官信条。 “郡守,那些商人回来了。”就在这时,褚遂良走了过来说道。 他们比那些商人回来得早,倒不是说那些商人敢在他们面前摆架子,只不过商人嘛,事情的确比他们在大明要多些。 长孙无忌闻言,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了,老夫在城里转转。” 别看他之前对那些商人还算和颜悦色,但真要说起来,他也恼火这些商人,总之这笔账,他是记下了。 “那下官就陪郡守好好看看我们这桃源城。”陈定安见状,立马说道。 “那就劳烦定安了。”对此,长孙无忌也没拒绝。 “这老狐狸,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一见陈定安陪着长孙无忌离开了,杨刺史当即就不满地嘀咕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不愿意留在这里站台,那不是明着跟李承乾打对台么? 今天这一遭后,他们对李承乾的手段,那是心悦诚服。 关键是,每次以为能够有些胜算的时候,都只是顷刻间,希望就破碎了,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们有些不敢与李承乾为敌。 当然,他们同样不敢和长孙无忌作对,毕竟一个是未来的威胁,另一个却是当下的威胁。 而刚走出去没多远的长孙无忌,看着还算繁华的桃源城,笑道:“桃源能有如今的繁茂,定安居功甚伟啊!” “郡守抬爱了。”陈定安倒是很清醒,并没有被长孙无忌的一句夸赞而飘飘然,“桃源能有今天这般模样,下官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主要还是占了地势,借了大明的东风,换任何人来,桃源都还是这个桃源。” 听陈定安这么说,长孙无忌倒是意外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没想到,陈定安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这般想着,暗暗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定安啊,如今郡守府还缺一功曹,不知道你可有兴趣?” 对于陈定安来说,调任郡守府出任功曹,那算是高升了。 但陈定安却是一脸歉意地说道:“承蒙郡守抬爱,可下官才疏学浅,加之年事已高,这两年处理桃源的政务都有些力不从心,不瞒郡守,此番下官连辞呈都准备好了,也想借这个机会向陛下,向朝廷,向郡守请辞。 倒是辜负了郡守的厚爱。” 说着,陈定安就从袖笼中将早就准备好的辞呈拿了出来,躬身将其递给了长孙无忌。 这是他一早就有的打算,从他一早的表现,其实也看得出来。 只不过他之前没想到长孙无忌会打算将他弄到郡守府去,但他却是知道,桃源令他是做不得了。 没办法,如今的桃源令可成了一个香饽饽,他这个没有任何背景,从一介胥吏走到如今的无根浮萍,哪还守得住桃源令这个位置? 虽然他可以寻求李承乾帮助,但思来想去,还是绝了这个心思,毕竟他陈家好多子侄如今都在大明出仕,这是他桃源陈氏无数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了。 所以,哪怕是长孙无忌许他功曹一职,他也拒绝了。 不过这一下,更是让长孙无忌惋惜。 这陈定安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他发现得晚了一些。 “定安兄有大才。”长孙无忌难得地说道,“可惜了,老夫与定安兄结识得晚了一些。” 话虽这么说,但陈定安的辞呈他却是拿了过去。 于他而言,陈定安如何做其实不重要,因为桃源县令这个位置,他早就许给了别人。 此番他亲临桃源,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之前想着先将陈定安调离桃源,只是他没想到,陈定安居然会如此上道,主动让了出来。 虽然之后他有挽留之意,但陈定安自己不识抬举,他难道还会三顾茅庐不成? 是的,不错,陈定安此番的表现在他看来的确是可造之材,但也没有惊艳到需要他三顾茅庐的地步。 而感受到自己的辞呈被长孙无忌拿走后,陈定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其实也是有些失落的。 一来这奋斗了大半辈子的桃源城终于要和自己没关系了,二来嘛,也是最犯贱的一种心理,那就是长孙无忌真的没有再劝一句…… 他刚刚说完那话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在想着,如果郡守实在是盛情相邀,老夫是不是可以自私一次? 就一次。 然而,长孙无忌并没有。 当然,他其实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三请三辞的资格。 以最快速度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陈定安起身看了看四周忙碌的景象,笑道:“在这桃源干了这么多年,这一朝放下担子,心里还真有些不适应。” “是啊。”长孙无忌笑道,“不过定安兄为桃源做出的贡献,桃源的百姓是不会忘记的,朝廷不会忘记,陛下也不会忘记的!” 对于一个离职的知县,长孙无忌倒是给了他很高的殊荣。 不过这么一来,陈定安也就彻底死心了。 说起来,倒是彻底死心后,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一些。 …… 与此同时,桃源城北门外。 尉迟敬德带着自己的亲兵朝着桃源城策马狂奔。 原本他是不打算来掺和这档子事儿的,毕竟他只管军事。 可之前那接连的爆炸,终究还是惊动了他,当他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再也坐不住了。 大唐的黑火药他见识过的,那威力,不说能彻底的改变未来的战争形势,但绝对会影响未来的战争方式。 作为一名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这点儿眼力见儿他还是有的。 所以,一听到大明也搞出了什么火药,他哪里还坐得住。 别忘了,李二让他坐镇洮河郡,其主要目的可就是为了盯着大明,虽然李二没有明言,但这种事儿还需要明言么? 否则,一个洮河郡,表面上又无战事之危,李二何必让他一个经年老将坐镇于此? “将军,桃源城到了。” “老子眼睛没瞎!”尉迟敬德闻言,不耐地说了一句。 到了城门之下,他们自然不会再策马狂奔。 “下马,留下几人看住马匹,其余人随老夫入城。” 守在城门的壮班衙役一看这来势汹汹的几人,顿时也没了抵抗的勇气,但碍于职责所在,倒也没有退缩。 尉迟敬德话都没说,身旁的亲兵便将一令牌亮了出来。 那些守门的衙役一看,当即躬身道:“参见吴国公。” “带路,本将军有要事寻齐国公。” 衙役闻言,立马就在头前带路,心说,这桃源城真是变了样了,以前就连刺史几年都来不了一次,可这两年,不是国公就是王爷的…… 等衙役带着尉迟敬德找到正在城里闲逛的长孙无忌时,长孙无忌倒是不惊讶,笑道:“老夫就知道伱坐不住。” “到底什么情况?”尉迟敬德没功夫跟长孙无忌打哈哈,直接问道。 长孙无忌倒是不急,指了指身边的陈定安,道:“这是桃源县令,陈定安。” 陈定安闻言,立马躬身道:“下官见过吴国公。” 尉迟敬德摆了摆手,道:“此处没你的事儿了,本将军和郡守有要事相商,你可以退下了。” “那下官暂且告退。”陈定安说完就走,他懂长孙无忌的意思。 看着陈定安离去,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年纪大了些,认识也晚了些。” “行了,别扯那些了。”尉迟敬德道,“大明的火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这事儿,长孙无忌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当下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给陈述了一遍。 他也知道,这事儿闹大发了。 “这么说来,这大明的火药比我大唐的黑火药威力更猛?”尉迟敬德嘀咕了一句。 长孙无忌道:“如果单从威势来看,的确,但当时我们都不在场,距离甚远,只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一片灰蒙蒙的。 据殿下所言,大明是在用火药开山裂石。” “黑火药其实用来开山裂石也可以。”尉迟敬德道,“不过那需要的量定然不小,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明折腾出火药来也就算了,还偏偏要让我们知道,你说殿下此举意欲何为?” “震慑。”长孙无忌几乎都没有多想,直接就说道,“陛下派你我二人坐镇洮河,让殿下感受到了什么,加之我大唐用黑火药巧取薛延陀,也让殿下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殿下是专门挑选了这个日子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否则,大明什么时候开山裂石不好,专门要挑在今天?” 对于这一点儿,长孙无忌早就有了想法。 尉迟敬德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就说你们这些文人屁事多!殿下今日要是不来这么一出,未来你们获悉大明也掌握了火药的技术,你们又怎么说? 说其包藏祸心? 这会儿人家正大光明的告诉你了,你又说这说那的,要老夫说,就你们文人最他妈矫情,怎么做在你们眼里都不对。 什么都不做,你们还他妈的有话说,真的难伺候。” 长孙无忌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炸了。 “问是你问的,现在倒好,埋怨起老夫来了?”两人难得平静的交流,瞬间就不平静了。 尉迟敬德沉默不语,他之前那么问,其实就是想看看长孙无忌的态度,很显然,长孙无忌的态度在他的话语中暴露无遗。 当然,长孙无忌其实也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之前他虽然知道了,但当时和现在却是不一样的。 至少,在获悉了大明掌握了火药以后,这个态度就不同了。 “这事儿必须尽快上报陛下。”沉默了片刻后,尉迟敬德说道,“至于怎么处理,我们就别操心了吧?” 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看了尉迟敬德一眼,笑道:“那就依吴国公所言。” 他算是看明白了,尉迟敬德的态度虽然没变,但是在很多事情上的选择,可能变了。 不过这也好,于他而言,他其实也不愿意走到那一步,真要是走到了那一步,不管是对大明还是大唐又或者他长孙家,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先这样,听闻殿下如今就在口岸之中?老夫既然来了,自当去拜访一番,此事儿,还有劳齐国公帮忙安排一下。”尉迟敬德说完,还看了一眼大明的方向。 点了点头,长孙无忌说道:“无妨,老夫这就让人去安排。” 他其实知道,尉迟敬德之所以让他安排,其实就是为了避嫌。 否则,以他尉迟敬德的身份和地位,还需要他安排么? 说完,长孙无忌就招了招手,远处的随从当即就小跑了过来。 而尉迟敬德却是走到了一边,看了看这座陌生的城池,摇头道:“哎,本是太平盛世,怎就成了多事之秋?” 大明掌握了火药,对于他而言其实没什么了大不了的,但对于某个人而言,却是一件惊天大事。 所以,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只希望,事情不要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一去不复返。 至于李承乾的目的,他其实和长孙无忌是一样的态度,可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才担忧。 震慑,震慑谁啊? 震慑你爹么? 可你爹要是那么容易就被震慑住的,那今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不可能是他啊! 一想到此,尉迟敬德就头疼。 (本章完) 五一爆更,求月票 双倍月票了,老爷们,可以投了!五一爆更啊! 别人放假我码字! 别人游山我码字! 别人约会我码字! 别人嘿嘿我码字! 求个月票不过分啊。 《贞观无太子》五一爆更,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44章 尉迟敬德是个粗人? 口岸之中,李承乾并没有离开。 这会儿带着长乐又回到了酒楼之中,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倒也显得几分惬意。 还别说,这可能是他近来最为悠闲的一天,当然,他其实也在等,等张二牛他们。 第一次用火药开山炸石,他也担心出什么意外。 毕竟火药这东西,真不是闹着玩的。 尤其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运用到实践之中,变数太大了。 所以说,他内心远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 而且,此番之举,李承乾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不知道李二会就此做出什么反应,面对李二这样的人物,纵使他如今已经自立为王了,但要说一点儿都不忐忑,那也是扯淡。 毕竟能在乱世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成就一代帝王的,真没一个简单的家伙。 尤其是李二这种弑兄逼父屠子的狠人,一旦让他觉得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胁,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当然,这也只是李承乾这个后世人对李二某些方面的一个了解。 用李承乾的话来说,作为皇帝,李二绝对是成功的。 但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儿子亦或者兄弟,嘿嘿,离他远点吧。 沾染上了那至高的权利,亲情就是个屁! “殿下,张二牛来了。”就在这时,站在李承乾身旁的尉迟宝林指了指街市上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说道。 他眼睛倒是尖,隔着老远就认了出来。 “快去,带他上来。”李承乾闻言立马吩咐道。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张二牛便一脸兴奋地走了上来。 “殿下,那火药当真是神奇,不过是几瓦罐罢了,愣神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说着,张二牛还忍不住一阵的手舞足蹈,“当时那动静,微臣还以为是老天爷发怒了,就跟地龙翻身一样……” 他虽然和众人研究出了火药,也就此做过不少实验,但那都是小打小闹,跟今天这场面,是真没法比。 “可有人员伤亡?”听张二牛讲了半天,李承乾才问道。 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倒是有几个倒霉蛋,被炸飞的碎石给伤到了,幸好殿下带了大明医院的外科大夫,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说到这个,张二牛也是有些惋惜,毕竟都是他们将作监自己的兄弟,别看他如今虽然贵为大明将作监大将作,但他却没什么架子,和将作监里的一些老伙计,关系也是好得不行。 这会儿嘴上虽然轻描淡写的,但当时出事的时候,他可是没少着急忙慌,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拜托大夫一定要保住他们的命。 “为什么会这样?”一听有人受伤了,李承乾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当时本王不是交代过了么?” 之前他之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就是处理这些事儿去了,不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莫说当时张二牛和尉迟宝林都极力劝阻他,就算没有人劝,他也会提前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就算如此,还是出现了变故。 当然,没死人可能是他此刻唯一的安慰了。 “哎……”说到这个,张二牛也有些无奈,半晌才说道,“这大家都见识过火药的威力,当时都觉得已经离得够远了,也就没当回事儿,谁知道,火药的威力超乎了我们的想象。”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也是无语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能理解,好奇害死猫嘛?不过好歹是没被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 当然,理解归理解,李承乾还是不悦地说道:“你回头就去安排,今日那些不听规矩,不听安排的人,全部罚俸半年!” 说着,李承乾走过去拍了拍张二牛的肩膀,道,“你啊,如今也是将作监的大将作了,有些时候,的确要和手底下的搞好关系,这利于你今后开展工作,但有些时候,伱也得拿出你大将作的威严来才行! 就今日之事,若是你态度强硬一些,也许今日就不会有人受伤! 不要总觉得,你是苦出来的,能理解他们的不容易。 是的,为官一方,的确要知晓他们的不容易,但只是知道他们的不容易是不够的? 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 不是说当官不能心善,而是一味心善的人,只能当好百姓和手下心中的好官,但决计不是一个真正的好官。 真正的好官是怎样的呢……” “不知道殿下认为真正的好官该是怎样的?”就在这时,尉迟敬德走了进来,说完这话后,连忙拱了拱手,道,“抱歉,老夫贸然来访,让殿下见笑了。” 其实他通报过了,只是刚刚大家听李承乾讲得正起劲儿,没人敢打断他的话,而尉迟敬德又是个急性子,加之听到了关键处,没忍住自己就走了进来。 李承乾见状,笑道:“原来是吴国公来访,叔玉,去安排一桌上好的酒菜。” 尉迟敬德突然造访,他倒也不意外。 毕竟火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个老家伙要是坐得住才怪。 “那老夫就先行谢过了。”尉迟敬德笑道,“不过老夫最感兴趣的,还是殿下刚刚提到的问题。 怎样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好官?” “真正的好官啊?”说到这个,李承乾又看向了张二牛,继续说道,“你是从最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那你觉得,当初在大唐的时候,那些对你和颜悦色的官员就都是好官?那些对你恶言相向的官员就都是坏的?” 听到这个问题,张二牛没有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当初哪有机会接触到那些官老爷啊? 只有在跟了李承乾后,他见到的官员多了,可这么多人还真没人对他恶言相向的! 李承乾继续说道:“真正的好官的确该有仁善之心,但这个仁善,得分时候,得分方式方法。 就好比我大明这些年日子都不好过,地里刨不出粮食,牛羊也因为连年战火和雪灾死伤殆尽。 这时候,为官一方就得有仁善之心,首先,你起码得保证自己治下的百姓能熬过这苦难的日子。 可即便是如此,也得讲方式方法。 难道就这么养着? 不是说朝廷养不起,毫不夸张的说,我大明养得起,就以我大明如今的粮食储备而言,全大明的人都不做事儿,一天三顿稀的,撑、撑不死,饿、饿不死的,养个三五年,养得起! 要是只为了吊着一条命的话,咬咬牙还能再坚持个一年半载。 但那时候我大明的老百姓是什么样的? 不说瘦得皮包骨,但身体总是要差上许多吧? 那这样的养着有意义么? 反观现在,我大明以工代赈,老百姓在劳动中强健了体魄,又获取了丰厚的报酬,吃得自然要比施粥来得更好,而他们自己凭双手挣来的粮食,吃得也更安心,更踏实。 哪怕是在大灾大难之年,你看看我大明的百姓,哪有一个饿得面黄肌瘦的? 哪儿有一个因为这些年的大灾大难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 哪一个不是斗志昂扬的在为了生活奋斗和拼搏? 本王敢说,如今若是再有人敢进犯我大明,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那些百姓! 同样是赈灾,效果却是截然不同。 这就是方法! 这就是一个真正的好官! 本王当然知道开仓赈灾最容易,事儿也不多,但那样的官员,真的就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么? 那样的朝廷,真的是心怀百姓的朝廷么? 老话说得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真正的赈灾是要教百姓,带领百姓,引导百姓,找到新的谋生方式!” 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单单是张二牛,还有尉迟宝林、魏叔玉都在琢磨李承乾这一番话。 至于尉迟敬德,看着沉思的众人,这才对李承乾拱手道:“殿下了不得啊,说的这大道理,老夫一个粗人都听懂了,受教了,受教了。” 他是真听懂了,包括李承乾的弦外之音。 就刚刚那罗里吧嗦的一堆话里,好些都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什么大明的粮食储备,坚持坚持三五年,紧巴紧巴还能支撑个一年半载的。 什么大明百姓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这些不都是借此机会说给他听的么? “吴国公说笑了。”李承乾闻言笑道,“本王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毕竟大明和大唐的国情不一样,吴国公就别取笑本王了。” “哪儿有哪儿有。”尉迟敬德道,“殿下所言,老夫虽然不敢说都能听懂,但也听得出来,这里面是真的有东西。 不管是谁,只要能把殿下刚刚那番话,悟个七分,不,悟个五分,那都决计能成为一位为国为民的好官! 不过殿下刚刚好似只说了为官的善,是不是还漏了点儿什么?” “确实。”李承乾见尉迟敬德话音刚落众人又看向了自己,这才继续说道,“刚刚本官说了为官的善,那么再说说为官的恶。 其实不应该说是恶,准确地说,应该叫严厉! 为官者,一味的善,那只能是个老好人,老好人就是在谁的嘴中口碑都还不错,但你要问他为这一方百姓做了什么,有什么贡献没,呵呵,几乎很难有人说得出个一二三来。 为何? 因为这样的官员,他与谁都为善,但你想为百姓做事,做实事,怎么可能跟谁都和善? 记住,不敢得罪人的官员,不敢说不是一个好官,但决计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 而这个得罪的人,包括同僚、下属、百姓! 就拿张将作今天的事儿来说,火药之威何其恐怖? 但你在做什么?你在纵容他们! 他们今天没死是万幸!但他们今天要是死了呢? 你心能安么? 本来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因为你的缘故,他们如今却要躺在医院里。 所以,就今天而言,使得他们躺在医院的根由,是你的善,你但凡严苛一些,今天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换句话来说,有些时候凶恶一些,其实才是真的为了更多人好……” 在这个问题上,李承乾也不敢讲得太深,一来是大明官场的风气的确有问题,若是他太过于深入的去讲这个话题,他也担心这些家伙过渡理解。 一下子就把大明的画风给翻了过来,那就完犊子了。 二来说到这里也就可以了,之所以扯这么多,其实也不单单是说给张二牛他们听的。 尉迟敬德自然懂李承乾的意思,当下再看李承乾,他也有了种陌生的感觉。 几年不见,今时今日的李承乾的确有了几分其父之风。 “殿下说的是。”就在这时,张二牛躬身道,“此番的确是微臣失职,既然殿下之前罚了众人半年薪俸,微臣身为将作监大将作,理应重罚,微臣请罚一年薪俸,以为惩戒!” 听到张二牛这话,李承乾顿时就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刚刚还在想,这家伙会不会因此请辞? 不过现在看来,这家伙也不是一个憨子。 “既如此,你自行回将作监处理此事。”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就摆了摆手。 等张二牛走后,李承乾这才看向尉迟敬德,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让吴国公看笑话了。” “哪儿有。”尉迟敬德倒是笑道,“应该是让老夫学到了,就这些东西,房玄龄那些家伙都不愿教我们这些粗人的,倒是殿下一点儿也不见外,没把老夫当外人哈。” 说完,尉迟敬德就是一阵大笑。 李承乾自然知道这老家伙也是在阴阳怪气,但他也不介意:“吴国公岂能是外人?自从宝林入我大明王廷那日起,本王就一直欠吴国公一句感谢。” 说到这个,尉迟敬德立马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殿下,老夫虽是粗人,但也知忠孝二字。 殿下是大明的殿下,但也是我大唐的殿下,老夫遣子入明,是希望我大唐太子在外有人能帮衬,能信任,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人能替殿下挡刀。 所以,殿下的感谢之言,老夫着实没听明白。 老夫既为大唐国公,享高官厚禄,遣子护佑我大唐太子,不是老夫应该做的么?” “倒是本王失言了。”闻言,李承乾当即说道,心里也是暗骂,谁他妈说尉迟老黑是个粗人的? 这他妈是个粗人? 自己刚想试探一下,人家一套组合拳就打了过来,这能是个粗人? “那不知道吴国公此番来访,可有什么事情?”既然尉迟敬德不接招,李承乾也就换了个话题。 说到这个,尉迟敬德笑道:“之前有,但现在嘛,没事儿了。喝酒,就是喝酒,早就听闻大明出美酒,出烈酒,老夫今日倒要好好领教一番才是。” 要说洒脱,那还得是尉迟敬德洒脱! 当下,李承乾一个眼神,魏叔玉便立马出去安排了。 今日,有场恶战…… 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本章完) 卷五 第545章 两仪殿上,石破天惊! 桃源县衙。 当尉迟敬德被其亲兵抬回来的时候,还留在此地的长孙无忌等人都看傻眼了? 不过一闻到那扑鼻而来的酒气,长孙无忌也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李承乾和尉迟敬德之间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毕竟尉迟敬德这家伙的嘴,那是真的臭! “都散了吧,吴国公只是醉了而已。” 随即,长孙无忌摆了摆手,打发掉了杨刺史等人。 而原本还在扯着噗汗的尉迟敬德听到杨刺史等人都走远后,摇摇晃晃的坐起身,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破玩意儿,颠死个人,还是没有骑马来得舒服!” 说着,翻身就站了起来。 喝醉,不存在的,不过身在官场,谁还不会装一下? 看到这一幕,长孙无忌也不意外,不说别的,就尉迟敬德这老东西的酒量,他还是信得过的。 “吴国公辛苦了。” 尉迟敬德闻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说道:“这大明的酒,还真够烈的,老夫都有点儿着不住。” 虽然没有醉,但是真的上头。 “不知吴国公此番可有收获?”长孙无忌笑道。 “收获自然是有的。”尉迟敬德说着,就把之前发生的一切讲述了一遍,这才继续说道,“哎,殿下有意无意的告诉老夫大明的粮食储备,民心,其实就是在告诫我等。 如今的大明已经今非昔比了。” 听到尉迟敬德这般说,长孙无忌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这和尉迟敬德去之前,可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当然,他不知道,尉迟敬德并没有将李承乾试探他的那番举动说出来。 虽说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包括长孙冲都在,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这才让长孙无忌有些误解,但凡他说了,长孙无忌一定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 “不过依你所言,殿下的确是成长了不少。”长孙无忌道,“不说别的,就殿下那套为官的善恶,哪怕是放在长安的朝堂,也定当能振聋发聩! 天下官员,若能领会其一二,并一以贯之,便可称之为能吏,若是能领会五成,便是干将,领会八成者,可为宰辅!”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还真是不吝称赞。 不过仔细琢磨回来,这套善恶理论包含的东西,的确很多。 虽然李承乾说得不透彻,但他还是能琢磨出一些东西来的。 如此一想,长孙冲跟在李承乾身边,倒也是一件好事。 尉迟敬德也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夫先去写奏章了,大明研发出了火药,总是要上报陛下才是。” “吴国公请便,陈县令已经为我等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长孙无忌笑道,“老夫也得去写奏章了,那就不叨扰吴国公了。” 虽然陈定安递交了辞呈,但也不至于这么快。 如今的桃源县还是他做主,当然,这也进入了倒计时。 尉迟敬德也没多言,当即就在衙役的带领和亲兵的护佑之下,去到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回到房间,尉迟敬德便咬着笔杆子,琢磨怎么用词。 “将军。”见尉迟敬德迟迟没有动笔,守在一侧的亲兵疑惑道,“今日酒宴,长孙冲也在,瞒着齐国公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要是齐国公获悉了,上奏给了陛下,恐引不必要的猜疑啊。” 他虽是亲兵,但也是尉迟家的家将,和尉迟家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说话也是处处为尉迟敬德在考虑。 正琢磨怎么动笔的尉迟敬德,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当即闻言笑道:“你啊,还是太小看了我们那位殿下了。 你以为他为何敢当着长孙冲的面招揽老夫?”说到这里,尉迟敬德看了看自家家将,有些疑惑地说道,“伱不会真以为殿下是在招揽老夫吧?” “难道不是?”亲兵有些不解。 “哈哈哈……”尉迟敬德闻言大笑,“说试探倒是可能,若说是招揽,你想多了。殿下何等精明的人,岂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而且,别说招揽了,就算老夫主动靠近,殿下真就敢用我,信我? 你啊,还是没看明白。” “那殿下此举意欲何为?”亲兵想不明白,“这不是明着落人把柄么?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 说到这里,亲兵猛然一惊,“殿下该不会是想挑拨将军和陛下的关系吧?” 尉迟敬德都惊住了:“你是真能想! 好了,这个你就别操心了,老夫和陛下之间的关系,不是谁都能挑拨的,这事儿,就算陛下知悉了,也不会说什么,而且,也不用别人跟陛下说,老夫自己就会告诉陛下。 说到底,殿下此举,考验的可不是老夫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对于亲兵说的这个,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倒不是说他对李二有信心,而是他清楚自己的荣耀来自哪里? …… 同一时间,口岸之中。 李承乾也没闲着,他这会儿早已写好了信,将信函交给了刘三,道:“马上派人火速送到长安王德全的手中,让王德全收到信后,第一时间以大明使者的身份面圣!” 刘三接过信函后,当即就去做了安排。 而李承乾却陷入了沉默,今日之事,他的确发现了大明存在着诸多问题。 太过和气了,大明的那些官员太过和气了。 不单单是在朝堂上官员互相和和气气的,就算面对百姓的时候,那些家伙也太过和气了。 不是说和气一点儿不好,但官无官威,暂且看着倒是无奈,可今后呢? 如今是因为老百姓本身的日子不好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子会越来越好过。 而人的欲望也会在这个期间逐渐被拉大。 到时候,又当如何治理这些百姓呢? 可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没解决之法,总不能直接下令,让百官都给本王端起架子来吧? 想到这里,李承乾就头疼。 …… 贞观八年,四月初。 长安,两仪殿。 还是那些人,变化不大,不过最近多了一个温彦博,而今日,还多了将作监的阎立德。 一开始,房玄龄等人看到阎立德的时候,都是一惊。 阎立德什么时候有资格参议朝政了? 这会儿,李二看着桌案上的两道奏章,皱了皱眉头,说道:“今日朕传召众卿前来,便是因为这两道奏章。” “不知是何人的奏章?”房玄龄闻言,也是有些意外。 难道是大唐什么地方又出现了什么要事? 可他这个当朝宰辅都不得知,那就有些奇怪了。 “一道是吴国公的,一道是齐国公的。”李二摇头道,“虽说是两道奏章,其实说的是一件事儿。” “大明?”一听这话,众人瞬间都懂了。 这两人,如今都在洮河郡坐镇,要说有什么事儿的话,那就只有大明的事情了。 不过房玄龄一听到是这两个家伙的奏章,他倒也不奇怪了。 以这两个家伙的身份地位,奏章直接送到了李二跟前,太正常不过了。 “陛下,不知这奏章说了什么?”一般而言,房玄龄是不会去打听那些绕过他直接呈给李二的奏章,这是规矩。 不过李二既然拿这奏章来说事,很显然,李二并没有为其保密的意思。 点了点头,李二当即便让内侍将奏章拿了下去。 房玄龄拿的是长孙无忌的奏章,李靖则拿的是尉迟敬德的奏章。 但不管谁拿的谁的,两人看过奏章之后,都是一惊。 其余人等也是纷纷好奇,是什么样的奏章能让当朝两位仆射大惊失色? “我们看到的内容不会是一样的吧?”李靖扭过头看了看房玄龄道。 房玄龄当即摇头,道:“应该不是。” 虽然这两份奏章是同时入京的,但两人主政方向不同,上奏的内容也不可能相同。 再说了,就这商业上的门门道道,尉迟敬德未必看得通透。 说罢,房玄龄便把奏章递了过去,寻求交换。 待两人再次看完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阎立德。 心道,大手笔! 真的是大手笔! 不管是哪道奏章来看,都是大手笔! “两位仆射,看完了否?”就在这时,温彦博急忙说道,“看完了能否让吾等也看看?” 李二既然把奏章送了下来,那就说明在场的人都能看。 不过等他们看完奏章后,一个二个也都是将目光转向了阎立德,而凑在段纶身边看完奏章的阎立德,也是呆住了。 他们耗时许久才研发的黑火药,大明转瞬之间就研发了出来了? 而且威力更猛,效果更佳? 你他妈不是逗我的? 不过看着众人狐疑的眼神,阎立德当即就懂了,直接大步向前,正准备解释的时候,李二摆了摆手,道:“行了,朕还能信不过你不成? 你这黑火药的配方本来就是从大明带回来的,他们研究出火药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大唐的黑火药配方是源自大明?”李靖闻言当即就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战争利器居然是从大明传来的。 “源自哪里不重要。”李二摆了摆手,有些愠怒地说道,“重要的是,为什么我大唐有的,别人都有,而我大唐没的,别人也有! 这就是你们嘴中的天朝上邦么? 天朝上邦若是如此的话,那不要也罢!” “臣等无能。”一听李二这话,众人连忙躬身施礼。 他们知道李二这话夸张了,但眼下确实没什么好便捷的。 “无能无能!”李二怒喝道,“若是尔等都是无能之辈,那我大唐是怎么立国的!难道说是太平日子已经将尔等都腐蚀了? 看看吧,看看高明说的为官善恶论! 辅机说,天下官员若是能领悟其一二,便可称为能吏,领悟五成则是干将,若是领悟八成,便有宰辅之才! 尔等,能领悟几成呢?” 听到李二的话,众人沉默了。 你说,这话该怎么接茬儿? 没法接啊! 李二继续说道:“还有那长明物流,说是物流,可你们想过没,这物流到底意味着什么? 哼,瞧瞧人家高明,他知道这个物流影响甚大,所以在一开始,就将这物流的份额分给了皇后和长乐。 可……” 李二说不下去了,他突然发现如今的李承乾,就连他都有些看不透了。 行事果断又老辣。 在他刚刚看到这两份奏章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的皇位受到了威胁,真的,就有那么一瞬间,这种感觉极为强烈。 他想以子自豪,但他真的怎么也自豪不起来…… “陛下,大明使者王德全在宫门外求见,说是奉了大明明王之命……” 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 一听到这话,李二吐了口气,道:“宣!” 他倒要看看,看看李承乾到底还想做什么。 而一众群臣,也是松了口气,这李二的怒火,他们还真接不住了。 不多时,王德全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这家伙,这两年的变化也不小,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怯懦。 而且,他如今代表的是大明,代表的是李承乾,就算崩也得崩住! “外臣王德全,参见大唐皇帝陛下。”一进殿,王德全便躬身施礼。 “贵使今日求见,可有什么要事?”李二笑道。 在王德全进殿之前,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当然,也就是王德全,一般各国的使节想要求见李二,还真没这么容易。 在这一点儿上,李二的确给大明开了后门。 “外臣奉我大明明王殿下之命,求见大唐皇帝陛下,只是想问问,为何两国共同商议的通商口岸,大唐为何屡屡推诿,且拒不配合? 甚至还派人从我大明高薪挖走工匠,难道这就是堂堂天朝上邦的作风不成?” 王德全说完,昂首而立,颇有一股子康然赴死的模样。 当然,他握紧的拳头里,其实全是汗水…… “放肆!”一听王德全这话,房玄龄当即怒喝道,“你一小小使节,怎敢在我大唐皇宫,质问我大唐皇帝!当真以为杀你不得!”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怒目相视。 正所谓主辱臣死,他们这个态度倒也正常。 李二也是盯着王德全,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王德全腰板一挺,梗着脖子说道:“诸位当真是好大的官威!怎的,许你大唐做,难道我大明连说都不能说了? 既然王某人今日敢入宫面圣,那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我还是要说! 今日可斩我王德全,但我大明不止有我王德全一人,他日,还有千千万万个王德全,只为替我大明明王殿下问大唐皇帝一句!” “问什么?”李二对此倒是颇为好奇。 (本来准备断更在这里的,但我怕你们打我……所以求个月票不过分吧?) “大唐皇帝陛下。”王德全说着,目不斜视地看着李二,道,“你究竟在防着谁!” 这话一出,整个两仪殿都傻眼了…… 我草! 那是真猛。 这话怎么能说出口? 再看向王德全,一个二个跟看个死人一般…… 而王德全自己也是双腿发软,他也是真的怕,若是大唐皇帝的反应和李承乾在信中提到的不一样,他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可见李二一脸阴沉的模样,他感觉自家殿下吹牛了,怎么可能嘛,大唐皇帝的心思,咋是自家殿下在千里之外就能猜测到的? 这会儿,他也绝望了,心说,死就死吧,只是希望殿下真的能善待他王氏子孙,若是如此的话,那死了也不亏…… 想到这里,王德全索性再次挺直了腰板,直勾勾地盯着李二。 既然要死了,那就得死得有气节一些! 至少,传回大明的时候,李承乾能更加愧疚一些,从而更加善待他王氏子孙一些。 求月票,老爷们!这个月能达到总数一千票,下个月保底24万字更新! (本章完) 卷五 第546章 李二父子间的算计 王德全死不死的,大家已经不关心了。 他们看着李二那一脸阴沉的模样,一个个都意识到要出大事了。 这李承乾,简直是在玩火! 这种问题能问么? 还他妈在大殿之上问。 哪怕不是他亲自过问,可这也是取死之道啊…… 李承乾这会儿要是在大唐,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一刻,众人恨不得冲上去手撕了王德全! 你家殿下让你问你就问,伱自己就没脑子?真以为不怕死,就是忠臣了? 要是当一个忠臣这么简单,大唐不知道有多少忠臣。 再看看王德全梗着脖子的模样,众人那叫一个气。 这他妈皇帝和太子之间出大问题了!你梗着脖子有用么? 关键是,如今的太子,早已不是昔日东宫里的那个半大小子了,他翅膀硬了,真的翅膀硬了,要不是翅膀硬了,他敢问这话么? 这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大明和大唐可能就会…… 哎…… 这会儿,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如今,他们连怎么劝阻李二都不知道。 “哼……”可就在这时,李二突然笑了,说道:“既然你家殿下让你问朕?那朕刚好也问问你家殿下,他又在防着谁呢? 此番,当着齐国公的面,大明的火药开山裂石,好不威风! 他又在震慑谁呢?” 我…… 早已抱着必死之心的王德全突然就愣住了! 还真如殿下所言? 他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殿下怎么真就能猜到大唐的皇帝会是这般反应? 一时间,王德全都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僵持在了那里。 “哼。”见王德全没说话,李二冷笑道,“看样子你家殿下这几年只学会了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啊?” 见李二这般作态,别说王德全了,就连房玄龄等这些大唐的朝臣都有些讶然。 什么情况啊这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想从对方身上得到答案。 而这会儿,王德全也终于回过神儿了。 他是真的被惊到了。 再看看那些大唐朝臣的反应,这会儿,他对李承乾那是崇拜的五体投地! 这大唐皇帝的反应,还真就如李承乾信中所说的那般?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李承乾信中说他此番生命无虞也是极有可能的? 要知道,他一直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毕竟,如果以他一人的生死,若是能让他的王家从此彻底的脱离商人的身份,他愿意赌一下! 这对他或者王家来说,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如今,看李二这反应,他发现自己好像可以抢救一下! 当下,他便在心里仔细回忆李承乾信中的内容。 说实话,虽然他一开始不太相信,但李承乾信中的内容,他几乎都能背下来了,只是这会儿事到临头点儿紧张罢了。 “大唐皇帝陛下此言差矣!”一边说着,王德全也在脑海中疯狂的措辞,“我家殿下自立国以来,防备着的从来都是吐谷浑、西突厥、吐蕃乃至于西域诸国! 哪怕时至今日,我家殿下可有曾在唐明边境之处布下过重兵? 倒是大唐,在边境倒是布下了不少兵马吧? 至于说火药…… 哼,难道大唐皇帝陛下不知道贵国的黑火药是从哪儿来的么?” 说到这里,王德全看向了阎立德,冷笑道,“当初若非我家殿下念在你是大唐官员,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的从孙道长手里拿走配方不成? 还真以为你阎大将作在我大明做的事儿无人所知? 火药,我大明研发的时间比大唐更早,更久! 只是可惜啊,纵使大唐拿到了火药配方,研究出来的也不过是黑火药那等劣质玩意儿罢了! 当真是辜负了我家殿下的一片好意!” “你说明王知道老夫去大明的目的?”阎立德顿时一惊。 而其余人更是不敢相信地看着王德全。 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疑惑。 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而这会儿,李二却是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不知道李承乾在防着他? 屁! 他早就知道了,从李承乾勾连西域诸国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要不然,西域诸国怎么可能会出兵帮李承乾? 不就是他们之间达成了协议么? 若不是防着朕?这个逆子为何不回长安?以他今时今日的成就,除了朕,谁还能动摇他储君之位不成? 可这话,他却没办法说出口,所以他冤啊…… 那是真的冤。 关键是,李承乾虽然处处提防着他,但都是背地里干的,明面上,他真就没在唐明的边境布下过重兵! 这让李二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 王德全看了一眼李二的反应,也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对阎立德说道:“一开始不知道,但当你向孙道长谋求配方的时候,殿下便知道了。 阎大将作,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在大明王廷,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殿下的眼睛吧? 火药虽然老夫没见过,但也听闻过,这是我大明立足日月山以来的第一个研究项目!真当我家殿下不知火药之威? 能让你带走配方,只不过是殿下念及你是大唐官员而已。” 说到这里,王德全又看向了李二,道,“大唐皇帝陛下,之前陛下问外臣,此番大明借此机会开山裂石是为了震慑谁? 听到这问题,微臣倒是觉得甚为好笑……” “放肆!”这会儿,就连魏征这个以怼李二为生的家伙都看不下去了,当即怒喝道,“贵使,莫要忘了这是大唐!” “无妨。”李二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道,“朕倒想听听贵使还有什么高见。” 这会儿,他的情绪其实已经平复了下来。 王德全闻言,倒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看了魏征一眼,便说道:“难道老夫说错了不成? 我家殿下此举,虽然的确有对大唐在口岸之事的不满。 但陛下与大唐的诸位臣公何不想想,若是没有此番,大唐岂知我大明早已研发了火药? 若是我大明一直隐瞒着此消息,陛下和大唐的诸位臣公是不是又会疑我大明包藏祸心呢? 所以,此番我家殿下的确有不满之意,但此番最重要的目的,陛下和大唐的诸位臣公难道真的看不明白?” “如此巧舌如簧,当真是一介商贾的嘴脸!”温彦博闻言,冷哼道,“尚未发生之事,你就敢往我大唐陛下和诸位同僚身上泼脏水…… 这难道就是大明的做派?” 虽然他们都知道王德全说的没错,但没发生的事儿,你指望他们承认,不可能的。 就连向来为人方正的魏征,这会儿也都是这个态度。 而且,这个论点,李二在处理之前处理薛延陀一事上,就提出过。 所以他们听起来,也不觉得错愕。 “哼,现在是这么说,可若是事情真发生了,可不知道诸位是否还是如此一副嘴脸?”王德全冷哼一声。 他今天是格外的刚! 当然,最主要的是温彦博居然说他一介商贾如何如何,这是他忍不了的! 再说了,他今日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连李二都怼了,还怕这些大唐官员不成? 以往他是不敢得罪这些家伙,但自从追随了李承乾,他倒也有了几分心高气傲。 而且,他此刻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大明! 丢了自己的脸无所谓,要是丢了大明的脸,那他仕途这条路,基本上也就走到头了。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他是真想放手一搏! 最关键的是,如今他王家不少人都去了大明。 他怕什么? 不过他这话倒是让温彦博、房玄龄等人怒不可遏! 哪怕真如你说的那样又如何? 事情没发生,那就有变数。 “贵使在我大唐朝堂之上如此大放厥词,诋毁我朝陛下声誉,污蔑我大唐百官,真当我大唐的刀锋不利不成?”终于,一直没开口的房玄龄站了出来,冷冷地盯着王德全。 王德全这会儿正是亢奋之时,闻言也是冷言讥讽道:“外臣不过实话实说,若是诸位要取王某人的项上人头,只管来取就是。 不过纵使杀了我王德全一人,大明还有千千万万个王德全奔赴而来,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你们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么?” “一介商贾,装什么大儒?”温彦博极其不屑地说道,“还天下悠悠之口?你也配! 冒犯我大唐皇帝,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使节,纵使是……” “哼,从我大唐立国以来,各国使节谁曾敢在我大唐皇宫造次!”都没等温彦博把话说完,房玄龄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说完,他还瞪了温彦博一眼,这老匹夫,也不是个好鸟! 而高坐皇位之上的李二,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他这会儿其实已经没那么气了。 要说气愤,也只是之前王德全那一句,你在防着谁。 那一刻,他确实有心杀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但权利啊,真就是一柄双刃剑。 这会儿再看看王德全,他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看出来了,这都是李承乾的伎俩。 想到这里,李二微微有些出神。 自己那个儿子,真的成长太快了。 不过几年时间,他随便安排一个人,都敢在朕的大殿之上,大放厥词了! 这还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太子么? 以前,他最是担心李承乾的性格太过柔弱,容易受制于百官。 可如今,李承乾强势起来了,他却更加头疼了。 沉吟了片刻,李二说道:“高明派你来,就是气朕的?” 一听到李二这个称呼,王德全立马便反应了过来,这就是殿下信里面所说的身份的转换? 当下,王德全心里一喜! 按照李承乾信中所言,只要李二开始改变称呼以后,那就说明李二已经克制了自己的愤怒。 对他而言,那不是李二克制了自己的愤怒,而是自己的活路! 当下,王德全便躬身道:“自然不是,我家殿下虽贵为大明明王,但终究还是大唐太子,岂会派微臣来气陛下? 而且,之前所言,其实也并非是我家殿下的原话。” “额?”听王德全这么说,李二本就有些意外,别说他了,就连房玄龄等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自从李承乾当年离开长安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在大唐朝堂上以太子自居。 虽然在洮河郡的时候,李承乾经常玩身份转换的把戏,但那也从未明言,都是玩的文字游戏。 这可是李承乾离开长安之后,第一次以太子的身份在大唐的朝堂上发声,虽然不是他亲至,但那也足以让众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而且,王德全一句微臣,那也是颇为玄妙的。 “那不知道高明的原话是什么?”李二问道。 王德全几乎没做多想,便说道:“殿下的原话是‘父子之间,何至于此?若是阿耶真想要什么,何不直接开口,作为儿子,只要不是背信弃义,又如何会不满足阿耶?’这便是殿下的原话。 之前不过是微臣为我家殿下感到些许不值罢了! 所有罪过,全在微臣。” 说完,王德全躬身不起。 他在赌。 或者说,他在拿自己的命赌! 其实,什么李承乾的原话,不过都是他编的。 按照李承乾信中的安排,是没有这一出的。 可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想帮李承乾分忧一二,或者说,他想将此番的功劳再强化一番! 再说了,他是大明的官员,自然要为大明的利益着想。 如此说来,他也的确跟着成长了许多。 李二闻言,微微一愣神。 这话确实听着像李承乾的口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李承乾在太极殿上就是这个语气。 这会儿再听,他倒是突然间有些恍惚了。 还别说,王德全这一抖机灵,还真就让他赌中了。 “父子么?”李二恍惚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是啊,父子啊。” 在众多儿女中,可没几个人和他讲这个的,也就李承乾当初离开长安的时候讲了讲。 可李承乾一走,再也没人讲起这个了。 而房玄龄等人也有些恍惚,看着王德全,总是不经意的想起当年李承乾大闹太极宫的场景。 一瞬间,众人都被拉入了回忆之中。 赌中了! 王德全见众人这反应,也是一喜! 他是听说过当年李承乾大闹太极殿的往事的,所以才敢如此赌一把。 “陛下。”王德全见状,立马说道,“此番我家殿下还有一件大礼送给大唐!” 李二一听这话,问道:“那不知道你家殿下此番准备了什么大礼?” 余者众人,也是一脸好奇。 而唯有房玄龄却是极为冷静,怎的就在顷刻间,画风突变了呢? 最后一天求月票! (本章完) 最后一天求月票! 求月票!!! 今天满一千,下月保底24万字! 《贞观无太子》最后一天求月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47章 示弱?那逆子是宣战! 对于王德全说的什么大礼,房玄龄不在意。 真不在意。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王德全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因为在不久之前,别说李二了,他都觉得这王德全该死,可就短短的时间,这种感觉居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 一个久居长安远离庙堂的使者,都有如此能耐的话,那大明其他的那些官员呢? 若是今后,李承乾带着这样一群人,回归大唐,他们这些人不是不可取代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渊如此,李二如此,未来的李承乾也必定如此。 而他们最好的下场,可能就是如同武士彟那等人一般了吧? 念及此,房玄龄轻叹了一口气。 未来啊,有些曲折了。 至于王德全,这会儿是真松了一口气,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能不死,谁又不愿意活着呢? 之前只是为了给大明或者说给他们王家争取最大的利益,他赌了一把而已。 “确实是大礼。”王德全笑道,“大唐和大明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国家,但说到底也是同宗同源,为了加强大唐和大明之间的联系,我家殿下决议,出资修建一条大明日月山直通大唐长安的驰道。 一应支出,皆由我大明承担。 而且,此条驰道,将运用我大明最先进的技术!” 驰道? 李二一愣。 长安距离日月山,千里之遥。 而且,这条驰道几乎九成都在大唐的境内,说白了,就是李承乾出资帮大唐修了一条路,要说是大礼的话,倒也说得过去,可也就那样了。 “贵国倒是好深的算计。”房玄龄闻言,不屑地说道,“说是给大唐修的驰道,可只怕是为了方便长明物流的吧?” “房仆射此言差矣。”王德全说道,“驰道修好后,谁人都可以走,怎么说就是为了方便长明物流的呢? 再说了,长明物流虽然是我家殿下开办的,但实际归属却是大唐皇后和大唐公主,与我大明有何关系? 我家明王殿下,可是一点儿份额都没留给自己。” 说着,王德全好似这才想起来一般,从袖笼中拿出一份契约,道,“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契约文书,本想亲自转交给大唐皇后的,不过外臣身份卑贱,这就交由大唐皇帝陛下,还请陛下帮其转交给皇后。” 说完,王德全便躬身将契约文书举过头顶。 李二自然是知道这个的,长孙无忌的奏章上也提到过,当下就点了点头,一内侍立马就将这文书给取走了。 “你……”房玄龄气得够呛。 长明物流虽然名义上是归属大唐皇后和长乐公主。 可实际的控制人不还是李承乾? 别说长乐公主人都不在大唐,哪怕是皇后,她还真会去主持长明物流不成? 不过李二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那份契约文书,还别说,写得蛮详细,也蛮认真的。 “这就是你大明的厚礼?”看完后,李二笑道。 他自然知道这条所谓的驰道的确算得上一份极有诚意的大礼,也是李承乾的一个态度,但作为一个帝王,他岂会为了这么一份厚礼而失态?尤其是当着外国使节的面。 “以我大明如今的实力,这的确算得上一份厚礼了。”王德全笑道,“毕竟,我大明国内,都还没有如此大的驰道工程,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行了。”李二闻言,摆了摆手,道,“大明的厚礼,朕收下了,之后工部会和大明协商,你且退下吧。” 王德全闻言,立马躬身告退。 当下就离开了两仪殿,一直到出了皇宫,坐上自己的马车后,才算松了一口气,两条腿还不由自主的在颤抖。 太他妈刺激了! 虽然现在想想也都有些后怕,但该说不说,那是真的爽! 而在两仪殿中,李二等人并没有散去。 看了看众人,李二问道:“今日大明使节入宫,诸位怎么看?” 众人也是皱着眉头在琢磨,说实话,他们也想不明白王德全此番进宫到底有何目的。 “陛下,这大明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帮我大唐修条驰道?”温彦博有些不解地说道,“可若是如此的话,不用这样吧。” “帮我大唐修建驰道?”李二冷笑了一声,“伱是真没看出这条驰道到底能做什么吗?” “嗯?”温彦博有些不解。 一旁,李靖听李二这么一说,疑惑道:“陛下莫不是觉得这条驰道可用来运兵?” “你以为呢?”李二笑道,“这就是那小子高明的地方,据悉,大明境内今年在大肆修建驰道,并且运用了一种称之为水泥的东西,异常坚固,用来筑城修墙,都可不做二选。 可这小子,却并没有如此,而是用其修建驰道。 平时可以通商,战时可以运兵,不过朕倒也想看看,他这驰道究竟会怎么修。” “那殿下为我大唐修建驰道,岂不是一种示弱的表现?”温彦博闻言说道,“毕竟长安到日月山的驰道,九成都在我大唐境内,今后若有不可言之事发生,我大唐能迅速集结大军,兵临边境!” “你是这么想的?”李二不屑地说到,说着,还看了看其余人等,问道,“难道说,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呵,你们还以为他是当年的那个高明不成? 他今日,就是来向朕示威的! 他既然敢在大唐境内修建这样的驰道,你真以为他是为了我大唐能迅速兵临日月山下么?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反过来想想,他是自信能以最快的速度,兵临我长安呢!” 李二是越讲越兴奋。 他不畏惧战争,不管是和自己的老子兄弟还是儿子,他谁都不惧! 他这个人,就怕生活没有激情,没有对手,没有挑战!只要有,碾碎之!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群臣闻言,都不敢吱声,他们有些人猜到了,但不敢说。 没想到这一层的,这会儿也是呆住了。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过了片刻,众人才敢小心翼翼地看看李二的反应,见他没有勃然动怒,倒也都松了口气。 “陛下,那这条驰道还修么?”就在这时,房玄龄出言问道。 “修!为什么不修?”李二笑道,“既然他有自信,朕又何惧之?若是他真有能耐兵临长安,朕等着!” 每一个皇帝都有被迫害妄想症,这话是一点儿没错。 李承乾不过是修条路,李二就能联想到接下来的大战,说他是被迫害妄想症都算轻的了。 不过到了他这个位置,居安思危是必然的。 而且,这两年李承乾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加之如今的李承乾兵强马壮,他不敢不往这方面想,尤其是他自己就是这么上位的。 说句不该说的,就李承乾的那一套班子,真的可以完全覆盖大唐朝堂。 不说所有人,至少一大半都可以直接顶替掉现有的朝堂官员,包括他这个皇帝。 没办法,大明的朝廷构架和大唐不敢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一点区别都没有,所有官员配置都高度重合。 换句话说,如今大唐朝堂包括他这个皇帝,突然都挂了,李承乾都能直接带着他的班子接管大唐。 关键是,还真他妈就子承父业…… 不过房玄龄闻言,倒是松了口气。 他也感觉到了压力,李二有这个态度,那接下来他就好做了许多。 “陛下,那我们是不是也做一个类似长明物流的产业出来?”房玄龄问道。 他这就是和大明打擂台,而且是明面上的。 李二点了点头,道:“确实可以效仿大明做一个类似的产业,虽然这物流看似利润不高,但背后的意义却是不容小觑。” 对于物流这个东西,李二在第一次听闻之后,就没小觑过。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物流最大的意义在于什么? 所以,当房玄龄提到这个的时候,他还是很认可的。 …… 同一时间,大明王廷。 日月山,大明宫。 李承乾回来已经有几天了,对于大唐的反应,他也有所猜想。 其实不难,他认识的李二这个人,如果历史没有出现太大的误差,李二决计是一个十分强势的人。 他此番,其实也是在冒险。 当然,他提议修建长安到日月山的驰道,其实李二想的并不差。 怎么说呢,这不能说只是他的野心。 单单从野心来讲,其实不足以说明问题。 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一个态度。 那就是大明和大唐关系上的一个态度。 这个态度很重要。 没有这个态度,大明的官员就缺了上进的心思。 “兄长,此番之后,大唐怕是必有反应,甚至,王掌柜会搭上自己的命。”魏叔玉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正在神游外物的李承乾闻言,笑道:“你想多了,若是王德全按照为兄的话去做,此番,他无虞。”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很自信。 李二是个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就李二的性格,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把控的。 虽然李二有过弑子的前科,但那也是李二晚年的时候了,在他早年的时候,还是很看重自己脸面的。 早年的李二,和汉武帝不无二处,英明神武自不用多说,但晚年的李二,和汉武帝也是不无二处,眷恋权势几乎大同小异。 而且,如今长孙皇后还在世,李二其实能对他做的并不多。 说句不该说的,只要长孙皇后在世,李二哪怕想废掉李承乾都难。 这可不是瞎说,要知道,长孙皇后要是发句话,房玄龄都得恭恭敬敬地听着。 无他,房玄龄如今这个位置,那就是当初长孙皇后给他谋的,不然,这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应该是长孙无忌。 不是说长孙皇后有多大的权势,而是真的有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这不是吹捧长孙皇后,哪怕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来看,房玄龄支持的人也一直都是长孙皇后的子嗣。 而且在长孙皇后离世之前,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而这满大唐的朝臣之中,受过长孙皇后恩惠的人,何止一二? 说句不该说的,若是长孙皇后没有那么好的人缘,她怎么可能被史书写成一代贤后? 要知道,长孙皇后才活了多少年,当皇后才当了多少年? 哪怕是长孙皇后死了之后,李二打算立后不知凡几,可为何没有一个成功的?哪怕是深受李二宠爱的杨妃,不也连个名分都没留下? 嗯,这个杨妃还不是李恪的母妃,而是李元吉王妃的那个杨妃,当时为了这件事儿,李二可没少折腾,最终又如何呢?不还是不了了之…… 所以说,长孙皇后不死,李承乾的位置,那真就是铁板上的钉子,没人能撼动! 当然,李承乾依仗的自然不止这些,他真正的依仗的是李二的性格。 李二这个人虽然有诸多的问题,哪怕拿到后世来讲,问题也是大得一批。 但真要说起来,在李二早起,还是很爱惜自己羽毛的。 尤其是这些年,他登基时间不长,不好做太过分的事情。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李渊死之前,他不敢! 是真不敢…… 只要李渊没死,李二是真不敢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的。 毕竟逼父杀兄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加之他还没有彻底的掌控大唐,在这个期间,他是真不敢再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 哪怕是李二杀李佑的时候,那也是李渊离世多年,他彻底掌控了大唐之后才敢做的事儿。 这也是李承乾有恃无恐的原因。 当然,这些魏叔玉却是知之甚少,听李承乾这么说,颇为疑惑地问道:“可如此一来,大唐朝堂之上,必会有一些急功近利又或者投其所好的家伙,会向陛下进献谗言,这对我大明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承乾笑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管那些官员怎么进献谗言,终究逃不过一个人的决议! 而且,大明和大唐之间的争斗,本就很深了,就算没有那些人,这个矛盾也无从解决! 说到底,大明和大唐之间,如今其实就是一个竞争关系,谁来都没用。 不管是本王,还是别的谁,都阻止不了这一切……” 他倒是很清醒,是真的清醒,他知道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ps:本来的存稿这会儿直接全删了……没办法,确实是个毒点,狗作者之前没注意,还准备五一爆更……这哈推翻了大纲,又得重新搞一下了,诸位见谅一下…… 最后。月票搞起来……刺激一下我重新做大纲嘛! (本章完) 卷五 第548章 房玄龄的危机感 对于大明和大唐之间的关系,李承乾其实很清楚。 发展到如今,已经不是他和李二两人之间的较量,而是两个朝堂之间的竞争。 所以,他必须给自己的这些臣子们施加一些压力。 否则,就大明的这些官员,怎么可能是大唐那些老狐狸的对手? …… 同一时间,大唐,长安,房玄龄府邸。 从两仪殿出来之后,房玄龄当即就将众人请到了自己府邸。 “房仆射,陛下是不是危言耸听了?”一直就没开过口的侯君集,这会儿终于说话了。 “危言耸听?”房玄龄闻言,冷笑道,“潞国公,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这些人的爵位是怎么来的了?” 我艹…… 众人一听房玄龄这话,都是愣了一下。 你是真敢说啊!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有些事儿,还是禁忌! “房仆射还请慎言!”魏征当即就站了起来。 “老夫知道慎言!”房玄龄也是站了起来,说道,“但慎言就能解决问题?难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没意识到问题么? 陛下说得不错,如今的殿下,和当年的殿下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的殿下,比起当初的陛下更有底蕴!” 听房玄龄这么说,众人都沉默了。 的确,有些东西虽然不好说,但事实就是如此。 如今的李承乾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太子之位,但李二真要是废了他这个太子,李承乾会有什么反应却是谁也不知。 关键是,如今的李承乾,真的有着丰厚的底蕴! 想到这里,众人都是头疼。 哪怕是魏征、侯君集这些和大明走得近的家伙,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以房仆射的意见,我们该如何做?”李靖冷不丁星地问了一句。 对于如今的局势,李靖不打算掺和,若不是房玄龄相请,他今日都不想来。 可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想听听房玄龄有何打算。 “支持陛下进行工业革新。”房玄龄说道,“如今,大明的工业已经遥遥领先我们大唐了,虽然说暂且可能看不出什么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领先决计会成为我大唐的隐患。 别的不说,就说大明的火药。 我们大唐才研制出黑火药,刚刚在战场上显威,而大明转手就告诉我们,他们有着更胜于黑火药的火药。 卫国公是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的,以卫国公来看,未来的战事,可否会因为黑火药而出现一些变故。” “这是必然的。”李靖倒是实话实说道,“不管是黑火药还是火药,它们的出现都将改变未来战争的走向。” 对于这一点儿,李靖还真没任何隐瞒,虽然他无心掺和这些事儿。 “所以,我大唐必须在工业上进行革新!”房玄龄说道,“不单单在工业上,在商业上,我大唐也应该有所改变。 我知道伱们的想法,但今时不同往日,不是我们要改变,而是现实在推着我们不得不改变。 若是我们还是故步自封的话,迟早会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对于房玄龄的这个说法,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的确,大明这几年,不单单给了李二很大的压力,也给了大唐很大的压力。 “可工业的革新绝非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思索了片刻,段纶说道,“我工部在这方面,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想在短时间就有收获,还是有些不现实。” “对。”阎立德也说道,“我将作监在此也投入了不少,但……”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大明将作监是一件接一件的新品研发出来,而他们,折腾了这么久,也就弄出来一个黑火药,就算如此,这黑火药的配方还是从大明弄过来的。 “对了,你们将作监的黑火药真的是源自大明?”戴冑这时疑惑地问道。 虽然之前朝堂之上王德全有说过,但阎立德毕竟没承认过。 当然,之前的朝堂上,阎立德也没开口的资格。 “确实。”阎立德说道,“不过当初老夫也的确不知道,大明已经在研究这个东西了,如今看来,当时老夫能把配方带回来,殿下确实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哎,也怪老夫太过自信了,搞了半天,人家早就开始研究火药了。” 具体的细节他倒是没说,毕竟火药这东西,大明研究出来了不可怕,可要是被其他人研究出来了,那才危险。 对于这个问题,众人也没多问,其中的厉害,他们还是清楚的。 “哎,在搞研发方面,大明的确已经走在了很多人前面……”段纶说道,“在这一点儿上,就算我们不愿意承认也不行。” “那有什么法子在短时间内,能让我大唐的工匠跟上大明的节奏没?”房玄龄问道。 段纶摇了摇头,道:“难,这是思想上的问题,你别看大唐如今的工匠比之以前要多了些激情,那不过是利益在刺激罢了。 老夫去过大明,大明的工匠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一种气质,老夫说不上来,但老夫很清楚,我大唐的工匠,没几个有这种气质。” “确实。”阎立德也说道,“在大明,哪怕是工坊里的学徒,你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希望。” 说白了,这就是工匠被压迫的时间太长了,跪着的时间太久了,哪怕这会儿你让他们今后都不用跪了,很多人还是不敢。 这是来自于骨子里的畏惧。 “要想推动工业改革,岂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房玄龄说道,“不过好在如今我们还有时间,一年不够就两年,两年不够就三年! 好了,暂且不说工匠的事儿了。 说回商业! 如今,我大唐就是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大明每年用数之不尽的各色商品,从我大唐赚取了大量的钱财。 本官之前让人统计过,仅仅去年一年,大唐流失到大明的铜钱预估有百万贯之巨!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毕竟我大唐自身就存在钱慌的现象,时日长了,我大唐的铜钱岂不都流到了大明?” “这么多?”听到这个数字,段纶等人也是一惊。 一年百万贯? 这十年就是千万贯…… “这还是保守估计。”房玄龄说道,“而且,就这,还不是一个详实的数据,真要长此以往下去,未来真的会对大唐的市场形成一个很大的冲击。” “确实。”戴冑闻言也说道,“这事儿的确也该解决了,作为户部尚书,每天看到那么多铜钱流失到大明,你们是不知道老夫有多心痛。 这天下的钱,可是有定数的,大明多赚一文,都意味着我大唐亏损了一文!” 说到这个,戴冑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老夫是这样想的。”房玄龄说道,“加大力度扶持我大唐自己的产业,同时,限制大明的物什进我大唐。 当然,真要说限制,其实不好限制,毕竟商人逐利,只要能赚钱,就算我们禁绝大明的商品入境,他们也会走其他的渠道。 这样反而不好,所以,老夫有个想法,不知可行与否,刚好诸位都在,那我们刚好商议一番。” “不知房仆射有何想法。”当即,温彦博就问了一句。 房玄龄说道:“加大大明商品入境的进口税,给我大唐自身的商品,制造一定的优势,当然,这也是无法之举。 可若是没有这个价格优势,我大唐的产品很难形成核心竞争力。 只有先让我大唐的工坊获益以后,他们才会在利益的趋势下有着更多的激情来搞研发,不然我大唐的工业,很难再有进步了。” 房玄龄还真的是认真研究过的。 “不单单如此。”见众人都还在沉思,房玄龄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降低出口税,让我大唐的产品在大明打开市场。 当然,降低关税的商品名目,还需要商榷一下。” “可如此一来,大明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意见?”戴冑捋了捋胡须,问道。 “意见肯定有。”房玄龄说道,“可就算有意见,大明也没办法,说到底,我大唐才是他们最大的下游市场,说句难听的,如今的大明就是趴在我大唐身上吸血! 他们凭什么有意见? 真要是硬气,他们不要我大唐这个下游市场了,我看他大明能怎么办!” “这倒是。”说到这个,众人都点了点头。 的确,脱离了大唐这个下游市场,大明的经济会瞬间崩塌。 说起来,不是大唐离不开大明,而是大明离不开大唐。 从这点儿来说,房玄龄此法的确可行,大唐也确实有钳制大明的本钱。 当然,因为那人是李承乾,房玄龄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 当长安的那群老狐狸琢磨着怎么遏制大明商业,发展己身的时候,日月山,李承乾这边,也没闲着。 一大早,李承乾就让人将普西偌等人喊到了大明宫。 这会儿,众人也有些愣神,莫不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我大明这两年虽然发展迅速,但存在的问题也是显著的。”李承乾直接说道,“当然,大家都没经验,这也正常,不过问题出现了,总是要解决才对。” 众人闻言,只是静静的聆听,他们也不知道今天李承乾打算做什么,所以一个二个都不敢贸然开口。 李承乾见众人这反应,继续说道:“作为官员,诸位的确称得上一句合格,至少我大明的官员,就目前来看,还罕有欺压百姓之举,大家也都算兢兢业业,但本王还是想说,这只能算合格,离真正的国之栋梁,还相差甚远。 之前口岸开市的时候,面对大唐的官员,你们的表现,让本王很失望!” “臣无能,丢了大明的脸面,还请殿下责罚。”一听这话,普西偌马上躬身道。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李承乾说的是谁。 而其余人闻言,也是纷纷躬身施礼。 “臣等无能……” 听到他们这话,李承乾就更气了。 一句无能顶个屁用! “哼!”李承乾冷哼了一声,道,“本王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你们也确实没有太大的动力了。 不像当初,有慕容伏允步步紧逼的时候了。 毕竟,在你们看来,本王毕竟还是大唐的太子,有如今这个成绩,早晚回去继承皇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而你们呢,都是在本王微末之时追随于本王的,届时,一朝天子一朝臣,总有你们一席之地对吧? 所以现在的你们目光都看向了大唐了吧? 说实话,有些时候,本王是真的后悔打下了吐谷浑! 若是吐谷浑还在,至少还能给你们一些危机感!” “臣等不敢!”这一下,众人是真的惊了,他们能感受到李承乾语气中的愤怒,顿时,一个个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李承乾轻易不发怒,但真当李承乾发起怒来的时候,那也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不敢?”李承乾冷笑道,“但就是做了,对吧!” 群臣无言,这会儿谁敢接茬儿。 李承乾看着众人的反应,继续道:“本王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想要继承大唐的皇位,可没你们想得那般简单! 大唐皇帝,不是只有本王一个儿子! 就算是嫡子,那也不止一个! 而且,皇位之争,真以为像你们想的那般简单? 都在想什么呢? 哪一次的皇位之争,不是伴随着血雨腥风? 真以为我们如今这点儿成就,就坐定了那个位置? 换句话说,大唐皇帝若是突然驾崩,传位于本王的某个弟弟,你们又能如何?” “若是如此,末将定随殿下挥兵直取长安!”万俟璞当即抬起头说道,“谁敢谋夺殿下的东西,末将定与其不死不休!” “末将也是!”普禄勃齐也是抬起头嚷嚷道! 不多时,几乎武将们都在纷纷表态。 李承乾闻言却是冷笑道:“哼,还直取长安,如今,洮河郡有尉迟敬德坐镇,你们谁是其一合之敌? 说,都会说! 但做却是一个没有! 难道当初我们打下吐谷浑,靠的是嘴不成! 还是说,你们的眼睛都瞎了! 大唐派了尉迟敬德、长孙无忌坐镇洮河郡,是其用意,你们都看不清楚么! 本王知道大殿之中某些人和长安还有联系,无妨,你把本王的话传回去就是! 本王本就无意大唐! 当年,本王自废太子之位,离开长安来到这西北苦寒之地,想的就是凭自己一手打造一个只属于本王的帝国! 还真当本王做这一切是为了回大唐争夺皇位不成? 从本王建立大明王廷开始,本王就将大唐视作了我大明的对手!而尔等呢?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大明!尔等也是我大明的高官,成天想着去大唐,去长安,这还是我大明的官员? 就你们这样,今后若是大明和大唐真的开战了,莫不是众卿一个个直接收拾包袱就归顺大唐了?” 随着李承乾一字一句,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追随李承乾这么多年,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见李承乾发这么大的脾气。 “殿下,末将请命,镇守德阳城!”就在这时,万俟璞躬身说道。 他也是被李承乾这话给激的。 “好,很好!”李承乾闻言,立马说道,“这才是我大明的将士,我大明的股肱! 传旨,即日起,册封万俟璞为镇远大将军!” 李承乾今日要做的,就是把很多事情摊在台面上说清楚。 没办法,如果是大唐的那些老狐狸,暗示一下也就可以了。 可大明的这些家伙,你不揉碎了告诉他们,他们还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从这点儿来说,大明和大唐之间还是有着不少差距的。 “殿下,微臣有奏。”就在这时,长孙冲站了出来。 看着他站了出来,李承乾终于露出了笑脸。 “长孙侍郎有何事要奏?” “殿下,大唐狼子野心,是时候做准备了!”长孙冲说着,还真就从袖笼中拿出了一道奏章,很显然,这家伙是早就做了准备的。 而李承乾看到这一幕,倒也不意外,还是那句话,他今天,要的就是众人的态度。 尤其是长孙冲这些大唐二代们的态度。 不过对此,他倒也是相当自信。 毕竟长孙冲等人虽然在长安身份显赫,但说到底,都是十多岁的少年人,少年人,谁不想成就一番伟业?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这些家伙,都想效仿自己的父辈,甚至超越自己的父辈。 如果可以,谁不想荣耀源自自身? 谁又不想强爷胜祖? 再说了,他们父辈做得的事儿,他们为什么就做不得? “好!”李承乾一拍手,就站了起来,“终于有人提出了大唐威胁论了,本王甚是满意! 虽然我大明不少官员在大唐都有着显赫的身世,但能比长孙侍郎更显赫的,怕是寥寥无几了吧? 他都有了这个觉悟,其余人等呢? 难道你们就不想有朝一日,当尔等功成名就的时候,别人介绍其令尊的时候,说的是,这是某某某的阿耶。 而非是别人介绍你的时候,说这是谁谁谁的儿子!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何须仰仗他人的权势?哪怕那人是你的至亲! 作为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应该是被别人而仰仗么!” 推翻了一个设定,卡文了……哎,小小五千字,不成敬意。 (本章完) 卷五 第549章 摆脱对大唐的依赖 李承乾的确是最会抓住时机的。 当长孙冲提到大唐的狼子野心时,他就念叨出了大唐威胁论,一时间,就将大唐放在了对立面。 当然,要说他真觉得大唐是个威胁么? 那也未必。 至少短时期的大唐,还威胁不到大明。 不管怎么说,李二还是要脸面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给大家制造压力!来自大唐的压力。 长孙冲闻言,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儿来,当即说道:“殿下说得不错,未来,我大明发展最大的阻力就在大唐,若是无法解决大唐这个问题,我大明王廷的发展必将受其限制。 而且,诸位也不要忘了。”说到这里,长孙冲看向众人说道,“如今的大唐是我大明百工最大的下游市场! 他们随时都有遏制我大明发展的能力,换句话说,想我堂堂大明王廷,命门却被别人遏制着,这还不是威胁么?” 一开始,长孙冲其实不愿意面对这些,可在之前长孙无忌打算牺牲他的政治生涯的时候,他突然间明悟了。 也许政治,就是如此,只有立场,没有交情。 想明白了这些东西后的长孙冲,当即就认真的跟很多人都请教了一番,甚至还请了所有在长安的那些二世祖们一起吃了顿饭,也正是从这个时候,他才清楚,自己的立场应该是什么。 也正因如此,他才写了这么一份奏章。 不过李承乾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一眼奏章,而是满意地看了看长孙冲,笑道:“长孙侍郎所言甚是,最近这几年,我大明的发展的确迅速,但说到底,还是借了大唐的东风,就这一点,纵使是本王也无法否认。 同样的,这也成了我大明发展的瓶颈。 因为大唐能带给我们的利益,终究是有限的。 而且,我们依靠大唐来发展己身,那永远也无法超越大唐。 这就好比洮河与黄河,洮河虽大,但终究只是黄河的支流,支流如何能超越主流?” 李承乾说到这个,众人倒是都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大家都认可。 他们自己其实也清楚目前大明的处境,也在思索变革之策,但变革啊,哪儿有那么容易? 见众人都在沉思,李承乾这才看了看长孙冲的那份奏章。 这一打眼,倒是有些惊喜,看得出来,长孙冲的确是用了心的,当下也是对长孙冲点了点头,道:“长孙侍郎用心了。” “微臣不过是在尽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长孙冲闻言,立马躬身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那长孙侍郎就说说,你都怎么想的?” “微臣遵命。”长孙冲躬身领命后,这才看向众人道,“各位同僚,下官觉得,如今我大明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那么首先要预防的就是大唐突然对我们的商业出手。 这不是下官危言耸听,大唐能打击我们商业的手段可不要太多。 不说直接断绝双方贸易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哪怕是加重我大明商品的税赋,对我大明的商业来说,都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而且,下官可以肯定,长安的那些老狐狸,绝对会这么做! 因为他们自身也感受到了威胁,诸位可别忘了,我们的存在,对于长安的那些老狐狸来说,本身就是威胁。” 还别说,出生长孙家,的确是长孙冲的幸运,因为家世的原因,他从小接触到的东西和普通人家的孩子真不一样,这些可能要为官数载才能堪破的道理,他可能很小就懂了。 毕竟,耳濡目染的都是朝堂上的那些勾心斗角,加上他爹那个老狐狸手把手的教导,还真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 之前没表现出来,只是那时候他还做着衣锦还乡的梦,可这一次,他确实彻底醒悟了。 只要他在大明出仕,那么他再次回到大唐,决计不可能是以大唐官员的身份,而在李承乾登临大唐皇位之前,他也很难再以大唐官员的身份重回朝堂。 没办法,他身上已经被打下了很明显的大明标记! 而众人一听他这么说,也懂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这有什么晦涩难懂的? “那以长孙侍郎来看,我们应该如何?”王玄策立马问道。 他虽然官阶比长孙冲要高一些,但还真没在长孙冲面前摆过官架子,别说他,就这大殿上的人几乎都没有过。 当然,也不单单因为长孙冲跟李承乾的关系或者长孙冲的家世,主要是这些家伙在老百姓面前也没摆过官架子。 没办法,李承乾一直以来对老百姓就格外的亲厚,正所谓上行下效,大抵就是如此。 说白了,也是他们不敢触怒李承乾。 长孙冲闻言,拱了拱手,道:“下官觉得,要想解决我大明的问题,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 一,加大对工部、将作监的投入。 众所周知,我大明如今超九成的收益都来自大明的各个工坊,而我们也确实吃到了工坊的红利。 大唐就算要遏制我们的发展,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直接撕破脸皮。 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发展自身工业,这个下官相信诸位都听说过了,大唐的确在进行工业改革。 那么,只要我们一直保持着工业技术上的领先,那么我们就能一直占据着一定的优势。 当然,他们也可能会对我大明的货物苛以重税,这是无法避免的,但即便如此,只要我们一直保持着技术上的领先,大唐也很难对我大明商业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 “是这个理。”普西偌点了点头,说道,“这一点儿本官也赞同长孙侍郎,技术的领先确实能让我们长期占有优势。 只是我大明每年对工部和将作监的投入已经不少了,还要加大投入么?” “要加。”这一次不是长孙冲回答,而是李勤俭,“普尚书可能有所不知,我大明的工艺虽然在现在还占有优势,但大唐地大物博,人口是我大明的数十倍之多,其中不乏能人志士。 其中散落在民间的各种工艺更是数不胜数,是去年吧,大唐一个落魄书生,整理老宅的时候,翻出了一本他祖上的手札,其中就记载了失传已久的灌钢之法。 而像这种事情,在大唐其实并不少见,说到底,大唐的底蕴,远非我大明可比。” “是的。”长孙冲也点了点头,道,“不管在哪方面,我们和大唐相比的话,都欠缺了一些底蕴。 我们唯一可以和大唐相比的,是我们大明工匠的创造力。 所以,加大工部和将作监的投入,是很有必要的。” “那其二呢?”在这个问题上,众人也算是认可了。 长孙冲闻言,继续说道:“其二便是西域。 要想彻底摆脱对大唐的依赖,那我大明必须要更多的渠道,那么掌控西域就是重中之重。 西域虽然算不得物产丰富,但它却是联通大食、波斯等国的必经之地。 战略意义和商业意义同样重要! 而且,我大明若是拥有了整个西域,今后在和大唐冲突的时候,至少我们底气还能更足一些。 其三,就是吐蕃。 其实我大明经略吐蕃和西域也都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我们一直不着急,其原因大家也都清楚。 但今时不同往日,纵使我们不防备大唐,大唐也必然会防备着我们。 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唯有强大己身,才是政务。 之所以经略西域,可以说是为了避免在商业上过于依赖大唐。 也是为了更多的积攒财富、粮食。 那么经略吐蕃,就是为了真正的强大己身! 若是我们完整的吞并了整个吐蕃,届时不但可以经吐蕃,通商天竺等国,最重要的是,吐蕃的战士,可以强壮我大明的‘体魄’。 毕竟一个孩童拿着一块金子走在大街上,总会有心怀不轨之人投来不安好心的目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我大明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如何保得住我们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富? 所以,这三点,要一起抓!” 他说完,众人也都在思考。 不过李承乾却是知道,长孙冲这奏章,肯定是请教了别人的。 因为这所谓的三点,也确实是李承乾计划中最重要的几点。 倒不是说长孙冲没有归纳这三点的能力,能力他可能有,但决计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归纳成这样的。 因为,这些东西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目的,长孙冲并没有说。 “众卿觉得如何?”李承乾笑道。 “回殿下。”契苾何力闻言,立马说道,“微臣觉得长孙侍郎说得在理,如果我们能够同时在这三个方面都有收获的话,那届时,我大明必将是可以比肩大唐的帝国! 说句不该说的,届时,那大唐就算真归了别人,我大明也不惧!” 试想一下,吐蕃、西域、吐谷浑、西突厥都成了大明的国土,那时,就算是在地盘上,大明也丝毫不逊色大唐,甚至略有盈余。 而如此庞大的一个帝国,说是不惧大唐,还真没说大话。 做到分庭抗礼,还是有把握的。 “可以我大明如今的实力,能做到三线其出么?”普西偌有些犹豫地说道,“吐蕃本就强盛,这些年更是如此,要想对吐蕃动兵,怕是比当初北上攻伐吐谷浑还要困难。 而且,还有西域数十国,虽然单个拎出来,没有一个是我大明的一合之敌,可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岂能不懂? 真要打起来,我大明未必有能力应付。” 他虽然也知道,大明只要吞并了西域和吐蕃,届时他也能跟着水涨船高,但那是最好的局面。 双线作战,如今的大明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长孙冲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普仆射说笑了,我们先说西域诸国,之前在北上攻伐慕容伏允的时候,殿下就已经承诺过,二十年不会对西域动刀兵。 我大明殿下岂会食言?” “那……”普西偌一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当初殿下让我们组建的那些商队?” “对。”长孙冲说道,“其实,就西域这样的地方,真想破了他们,未必就一定要用刀兵。 他们虽然在遇到外敌的时候,会抱着唇亡齿寒的心态一致对外,但没有外敌的时候,他们自己就会斗个天翻地覆。 在这个时候,我们不管是扶持哪一个或者哪两个,他们之间都会矛盾重重。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法子。 如果按照之前殿下交代的,我们渗透他们的商业领域,侵占各国的商业份额,将他们的市场牢牢的掌控在我们的手中,那更容易让他们土崩瓦解。 至于说吐蕃,不是还有苏毗在与其纠缠么?” 说到这里,长孙冲看向李承乾,躬身道,“殿下,是时候加大对苏毗的扶持力度了。” “嗯?”一听长孙冲这话,李承乾笑了笑,道,“也对,的确是时候加大对苏毗的扶持力度了,毕竟当初吐蕃勾连苏毗女王派系的余孽北上,这个仇,本王还记着呢!” 其实他倒是没打算这么快就对吐蕃动手,不过这是长孙冲第一次表明心迹,他还是要支持一下的。 免得长孙冲第一次表明心迹就受到了打击,让这家伙以后都不敢轻易开口了。 认可,是对于一个人最好的鼓励。 “众卿,此事你们怎么看?”李承乾说着又看了看众人。 众人其实也有些茫然,怎么看?用眼睛看? 今天的一切他们都有些看不懂,也许是变化太大,让他们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说到底,在场的人,终究还是太嫩了一些。 让他们做伱交代的事情,他们可能能做得很好,因为他们真的认真。 但你要说指望现在的他们治国,呵呵,那真的是问道于盲。 当然,契苾何力除外。 这个家伙毕竟是大汗出身,在这方面还是要比众人强多了,当即闻言就说道:“微臣倒是觉得可行。 减少对大唐的依赖,我大明才能突破发展的桎梏。 而且,西域和吐蕃的确也是我们图谋已久的了,这时候,就算机会没完全成熟,可要是再经略一段时间,也必定有机会。 这会儿,未雨绸缪,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李承乾闻言,看向他人问道:“其余人等呢?” “微臣附议。” “微臣附议。” …… 一时间,群臣附议。 在他们看来,经验最丰富的契苾何力都支持了,自然是看出了什么。 这也是大明官员如今可悲的地方,经验太过稀少了…… “哼。”而李承乾闻言却是冷哼了一声,道,“但本王却是不满意!” 不好意思,这两天,一来卡文。 二来吧,最近工作上遇到点儿恶心事儿,前女友休产假回来了……一个单位,搭班,正在红尘炼心……尴尬得一批。 (本章完) 卷五 第550章 一人死,天下惊! 听到李承乾这话,众人也是一惊,尤其是长孙冲,神情更是一紧…… 不过再一琢磨,李承乾说的是不满意,倒不是不同意,众人也就松了口气。 李承乾倒也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我大明这些年,一直在大力发展商业和工业,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大明的农业和畜牧业这些年的进展却是极其缓慢? 很显然,诸位都吃到了工业的红利,所以大力兴商,重工。 却在不知不觉间,忽略了农业、畜牧业、以及教育业。 这合适么? 兴商重工不是为了打压农业和教育。 若是如此,和大唐有何区别? 如今的大明就像一个木桶,而农业、工业、教育、商业、畜牧业等等,都是这个木桶上的一块木板。 而这个木桶能装多少水,取决的不是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最短的那块。 这也是大唐如今的困境,怎么,难道我们也要效仿大唐不成?” 这两年,大明虽然在农业和畜牧业上也有所投入,但总的来说,还是远远不够的。 如今的大明,与其说过分依赖大唐这个最大的下游市场,还不如说,太过于依赖商业模式了。 当然,这和大明的国情也脱不开关系。 而群臣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李承乾说的东西,通俗易懂,对他们来说,理解起来倒不是多大个问题。 “殿下所言甚是,农业和畜牧业的确需要得到重视。”普西偌点了点头,说道,“之前微臣也想过,要不要趁着枯水期的时候,清理河道。 这对农业和畜牧业也都算一个助力,只是如此的话,所耗费的国帑怕是不在少数。” “无妨。”李承乾闻言,大手一挥道,“既然爱卿有此想法,那就去做,至于说耗费国帑,哼,赚钱的目的,本就是用来花的! 怎的,存放在库房中还能下崽不成? 只要是利国利民的政策,本王岂会吝啬? 而且,此番清理河道,清理出来的泥沙可以直接用于工部正在主持修建的驰道,说起来,这时候清理河道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工部也准备一番,着手修建一条德阳直达长安的驰道,这个工程倒是不用着急,慢点修就是,嗯,具体的交代明日本王再与伊尚书细说。” “微臣领命。”伊原锡早就知晓这事儿,当即也就躬身领命。 李承乾继续说道:“本王之所以说这些,并不是说大力发展工商业不对,而是一个健康的国家,在各方面都应该是均衡的。 若是有一处短板,就容易被人抓住机会,攻破我们这块短板。 如今的大唐,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立马躬身道:“殿下所言甚是。” 李承乾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问题,我大明如今虽然立国了,但说起来,我大明至今连本国的货币都没有。 不管是民间的买卖,还是官方的交易,除了最原始的以物换物以外,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用着大唐的铜钱。 这对我大明的商业发展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劣势。 也就是如今长安的那些老狐狸还没意识到掌控货币的恐怖之处,若是让他们意识到了,我大明的工商业在一夕之间,就有崩塌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乾也是琢磨了很久。 “可我大明缺少铜矿。”这会儿,就连伊原锡都摇了摇头。 他主工部,大明有多少矿产,他比谁都清楚。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为什么一定就要铜矿呢?难道说,大唐用铜钱,我们就也要用铜钱?荒谬! 货币的本质是用来流通交易,是为了方便百姓的! 其实是什么不重要,铜钱也好,铁钱也罢,哪怕是用纸钱也不是不可以。 重要的是大家认可! 如今大家认可铜钱的价值,那是因为铜钱产量低,相同的,铜钱本身也相对保值。 说到底,是大家都认可,也信任铜钱。 换句话说,我们要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信任,就是印刷纸钱也不是不行。”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了一下,这殿下该不会是真的想印制纸钱吧? 一瞬间,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李承乾见他们这反应,倒也没有意外,毕竟世界上最早的纸钞还是宋朝才出现的交子。 就这,都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 李承乾这会儿提出纸钱的概念,还是太过于超前了。 “货币的本身的价值,终究还是取决于老百姓的信任。”李承乾说道,“当然,如果我们直接推出纸币,还是会有不小的阻力。 但不是说没有办法。 如今我大明各家商号随着长明物流必将遍布天下。 在此时,我大明众多商号若是联名推出一批纸质代金券,想必还是能得到认可的。 而且,纸币本身就具有它本身的优势,比如便于携带。 就好比大唐那些商贾想来我大明采买,每次都得大车小车的拉上不少的铜钱。 一来耗费不少,二来也平添了许多风险。 若是纸币,那这个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当然,想要让我们的纸币得到天下人的认可也没那么容易就是。” “殿下,推行纸币不难。”契苾何力说道,“可如何防伪才是重中之重,据微臣所知,大唐的铜钱都有不少是民间私造的。 就连大唐朝廷都难以杜绝这个情况。 更何况纸币? 而且,纸币成本太低了,若是今后我大明缺钱,疯狂印制纸币,那必定会引发动荡!” 这玩意儿对于大明来说,真就是无本买卖,谁人还不知大明盛产纸张啊? 其余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才是他们担心的。 “这些本王也思量过。”为了推行纸币,李承乾可是做足了准备的,当初推动长明物流就是为了给推行纸币做的最后一次铺垫。 这会儿,听众人这么说,李承乾也就讲解道,“关于防伪的事儿,你们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儿本王已经有了安排。 至于说如何防止纸币失控,本王也有思量。 目前而言来说,最好的方法自然是金本位。 通俗点儿说,就是以我们现存的金银铜钱的量,来发行纸币。 超过一定比例,禁止发行纸币,以此来确保纸币的价值。 同时,户部再以大明的名义,开办一家银号,姑且称之大明银号。 此银号可以任何时候将纸币兑换成金银铜钱。 同时,银号开房存取、借贷功能。 每个人都能通过个人信用及其资产抵押,从银号拆借资金。” “这不是放印子钱吗?”长孙冲闻言就是一愣。 在大唐,那是只有黑了心的家伙才会干这种缺德勾当的。 “不,完全不一样。”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大明银号可不是那些放印子钱可比的?放印子钱的是为了牟利,而大明银号的拆借是为了帮助商贾和百姓度过一时的难关。 所收取的利息虽未商定,但年利怎么也不会超过本金的一成。 相反,若是商贾和百姓将钱存入大明银号,大明银号也会按照每年给其结算利息。” 一年一成利? 众人一听,倒也点了点头,这个一成利真不多,尤其是在这个以日计算利息的时代,这个利息真的很良心了! 这一日,李承乾和大明的这些官员足足商议了一整天。 而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大明开始进入了真正的飞速发展! …… …… ……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 一晃就是贞观十一年了。 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大明王廷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 自从当初那次小朝会之后,大明王廷确定了自己的发展基调。 以工业、农业、商业、教育业和畜牧业等为主大力发展己身。 同时经略西域和吐蕃。 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大明王廷的商队几乎遍布西域诸国,不敢说百分百能掌控西域诸国的市场,但是掌握一半的西域商业秩序,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同时,大明王廷暗中还扶持了龟兹、高昌等国。 这也使得,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这些得到大明王廷特别扶持的国家日益强盛,并且渐渐有了吞并周遭各国的狼子野心。 只是因为大明在侧,他们一直不敢贸然行动。 至于被大明侵占的市场份额,呵呵,他们还真没在意。 而大明的商铺,也在过去的三年真正的做到了遍布天下,据不完全统计,如今由大明户部所直接或间接掌控隶属于大明朝廷的商铺,已经有数千家之多。 其足迹遍布大唐和西域,最远的,据说都已经开到了大食国! 而大明众多商铺推行的代金券,在经过了市场上一年的探索和摸索之后,大明银号也终于正式推出了蓄谋已久的纸币。 虽然如今才推行了半年,认可度和接受程度还不算高,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没办法,与其说大明是用信誉和积攒的黄金白银来为其背书,还不如说是大明在用数以千计的店铺为其背书。 因为在大明推行了纸币以后,大明系的所有商铺拒绝金银铜钱结算,而唯一接收金银铜钱的只有大明银号。 除此之外,工部在过去的三年也是在大量的修建基础工程,没办法,那个后世而来的家伙,真就继承了他那个年代基建狂魔的特征。 不过纵使如此,大明境内的驰道也就修了七成不到。 当然,德阳到长安的驰道修得更慢…… 再说教育和医疗。 大明学堂和大明医院在过去几年,已经遍布了整个大明! 尤其是大明医院,这几年的大明医院真可谓是声名远播,不少周边各国的达官贵人都会来大明就医。 这也使得大明又多了一张名片。 当然,大明的教育就要稍微差一些了,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教育本身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就能看到成效。 至于吐蕃,吐蕃这几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自从李承乾采纳了长孙冲的意见,提早加大了对苏毗的扶持,吐蕃的日子就难熬了。 按照一个月前的消息来看,这两个国家在过去长达三年的互相攻伐之中,都是元气大伤。 总的来说,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大明得到了平稳的发展时间。 虽然长安那边屡屡出招,但大明这边也都有惊无险的应对了下来。 而大唐,其实这三年也没闲着。 自从戴冑在贞观八年病逝以后,主政大唐户部的温彦博,就和房玄龄两人沆瀣一气了。 这俩家伙,处处针对大明的货物,在一定的程度上,还是对大明的商业起到了一定打击的。 当然,这两个家伙也不单单只是做了这个,这几年,在他们两人和段纶等人的配合下,的确是大力的发展了大唐的工业,不敢说超越了大明,但的确是做出了不少成绩。 而房玄龄这些家伙也的确是一群善于学习的人,当他们发现了大明银号的好处之后,当即就在大唐复刻了一个大唐银号。 要不怎么说这些人脸皮厚呢,一边模仿着别人的方式,还一边派人去日月山取经。 而他们在琢磨着如何强大大唐的时候,李二却是开始了另辟蹊径。 是的,这个家伙终究还是目光盯在了东南亚上面。 可这几年派了不少人去那边打听情况,虽然每一个消息几乎都能让他激动不已,但每一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都会附带着瘴气二字。 这就让他很无奈。 无法破除瘴气,他纵使知道那边有金山银山,他也无法施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贞观十一年,七月。 一个噩耗从大安宫传了出来。 太上皇——李渊,驾崩了! 这一下子,不管是房玄龄、还是魏征等人,都慌了! 他们知道,动乱将至! 当然,他们不知道,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李渊在贞观九年就该死了。 但某个自认为还没做好准备的家伙,愣是在过去的几年,时常安排大明医院的大夫,悄悄来为李渊把脉开药,这才将其拖到了今天…… 可人上了年纪,阎王爷也点了卯,该死还是得死,神仙都救不了…… 然而,随着李渊的死,这天下终究是要不太平了…… 说句难听的,这几年的天下太平,还真就多亏了那个蜗居在大安宫的老家伙还勉强的硬挺着。 而李渊的死,也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天下。 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搬好了板凳,准备坐看这场绝对会引起天下动荡的巨大风波。 也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西北,他们也想看看,西北的那些家伙,到底会做何打算。 说到底,他们也好奇啊。 这两天从新琢磨了一下后续剧情的走向,应该明后天开始爆更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51章 李二的大招终于来了! 其实天下人都清楚,只要李渊不死,李二和李承乾这对父子就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但如今李渊死了,未来究竟会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李承乾的大明的确是威胁到了李二这个正值壮年的帝王。 不是说李承乾的存在显得李二无能。 这话谁也不敢说,虽然这些年李承乾的确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但李二能登临大宝,那也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李承乾真正威胁到李二的东西,只有一个,那便是权利。 作为帝王,富有四海,一言可决人生死,也可一言让一个乞丐一飞冲天,这就是权利。 但如今呢? 李二连自己的皇位想传给谁都不敢贸然做主,这种憋屈是他无法忍受的。 别看他在前些年曾把象征着储君之位的长安府尹一职给了李恪,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更多的,他也得思量。 没办法,如今的李承乾翅膀硬了,那是真的硬了,麾下控弦之士数十万之多,如果他敢立李恪或者李泰为太子,未来会发生什么,就连他都不敢保证。 可能真到了他驾崩的时候,李承乾也真敢马踏长安! 无他,就因为李承乾已经有了这个能力! 换句话来说,李承乾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有些时候,李二每每想到这些,都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让这家伙出了长安? 也正是因此,这些年,李二其实一直都在等,等一个机会。 而这个机会,就是李渊驾崩! 所以,当李渊驾崩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李二一脸悲痛地赶走了所有人,然后独自在甘露殿里大笑。 “终于等到了,终于让朕等到了!这两年,朕还真担心熬不过你!” 他大喜! 这么多年,对李承乾的束手无策,终于等到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臭小子了。 至于说李渊死了他有多悲痛? 呵呵,他巴不得李渊早点儿死…… 这老东西,他是杀不能杀,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这些年虽然退位了,可也是真没少折腾! 也没少给他制造麻烦。 关键是,这老东西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仿佛是在告诉世人,他李二囚禁了自己的父亲!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年代,这就是他李二最大的污点! 独自庆祝了一番后,李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脸沉重的深呼了一口气,随即,一行清泪从其脸颊上滴落了下来。 这才脚步沉重的,亲自打开了甘露殿的大门。 而躬身候在外面的宫女内侍一见李二这神情,还以为李二是因为丧父之痛,太过伤心了,便纷纷躬身道:“还请陛下节哀。” 李二闻言,倒也没搭理他们,吐了一口气,一脸悲痛地说道:“明旨告天下,太上皇驾崩,宣天下各地诸王、宗亲,进京举哀。” 内侍闻言,立马领命而去。 而当房玄龄听到李二要宣天下各地诸王,进京为太上皇举哀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这是咋了?”和房玄龄一同闻讯进宫的温彦博,看到房玄龄这模样,当即就呆住了。 “你刚刚没听到?”房玄龄问道,“陛下要宣天下诸王进京为太上皇举哀!历朝历代,先皇驾崩,可有如此先例?” 温彦博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事儿没可比性啊?” 历史上,第一个被尊称为太上皇的是刘邦他爹,刘太公,可那时候刘太公坟头草都一丈高了吧? 真要说起来,李渊才是历史上第一个太上皇。 根本就没有先例可言。 “可先皇驾崩,诸位谁敢妄动?还进京举哀?”房玄龄有气无力地说道,“伱还没听明白陛下是在宣召何人进京么? 乱了啊,天下要乱了啊……” 说到这里,房玄龄抬头看天,沧桑的脸上满是忧心。 到了这会儿,他终于知道这几年李二一直在等什么了,他等的就是今天! 等的,就是李渊驾崩! 想到这里,看向甘露殿的方向,房玄龄暗暗摇了摇头,心说:“陛下当真是好手段啊,不废一兵一卒,就将问题解决了,以孝治国,孝大于天,谁敢忤逆? 纵使陛下这样的狠人,也不敢对太上皇动手,殿下又如何能逃过这套枷锁?” “你到底在说什么?”温彦博还是有些没听明白,当然,这不是说他愚笨,而是事出突然,他的反应力可没房玄龄那么快。 房玄龄摆了摆手,道:“你还不明白么?你听听陛下的旨意,天下诸王,宗亲!是天下,不是大唐!” “你是说陛下要召殿下回京为太上皇奔丧?”温彦博闻言也是一惊,着实是吓了一跳,甚至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等下,这是好事儿啊!”可仔细一想,温彦博一步上前,道,“如此一来,你我甚至满朝堂官员担心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吧!” “你啊……”房玄龄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想想,那位他愿意回来么!或者说,他敢回来么? 就算他敢?他麾下数十万的将士,能让他回来么? 在大明,他是就是王,说句不该说的,在大明他是无冕之皇! 回了长安,他最多也只是个太子……” “可大唐以孝治国,殿下要是不回来……”温彦博说到这里,也不敢说下去了。 真要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届时,满朝堂怕都是废太子的声音了。 这都不是立场的问题,这是整个大唐都在坚守的东西! 说白了,李二这一手,那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以孝道逼迫李承乾做出选择。 而当李二的一道旨意传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要出事了…… …… 就在长安为李渊治丧的时候,大赵王廷,清水城。 李元景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二传天下诸王、宗亲回京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 其实,早在李渊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派顾建章代表他和他的大赵王廷入长安。 甚至,李渊还亲自给他写过一封信,说是他驾崩后,不用他回来,好好经营大赵王廷即可。 可谁知道,李二会下发这么一道旨意。 这会儿,顾建章、林州等人也是纷纷劝阻道:“殿下,长安不能回,此去一回,怕是回不来了!”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李元景皱着眉头道,“本王那位皇兄想做什么,本王比你们清楚,可……” 他也没法说下去了。 “殿下。”顾建章闻言说道,“历代先皇驾崩,都没有开过这个先例吧?” “能一样么?”李元景也不是傻子,当即说道,“历代先皇驾崩,就番的诸王胆敢擅动,必将以谋逆处之! 但情况不一样? 那是因为新皇登基,皇位不稳。 可本王那皇兄登基多少年了? 这会儿,诸王进京能翻得了天不成…… 哎,还是本王小看了皇兄,他是真没想给我留下一条活路啊……” 扣上了一个孝道有亏的帽子,他未来想翻身都难! “何须惧他?”林州闻言,腰板一挺,说道,“如今我大赵王廷自成一国,他大唐皇帝的旨意还传不到我大赵王廷来!” “哼……”李元景冷哼一声,“若是此番本王真被扣上了孝道有亏的帽子,未来长安那些家伙就会借此向本王发难。 就算是动兵,也未尝不可!” 说到这里,李元景也是一脸的头疼。 动兵啊,只要有个借口就行了,就算是在你的地盘上走丢了一只鸡,那也是一个可以制造冲突的借口。 加上他本就背弃了大唐,若是再被扣上孝道有亏的帽子,那不忠不义不孝他几乎都快占全了。 届时就算长安那边对他动兵,估计天下人也只会说一句,该! 如今李二之所以还没收拾他,就是因为没办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殿下,要不要问问大明那边的意思?”就在这时,顾建章说道,“此番可不止殿下面对如此为难的处境,大明的那位,怕是比殿下更加为难。 而且,老臣觉得,此番大唐皇帝如此施为,可能针对的并不是殿下,而是大明的那位。” 言外之意,那就是搂草打兔子。 李元景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当下也是无奈道:“不一样的,大明有和大唐对抗的能力,我们有什么? 你们看看这几年,我大赵王廷,究竟像个什么样子? 虽说自成一国,可连国内的动乱都压不下去。 这几年,当初那些吐谷浑的余孽是愈演愈烈,就差打到本王的清水城了!” 说到这个,林州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是他的锅,逃不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元景才没有底气,所以一听到李二的旨意,整个人都慌了。 不过最终,李元景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准备一下吧,本王亲自去日月山!” 没办法,他只能求助李承乾了。 他敢打赌,他要是回了长安,第二天清水川就得换主人! …… 同一时间,日月山。 经过三年时间的蜕变,李承乾也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了。 而他身边,长乐也出落得亭亭玉立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长大了吧,长乐倒也没像以前那样,不管去哪里都要牵着李承乾的手。 如今的长乐,在日月山那也是小霸王一般的存在。 不管谁在日月山敢欺负人,她只要看到了,一定会站在绝对‘正义’的一方,主持公道,美其名曰,青天在世!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她难免判过一些稀里糊涂的案,不过纵使如此,都不影响她在日月山的绝对声望。 是的,如今的长乐,那可是日月山,乃至大明最有声望的家伙。 李承乾早些年不是给她置办了一间店铺么? 这两年,也被她改了,改成了一个衙门,名曰青天衙门,主打的就是为人伸冤。 这也赖李承乾,以前为了哄这个小家伙,没少给她讲少年包青天的故事,这一讲,小家伙就上心了,愣是折腾出了这么个游离于大明王廷编制之外的青天衙门。 当然,李承乾也没阻止,这小家伙,本就缺乏自信,让她折腾就是。 他又不需要长乐能做什么,只要她能开开心心的,那比什么都好。 至于说长乐会不会判出什么糊涂案,他也不在意,小家伙心性善良人又聪明,真要遇到拿捏不懂的,马上就屁颠屁颠找人帮忙了。 就连李承乾都被她抓去做了几次壮丁。 不过,这也使得小家伙在日月山的声望越来越高,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是真的在伸张正义。 善良的孩子,总是会得到别人的赞许,尤其是背景强大还善良的孩子。 “大哥,还多久啊!”就在这时,长乐踮起脚尖左看右看地说道,“我衙门里还好多事儿呢。” “该。”李承乾回过头用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之前是你自己跑少年军忽悠房遗爱他们帮你抓人,还答应了别人,只要人抓到了,少年军成军的时候,你就亲自给他们授旗,报应来了吧?” “我那是忽悠么?”长乐摇了摇头挣脱了李承乾的手,这才说道,“他们作为大明将士,帮老百姓做点儿事儿,怎么就是忽悠呢? 再说了,我是答应给他们授旗,但谁知道,少年军成军的仪式这么麻烦,一上午了,都还没完,早知道当初就不答应了。” 说着,长乐也是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三年过去了,但长乐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当然,就算如今,她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中学生,加上身份的原因,那还真是正儿八经的公主病。 不过虽然如此,但长乐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矫情是一回事儿,信守承诺是另外一回事儿。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也没多言,目光看向了下方的少年军。 说起来,这支少年军组建已有数年,操练也操练了数年,配备的也几乎是大明最先进的军械。 可以说,李承乾是对其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是以,此次少年军成军,不单单李承乾来了,长乐来了,大明朝堂上的众人几乎都来了。 此时,众人看着下方那些褪去了青涩的少年,一个个刚毅而又坚定的模样,众人也是感慨许多。 “殿下,此番少年军已然成军了,那薛仁贵是不是可以交还我兵部了啊?”伊原峰看着打在头阵的薛仁贵,眼热得不行。 当初攻伐慕容顺的时候,他就领教过这家伙的生猛,也一直想将其招揽至麾下,结果李承乾让他训练少年军,他也就没法了。 不过如今少年军成军了,他又开始打起了这个主意。 “他去了兵部,这支新军莫不是你来带?”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 他之所以要弄少年军,就是希望给薛仁贵打造一支如指臂使的大军。 伊原峰倒也没生气,只是听到李承乾这话,十分震惊而已! 殿下这是要把新军交给薛仁贵啊! 先不说薛仁贵有没有功劳足以统领一军,就自己练兵自己带,殿下这是有多信任这家伙? “殿下,长安急报!”就在这时,吴安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李承乾只要看到他,就知道准没好事儿发生。 当然,这也不至于让他迁怒吴安,毕竟人家就是干这个的。 “说。” “殿下,大唐太上皇驾崩了。”吴安也不敢耽搁,直接说道,“长安最新消息,大唐皇帝宣天下诸王、宗亲回京举哀。” 听到李渊驾崩了,李承乾也只是微微一愣,但也并不意外。 毕竟,还真没几个人比他更清楚李渊的身体状况了。 他太清楚李渊活着对他有多重要了,所以,他是比任何人都在意李渊的身体状况了。 至于李二这一手,他也料到了。 要不是料到了,他也不会派人去给李渊看病。 同样听到这消息的众人,当即也是一愣。 宣天下诸王、宗亲? 这不是明摆着宣李承乾回长安奔丧么? 当即,契苾何力就站出来说道:“殿下,回长安万万不可!” 一听契苾何力这么说,那些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当即也站了出来附和道。 开什么玩笑,李承乾要是回了长安,那他们之前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怎的? 李承乾回长安还能带着大军不成? 闹呢! 那他妈是奔丧好不! 这一回长安,再想离开,那就难了啊。 当下,众人都有些忧心忡忡的。 “哼,道德绑架么?”李承乾冷哼了一声,心说,“只要我没道德,谁他妈也别想绑架我!” 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确实,大唐此举,就是用孝道逼迫殿下回长安。”契苾何力当即说道,“可这一旦回去,那殿下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大明王廷,怕就成了他人的嫁衣。” 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李承乾回长安的。 那他危险了。 皇位之争啊,从来就没有平和过的! “可若是不回去的话,殿下孝道有亏啊。”长孙冲悠悠地说道。 这才是最难办的事儿。 不管怎么说,李承乾都是嫡长孙,李渊死了,他理应回长安奔丧的。 而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沉默了。 的确,这事儿,难搞! 新军名字卡住了,实在想不出来,谁想个名字,毕竟是薛仁贵的军队……名字得响亮点儿。 (本章完) 卷五 第552章 阳谋?不过如此! 李二的这招,确实够狠的。 而且,这招也绝不涉及什么阴谋,就是赤果果的让你选择,可选择啊……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做的? 尤其是到了李承乾这个地步,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这事儿待会儿再说,今日是新军成军的日子。”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可别因为这点儿事情,影响了新军成军。” 说着,李承乾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下方的新军。 这会儿,薛仁贵领着麾下的房遗爱、程处亮、叔孙钰、姚大四位先锋官,正在进行最后的交叉演练。 这也是最后一个项目了。 而众人听李承乾这么说,虽然目光都投向了下方,可一个个也都是忧心忡忡的。 就连李承乾身边的长乐,这会儿的心情也不好了。 对于李渊死不死的,长乐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和那位阿祖的感情不深,好吧,在皇家,其实真谈不上什么感情。 可她也是自小在皇宫里长大的,自然明白此番之事,将会引起多大的动荡。这是她和她母后都不愿意看到的。 是以,这会儿,小家伙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就在这时,下方少年军的演练也结束了。 作为少年军暂时的统帅,薛仁贵打马而出长枪一挥,怒喝一声,道:“各营归位!” “归位!” “归位!” …… 一时间,房遗爱等人也跟着齐声高呼! 不多时,待少年军各营归位后,薛仁贵这才打马走向李承乾这边,长枪一立,躬身道:“少年军,三万两千余将士,历经数年操练,如今已有成军之相,今大军集结完毕,请殿下赐名!” “请殿下赐名!” 薛仁贵说完,身后房遗爱等人也是齐声高呼。 跟着,数万少年军的将士,也是跟着齐声高呼。 “请殿下赐名!” 没有名字的少年军,可不算真的成军。 所以,赐名很重要。 一时间,数万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李承乾,他们也想知道,将来的自己该有个什么样的番号。 这些年,他们最羡慕的就是怨军的那些家伙了。 那些家伙,逢人就说吾乃怨军谁谁谁…… 不管听没听过这家伙的名号,但逼格高啊! 当然,也有些家伙面露担心之色,比如房遗爱这些人,他们是知道李承乾起名废的……没办法,只要一看身边的姚大,再想想姚一二三四五……他们就对自己的番号不抱多大的希望。 “好!甚好!”李承乾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当下便拿起铁皮喇叭说道,“我大明,立国不过数年,从当初龟缩日月山,到如今沃土千里! 虽说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但终究还是我大明勇士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时至今日,本王依旧记得,我大明第一支军队成军之时,不过寥寥数百人,在最艰难的时候,守卫日月山! 其中之艰难,难以用言语细说。 一座勇山,便可道尽昔日之艰难!” 说着,李承乾扭过头看了看勇山的方向。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看向了勇山。 对于大明的将士而言,最神圣也最向往的地方,便是那埋葬着大明忠魂的勇山! 不敢说全部,但绝大多数的将士,都以埋进勇山为他们戎马一生的目标! 李承乾继续道:“可如今呢? 我大明雄霸西北!拥兵数十万,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 但,本王还是要说,戒骄戒躁! 虽如今之大明,远非往昔可比,可我大明四周仍旧是强敌环伺。 你们,可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随时为我大明的荣耀拼死一战的准备!” “殿下所指,便是兵锋所向!我军所至,便是不死不休!”薛仁贵闻言高声道。 他身后,房遗爱等人也是齐声高呼:“殿下所指,便是兵锋所向!我军所至,便是不死不休!” 跟着,数万少年军也是齐声高呼! “殿下所指,便是兵锋所向!我军所至,便是不死不休!” 少年军,那是严格按照李承乾制定的标准在操练的。 说了可能没几个人相信,少年军不光白天操练,晚上还有专人教他们忠君爱国…… 怎么说呢,李承乾把后世那一套照搬了过来。 不但要军事素养过硬,政治思想也不能跑偏! “如此甚好!”李承乾爽朗地笑道,“传旨,即刻起,少年军一期全员划归长明军,薛仁贵任长明军将主。 房遗爱、程处亮、姚大、叔孙钰、任四营参将。 李景仁、李德奖……任各营千夫长。 姚二……任各营百夫长。” 对于少年军的这些家伙,李承乾太熟悉了。 尤其是第一批进来的,李承乾甚至能清楚的叫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所以,这会儿安排起来,倒也没用上提前准备的册子。 众人闻言,也是一喜。 倒不是为了官职而喜,主要是长明军这个番号,他们还算满意。 至于说官职,除了薛仁贵外,其余的职位他们早就猜到了。 当然,薛仁贵这会儿还是有些懵逼的。 骑在高头大马上,有些呆滞,我这就成将主了? 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不过一想到身后那数万犹如下山的幼虎今后就是自己的麾下了,他也是激动得不得了。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些家伙的战斗力有多强悍。 以前他羡慕万俟璞等人,因为他们麾下有着一支从无败绩的勇士! 但如今,嘿嘿……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还年轻,要是他年纪再大点儿,再在官场上多摸爬滚打几年,这会儿,他未必就敢心安理得的接下这个差事。 “谢殿下授旗!” 当即,薛仁贵等人都是齐声高呼。 李承乾没说什么,扭过头,拍了拍长乐的脑袋,说道:“等什么呢?赶紧去授旗啊!不是你抢着要干这个活的么?” “额。”长乐回过神儿,撇了撇嘴,这才走了下去。 当她将镌刻着长明军的军旗交到薛仁贵手中的时候,一时间,大军沸腾! 多少年了,他们这支被人称为少年军的家伙,终于有自己的番号了! 而且,那番号,可是长明! 长明啊! 这番号意味着什么,他们太清楚了! 就在长明军欢呼的时候,李承乾对吴安招了招手,低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片刻,吴安消失在了人群中。 而在长明军沸腾欢呼的时候,普西偌、长孙冲、契苾何力等这些大明重臣却是忧心忡忡的。 看着李承乾欲言又止。 心说,殿下伱心是真大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是一点儿不担心啊…… “殿下,这大唐太上皇的事儿……”终于,契苾何力忍不住了,还是问道。 没办法,他全族都押在了李承乾的身上,容不得他不小心。 也许有人会觉得,就契苾何力这样的人,哪怕李承乾倒霉了,他也可以改投大唐,的确,没错,是这么个理。 但你们可别忘了,这家伙真要认定了谁,那是誓死不改的! 这是历史为他背过书的! 而且,就算那是契苾何力拿命做的戏,也无妨。 有一点儿得清楚,只要李承乾没有到死路!契苾何力也好,普西偌这些人也罢,都会把宝押在李承乾身上。 因为,只有押宝在李承乾身上,他们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就是这么现实。 听到契苾何力这话,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小事儿罢了。” 这还是小事?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惊! 殿下,大唐皇帝让你回长安奔丧啊! 作为嫡长孙! 你也确实该回去,就这,怎么能是小事呢? “殿下,此事不能不重视啊!”就连王玄策都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关闭所有口岸,禁止所有非大明百姓入境? 只要我们不知道,那就是不知者不罪。 将来怎么也有个说法。” “对对对。”普西偌等人这会儿也是病急乱投医,急忙说道,“王尚书所言甚是,只要我们不知道,不知者不罪,也算有个交代。” 看着这群家伙着急忙慌的模样,李承乾都笑了。 他其实很清楚,这些人未必就有多关心自己,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回去后,他们的仕途就断了。 还是那句话,纵使李二会接纳他们,但作为李承乾的旧臣,这些家伙就算归顺了李二,短时间也会受到打压。 再加上这些年,他们和长安的那些人斗了这么多年,那些家伙也不会允许他们抬头。 当然,哪怕如此,但只要利益一致,李承乾也就欣然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当即,便笑道:“行了,本王说了,这都是小事儿,放心好了,本王自有打算。” 对于这些家伙,李承乾从来不指望他们一心一意的臣服自己。 说实话,没有自己诉求的人,那他妈是圣人,这种人,李承乾还真不敢用。 越是有自己私心的人,越是容易掌控。 那种无欲无求的家伙,哼哼,这种人离他远点儿就对了,毕竟打雷的时候,容易殃及池鱼。 可普西偌等人听李承乾这么说,还是有些担心。 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就在这时,一快马直接冲进了薛仁贵等人的大军之中。 长明军的将士见状,纷纷拿起了兵器。 今日是老子们成军之日,谁他妈胆敢造次? “浇河军,达步屈将军急报!”那快马上的家伙也不是傻子,见一群全副武装的将士怒目相视,当即就喊道。 一听他这么喊,李承乾摆了摆手,长明军的将士们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兵器。 “说,怎么回事!”李承乾冷言问道。 “达步屈将军急报,吐蕃勾结苏毗女王系余孽,欲要挥兵北上,达步屈将军困守待援!” 一听到吐蕃意欲挥兵北上,长明军的众将士顿时就怒了! 他妈的,今天老子们成军,你他娘的这是诚心给老子们难堪不成? “殿下,吐蕃胆敢挥兵北上,末将请战!”就在这时,最他妈好战的房遗爱登时就嚷嚷了起来。 他这么一嚷嚷,长明军都炸了。 一时间,长明军上上下下都嚷嚷了起来。 总结起来就两个字,请战! 看着这一幕,李承乾甚为满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当然,李承乾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怒:“好一个吐蕃,本王念其不易,从未对吐蕃动兵过,没想到居然还敢挥兵北上!” “殿下,据我们此番得到的消息,三年前,苏毗北上就是吐蕃搞的鬼。 而这三年,达步屈将军之所以没能全歼苏毗女王系的余孽,也是吐蕃在暗中支持,加之第一次苏毗北上。 这已经是吐蕃第三次北上犯我大明了!” 那快马上的将士急忙说道。 而他说完,长明军的将士们,一个二个更是怒不可遏,义愤填膺的。 这是欺负我大明无人不成? 唯有薛仁贵一言不发,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三伏天的,为何这快马而来的探子,头上连一滴汗水都没有?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李承乾却是说道:“好胆!当真以为我大明好欺不成!众将士何在!” “末将在!”契苾何力立马站了出来。 “末将在!” “末将在!” 不过片刻,在场的大明将士纷纷站了出来。 要说这里面反应最快的,那还得是契苾何力,他一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是略微震惊了片刻,但立马意识到,这他妈是机会啊! 而伊原锡、王玄策等人,也是如此。 大明都被人打上门了,还奔什么丧? 当即,一个个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殿下,吐蕃这狗东西,早就该收拾了!”就连一向维持着儒雅做派的普西偌也是难得的冒了一句脏话! 他不是气的,他这是激动的…… 要知道,自从他出任大明户部尚书以后,这老家伙,就处处学大唐的那些读书人,虽说学得不伦不类吧,但人家好歹装出了一个样子。 而且,一装就是几年,就这一点儿来说,那也是殊为不易的。 “殿下,我长明军请战。”就在这时,房遗爱高声喊道。 “长明军请战!”一瞬间,众多长明军的将士纷纷高呼。 而见薛仁贵一动不动,程处亮立马打马走到他跟前说道:“将军,你得有个态度了。” “可……”薛仁贵当即就把自己的发现说给了程处亮。 程处亮无奈笑道:“将军,当局者迷啊!那人为什么会跑到我们大军前面来禀报如此大事?为什么不是去看台上?” “我懂了。”薛仁贵闻言,朝程处亮拱了拱手,他虽然是一个名将胚子,但确实还是年轻了一些,不过程处亮这么一说,他当即明白了,高声道:“殿下,末将请战!” “好!”李承乾闻言,高声道,“我大明将士,闻战则喜,每战必争先,本王又有何惧! 长明军听命! 全军修整,不日,本王将亲率长明军,挥兵南下!直迎来犯之敌!” 长明军的将士,闻言也是一喜。 刚成军就能遇到如此大战,他们怎能不喜? 当即,薛仁贵就带着大军回去修整。 大战来临,他们要做的准备可不少。 等大军走后,普西偌等人笑道:“殿下御驾亲征,吐蕃这等宵小岂是一合之敌?” 如果是以前,李承乾御驾亲征,他们还有些担心,但这会儿,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比起回长安,那还是御驾亲征安全些。 “如此一来也甚好。”王玄策说道,“这吐蕃,倒是真会挑时候,居然这会儿挥兵北上。” 李承乾听他们这么说,笑了笑,看了看刚刚回来的吴安,道:“办得不错,现在派人去通知达步屈,让他佯装不敌,给苏毗大军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别真等本王到了的时候,他丫的都已经在打扫战场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叹了口气,道,“也是难为他了,明明随时可以剿灭了这支苏毗的余孽,愣是让他坚持了三年,哎……” “末将领命。”吴安闻言,立马就转身离开了。 心里也是对李承乾服气得不得了。 搞了半天,三年前李承乾就为今天之事想好了退路。 想起刚刚李承乾那怒不可遏的模样,要不是他是知情者,还真以为吐蕃挥兵北上了! 而后知后觉的普西偌等人,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殿下,吐蕃没有挥兵北上?” “你们的脑子呢?”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吐蕃和苏毗大战三年,他们拿什么挥兵北上?” “可刚刚……” “刚刚什么刚刚。”李承乾骂道,“要不是如此,难道你们真希望本王回长安奔丧不成? 都说了,那是小事儿,本王早就安排好了,不管那位什么时候驾崩,本王都有应对之法! 也就你们,一个个,说起来都是我大明重臣,可一遇到点儿事儿,就手忙脚乱的,你们可有一点儿重臣的样子?” 我草……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也是没话说了。 你这真是早就有安排了,都他妈早到三年前了…… 他们现在算是明白了,当初李承乾为什么派达步屈进军苏毗的时候,围而不剿了,看样子是早就算到了今天,随时给自己一个出兵的机会啊。 这吐蕃,也是真他妈够倒霉的,被人算计了这么多年不说,临到灭国之际,还得帮人背口黑锅…… 不过,如此一来,众人也是服气了。 还得是自家殿下,真就什么都难不住他。 再看李承乾,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几年了啊…… 这真是早在几年前就准备好了今天的退路,这可能就是帝王吧。 当然,李承乾之前有这么一手准备也不是说料到了百分百会有今天这一幕发生,不过是他对李二随手做的一手防守罢了。 毕竟在他前世,道德绑架的事儿,可没少见过,随便准备一手,以防万一,也就理所当然了。 有用自然好,没用,就当是安插在苏毗的一枚旗子,对他来说,无非是靡费几年的军饷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句不怕风大闪舌头的话,大明啥都缺,就他妈不缺钱! “那殿下何不早早动身?”契苾何力说道,“以防夜长梦多啊。” 李承乾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不急,此番,本王那父皇可不单单是瞄准了本王,他还想搂草打兔子,打打清水川那位呢。 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那位这会儿应该正马不停蹄的朝我大明而来。” “赵王?”众人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当即也是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相比我们,赵王的处境只怕更加不堪。” 这话他倒也没有乱说,李元景的那个大赵王廷,这两年都被他们大明拖得没有寸进,拿什么抗衡大唐? 这会儿,真要说紧张的,那也是李元景,可不是他们大明。 李承乾笑道:“这也是好事儿,大唐想搂草打兔子,本王又何尝不想呢? 说起来,我大明好像也该金瓯无缺了吧? 再怎么说,我大明继承的都是吐谷浑的基业,而这清水川自古以来都是吐谷浑的领土。 既然我们继承了吐谷浑的基业,那自然得将其收回来。” “殿下,清水川早些年其实已经被前隋……” “你闭嘴!”听到长孙冲在那里卖弄学识,李承乾当即怒声喝道。 老子在乎它以前归谁么? 老子在乎的是它以后归谁! “殿下有办法解决赵王之难?”王玄策说道,“他可不比殿下,他是大唐太上皇的庶长子,理应是要回长安奔丧的。” 这话倒也没错。 爹死了,儿子回去奔丧,没毛病。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都是这么干。 “放心便是,多大点儿事儿。”李承乾笑道,“都说了,这些都是小事儿,本王早就有了安排。 只是这一次,怕是要辛苦普仆射了。” “我?”普西偌有些愣神,道,“能为殿下分忧,是老臣的福分。” “好了,回去吧。”李承乾说道,“本王也要为亲征的事儿做做准备,户部也是如此,这大军亲征,粮草先行,回去后就开始安排吧? 若是赵王来了,带他来见本王便是。” 说罢,李承乾就带着长乐、魏叔玉等人在刘三他们的护佑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长乐难得的再次牵着李承乾的手,一脸茫然地问道:“大哥,你会和父皇打起来么?” 一听到长乐这么问,李承乾顿时就愣了一下。 是了,终究还是忽略了这个小家伙了…… 六千字,聊表诚意,这几天写顺了,字数会逐渐增加。 另外感谢你们提供的“长明军”这个番号,薛仁贵说了,他很满意!他会感谢你的! 最后,双倍最后一天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53章 收拾李元景 回到王宫后,李承乾独自坐在英才殿里沉思。 主要还是长乐那句话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会和李二打起来么? 呵呵,这个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因为到了如今,很多事情其实已经不是李承乾和李二能做主的了。 别看他们两人都是执掌一国的掌控者,但那又如何呢? 很多时候,纵使是他们,也不得不向利益低头。 所以,李承乾是真没法回答长乐的那个问题。 …… 同一时间,浇河郡郡守府。 作为浇河郡郡守的杨林,这些年倒也算如沐春风。 毕竟以他一介商贾的身份,能摇身一变成为封疆大吏,在大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就是搭上了李承乾这条大船,否则,如今的他还在泾阳城苦苦挣扎呢。 虽说当初是他牵头搭线投奔的李承乾,如今,李勤俭都成了大明的户部尚书,而他却还只是浇河郡的郡守,但他还真没什么好抱怨的。 说到底,这还只是他仕途的开始。 再说了,有在基层工作的经验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 “郡守。”就在这时,杨老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有消息说,赵王李元景乔装入境,这会儿正从我们浇河郡奔赴日月山。” 杨老二就是当初泾阳的商贾,因为被黄嵩等人给卖了,然后被杨林给救了下来,这些年一直留在杨林身边做个幕僚。 经历了那档子事后,杨老二也算是洗尽铅华,改头换面了。 “就他一个人?”杨林闻言,放下手中的文书,问了一句。 赵王入境可不是小事。 杨老二说道:“只带了寥寥几个随从,这赵王,胆子倒是不小。” 咚咚咚…… 杨林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案,一边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说道:“不管,你现在派人,快马通知殿下,就说赵王入境了。” 如果李元景是带着大军入境的,那他自然不能放行,可李元景不过是带着几个亲兵,他还真没将其放在眼里。 而且,谁还不知道清水川如今是个什么行情啊? 就李元景,还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 另一边,日月山。 李勤俭和普西偌等人也没闲着。 今儿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王。 他们还为了李渊驾崩的事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结果李承乾早在多年前就为今天的这一幕做好了安排。 当下,众人也是摇头无语。 “诸位,那下官这就去安排大军的粮草了?”李勤俭见众人都没说话,当即就起身说道。 “户部可有足够的粮食支持这一场大战?”契苾何力问道,“虽然此番是殿下的应对之策,可既然我大明已经出兵了,而且,吐蕃也经略了这么多年,想必你们应该也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吧?” “那是自然。”李勤俭说道,“殿下意欲借着此次机会,拿下吐蕃! 不过这也是好事儿,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吐蕃自我大明建国以来,已经犯我边疆两次有余,可见其狼子野心,如今正好趁着长明军成军,灭其朝食,就在今朝!” 对于吐蕃,大明上下倒是没什么不同的态度。 毕竟吐蕃的确在窥觊大明,若非大明这些年扶持苏毗与之纠缠,吐蕃早就纵兵北上了。 所以说,灭吐蕃,这是他们都想做的。 再说了,大明若是吞并了吐蕃,对大明本身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说句难听的,就算将来唐皇强势,他们也有了一个可以退居的地方。 “可长明军毕竟刚刚成军,没有作战经验,而且那薛仁贵,也从未率领过如此大的军团作战。”普西偌闻言说道,“是不是再跟殿下商量一下,最不济,也让万俟璞或者普禄勃齐、赵岩这等老蒋领兵南下啊。” 他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一战赢了也就算了,可要是输了…… 那结果真就不敢想象。 “仆射是没见过那薛仁贵的神勇。”一听普西偌这话,伊原峰就笑了起来,“那薛仁贵,当年随大军征伐慕容顺的时候,老夫就见识过其人的悍勇,绝非一般人可比。” “这倒是。”契苾何力也笑道,“单以武勇而言,这薛仁贵的确是我大明首当其冲的猛将,至于说带兵打仗的经验,确实差了些,不过也无妨。 不是还有殿下在么? 而且,那边还有达步屈、契苾沙门,倒是问题不大。 最重要的是,殿下亲征,那我们在很多地方,万俟将军等人还真就轻易动不得,毕竟……” 剩下的话他就没说了,这个大家都懂。 顾头不顾尾,那可不行。 “至于粮草,诸位大可放心。”李勤俭也是大笑道,“这几年,我大明的农业和畜牧业也逐渐有了点儿起色,当年大兴水利,还是起了作用的,虽说产出不是很富裕,但自给自足还是勉强能做到了。 加之这些年我们也从周边国家收购了不少粮食,别说支持一场大战,就是这会儿,大唐来犯,至少在粮草上,我们不会吃亏。” 在这一点儿上,李勤俭还是很自信的。 “我工部这边也没问题。”伊原锡都不等大家问,便直接说道,“这些年,我工部在全国各地的工程都没停歇过,平时就让大家在工地上干活,这打起仗来,立马就可以转化成民夫。 而且,这些家伙,对此的热忱高得很。 有些时候,我都怀疑当初殿下让我工部搞这么多工程,就是为了今天的。” 他一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一个国家的强大,就是从这些细微之处体现出来的。 “要说民心的话,普天之下,无人可与我大明相比!”普西偌难得的感慨了一句。 “好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分头行动,这一战,对我大明而言,不可谓不重要,汉人有句老话说得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切莫在阴沟里翻了船才是。” 他说完,众人也是齐齐起身离开,都去忙活去了。 就在众人散去后,赵王李元景的拜帖就送到了礼部。 “还真如殿下所料。”王玄策拿着李元景的拜帖,摇头失笑。 果然啊,没有什么是能逃过殿下那双慧眼的。 “派人通知两位仆射,本官这就亲自去迎接赵王。”王玄策说道。 对于李元景为什么只是送上拜帖,他不关心。 不多时,王玄策就领着李元景去面见李承乾了。 “高明,这次你可得救救王叔了才是。”李元景一看到李承乾,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辛酸史。 这会儿,他倒是打起了感情牌了。 对此,李承乾笑了笑,倒也没好多说。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这个王叔就算不是废物,那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瞧王叔这话说得?可是大赵王廷内部出现了什么岔子?本王这就派兵助王叔夺回清水川!” 李元景一听这话,都他妈愣了! 要不要这么恶毒? 真当老子是丧家之犬来求援兵的呢? 不是,伱凭什么觉得老子有一副亡国之君的相? 当然,这会儿他也不敢跟李承乾龇牙,从进入到大明的地盘之后,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国家的强大。 有些时候,他甚至有种回到了大唐的错觉。 同样是在西北自立为王的他,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一路上,嫉妒、羡慕、狠各种情绪一直在纠缠着他。 但他也明白,如今的自己,的确没有和李承乾抗衡的资本。 若不是仗着叔侄的情分,就他那岌岌可危的大赵王廷,早就被李承乾吃干抹净了。 “高明你还不知?”李元景故作一脸惊讶地说道,“父皇驾崩了!”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李承乾绝对知道李渊驾崩的消息,但人家装作不知道,他又是来求人的,自然不会拆穿。 “阿耶驾崩了?”李承乾闻言,一脸的不敢置信,刚刚走到李元景身边的他,顿时就一屁股摔在了大殿之上。 “殿下!”看到李承乾摔倒了,刘三急忙一个健步冲了进来,一脚照着李元景的面门就踹了过去。 “殿下遇刺了,救驾!” 王玄策、普西偌、契苾何力等人都看傻了。 不是,殿下准备用这个借口杀了李元景? 是不是太幼稚了…… 李元景更懵逼,啥情况啊这是? 好在刘三这一脚不重,要不都毁容了都! 等刘三扶起李承乾,李承乾顿时一脸惨白地看向刘三,怒喝道:“你在作甚!那是我王叔,岂是你能冒犯的,来人,将此獠拉出去斩了!” “殿下,不可,刘将军自殿下西出长安之时便追随殿下左右,这些年也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刚刚只是其忧心殿下安危,才出此下策,还请殿下明察。”契苾何力到这会儿终于明白了,当即就站了出来着急忙慌地说道。 而李元景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也是立马说道:“无妨无妨,这位将军不过是护主心切,倒是怪不得他,嘶……” 说着,还龇牙咧嘴的抽抽了一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承乾还是怒喝道,“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谢殿下不杀之恩。”刘三闻言,立马一脸感激地说道。 当即,便有人将其拖出了大殿,不时,刘三的惨叫声就传了进来。 那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众人心中都只生寒意。 李元景心里却是舒服多了,让李承乾为了他杀了刘三,他不敢想,二十大板,倒也能让他出一口气。 毕竟李承乾要是说打五十大板的话,他都不敢信,那打下去,就算不死也几乎废了。 而在大殿之外,刘三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喝着特制的冷饮,看着众人在一个假人身上挥板子,他则时不时的鬼叫两声。 而在下方,还有一个人顶着三伏天跑圈,也不知道咋想的。 等到只剩下一板子的时候,刘三将杯子放下,说道:“最后这一板子让我自己来挨吧。” “可殿下交代过了,不用如此的。” “你懂个屁,我这要是一板子都没挨,装都装不像,一碰到那李元景不就露馅了么?”刘三摆了摆手,道,“不用留力,下死手打就是,老子踹了他一脚,挨一板子,不亏!” 见他坚持,众人倒也没再劝。 心说,那可就别怪咱下手黑了! 平日里,可没这机会啊! 一时间,拿着板子的几人也是嘿嘿嘿的直笑。 而在大殿中,李承乾还沉浸在伤感之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 “阿祖怎么就去了呢?” 看到这一幕,李元景比自己挨了一脚都震惊。 大侄子,犯不上,真的犯不上! 你阿祖值不得你如此伤感! 我死了亲爹都没你这么难过啊! 李承乾可不管他,当即摆手道:“来人,速去安排,本王要亲自回长安,见阿祖最后一面。 阿祖一直以来对本王就甚为严格,以往不知道,但自从本王来了这西北之后,总算是明白了阿祖的一片苦心。 如今阿祖驾鹤西去,本王怎么着也得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王叔,要不你就跟我们一起吧!” 李元景都傻眼了! 你闹呢! 我他妈就是不敢也不想回去,才来找你的,你当老子是来报丧的? 这他妈能回去么? 回去后,你那父皇还能放我们回来? 而王玄策闻言,当然知道这是李承乾的计谋,当即就拱手道:“微臣这就去安排,殿下可还有什么交代?” “没什么交代,就记住一点,场面一定要大!”李承乾道,“阿祖终究是大唐的开创者,这些年虽然退了下来,久居深宫,但本王时常和阿祖有书信往来,依稀记得阿祖说过,大的不一定好,但小了就肯定不好!” 什么跟什么,李元景都听愣了。 你确定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儿? “不是,高明,你这一回去……”李元景急忙说道。 他也有些摸不清李承乾的脉搏了,就这做派,他也分不清李承乾是装的还是真的。 关键是,他真不敢回去。 而就在这时,大殿之外,刘三垫着脚,撅着屁股,恶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心说,老子说哦不用留力,你们就真的下死手啊? 不过这会儿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让人叫来了一直在大殿外跑步的那家伙说道:“到你了,给老子机灵点儿。” “将军瞧好了就是。”说着,那人便拖着嗓子大喊道,“报!吐蕃勾结苏毗余孽挥兵北上,达步屈将军困守待援,镇南府告危!” 一边喊着,一边冲着大殿就跑了进去。 而正在跟李承乾讲其中危机重重的李元景,当即愣了! 吐蕃来犯? 李承乾也是一惊:“吐蕃居然胆敢来犯!真当我大明好欺不成!”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是闹哄哄的。 毕竟在场的就没一个傻子,这一幕,他们可都见过的,一见这一幕,也就明白了这是李承乾在搞事情,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这会儿配合李承乾,他们还是会的。 “殿下,吐蕃胆敢北上,我大明决计不能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李承乾也是一脸的怒容,“我大明众将士何在,吐蕃来犯,难道还要本王御驾亲征不成?” 一听李承乾这话,普西偌等人立马就懂了。 当即,普西偌就说道:“殿下,此番我大明诸多将士都在镇守边疆,要不让本官率大军南下,定能粉碎吐蕃的狼子野心!” “普仆射此言差矣。”王玄策也是站出来说道,“大明离不开普尚书!殿下,此法不可!” 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承乾想干什么,当即,众人便配合了起来。 而李元景都傻眼了,这啥情况? (本章完) 卷五 第554章 图谋清水川 李承乾没有管李元景的反应,闻言,也是一脸的怒容,道:“确实,普仆射还需坐镇日月山,而且,普仆射也没有带兵经验……” 说着,李承乾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左手手心,说道:“本王要亲征!小小吐蕃,也敢犯我大明,真当我大明好欺不成!” 一听李承乾这话,李元景都傻眼了,你不是要回长安奔丧么?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毕竟大敌来犯,哪儿还顾得上奔丧。 可这样一来,他就尴尬了啊。 当即看向李承乾,也不知道该什么好。 “王叔,如今我大明大敌来犯,怕是顾不上了,此番恐还要王叔替小侄回长安尽尽孝道了。”李承乾说着,还给李元景做了个揖。 李元景闻言,连忙说道:“高明,这长安回不得啊,不瞒你说,我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的。 哎,这事儿闹得……” 说着,李元景就认认真真的将不能回长安的理由详详细细的跟李承乾说了一遍。 不管李承乾知不知道,他都得解释一番。 没办法,如今,最麻烦的反而是他了。 “是这样么?”等李元景说完,李承乾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不至于吧,父皇应该干不出这事儿吧?” “干不出?”李元景都急疯了,“有什么是他干不出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离开大唐,在这西北苦寒之地苦苦煎熬? 若是在大唐能做一个太平王爷,谁愿意来受这个苦。 高明,此番伱一定得想个办法帮帮我才行,我要是回了长安,真就完了。” 他太怕李二了,李渊活着的时候还好,如今,李渊也死了,真没人能护住他了, 其实也不单单是他,任何一个人摊上李二这么一个兄长,谁都怕。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这事儿小侄儿也没什么好主意,毕竟我大明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他有法子,可若是没有利益的话,他岂会干? “只要能帮我解决了此次危机,今后我清水川定当以大明王廷马首是瞻!”李元景立马做出了承诺。 可李承乾却是不为所动,承诺有个屁用? 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承诺谁不会啊?尤其是男人的承诺! “不是小侄不愿意帮忙,主要是没法帮啊。” 李元景深呼了口气,说道:“高明,咱就直说了吧,你要如何,才能帮我度过此次危机?只要不回长安,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承受!” 他其实也看明白了,李承乾有法子,但绝不会平白无故帮他。 他已经做好了李承乾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了,只要不回长安。 “王叔怎么能这么说?”李承乾连忙说道,“小侄岂能趁火打劫?实在是此事儿无法施为。” “哼!”李元景冷哼一声,道,“高明,都是明白人,何必呢?虽然当初我图谋清水川算是占了你的便宜,可这些年,我清水川的动乱,是谁在背后搞的鬼,我们都心知肚明。 若非如此,你当我为什么会来你这日月山?” 到了这一步,李元景也是真的不再装了。 很多事情,他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没必要说而已。 李承乾闻言,倒是并不意外,也没有任何解释的想法,当即就说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王叔应该知道,这清水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说开后,李承乾也不再遮掩了,“清水川也就是在王叔手上,但凡换任何一个人,清水川小侄早就拿下了,这一点儿,想必王叔也清楚。” “可此番我要是回了长安,高明还想拿下清水川,怕是没那么容易。”李元景说道,“我也没什么要求,清水川经营到现在,我也知道我没你那个能力,只要你能让我度过此劫,清水川我送你又如何?” 他其实很清楚,李承乾不会这么收下他的清水川。 所以说起这话来,倒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送我?”李承乾冷笑道,“当年要不是你横叉一杠子,清水川早就到小侄手里了,还需要你送? 王叔,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你不想回长安,小侄的确有能力帮你。 但小侄有什么好处,或者说我大明有什么好处? 别说将清水川送给小侄这种话,这话咱就听听好了。” 李承乾是丝毫不客气。 “那依高明的意思,该如何?”李元景问道。 他知道李承乾不会那么轻易的收下清水川,当下也就问道。 “清水川还是归王叔,不过本王要和王叔做笔交易。”李承乾说道。 “什么交易?” 李承乾说着,就让人拿来了堪舆图,说道:“换城,小侄的意思是,将和大唐接壤的几座城池,都和王叔交换一下。” 说着,李承乾便在堪舆图上一划拉。 李元景当即就是一愣,他算是看明白了,李承乾这是想彻底让他的大赵王廷成为大唐和大明的战略缓冲地。 “行,只要你能帮我解决此番的危机,我答应了。”对于他来说,换城不换城他倒是无所谓。 他的大赵王廷到现在,其实就跟个笑话一般,这点儿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不知道高明怎么解决我的问题?”李元景问道。 李承乾闻言,笑道:“小事儿。”说着,李承乾便低声在李元景的耳旁低语了一句。 等李承乾说完,李元景整个人都傻眼了。 “还能这样?”他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能。”说着,李承乾又对普西偌说道,“剩下的事儿,普仆射会配合你的。” 说罢,就让李元景和普西偌去商量具体的细节去了。 而普西偌闻言,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当年的那件小事儿,居然成了今天的破局之法。 随之,李承乾就让普西偌将李元景带出去了。 而等他们离开后,李承乾对王玄策说道:“你准备一下,虽然本王不回长安,但我大明的确应该派支使团入唐,规格不妨高一些,具体的,你们礼部自己研究。” …… ps:今天脑壳疼,实在写不下去了,请个假…… (本章完) 卷五 第555章 明王亲征 大明宫。 李承乾让所有人都退下了,独自一个人坐在英才殿的大殿之上。 对于李二此举,他料到了,但也没完全料到。 可如此一来,也就说明他和李二之间这些年辛苦维系的平衡,终究是被两人联手之下,彻底的撕碎了。 也就意味着,今后,他要面对的是李二和那个硕大无朋的大唐。 要说紧张么? 还是有一些的。 毕竟那可是名传千古的唐太宗和他的贞观盛世! 不过从这件事儿来看,李二对他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 次日,李承乾便集结了长明军,领兵亲征。 不过此番他亲征,动静也是不小。 一大早,整个大明朝堂在朝的官员几乎都来了,就连日月山的百姓也自发组织了起来送行。 包括长乐等人,也都来了。 当然,这一切其实是做给大唐看的,阵仗越大,对大唐那边越是有个交代,毕竟事关孝道,在这个以孝治国的时代里,还是不容忽视的。 “大哥定当能凯旋而归。”长乐挥着手大声地嚷嚷着。 这么多年,她也逐渐习惯了李承乾出征,虽然每次李承乾出征,她都会担心,但都会在日月山静待李承乾凯旋。 本来一开始,李承乾是想让长乐替他回长安的,不过长乐说什么也不干,非要在日月山等李承乾凯旋。 李承乾也就没再提这茬儿,而且,他也知道这小家伙在担心什么。 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李承乾笑道:“放心,不过吐蕃而已!” 说罢,李承乾翻身上马,看了看众人,道:“大明就交给你们了,莫要让本王失望。”说完,李承乾看向薛仁贵等人,大喝一声,“大军开拔!” “开拔!”薛仁贵闻言,也是立马高喝一声。 只是片刻,大军闻声而动。 无数百姓见状,也是纷纷高呼:“殿下亲征,定能杀得吐蕃片甲不留!” “对,定叫吐蕃片甲不留!” “小小吐蕃也敢接二连三的进犯我大明,简直岂有此理!”一时间,老百姓也是群情激奋。 而在人群中,看到这一幕的卢正卿却是一言不发。 自从李渊驾崩的消息传来后,他就想看看李承乾会作何反应,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吐蕃来犯。 这理由,就算是他都挑不出理来。 只是如此一来,大明和大唐的关系,怕是要陷入冰点了。 “走吧,这个消息我们要在大明使团入京之前送回去。”说着,卢正卿看了看一旁的席君买,摇了摇头。 作为唯一常驻日月山的使节,卢正卿这会儿也是有些无奈。 说起来这几年他常驻日月山,倒是没什么建树,他之前本意是想借此调和大明和大唐的关系,谁知道这关系是越跑越远。 席君买也是摇了摇头,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而在另一边,苏毗的使节却是异常兴奋,他们虽然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大明挥兵南下,对他们苏毗来说,终究是好事。 这几年,苏毗和吐蕃之间的纷争是愈演愈烈,两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若非苏毗有大明一直支援,早就被吐蕃给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们此番滞留日月山,其实也是为了和大明沟通,看看能不能让大明加大对苏毗的支援。 所以此番,见李承乾挥兵南下,他们还是有些激动的。 说句不该说的,要是大明再不加大对苏毗的扶持,苏毗都有些耗不住了。 没办法,苏毗内部本身就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苏毗女王系的那些家伙,这几年可没少对苏毗制造混乱。 内忧外患之下,苏毗的处境,其实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这些年都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 “赶紧派人通知殿下,此番明王亲征,不管是何目的,对我苏毗而言都不是坏事。”苏毗的使者当即说道,“当然,我们也要提醒殿下提防大明的狼子野心,这些年,大明之所以愿意扶持我苏毗,说白了,还是因为我苏毗能帮他大明牵制吐蕃。 也别真以为大明就是诚心想帮我苏毗,在这一点儿上,一定要提醒殿下。” 除了他们,普西偌等人此时也忙碌了起来。 虽说李承乾是走了,但大明要做的事儿,也是不少。 …… 大军之中,李承乾打马在前,薛仁贵、房遗爱等人也都紧随其后,对于第一次正式的出征,众人也都是一脸的期待,他们也想在此次出征之中斩获战功,从而真的踏上那条他们一直期待的道路。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机会比什么都重要。 “殿下,此番出兵吐蕃,末将想带着麾下为大军之先锋。”纠结了一路,房遗爱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承乾闻言,笑道:“不急,此番出征还要再看看,而且,到了这时候,想必你们也知道本王为何要在这个时候亲征了吧?” “知道是知道。”房遗爱说道,“可吐蕃的问题终究是要解决了,要是一直拖着,对我大明终究是一个威胁,而且末将等人也仔细研究过,如今的确是最适合拿下吐蕃的时机。” “嗯?”李承乾闻言,愣了一下,说道,“怎么说?” 很显然,他是想考验一下众人。 薛仁贵等人闻言,也是凑了上来,说道:“殿下,吐蕃虽然强势,但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苏毗纠缠着,国力大大受损。 若是让他们吞并了苏毗,的确会成为我大明的强敌,可如今吐蕃难以一统,自然成了我大明的机会。” “就这?”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此番我们想拿下吐蕃,最大的敌人伱们以为是谁? 是吐蕃么?” “难道不是么?”房遗爱有些没听明白,“我大军南下,配合苏毗,吐蕃岂是我大明的对手。 加之如今我大明各方基本上都无忧,唯一能对我大明构成威胁的也就南边的吐蕃和东边的大唐。 至于西域,那也配成为我大明的对手?” “你们怎么就敢肯定,苏毗一定会配合我大明?”李承乾好奇地问道,“苏毗自身实力是不怎样,而且也经历了连年的征战,但你们忘了一个本质上的问题。” “就他苏毗还敢与我大明为敌不成?”房遗爱闻言,一脸不屑地说道,“若不是我大明这些年一直在扶持他们,他苏毗早就被吐蕃吃得渣滓都不剩了。” “所以呢?”李承乾问道,“这就是你们觉得苏毗一定会配合我大明吞并吐蕃的原因?” “殿下的意思是吐蕃的归属会成为我们和苏毗之间的矛盾?”薛仁贵好似想明白了什么,说道。 点了点头,李承乾这才说道:“你们啊,还是把苏毗和吐蕃想得太简单了,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程处亮问道。 “他们之间征战数年的原因。”李承乾道,“他们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不死不休的大战,难道说他们不知道我大明一直在侧虎视眈眈? 不可能,他们其实都清楚这个问题,可为什么都知道这个问题,还要如此,这不是给我大明可乘之机么? 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在争夺这片土地的正统。 换句话说,他们都认为自己是这片土地上唯二的正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继承这片土地。 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其实才是外人。” “那以殿下的意思,我们要是想染指吐蕃,苏毗可能会跟我大明翻脸?”薛仁贵问道。 “这是必然的。”李承乾道,“别说我们染指吐蕃,就算是我们染指苏毗,吐蕃搞不好都会和苏毗联手。 因为在他们的观念之中,那片土地,只有他们才有合法的统治权。 而且,你真以为他们这几年的争斗真就伤筋动骨了? 你们也不想想,这几年他们的大战,哪一战伤及了两国的根本?” “那我们不是被苏毗耍了?”房遗爱闻言,顿时大怒。 李承乾却是笑道:“谈不上什么耍不耍的,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苏毗这些年其实也想利用我们对他们的援助,强大己身,而吐蕃呢,也不想看到过于强大的苏毗,所以才一直和苏毗纠缠。 但总的来说,他们两国其实都还算克制,这一切,不过是做给我们看的罢了。 也许,真正了解两国实际国情的人,只有他们两国的高层,就连那些出使我大明的使团,都未必知道真相。 当然,本王也只是根据这几年从两国传回来的消息分析出来的,具体对不对,还得我们自己去验证。 总之,莫要小瞧任何一个你们曾经看不上的人就对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此番,我们可能要面临真正的大战。” 李承乾倒也不是想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这长明军的一众将士,从上到下都是自信心爆棚,他要是不给这些家伙泼一盆冷水,还真担心这些家伙会因为自己的自大而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 …… 当李承乾率领大军南下之际,马业早就带人率先抵达了镇南府。 当契苾沙门得知李承乾亲征之际,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说道:“殿下亲征倒也还好,这吐蕃和苏毗的问题,也的确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马兄弟,我这就安排人让你们的人先去休息,到了我镇南府的地盘,接下来的事儿交给我们好了。” 对于马业,契苾沙门显得很热络。 归顺李承乾这么多年了,对于李承乾身边的这批老人,他也是认真的了解过。 虽然以官职而言,他比这些家伙都要高上不少,可架不住人家是天子近臣,得罪了这些家伙,可是得不偿失。 好在马业也没什么架子,闻言便说道:“大将军无需如此,殿下派末将来,就是为了先行刺探一些情报的,而且,我的这些老兄弟,那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斥候了,这一听大战来临的消息,瞬间血液都沸腾了。 要是让他们休息的话,他们还有些不习惯。 大将军不用管我们,还是尽早做好迎接大军的准备吧。 此番大战,大将军定当会受到殿下的重用,建功立业就在今朝啊,今后大将军马上封侯,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末将才是。” 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契苾沙门也不例外。 当下,就一脸笑意地说道:“马上封侯可不敢想,我大明能征善战的将士不知凡几,岂能轮得上老夫,不过只要殿下一声令下,老夫及老夫麾下的将士,定当每战必争先!” 他知道马业其实是在帮李承乾传话,当即,就表了态。 对于立功,他自然也是想的,毕竟,这才能在未来成为他们铁勒一部的助力。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还想拉拢一下马业。 别看马业官职不高,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李承乾的老人,在李承乾身边还是能说上话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马业便问道:“达步屈将军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你说他啊?”契苾沙门闻言,笑道,“这家伙这几年都快憋屈死了,天天就和苏毗女王系的那些家伙捉迷藏,打又不能往死里打,不动真格的吧,苏毗的那些家伙还以为他好欺负,他已经来了好几封信向老夫抱怨了。” 抱怨,那就是怨上。 契苾沙门知道达步屈这些家伙没办法笼络过来,所以这会儿也是真没安好心。 “这也正常。”马业一脸听不懂的模样,说道,“换谁在他那个位置,都得憋屈,那末将就不打扰大将军了,这就去达步屈将军那边看看具体情况。” 等马业走后,契苾沙门的心腹问道:“大将军,这殿下是什么意思?对付一个小小的吐蕃,有大将军在前,又有达步屈在后,如今就连殿下都带着新军来了? 铁勒、鲜卑、汉人,我大明的三大势力都来了人。 这是要干什么?” “这还看不明白?”契苾沙门说道,“如今我大明朝堂就这三大势力,铁勒以本将军和兄长为首,想支持琳娜坐上那个位置。 鲜卑的人就更多了,普西偌、伊原峰加之达步屈这些人都想支持慕容婉秋。 至于汉人嘛,李勤俭啊、长孙冲、王玄策包括马业这些人虽然都没表态,但你觉得他们会支持谁? 所以殿下早在几年前就在为今天布局了,这灭国之功,殿下是不会交由任何一个势力的,哎,这就是兄长早些年说的平衡之术吧。” 平衡么? 心腹闻言还是有些不懂:“可这几年,我大明的朝堂并没有什么争斗啊。”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契苾沙门说道,“以前,殿下以年幼为由,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成婚,现在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番清剿了吐蕃,殿下成婚也就迫在眉睫了。 你以为谁不想推自己的人坐上那个位置? 坐上了那个位置,未来的储君之争才有更大的把握!” “大将军,日月山来信了。”就在这时,一亲兵快步跑了进来,送来的是契苾何力的亲笔书信。 看完自家大哥的书信,契苾沙门笑了,道:“通知下去,让大军加紧操练,此番覆灭吐蕃一战,我铁勒部要拿首功!” …… 苏毗境内,达步屈的大营之中。 达步屈那叫一个无奈,骂骂咧咧地说道:“这仗打得,老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苏毗的那些狗杂碎,真当老子拿他们没辙了是不?” 他是真的气。 不是打不过,明明能打过,但他要装作打不过,这才他妈的气人! “将军,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一亲兵见状,笑道,“这不都是殿下的安排么,我们只是在执行殿下的命令,犯不着为了苏毗那些家伙气坏了身子。” 别说达步屈了,他们这些家伙也是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可这是他们归顺李承乾后,李承乾第一次派给他们独立执行的任务,要是做不好,那是真没法跟李承乾交代。 达步屈也知道这个道理,当即就烦躁的摆了摆手,道:“滚滚滚,让本将军一个人待待。” 一天两天倒也还好,但时间久了,哪怕是他,都快忍不住了。 关键是他们的退让,真让苏毗的那些家伙觉得自己又行了,时不时的就来骚扰一番,真是让他们受得够够的。 “将军,殿下密信。”就在这时,一亲兵快步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吴安的一个麾下。 “达步屈将军,殿下有令。”说着,密谍司的那家伙就从怀中将一封密信交给了达步屈。 达步屈当即拆开一看,顿时,整个人都是一脸的狂喜。 “好!”达步屈大笑道,“三年了,这他妈的总算是熬过头了!来人,传本将军令,大军集结!” 说着,达步屈就开始安排了起来。 本来一开始看到李承乾让他佯装不敌退兵回镇南府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乐意,但一看到最后的内容,他是真激动了。 三年了啊! 再这样熬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熬成什么鬼样子。 一时间,整个镇南府也因为李承乾大军南下的消息,开始风云变幻,似乎一切都在预示着,这里马上就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56章 李二的谩骂 贞观十一年,七月。 长安城一片素缟。 作为大唐帝国的开国之君,李渊的葬礼自然不能轻待,哪怕是李二也得重视。 一切的丧葬的安排也都是遵循的最高规格,各地的藩王宗亲也在陆陆续续的赶回长安。 而诸如教坊司这些烟花之地,在国丧之际也都纷纷闭门不开。 可以说,李渊生前没有享受过的殊荣,在他死后,倒是一个不落的都享受到了。 皇宫中,李二一身缟素,满脸的悲痛,看着大殿之上的众人,哀声问道:“父皇驾崩,乃是我大唐莫大的损失,此番葬礼,礼部要认真对待。” 最看重李渊丧事的人,其实莫过于他。 还是那句话,孝大于天! 这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且,尤其是他…… “陛下放心,礼部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李孝恭闻言,也是立马站出来躬身说道。 这几天,说起来就他们礼部最忙。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要摊上了这种事儿,那就是他们礼部的活,躲都没法躲。 “司天监呢?”李二继续问道。 “回陛下,司天监这几天已经挑出了几个日子。”说着,房玄龄就从袖笼中拿出一张纸条,让内侍交给了李二。 李二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让司天监再看看。” 对于李二的反应,房玄龄是一点儿不意外,当下就躬身领命。 心说,这次司天监的那些家伙,总算是欠了老夫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吧? “陛下,此番诸王进京,微臣恐出什么差池,要不要提前做些什么安排?”侯君集见状说道。 作为兵部尚书,这是他的职责,但要是没有李二的首肯,他也不敢私自调兵。 可诸王进京为先皇奔丧,纵观历史那也是绝无仅有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经验可以汲取。 所以说,他有所担心倒也正常。 当然,他这会儿也有给李二表忠心的意思。 自从李二那道传令天下诸王回京为太上皇奔丧的旨意明示天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当初打的那个如意算盘好像落空了。 这李承乾只要一回来,就算暂且能保住太子之位,但未来堪忧啊。 普通人都尚且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他们这些人。 李二闻言,沉吟了片刻,也是点了点头,道:“那爱卿就辛苦一下,不过如今是国丧,想必也没人敢造次,若是真有人不知死活,偏要在国丧期间搞风搞雨,那朕也只能成全于他!” 对于自己的那些兄弟,李二虽然一直戒备,但也真不曾担心过。 就如今的大唐而言,除非自己老眼昏花了,否则谁也没有机会。 “陛下,如今太上皇驾崩,殿下和赵王回京之后,应当如何安置?”就在这时,魏征出班问道。 他这么一问,众人也都是竖起了耳朵。 都是聪明人,谁还不知道李二此举意欲何为? “国丧期间,自然是一切按照规矩来。”李二说道,“在外,朕自然承认他们新的身份,毕竟那是他们凭自己本事挣的。 但既然回到了大唐,那他们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话暗示的味道就很重了,众人闻言,也算是大致摸清楚了李二的心思。 而魏征却是一脸的无奈,他终究是没想到李二居然会有这么一手。 说起来,他这会儿的心理也是矛盾异常。 之前李承乾强势的时候,他觉得李承乾太冒失了,还需敲打和历练。可如今,李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出招就让李承乾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他又愁绪了。 魏征就是这么一个人,当即就说道:“那国丧之后呢?”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惊,心说,还得是魏征! 这话,估计也就他敢问出口了! 这不是在逼李二么? 李二闻言,一脸怒容地瞪着魏征,这老匹夫,就这点儿让人厌烦,若他不是皇帝,真想在这最高兴的时候,扇他妈一巴掌。 不过这话他却是没有回应,也不需要回应。 对他而言,李承乾那小子,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今后真就拿他没招了。 关键是,李承乾已经威胁到了他的权利,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莫说只是一个儿子,就算是他亲爹,不也一样被他赶下台了么? 当然,其余人也没多言,就连斥责魏征的人都没有。 李二这一手,让他们也是猝不及防。 毕竟,他们各家可都有子嗣在大明,当然,在朝的这些人,除了魏征,送到日月山的都不是各家的嫡子,对各家而言,影响倒也不大。 至于魏征,众人倒是不会以为他是在为自己的儿子担心,就连李二都没有这么认为。 这个家伙,虽然很多时候让人厌烦,但那人品还是很坚挺的。 “陛下,太子殿下好不容易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实在不应该就此荒废啊?”魏征见李二不开口,继续说道,“储君之争,本就残酷,殿下就是不愿意见到兄弟相残,当初才离开了长安,如今,殿下虽尚有不足之处,但终归还是成长了许多,陛下又何必……” “放肆!”都不等魏征把话说完,李二顿时就怒喝了一声! 他是真的恼了。 你含沙射影谁呢? 兄弟相残,你是想提当年的玄武门么? 众人闻言,皆是一言不发,最多也就是偷偷看看魏征那一脸坚毅的表情。 该说不说,虽然他们很多人都厌烦这家伙,但也是真佩服这家伙。 要说到勇,一般人还真不敢与之相比! 而魏征却是一脸的无畏,梗着脖子,继续说道:“陛下,大明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子民,就算是为了他们,也还请陛下三思才是啊!” “哼!”李二闻言,冷哼一声,“不知朕做了什么,魏卿就让朕三思? 高明纵使回京,也不过是为其阿祖服丧?这难道也是朕的错? 简直荒谬!” 李二是真有些心寒,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屎盆子就扣他头上了,你魏征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起了么? 不是说他会回心转意,关键是,现在这当口,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做,至于之后他会不会这么做,姑且不论,现在伱魏征凭什么用朕尚未做过的事来指责朕? 凭什么啊? “微臣失言。”魏征也不是只会一味的刚,当即便躬身说道,“也是微臣小人之心了,想来以陛下的胸怀,又岂会坐视数以百万计的百姓重新陷入混乱之中?” 听到他这话,李二鼻子都气歪了,正当他准备出声斥责的时候,一小黄门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陛下,日月山急报。” “日月山?”李二闻言立马猜到了,“想必是卢正卿的急报,速速呈上。” 众人见内侍将一密信交到李二手上的时候,一群人都有些不解。 这时候日月山的急报? 莫不是卢正卿跟着殿下一起回来了? 这般想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个准确的答案,心里就更犯嘀咕了。 可就在这时,李二看完卢正卿的急报,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因为之前魏征已经触怒了这位,所以众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可是日月山发生了什么变故?”房玄龄见状,当即问了一句。 “诸卿自己看吧!尤其是魏卿,一定要多看两遍!”说罢,李二气呼呼的就将奏章丢了下去。 房玄龄见状一愣,有些尴尬,心说老臣做错了什么? 一直侍候着李二的内侍自然不会让房玄龄去捡这份奏章,当即就走了下去将奏章捡起来恭恭敬敬的交给了房玄龄。 一瞬间,众人便又朝着房玄龄围了上来,大家都好奇啊,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李二如此失态。 可就在房玄龄打开奏章片刻之后,不管是房玄龄,还是围着房玄龄的众人都愣住了。 “吐蕃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北上攻打大明?”侯君集下意识的就嘀咕了一句。 这一下倒好,几乎朝堂上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不过侯君集却是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因为李承乾亲征了,回不来了,那他当初的投资就不算失败。 不然的话,他可就不是白搭一个闺女这么简单了。 “这……”房玄龄看完奏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了一眼魏征,当即就将奏章递给了魏征。 他知道,李二其实就是想让魏征看看。 在魏征接过奏章的时候,房玄龄也在心里琢磨,李承乾此举虽然看似对他有益,但综合的来说,对大明和大唐两国而言,却是无益的。 如果只是站在他的立场来看的话。 他其实并不在意这太子之位究竟谁来坐,至少现阶段,他还没有下注的意思。 毕竟李二如今春秋鼎盛,这么早就图谋着辅佐储君,李二该怎么想? 再说了,他年纪比李二还大,可能他死了李二都没死,他图谋这些,也确实过早了一些。 不过该说不说,众人在看完奏章之后,都觉得李承乾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这个节骨眼儿上,吐蕃哪里是进犯大明啊,简直就是挽救了李承乾的政治生涯! 说句吐蕃是李承乾的大恩人都不为过。 “众卿怎么看?”李二叹了口气,问道。 “从情理上来说,此番殿下无法回京,倒是可以理解。”萧禹当即就站出来说道,“毕竟大军来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明离不开殿下。” 其余人等也是纷纷点头。 他们其实本来就不赞成李二在这个时候召李承乾回京。 只是李二刚好择了这么一个好时机,他们也没法阻止罢了。 如今,李承乾回不了大唐,对他们而言,也不是坏事。 毕竟,李承乾要是被困大唐之后,会不会再发生一些他们不可控的变数,那就尤未可知了。 不管怎么说,大明终究是有数十万控弦之士,要是他们闹腾起来,那绝非是小事儿。 李二也点了点头,道:“的确是情有可原,不管怎么说,高明如今也是数百万百姓的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要是丢下了自己的百姓,朕也会失望。 虽然孝道有亏,但作为一个王,有些时候,也必须学会取舍。” 纵使李二心里再不舒服,这会儿也只能说出这么个所以然来。 他也无法,总不能让李承乾在大明有灭国之危的时候,让人回来奔丧吧? 真要是因为如此,大明被吐蕃所破,那他李二都难逃其责。 说到底,如今大唐的这些人,包括他李二在内,都将大明看做了大唐的一部分。 “魏卿如今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么?”说着,李二看向了魏征。 他这会儿是真想看看魏征的笑话,就你还担心他?他用你担心?他粘上毛比猴都精,你担心得着么? “哎……”魏征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才说道,“是微臣妄言了。” 他能说什么? 这对父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这边刚出招,那边反过来就回一招,真就是他们这些臣子夹在中间担惊受怕的受这夹板气。 “罢了。”李二摆了摆手,终究是兴致缺缺地说道,“都散了吧,如今,我大唐还是先处理好我大唐的事儿。 大明啊,鞭长莫及啊……” 说完,李二起身就走,不管是听他的语气还是从他神态上的反应来看,他都有些兴致缺缺。 而等他走了后,大殿之上众人也是乱哄哄起来。 “这事儿闹得……”有人嘀咕道。 还有无数人在那里叹息。 也不知道他们叹息个什么劲儿。 “房仆射,你给透个实底儿。”有人缠着房玄龄,用手指了指上方,问道,“是不是要变了?” “一派胡言!”房玄龄见状,顿时就冷着一张脸,斥责道,“不过是大明遭遇到了吐蕃的进犯,殿下不得不亲自坐镇,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就如此不着调?” 说着这话的时候,房玄龄自己的底气都有些不足。 众人闻言,也是不信,在场的又没有傻子,吐蕃来袭? 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而回到甘露殿,李二将所有内侍和宫女都赶了出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放心,他没那么容易被气死…… 这会儿,他虽然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却是自责。 是的,你没听错,他真的破天荒的自责了起来。 他想不明白,自己并没有表现什么恶意,为什么李承乾防他就跟防贼一样! 真的,他想不明白! 我他妈是你爹! 你亲爹! 你他妈就是这么孝敬你爹的? 内心里,李二愤怒地咆哮着。 当然,这话他也只能在内心深处咆哮一番,作为一个帝王,如此粗俗不堪的话语,又岂能挂于嘴边? 可能这就是当皇帝的无奈吧,想痛痛快快地骂一场都不行。 “……”深呼了一口气,李二摇了摇头,他突然意识到,纵使自己富有四海,但作为一个父亲的话,简直失败得不能再失败了。 “哼。”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李二那罕见的自责终于消散,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朕这辈子,战过王世充、败过窦建德、斩过亲兄弟、也斗过阿耶,如今,终于要和自己儿子较量一番了么? 也好? 朕正愁没有一个像样的对手! 那就让朕看看,今时今日的你,究竟有了几分斤两吧?” 一句话说完,李二重新恢复到精神抖擞的模样。 什么狗屁的自责,啊呸,早就不知道被李二丢在了哪里。 既然李承乾已经选择了,作为他老子的李二,岂能退缩? 当即亲自推开甘露殿的宫门,一招手,早已恭候在此的密谍司内侍便走了进来。 “去查。”李二直接说道,“朕要知道,此番吐蕃勾连苏毗出兵北上的具体事宜,另外,此番大明和吐蕃的大战,朕要掌握所有的情报!” 密谍司的那老内侍闻言,当即就躬身告退。 “来人,笔墨纸砚准备。” 随即,李二又开始伏案疾书。 他这会儿写的是几封密信,倒不是写给李承乾的,不过信的内容终究是离不开李承乾这三个字。 既然李承乾不愿意回来,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李二都得接受这个事实。 …… 而在李二安排对策的时候,后宫里,长孙皇后也收到了消息。 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听到外朝传来的消息后,长孙皇后仍旧是一脸的古井无波。 对于她而言,李承乾回不回来,她并不在意。 很多事情,并非她能决定的,但她却又很清楚,只要她还活着,很多事情,又是她能左右的。 这些年,她看着自己的夫君和自己的儿子明争暗斗,她虽然从未说过什么,但心里还是清楚。 要想某些不可言之事不发生,只有自己活得更久一些,只要自己能活得够久,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也是她从窦皇后身上汲取的教训。 该说不说,当年辅佐李二发动玄武门事变,倒是给她提供了很多可以吸取的经验。 “什么时辰了?”长孙问道。 宫女低声道:“该是娘娘健身的时候了。” “嗯,那便准备健身吧。”长孙闻言,便站起了身。 所谓健身,也是前些年李承乾送来的一套健身操。 有用无用不好说,反正是自家儿子送来的,长孙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总觉得比以前身子骨硬朗了一些,也就一直坚持了下来。 如今的长孙皇后,呵呵,那真就是一个养生达人! 生活健康得没话说。 一来是她自己这般想,二来是李承乾也这般想。 两人虽然没有具体就此事沟通交流过,但目的确实不谋而合。 “还别说,自娘娘练了几年的健身操之后,加之殿下送来的药丸,这两年娘娘气疾的毛病都好了不少。” 长孙闻言笑了笑,她也有这种感觉。 这般想着,长孙看向了宫外的方向,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最近休了长假养病,舒服! (本章完) 卷五 第557章 大明专出逆子? 大明王廷,镇南府。 契苾沙门正在着手准备迎接大军。 对于他而言,此番也是一个机会。 说起来,他铁勒部追随李承乾这么多年以来,在军功方面还是略有不足,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契苾琳娜图谋那个位置的话,这点儿军功也够用了。 可一旦涉及到那个位置的争夺,他们的本钱显然就薄弱了许多。 “将军,达步屈已经率着大军溃败而回,最多下午的时候,应该就回镇南府的地界了。”就在这时,一心腹跑了过来说道。 契苾沙门闻言,说道:“够快的啊。”说着,契苾沙门想了想,这才继续说道,“这样,这边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了,本将军这就带人去,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否则苏毗那些家伙未必会上当。” 他倒不是帮达步屈,主要还是为了在李承乾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将军,要不末将带人去?这恭迎殿下的大军,将军不在怎么行?”心腹闻言,立马说道。 他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是李承乾亲率大军而来,具体什么情况,也是李承乾安排的,李承乾岂会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契苾沙门却是摇了摇头:“无妨,这事儿,只有本将军亲自去才是最好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都不等心腹把话说完,契苾沙门就摆了摆手,道,“说了你也不懂,你们就在此恭候殿下的大军,本将军亲自去接应达步屈。 既然是溃败,那就得有溃败的样子。” 说着,契苾沙门就去安排了。 其实,他什么都没安排。 怎么说了,这种事儿也不需要安排,要是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哪儿还像紧急救援的模样? 这会儿,他要的就是乱! 当然,这个乱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天知道镇南府有没有吐蕃、苏毗、大唐的探子? 李承乾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亲征,他是明白的,所以,做戏,那就得做全套! 当下,契苾沙门紧急集结了大军就朝着边境而去。 …… 另一边,达步屈看着节节败退的大军,心里却是一点儿都不沮丧。 因为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三年的憋屈,终于是要结束了! “将军,此番我们定要向殿下请命,被这群牛日的撵了三年,兄弟们早他妈受够了!要是不把肚子里这股子邪火发出去,兄弟们都快疯了!”溃败的路上,有亲兵喋喋不休地说着。 以前,他们觉得打胜仗难,但经过这三年的磨砺,他们突然意识到,打败仗可能比打胜仗更难。 尤其是还要败得有水平,那真比让他们打胜仗都难…… 达步屈闻言,笑道:“这是自然,此番见到殿下之后,本将军必定请命,亲自破了这苏毗叛逆! 不然,都对不起这三年来兄弟们所受的委屈!” 他这三年其实也成长了不少,虽然打的都是败仗。 可正是因为如此,让他这三年在兵法上,成熟了不少。 要知道,长达三年研究各种败仗的他,是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将军,沙门将军已经派兵来了,最多两炷香的功夫,就能和我们汇合。”就在这时,有将士来报。 因为契苾何力和契苾沙门两人都姓契苾,所以军中的人为了将两人区分开,也就称名不称姓,不然有些时候,真分不清楚谁是谁。 尤其是铁勒部姓契苾的人还那么多。 “将军,这沙门将军该不会是来捣乱的吧?”有亲兵闻言,当即说道,“我们这都快退到镇南府了,他来援不是断了我们后路么?” “你懂个屁。”达步屈没好气地说道,“他要是不来,苏毗那些家伙还不得怀疑此中有诈?正是因为他来了,才对我们更加有利! 传令下去,后军变前军,杀回去!” “杀回去?”麾下都愣住了,“殿下的命令不是让我们将苏毗大军引至大明境内,这会儿杀回不去,不就功亏一篑了?” “长点儿脑子吧伱?”达步屈说道,“这会儿,我们援军将至,正常情况下,难道不应该士气大振么? 士气大振之下,我们难道不应该杀回去么?” “可……” “可个屁啊可!”达步屈骂道,“打了这么些年的败仗,你忘了,打不赢再跑啊!但这个态度你得有,你得让苏毗的那些家伙知道,我们援军来了,但我们还是不敌,他们已经所向无敌了!” “他们能信么?”麾下有些担心。 “你是不是傻?”达步屈摇了摇头,道,“这三年来,我们一直在溃败,他们一直在胜利,你不会真以为这三年我们只是单纯的在溃败?他们单纯的在胜利吧?” “难道不是?” …… 达步屈差点儿一脚将那家伙踢下了战马。 “你以后就当老子的亲兵好了,马上封侯,你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那人闻言,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能给将军当一辈子的亲兵,属下求之不得,至于马上封侯,那可不是属下敢想的。” “将军的意思是,这三年我们的溃坝其实是在加强苏毗叛军的信心?让他们在连续数年的胜利中,不知不觉间以为自己真的是一支强军?而我大明不过是纸老虎?”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亲兵说道。 听他这么说,达步屈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么个理!如今,苏毗的那些家伙,最是看不起的人便是我们。 实话告诉你们,有消息来说,苏毗叛军中,将我们称之为草原上的兔子,而他们自称狼军! 每一次和我们交战,他们都称之为狩猎! 如今,他们已经膨胀到天上去了!” “狩猎?”那个脑子愚钝的亲兵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老子狩他老母!将军,末将请战,杀回去!” “杀你个大头鬼!”达步屈一马鞭就砸在了这家伙的头上,当然,力量倒是不大,“你当本将军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你们这个? 就是怕你们觉得受辱,交战的时候暴露了自身实力,真将苏毗这支叛军打废了,从而影响殿下的计划。 都给老子忍忍,等将这支苏毗大军引到大明的地界上时,有你们泻火的时候,届时,本将军准你们破敌后三日不封刀! 说到这里,达步屈感慨道,“要说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仿佛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之事一般。 还别说,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咱全军的将士,还不得嗷嗷的? 啧啧啧,说起提振士气,那还真得看殿下的。” 说完,达步屈也开始安排大军反击。 因为有达步屈的安排,大军一开始和苏毗大军接触的时候,还能打得有模有样的,可一旦有一个地方出现缺口,整个大军就开始溃坝了。 该说不说,达步屈的这支大军,将援兵将至,士气大振,到一朝溃坝,狼狈而逃演绎得相当到位。 就连契苾沙门都不得不服气。 因为他们都还没接触到苏毗的大军,就被达步屈的大军裹挟而逃。 关键是,达步屈的大军,逃得真的是全无章法,跟一群盲流没啥区别。 …… 另一边,苏毗叛军。 好吧,说他们是叛军,其实也不合适,这些家伙都是苏毗女王系的。 当然,他们其实也不是想帮苏毗女王复辟。 毕竟大小女王都死了,坟头草都一丈高了。 他们之所以如此,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权利被苏毗王架空了。 苏毗王自回苏毗主持大局以后,用的清一水的都是自己的嫡系,他们这些昔日苏毗女王的嫡系,自然就被苏毗王架空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事儿,放在哪里都不奇怪。 而且,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换做谁来都希望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最终,他们这些人彻底被苏毗王排除在了苏毗的权力中心,留在了整个苏毗的大后方。 说是因为照顾他们的安全,但说到底,不还是希望借大明的实力震慑这些家伙么? 这也是他们最终勾连吐蕃的原因。 对于他们而言,谁当苏毗王没关系,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诉求。 “大相,这大明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会不会有诈?”就在达步屈等人再次溃坝的时候,有麾下问道。 而他口中的大相,就是昔年苏毗女王的嫡系,也是当时苏毗的国相,如今,两鬓虽未斑白,但也是四五十岁的年龄了。 “有诈?”大相闻言,摇了摇头,“不像,本相为官数十载,经历过无数大战,但溃坝的如此没有章法的,本相也是第一次见。 而且,如今我苏毗大军,所向无敌,这三年,大明的这支军队,早就成了我们的手下败将,若非他们一直躲着,早些年就该将其全歼了!” 说起这个,大相那是相当的自信。 正是因为在他英明神武的领导下,这几年,他们才能取得如此强大的战果。 毕竟,大明的军队如今被称为天下少有的强军。 吐谷浑更是亡于其手,如今却被他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他如何不高兴! 更关键的是,这数年的交战,他未曾一败! 手下无数人都将其称之为苏毗战神,这是他以往从未有过的殊荣。 要说不骄傲,不自满,呵呵…… “那我们此番……”麾下问道。 大相想都没想,当即说道:“追!只要我们能牵制住大明,王那边的压力就会骤增,届时再和吐蕃两分天下,即便是大明,我们也能碰一碰! 只有我们那愚蠢的王,才相信大明是真心帮我们的! 他哪里知道,若是真当我苏毗吞并吐蕃之时,也是我苏毗亡国之日!” 要说他蠢吧,其实很多方面他都看得蛮通透的,但要说他聪明吧,呵呵,也就那样了。 当然,这也因为他不过是一撮尔小国出来的大相,真要说的话,就一句话,没见过世面。 加之这几年未曾一败的战绩,也让他有些飘飘然了。 当即,大军便追了出去。 …… 镇南府以北,李承乾的大军正在南下。 就在这时,马业的人快马而来。 “殿下,苏毗叛军入境了。” “这么快?”说话间,李承乾停了下来,沉吟了片刻。 “殿下,达步屈将军请命,想要率军亲自击溃这支苏毗叛军。”那斥候继续说道。 “情理之中。”李承乾说道,“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会有很多纰漏。” 琢磨了片刻,李承乾说道,“这样,你通知达步屈,这个机会本王给他,不过让他先不着急,一定要看到房遗爱率着大军来援的时候,才允许反击。 这是死命令!” 他也思量了一番,如果不让达步屈这些家伙把这三年积压在心里的邪火发出去,这支军队搞不好就废了。 这是目前他不能接受的。 但要达到他的既定目标,又不能太过于暴露一些东西。 “殿下……”一旁,听到李承乾这话的房遗爱,当即就激动了。 这可是他的机会! 看了一眼房遗爱,李承乾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此番虽然让你出任先锋,但总的来说,你只是去配合达步屈的。 正面战场还是要交给达步屈,你最多也就是给人去压个阵。” “压阵?”房遗爱闻言,立马就没了精神,他可不想给人压阵。 “怎么?不愿意?”李承乾笑道,“不愿意本王就让处亮带人去,他一定愿意。” “愿意愿意……”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房遗爱立马说道。 压阵也行,好歹是作为先锋军的,这要是换了程处亮,后面这先锋军还不得落到他们那一营头上。 只是对不能正面对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 “行了,这一仗,只能让达步屈他们去打。”李承乾终究还是解释道,“一来他们在苏毗和对方纠缠了三年多,要说了解这支苏毗叛军,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二来,压了三年的邪火,你要是敢去跟他们抢人头,小心人家记恨你一辈子! 换做是你,装了三年的窝囊废,有机会一雪前耻,你愿不愿意让别人来?” “算了,压阵就压阵吧。”房遗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虽然他不惧别人记恨,但这种事儿,要是换在他身上,他也不愿意拱手让人。 都是军中的兄弟,没必要如此。 再说了,这功劳也确实是人家该得的,达步屈他们真要是不敌也就罢了,明明稳操胜券的事儿,这要是去摘了人家的桃子,今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 想通了这些,房遗爱对压阵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上了战场,一切都好说! 李承乾继续交代道:“此番,一定是你的先锋营一到,达步屈就会借着援军之势开始反击。 以达步屈多年的隐忍来看,他一旦开始反击,可能就是杀戮的开始。 这些无所谓,打仗嘛,想要不血腥不可能。 而你要做的就是趁着达步屈重新将苏毗叛军赶回去的时候,紧随其后,既然要压阵,那就把这阵给本王压漂亮了! 莫真要阴沟里翻了船。 如果,本王说的是如果,达步屈真的有不敌之相时,你也要果断出击。 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不得不防。 一切顺利的哈,破敌只是转瞬之间的事儿,等达步屈彻底拿下了这支苏毗叛军,你立即带着你的人,进入苏毗境内,占据最有力的地势。 但你记住,上了战场那就是敌人,但没上战场的那些百姓,咱还是能优待一下的。 达步屈他们,憋屈了足足三年,本王怕他们留不住手。 你在一旁看着点儿。 当然,适当的杀戮,不用管。 压抑了三年的他们,也确实需要发泄一下,将这股子邪火发在别人身上,总比发在自己人身上好……” 李承乾说了很多,房遗爱也听了很多。 等李承乾吩咐完,房遗爱这才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说罢,就集结自己一营的将士去了。 看着这家伙带着大军如风一般的离去,李承乾笑了笑。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丫也是个逆子啊…… 不过再回头看看程处亮、李德奖、李景仁等人,他突然意识到,他这大明王廷,好像盛产逆子! 当然,他自己却是没有那个自觉。 “殿下,那我们?”薛仁贵见房遗爱带着人已经跑远了,这才问道。 “不急,我们要是过早的出现在镇南府,苏毗的叛军搞不好不敢来。”李承乾笑道,“虽然这些年,达步屈的确培养出了苏毗叛军的自信,但也难免出现什么意外。 而且,我们也需要看看苏毗王的反应。” 李承乾是真不着急。 这几年,长明军成军之前,李承乾刻意营造出了一种大明军队不足的假象,不就是为了今天么? 说到底,大明边防,其实除了吐蕃这边,其他的地方唯一值得提防一二的,可能就大唐和西域两个方向了。 要说兵力不足,怎么可能。 当然,这也只是他麻痹各国的其中一步罢了。 这些年,他其实做了挺多的。 “这回房老二是爽了。”程处亮在一旁说道,“殿下,可别厚此薄彼啊!” “闭嘴吧你……” (本章完) 卷五 第558章 总有人夜郎自大 镇南府西南方向。 达步屈正在节节溃败。 还别说,打了三年的败仗,如今这败起来,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若不是提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契苾沙门甚至都以为达步屈是真的败了。 “将军,这达步屈他们也溃败得太快了吧?我们连苏毗叛军的照面都没打一个,就被溃军裹挟了回来,这不会弄巧成拙吧?” 往回跑的路上,契苾沙门的亲兵问了一句。 “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开始拽文了?”契苾沙门打趣了一句,这才说道,“这事儿就别瞎操心了,人家达步屈这是防着咱们呢,不给我们去跟他抢这个功劳的机会。 不信你看,等到时机到了,反攻的号角吹响的时候,我们连挤都挤不进去。” “这老小子!”一听这话,那亲兵顿时就骂道,“老子们辛辛苦苦来救援,他还跟防贼一样防着我们,什么玩意儿?” 一听他这么说,当下,其余人也是纷纷骂了起来。 “就是,什么东西?” “跟防贼一样,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呢?” …… 契苾沙门听着自己麾下的埋怨,笑道:“行了,人家苦熬了这么多年,想一雪前耻,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而且,就这点儿战功,也值得咱们惦记? 眼皮子都别那么浅。” 对于契苾沙门来说,他无所谓剿灭苏毗叛军的战功,因为这对他来说,还真不重要。 而且,作为大明的镇南大将军,麾下可以有这样的抱怨,这是好事儿。 但他不行,这是格局。 而在他们后方,达步屈也是松了一口气,无他,苏毗叛军追上来了! 这要是苏毗叛军追到大明的地界上,撤了,那李承乾交给他们的任务也就基本上废了。 虽然之前没有表现出来,但他一直都担心着,也就是听到苏毗大军全军都追了上来,他才放心了一二。 “将军,如今苏毗叛军也追到我大明的地界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有麾下问道。 达步屈回头看了一眼早就溃不成军的众人,思量了片刻,说道:“不急,等。” 他的回答言简意赅,而麾下众人一听,其实也懂了,能等什么,不就是等李承乾那边的消息么? 没有等到李承乾的确切命令,纵使他们内心再怎么不甘心,这会儿也不敢造次。 不过达步屈也没有让众人干等,而是继续吩咐道:“通知下去,让各千夫长、百夫长、什长开始收拢各自麾下。 我们虽然乱,但要乱得有章法。 别他妈到时候,本将军一声令下,反攻开始,真就成一盘散沙了!” 整个大明的军队系统,都是按照五人一伍、十人一什、百人一队、千人一营的规制来的。 之所以如此,其实还是李承乾对这个年代的军队系统有些陌生,这可能是他最熟悉而众人也最容易接受的了。 他不是没想过把军师旅团营那一套搬出来,可那一套对于如今的人来说,不是超前,而是太另类了。 不管在哪个年代,拥有着怎样的地位,都别轻易把自己活成异端。 这可能是李承乾穿越以来,学到的最珍贵的东西。 “将军放心就是。”麾下闻言,也是笑道,“这几年,咱们是换着花样的败,说实话,打胜仗的经验咱们是一点儿都没,但打败仗的经验,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能说它个几天几夜。 根本就不用担心。” 他这话,还真说的是实话。 别人说久病成良医,他们这妥妥的久败成影帝! “放个屁的心。”达步屈却是不满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真要是出了岔子,那就丢人丢大发了。本将军已经让马业代我们向殿下请命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殿下的指令就下来了,这不单单是我们雪耻的一战,也是我们证明自己能力的一战,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明白么!” 对于麾下的这些家伙,他倒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但汉人有句话说得好,骄兵必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他们? 麾下闻言,当下也不再多言,立马就转身通知众人去了。 看着麾下在大军中穿梭,达步屈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倒不是说打仗对他而言有多大的压力,关键的是他清楚,李承乾就在边上,这就跟老师全程盯着你写卷子一样,交不出一张满意的答卷,还不知道怎么被收拾呢? 而且,这也是他以及他的麾下,归顺大明后,第一次独立作战,有点儿压力其实真的正常。 “将军,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众多亲兵再次回到了达步屈的身边,说道。 达步屈闻言,道:“那就等,等殿下的指令。” 其实他们也没等多久,马业的麾下就急匆匆地赶来了。 “殿下有令,达步屈所部,在看到援军到来的时候,便可即刻发动反击,以最快的速度击溃苏毗叛军。 我大明国土,寸步不让!” 听到这道指令,达步屈也是明显的神情一震,当即就热络地问道:“那不知援军还有多久能到?” “最多半柱香的功夫。”那斥候也知道达步屈想问的是什么,当即便说道,“小的赶来之时,后方只有房参将带着他的一营兵马。” 一听这话,达步屈瞬间就明白了,当即就吩咐道:“传令大军,我们反击的时候到了! 这些年,苏毗叛军一直将我们视为兔子,自命狼军!今天该是我们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一时间,以达步屈为中心的众将士,都是一脸的激动。 三年了,他们等了足足三年! 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很快,达步屈的命令也传达至了大军中每一个将士的耳朵里。 只是片刻,整支军队的精神面貌瞬间就不同了! 原本颓废而又不安的众将士,脸上终于呈现出了激动和兴奋,在这之余,还有些许的愤怒。 对于普通将士来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这些年为什么会败得如此稀里糊涂。 毕竟,很多事情,达步屈也不会跟他们交代。 老话说得好,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成其害。 要想成事,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具体的事宜? 所以,这些年,最憋屈的还真就是那些普通的将士,他们才是最憋屈的那个。 所以,一听到要吹响反攻的号角后,好家伙,那叫一个激动! 真就是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方能解了他们的心头之恨! 当然,这一切也是达步屈想看到的,他深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这也是跟李承乾学的,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压制着众将士,为的就是今天。 而也就是这时,有探马来报:“将军,殿下的援军到了!” “到了?这么快?还没半柱香的功夫啊?”达步屈都愣住了。 他不知道,房遗爱在接受命令后,生怕程处亮等人跟他抢,加之他是真的向往战争啊,那是一点儿不敢迟疑的就朝这边狂奔而来。 这也就是如今他已经是一营参将了,要换在之前,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可能来得比马业麾下的斥候都快! 稍微震惊了一下,达步屈便说道:“好事儿!既然援军到了,众将士听命!反攻!” 都到这份儿了,那还说个屁啊。 反攻! 一众将士闻言,纷纷高呼道:“反攻,反攻!” 他们大多数人,什么都不懂,上面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做。 但如果在打人和被打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估计,没几个人会选择被打吧。 随即,达步屈便命人擂起了反攻的战鼓! 咚咚咚…… 战鼓响起,全军瞬间进入了反攻的态势。 再一次后军变前军,朝扑上来的苏毗大军就杀了回去。 为了打好这一次的反击战,达步屈也是下了功夫的,就连所谓殿后的后军,都是他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 也是全军中少有在战前就知道了详细作战计划的一支队伍。 这会儿,反攻一开始,那也是最先切换了攻防态势的一支队伍。 加上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众将士在狂怒之下,反攻一开始,那就没带停手的。 就在这时,达步屈也带着自己的亲兵而至,高呼道:“杀!我大明再来援军!今日,定当破了这苏毗叛军!破敌之后,本将军允尔等三日不封刀! 用这苏毗叛军的血,来洗刷我们过去三年的屈辱! 杀!” “援军已至,杀……” 一时间,战火再起。 不过也得提一句,这达步屈也是真长了脑子的,他担心大军的气势陡然一变,会将苏毗叛军给吓跑了,所以还高声喊道再有援军。 这也是麻痹敌人的做法。 气势嘛,战意嘛,士气嘛,都是有根由的。 而他们这么一变,苏毗那边懵逼了。 又有援军了? 当即,就有人将这里发生的事情传给了后方的苏毗大相。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在第一时间跑路。 确实没什么好跑的。 大明的军队每次有援军的时候,都会回光返照那么一下子,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都习惯了。 只是觉得这次大明的军队异常凶猛了一些,倒是让他们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几年的连战连捷给他们培养起来的强大信心,倒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 别的不说,至少在士气上,他们还真就未必输了大明就是。 一时间,倒也真打出了一个势均力敌出来。 当然,这也是达步屈还没用全力。 真要达步屈这边火力全开的话,不说摧枯拉朽,但绝对够苏毗叛军喝一壶的。 不过这就是达步屈的聪明之处了,钓鱼嘛,自然要抛饵才行。 如果一上来就直接打得苏毗叛军一点儿获胜的希望都没,那谁还和他们玩儿? 苏毗叛军后方,大相听闻大明又来援军,也是感慨道:“这就是大国的底蕴!哪怕达步屈那些废物不敌,也能随时再派援军来。” 对于他而言,不管是如今苏毗王的苏毗,还是当初苏毗大小女王的苏毗,如今的大明,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国。 当然,如果是当初大小女王时期的苏毗,他们也不会畏惧如此大明就是。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他们,确实没有和大明争锋的本钱。 “大相,那我们要暂且退下来么?”麾下问了一句。 大相闻言,琢磨了一番,过了良久才问道:“大明的援军可是那支臭名昭著的怨军?如果是他们的话,的确可以暂避锋芒。 我苏毗狼军虽强,但还没到和那支臭名昭著的怨军正面交锋的时候。” 说到这里,大相叹了口气,“哎……也是我苏毗如今大不如前,麾下就这么一支能战之军,要是在大明手上折损过重,未来和吐蕃争锋,难免落入下风。 哎,但凡本相手里还有一支大军,本相也是真想会会那支传闻中的怨军。” 说着这话的时候,大相有些扼腕,有些遗憾。 好似他真的想和大明掰掰手腕一般。 当然,他这话里,自然没有将苏毗王的军队算在内,在他的思想里,苏毗王那就是苏毗的叛逆,窃取了大小女王的根基,那是窃国之贼。 “大相,前来救援的不是怨军。”就在大相扼腕叹息的时候,麾下说道,“听说是大明的新军,刚刚成军不久,一场仗都还没打过。 全军上下,好像就没几个人上过战场的。” 一听他这话,大相顿时眼前一亮。 新军? 没上过战场? 那不就是新兵蛋子么? 当即,大相敲了敲桌案,道:“让本相再琢磨琢磨。 虽然我们要保存实力,但如果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大明的实力,对于未来也是好事儿。 毕竟,我们就算和吐蕃两分天下了,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的和谐,未来我们最好的出路就是祸水东引,将矛头直指大明。 甚至,我们都有可能兵出大明,以图再分天下。 这是唯一能化解我苏毗和吐蕃矛盾的方法。 那么这个时候,试探一二大明,就对未来的我们尤其重要。” 又琢磨了一会儿,大相抬头问道:“对了,如今前方的战事如何?” “跟以前差不多。”麾下说道,“大明一直都是如此,只要有援兵来助战,总会强硬一下子的。 不过这种情况一向都维系不了多久,大家伙都习惯了。” 大相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达步屈他们那些家伙的一贯作风,说实话,真习惯了。 “这样,先不撤。”琢磨了片刻,大相说道,“让全军压上去,先试试大明这支新军的深浅。 真要感受到了压力,再撤也来得及。 大明,除了那支臭名昭著的怨军还有两下子,余者碌碌,不足为惧! 当初若不是苏毗王胆小,大明这边疆岂会久安?” 麾下闻言,立马便去做了安排。 还别说,这连续三年的胜利,还真让他们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一个二个都没将大明放在眼里。 当然,这也是眼光问题。 伱没办法告诉井底的蛙,井外的天有多大。 坐井观天、夜郎自大者,自古以来都不缺! 而当苏毗叛军的大部队都压上去后,达步屈终于是图穷匕见了。 “众将士听令!”达步屈顿时大喝一声,“敌人已经入瓮,不用再藏着掖着了,都给老子杀!今日,老子要一雪前耻! 都给老子拿出在女人身上的那股子劲儿来! 老子不怕告诉你们,后面,契苾沙门带着大军虎视眈眈。 还有房遗爱的长明军,也在一旁随时准备来为大明正名! 可这三年的屈辱是咱们自己受的,凭什么让他们来帮咱们雪耻? 勇士雪耻,就得用自己手里的刀,身上的血,骨子里的狠! 只有老娘们才需要找帮手,我们需要么!” “不需要!” “雪耻!” “杀!” 一众将士闻言,那叫一个兴奋。 对嘛,打仗就是拼命的事儿,一个劲儿的藏着掖着,那叫怎么一回事儿? 打都打不舒服! 要打,咱就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 一时间,大战再起,而这一起,就是白热化的程度。 这一次,达步屈的麾下,真就没有了往日的那副作态,打了一会儿就萎靡了。 这一次,大军上下是愈战愈勇。 纵使身上千疮百孔,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在,那就是死也要死在反攻的路上! 这就是多年的憋屈带来的不屈意志! 必死也要必胜的意志! 而随着达步屈的大军开始发狠,胜利的天平终究开始倾斜了。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攻防转换! 之前还盛气凌人的苏毗叛军,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他们到这个时候,都想不明白,这大明的将士怎就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勇猛? 想不明白啊! 到死都想不明白! 原本,这个时候他们是准备撤了的。 毕竟大相也有交代。 不过因为这三年大胜建立起来的军人的荣耀与骄傲,却不允许他们输得这么不明不白,哪怕是攻防转换了,大军还在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破了达步屈的大军。 当然,他们之所以没撤,也有不得已的原因。 没法撤啊…… 真没法…… 达步屈他们咬得太紧了! “杀,此战结束,本将允你们三日不封刀!” (本章完) 卷五 第559章 长明军! 大战便是如此,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当隐忍了三年的达步屈不再隐忍之时。 当憋屈了三年的众将士誓要雪耻之时。 什么无敌的狼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没错,这三年的隐忍的确让这苏毗叛军建立起了强大的信心!也培养出了他们睥睨天下的气势! 但那又如何呢? 这三年的隐忍和憋屈,不也同样为大明将士滋养出了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信心和气势能转化成战力,愤怒和仇恨就不可以了么? 从苏毗叛军全军压上,到溃败,也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罢了。 “爽!”看着麾下追击苏毗叛军,达步屈仰天长啸!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他们终于雪耻了! 而其麾下的众将士,这会儿也是一个比一个激动,纵使脸上早已是一片血污,纵使身上也早已是伤痕累累,但没有一个人在意! 憋屈和压抑了三年的愤恨,终于在今天,尽情的释放了出来。 那种感觉,就一个字,真他妈的爽! 而当大相得知狼军溃败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愤愤地说道,“我苏毗狼军,从无败绩!此番怎么可能溃败的如此快? 可是大明再来援军? 是了,一定是了! 否则,就达步屈那个废物和刚刚成军的什么长明军,岂是我苏毗狼军的对手,就算再加上那个什么契苾沙门,我苏毗狼军都有一战之力! 岂会溃败得如此快! 快,通知众将士,集结大军,反攻! 只要挡住他们第一波的攻势,后面无虞!” 听到大相如此安排,麾下有些磕磕巴巴的不敢说话。 这个…… “嗯?”见麾下迟迟没有动静,大相疑惑的嗯了一声。 直到这会儿,麾下才小心地说道:“大相,击溃我狼军的只有达步屈他们,那什么长明军还有契苾沙门都还没露面……” 说完,这家伙还后退了两步,生怕大相将火撒在他身上。 啪! 大相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巴掌就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 “荒谬!”他完全不敢相信,“这达步屈所率的大军,被我狼军压着打了整整三年,岂有破我狼军之能? 若是他早有这能力,何至于被我们压制这么久?” “这……” 麾下闻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们也不敢相信,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和他们这位大相的反应无二。 可这就是事实啊,不信不行…… “大相,撤吧,再不撤来不及了!”犹豫了片刻,麾下终究还是忧心忡忡地说道。 再不撤,真就撤不了了啊! 至于达步屈他们为什么突然变化如此之大,事后慢慢再琢磨就是。 这要是死在了这里,还琢磨个屁? “混账!”大相闻言,顿时一怒,这些年,他连战连捷,从无一败,如果是大明再来强援也就算了,可输给了达步屈,他岂会甘心?当即,他便怒喝道,“不过区区手下败将,就将你们吓成如此了?” 说完,他再次沉默了,半晌没有言语。 他是真的在琢磨,为何一直以来不堪一击的达步屈,这次会这般凶悍? 至于一众麾下,此时也不敢打扰,都静静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这些年的连战连捷,也让他们这位大相平添了更多的威势,还真没几个人敢触怒他。 尤其是在他动怒的时候。 “定是那些家伙近年来连战连捷,大意了。”沉默半晌的大相好似真的想明白了缘由,当即说道,“传令下去,让大军速速准备反攻,本相要亲自督战! 真以为打了几场胜仗之后,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不是?” 说罢,大相便起身离去。 他是真的怒了。 堂堂无敌的狼军,怎会被达步屈那个手下败将给击溃? 这是他无法容忍的! 哪怕是被大明的援军所击溃,他都能接受,唯独被达步屈这个手下败将所击溃,他接受不了! 不过他的这个骚操作,倒是让达步屈一喜! 他还真怕这苏毗叛军跑路了,毕竟这么多人,要跑起来,还真是个麻烦事儿。 “将军,这苏毗叛军是要和我们决一死战了啊!”当下,就有麾下笑道,“哼,真以为自诩狼军,就真把自己当成草原上的狼了? 啊呸,狗在什么地方,都他妈的是狗,改不了!” “那我们倒是得好好感谢人家一番。”达步屈笑道,“真要跑了的话,这么多人,追都不好追,通知下去。 今日,本将军要毕其功于一役,全歼苏毗叛军!” “末将领命!”当即,便有人去传达达步屈的军令。 …… 后方,房遗爱这会儿和契苾沙门也合兵一处了。 两人不时听着前方的斥候来汇报最新的战况,闻言,都是莞尔一笑。 “没想到这苏毗的前任大相竟然如此不堪,连这点儿小伎俩都看不透,还非要一个劲儿的往圈套里面钻。”房遗爱失望地说道,“如此对手,着实让人提不起劲儿啊。” “房参将此言差矣。”一旁,契苾沙门说道,“这苏毗叛军与达步屈将军交手三年,连战连捷,这个过程,其实已经在潜移默化的让他们瞧不上达步屈将军所率的大军。 突如其来的失利,可能会让他们短暂的错愕,但绝不至于影响他们的士气。 相反,被昔日的手下败将所羞辱,反而会激发他们这些年因为常胜带来的骄傲。 应该这么说,他们会觉得自己的骄傲和荣耀被人撕碎了,所以这个时候,为了拾起丢掉的骄傲和荣耀,他们真有决一死战的信念。 不为别的,就为了昔日的荣耀。 房参将可能有所不知,这几年,苏毗叛军那边一直有个声音。 说什么昔日的苏毗王国,复苏了! 所有人都在为了复苏所谓的苏毗王国铆足了劲儿。” 房遗爱知道苏毗,但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历史,听契苾沙门这么一说,拱了拱手,道:“受教了。” 他本身算不得一个谦逊的人,尤其是当年在长安的时候,更是一个混世魔王。 不过到了大明之后,这几年,他也的确成长了不少。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没人会看你出生,看你家世,只要有能力,要饭的都能平步青云,他麾下的姚二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他之所以会成为长明军的一营参将,靠的也是自己实打实的战功。 毫不夸张地说,他今时今日的成就,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那依沙门将军来看,我们还要多久能兵进苏毗?”房遗爱问道。 契苾沙门琢磨了一番,这才说道:“快了,虽然苏毗有决一死战的信念,但憋屈和压抑了三年的达步屈和他的麾下,也是到了发泄的时候。 说到底,双方的士气不相伯仲,但实力差距太大了。” 房遗爱点了点头。 这话没错。 打仗就是如此,在双方旗鼓相当的时候,比拼的是士气和信念。 不过达步屈和苏毗叛军这一战,双方士气和信念不相伯仲,这虽然很少见,但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这种情况下,双方要比拼的就是硬实力了。 “两位将军,达步屈将军破敌了!”就在这时,一斥候快马来报。 其实都不用他说,就看他一脸的激动和兴奋,就能猜到答案了。 “好!”房遗爱顿时大喝一声,“长明军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杀入苏毗!” 契苾沙门闻言,心下一愣,杀入苏毗?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肯定是李承乾的安排,当即,也是大喝一声:“镇南府众将士听令,杀入苏毗!” 一瞬间,两支大军狂奔而去。 他们不屑于和达步屈去争夺苏毗叛军的战功,再说了,那也是人家卧薪尝胆三年,应得的。 这种战功都抢,他们今后还怎么在军队里面混? 在前方,达步屈已经率领大军彻底击溃了苏毗叛军,而那位不甘心亲自上阵督战的大相,这会儿已然成了达步屈的阶下之囚。 “伱就是苏毗前任的大相?”达步屈看着被将士束缚着的这位自诩天命不凡的家伙,一脸的鄙夷,“就是你敢瞧不起本将军麾下的无敌勇士?” 大相这会儿还有些神情恍惚,他一开始之所以没在大军溃败的第一时间撤退,就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只是那些家伙太过骄傲自满了。 咱实力还是有的,只要稍微整顿一下,那手下败将如何敢逞威? 结果,纵使他亲自上阵督战,依旧是改变不了什么,最让他不解的是,他发现狼军的将士,表现得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输了。 输得不明白! “本相有个问题,不知道将军能否为本相解惑?”大相还是有些不甘心。 达步屈笑道:“念在你我交手了三年的份上,本将军允许你问。” 说罢,他又看向身边的众人,笑道,“大战之前,本将军说过,大战结束后,允尔等三日不封刀! 现在,是本将军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传令大军! 即刻起,大军所至,胆敢不跪迎者,斩! 有面露怒容者,斩! 不敬大明者,斩! 看着碍眼者,斩!” 达步屈说完,众将士那叫一个激动! 三年的憋屈,在这一刻渐渐消散。 不过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当众将士开始庆祝和欢呼的时候,大相却是呆住了,他都忘了自己还想问什么了。 一脸怒容地看着达步屈,说道:“将军此举,是要自绝于天下么!” “自绝于天下?”达步屈冷哼一声,道,“你们也配? 当你们开始和我大明为敌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这个结果!” 说罢,达步屈手一挥,道:“来人,将此人带下去!” “将军,此人面露怒容,让末将斩了他!”达步屈话刚说完,那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亲兵挥刀就朝大相的脖颈处砍了下去。 “慢……”达步屈都傻眼了,当即大喝一声。 可他还是慢了,只见大相一脸错愕地看着落下来的长刀,急忙说道:“你们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之强,为什……” 他话都没说完,一刀就劈在了他的脖颈之上,顿时鲜血喷涌……整个人瞬间就栽倒在了地上,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用手指着达步屈,拼着最后一口气问道:“为……为……为什么……” “我他妈……”达步屈那叫一个气啊,一脚就将自己那亲兵给踹翻了,“你他娘的是不是没长脑子?这他妈是我们的俘虏!最大的俘虏,你给老子一刀就咔嚓了?” 他都快疯了! 这是他们邀功的本钱啊! 那亲兵见状,还一脸无辜地说道:“这不将军你的命令么,面露怒容者,斩!我没听错啊?” 说着,他起身还挠了挠头,好似真在回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般。 达步屈那个气啊…… 碰到这么一个憨憨,你跟他时候个卵?想不通的时候,又是一脚给踹了过去。 那亲兵屁股一扭,躲过去之后,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大相,小声地说道:“将军,他好像有问题要问。” “滚!”达步屈没好气地说道,“活着的时候老子还愿意搭理他两句,如今死都要死了,还搭理他作甚?” 说着,看了看还没死透的苏毗前任大相,踢了一脚道:“真他妈晦气!” 大相被踢了一脚后,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一手指着达步屈,他想知道为什么,可达步屈终究是不当人子。 连一个人死人的最后遗愿都没有成全他…… “杀杀杀,都他妈杀光了才好!”达步屈一甩手就离开了,他那个气啊,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随着他一声令下,苏毗叛军也是遭了殃。 那些压抑了多年邪火的众将士,是真将达步屈的命令彻底的给执行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苏毗仿佛一片人间地狱。 尤其是那些溃逃的将士,真就是不敢露头。 以往战败了,投降总可以吧? 呵呵,这次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光是投降可过不了关,还得跪地恭迎大明的军队! 这对一个将士而言,本就是奇耻大辱了,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你还不能对大明的军队面露怒容,换句话说,人家都杀你全家了,你还得鼓个掌。 但哪怕是这样了,也不行…… 人家看你碍眼,一样也是个死。 说白了,如今他们的生死,全凭别人的心情。 “达步屈也是被逼急了吧。”看着遍地尸骸,契苾沙门感慨了一句。 作为一名将军,这样的场面他见得不要太多。 打仗就是如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而在他身边,房遗爱却是笑道:“还真让殿下说中了,不过殿下说过了,达步屈一部,将这几年积压的怒火发在别人身上,总好过发在咱们自己人身上。” 看房遗爱这神情,契苾沙门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个第一次上战场的愣头青,看到这满地尸骸的场面会有些不适来着,谁知道,人家跟个没事人一样。 再看看房遗爱带来的那些家伙,当下也是无语。 只见那些家伙虽然阵列整齐,但一个二个都将目光盯在那些尸骸身上,嘴上还和同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房参将。”看到这一幕,契苾沙门有些不解地问道,“听闻长明军刚刚成军不久,没上过战场啊,为何长明军的将士和第一次上战场的将士表现得不一样?” 第一场上战场的新兵蛋子是什么样的,他岂会不知道,哪儿有长明军这样的。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算了,还是别回忆了…… “嘿嘿。”房遗爱闻言,笑道,“这可是我长明军的绝密呢。” 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就目前而言,往前推一千年,往后再推一千年,你都很难找到一支训练了整整三年才成军的军队! 很多时候,新兵蛋子都是前脚刚入伍,后脚就被踹到战场上当炮灰了。 能像长明军这种,整整操练了三年,才成军的,那真的是凤毛麟角了。 “姚二,派人找到达步屈的帅帐,告诉他,殿下有令,不可扰民!” “领命。”姚二那个小胖子,闻言就打马而出。 还别说,这家伙虽然胖是胖了点儿,但他灵活啊。 而且,因为姚大的关系,他在长明军倒是还算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总的来说,他自己也算努力,倒是没给姚大丢人。 “沙门将军。”等姚大走了后,房遗爱对契苾沙门说道,“殿下还有交代,那本将军就先行离去了,沙门将军自便。” 既然进入了苏毗境内,他自然不会再和契苾沙门同行了。 至于他说李承乾还有交代,这话倒也不假。 “那就祝房参将旗开得胜了。”契苾沙门闻言,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这支长明军,倒是让他上心了。 有意思,第一次上战场,虽然还没正式交战,但他们的表现,已经让契苾沙门上心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60章 腹黑的李承乾 当李承乾收到消息的时候,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说到底,这苏毗叛军在他们眼中,不过跳梁小丑而已。 能让他们蹦跶这么久,那还是大明因为自身的原因需要,否则,就这些家伙,早就被达步屈轻松拿下了。 这话倒也没有乱讲,如果是三年前就动手的话,达步屈会赢得更加干脆,毕竟这三年的胜利,也确实让这支苏毗叛军培养出了罕有的信心。 “大军开拔吧,今日,大军扎营镇南府。”李承乾笑道。 如今,大明的军队已经进驻苏毗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薛仁贵闻言,立马集结大军,直奔镇南府而去。 本来就相距不远,到了下午的时候,大军就到了镇南府。 镇南府这边,因为契苾沙门已经带着人去了前线,所以留下来接待李承乾的便是契苾沙门的心腹。 一开始,这心腹还有些忐忑,毕竟殿下亲至,大将军居然不在,他还担心李承乾有什么想法,结果李承乾摆了摆手,顺便还称赞了契苾沙门几句,这让那心腹百思不得其解。 不应该是被轻视后的愤怒么? 怎么还称赞了起来。 当然,他拿不清李承乾的脉,将李承乾一行人安顿下来后,就不怎么在李承乾跟前晃悠了。 这会儿,长明军临时的中军大帐之中。 李承乾将众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说道:“如今,苏毗叛军就算没有尽数伏诛,但也已经不成气候了,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诸位有何看法?” “殿下,苏毗王那边可有什么反应?”薛仁贵问道,“今天这场大战,苏毗王那边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便看向了马业。 马业当即便说道:“就在苏毗叛军溃败之后,苏毗王已经亲自率领着一支万人的大军,向北移动,这会儿,已经到了这个位置。” 说着,他便在堪舆图上指了出来,刚好是苏毗叛军所占领地方的交界处。 “那他们和吐蕃的战事,如今谁在主持?”薛仁贵问道。 “说到这个就有意思了,当苏毗叛军溃坝后不久,吐蕃的轮科耳便率领大军后撤了三十里。 双方纠缠的大战,也已经停了下来。 现在双方只是对峙,并没有继续下去。 而且,吐蕃尚囊带着他麾下的军队,有朝北移动的迹象,按照他们如今的行军轨迹来看,估计也是为了和轮科耳汇合。” “好家伙,他们这是有默契的啊。”程处亮闻言,也是一笑,道,“殿下,那我们是不是要趁势拿下苏毗? 只要拿下了苏毗,吐蕃也是独木难支。”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吐蕃和苏毗这是防着大明呢。 大明不来的时候,他们双方就是死敌,可大明一旦入场,那他们又成了友邦。 还是那句话,这片土地,要么姓苏,要么姓吐,但就是不能姓明。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能操之过急,我们此番剿灭了苏毗叛军,他们担心我大明继续南下,也是情理之中。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且,现在就和苏毗还有吐蕃一同开战,对我们还是有些影响的,至少我们的将士,还没适应高原的气候。 就这一点儿,对我们来说就是极为不利的。” 这也是当初李承乾为什么要让达步屈率军常驻苏毗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大明才有一支适应了高原气候的军队。 别看只是一个气候问题,在关键时候,真能要人命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李景仁问道。 李承乾想了想,说道:“马业,你派人通知苏毗王,本王要和他在苏毗叛军所地会盟,时间就定在后日正午。 同时,将大唐太上皇驾崩的消息传出去,尤其是大唐皇帝招本王回京奔丧的事宜,一定要传清楚。 要让苏毗王知道本王如今的难处。 否则,真让他认为本王此番是来挥兵南下的,恐会和吐蕃联手,届时可不是本王想看到的结果。” 马业闻言,当即也是躬身领命。 而马业一走,程处亮便犹豫道:“如此一来的话,殿下的处境是不是有些危险?毕竟是在苏毗的地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后手? 要不将会盟的地点改到镇南府?” “改到镇南府?”李承乾笑道,“你以为我大军南下的消息能瞒多久?这会儿,也许苏毗王已经获悉了情况,改在镇南府,他敢来? 不过镇南府他不敢来,苏毗叛军的地界,本王却是敢去! 再说了,在数万大军之下,他苏毗王还敢行刺本王不成? 莫说是他苏毗,就算他苏毗和吐蕃联手,我大明就怕了不成? 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本王不愿意牺牲太多我大明的将士。 如果要硬打,也不是不行!” 程处亮等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个理。 以如今大明的实力,硬撼苏毗和吐蕃联手,也有一战之力。 只是如此一来的话,自身实力也会受损。 可如今刚和大唐闹了些不愉快,李承乾也得多做一手准备。 “可苏毗能拉拢过来么?”薛仁贵问道,“我大明不过是击溃了苏毗叛军,苏毗和吐蕃立马就有了反应,这显然是在防着我们,在这种情况下,想联合苏毗对付吐蕃,怕是有些难度。 毕竟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那苏毗王也是懂的。” “尽人事听天命吧。”李承乾也是摇了摇头。 他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思路。 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不敢轻易的夸下海口。 “对了,薛将军,长明军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此番会盟不顺,那接下来,我们就要打一场硬仗了。” 说实话,李承乾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打硬仗,不是不能打,主要是大明还有强敌在侧。 他此番没有回长安,天知道长安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 而当马业的人来到苏毗大营的时候,苏毗王闻言也是一愣。 “会盟?这个时候会盟?还是在苏毗的地界上!”苏毗王属实没想到。 “是的,我大明此番南下也是有难言之隐,届时还请殿下亲至,我王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马业的麾下说道。 当然,这话也是有人专门教过的。 不然就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家伙,怎么也说不出这么文绉绉的东西来。 苏毗王闻言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急着答复,而是让麾下将人带下去暂做休息,这才和营帐中的心腹说道:“你们觉得大明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这会不会和大唐太上皇驾崩有关?”心腹当即说道。 李渊驾崩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他们这里来了,毕竟这么大的事儿。 为此,苏毗还专门派了使节入唐。 “大唐太上皇驾崩?”苏毗王呢喃了一句。 “对。”那心腹继续说道,“近来,微臣听闻,这大唐皇帝宣天下诸王、宗亲回长安为太上皇服丧,这明王是不是不愿意回去……” “他有什么不愿意回去的?”苏毗王闻言,冷哼道,“如今的大唐,谁还能撼动他的太子之位不成?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为强势的太子了,他担心什么?” “说是这么说。”有人说道,“可如今大唐的皇帝正是春秋鼎盛之际,真愿意看到这么一个强势的太子?” “等等……”苏毗王摆了摆手,道,“这个姑且不论,毕竟我们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的问题是,这会盟,我们去是不去? 去的话,这明王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不去的话,是不是又显得我苏毗有些怯弱了? 毕竟人家连会盟的地方都放在了我苏毗的地界上。” 他不愿意去分析李二父子之间的矛盾,这个东西,他又不是当事人,他知道个屁。 说到这个,众人也沉默了。 他们其实都清楚,大明这些年之所以愿意扶持苏毗是为了什么,可如今大明大军南下,伱要问他们慌不慌,呵呵,不慌才怪。 他们有和吐蕃对峙的实力,可这些年,在领教过大明军械之利后,他们对大明的忌惮是越来越深了。 “殿下,微臣觉得倒是可以一去。”过了一会儿,有人说道,“如果单论军事实力的话,我苏毗决计不是大明的对手,这不是微臣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这是客观事实。 别看如今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但大明真要挥兵南下的话,我们挡不住的。 虽然吐蕃和我们在这方面有着默契,但那终究是别人的力量,太过虚无缥缈了一些。 还不如借机弄明白大明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可这样是不是冒险了一些?”当即就有人反驳道。 那人闻言,冷笑一声:“当初你们让殿下带兵北上的时候,就不冒险了?现在跟老夫说冒险?” 他当初就反对苏毗王亲自率兵北上,毕竟没弄明白大明的意图之前,北上那就是送人头,这大明真要挥兵南下,他们这区区一万人马是挡得住还是怎的? 说到这个,众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还是苏毗王一锤定音,道:“去!既然是会盟,想必他李承乾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毕竟作为大唐太子,汉家礼仪还是要讲的。 难道他还敢在会盟的时候,杀了本王不成? 本王正好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都来了,风险也都承担了,如今他又如何能够退缩? 而且,纵观历史,两国会盟之际,当场翻脸的还是少数。 再说了,他也是一个要脸面的人。 李承乾要是把会盟的地方定在大明,他不去也就不去了,可会盟的地方偏偏是他苏毗的地界,这都不敢去,传出去,苏毗王的脸往哪里搁? 当下,他又和众人商议了一番具体的细节。 …… 两天时间,转瞬即至。 李承乾也早早来到了苏毗叛军的地界。 这两天,李承乾其实也没闲着,一边让人准备着会盟的事宜,一边也在安抚着苏毗的百姓。 至于那些叛军的处置,他倒是没有过多的干涉。 还是那句话,让达步屈的麾下将这股子邪火撒在敌人身上,总好过撒在自己人身上。 憋屈压抑了三年,不让他们泄泄火,未来搞不好就会成为祸害。 当然,李承乾的这个举动,也让达步屈的麾下很受用,他们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就担心李承乾一声令下就要优待俘虏,结果,李承乾屁都没放一个,只是专门将众人集结了起来,一起聊了聊天。 这倒是让众人对李承乾的好感倍增,说实话,那一瞬间,他们有被感动到。 作为一个普通的将士,王能亲自嘘寒问暖,这能吹一辈子了。 这一日,苏毗,一座大山的山脚之下,李承乾和苏毗王几乎同时到了会盟现场。 走完了基本的礼节后,李承乾笑道:“数年不见,苏毗王倒是风采依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头,随便就恭维了一句。 老话说得好,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 “明王说笑了。”苏毗王闻言笑道,“这几年,满耳大明,倒是我苏毗,却是连一个小小的吐蕃都拿不下来,还要明王救济,汗颜啊。” 一听苏毗王这话,李承乾立马就懂了,这家伙开始试探了,当下也是一脸歉意地说道:“说起来,此番贸然南下还请苏毗王多多担待才是,本王也是到了无法施为的地步,才……。” “嗯?”苏毗王闻言一愣,道,“此话怎讲,这几年大明王廷如日中天,怎就无法施为了?” “莫不是苏毗王还不知道?”李承乾一脸惊讶道,“前些时日,大唐太上皇驾崩,大唐皇帝宣天下诸王、宗亲回京服丧。 苏毗王也知道,本王毕竟是大唐太子,嫡子嫡孙,岂能推脱? 可本王真不敢回去啊!” “这天下还有明王不敢的?”苏毗王故作惊疑地说道。 摇了摇头,李承乾无奈道:“不敢的多了,你我都是王,应该最能体会各中无奈吧?” 一说到这个,苏毗王也沉默了。 这倒是,虽然他们在各自国内都是万万人之上,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但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越是到他们这一步,越是得小心谨慎。 “苏毗王应该明白的,储君之位,好坐又不好坐。”李承乾无奈道,“好坐,那是因为它代表着无上的权利,不好坐,那是因为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本王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可那些年的日子究竟如何,只有本王自己才最清楚。 想当初,本王为何会狼狈离京?” 说到这里,李承乾惨笑一声,道,“不就是因为本王是大唐太子么?大唐私自酿酒之人何其多? 为何到了本王这里就不行了呢? 关键是,当时本王还并非是为了口舌之欲! 无数人的指责,不就是因为本王是太子么!就是因为太子这个身份,本王做任何事情,都会被人无限量的放大。 哪怕是本王用膳,坐姿不端,都会……” 听李承乾诉完苦,苏毗王也是暗自点了点头,他当初在苏毗虽然没有李承乾那么夸张,但也大差不离。 对于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些时候,真就不如一个普通人。 当然,普通人做梦都想成为他们。 人嘛,就是如此。 门里门外的区别罢了。 门里的人想出去,门外的人想进来。 良久,苏毗王才说道:“可这和明王回不回长安有何关系?事到如今,还有谁敢对明王指摘不成?” “指摘?”李承乾轰然大笑,“苏毗王还是不懂啊,你可能忘了,忘了本王的父皇是怎么登基的了。 你以为本王实力越是强劲,就越是安全? 呵呵,如果可以的话,本王真希望大明王廷只有当初日月山那一块巴掌大小的地方。 如此的话,本王还能回长安。 如今,如今本王要是回了长安,你真以为本王还出得来么? 别忘了,本王父皇如今才四十出头! 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强势的太子,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太子。 本王要是回去了,圈禁可能就是最好的出路了。 最差的,本王都不敢想…… 若非如此,你以为本王为何会挥兵南下,不就是想找个借口不回去么。” 苏毗王闻言,悚然一惊。 你是真敢说啊! 突然,他一愣。 不对! 李承乾为何会对本王说这些? 他就不怕本王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这消息传出去的话,绝对要掀起惊天骇浪。 而李承乾看着苏毗王的反应,倒也不急着说话,他刚刚的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也不是随口瞎掰。 “明王是不是过于危言耸听了?”苏毗王问道。 李承乾冷笑一声:“危言耸听?苏毗王可知,大唐长安府尹,历来都是东宫兼任,纵使本王没在长安,长安府也是由少尹主持。 可如今呢,长安府尹已经变成了蜀王李恪! 这信号还不明显么? 而且,历代先皇驾崩,哪儿有宣召诸王和宗亲回京的先例?以往,先皇驾崩,诸王胆敢异动,那都是以谋反论! 你以为本王那父皇这道旨意是下给诸王的么? 你啊,太天真了,若非如此,本王岂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挥兵南下,还给达步屈下了死命令,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苏毗叛军。 哎,没有一场大战拖着,本王可能就……” 苏毗王越听越心惊。 大唐的皇位之争已经严峻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听说过一些,但真没仔细了解过。 不过这些东西,李承乾想必也不会说谎就是,毕竟稍微派人调查一下,也就清楚了。 现在的问题是,李承乾为什么要说这些,就不怕自己给他传出去? 想到这里,苏毗王猛然一惊!看向李承乾,心说,我草,你不会吧? (本章完) 卷五 第561章 被忽悠瘸了 苏毗王真的吓坏了。 看向李承乾的眼睛里,既有震惊,也有惊恐。 因为他可能猜到了李承乾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这就跟被绑架了,别去看绑匪的脸一样。 如今,他就是那个被绑的人质,而李承乾就好比是那个绑匪。 到了这会儿,他意识到了,自己上当了! 想到这里,他真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摇了摇头,心道,终究还是大意了啊…… 有些话,是能听的? 苏毗王暗自叹了口气,这才说道:“明王说笑了,以明王今时今日的权势,还又谁能动摇明王的地位?” 他在努力的往回掰,可李承乾岂会吃他这一套,当即便一只手搭在苏毗王的肩上,说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我都身份相当,有些话,旁人本王也不好说,但对苏毗王,倒是能聊几句。 因为旁人很难理解本王今时今日的处境,但苏毗王定然是懂的。 在大明的时候,本王也常与我大明的官员讲,这天下,唯一能理解本王难处的,可能也只有苏毗王了。 苏毗王可知为何?” 听李承乾这么说,苏毗王心中冷笑,你在糊弄鬼呢。 不过脸上,苏毗王还是一脸热忱地问道:“为何?” “因为本王今时今日的处境,苏毗王经历过啊!”李承乾叹了口气,道,“苏毗王莫不是忘了,当初苏毗大小女王还在世的时候,苏毗王的处境和本王何其相像? 当时,苏毗王也不敢回苏毗吧?” 为了对付苏毗王,李承乾还真下过功夫。 这家伙,虽然是苏毗的王,但早些年的时候,也是流亡在外,一直到苏毗的大小女王都死了后,这家伙才回到苏毗。 这倒不是李承乾穿越的蝴蝶效应,而是真实的历史。 苏毗王闻言,也是一愣,还别说,他都把这茬儿给忘了。 不过经李承乾这么一提醒,再看李承乾,倒是多了一些亲切。 这会儿,他是真有些理解李承乾的处境了。 只是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毕竟苏毗和大唐的国情不一样,众所周知,苏毗是一个女权社会。 要不是大小女王几乎同时死了,又恰巧碰到吐蕃来犯,这三个近乎不可能达成的条件阴差阳错的达成了,他根本就没机会。 “明王也不容易啊。”想到当年自己流亡在外的经历,苏毗王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 可话刚出口,苏毗王就后悔了,心底暗骂,我他妈就是嘴贱!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这是又着了李承乾的道了。 “是啊,都不容易。”李承乾却是接茬儿道,“世人都羡慕你我出生好,却没几个人能理解伱我承受着怎样的压力。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本王真想出生在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人家。 不用钟鸣鼎食,只需平平安安。” “本王又何尝不是如此?”苏毗王也是一脸的感慨着。 这也就是没人听到他俩说的话,这要是让旁人听了去,还不得跳起来。 我草! 你们不愿意,我愿意啊! 来来来,咱们换换,换换! 李承乾却是不管那些,继续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说到这里,李承乾大喝一声,“来人,拿酒来!知音难觅,今日,本王要与苏毗王不醉不归!” 不远处,众人听着李承乾这话都是一愣。 啥情况? 不过很快,就有人抱着两坛子酒放在了桌案之上。 “苏毗王,请!”李承乾拿起一杯酒,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毗王这会儿还在琢磨着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一看到李承乾酒杯都端了起来,也是笑道:“请!” 不远处,手拿着大明军中最新一代连弩的房遗爱都傻眼了,什么情况这是? 怎么还喝上了? 他潜伏在这里,是因为担心苏毗王会对李承乾不利,结果,就是这么不利的? 对于李承乾的安危,大明这边还是很看重的。 当然,苏毗其实也大差不离,不过他们用的都是大明的军械,在这方面还真比不上大明。 姑且不提这些,视线再次回到李承乾他们身上。 这会儿,两人已经推杯换盏好几旬了。 虽然苏毗王的确比李承乾年长,但李承乾两世为人,要论如何与人拉近关系,那确实不是苏毗王能比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喝着杯中酒,苏毗王喃喃自语道,“都说汉家文化博大精深,寥寥十数字,便是道尽了你我的无奈啊。 明王,这酒可是为本王送行的?” 说着,苏毗王还将手中的酒杯举了起来。 李承乾却是装作一脸疑惑的模样:“苏毗王此言何意?” “相逢何必曾相识,明王这诗句难道不是打算在今日留下本王么?”苏毗王笑道。 按照他的理解,那就是李承乾想杀他,可偏偏又认识他,让李承乾有些纠结。 当然,既然来了,他倒也做好了准备,只是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总是还想争取一二。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的自己,怕是危险了。 从李承乾跟他讲了那些大唐皇室的秘辛之后他今天的处境就好不了了。 “苏毗王说笑了。”李承乾笑道,“本王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说起来,此番本王挥兵南下,也有意和苏毗王一同攻伐吐蕃,在这一点上,你我的利益是一样的。 本王需要一场大战拖着,避免回到大唐被牵制住,而苏毗王也正好借此机会一统苏毗,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李承乾就眼神灼灼地看着苏毗王。 如果可以的话,他确实想和苏毗合作,不单单是因为保存大明的实力,也有更长远的打算。 苏毗王闻言,倒也不意外,不过却是笑道:“大明这几年,侵略如火,今日拿下了吐蕃,明日呢?我苏毗岂能独善其身? 明王,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时至今日,我苏毗尚且还能苟且偷生,都是因为吐蕃的存在,若是没有吐蕃,明王的大军只怕早就挥兵南下了吧? 这些年,我苏毗的确仰仗着大明,否则也无法与吐蕃纠缠这么多年。 可一旦没有了吐蕃,我苏毗又将是个什么下场?明王不妨看看,昔日大明王廷的那些邻居,可还有几个? 如今,西边的西域诸国,明王曾经承诺二十年不动刀兵。 东边的大唐乃是明王的退路,似乎也只有南边的苏毗和吐蕃是明王的拦路虎了吧? 如果,明王再拿下了整个吐蕃与苏毗,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明王争夺那个位置,更有优势一些?” 苏毗王这人,虽然没什么大才,但人还是很清醒的。 之前李承乾说的那些话,他信,没啥不信的。 可他也从中获悉到了很多线索,配合上李承乾的言语,他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 李承乾闻言,倒也不意外,毕竟都是这个时代的一时人杰,纵使他在历史上声名不显,但并不代表着就是一个废物,当下也是笑道:“苏毗王可听过我汉人这么一句话。” “嗯,什么话?”苏毗王笑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李承乾道,“苏毗王为什么觉得本王一定要回长安继承大唐呢? 天下如此之大,本王为何就不能自己开创一个足以比肩大唐的帝国? 若是他日大唐把本王惹恼了,本王又为何不能掀翻大唐?” 我草! 苏毗王都呆住了! 你是真敢想啊! 李承乾却是不在意这些,继续说道:“苏毗王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何我大明能在短短几年时间成长到如此地步么?” “为何?”苏毗王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道:“眼光!苏毗王的眼光,太短见了,你盯着的永远这是和吐蕃一争这高原之主? 但说到底,这高原能有多大? 刚刚苏毗王问本王,大明的邻居何在? 那苏毗王为何不去我大明看看,问问,昔日我大明的邻居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今他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才是我等为王者该做的事儿! 至于邻居,呵呵,有必要么?大家成为一家人不好么?那多亲切啊! 苏毗王,别老是盯着高原上的这一亩三分地儿,看出去点儿吧。 今日,既然苏毗王要打开天窗说亮话,那本王就跟苏毗王交个实底儿。 本王之所以挥兵南下,一来的确是为了给大唐那边一个交代,二来嘛,也是为了今后大明南下恒河流域做准备。 至于吐蕃,呵呵,要不是为了南下恒河流域,本王岂会看得上?” “恒河流域?”苏毗王闻言也是一惊。 这地方他是知道的,昔年他流亡的时候,也去过此地。 但他没想到,李承乾如今已经盯上了那边,这倒是让他极为诧异。 这吐蕃都没拿下呢! “听闻苏毗王早年也去过那边,应该知道那是一片被老天爷所眷顾的地方……”李承乾道,“别看大唐沃土千里,可真要说到耕地,还远远不及那边。 苏毗王去过宝山,却没发现真正的宝物,只是一心盯着苏毗和吐蕃…… 何其好笑! 若本王和苏毗王身份互换,早就放弃和吐蕃的争斗,挥兵南下了,待到在那边建功立业之后,再挥兵北上,进可攻,退可守,岂不美哉? 眼界啊!苏毗王,为何要纠结一城一地的得失?” 听李承乾这么说,苏毗王也是迟疑了。 他回想了一下李承乾的发家史,人家好像真比他眼界宽广一些。 再回忆自己这些年,当下也是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过了片刻,苏毗王这才疑惑地问道:“据本王所知,殿下没去过恒河流域吧?怎么对那地方如此了解?” “这就是本王所说的眼界了。”李承乾笑道,“苏毗王可知,在大明王廷彻底站稳脚跟之时,本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倾尽全力,派了不计其数的斥候、商队,远赴各国。 而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了解当地的地理环境。 说句不好听的,就苏毗和吐蕃的地理环境,你们未必就比本王知道的多。 当然,也是因为了解了这些,本王才深知这片高原并不适合耕种。 若不是为了图谋恒河流域,本王还真不会挥兵南下。 毕竟,我大明的每一次动兵,都一定要有收获。” 听李承乾说完,苏毗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苦涩的。 那感觉就像自己视如珍宝的东西,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一般。 一瞬间,他显得有些沮丧。 李承乾见状,当即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如何,苏毗王可愿陪本王共伐这天下? 莫不是这小小高原之地,就埋葬了苏毗王所有的野心?” 苏毗王愣住了。 他发现在这方面,自己的确不如李承乾甚多。 李承乾已经将目光盯上了恒河流域,而他还在和吐蕃争这高原之主。 关键是他们视如珍宝的高原之主,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鸡肋…… 这就让他很难受! 李承乾却是继续说道:“不单单是恒河流域,西域以东,还有一大片富饶的土地,苏毗王难道就不想去看看? 对了,还有南边,恒河流域以东,也有一片土地让人流连忘返,要知道,在那片土地上,粮食一年两熟都是常态,三熟也不过如此。 天下啊,何其大? 为何非要跟这高原上耗下去呢? 我辈为王者,不就是为了让治下的子民过得更好么……” 听李承乾喋喋不休的诱惑,还别说,苏毗王是真的动心了。 他倒是没怀疑李承乾这些话的真伪,毕竟很多东西,他都是亲眼见过。 只是以前没有这个野心罢了。 不对,也不能说是野心,是他以前舍不得苏毗的瓶瓶罐罐。 但显然,李承乾舍得! “殿下这是想让本王率苏毗归顺大明?”沉吟了片刻,苏毗王这才问道。 李承乾笑道:“苏毗王要如此理解,其实也对。 只是天下太大了,纵使是本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苏毗王今日愿助我大明,南下拿下恒河流域,他日,苏毗王若是想攻伐何地,再建苏毗,我大明也定当义不容辞。 当然,若是苏毗王愿意率领苏毗归顺我大明,那待我大明拿下吐蕃,拿下恒河之际,苏毗王定当能成为这高原之主! 世袭罔替! 毕竟,本王也需要人来帮本王治理天下不是? 不过至于怎么选择,还全看苏毗王的了。” “那若是本王都不选呢?”苏毗王突然问了一句。 李承乾笑道:“那本王自然会送苏毗王回去,只是吧……” “只是什么?”苏毗王问道。 “只是回哪里,本王就不敢保证了。”李承乾心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回娘胎了,“当然,苏毗王有一点儿可放心,那就是苏毗王的葬礼,本王一定会按照最高规格操办,这是本王最后的诚意了。 毕竟苏毗王知道得太多了,若不是自己人,那就只能是个死人了。” 苏毗王闻言,倒也不意外,自从想明白李承乾之前说那些话的目的后,他就知道今天这一遭,是善了不了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承乾居然还给了他另外一个选择。 还别说,他动心了。 主要是李承乾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加上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惨然一笑,苏毗王说道:“本王还有其他的选择么?” “应该是没了。”李承乾笑道,“不过苏毗王应该能明白,这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是苏毗王心心念念的高原之主,还是择地再建苏毗,都是不错的选择。 说句苏毗王不相信的话,若非本王念及你我相识多年,又有着相同的经历,本王是不会给苏毗这么多选择的? 毕竟苏毗王也清楚,我大明要拿下苏毗,苏毗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纵使苏毗和吐蕃联手又如何? 苏毗王大可想想,我大明的目标是恒河流域,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我大明岂敢生这个心思?” 嗯? 苏毗王闻言一愣,好像还真是这个理。 “那能否容许本王回去与众人商议一番?”想了想,苏毗王终究还是同意了。 李承乾笑道:“无妨,只要苏毗王今日与本王定下盟约,共伐吐蕃,至于苏毗王今后是想择地再建苏毗,还是想当那高原之主,都可以。 只要在拿下恒河流域之前,苏毗王都还能选择。 在这一点儿上,本王并不着急。” 苏毗王懂了,李承乾现在是要他表态,共伐吐蕃。 还别说,这会儿,他还真没犹豫,当即便说道:“如此,那本王今日便在此与明王会盟,共伐吐蕃!” 说着,这家伙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短刀,划开了自己的手心,血流到了酒杯之中。 李承乾见状,虽然肉疼,但也是有样学样,当即,两人端起酒杯道:“共伐吐蕃!” 不远处,房遗爱看着苏毗王拿出刀的时候,都差点儿一箭射了过来,要不是苏毗王动作快,这会儿可能都成冤魂了…… 只是看到后面的一幕,房遗爱也是一脸的诧异,这画风,变得是真快啊! 不过到了这会儿,他也猜到了,这苏毗王估计被他们殿下忽悠瘸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苏毗王端起酒杯的时候,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本章完) 卷五 第562章 宁与虎谋皮,不与羊为伍 苏毗大营。 苏毗王自从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营帐之中,谁都没见。 包括此番随他北上的心腹。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和李承乾到底聊了些什么。 这也使得他的那些麾下,一个二个都在暗自揣测。 “你们说,殿下和那位究竟聊了些什么?”有人好奇地问道。 “怎么,殿下的事儿,你也想打听?”有人冷哼了一声,当然,他心里其实也好奇。 而在营帐之中,苏毗王其实什么都没做,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只是思绪好像陷入了沉思。 “恒河流域么?”苏毗王呢喃自语。 对于那一片土地,他不可谓不熟悉,或者说,他熟悉那里更胜于苏毗! 因为那里,几乎承载了他大半个人生。 在这一点儿上,他和慕容顺倒是有些相像,虽说都是各国的王子和太子,但早些年却几乎都不是在本国生活的。 也正是如此,所以李承乾一说,他就知道李承乾说得没错。 早些年的时候,他不是没打过那片土地的主意,但终究是实力不济,而且,当初那些苏毗的旧臣一直在他耳边嘀咕着重振苏毗,也影响到了他。 这其实也正常,上了年纪的老人其实就是如此,纵使外面繁花似锦,也敌不过家里的瓶瓶罐罐。 而在人类历史上,很悲哀的一件事儿就是在长达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掌权者普遍都是那些垂垂老矣的老者。 几乎从无例外。 当然,这个掌权者说的不是帝王。 可如此一来,上了年纪的老者自然没有年轻人那等进取之心。 想到这里,苏毗王又将他这些年搜集到的大明的情报找了出来,再次认真地看了一遍。 自从大明王廷横空出世以后,他可是没少研究大明的发家史,毕竟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复刻一次大明的奇迹。 “原来真的是输在了眼光之上。”良久苏毗王暗自嘀咕了一句。 当下,苏毗王起身,拉开了大帐的帷幕,这才对众人说道:“都进来吧。” 一听苏毗王这话,众人立马就涌了进来。 “殿下,和大明那位聊得怎样啊?” “对啊,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 众人一进来,就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话题。 苏毗王闻言,倒也没卖关子,当下就详详细细的将自己和李承乾的接触讲了一遍! 当然,大唐皇室里的那些勾当,他倒是没说。 “好胆,这明王居然胆敢威胁殿下!”一武将当即就怒声道,“殿下,跟他们拼了!” 主辱臣死,不管他真实想法如何,这会儿态度倒是蛮端正。 苏毗王闻言也就笑笑不说话,跟大明拼?你有那实力么? 要是有能够硬撼大明的实力,苏毗早就一统了。 “殿下这事儿可得想好了。”又有一人说道,“明王这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诡计多端,莫要上了人家的当才是。 而且,明王所说的那些地方纵然是真的,可要一路打过去,怕是也殊为不易,到时候,折损的还是我苏毗的实力。 可别因为明王画下的大饼,把我们给撑着了。” 他这个担心也是正常的,有如此宝地,那必然也有极为强大的帝国。 不可能是无主之地。 “极西之地,本王倒是不清楚。”苏毗王闻言笑道,“但是恒河流域,本王却是知道的。 伱们也都知道,早些年,本王就在那片土地上流亡,有些人甚至在那时候就追随了本王,那片土地是个什么样子,你们应该都清楚。 要想拿下那片土地,也不是没办法。 本王记得,如今的天竺,已经分裂成了五部天竺,可以说是他们如今实力最为衰败的时候,这时候南下,还真不是没有机会。”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 如今李承乾麾下的王玄策,在原本的历史上就是借兵吐蕃,大胜中天竺,并生擒了中天竺的国王阿罗那顺。 只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大唐并没有真的收获覆灭中天竺的战争红利,倒是让吐蕃捡了个便宜。 这也是吐蕃能迅速发展起来的原因。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当时的大唐和天竺相距甚远不说,中间还隔着个吐蕃,也没法收获这战争的红利。 “可殿下,我们真要归顺大明么?”有麾下不甘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当然希望保证苏毗的正统。 而且,谁又愿意归附于别人呢? 苏毗王摇了摇头,道:“本王刚刚不是说了么,明王给了我们两个选择,而且时间也还长……” “可一旦我们帮助明王拿下了吐蕃,那对于大明来说,我们就一点儿价值都没了啊。 而且,届时的苏毗,哪儿还是大明的对手?” 如今的苏毗和吐蕃联手对付大明都有些吃劲儿,要是只剩下他们苏毗,大明还不得把他们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现在我们就能抗衡大明了?”苏毗王摇了摇头,道,“在和大明、吐蕃中间,我们苏毗的实力是最差的。 这一点儿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一旦大战打响,最先受创的定是我苏毗。 别指望吐蕃会来援,吐蕃是会暂时和我们一起对付大明,唇亡齿寒嘛,这没错,但他们绝对会看着我们和大明耗下去,利用我们去折损大明的实力,同时也是折损我们的实力,从而达成他们一统高原的目的。 届时,搞不好真就让吐蕃坐收了渔翁之利。 说难听点儿,在这三国之争中,我们苏毗总归是要抱个大腿,可既然都到了抱大腿的时候了,我们为什么不抱那根最粗的?” 他一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的确,在三国之中,苏毗的实力最弱,说句夹缝求生都不为过。 可如果抱上了大明的大腿,未来还有苏毗么? 有吐蕃联手的时候,还能勉强抗衡一下大明,要是没了吐蕃,那还打个屁,直接投降得了。 “殿下这是信任明王不会食言?”当下,有人问了一句。 苏毗王摇了摇头,道:“得了吧,这世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就是承诺和面子。但明王的野心,本王信得过。 今日,他与本王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本王一直觉得他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回大唐继承大宝,可本王回来后仔细想了想,发现他说得真没错。 如果大明王廷还是当初日月山那巴掌大小的地盘时,他的确还能回长安,因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可你们看看,现在的大明王廷呢? 如果把堪舆图拿出看看,你们就会发现,如果大明再吞并了高原,大明的确已经有和大唐分庭抗礼的实力! 暂且不说国力,但在国土上,的确已经是一个足以媲美大唐的帝国了。 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还回得去大唐么? 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太子,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可你要说他不知道这一切,呵呵,如果不知道的话,他为什么还要染指我高原? 从这一点儿已经说明了,他不屑于去继承所谓的大唐,他是真的想自己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帝国,不对。”说到这里,苏毗王摇了摇头,“他都不单单是在想,甚至,已经在做了。” 他说完,众人已经将堪舆图铺了开来。 还别说,如今的大明除了在人口上和大唐有着不小的差距以外,但在国土上,还真不弱于大唐。 不过一想到这是人家几年就建下的基业,众人也都是有些恍惚,太过于梦幻了一些。 “说起来,这明王成事,真就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有人摇头笑道,“这几年我们也复盘了一下大明的发家史。 先是慕容顺搞部落融合,闹得赤水源民怨沸腾。 这给了明王机会积累原始资本。” “还有铁勒部,老夫也从大明镇南府那边打听到,当时铁勒部已经开始向东迁徙,说起来,也有投奔大唐的意思。 结果谁知道,被大明截胡了,那明王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派了王玄策将铁勒部拉到了他的阵营之中。” “这就是他大唐太子身份带来的天然优势。”苏毗王笑道,“而且,这铁勒部和吐谷浑有世仇,契苾何力闻言,自然没放过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在当时,投李承乾和投大唐区别不大。 相反,他还平白无故多捞着一个机会。” “有了铁勒部的加入,加上李承乾利用赤水源的民怨积攒的原始资本,李承乾也就真在日月山站稳了脚跟。”苏毗王继续说道,“说到这里,真就不得不说,李承乾是真的好命了,天知道慕容顺为什么早早就和天柱王勾结,要造反呢!” …… 说到李承乾的发家史,他们一个个都能如数家珍,毕竟那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例子,谁都想从中学习一番。 可李承乾的发家史,真的没有效仿的可能。 说到底,都是时机。 恰到好处的时机。 就连他们苏毗,都是老天爷送给李承乾的大礼,这能说个啥? 李承乾要是晚穿越几年,吐蕃一统高原,李承乾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麻烦呢。 “行了,不提大明的发家史了。”苏毗王摇了摇头,道,“李承乾的成功有太多因素了,如今,摆在我苏毗面前的路,就两条。 要么和吐蕃一起,硬撼大明,但我苏毗有极大可能在这场大战中率先出局,湮灭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 要么答应大明,配合他们拿下吐蕃,至于未来的命运,不好说。 但从暂且依附大明的那些家伙身上来看,至少百姓的生活不会更差。” 其实这也是他愿意答应李承乾的主要原因。 众人闻言,终究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们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和大明合作,未必就只是李承乾一个人的意思。 他们的王,貌似也早有这个想法。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以身犯险? 要知道,他亲率大军北上,就是个很危险的举动。 …… 另一边,李承乾也在和众人讲述他和苏毗王会面时候的事情。 当然,也是隐掉了一些东西。 “苏毗王这就答应了?”房遗爱有些不敢置信。 李承乾却是笑道:“自从他亲率大军北上的时候,本王就有了七分把握。” “殿下的意思是他挥兵北上其实就是为了和我大明联手的?”薛仁贵问道。 “那不然呢?”李承乾道,“就凭一万大军,想挡住我大明数万铁骑么?他苏毗王可没那么蠢。 当然,当时本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 事情就是如此,在没有尘埃落地之前,谁也不敢说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里面不会有诈吧?”李景仁狐疑地问道。 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有不有诈,本王不知道,这就需要你们自己去判定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倒是不错。” “殿下,要不让末将的先锋军,先行进入苏毗腹地,看看苏毗王的反应?”房遗爱眼珠子一转,当即就说道。 还别说,他这想法还真不赖。 一来苏毗王就率了一万大军,房遗爱的先锋军就有八千多人,加上配备着大明军方最是先进的军械,八千对一万,就算正面硬刚也不是没有胜算。 再说了,后面还有数万大军,纵使苏毗有什么阴谋,他们也能及时救援。 再加上大明改良了几代的望远镜,那可是大明斥候的标配,有了这玩意儿,就能料敌于先。 唯一的缺点,就是长明军还没有经历过正儿八经的大战,在经验方面欠缺了一些。 “我们如此贸然的兵进苏毗,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李景仁说道,“毕竟我们现在至少也是盟友了吧?” “误会才好呢!”房遗爱道,“口头上的承诺顶个屁用,不来点儿实际的,我能许下一百个这样的承诺! 这会儿,我们只管去就是,他要是真心和我大明对付吐蕃,他便不会有什么动静,但凡不是真心的,那就趁机灭了就是。 我们也要给苏毗一点儿压力才行,否则,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个多香的香饽饽。” “我看也行。”程处亮也说道,“适当的给苏毗一些压力,也表现出我大明不惧苏毗和吐蕃联手的态度,否则,这一直拖下去,恐迟则生变。” “直接硬插一支军队进去不合适。”薛仁贵摇了摇头,道,“我记得苏毗叛军不是还有些余孽正在被达步屈将军的人追击么? 要不将人撵过去?房参将再顺势追过去,不管怎么说,总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要是苏毗真愿意与我大明共伐吐蕃,到时候也能避免不少误会。 借口这玩意儿,甭管多扯淡,能用就行。” 听着长明军这些交家伙的讨论,李承乾心说,这都培养出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当然,对于他们的尝试,李承乾不打算插嘴。 结果如何,让他们自己承担吧。 …… 次日一大早,房遗爱就出发了。 在昨夜,他们就拜托达步屈将苏毗叛军的余孽朝着苏毗王的方向撵了过去,房遗爱也就顺势请命去追击余孽了。 还别说,这借口虽然蹩脚,但用起来是真好用。 都不等房遗爱杀过去,苏毗王就收到了消息。 看着一众麾下怒气冲冲的模样,当下笑道:“行了,人家这是在催我们了,也还行,好歹找了个借口,给我们留了面子。” “可……” 他们其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不管怎么说,想起来就是来气。 太过分了! 苏毗王倒是不以为意,做了决定后,他倒也不迟疑:“集结大军,南归!本王要与吐蕃决一死战! 还别说,以前不敢,生怕大明捡了便宜。 现在想想,瞻前顾后的,能成个屁的大事儿。” “殿下……”一听苏毗王这话,有人急了! 这也太快了吧! 就算要帮助大明拿下吐蕃,那是不是可以和大明商议一下啊? 至少咱得多做些准备才行啊。 哪怕是和大明演演戏,先糊弄一下吐蕃,让其放松警惕也行啊。 “行了。”苏毗王摆了摆手,道,“知道大明为什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挥兵南下么?人家就是看不起我们,打个仗都瞻前顾后的。 和吐蕃一纠缠就是好几年,看看人家大明,好几年,人家孩子都能抱俩了。” 当他意识到李承乾的野心之际,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几年和吐蕃那种你来我往的争斗就跟个笑话一样。 亏得他们还处处提防着人家李承乾,结果人家李承乾早就将目光从他们身上越过去了。 这就是差距啊…… 所以,这会儿撤兵,也是一种态度。 当房遗爱追杀过来的时候,苏毗王已经率兵南归了,当下,他也是挠着头不知所措。 这就好比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让人无力。 而等李承乾获悉消息后,当即便让马业派人时刻关注着苏毗和吐蕃之间的战事。 也只是到第二天中午,消息就传来了,苏毗和吐蕃之间的大战,彻底打响了! 而吐蕃的尚囊还有轮科耳都傻眼了,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们是真的想不明白啊…… (本章完) 卷五 第563章 来自长安的压力 与此同时。 长安。 满城的素缟仍在。 太上皇李渊的丧礼仍在继续。 作为大唐的开国君主,他的丧礼自然是要多隆重有多隆重。 加上近来各地亲王和宗亲都回到了长安,朝堂的局势一下就复杂了起来。 当然,所谓的各地藩王其实都是李渊的子嗣。 说起来倒是蛮有意思,自李承乾西行之后,李二的众多皇子虽然到了就番的年龄,但李二一个都没放出去。 全部留在了长安。 这在以往来说,确实是好事。 毕竟距离中枢越近,未来的机会越大。 可如今的话,呵呵,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其实他们都明白,李二此举是不想再出现一个强势的儿子了。 毕竟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杀兄弟和杀儿子,终归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这日,回京的诸王刚给李渊守完灵,一行人便来到了偏殿休息。 儿子多了就是这点儿好,十二时辰轮班守灵,都不带缺人的。 揉了揉腿,汉王李元昌说道:“对了,你们谁有六哥的消息,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没回来?” 他说的六哥自然是赵王李元景。 说起来也蛮有意思,以往他们几兄弟关系倒是一般,但自从李二登基以后,他们这些太上皇的庶子就紧张了。 如今李元景在西北立足,他们可是关心得紧。 毕竟,这不是给他们打前站的么。 如果这条路能走通,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这几年,李元景能在西北苦苦支撑着,他们这些兄弟也是没少支持。 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 “没有消息。”李元礼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腿,一边说道,“说起来,六哥那边有段时间没消息传回来了。” 自从李元景在清水川立足之后,他们这些兄弟也是在竭力的帮李元景站稳脚跟,至于自己治下的州府,他们是动都不敢动。 不过也正是因此,他们对李元景的支持力度,也就只有那样了。 毕竟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说到这里,李元景小心的回头看了看,这才低声道:“六哥这是无妄之灾啊,本来陛下只是想对付高明来着,结果搂草打兔子,他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 他这遭要是一回来,未来堪忧啊,我们这些年的付出,算是打水漂了。” “那也未必。”李元嘉说道,“如果高明回来了,那才叫搂草打兔子了,如今高明明摆着是不回来了,这还怎么搂草打兔子? 一个小小的清水川,你以为陛下会在意?” 众人沉默了,如今这时局,他们也看不透。 虽然出生皇家,比旁人知道得要多些,但也就那样了。 可能把他们放在别的时代,兴许是一时人杰,但放在大唐初年,确实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说起来,高明这小子是真有他的。”李元昌说道,“不声不响的就走到了这一步?你们瞅瞅,若不是为了这小子,我们这些兄弟,哪儿有机会再次聚首啊? 诸位回长安奔丧? 纵观历史,这都是史无前例的!” 李元昌和李承乾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要知道,在原本历史上,这家伙可是唯一一个站在李承乾这边辅佐他造反的家伙。 当然,他也因此被赐死了。 到现在,他都还没意识到,李承乾这一走,倒是救了他一命。 “行了,如今父皇驾崩,今后咱们就老实些吧,高明这么一折腾,未来,我们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了。” 说着,李元礼也是一脸的惆怅。 李渊一死,唯一能庇佑他们的人,也就没了,当然,现在还有礼法约束着李二。 但李二是讲礼法的人么? 一瞬间,众人都沉默了起来,这会儿,他们是真希望李元景能顶住压力别回来,这样的话,今后他们还能有个退路。 另一边,李二看着长孙无忌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奏章,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陛下,怎么了?”房玄龄看着脸色阴沉的李二,低声问道。 自从李承乾不回来后,李二的脸色其实就没好过。 当然,如今正是大丧之际,这倒也正常,毕竟刚死了老爹,总不能满脸春风吧? “哼。”李二冷哼一声,道,“赵王也回不来了,如今,大明的左仆射普西偌,正带着他的族人攻打清水川。” “啥玩意儿?”房玄龄都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靖倒是听出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问道:“只是族人?不是大明的军队? 不对啊,这普氏一部当年追随殿下的时候,不过寥寥数百人,哪怕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族人最多也就上千。 关键是这上千族人,还有大半的孩子,他们怎么攻打清水川? 清水川纵使孱弱,那也不是一个小小普氏一部可以侵犯的吧?” 房玄龄也是点了点头,这不闹么? “说了伱们可能不相信,几年前,这普氏一部在多年前,有个后裔失踪了。 不单单是普氏一部,当时日月山失踪的孩子还不少,这么多年一直没找着。 这不,有线索说,这些失踪的孩子在清水川出现了。 普西偌便组织了当年丢了孩子的部落,一起找上了清水川。 可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元景对此事一无所知,加之他急着回长安,便随意就将普西偌等人打发了。 普西偌那肯,当下就组织了各部落的冲进了清水川,要自己找人。 如此一来,清水川不干了,双方就纠缠了起来,普西偌虽然不敌,但这么多年在大明还是积攒了不少人脉的,当下也是呼朋唤友,大战就打起来了。 这不,赵王李元景原本还在奔赴长安的路上,直接火急火燎的就赶了回去。 嗯,可能要不了多久,大赵王廷的国书就送来了。” 听李二说完,众人都呆住了。 这…… 傻子都能听出来这里面必有猫腻,但又没人能说出个不字来。 不过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事儿,和李承乾脱不开关系。 这家伙,不单自己不回来,就连李元景,也给留了下去。 这就让众人想不明白了。 其实,李承乾只要自己不回来,李二未必就会把李元景怎么着。 相反,李承乾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 至于说去斥责李承乾,呵呵,人家都不在日月山,普西偌做的事儿,他完全可以推个一二三四五的。 “算了,儿大不由娘,随他们去吧。”李二终究还是摆了摆手,有了李承乾的珠玉在前,李元景回不回来,他已经不在意了。 随即,李二便让人着手准备李渊的丧礼,虽然那两个逆子不回来了,但对他来说,李渊的丧礼也是容不得马虎的。 这对他来说,也是给自己正名的一次机会。 而当李元昌等人知悉李元景不回来的时候,一个二个也是一脸的惊喜,只要李元景还能保住他的大赵王廷,那今后他们就多了一条退路。 …… 与此同时,吐蕃。 苏毗和吐蕃的大战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打响了。 随着苏毗王亲率大军发了疯一般的攻打吐蕃,吐蕃的轮科耳和尚囊都呆住了。 这他妈都什么情况? 不过这种呆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一定是苏毗王投奔了大明。 至少,也和大明达成了同盟。 “他脑子是不是被牛踩了!” 尚囊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他和我吐蕃争,不管结果如何,这片土地总还是咱们说了算,说到底,咱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他以为他投奔了大明,他就能成为这高原之主? 这不是与虎谋皮?” 这种观念,在苏毗和吐蕃都有着相当深厚的基础。 对他们而言,不管是吐蕃最终一统高原,还是苏毗一统高原,说到底,肉还在锅里。 这也是他们之前那种默契的来源。 可如今,苏毗这么一搞,整个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要知道,单对单面对大明他们都没胜算,要是再加上苏毗的话,呵呵,那直接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通知赞普,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了。”尚囊当即就说道,“同时,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其实也不多。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防着苏毗,轮科耳和尚囊兵合一处,不就是这个目的? 而当松赞干布在逻些收到消息的时候,虽然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就让人将禄东赞给找了来。 对于苏毗会不会倒向大明这个伪命题,他们早早就讨论过。甚至为此,早在几年之前就做了安排。 这会儿,收到消息后,松赞干布倒也没显得过多的慌张。 不一会儿,禄东赞便来了。 “赞普。”施了一礼,禄东赞便候在一旁。 松赞干布笑了笑,便将苏毗投奔了大明的事情简单的介绍了一番。 “苏毗这是与虎谋皮!”禄东赞怒声道,“他们根本就不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别看他愤怒,但脸上确实没有太过于慌张。 “看来又要辛苦你一趟了。”松赞干布说道,“如今,我吐蕃的确不是大明的对手,可想来,大唐也不愿意看到大明坐大吧? 吞并了我吐蕃,那位大唐皇帝就不担心么? 早些年,你就曾出使过大唐,此番再次出使大唐,可有把握让吐蕃和大唐结盟?” “赞普放心。”禄东赞闻言笑道,“微臣定当促成此事。” 当年,禄东赞让他出使大唐,他一开始还没搞明白是为了什么,可事后一想,不就是为了应付如今这样的情况么? 最不想看到大明壮大的,其实还不是他们吐蕃,而是大唐! 所以,对于这个任务,禄东赞还真有信心。 和松赞干布又商议了一番,当晚,禄东赞就轻车简行急急忙忙的直奔大唐而去。 对于吐蕃而言,现在也不着急。 不管苏毗有没有和大明勾连在一起,但在短时间内,他们两国还是会防着彼此。 所以,他们还有时间。 …… 不过数日之后,苏毗和吐蕃的大战还正胶着之际,禄东赞便已经抵达了长安,上书求见大唐皇帝。 对于吐蕃此刻来使,李二倒也没有意外,当即便让人将禄东赞宣到了太极殿。 禄东赞也没啰嗦,直接将吐蕃想和大唐结盟的想法提了出来。 听到禄东赞的话,李二心说,你们可算来了。 都是人精,自从听闻李承乾挥兵南下之后,李二就知道吐蕃要来了,只是没想到让他等了这么久。 至于结盟,李二却是故作不悦地说道:“听闻贵国不日之前,勾结苏毗叛军欲要挥兵北上? 贵使莫不是忘了,那大明王廷,乃我大唐太子所建,如此行径,居然也敢来我大唐妄谈结盟!” 禄东赞闻言倒也不恼,他知道这是李二在为谈条件而加码,当下便说道:“还请大唐皇帝息怒,虽然我吐蕃早些年的确和苏毗有些渊源,但此番苏毗叛军挥兵北上,我吐蕃确实不知情。 而且这苏毗当真是疯了,不但挥兵北上,如今还挥兵南下,正准备和我苏毗一较高低来着。” 他怕李二不知道现在的实际情况,当下也借机透露了一下那边的战况。 对于苏毗南下的消息,李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当下闻言,却是冷笑道:“真当朕不知道苏毗如今有新老两派么?” “自然不敢。”禄东赞笑道,“其实陛下和外臣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各中缘由,说起来太复杂了一些。 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楚。” 说着,禄东赞就从袖笼中掏出了一个信封说道,“具体的情况,都在这信封内,还请大唐皇帝陛下过目。” 李二闻言,摆了摆手,当即就有内侍走过去将那封信拿给了李二。 李二拿过信封之后,轻轻一撵,笑道:“礼部,先安排吐蕃使节先行休息,具体事宜,之后再商议。” 等禄东赞走后,李二笑了笑,随手就将禄东赞的那个信封给扔了。 “陛下,这信还没看呢。” “还用看?”李二笑道,“行了,这样,与吐蕃结盟之事,鸿胪寺和礼部去谈。 嗯,如今是吐蕃在求着我大唐,底气可以足一些,当然,不管你们商议的结果如何,必须保证吐蕃和大唐在短时间内,能成功结盟。 毕竟,留给吐蕃的时间不多了,别等吐蕃都没了,你们还没拿出个章程出来。” 对于那封信,李二看的兴趣都没,不用看,只是轻轻一撵,他便知道,这所谓的信封里面,决计什么也说不清楚。 而禄东赞此举,无非就是给个机会让李二开价。 这也是他来之前就和松赞干布商议过的。 在大殿之上,李二总得端着他大唐皇帝的架子,而且,这些事儿说起来就是一笔糊涂账,没必要在这上面耽误时间。 再说了,他一个使节,哪儿有和李二谈判的资格? …… 当日下午,李孝恭便和鸿胪寺的官员就大唐和吐蕃结盟之事,展开了激烈的谈判。 “结盟?”李孝恭在谈判桌前,冷笑道,“如今的吐蕃内忧外患,这个时候和我大唐结盟,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郡王此言差矣。”禄东赞却是笑道,“虽然如今我吐蕃的确是有战事,但若非这些年大唐太子在扶持苏毗,在我吐蕃搞风搞雨,哪有如今之事? 而且,若不是念及那位是大唐太子,我吐蕃如何不能一统高原,挥兵北上?” “那你们赶紧!”李孝恭一摆手,道,“等你们一统高原,挥兵北上之际,我大唐定与吐蕃结盟!” 他是一点儿不客气,如今着急的又不是他,他操什么心。 吹牛逼谁不会啊? 要不是李二有交代,他巴不得李承乾能一统高原,毕竟吐蕃也是大敌! 邻居嘛,自然要挑个顺眼的。 就个人立场和民族立场而言,他觉得大明就比较顺眼。 禄东赞闻言倒也不尴尬,说道:“此事不急,尚在图谋之中。 此番,我吐蕃虽是诚心诚意与大唐结盟,但并不代表一定要和大唐结盟,临行之前,我家赞普交代过了,如果不能和大唐交好,那便与大明结盟,也不是不行。” 双方的态度很清晰,一方是结盟,你们不配,姿态放低点儿再说。 另一方是,咱打不赢就加入,你们看着办。 说到底,这种谈判比拼的就是谁更能忍,不过给他们的时间都不多。 最终,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商谈的,在李渊丧礼结束之后,大唐和吐蕃正式结盟的消息便传遍了天下。 盟书中有一条很奇葩,大唐宗亲与其所属藩国和吐蕃互不侵犯,结为友邦。 而这一条,其实才是所谓盟约里最重要的一条。 当然,如此奇葩的盟约,其实只是为了牵制李承乾而已。 如果李承乾敢兵进吐蕃,那他等于是自愿放弃了大唐宗室的身份。 如果大明不出兵,呵呵,就一苏毗,又岂是吐蕃的对手? 也许,吐蕃还真有机会,借此一统吐蕃,对大明形成真正的威胁。 不得不说,这一招,也的确够缺德的。 只是,当李承乾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莞尔一笑。 就这?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了。 当即,李承乾便让人将契苾沙门找了来。 (本章完) 卷五 第564章 区区大唐帝位,焉能阻他! “殿下,这大唐和吐蕃签的什么狗屁盟约不明摆着是针对我大明的么?”契苾沙门还没来,收到消息的众人就炸了锅。 “就是,什么大唐宗亲与吐蕃互不侵犯?这都什么跟什么?” 自古以来,他们就没听过这种事儿。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众人都傻眼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无妨,这都是小事儿。” 对于这事儿,他是一点儿不在意,说起来,这种情况,他早就预料到了,为此,他也做了好多年的准备。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可能的确欠缺了一些东西,但与此同时,他也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解一些东西。 不过他的淡定,并没有改变众人的不愉,当即房遗爱就说道:“殿下,如此一来,我们还要不要对吐蕃……” 这要对吐蕃出兵,那李承乾不单单是等于自愿放弃了大唐宗室的身份,更重要的是,可能引得大唐对大明出兵。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这种风险还是有的。 “都说了,这是小事儿。”李承乾摆了摆手,道,“等沙门将军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这事儿,真就不值一提。” 众人听李承乾这么说,虽然心中疑惑,但也别无他法。 主要是这会儿,众人的确是找不到一个更好的方法。 不多时,契苾何力和达步屈一起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两人齐声道。 他们两人虽然关系一般,但说到底,如今大明朝堂的势力就鲜卑、铁勒、汉人三方势力。 对于他们而言,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抱团取暖。 所以两个走得近一些,也正常。 看到两人一起过来,李承乾简单的将大唐和吐蕃联盟的原因讲了一遍,这才说道:“沙门将军,当初苏毗安置在镇南府的女眷如今如何?” 所谓苏毗的女眷,就是当初苏毗王借机解决内部矛盾特意安置在大明境内苏毗的女王派嫡系。 “殿下放心,那些家伙如今在镇南府生活的很好。”契苾沙门闻言,当即就是一愣,不过还是说道。 说着的时候,心里也是暗自震惊,好家伙,大唐这操作是真的骚气啊。 这盟约内容,他是闻所未闻,几乎就是为了限制李承乾专门弄出来的。 当然,他也清楚,这就不是什么几乎不几乎的问题,这就是大唐针对大明的操作。 也是吐蕃自保的一个手段。 要是限制了大明出手,就一个苏毗,哪是吐蕃的对手? 当下,他和达步屈也是有些无力。 果然啊,这才是政治,杀人都不用刀。 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笑道:“沙门将军,这几年,你军中就没人去勾搭苏毗的那些女眷?” 一听到李承乾这话,众人都傻眼了。 这他妈什么跟什么。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讲这些风花雪月的东西,合适么? 契苾沙门顿时就是一紧张,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还别说,他是真有些紧张…… 生怕这是李承乾对他不满。 毕竟大唐这么一折腾,李承乾心情能好才怪了。 当下他就是神情一紧:“殿下,当初殿下有令,善待苏毗女眷,末将岂敢违背?” 说话的时候,他也是小心翼翼的,这节骨眼儿上,李承乾不会是要发泄一下吧? 或者说,是因为他铁勒部如今势头太盛,有意打压他们一番? 毕竟,作为镇南府大将军,他自然知道自己麾下那些家伙可没干什么好事儿,不过那些家伙也没违反军纪,加上都是自己人,而且还都是正常的生理需要,他还真没怎么去管这件事儿。 如今这节骨眼儿上被李承乾提起,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笑道:“沙门将军不用担心,本王之所以这么问,只是为了解决眼下的麻烦。” 嗯? 契苾沙门一愣,不是,这也是破敌之法? 不过看李承乾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疑有他,当即琢磨了一番,便说道:“实不相瞒,这两年,末将麾下倒是有不少人和苏毗的女眷有些瓜葛。” 说到这里契苾沙门又解释道,“这其实也正常,都是大老爷们儿,又是军中的勇士,那些苏毗女眷独自生活在我大明境内,有慕强之心也正常。” “嗯,的确正常。”李承乾笑道,“这么多年啊,镇南府除了军士,百姓也不多,女眷除了那些苏毗女眷以外,怕是找一头母牛都难。” 对于这事儿,他其实早就料到了。 正如他说的,镇南府这几年没有侧重商业上的发展,就算有商业,女眷也是极其稀少,但作为大明的边关重镇,军士自然不少。 有句话说得好,兵营待三年,母猪赛貂蝉。 男人嘛,食色性也! 而苏毗女眷其实也差不多,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而且,女人天生缺乏安全感,被苏毗王丢在大明之后,她们自然也想在这片土地上找一个靠山,这郎有情妾有意。 几年下来,要是不搞出点儿事情来,那才有鬼。 “还请殿下恕罪。”契苾沙门不知道李承乾的想法,当即便躬身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本王要说这是好事儿,将军可信?” 他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什么跟什么啊? 一瞬间,众人都呆住了。 李承乾却是笑道:“确实是好事儿,如今大唐和吐蕃结盟,的确对我大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当然,既然大唐和吐蕃这么做了,我大明自然不能妄动。 这不是说本王放不下大唐太子那个位置,而是暂且我大明还不适合给大唐对我大明出兵的借口。 这也不是说本王就畏惧了大唐,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大明的确得多做一手准备。 在场的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想必你们都清楚,如今最不想看到我大明坐大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吐蕃、苏毗、西域之流,恰恰就是大唐。 其原因,本王也不想再赘叙,大家明白就行。 所以,这个时候,我大明就得另辟蹊径,很显然,苏毗女眷就是我们另辟的蹊径。” 李承乾说的话,前面大家都能听懂,可最后这一句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什么跟什么啊? 苏毗女眷怎么就成破敌之法了? 契苾沙门更是一脸不解地看向了李承乾。 当下,李承乾便轻声对契苾沙门交代了一句。 契苾沙门闻言都呆住了。 我草! 这也行的么? 这都什么操作啊! 真就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呗? 其余人没听清楚,一个个也是满脸的好奇,但又不敢打听,当下众人那个心啊,就跟被猫挠了一般。 “殿下放心,老臣定当处理好这件事儿。”契苾沙门深呼了一口气,再看向李承乾,却是一脸的敬畏。 因为他发现了,今天这一幕,可能早就被李承乾料到了。 所以李承乾才能如此的淡定。 不过如此一来,众人就更加好奇了。 李承乾这究竟是干了什么? 他们百爪挠心,太难受了。 等契苾沙门一退出去,众人就找各种借口离开,准备去找契苾沙门探探口风,不过契苾沙门却是嘴紧得很。 不是他不想说,关键是,这事儿不能明说。 有些事儿就是如此,能做,但不能说。 “诸位就别问了,要不了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 而在另一边,苏毗大营之中。 当大唐和苏毗结盟的消息传来之时,整个大营之中都是议论纷纷。 当然,这消息之所以这么快就传了过来,吐蕃可谓是功不可没。 不过苏毗和大明的反应就截然不同了,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于大明而言,最多也就是失去挥兵南下的机会而已,但对于苏毗来说,失去了大明这个助力,他们搞不好会有亡国之危。 这么说,可能有人就不理解了。 之前苏毗和吐蕃大战连连的时候也没亡国啊? 怎么这会儿就有亡国之危了? 这事儿,可能就苏毗人自己最清楚,尤其是苏毗的那些掌权者。 这么说吧,吐蕃不是没有灭了苏毗的能力,这么多年来之所以一直都还算克制,主要原因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歼灭了苏毗之后,他们无力抗衡大明。 这才是两国能在这么多年对峙下来的主要原因。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在一开始,吐蕃是想吞并苏毗的,这样能快速发展己身。 但当大明以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之时,吐蕃的政策便一直在改变。 最初,他们也是想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苏毗,以达到强化己身的目的,可当苏毗有了大明支持后,吐蕃无法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苏毗之后,吐蕃的国策又变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就算拿下了苏毗,届时自己也会伤筋动骨,而以大明侵略如火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良机。 这个时候,苏毗的存在,反而成为了他们抵御大明的天然屏障。 世事就是如此,国与国之间嘛,可别讲什么关系,说白了还是看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大唐和吐蕃结盟的消息一传来,整个苏毗大营就炸了锅的原因,要是没有了大明这个助力,他们危矣!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营帐之中,有人问道。 苏毗王这会儿也没说话,他在认真的思考。 严格的来说,苏毗王可能算不得一个雄主,但也绝非是一个昏君。 当初他之所以愿意北上冒险,其实就是在给苏毗的百姓争一条命。 良久,苏毗王才说道:“先稳定军心。” 这是当务之急,苏毗王倒是没有含糊。 “殿下,只是稳定军心没用的。”当下,就有人说道,“如今大明被吐蕃和大唐的盟约所限制住了,吐蕃定然会借此机会吞并我苏毗,” 这是必然的。 吐蕃以前没吞并苏毗,不是不行,而是不敢。 可如今大明无力施为,吐蕃绝对敢放手一搏。 只有消化了苏毗之后,他们才有能力和大明分庭抗礼,届时,又将形成新的三足鼎立。 “不,伱们不了解那位。”苏毗王摇了摇头,道,“大唐此举,虽然看似限制了李承乾,但李承乾是什么人啊? 如果他真的只是觊觎大唐的皇位,他早就该收手了。 所以,大唐以此相威,其实就是个笑话。” 自从和李承乾聊了一次之后,他就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有些东西就是如此,只要略一点拨,什么都通了。 众人闻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自家这殿下,好像真被那位忽悠瘸了。 见众人这反应,苏毗王有些沮丧,他算是发现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成事了。 真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整个苏毗从上至下都是瞻前顾后的,都开打了,怎么能怂? “行了。”眼见有麾下欲言又止,苏毗王当即说道,“不管大明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此战事关我苏毗生死存亡,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 想当初,我苏毗制霸高原之时,他吐蕃不过是撮尔小国,焉敢逞凶? 传令全军,此战,要么亡国!要么灭国! 本王亲临阵前,与众将士同在!” 听到苏毗王的话,众人都愣住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苏毗王? 怎么感觉自从与明王会晤回来后,苏毗王就跟鬼上身了一样? 当然,那些将士闻言,当即也是热血沸腾。 这样的苏毗王,更能让他们看到希望。 而随着苏毗王一声令下,整个苏毗军营都炸了。 自家王都不惧,他们何惧之? 当苏毗王再次走在大营之中的时候,众将士就跟换了一个人一般,之前的担心不敢说消失不见了,但至少有了一战的决心。 看到这一幕,苏毗王瞬间就明白了好多道理。 果然啊,抛弃了瞻前顾后的毛病后,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当即,苏毗王便带上自己的亲兵和大军,直奔交战正酣的前线。 临走之际,他还朝北方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地说道:“此番,你要真敢做些什么,那么本王追随于你又如何? 若是不敢,你又有什么资格嘲笑本王眼光短浅?” 想到这里,他徒然大笑道:“明王,不过尔尔!” 笑声中,是那么豪迈,又是那么奔放。 他很清楚,此番,他是在赌命!当然,你要说他是在赌气或者说是被李承乾刺激了,争一口气,其实也没毛病。 人嘛,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呼吸之间,蕴含着生存的至理! 而一众将士见自家殿下如此豪迈,顿时也是神情振奋。 只是片刻间,大军直奔而去。 苏毗的那些官员见状,一个个都愣住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阻止苏毗王亲临阵前,但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想提振大军的士气,这可能是唯一的法子了。 “殿下变了啊。”有人呢喃自语道。 “不是殿下变了,是我们老了。”又有人说道,“殿下之前说得不错,昔日我苏毗强盛之时,吐蕃是什么土鸡瓦狗?不过一窝在山南的撮尔小国,焉敢逞凶? 如今,我苏毗是没落了,但我苏毗的魂还没丢! 既然吐蕃敢图谋我苏毗,怎不能与其不死不休?” 他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昔日的高原霸主,沦落至今,多少还是让人有些感慨的。 “既然如此,那就大战一场。”苏毗的大相说道,“殿下已经领兵亲征了,我等也别闲着了?赶紧动员各部,这一战,事关苏毗的生死存亡,都别藏着掖着了。” 这个大相可不是被达步屈亲兵一刀咔嚓的那个大相,而是苏毗王的亲信。 “那我这就通知各部!” 一时间整个苏毗都忙碌了起来。 大战一起,真就没有几个人能置身事外,尤其是这种决定国家生死存亡的大战。 而这时候,苏毗大相也看向了北边,呢喃自语道:“希望那位明王,莫要辜负殿下对他的信任吧。” …… 傍晚时分。 苏毗和吐蕃交战的阵前。 苏毗王终于率领着援兵到了。 一开始还节节败退的苏毗大军看到自己殿下亲临阵前,顿时气势就高昂了起来,在配合援兵的基础上,当下就将来犯的吐蕃大军给打了回去。 吐蕃这边,自从得到确切消息以后,那也是发了疯一般的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苏毗。 他们不想给李承乾反应的机会。 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苏毗,他们才能从苏毗身上吸血,强化己身,然后利用和大唐的关系,与大明南北对峙。 届时,再与大唐形成新的三足鼎立。 当然,松赞干布也知道这其实无异于与虎谋皮。 毕竟大唐和大明,终究是一家子,若是两国联手,吐蕃也是威矣。 但他也别无他法,这是他吐蕃唯一的机会。 一个是现在立马就死,一个是赌一把,看看还有没有机会不死,甚至破而后立,这种选择,真的不需要人教。 而且,一个强势的太子和一个更加强势的皇帝,那真的是一对有趣的组合。 他不相信,滋生的野心还能湮灭! 唯一没让他预料到的是苏毗的变化。 按照他一开始的预料,出现这种情况后,按照苏毗这么多年的尿性,可能又会如同以往一般,瞻前顾后,给他可趁之机。 所以,当松赞干布收到苏毗王亲临阵前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 “传令大军,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在大明反应过来之前,全歼苏毗!” 当即,松赞干布也是发狠了。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一统高原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恐今生都难统高原。 他也怕,怕李承乾还有什么骚操作。 而也是因为他的一声令下,大战再起。 与此同时,李承乾的骚操作,也终于要让世人知道他的决心! 区区大唐帝位而已? 焉能阻他! (本章完) 卷五 第565章 李承乾出兵的借口…… 交战正酣的阵前,苏毗王难得的换上了一身戎装。 慌么? 其实也没那么慌。 他很清楚,此战不管结果如何,苏毗的百姓终究还有出路。 纵使此战李承乾无法施为,但如果此战他能将吐蕃拼一个伤筋动骨,李承乾也决计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最不济,也会趁机收拢他苏毗的残兵旧部。 吐蕃想从苏毗身上吸血,大明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都是被人吸血,但他宁愿希望吸血的是大明。 毕竟,大明在对待百姓方面,可比吐蕃强多了。 不管是昔日的吐谷浑还是归顺的铁勒部、西突厥,大明可曾亏待过谁? 这都是明眼就能看到的。 从这一点儿来讲,苏毗王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当然,如今他也体会到了,夹缝求生的小国,在绝对实力面前,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若非是李承乾,他早早就应该死在松赞干布手上了…… “殿下,这吐蕃贼子真的疯了,这一波又一波的,简直没完没了。” 阵前,有麾下说道。 苏毗王笑道:“人家不是疯,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传令众将士,严阵以待,吐蕃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也不是傻子,吐蕃这做法无非就是希望在大明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彻底击溃他们。 说到底,如今,大家都在抢时间。 他的命令传下去还没多久,便有麾下来报,吐蕃大军来袭! 看得出来,吐蕃是真的着急了。 “众将士,随本王迎战!”苏毗王顿时大喝一声,带着自己的亲兵就率先冲了出去。 如今,敌强我弱,打的就是士气。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冲在最前面的原因! 而随着他冲出去,大军上下的确是士气大振。 而看到苏毗王都冲在了最前面,吐蕃的尚囊和轮科耳两人都是面面相觑。 “这苏毗王是魔怔了吧?”尚囊不解地说道,“他要是死在了阵前,这仗还用打?” 一听他这么说,轮科耳也是笑道:“他要真死在流矢之下,那倒是好事儿!” 说着,他突然对身边的一亲兵交代道:“通知下去,让大军给老夫盯死了苏毗王,谁能斩其首,重赏!” 真要是能在这个时候,阵斩苏毗王,那此战他们就等于是胜了。 还别说,这还真是最小的投资,最大的收益。 当然,这也是他们提振士气的一种做法。 提振士气嘛,方法很多的。 而吐蕃的那些将士闻言,一个个也是露出了兴奋之色。 当然,战场也没有因为这个诱惑而产生太大的影响。 毕竟是打仗,总不至于这么一道命令之后,吐蕃就不管不顾只去杀苏毗王一人了。 真要如此的话,苏毗王可能会笑死。 战场之上,苏毗王也发现了,就在刚刚,有那么一支为数不多的小队,在吐蕃大军的配合下,貌似准备截杀自己。 对此,他倒也不意外,当他决定冲在最前线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种事的思想准备。 “殿下,要不要末将派人去解决掉这些家伙。” 苏毗王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用,不能因为本王而影响大军的节奏。” 他知道吐蕃此举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在意。 如果真要因为保护他,从而让大战失衡,那他才是真受不了。 毕竟苏毗的实力,本身就不是吐蕃的对手。 就在这时,有麾下来报:“殿下,吐蕃又来了援军,而且是松赞干布亲率大军来了。” “他来了?”听到这个消息,苏毗王倒也不意外。 对于这一位,可能没几个人比他更熟悉了。 两人从少年斗到现在,说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当初李承乾没有出现在吐谷浑的时候,他们两人无疑是这片高原上风头最盛的少年英才。 深呼了一口气,苏毗王说道:“看样子决战的时候就要到了……” 松赞干布的亲临,也说明这家伙等不及了。 当然,这也无形的给苏毗平添了不小的压力。 …… 次日一早,随着吐蕃援军的入场,苏毗这边顿感压力倍增。 而芒波杰孙波和松赞干布这对命运中的宿敌,也终于重新回到了历史的车轮上。 “殿下,吐蕃势头太猛,那边有点儿顶不住了。” 并没多长时间,苏毗的防线就在逐一崩溃。 哪怕苏毗大军士气如何的勇猛无畏,但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都显得于事无补。 对于这一幕,苏毗王其实也早预料到了,他很清楚,只要吐蕃不计一切代价的话,苏毗的确是回天无力。 “哼……”冷哼一声,苏毗王怒声道,“传令全军,随本王迎敌!既然吐蕃步步紧逼,那就跟他们拼了! 纵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可有人愿随本王迎敌!” “杀杀杀!” “杀杀杀!” …… 一时间,整个苏毗大军顿时又杀了出去。 从苏毗王亲临阵前开始,苏毗就不缺应有的士气,毕竟,能有机会与他们的王并肩作战,这何尝不是作为一个勇士最大的荣耀? 不过,纵然如此,苏毗还是难抵吐蕃…… 就在苏毗节节败退的时候,一斥候突然来报:“殿下,大明的援兵来了!” 听到这话的苏毗王都愣住了。 啥玩意儿? 大明援兵来了? 还别说,这事儿真的让他始料未及。 因为在他看来,就算李承乾野心的确很大,可说到底,大唐的太子之位终究是让人放不下,如此一来,李承乾恐是再无回大唐的机会了。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大唐就真有对大明出兵的借口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殿下,好事儿啊!”麾下闻言,当即就一脸激动地说道。 可苏毗王却是摇了摇头,道:“看不透了,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拿下了吐蕃,可大唐呢?大唐未必会对大明出手,可我苏毗算个什么? 大唐若是以此为借口,对我苏毗出手,我苏毗还是难逃亡国的命运。” 他看得还算通透。 大明和大唐之间的纠葛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太大的变革,这是必然的,毕竟大明和大唐的内在联系摆在那里,可他苏毗就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了。 想到这里,苏毗王好似懂了,这是李承乾在逼着他归顺大明啊! “原来如此。”苏毗王冷哼一声,“这李承乾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这会儿,他是真的懂了。 搞了半天,说到底,他苏毗和吐蕃都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都是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角逐的工具人罢了。 “殿下,怎么了?”麾下还不懂,当即就问了一句。 苏毗王冷哼一声:“还没看明白么? 对于大唐和大明而言,我苏毗都不过是个旗子罢了。 此番,就算我们赢了,但如果不归顺大明,如何抵抗大唐?毕竟,吐蕃和大唐是有盟约的,届时,没有大明为我苏毗做后盾,大唐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说什么给本王选择的时间……哼,你看这像有选择的余地么?” 苏毗王说完,整个人都沉默了。 果然啊,这他妈才是政治,他们玩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跟这些老狐狸比起来,他们更像是稚童一般。 再看向吐蕃的大军,他摇了摇头。 真他妈就狗咬狗了…… 不多时,大明的援军到了。 不过看到大明的援军,苏毗王却是有些愣神,他之前忘了问,大明的援军会是谁,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达步屈带人来,结果打眼一看,居然不是,甚至连领兵的人他都不认识。 “你们是?”苏毗王好奇地问道。 “回苏毗王的话,末将镇南府参将契苾烽延,听闻苏毗遭此大难,末将率领我麾下众将士叛出大明,前来相助!”契苾烽延闻言当即躬身道。 啥?叛出大明?前来相助? 一听到他这话,苏毗王都愣住了!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他真的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发生。 “将军莫不是在戏耍本王?” 说实话,大明来援他能接受,也敢信,毕竟李承乾有那个野心,而且,在想明白前因后果后,这个可能性他其实已经接受了。 可这契苾烽延居然说他们要叛出大明前来助战,这就让苏毗王不敢置信了。 这他妈比天方夜谭都过分好吧! 而且,如果他们真是叛出大明的,这会儿,他要做的可就不是这个了,哪怕是亡国之前,他也要将这支大明的叛军给生擒活捉,送回大明。 要不然,这一仗纵使他赢了,可苏毗也就真完了。 契苾烽延却是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我们这些兄弟久居镇南府,和苏毗的那些女子……” 说到这里,他还偷瞄了苏毗王一眼,这才继续说道,“如今,我们也算是苏毗的女婿了,家里婆娘听闻苏毗遭此一难,非要带着孩子回苏毗,没办法,我们也只能……” 噗…… 苏毗王以及一众苏毗的将士闻言,都快喷了。 眼珠子都瞪直了。 逗我呢? 因为一群婆娘,你们居然背叛了大明? 不过苏毗王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当即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了,挥了挥手,将自己身边的众人散去,这才说道:“这是明王的意思?” 他不相信这些家伙会背叛大明,这不可能。 别说是露水姻缘,就算是结发夫妻,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士,岂会因此而背弃自己的王? 伱说有个一个两个,他倒也信,可他妈一下背叛近万人,几乎整个镇南府的将士都跑了,更关键的是,这些人大多数还都是铁勒部的族人,他能信就有鬼了。 契苾烽延见苏毗王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亲信,当下也是笑道:“殿下英明,此番大唐和吐蕃的盟约的确限制了我大明的行动。 倒不是说我大明畏惧大唐,只是不想在这个时间段里,和大唐将关系闹得太僵硬,也不能给大唐兵出大明的理由。 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不过殿下放心,此番我大明的援军,都配备了大明最先进的军械,定能帮殿下拿下吐蕃。” 虽然他们只有近一万人,但这支生力军的出现,还真就是奇兵一支。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苏毗王很清楚,既然李承乾有了这样的安排,定然还会有后手。 最直接的,莫过于大明军队有了直接兵进苏毗的借口。 毕竟自家大军叛逃,他出兵剿灭叛军,理由相当充分。 哪怕他们兵进苏毗什么都不做,只要来了,苏毗王就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又有一斥候来报:“殿下,大明明王亲率大军入境!” “好!”苏毗王闻言一喜,当即说道,“传令全军,我们的援兵来了,不过,大明的那些家伙,定然是看我们不起,以为一个小小的吐蕃就能将我们逼到绝境,哼! 简直欺人太甚,来人,速去传令大明军队,此战,有我苏毗将士足矣! 用不着他们!” 苏毗王也不是个傻子,大明的军队入境,除了这支背负着叛军之名的家伙外,其他的军队很难有所作为。 可他也不需要大明的军队有什么作为,只要他们在,那就是他苏毗的底气和退路。 “契苾将军,可愿与本王一同征战吐蕃?”苏毗王笑道。 契苾烽延笑道:“正有此意。” 他本就是契苾沙门的亲信,也是族人,此番,他就是来为铁勒部争功的。 当初,当他们听到要让他们假装背叛大明的时候,一个二个都呆住了。 这借口真他妈的操蛋,可一想到,如此一来,他们铁勒部可在高原之战上拿下首功,当下众人也就不再多言了。 相比什么狗屁名声,他们更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而且,灭国之功啊,有什么人能拒绝? “传令大军,反攻!”苏毗王闻言,顿时大喝道,“大明的援兵到了,吾等岂能让他们看了笑话,今日,不是灭国,就是亡国!众将士,反攻!” 一声令下,大军随即而动。 有援兵相助,还别说,众将士都是颇为兴奋。 而在北边,李承乾已经带着大军慢悠悠的在苏毗的境内游荡着。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操心,此番,他只要有个借口就行了。 甭管这借口有多蹩脚,有多拙劣,只要有,大唐也只能干瞪眼。 而在他身旁,房遗爱等人看向李承乾,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无语。 真他妈的不要脸啊…… 这仗打下去,大明的脸都丢完了。 听听,那都叫什么事儿。 大明的将士为了一群女人,背叛大明了? 关键是,那群女眷加起来也就一两千! 结果,叛离大明的将士,有近万! 整个镇南府的将士,几乎都没了! 这传出去,有够丢人的。 当然,契苾沙门却是一点儿不在意,看着房遗爱等人那一脸的不齿,心道“羡慕吧,你们就可劲儿羡慕吧,这高原之战,我镇南府当居首功!” 他是越想越激动,虽然丢人了一些,但丢人就丢人呗。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就是面子。 只要拉得下面子,还有啥事不成? 李承乾却是没管他们,看了看身边的尉迟宝林,笑道:“宝林,派人通知苏毗,交出我大明的叛逆,否则我大明的军队,定将踏破苏毗,同时,传令天下,不管是谁,敢收容我大明叛军,必将与我大明不死不休!” 尉迟宝林闻言,无语地点了点头,心说,怎么回事儿你自己还不清楚么? 余者众人闻言,也是一脸的无语。 太不要脸了啊! 不过还别说,这么大摇大摆的兵出苏毗,还真是一种别样的体会。 而苏毗大后方,负责统筹大战后勤的苏毗大相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呆滞。 之前大明援兵急匆匆来援的时候,他们倒还没什么,当时只听对方是来援的,也就没管了。 当然,就算他们想管,也没那个能力。 毕竟苏毗所有的兵力都放在了战场之上,对于北边,他们其实已经不设防了。 这也是苏毗王当初为了表现自己诚意的一个方式。 毕竟,苏毗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他必须选择一个大腿抱着。 至于说他怎么没防着大明,呵呵,不谈有没有能力,只说到了那会儿,他是真的做好了亡国的准备。 换句话说,他宁愿苏毗落在李承乾手上,也不愿意苏毗落在松赞干布的手上。 “大相,这大明到底什么意思?”有人问道。 大相摇了摇头,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过看他们行军的迹象,倒是不像追击叛军的。”有人摇头说道。 他们也看不明白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苏毗王那般,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洞悉大明的意图。 这倒不是说他们是庸才,而是身份地位不同,思考方式也不一样。 就如同他们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殿下就没有对大明设防一样。 见众人忧心忡忡,大相却是说道:“不用如此,此番来看,大明至少没有恶意,如果他们真想追击叛军,他们其实早就杀过来了,如今我苏毗北方几乎无防守之力,他们别说追击叛军,就算真要对我苏毗出手,我苏毗也无抵抗之力。 从这点儿来说,大明对我苏毗并无恶意。 这样,配合大明,传令天下。” 该说不说,这苏毗大相,还不是太傻…… (本章完) 卷五 第566章 长安的叹息 随着李承乾亲率大军南进苏毗,整个战场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尤其是当松赞干布听完李承乾亲率大军南下苏毗的时候,脑子都炸了! “什么追击叛军!”轮科耳一脸愤慨地说道,“老夫苟活一生,都没听过如此荒唐的理由! 上万人的大军,就因为数千女眷,背叛了大明,这他妈说出去谁信啊?” 余者众人闻言,也是一脸的鄙夷。 这借口真没谁了! 松赞干布却是皱起了眉头,他难道不知道这借口无耻到了极致么? 可问题是,不管这借口多蹩脚,多不要脸,总算是个借口不是? 只要有这么一个借口,大明在面对大唐的时候,就游刃有余…… 借口啊,永远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赞普,如今大明这般做,怕是在图谋我吐蕃,不得不防啊。”尚囊思索了半晌,这才说道。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道:“这是必然的,只是没想到那李承乾竟如此无耻! 身为大唐太子,居然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 他也是颇为无奈。 一开始,他以为只要和大唐结盟,就能限制李承乾,而且,就算如此,他也担心夜长梦多,立马就不计一切代价的要和苏毗决战,打算毕其功于一役。 结果倒好,他刚到阵前,就听说大明镇南府的将士因为一群苏毗的女人叛出了大明,前来支援苏毗。 而那脸都不要了的明王,居然还有脸亲率大军来追缴叛军? 想到这里,松赞干布也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我吐蕃也无退路。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李承乾如此无耻,也说明了我们之前的路线是对的。 至少在明面上,李承乾不敢对我吐蕃动手。 这倒是一个好消息,至于那所谓叛变大明的镇南府守军,也不过是近万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另外,再派人火速奔赴长安,将此事转告禄东赞,让他在长安再使使力。” 别看松赞干布脸上说得轻松,但心底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天知道李承乾还能想出什么阴损的招数。 当然,他的这种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李承乾的无耻,他也是见识过了的。 如今,李承乾可能正在琢磨接下来的对策。 不过当下,大军也只得继续压上,在李承乾还没思量出对策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苏毗。 这才是吐蕃的破局之策。 视线回到战场之上。 这会儿,契苾烽延已经带着他的人杀进了战场。 还别说,这些家伙虽然经年未战,但士气却是异常的高昂。 作为大明出征吐蕃的先锋军,他们也想在这场大战中斩获战功。 加之他们配备的也是大明最为先进的军械,实力自然不是一般军队能比。 当然,这军械也是此番出征才换的装。 从这点儿来说,众人也都明白了,这是殿下早就计划好了的。 当下一个二个那也是杀得嗷嗷的。 看到大明的将士如此勇猛,苏毗王暗自摇了摇头,这就是差距么? 他其实很想不明白,同样是将士,为什么大明将士的精气神就是要比他苏毗将士的精气神足一些。 这个问题,他思虑了许久,一直找不到答案。 而就在大战正酣之际,李承乾也没闲着…… 好吧,这就不是一个闲得住的家伙。 “殿下,苏毗王这是什么意思?”一旁,房遗爱好奇地问道。 就在刚刚,苏毗王派人传信,说是此番他苏毗自己能解决,无需大明出兵,不是,这都啥跟啥? 大明是不可能出兵对付吐蕃的。 别忘了,此番大明出兵是为了追缴叛逆的! “人家聪明着呢。”李承乾却是笑道,“他知道此番我大明不方便直接对吐蕃出手,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更不会对他苏毗出手。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稳定军心。”薛仁贵当即说道。 战神就是战神,虽然还没成长起来,但一听李承乾这话,当即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对,稳定军心,给他麾下一个错觉。 不用怕,咱们还有援兵,大明的军队在后面给我们撑着呢。 还别说,这家伙也是个老狐狸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李承乾还真不介意。 在他看来,挺好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房遗爱有些疑惑地问道。 “嘿嘿,接下来就到你们上场了。”李承乾说着,看向房遗爱嘿嘿一笑。 只是那笑容中吧,多少带点儿奸猾,看得房遗爱一阵胆寒,心说,你可别这么看着我。 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笑道:“这灭国之功,伱不想要了?”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房遗爱当即就沦陷了。 “殿下只管吩咐就是!” 要说不要脸,那都是一脉相承的。 李承乾笑道:“不急,这样,先让大军继续南下,咱们看戏去。” “继续南下?”薛仁贵略一琢磨,当即拿出堪舆图,也是笑道,“若是继续南下的话,末将觉得这个地方倒是不错。” 他说完,众人就围了上来,看着薛仁贵指的地方,众人都笑了。 “薛将军大才啊。”契苾沙门也是笑道,“我们要是驻扎在此处,那便是对苏毗最大的支援了。” 李景仁闻言,揉了揉脑袋,说道:“都驻扎到他们两军交战的边上了,这还只是支援么?这分明就是威胁!” 他也是无语了,这一个个的都好无耻,我好喜欢…… “那便依薛将军的,传令大军,驻扎此地,并与苏毗交涉,三日之内,不交出我大明叛逆,本王定当率兵直取苏毗!” 一声令下之后,众人齐齐大笑。 这仗打得,虽然无耻了一些,但真心觉得舒服! 对待敌人的无耻,那就是对自己人的绝对高尚! 而在大军继续南下的路上,李承乾又将房遗爱、李景仁、程处亮等人找了来,对他们好一阵的窃窃私语。 而程处亮和房遗爱等人闻言,都呆住了。 不是吧,你还能更无耻一些么? “怎么,你们不愿意?”李承乾笑道,“可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们,你们要是不愿意,这一战你们可能再无机会上战场了。 没办法,我大明的确没有对吐蕃出兵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大唐那边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二的。” “那个,倒不是不愿意。”程处亮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这事儿要传回长安,我总感觉会缺点儿什么……” “不用感觉,这事儿要传回长安,我家那老家伙,不打断我三条腿儿都是轻的!有辱门楣啊……”李景仁也是一脸蛋疼地说道。 关键是李承乾这法子太缺德了…… 不单单对吐蕃缺德,对他们这些长安的二世祖,那也是缺了大德! 李德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说个卵啊! 这事儿传回长安,就李靖那性子,搞不好都得清理门户! “你们怕个卵啊!”房遗爱仔细一琢磨,便说道,“到时候把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杀了不就得了,妈的,富贵险中求,有啥好担心的。 还打断我腿儿,等老子封侯拜将的时候,我把腿儿伸过去,倒要看看,他敢不!” 逆子啊! 众人听他这话,当即就在心里嘀咕道。 不过这话倒也让他们动了心。 就他们的身份,回了长安也没爵位继承,如今有这个机会,的确不应该错过。 当下,众人便应承了下来。 …… 大唐,长安,太极殿。 李二和群臣听着禄东赞的讲述,也是一脸的无语。 当然,已经没有震惊了,他们比禄东赞还要早一天收到消息。 当时众人就已经被震惊得外焦里嫩了。 这不要脸的劲儿,也不知道随的谁…… 这般想着,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李二。 “陛下,外臣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之前我们签订盟约之际,有一条,大唐宗亲和所属藩国与吐蕃互不侵犯,不知如今大明的行为,是不是违背了这条盟约。” 禄东赞故作疑惑地问道。 虽然如今大唐和吐蕃是合作关系,但是面对吐蕃如此追问,房玄龄还是当即站出来,说道:“荒谬!大明追击叛逆与吐蕃有何关系? 莫不是你吐蕃有叛逆,你吐蕃会视而不见不成?” 虽然李承乾这借口是真的够扯淡的,但你还挑不出一个理来。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李承乾的意图是什么,可又能说什么呢? 他们算是发现了,借口这玩意儿,真不用多认真,够用就行。 禄东赞还想争取争取,不过李二却是没心思和他掰扯,摆了摆手,就示意内侍将他带出去。 呼…… 深呼了一口气,禄东赞知道,这已经不是他吐蕃和苏毗的大战了。 他也意识到了,不管是他吐蕃还是苏毗,都成了大唐那对父子斗法的旗子…… 这可能才是最悲哀的吧。 而等他离去后,太极殿里。 李二和群臣一个个也是相对无言。 世上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辈! “众卿怎么看?”李二问道。 群臣无言,心说,我用眼睛看,怎么看?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房玄龄还是站出来说道:“回陛下,此番好像和我大唐并无瓜葛,大明出兵追击叛逆,的确是事出有因。 而……” 他也说不下去了,这么扯淡的事儿,他们也是见所未见…… 但读书人嘛,私底下可以不要脸,明面上,还是得维系一个理字。 李承乾这波骚操作,他真的有点儿接不上来。 毕竟这么多年遇到的对手,无耻的虽是比比皆是,可像李承乾这么无耻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当然,他不知道,李承乾还有更骚的操作! “这大军叛逃,的确是罪无可恕!”侯君集也是一脸蛋疼地站了出来。 这李承乾,还真是能给他创造惊喜。 众人闻言,也不知道说啥。 的确,没法挑理…… 可众人仍然是忧心忡忡,之前李渊驾崩李承乾没回来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如今,吐蕃大唐都结盟了,李承乾还玩这一手,这说明李承乾是真的不打算好了。 未来,大明和大唐的局势只怕更加危矣。 这对于他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会儿,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唐兵进苏毗。 可问题是,就算大唐兵进苏毗,速度上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李二就是一脸的蛋疼,自己那个逆子是真的长大了啊。 都跟他爹玩起了计谋。 “陛下,看大明这态势,估计是铁了心要拿下吐蕃了。”房玄龄说道,“如此一来,我大唐不得不做些准备了。” 作为大唐的仆射,房玄龄无疑是合格的。 他永远都是站在大唐的立场在思考问题。 就好比如今。 当然,在这个大殿之上的人,可能本事各有大小,但在立场上,却是挑不出毛病。 别看侯君集时不时的会因为李承乾的种种表现而窃喜一番,可如果大明和大唐真的冲突起来,呵呵,一个闺女嘛,不要也罢! 李二闻言,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之后,李二才让人将堪舆图拿了出来,随即,自己还走了下来。 堪舆图打开,李二说道:“如今高明虽然出兵苏毗了,但真要在短时间内想拿下吐蕃,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碍于一些原因,他无法再派兵支援苏毗。 可苏毗和吐蕃的实力差距,绝不是一支叛逃的大明军队就能填平的。” 对于这一点儿,众人也都是点了点头。 不管是苏毗的实力,还是吐蕃的实力,他们都了解过。 包括周边各国的实力,大唐都做过精密的研究。 没谁知道未来会不会和周边各国发生战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如果苏毗再无援兵的话,那么苏毗和吐蕃可能要陷入一场长时间的大战之中。”李靖看着堪舆图说道,“而且这一仗,至少要打好几年。” “别说好几年,就算是打个十年八年又如何?”侯君集说道,“这才是殿下的目的,吞并吐蕃和苏毗,对于如今的大明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大明如今要做的,其实就是不让吐蕃或者苏毗一统高原,只要两国还在大战,那就无法形成对大明的威胁。” 侯君集这话虽有帮大明说句公道话的意思在里面,但确实也分析得还算到位。 从当初李承乾支援苏毗开始,李承乾的目的就已经显露了出来。 要想周边各国别来骚扰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己先乱起来。 “确实是这个理。”李孝恭也点了点头,道,“只要高原难以一统,才最符合大明的利益。 其实对于现阶段的大明来说,拿下吐蕃和苏毗的意义不大。 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我大唐拿下苏毗和高原都无甚重用。” 他们这么想其实真的正常。 高原那是什么地方? 说句不该说的,就算大唐拿下了那块地方,估计都没几个愿意去那里当官的。 对于大唐的人而言,如果说西北是苦寒之地,那高原就是苦寒之地中的苦寒之地。 汉家文化传承无数年,你看有几个将无光盯上那片土地的? 既不适合生存,又不适合种植粮食,除了给自己找些麻烦以外,还有何用? 至于吐蕃以南的五部天竺。 呵呵…… 那真就天高皇帝远的……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房玄龄说道,“如今的大明已经极为强势了,说他们已经独霸西域也不为过。 诸位同僚,如今,我们必须正视大明了。 站在国朝的立场上,我们必须将大明当做是我们的对手才行。 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其野蛮生长了。” 他就差直说,大明的存在已经对大唐构成威胁了。 当然,他这话也不是危言耸听,如今的大明,的确已经强势到一个程度了。 说句不该说的,已经影响到了未来大唐帝位的交接。 当然,如果以后李承乾能回来继承大宝,当然是最好的。 可这事儿,谁又说得清楚呢? 这其中的变故,可太多了。 不单单是李二的态度,群臣的态度也很重要。 毕竟李承乾如今有了自己的班底,他回来接任大宝,那真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甚至,李承乾可能会因此来一次大清洗。 这才是最要人命的。 “房相所言有理。”李二点头道,“大明如今拥兵数十万,纵然高明是朕的长子,但既然威胁到了大唐,那也不能不管。 尤其是大明所占据的地理位置,刚好将我大唐和西域的联系一刀斩断。 如今,我大唐对于西域的影响力,远远不如大明。 这还算哪门子的天朝上邦? 好在大明此番无法拿下吐蕃,要不然这堪舆图没法看了!” 众人闻言,又看了一眼堪舆图,一个个也是暗自摇头,这大明要是再拿下吐蕃,蚕食了西域,从堪舆图上来看,真就像是两国平分天下一般…… 想到这里,众人也是各自扼腕叹息。 才几年啊! 比之他们当年打天下用的时间都短! 不过说回遏制大明,众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几年,这个词儿,他们可是没少听,结果呢? 结果遏制了这么多年,大明越来越强,显得他们越来越无能…… 这跟谁说理去? 一时间,不管是李二还是群臣,都有些无奈…… 简单的说一下,之前就说过,我五月可能要请大假养身体,事实上也确实请了大假,还准备一边养身体,一边爆更来着……结果大半个月都跟医院耗着了……具体情况就不细说了,总之就是身体虚,要好好养养了……嗯,只是身体虚!肾好得很! (本章完) 卷五 第567章 长安的对策,房家的逆子 甘露殿。 当群臣散去以后,李二独自坐在大殿之中,有些愣神。 作为一个帝王,他其实没有清闲的时候,只是今天的他,的确提不起精神处理朝政。 李承乾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一点儿上,他都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是真看走眼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家伙,怎就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想不明白…… 这般想着,李二看了眼桌案上的东西,都是最近送来的一些消息。 当然,这些消息全都是大明那边传来的。 当下又是一阵感慨。 “朕真的老了么?” 虽说这几年,大唐算得上国泰民安,也绝对是蒸蒸日上了。 可和大明比起来,就显得有些无力了。 他其实很清楚,如今李承乾做的种种,都只是为了防着他这个当爹的。 父子啊……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你要是老老实实回大唐,当几年太子,有大明这壶老酒打底,今后这大唐的帝位不还是你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明明可以父慈子孝的,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 皇宫外,大朝的群臣也没闲着,三五成群、呼朋唤友的就各自直奔酒楼而去。 不过有意思的是,众人去的酒楼都是长明酒楼。 在这一点儿上,众人倒是异常默契。 哪怕谁都知道,长明酒楼就是李承乾的眼睛和耳朵,但这会儿,他们其实要利用的就是这一点儿。 说实话,要是没有长明酒楼,他们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李承乾传话…… 包厢中,房玄龄看着众人,感慨道:“这才没几年啊,多少老伙计就没了……如今,就剩下我们了。” 自他们追随李二以来,这一路上的确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没了。 比如刘文静、杜如晦、戴冑…… 人嘛,上了年纪就容易想起当年的老兄弟。 “是啊,要不了几年,这张桌上的人只会越来越少……”温彦博说道,“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这个大唐又将成为什么样子?” 对于奋斗了一生的大唐,他们还是很在意的。 “行了,你两个就别在那里伤春悲秋了,现在都什么节骨眼儿了?”孔颖达听闻两人在那里装深沉的样子,就不耐地说了一句。 当务之急是什么? 是大明! 是李承乾,是未来的储君! 房玄龄闻言,摇了摇头,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是老夫万万没想到的……” 就光伱没想到? 大家都不想说话了,在场的谁想到了? 当初他们目送李承乾离开的时候,谁能想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要是能想到会是这样,当初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放任李承乾离开长安! 可事到如今,说这些有用么? 如今李承乾的实力已经相当惊人了,虽然人不在大唐,但大唐的太子之位,不也坐得稳稳的。 如今,就连李二都不敢轻易的换太子,就怕自己百年之后,李承乾兴兵来犯,再次打破这个天下的平静。 最主要的是,李承乾真有这个能力! 因为李二众多儿子中,没有一个是李承乾一合之敌的。 “要不找皇后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让殿下回长安?”见众人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孔颖达就出了个馊主意。 不过这是真的馊主意…… 众人一听就猜到了孔颖达的意思,也没人搭理他。 这事儿,谁敢去跟皇后开口? 哪怕大家都知道,房玄龄和皇后的关系不错,可房玄龄敢开这个口? “行了,这条路子就别想了。”温彦博当即说道,“问题的关键是殿下自己不愿意回长安,又不是别的什么。 真要这么整,搞不好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都玩没了,到时候真要发生点儿什么,连个从中斡旋的人都没。”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的确,这法子比李承乾让铁勒部叛出大唐都骚气。 关键是,万一李承乾不吃这套,那真就是把什么后路都走死了。 见众人都没说话,温彦博看了看房玄龄,房玄龄微微颔首,温彦博才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强化己身。 不是说一定要对大明做什么,而是我大唐自身强大起来后,大明不能做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说遏制大明,遏制大明,可遏制了这么多年,结果呢? 真遏制到大明的发展了么? 大明不还是一天比一天强! 这说明所谓的遏制大明,屁用没有? 与其遏制大明,不如强大自身。 如今我们担忧的是什么?是大明强盛以后,殿下会怎么做? 可如果我们大唐足够强大,殿下能怎么做? 路线错了,做再多都是无用功!”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是暗自点了点头,这是实话。 房玄龄见众人如此,当即说道:“虞国公说得在理,遏制大明,不如强大己身。 让大明对我大唐生不起野心才是正理。” 这其实也是他们之前探讨过的话题,确实是无法做到真正的遏制大明,既如此,不如强化自身,做到实力上的碾压大明。 “如果没有大明做对比的话,这些年,我大明的发展已经相当惊人了。”萧禹说道,“近些年,不管是工业还是商业,比之贞观初年的时候,强太多了,我们不能因为大明的成果,从而否定我大唐上下一心的成绩。” 说起这个,众人又蔫了…… 在过去的几年,大唐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没有大明做参照物的话,那绝对是值得庆祝的成果。 可正是因为有大明做参照物,让他们本来足够亮眼的成果,一瞬间就变得有些黯淡无光了起来。 没办法,和大明这些年的进步比起来,真就微不足道了。 “所以说这还不够。”房玄龄说道,“当然,老夫也不否认这些年的成果,但要做到震慑大明,这显然还不够。” “可我们已经到了发展的瓶颈了。”魏征说道,“从这两年的递增来看,已经是一年不如一年,而反观大明,他们这些年的发展,却是一年比一年好。” 魏征说完,众人当即七嘴八舌地嚷嚷了起来。 的确,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大唐自身的发展的确到了一个瓶颈期。 说到底,就是后继无力。 “这个问题,老夫也知道。”房玄龄闻言说道,“不过这都是小问题。” “小问题?”众人疑惑。 你逗我们呢? 这能是小问题? 见众人那疑惑的表情,房玄龄说道:“真是小问题,老夫思量过,如今,我们大可去大明学习学习。”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只有少数几人猜到了房玄龄的心思,心说,这不要脸的样子,真是吾辈读书人的楷模啊…… “大明会愿意?”没想明白的人,当即便问道。 房玄龄笑道:“会不会的重要么?我们只要派人去就行了。 不管大明愿意还是不愿意,对我大唐而言,都是好事。”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愣住了。 这话越听越迷糊。 “房相的意思是,如果大明愿意,那就说明殿下还是想回大唐继承大宝的。 如果殿下不愿意,那么殿下可能就是真不想回大唐了,至少近些年不想,是这意思吧?” 魏征说道,“说到底,此番不过是为了试探大明的态度,不知道老夫有没有说错。” 房玄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言。 的确,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李承乾的态度,只要摸清楚了李承乾的态度,他们未来才好做事。 “可不管殿下回不回大唐,实际的问题都是存在的。”有人不解道,“就以殿下如今的实力而言,就算今后回大唐继承大宝,难免不会用自己的人在朝堂上来一次大清洗。 诸位都别忘了,大明的朝堂和我大唐别无二样。 左右仆射、六部尚书,我大唐有的,大明都有。 说句不该说的,殿下今后真要回大唐继承了大宝,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能直接被人取代。 老话说得好,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挡人路了……” 这才是他们这些家伙最担忧的。 没办法,李承乾有一套完整的班子,这套班子完整到随时可以取代整个大唐的朝堂。 谁也不愿意做被取代的那一个。 “就算殿下回来了,也不会如此激进。”萧禹说道,“真要这么干了,大唐瞬间就会倾覆。” “可问题是,就算殿下不会如此激进,但也绝对会这么干,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有人摇头道,“谁又不愿意用自己人呢?” 这会儿,众人也都是将自己的担忧给说了出来,而魏征听着这些家伙的言辞,摇了摇头,也便不再多言。 他当然明白这些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只能说,这张桌子上,真没几个老实人。 一个个都他妈老奸巨猾的。 搁这儿玩千里传音,你敢信? 等众人散去后,孔颖达、萧禹、魏征几人一道,半路上,孔颖达不解地问道:“老魏,房相之前那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说大明愿意的话,殿下就有想法回长安?” “哼……”魏征闻言,冷哼一声,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因为只要大明愿意,就说明殿下想把大唐变成和大明一样的,今后他若是回到长安,治理大唐也更顺手一些。 如果不愿意,那就说明殿下已经做好了和大唐打擂台的准备了。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 对于魏征来说,如今的局势,确实让他烦躁。 他的本意不是如此,可没人听他的啊! 这不管是老子儿子,好似就没一个把他当回事儿。 …… 与此同时,苏毗。 李承乾已经亲率大军驻扎到了两军交战的边上。 他也没出兵,就这么看着两军大战,时不时的还会派人趁着苏毗和吐蕃大战的时候,嚷嚷着让苏毗交出大明的叛逆。 这一手,让吐蕃脑瓜子都疼。 松赞干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在大帐之中骂道:“有能耐你倒是出兵啊!不管是出兵苏毗还是出兵我吐蕃,你他娘倒是动啊!” 他之前听到李承乾亲率大军驻扎在战场一侧时,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 一把剑,最让人畏惧的时候,不是出剑的那一刻,而是悬而未发。 可就在这时,轮科耳却是急匆匆从阵前跑了回来,说道:“赞普,大明的人来了。” “嗯?大明的人来作甚?”松赞干布也愣住了。 “说是来投奔我吐蕃的。”轮科耳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松赞干布都愣住了。 好家伙,大明这是成筛子了啊! 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要背叛大明? 当下,他便问道:“来的是何人?” “那人自称是大唐刑国公之子,房遗爱。”轮科耳说道。 房遗爱? 这个名字他还是听过的,大唐房玄龄的嫡次子。 “赞普。”就在这时,有人说道,“听闻房玄龄这几年和大唐的一些朝臣,在极力的打压大明,这房遗爱会不会是房玄龄派来的?” 松赞干布琢磨了一番,这才说道:“快,将人请进来。” 站在他的立场上,还是愿意相信这件事的。 毕竟房玄龄这几年的所作所为,他还是听说了的。 不多时,房遗爱等人就被带进了大帐之中。 除了他,还有程处亮、李景仁、李德奖这些长安的二世祖。 松赞干布看到众人也是一愣,心说,这谁才是房遗爱啊? 都是半大小子,这谁认识…… 房遗爱倒是活络,当即便拱手道:“外臣房遗爱见过赞普。” “外臣程处亮见过赞普。” “外臣李景仁见过赞普。” …… 一时间,众人齐齐拱手施礼。 而在松赞干布的身边,也有人不断的给他介绍这些人的身份。 对于大唐的这些二世祖,尤其是在大明的这些,当初出使大明的时候,吐蕃也是了解过了的。 “诸位不在大明军营待着,来我吐蕃,莫不是为了看我吐蕃的笑话?”松赞干布在搞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后,当即也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赞普说话倒是毫不客气。”房遗爱闻言,那也是不会惯着他,当即就怼了回去,“吾等此番可是来帮助吐蕃度过此劫的,若是赞普不领情,吾等这就离去!” “放肆!”房遗爱话音刚落,就有人怒喝道,“谁给尔等在我吐蕃赞普面前大放厥词的勇气!真当不敢斩了尔等不成?” 一听这人的语气,那显然是在大唐进修过的。 当然,他这个也许能唬住其他人,但帐房中这些家伙,却是没那么好唬。 “怎么?你还想杀了吾等不成?”房遗爱那是一点儿不客气道,“家父房玄龄,大唐刑国公、左仆射。” 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程处亮等人,“这是大唐宿国公程咬金家的二公子。 那是大唐右仆射卫国公李靖家的二公子。 这位就更不得了,大唐郡王李道宗家的二公子。 还有这位…… 那位…… 那个,还要杀了吾等么?” 房遗爱介绍了半天,跟他来的,全都是长安的顶级二世祖,该说不说,分量还是挺足的。 当然,他介绍了半天,突出的就是一个二字。 松赞干布等人闻言,也是有些尴尬。 这他妈要是全杀了,估计大唐得直接要求李承乾踏平他吐蕃了。 “听闻诸位是来投奔我吐蕃的,不知真假?”松赞干布倒也不在意,笑道。 对于他而言,房遗爱等人到来倒也是好事,尤其是这些人还是来投奔吐蕃的。 “投奔吐蕃?”房遗爱冷哼一声,道,“赞普可真敢想!以吾等的家世,继承家里的爵位可能难了,但要在大唐随便混个门荫入仕,那不是随随便便? 到时候还再尚个公主,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总是少不了的。 投奔吐蕃,和你们一起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混吃等死?” 要说这家伙的那张嘴,那是真的臭…… 听得他身后的程处亮等人都一阵的心惊胆颤,甚至都忍不住在后面拉了拉他衣角,示意他悠着点儿。 纵使松赞干布这种好脾气的人,都是忍了又忍,要不是如今吐蕃的处境不妙,他都恨不得直接让人将其拖出去五马分尸…… “房公子当真是好胆!”一旁,轮科耳怒声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吐蕃,真当我吐蕃好欺不成!” “欺你吐蕃?”房遗爱冷哼道,“若非家父的意思,你当本公子愿意来不成?” 他其实很清楚,这会儿表现得越强势,反而越让松赞干布忌惮,他要是表现得懦弱一些,搞不好还会引起这家伙的怀疑。 至于这消息传回大唐会是个什么结果,那他就管不着了,爱咋地咋地吧。 当然,这会儿松赞干布倒是来兴趣了。 果然是房玄龄的安排。 这他是能理解的,大唐那边的确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坐大,这是他一贯以来的判断。 也是基于这个前提之下,才有了他之前和大唐结盟的事儿。 “不知道房仆射是怎么安排的?”松赞干布问道。 “家父并没有什么安排。”房遗爱说道,“不过此番大唐和吐蕃既然结盟了,那就说明了大唐的态度。 当然,最重要的是吾等也有些自己的顾虑。” “嗯,不知道诸位有何顾虑?”虽然他倾向于房遗爱说的是真的,但怀疑还是有的,可如果房遗爱等人有自己的诉求,那就更好了。 很显然,房遗爱等人有! 当下,他也是心中欢喜。 (本章完) 卷五 第568章 长安二世祖! 人的心态其实很有意思。 一方面愿意相信,一方面又略有担心,总之就是很矛盾。 至少,这会松赞干布的心态就大抵如此。 房遗爱闻言当即便说道:“赞普应该也知道,吾等都是大唐勋贵,纵使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了背后的家族考虑。 对于吾等的家族而言,大唐的利益高于一切。 尤其是我房家,家父这几年在做什么,想必赞普也略有耳闻…… 所以赞普能明白我们的顾虑么?” 房遗爱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但松赞干布还真就听懂了…… 家族啊,是这个年代永远也逃不过的一个话题。 “那以诸位的意思,怎么帮我吐蕃化解此劫? 若是就诸位的话,怕是也做不了什么吧?”松赞干布问道。 一听松赞干布这么说,房遗爱当即便知道,这家伙上钩了,随即便说道:“赞普放心,吾等虽然不会投奔吐蕃,但对于吾等而言,目的只是化解大明和吐蕃之间存在的问题。 在这一点而上,我们早就有了计划,定当万无一失。” “不知是何计划?”松赞干布问了一句,倒也不算急切。 房遗爱笑道:“想必赞普也听说了,吾等都出自大明长明军。”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当然,事实上他知道个屁。 “如今赞普最担心的莫过于大明直接掺和到吐蕃和苏毗的大战之中?”房遗爱继续说道,“而大明此番驻扎在侧的军队,则是以我长明军为主。 而吾等又恰好都出自长明军,说句不夸张的,长明军超过半数的参将、千夫长都在此。 虽然我等不会带领长明军归顺吐蕃,但我等……” 房遗爱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主要是太过于羞耻了一些,当然,这也是他们为自己留的后路。 总不能让他们真留下背叛大明的话柄吧。 而且,有些东西,本就不需要讲得那么清楚,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玩的就是顶级理解。 就好比此事,松赞干布当即就理解了房遗爱的意思,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当然理解房遗爱的意思,只是这会儿他却不好表态。 摆了摆手,吩咐人将房遗爱等人带下去休息了后,轮科耳才问道:“赞普,这些长安的二世祖是什么意思?” 他其实是愿意相信房遗爱等人说的话的,的确有一定的可信度。 毕竟莫说房遗爱这些深受汉家文化熏陶的世家子弟了,就算是他们,也是将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当然,这是内心的想法。 “是什么意思不重要。”松赞干布却是笑道,“可他们的到来,倒是给了我吐蕃一线生机,如今李承乾驻兵一旁。 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若是这会儿能得这些二世祖相助,倒是让我们少了一个后顾之忧。” 虽然李承乾驻兵一侧说是为了清剿叛逆,可李承乾到底什么意思,松赞干布还是很清楚的。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对了,房遗爱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松赞干布问的是房遗爱等人说的长明军。 当下就有人解释了一番。 房遗爱等人的信息又不是什么机密。 闻言,松赞干布愈发满意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房遗爱等人这会儿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好家伙,没想到这吐蕃军营中也有我大明的烈酒!”房遗爱拿起一个酒坛,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一旁,李景仁摸了摸桌案,道:“莫说大明的酒了,瞅瞅这桌案,这酒杯,哪一件不是出自我大明?” 这些年,大明正在悄无声息的用着自己独特的方式影响着这个世界,只是旁人很难察觉到罢了。 程处亮推开幕帘出去看了看,回来后,又对两人嘀咕了一声,当即就有两人走了出去。 直到这会儿,程处亮才松了口气,说道:“房老二,你他娘的真能作死!” 刚刚他们可是被房遗爱吓了个够呛。 好家伙,那真的是不作不死啊! 房遗爱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多大个事儿啊……是你们没摸清楚这松赞干布的脉。 这么说吧,我们现在就是来雪中送炭的! 再说了,以我们这群人的身份,他敢做什么?能做什么? 要是我一个人,松赞干布可能心一横,想要弄死我,那到是正常,可我们这么多人,真要都死在了这里,长安都得震一震!” 这一点儿,众人不否认,确实,他们人太多了…… 大半个长安的二世祖几乎都在这里。 虽然都不是家里的嫡长子,但嫡次子就不是人了? “哼,他要是只诛首恶,看你怎么整!”程处亮没好气地说道。 房遗爱却是一脸的无所谓,道:“咋的,难道伱们干看着?不打算帮忙?” 他这话一出,众人哑口了。 这还说个屁…… “不是,房老二,这事儿靠谱么?”李德奖问道,“我可跟你说,这事儿要是传回长安,我们这些家伙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传回去就传回去呗?”房遗爱还是一脸的无所谓,道,“我们是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他又不是傻子,李承乾的确是让他们投奔吐蕃,他也这么做了啊,但做是做了,他说过么? 至少,在口舌上,他可从没说过要投奔吐蕃,甚至还言辞拒绝了! “这方面,房老二还是贼精贼精的。”程处亮闻言也笑道,“只要目的达成就行了,过程不重要。”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两人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众人见状,当即岔开了话题,房玄龄更是大笑道:“来来来,这可是平日里一坛难求的美酒!” “诸位小公爷可还满意?”就在这时,轮科耳走了进来说道。 他们刚刚已经商议完了。 众人闻言,也是笑道:“满意满意,如此美酒,就缺一美娇娘了。” 都是一群二世祖,说起骚话起来,那也是随口就来。 轮科耳倒是不觉得冒犯,毕竟以这群人的身份,说出这话来,才是真的正常。 “不知各位小公爷喝好了没,我家赞普有事相商。” “既然赞普有事,那吾等这便过去。”当即,房遗爱便起身说道。 一时间,众人又朝着松赞干布的大帐走了去。 刚刚松赞干布他们已经商议过了,这事儿,能成。 当然,这也是没有别的办法,如今大明大军驻扎在侧,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一把悬而未发的剑,这可不是他们愿意面对的。 当然,这么做可能也有风险,那就是房遗爱等人带人过来,决计会给大明出兵的借口。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对于他们而言,不重要了。 说得像是没有房遗爱他们,大明就不会出兵一样。 这仗继续打下去,一旦苏毗出现颓势,或者他吐蕃出现颓势,你看李承乾出兵不出兵? 毕竟镇南府的守军如今都已经和他吐蕃交上手了! 从镇南府的守军掺和到了大战之后,松赞干布就已经很清楚李承乾的想法了。 所以,这会儿他是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房遗爱等人能控制住半数的长明军,哪怕是不帮他们,但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不知赞普唤我等前来,可有何事?”房遗爱一脸笑意地问道。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毕竟如今吐蕃是个处境,他们来之前就分析过了。 松赞干布也是笑道:“不知诸位小国公的计划,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急了!这家伙急了! 一听他这么问,房遗爱瞬间秒懂。 其实想想也正常,如今该着急的可能就只有吐蕃了。 大明军队一横,吐蕃当时就傻眼了。 “当然是越快越好。”房遗爱笑道,“毕竟大明有时间,大唐也有,唯独吐蕃没有。” 这话很现实,但也很恶心人。 松赞干布看着房遗爱的那副表情,当真是恨不得弄死他。 不过形势比人强,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房遗爱越是这个态度,他就越是放心。 该说不说,有些时候,目中无人虽然让人很不爽,但这种家伙最是好利用。 “那……” 松赞干布正准备开口,一人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说道:“赞普,不好了,大明派人来了,让我们交出叛逆!” 一听这话,房遗爱等人顿时就愣住了? “谁,说谁是叛逆!”房遗爱一把就将那报信的家伙衣领给揪住说道,“说!” 那家伙看着房遗爱额头上青筋都鼓了起来,也是吓了一跳,半晌不敢说话。 松赞干布也呆住了,什么情况? 房遗爱他们前脚刚到,这李承乾后脚就反应过来了? 他都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他倒是没有慌,走过去一把摁住房遗爱的手,放出了那个被他揪着衣领的亲兵,这才说道:“诸位小公爷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走漏了风声也正常。” 这个他倒是真能理解。 好家伙,这些长安的小公爷一瞬间就不在了,瞒得住个鬼。 只是李承乾能这么快就发现他们是来了吐蕃,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看来你们那位明王好像也没那么信任你们啊。”松赞干布笑道。 房遗爱却是没搭理他,而是一脸坚毅地说道:“老子不是叛逆!” “对,老子们不是叛逆!”程处亮等人也是齐声高呼。 而那报信的家伙却是一点儿眼力劲都没,继续说道:“来人说了,若是不交出大明的叛逆,大明定当兴兵自己来要!” 说完,他还小心地看了房遗爱等人一眼,心说,你们不是叛逆,谁是叛逆? 人家都点出你们名字了,也就是怕刺激你们,不然高低得点你们一下。 松赞干布闻言倒是没说话,而是看着房遗爱。 对于大明会出兵,他其实早就猜到了。 不管有没有房遗爱等人,大明都会出兵,要不然人家驻兵一侧总不能是为了来看风景的吧。 房遗爱却是梗着脖子说道:“赞普若是将吾等当做叛逆交出去,那还不如杀了吾等! 我汉家有句老话,叫做士可杀不可辱!” “小公爷这话说得。”松赞干布笑道,“以小公爷的出身,怎么可能是叛逆? 只是如今大明有可能大军来犯,这……” “无妨!”房遗爱当即说道,“吾等既然来了,本就是阻止此事的,交给吾等好了。” “报!”就在房遗爱话音刚落之际,又有一人跑了进来,说道,“赞普,大明军队已经向我吐蕃开拔了! 给了我们一个时辰时间,让我们交出大明叛逆,死活勿论,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但大家都懂。 松赞干布闻言,也是头疼。 他知道,大明这是铁了心要对付他吐蕃了,纵使他吐蕃和大唐结盟了,也阻止不了大明。 说到底,还是他小看了李承乾的野心。 “赞普无需担心,只要吾等前去,定能化解吐蕃的此番危机。”房遗爱还是大包大揽地说道,“莫要忘了,长明军都是吾等的麾下。” 松赞干布其实也别无他法。 自从李承乾驻兵一侧之后,他其实就没有了更好的方法来破局。 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大唐给李承乾一些压力。 这就是国弱的原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这会儿,房遗爱跳了出来,他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和房遗爱商议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当然,如今也只能长话短说,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松赞干布便派了一支小队,护送着房遗爱等人前去。 说是护送,也有监视的意思。 等房遗爱等人离开后,轮科耳有些担忧地说道:“赞普,这事儿我们是不是唐突了?为何不将房遗爱等人交出去?不给大明出兵的借口?” “借口?”松赞干布摇了摇头,道,“你看那李承乾像是要脸的人么? 他如果想出兵,什么借口不行? 就像那支镇南府的守军,能为了女眷背叛大明的借口他都想得出来,你觉得他缺借口么? 国弱,便是原罪啊……”松赞干布感慨道,“若是我吐蕃足够强大,你看他李承乾敢不敢如此?” 说着,松赞干布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甘心的。 “可我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房遗爱这些人身上,靠得住么?”轮科耳有些不安。 松赞干布冷笑了一声,道:“靠得住么?你想什么呢? 派人吧,派人回去将众人家眷和我吐蕃多年积攒的财富,都送到泥婆罗去。 吐蕃,要完了……” “啊!”轮科耳当即就呆住了。 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松赞干布,之前还信心满满呢,这会儿吐蕃的局势已经危险到了这一步了么? 松赞干布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就让房遗爱他们帮我们争取一些时间吧。 而我们要做的,也是如此,为我们的族人,争取一些时间,等族人撤离之后,我们要火速撤到泥婆罗。 汉人有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我吐蕃的根还在,早晚会杀回来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但仔细想起来,一切好像又有脉络可循。 至于说房遗爱众人,呵呵,从房遗爱等人进了他大营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些人会带来什么样的危机。 他信过,真的愿意相信过,甚至极度渴望房遗爱他们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可事与愿违。 大明的贸然出兵让他所有的坚信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如今,他能做的,可能就只有为自己的族人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当然,哪怕到了这会儿,他其实还是抱着房遗爱等人能创造奇迹的心思。 这倒不是说他天真,就跟落水的人,总是能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 另一边,苏毗大营。 苏毗王如今最是春风得意。 李承乾驻兵一侧,对于他苏毗自然是最有利的,随时都有援军在侧的感觉,说实话,安全感满满的。 他甚至有种被保护的感觉…… 好吧,这种感觉过于羞耻了一些。 而且,随着李承乾的大军驻扎在侧,吐蕃的攻势明显弱了一些。 加之有契苾烽延所率的援兵,这会儿的苏毗,是真松了一口气。 “传令大军,一日之后,与吐蕃决战。”大战间隙的时候,苏毗王传出了这么一道军令。 众麾下闻言一惊,道:“殿下,如今大明的援兵在侧,我们何必冒险?” “说了你也不懂,准备吧,明日,配合大明,全歼吐蕃来犯之敌!”苏毗王摆了摆手道。 之前李承乾派人说,限他们三日后交出叛逆,这不明摆着就是告诉他,三日后决战么? 虽然他不知道李承乾要怎么做,但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众人闻言,却是一脸的不解。 配合大明决战? 而就在这时,有亲兵来报。 “殿下,大明兵出吐蕃,限吐蕃交出大明叛逆。” “又叛了?”契苾烽延闻言也是一愣。 好吧,这好像是殿下的老手段了。 不过听说是房遗爱等人叛变后,众人也就理解了。 还别说,也只有这些家伙叛逃吐蕃能起到作用。 毕竟他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是松赞干布也不敢轻易做什么。 那群家伙,几乎囊括了大唐所有的文臣武将,真要折在了松赞干布手里,他们别说逃到泥婆罗,就算逃到天竺,那都得给你犁平了! 不过这会儿,众人也知道了,为什么是明天决战了。 因为大明有了一个完美的出兵借口。 而同一时间,房遗爱等人却是在落荒而逃,又逃回了松赞干布的大营。 这把松赞干布都看傻眼了。 啥情况? 在他的认知里,房遗爱要么能成,那对吐蕃来说,就是翻盘的契机。 要么他们就是大明出兵的借口,那吐蕃只能坐等覆灭,可你们逃回来又是做甚? 不对,为什么是逃回来的? 看着众人身上伤痕累累的模样,松赞干布都愣住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69章 一战灭国! 对于房遗爱等人的回来,松赞干布是真的没想到。 主要是这结果他没想到。 要么成,他能借此机会彻底吞并苏毗,一统高原。 要么不成,放虎归山,吐蕃遭遇灭顶之灾,可你这是个什么结果? 一个二个残兵败将的回来了? 闹呢? “这是怎么了?”松赞干布看着伤痕累累的房遗爱等人问道。 房遗爱闻言,当即就怒声道:“赞普这是想害死吾等不成?” 松赞干布都愣住了,这话怎么说,当下就将目光看向了自己派出去护送房遗爱等人的亲兵。 亲兵见状,当即说道:“赞普,大明派来的人是达步屈和他的麾下,几位小公爷还没开口,人家就要来拿人了,若不是我们跑得快,可能一个都跑不了。” 他想想也是后怕不已。 一开始去的时候,房遗爱等人还信誓旦旦,都是自家兄弟,不用担心,结果一和大明的军队刚一接触,那真是后悔爹妈少给他生了两条腿儿! “赞普,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说?”房遗爱一脸愤慨地说道,“如果是长明军,有吾等在,当然没问题。 可那是达步屈所率的军队,赞普为何不早说! 这不是诚心要害吾等?” 松赞干布是真没想到这一点儿,他当时也是没有认真的去想过这个问题,这会儿一听他们这么说,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长明军那是房遗爱等人的麾下,他们有法子倒也正常,可这达步屈可不是房遗爱等人的麾下,这会儿,人家也想要立功,所以擒获房遗爱等人也就能理解了。 加上房遗爱那张臭嘴,这事儿还别说真有可能。 不过这么一想,松赞干布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也许房遗爱等人之前说的是真的。 这个发现让他暗爽,当即便说道:“这是我吐蕃的失误,来人,将之前报信的那家伙,拖下去斩了!” 如果房遗爱等人真的想帮他吐蕃的话,那绝对是意外之喜! 杀一个送信的家伙,他还真舍得。 房遗爱闻言,这才做了个出了口气的模样,但脸上的神情还是有些不乐意。 那感觉,仿佛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不过他越是如此,松赞干布就越是愿意相信他。 这一点儿就很有意思。 如果房遗爱等人能拖住长明军,那这一战,他还真有得打。 人就是如此,只要能看到一丝希望,都不愿意放弃,哪怕知道那丝希望是绝望的开始,但在尘埃落定之前,都渴望那一丝希望都是奇迹的火苗在蔓延。 “来人,赶紧让人来给几位小国公瞧瞧。”松赞干布大声地嚷嚷着。 房遗爱等人倒是没在意,他们身上这伤势,就看着夸张,真要说起来,都没伤筋动骨。 摆了摆手,房遗爱说道:“不用了,我长明军出来的,学的第一个就是伤口处理,赞普给我们安排一个地方就行。” 在这种事儿上,松赞干布也不会过多纠缠,当即便让人给他们带路。 等房遗爱等人都被带走后,松赞干布这才问了问那些护送房遗爱等人亲兵一些具体的情况。 在听到他的那些亲兵为了护送房遗爱等人的时候,还折损了不少的时候,他除了略显惋惜以外,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思量了半天,他确实没发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赞普,这会不会有诈啊?”轮科耳摇头问道。 松赞干布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房遗爱他们的到来其实已经给了大明充分的出兵理由,如果真要有诈,现在房遗爱等人就不该回来。” 这也是他愿意相信房遗爱等人的原因。 如果真是个陷阱,其实已经成功了。 这时候再回来,没有任何意义。 而另一边,房遗爱等人一个个也是窃喜。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还得是殿下。 这一套一套的,松赞干布也只能喝洗脚水。 “都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完了还有场大戏呢!” 老规矩,安排了人轮番执勤之后,众人便合衣而眠。 按照李承乾的计划,战机快来了。 而在当夜,大明一连派了五波人前往吐蕃,要求松赞干布交出房遗爱等人,每一次都说下一次就不是派人来要人了。 可结果是,每一个下一次的时候,大明都只是派人来口嗨。 这让原本严阵以待的吐蕃大军都有些恍惚了。 渐渐的,众人也就放松了警惕。 他们哪儿知道,狼来了的故事,还可以这么用。 不过松赞干布也没闲着,他也在统筹两线作战的准备。 同时,也在安排撤退的线路。 于他而言,事有不逮,顺势就跑,这有什么好说的。 之所以现在还没跑,不过是族人的撤离还需要时间罢了。 而在当日辰时不到,大明的军队终于不再是口嗨,以达步屈为首的大军,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直接兵临吐蕃。 而察觉到大明军队已经行动了的达延芒结波,也是立马亲率大军杀了出去。 这是苏毗和吐蕃数年大战以来,少有的主动出击的时候。 松赞干布获悉情况的时候,倒也没显得过分的慌张,当即也就开始组织起大军准备迎敌。 从这一点儿来说,松赞干布的确算得一个人物。 至少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着临危不乱,倒是对得起他千古留名的美誉。 在获悉大明所来的还是达步屈所部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丝窃喜。 长明军没动,那就说明李承乾还是有些顾忌的。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毕竟面对一万敌人和数万敌人,这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安排人保护好房遗爱等人。”松赞干布冷哼了一声,便打马直奔阵前。 这一场大战,虽然输的可能性很大,但不尝试一番,松赞干布多少有些不甘心。 而且,如此时局之下,他要是不亲临阵前,面对大明和苏毗的进攻,将士们的士气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就连苏毗王那家伙都知道亲临阵前,激励大军的士气,他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至于说让人保护好房遗爱等人,呵呵,还不如说是监视,甭管他信不信房遗爱等人的话,该有的警惕却是不会少的。 当然,他也没把这些久居长安的二世祖当一回事,虽然其中好些人和他的年纪大差不差,但他还真就没看上这些家伙。 普天之下,同龄人中,唯有李承乾值得他重视一二。 而房遗爱等人这会儿其实也已经醒了,一个二个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刀剑,检查自己的火药弹。 他们人是不多,尤其是在这大军之中,哪怕松赞干布把大军都带走迎敌了,没留下多少人,但房遗爱等人也决计没有任何的人数优势。 而这也是松赞干布最大的失误之一! 或者说,他太小看房遗爱等人了。 当然,这其实也能理解。 自李承乾驻兵战场一侧的时候,松赞干布就已经错误的判断了形势,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李承乾这般做,就是为了来帮助苏毗的。 至于说一开始他认为大唐能牵制住大明的想法,在李承乾驻兵战场一侧的时候,早就被他推翻了。 至于大明出兵的理由? 呵呵,理由不要太多好不好。 所以,房遗爱等人的到来,他虽然谨慎,但总的来说,他还是更倾向于相信。 至于说接纳房遗爱等人会不会迎来大明的不满,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在他看来,接纳或者不接纳房遗爱等人,大明都不会只是干看着。 …… 视线回到阵前,松赞干布亲临的阵前自然不是和苏毗的大战。 说实话,纵使到了这会儿,松赞干布还是瞧不上苏毗,尤其是他苏毗王。 如果一定要让他挑一个对手的话,他只希望那个对手是李承乾。 当然,李承乾可没有亲临阵前,这会儿,在刘三等人的护持之下,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拿着一个望远镜正注视着战场。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一个bug…… “刚刚打马而来的那人,就是松赞干布吧?”李承乾放下望远镜,问道。 虽然看得不算特别真切,但李承乾还是猜出了这人的身份。 不过这倒也不难。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松赞干布这个待遇的。 刘三闻言,笑道:“没想到这家伙会来我们这边的战线上。” 李承乾笑道:“真年轻啊……” 他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站在一个后世人的角度来看待松赞干布,李承乾觉得自己顶多也就给人家提提鞋。 松赞干布和李承乾的年纪相差不大,但和穿越前的李承乾却是相差甚大。 换句话说,松赞干布正的是凭本事,在这个年纪,做到了这个位置。 刘三等人闻言一脸蛋疼,好家伙,你说别人年轻? 算了算了,惹不起。 嘣! 轰! 隆隆隆…… 就在这时,一声声的爆炸声响起。 达步屈所部率先发动了进攻,不过他们的进攻方式就过于残暴了,直接用一个简易的投石机,将火药弹直接飞了出去。 简单而又粗暴! 这是大明的火药弹第一次运用到战争上面,哪怕之前达步屈收拾苏毗叛军的时候,都没用到这玩意儿。 这几年,大明的火药发展得很快,除了能直接投射的火药弹以外,还有很多。 此番也带来了不少新式的火器,只是李承乾没打算大量运用。 而在战场中,随着大明一连数十发的火药弹在吐蕃大军中轰然炸响,大军的战马瞬间就失控了。 一时间,马声嘶鸣,众将士都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胯下的战马。 松赞干布见状,当下就皱了皱眉头。 对于火药是什么东西,他当然清楚,可自从当年大明在口岸开市之时折腾出点儿动静以外,这东西就只用于工业上,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还是让他有些震惊的。 当然,这些年他吐蕃岂是也研究过这东西,但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对火药的配方都管控得极为严格,自己又研发不出来…… “快,让人用布条堵住战马的耳朵。”松赞干布当即说道。 可他话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也传来一阵阵的爆炸声,轰隆隆的不绝于耳。 当即,松赞干布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这动静,一定是房遗爱等人搞出来的。 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就房遗爱他们那些人,能在自己的大后方翻出什么浪花来? 关键是,房遗爱等人到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们带有除了冷兵器以外的其他东西,甚至连弓都没…… 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带进去的? 这一瞬间,松赞干布脑子都炸了。 想不明白。 而达步屈也是一点儿不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火药弹就跟不要钱一般的,密集投来。 爆炸声接连不断,虽然火药弹的杀伤力有限,但如此密集的火药弹,却也让吐蕃的大军狼狈不堪。 “散开,冲!”松赞干布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思考,当即便大喝一声,“近战,短兵相接,杀到他们跟前。” 还别说,这家伙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一时间,反应过来的都冲了出去。 而达步屈却是一抬手,顿时数千弓箭手,弯弓搭箭,又是一阵箭雨来袭。 他不畏惧近战,可如果能在近战之前,消灭一部分吐蕃的有生力量,谁又不乐意呢? 另一边,苏毗王对阵吐蕃尚囊。 尚囊就更惨了。 因为松赞干布将轮科耳带走去抵御大明去了,他这边的兵力顿时就少了不少,本来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这会儿也是被契苾烽延用火药弹炸了个零零碎碎的。 后方,吐蕃大营。 房遗爱等人也在血战。 要说的话,交战的三处,就他们这里最为紧张。 毕竟他们人数有限,就几十人。 而吐蕃大营不算那些老弱病残,就单单是留下来也有近千人。 双方的兵力悬殊都超过了一比十。 当然,这些家伙就没一个怕的。 半大小子,胆子是真大,这会儿,房遗爱左手拿个火折子,右手拿个台球大小的火药弹,点燃之后就扔了出去。 这家伙天生力大如牛,那火药弹扔出去的效果,真是杠杠的。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吐蕃人,面面相觑。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等人当初帮大明运到吐蕃的玩意儿居然有如此神威! 不过他们也清楚,这会儿,他们已经和房遗爱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刺激!”房遗爱丢出一个火药弹后,大笑道。 程处亮见状,无奈道:“你可悠着点儿吧,看着点儿,别被人家一箭给送走了。” “箭?”房遗爱不屑道,“他们还有箭?老子炸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他们存放箭矢的帐房! 对了,你们大营中,还有什么地方是需要特别照顾的?” 最后这两句话,他是对身后那些吐蕃人说的。 那些吐蕃人一个个有些胆寒,当下就摇了摇头,心说,能被你们炸的都被你们炸完了,还有个屁给你们炸。 就连那边的马厩都被你们炸翻了,这会儿,成百上千的战马正在到处乱跑。 “行了干点儿正事吧。”李德奖急忙说道,“别忘了,我们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把这里的人都解决了,等松赞干布跑路的时候,别说能不能堵住他了,自己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牛日的,一打十!这他妈要是回了长安,老子有得吹了。”房遗爱当即大笑。 虽然人数不占优,但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倒是让他一点儿畏惧都没。 这会儿,肾上腺素飙升,估计你就是砍他一刀,他都没感觉。 “好了,这边来,掩体弄好了。”就在这时,李景仁大喊了一声。 刚刚房遗爱等人在偷袭吐蕃大营粮仓和武器库这些重地的时候,李景仁便带着余下的人修建掩体。 当然,战场上嘛,就地取材,所以他们的掩体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战马的尸身、马车的木板,都是他们掩体组成的一部分。 不过对于他们而言,用什么做掩体不重要,只要能挡住敌人的箭矢就行。 而当他们回到掩体后,吐蕃守营的将军也发现了问题,当即别说道:“杀,他们的这个东西除了能制造出不小的动静来,伤不了我等。” 他这话虽说夸张了,但其实也大差不离。 的确,房遗爱等人用的火药弹,最大的作用就是爆炸,引起大火,杀伤力的话,确实微乎其微。 当然,真要是在肚皮底下炸开,呵呵,那也可以试试…… 而房遗爱等人闻言,都是一脸的奸笑。 见吐蕃大军冲了过来,众人甚至还朝他们扔了不少火药弹。 这也让吐蕃的那些将士们更加笃定,这玩意儿除了动静大,杀伤力真的一般。 当然,战马是不能骑了,骑上那玩意儿死得更快。 至于弓箭远射,其实也很难做到,房遗爱他们的掩体,太独特了,弓箭的话,得什么样的箭法才能射中…… 而房遗爱等人见他们越来越近,一个二个那叫一个激动,当下就换了另一种火药弹,众人对视一眼,见大家都准备好了后,房遗爱才说道:“就这一次机会,都记住自己的方位,别扔偏了,先远厚近,争取最大杀伤。” 说完,众人齐齐点火,将手中的火药弹扔了出去。 吐蕃大军见状,倒也不慌。 又不能伤人,有屁用? 而就在下一刻,吐蕃的那些将士顿时就传来了一阵阵的痛苦哀嚎声,感觉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自己体内一般。 而房遗爱等人却是没停下,继续将手中的火药弹给抛了出去。 这些火药弹,就是他们坐镇于此的底气! (本章完) 卷五 第570章 吐蕃覆灭 按照先远后近的原则,房遗爱等人的确做到了最大成果的杀伤。 虽然都是火药弹,但两次的火药弹明显不同。 很显然,第二次的火药弹里是装了铁砂的。 之所以第一次没用装了铁砂的火药弹,其目的就是为了钓鱼,为了麻痹敌人。 让吐蕃大军逐渐的失去防范心理。 在这一点儿上,众人显然还是成功了。 一连丢出去数百枚火药弹后,房遗爱等人终于冲出了掩体,接下来就是收割的时候了。 要想以少胜多,不动脑子是不行的。 这会儿,吐蕃大军虽然不能说每个都中招了,但不管怎么讲,中招的还是多数。 加之刚刚被房遗爱等人的火药弹炸了个惊魂失魄的,这也使得不少人当即就投降了。 再有之前那些吐蕃人假装投降,一时间,不少人都选择了投降。 他们其实也不傻,当房遗爱等人临阵倒戈之际,他们就知道自家赞普中计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选择了宁死不屈,不过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很快就被房遗爱等人裹挟着俘虏轻松拿下。 “不用打扫战场。”在一刀解决了最后一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后,房遗爱当即说道,“按照计划,要不了多久,松赞干布就会跑路,赶紧的,准备准备,咱们的任务可别忘了。” 他们的任务可不是为了解决这些家伙,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阻止松赞干布带着人跑路。 听房遗爱这么一说,众人也没闲着,当即就做起了准备。 同时,他们看了看已经投降的众人,说道:“辛苦你们了,接下来的大战,估计你们也无心参与,要想活命的话,那就老实的放下武器,让我们的人将你们束缚在一起。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大战,不管是谁赢了,你们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之所以没让这些俘虏当炮灰,众人也是思量过的。 毕竟松赞干布哪怕是逃回来,人数也不在少数,如果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见状临阵再次倒戈,他们更加危险。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一来是这些家伙人数不少,真要把他们逼到了绝境,就算能全歼所有人,自身也会受到不小的伤亡。 其二,他们也需要养精蓄锐,这才有余力面对犹如丧家之犬的松赞干布。 而那些家伙一听房遗爱他们这么说,当即就把自己手里的兵器给丢了。 对于他们而言,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之后的大战中谁输谁赢,他们都还有活命的希望。 从他们选择投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只是为了自身的活着而活着了,早已失去了一个战士的信念。 没用多长时间,程处亮就让人将这数百的俘虏用绳子绑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众人便为接下来的大战开始做准备。 …… 另一边,达步屈和苏毗王两边的战场其实都还没有对吐蕃发动总攻。 他们也在为房遗爱等人争取时间。 而如果他们一旦总攻,吐蕃发现无力迎敌的时候,自然会狼狈而逃。 届时,哪怕他们在后面穷追猛打,但房遗爱那数十人可就危险了。 而李承乾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将长明军派出去的原因,就有这个原因,当然,这个原因也不是全部。 毕竟长明军还在逐渐适应高原的气候,这时候就投入到大战之中,难免会出现什么意外。 平日里倒也还好,在大战中出现什么岔子,那影响可就大了。 大战持续了三日后,夜里,正在营帐中休息的李承乾被刘三给吵醒了。 “殿下,就在刚刚,有人用望远镜看到了房参将发出的烟花,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一听刘三这话,原本还睡眼迷离的李承乾顿时就站了起来,说道:“通知达步屈、薛仁贵、契苾沙门、契苾烽延、明日一早,决战!” 只要房遗爱那边准备好了,那决战的时机便已成熟。 当夜,各方收到军令后,一个个都在摩拳擦掌,灭国之功,谁不想要。 次日一早,不管是苏毗战场,还是大明战场,几乎同时发动了对吐蕃的总攻。 而松赞干布在第一时间便组织大军御敌。 他也需要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时间。 要不然,他早跑了。 至于后方房遗爱等人,他倒也没太过于担心,房遗爱他们就数十人,自己留下看守大营的,不算那些残兵败将,都有近千兵马,房遗爱这些二世祖,能留下一条命,都算厉害的了。 事实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大后方刚刚骚乱不久,就有将士来报,房遗爱等人已经被生擒,等候他的发落。 他当时没功夫处理这档子事,只是让他们好生看管着房遗爱等人,等大战结束后,他再回去处理。 说实话,就房遗爱这些家伙,他还真不好处理,毕竟是长安的二世祖,他也不能真杀了,总之,那就是一群烫手山芋。 加之这几天,大明和苏毗连连发动进攻,他也没时间去搭理房遗爱等人。 这会儿,当大明和苏毗再次大军来犯之际,他也是有些头疼。 “还没完没了了。”松赞干布看了看身边的轮科耳,问道,“我们的族人这会儿到哪里了?” “按照脚程来看,这会儿应该快到泥婆罗了。”轮科耳说道。 泥婆罗是吐蕃的一个附庸。 按照原本的历史,王玄策在天竺吃瘪以后,向吐蕃借兵,其中主要的战力便是这泥婆罗。 听到轮科耳这么说,松赞干布沉吟了片刻,道:“派人通知尚囊,此战便为决战,一战之后,迅速朝泥婆罗撤退。 只要保存了我吐蕃的实力,我吐蕃早晚能杀回来!” 他是个很果断的人,既然有了这个决定,决计不会拖泥带水。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吐蕃大军也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之前达步屈也好,契苾烽延也好,他们用的火药弹都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这会儿,众人全部换上了装了铁砂的火药弹,那杀伤力瞬间就上来了。 加之达步屈这边,薛仁贵所率领的长明军也杀入了战场,只不过是瞬间的功夫,吐蕃的两线战场齐齐崩溃。 辰时刚过,松赞干布便带着已经溃不成军的吐蕃大军火速撤离。 这家伙,真是一个做大事的料。 哪怕到了这会儿,他也没有任何的沮丧。 这时候,他反而格外的清醒,他知道,再不跑路,那是真跑不了了。 而随着吐蕃大军的溃败。 薛仁贵、契苾沙门、达步屈、契苾烽延以及苏毗王都是率着大军疯狂追击。 这是李承乾的死命令,只有他们追得越紧,房遗爱等人越安全。 不管怎么说,房遗爱等人要是都折在了吐蕃,李承乾也没法对长安的那些人交代。 而追在最前面的,毫无意外就是长明军。 毕竟,深陷吐蕃腹地的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 要说最急切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跑在前面的松赞干布也是愣住了,我们都溃败了,你们追这么紧干嘛? 不过当他看到前面的拌马桩之后,他懂了。 自己又上当了! 房遗爱等人根本就没有被生擒,而是控制了他吐蕃的大后方,这让松赞干布直接傻眼了。 他不是自信,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几十人,是怎么做到在近千人的围攻中反杀的? 那可是十比一的战力,妈的,十个抱着一个用胸口都能挤死他们吧? 就在他准备派人去毁了这些拌马桩的时候,有亲兵来报。 “赞普,大明的军队追上来了。” 到了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了,这大明和苏毗不是想打败他吐蕃,而是想毕其功于一役。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就是为了一战歼灭他吐蕃的有生力量。 “轮科耳,带人火速解决了房遗爱等人,尚囊,带着你的人,去后方顶住!”松赞干布立马就做起了安排。 轮科耳和尚囊也是当即就动了起来。 当然,他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毕竟轮科耳的麾下受损最多,去后方未必顶得住。 但对付房遗爱等人,却是绰绰有余。 而就在轮科耳带着大军准备冲出去的时候,房遗爱等人放下了望远镜,推出了小型的投石机,那加了铁砂的火药弹便开始不要命的朝着轮科耳的大军投来。 轰隆隆的爆炸声,直接让轮科耳等人的战马开始无休止的嘶鸣,马蹄更是抬得高高的,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被暴乱的战马从马背上给掀翻了下来。 “下马!”轮科耳立马说道。 虽然他们都给自己的战马耳朵里塞了布条,但火药弹里的铁砂钻入体内的疼痛却是没办法解决。 后方,尚囊的日子也不好过。 薛仁贵所率领的长明军虽然没有大战的经验,但他们训练有素,几年的磨合下来,与战友之间的配合也是出奇的默契。 加上他们的大将军乃薛仁贵这个传奇名将,一番火药弹打乱了吐蕃大军的阵型后,薛仁贵便带着长明军如一杆长枪一般杀入了吐蕃大军。 更要命的是,达步屈等人也是紧随而上。 原本尚囊对付契苾烽延和苏毗王就够费劲儿的了,现如今,各方面的大军汇聚到了一起,他更是无还手之力。 这会儿,他只能祈求轮科耳的动作快点儿了。 可轮科耳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无语,他们根本就没办法考进拌马桩。 房遗爱等人打定了主意要和他们玩远程火力覆盖,加之他们早就筑好了工事,以逸待劳,就算吐蕃大军的弓箭也无法在这时候逞威。 解决不了前方的埋伏,又抵挡不了后方的追兵,松赞干布看着这一切,顿时无奈地摇了摇头,哀呼道:“这是天要亡我吐蕃啊!” 他是真的绝望了。 天知道,房遗爱数十人,凭什么就敢挡在他数万大军的阵前? 更要命的是,还真就让他们挡住了。 当然,拌马桩在此战中却是立了大功。 “杀!”绝望之下的松赞干布也是发了狠,冲着房遗爱等人的方向怒喝道,“纵使我吐蕃亡国,今日也要将这些宵小斩于马下,有他们这群人陪葬,我等也算没有白死! 届时,长安的那些老狐狸,自然会找李承乾算账的,勇士们,冲!” 疯魔之后的松赞干布,已经做好了今日战死的准备。 有了这个觉悟后,松赞干布无所畏惧。 纵使是死,他也得拉一个垫背的。 而那些本来就憋屈到了极致的吐蕃将士见自家赞普都冲了出去,当下也是拿着武器便朝着房遗爱等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过房遗爱等人倒也没显得太过慌张,拌马桩能挡住的可不单单只有战马。 而且,他们的投石机虽然是小型的,但投射能力未必就比大型投石机小了多少。 真要说的话,吐蕃这一战,输就输在对新式军械的了解之上。 但凡他们多了解一些新式军械,这一战,他们都不会输得这么冤枉。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们,自从大明用黑火药灭了薛延陀后,火药就再也没用在战事上,哪怕大明用火药开山炸石,那也都是不允许旁人窥伺的,他们从哪儿了解新式军械去? 只要房遗爱等人的火药弹没用完,松赞干布根本就越不过房遗爱等人的防线。 哪怕用人命填,都难以靠近房遗爱等人。 更何况,他们的后方已经溃败。 都不等他们突破房遗爱等人的防线,薛仁贵等人便已经来到了松赞干布的面前。 这一刻,苏毗王倒是没有太过得意。 从大明的军队加入战场以来,他有的就只有庆幸。 就大明展现出来的那些新式军械,他是真的服气了。 甚至,他都相信当初李承乾说的,大明有一战苏毗和吐蕃的实力。 而松赞干布看着大军而来,倒也没有失去他作为吐蕃赞普的威严,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还没投降的麾下,低声道:“事已至此,可还有勇士愿意随本赞普冲锋。”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一时间,响应之声不绝于耳。 听到这些人的声音,松赞干布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今日,本赞普与众将士,一道杀敌,冲!” 他不愿意做俘虏,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王,他接受不了自己做俘虏的事实。 而薛仁贵却想捉活的,见他掉过头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当即拿起了当初契苾何力送他的那把五石弓,一箭射出,松赞干布的战马顿时倒地。 可松赞干布岂会甘心,纵使没有了战马,也和自己那些早已失去了战马的众将士朝薛仁贵等人冲了过来。 “勇士嘛,就算死,那也得死在征战的路上。”松赞干布高喝一声。 薛仁贵还准备捉活的,苏毗王却是打马上前,道:“松赞干布是不会给你机会活捉的,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你的这种心理,多拉几个人垫背罢了。 本王与他相识多年,太了解他了,成全他吧。”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松赞干布虽然年轻,但这么多年来,的确展现出了他惊人的天赋。 如果说李承乾是因为穿越才成为了当代同龄人的佼佼者,那么松赞干布真就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传奇。 当日,吐蕃大军覆灭…… 一代传奇,终究还是一代传奇。 而李承乾也如他当初所承诺的一般,许了达延芒结波为高原之王。 达延芒结波也没拒绝。 他也无法拒绝,此战,灭了大唐的盟友,没有大明的庇佑,他苏毗根本无力抗衡大唐。 而在见识过了大明的新式军械之后,他也清楚的意识到,大明的确有剑指天竺的本钱。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打不赢,那就加入呗。 而在全歼了吐蕃大军之后,接下来就是收拢整个吐蕃。 这个工作其实比全歼吐蕃大军还难搞,当然,这一切已经不用李承乾烦恼了。 他之所以要留下达延芒结波,不就是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么? 让他大明来解决这个问题,估计除了打就是杀,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但让达延芒结波来解决这个问题,自然要好办得多。 毕竟,这片土地本就是他们生根发芽的地方。 李承乾只是留下了达步屈这支军队常驻高原以外,没几天,就带着长明军打到回府了。 接下来,他也有大事儿要办。 此番,一战解决了吐蕃,大唐那边一定会有所动作,他得急着回去解决这些问题。 当然,关于如何解决,嘿嘿,他早就想好了,一准儿能让大唐那边哑口无言。 与此同时,吐蕃覆灭的消息也以惊人的消息,传遍天下。 不管是谁听到吐蕃居然在短短数日之内就被大明覆灭之后,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而随着大战的细节传开,大明的那些之前从未露面的新式军械,也逐渐的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主题。 新式军械、火药这些词汇,一时间又成为了新的焦点。 有些东西不能写,见谅一下,只能淡化处理。 (本章完) 卷五 第571章 明王大婚,李二心思。 当李承乾回到日月山的时候,吐蕃覆灭的消息正以惊人的消息传遍四方。 当然,这一切对于李承乾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此刻,他正享受着日月山众人的欢呼。 对于日月山的这些百姓而言,他们不在乎吐蕃覆灭与否,真正让他们在意的,只有李承乾。 毕竟这么多年来,真正让他们的生活有实质性改变的人,只有李承乾一人。 不过李承乾凯旋而归的日子太多了,倒是没有了以往的激动。 再说了,也就一个吐蕃而已,众人从没怀疑过吐蕃会是他们家殿下的对手。 这也是大明这么多年来,给他们培养出的自信。 这种自信,现阶段来看是很好的,至少对于李承乾来说,他需要治下的百姓有此自信。 简单的和老百姓打了个招呼后,李承乾便看到长乐早早就候在了宫门外,看着自家大哥凯旋,她也没有了以往的担忧。 而在她身旁、契苾琳娜、苏氏、侯氏等人也都在。 毕竟是李承乾凯旋嘛,众人自然要在此恭迎。 “恭喜大哥得胜凯旋。”长乐还是一贯嘻嘻哈哈的便跑了过来。 李承乾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道:“为兄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听话?” “我又不是小孩子。”长乐闻言,扭了扭头,从李承乾的魔掌中挣脱了出来,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弄完这一切,长乐才拉着李承乾说道,“大哥,回家吧。” 一句回家吧,差点儿给李承乾整破防。 他懂长乐的意思,当即便拉起了长乐的手,轻声道:“好,回家。” 说完,他回过身,对薛仁贵等人道:“将士卸甲!” 大军凯旋没有他的命令,是无法卸甲的,不过这会儿他显然没有功夫犒劳三军,只是略微交代了几句便和长乐等人回到了大明宫。 总的来说,他还是觉得有些亏欠长乐。 如果不是他,长乐也不会来这西北苦寒之地受苦,虽然他从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长乐,但终归是因为他,长乐才在如此年纪失去了父母之爱。 至于薛仁贵等人,就算是酬功,也不用他来招待,再说了,有他在,薛仁贵等人也玩不尽兴。 与其如此,还不如照顾自家妹子来得实在。 而李承乾刚回宫,正陪长乐等人吃饭之际,便有人来报。 “殿下,大唐使节,卢正卿求见。” “这家伙动作倒是快。”李承乾放下筷子,笑道,“今日本王无空,让他改日再来。” 他知道卢正卿是来做什么的,但这会儿他就算有空,也不会搭理卢正卿,毕竟他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 一战灭了吐蕃之后,他如今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应对大唐。 毕竟大唐前脚才和吐蕃结盟,后脚就被他给灭了,总是要有一个交代的,当然,交代他其实已经想好了。 只是暂时还没有施行罢了。 他就是这么个人,永远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毕竟面对的是贞观年间的那群老妖孽,他不可能不小心应对。 陪长乐和众人吃了一顿饭后,李承乾便直接回到了英才殿,当即就将普西偌等人召集来了。 如今,最重要的事儿,莫过于如何给大唐一个交代。 虽然他出兵有着充足的理由,姑且不说这理由站不站得住脚,就算能站住脚,但毕竟大唐刚刚和吐蕃结盟,大唐会善罢甘休才怪。 他如今什么处境,他还是清楚的。 之前他对达延芒结波说的话,有些话其实并没有说错。 越是强势的大明,越是让大唐忌惮。 就算他真的没有觊觎大唐的那个位置,可这话就算他说出去,大唐的那些人也不会相信。 在大唐的那些人眼中,他如此做,无非就是加大自己的筹码。 所以,接下来,长安那边,定然会对大明做些什么。 但不管大唐做什么,都是李承乾暂时不愿意承担的。 毕竟刚拿下吐蕃,大明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而且如今他也需要加大对吐蕃和西突厥的掌控,要是一直如此听调不听宣,那他要这些地方有何用? 加之他马上就要对西域动手了,进一步的强化大明的实力。 这个时候,他还真不想和大唐起冲突。 “殿下,如今吐蕃已经尽归我大明,实在是可喜可贺。”普西偌一进大殿便满脸荣光地说道。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高兴。 毕竟大明越是强势,他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而从他满脸的红晕来看,估计刚刚长明军庆功的时候,他也没少喝。 对此,李承乾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高兴嘛,大家喝两杯,他还是能理解的。 契苾何力也是笑道:“确实,没想到吐蕃这么不经打,不过短短时日,就败下阵来了。” 对于大明能赢,契苾何力倒是不意外,毕竟就大明的那些军械,除非是面对大唐,打其余的周边各国,还真就没什么压力。 再说了,大明经略吐蕃都多少年了?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仗是打赢了,不过这也只是刚刚开始罢了,真正麻烦的还在后面。” 打赢吐蕃,李承乾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好值得庆祝的。 吐蕃这两年虽然和苏毗在打假赛,可却也真的拖住了他们发展的步伐,可这几年,大明没闲着啊,各式军械应接不暇,打一个小小吐蕃,当真不值当称颂。 “殿下说的可是大唐?”长孙冲接茬儿说道,“的确,吐蕃刚刚和大唐结盟,按照长安那些人的性格,他们十有八九会借此发难,倒是不得不防。” 长孙冲就要比普西偌等人更了解长安那些人的卑鄙无耻一些。 契苾何力倒也还好,一听长孙冲这么说,当即就想到了什么,但普西偌却是疑惑地问道:“如今吐蕃都覆灭了,大唐难不成还能为此对我大明出兵不成?” “出兵倒是不至于。”长孙冲闻言笑了笑,道,“但长安那些老狐狸决计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出兵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那他们能做什么?”普西偌倒是有些不屑。 如今的大明,早已今非昔比,别说大唐不出兵,就算出兵又能如何? 长孙冲没办法给普西偌解释长安那些老狐狸的无耻,毕竟普西偌还没领教过那些老狐狸的下作手段,这会儿不相信倒也正常。 “普仆射对长安的那些人不了解也正常。”李承乾笑道,“此番我们出兵吐蕃,其实最不希望我们拿下吐蕃的人便是大唐。 不过如今都不重要了,吐蕃的覆灭已经成为了事实,纵使是大唐也无力回天。 至于说大唐会有什么反应,这一点儿本王也说不准,不过长孙侍郎说得没错,大唐必定会有反应。 这一点儿,毋庸置疑。”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普西偌当即就认真了起来,说道:“那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长孙冲说的话,他可能不信,但李承乾说的话,他却不敢不信,当然,你也可以说他双标,可在他的印象中,李承乾一次都没错过。 “暂且我们没更好的方法。”长孙冲摇了摇头,道,“只能多留意一下长安那边的动静。” 对他而言,对方都没出招,他确实没应对之策。 普西偌闻言,陷入了沉思。 不过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这事儿也简单,本王已经有安排了。” “不知殿下有何安排?”长孙无急忙问道。 李承乾笑道:“本王如今也成年了,是时候该成婚了。礼部何在?” 听到李承乾这话,众人都愣了。 他们都差点儿忘了,李承乾虽然有好几个王妃,但说到底,却没有正儿八经的成婚,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当即就把大唐的威胁抛在了脑后。 李承乾大婚是好事儿啊! 抛开别的不说,单单李承乾成婚能让大明更加稳定,这也是好事儿。 对于一个王朝而言,后继有人才是最重要的。 “微臣在。”而王玄策更是当即躬身道。 他可是听到了,刚刚殿下问礼部何在,作为如今的礼部尚书,他当然得站出来。 “派出使团,出使长安,将本王大婚的请柬,送到长安各府。”李承乾笑道,“本王大婚嘛,那些叔伯叔父,怎么不也得表示点儿?” “那是。”长孙冲闻言也是笑道,“殿下成婚,长安那些叔伯的确不能少。” 他也是个聪明人,李承乾此举当真是绝了。 大唐的那些老狐狸就算打算对大明出手,可李承乾大婚之际,大家也都会心照不宣的暂停手中的事儿。 毕竟那是李承乾大婚啊,这时候给李承乾找不痛快,那打的可不单单是李承乾的脸,也是大唐皇室的脸。 “记住了,请柬不妨多发一些,人不到礼到也行嘛。”李承乾笑道,“如今,吐蕃虽然覆灭了,但重建吐蕃,可要消耗不少钱粮,本王难得成一次婚,不薅够本怎么行?” 他可不单单希望大唐想做的计划胎死腹中,他甚至还想从中捞点儿好处。 当然,他越是如此,越是能起到作用。 只是众人听他说完,也都是愣住了。 心说,殿下,咱大明还没到穷得揭不开锅的地步吧? 不过这大明一直是李承乾的一言堂,加上他还从没出过错,众人也就没有多言。 对他们来说,这也不错。 能薅点儿自然是好事儿。 而李承乾又对众人低声耳语一番,众人也是摇头无语。 要说薅大唐的羊毛,还是得看他们殿下的。 而等众人离去后,李承乾准备大婚的消息立马就传遍了整个日月山。 几乎整个日月山都知道李承乾要成婚了。 不过比较讽刺的是,作为成婚的当事人,慕容婉秋、契苾琳娜、苏氏等人,却也是刚刚才获悉这个消息。 她们倒是没有表现出不愉,毕竟在这个年代,成婚这等大事儿,向来也没她们掺和的份。 而李承乾其实抱着的也不是为了成婚而成婚,而是为了应付大唐接下来的手段,不得不做的一手安排。 好在契苾琳娜、慕容婉秋等人都还算通情达理之人,并没在此事上纠缠,而是收到消息后,立马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 这对她们来说,倒是不难。 毕竟这个准备,她们已经做了好多年了。 一时间,不单单只有她们,甚至就连日月山的那些老百姓,也都在为李承乾的大婚而自发的做着什么准备。 可以说,如今,李承乾的大婚,真就只是透出一丁点儿的消息,就让整个天下所动容。 而大唐驻大明的使馆中,当卢正卿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得,还得是大明啊。 他这边还准备就吐蕃覆灭之事,先行和大明交涉一番,结果,他还没见到李承乾,就听到了李承乾要大婚的消息。 这让他说啥? 能说啥? 别说他了,就算长安的那些家伙闻言,又能做什么? 而没多久,礼部就找上了卢正卿,正式就李承乾成婚一事,和大唐进行了友好的沟通。 …… 数日之后,长安。 一群朝臣本来正准备就吐蕃覆灭一事,着手向大明发难,毕竟,大明转眼间就将他们的盟友给打没了,作为大唐,自然得做点儿什么。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有多在意吐蕃,说句难听的,吐蕃爱死不死。 不过借机打压一下大明,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纵使是他们也没想到,李承乾会在如此短时间内就拿下吐蕃。 前面才显得自己黔驴技穷,结果后脚就直接兵进吐蕃。 当然,没人会说李承乾兵进吐蕃的原因,不管怎么说,大半个朝堂上的勋贵家里都有子嗣参与了那档子事儿,说出来是真的得罪人。 可就在他们思量着要怎么打压一下大明的嚣张气焰之时,李承乾大婚的消息传来了。 这一瞬间,整个朝堂上都傻眼了。 这时间节点儿,可挑得真不错! 但这事儿,又让他们挑不出个理来。 毕竟,就李承乾这年纪,的确到了大婚的时候了,如果李承乾还在大唐的话,大家早就催着他成婚了。 可你这前脚刚刚灭了吐蕃,后脚就要成婚,这是打算犒赏自己? “无耻,无耻之尤!”温彦博闻言,怒声说道。 就李承乾的那些小心思,哪能瞒过他们这些老狐狸? 不单单他,半个长安城的人其实都知道李承乾打的什么算盘。 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 要知道,他们前面还在思量着怎么趁机打压一下大明的嚣张气焰,结果转过头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使得他们蓄力一拳,都别说打到棉花上,而是硬生生的给逼退了回来。 险些让自己憋出内伤来…… 这就让众人很受伤。 尤其是温彦博这些已经准备出手的家伙,都不得不临时收手。 当然,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随着大明使团入京,他们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无耻。 这也没让他们等太久,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他们都还没从李承乾要大婚的消息中惊醒过来,大明的使团就又给他们上了一课。 此番出使大唐的使团,是由王玄策亲自带队,万俟璞担任副使。 这日,太极殿上。 王玄策带着使团求见李二。 不过有意思的是,王玄策刚上殿,便发现了禄东赞居然也在大殿之中。 倒也没管他,王玄策躬身道:“外臣王玄策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外臣……” 李二看着大殿之下的众人,笑道:“早就听闻贵使乃是大明外交第一人,今日一见,果然是器宇轩昂。” 他这话也就是随口敷衍。 这段时间,他对大明是真没什么好感。 随着大明逐渐坐大,已经隐隐有了和大唐二分天下的样式,这样的大明,已经不是他能够容忍的了。 随之带来的,也是他对大明官员的刻薄。 不过王玄策倒也没有在意李二的态度,来之前,众人便分析过李二甚至大唐朝堂的态度。 “大唐皇帝陛下谬赞了。”王玄策躬身道,“外臣之所以有今时今日的成就,全仗着我家殿下的提携。” 李二笑了笑,道:“那不知道贵使今日出使我大唐可有何事?莫不是来炫耀大明灭了我大唐盟友之事吧?” 听李二这阴阳怪气的话,禄东赞立马便站了出来,哭哭啼啼地说道:“还请陛下为我吐蕃做主!这大明,无缘无故,犯我吐蕃,而且还是在我吐蕃和大唐结盟之后。 无视盟约内容,公然对抗陛下的旨意,还请陛下为我吐蕃做主!” 对于禄东赞来说,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使了一次大唐,居然落得了一个国破家亡的结果。 而今天大唐的官员通知他上殿的时候,他也有些愣神,心说,如今的自己在大唐的心中还有什么价值不成? 不过一看到大明的使团,他当即就懂了,这就是他的价值。 他如今的处境其实挺尴尬的,吐蕃是回不去了,至少暂时回不去,而要留在大唐的话,那就得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说起来,他也算倒霉的,还没发光发热,就被李承乾给掐灭了。 “大明对此有何解释!”禄东赞一说完,李二立马接茬道,“朕与吐蕃刚刚结盟,立下盟约,大唐宗亲及其藩属国,均不可与吐蕃发生冲突,难道你大明还是个例外不成!” 从李二这话里,众人都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而王玄策却是心中一惊,好家伙,还真让殿下猜对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72章 殿下成婚,不要有点儿参与感? 对于李二会怎么做,之前李承乾给他分析过。 最大的可能,就是李二会借此机会用言语刺激李承乾放弃那个位置。 不过要想让李承乾自己主动放弃那个位置,呵呵,李承乾可不会干。 虽说如今而言,所谓的太子之位对于李承乾而言,已经作用不大了。 但高低占个名不是? 别说他没想过图谋大唐,呵呵,整个大明的官员,从上至下,估计就没人不想图谋大唐的。 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的王朝更加强大。 当下,王玄策便躬身道:“皇帝陛下此言差矣。”说着,王玄策便看向禄东赞,怒声道,“尔岂敢当着大唐皇帝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当真是好胆! 昔日你吐蕃进犯我大明之时,怎就不言语了!” 怼李二不现实,但怼起禄东赞,王玄策是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看到这家伙在这大殿之上,他就猜到了李二的意图,不过这禄东赞既然愿意当这出头鸟,他也不会客气。 而禄东赞闻言,也是没怂:“哼,我吐蕃何时进犯过大明?贵使今日不妨当着大唐皇帝陛下的面,好好说道说道?” 他说这话还是很有底气的,毕竟他吐蕃的确没有进犯过大明。 “哼!”王玄策身后,万俟璞忍不住站出来,直接说道:“你吐蕃敢做不敢当?当初苏毗如何要进犯的我大明,前段时间你吐蕃又唆使苏毗叛军进犯我大明,难不成伱都忘了?” 他才懒得跟禄东赞客气,要不是因为这里是大唐的朝堂上,他都恨不得直接上去一刀劈了禄东赞。 什么玩意儿? 禄东赞却也是冷哼一声,道:“苏毗进犯大明,与我吐蕃何干!” “你……”李万俟璞当即就怒了,正准备一步上前,不过王玄策却是拉住了他,笑道:“万俟将军不用动怒。” 说罢,王玄策又转头看向禄东赞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大明不想赘述,也没必要赘述,但今日,本官作为大明的使节,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灭尔等吐蕃朝食者,乃我大明也! 我大明决计不像尔等吐蕃一般,偷偷摸摸不说,做了该不敢承认,我大明做了什么,都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尔等。 灭你朝食者,便是我大明,你能奈我何! 跳梁小丑,焉敢逞凶!” 杀人诛心啊! 禄东赞闻言,已经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他双手紧握的模样,很显然,他是忍了又忍,不过终究还是理智战胜了愤怒,终究是没有走出那一步。 而王玄策见状,虽然略微有些惋惜,但也没有在意。 如果刚刚禄东赞真敢怒冲过来,他肯定会让万俟璞借机收拾了这吐蕃的余孽。 让他知道知道大明的威严不可犯,不过既然禄东赞忍住了,那再找机会就是。 当然,他说的再找机会是真的在找机会,如此隐忍的禄东赞,已经让他起了杀心。 敌人嘛,当然是死得越早越好。 而李二看着这一幕,也是在心中暗叹李承乾好霸道的气运! 这王玄策虽然他是第一次见,但就以往的听闻和今日所见而言,的确是一良臣! 这般想着,李二心中也是暗道可惜,如此良臣怎就不能为朕所用? 当然,李二这人就是如此,但凡有个什么好点儿的东西,他都贪恋,不管是人还是物。 总之在他的观念里,就一句话,都是额的! 可如果真要落到他手里了,呵呵,他又未必瞧得上了。 毕竟他麾下可是不乏名臣良将。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的那些官员死心塌地跟着李承乾的原因。 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他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投了大唐,短时间内,大唐也没他们的立锥之地。 要想在大唐达到他们在大明的成就,论资排辈慢慢熬吧。 不过这会儿李二却是没思量这些,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王玄策,说道:“那以贵使的意思,此番大明是为了报复而兵进吐蕃? 可大明难道不知道,朕已与吐蕃结盟了?” 他还是在试探。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李承乾能主动的退出那个位置,有一个如此强势的太子在侧,对于他的统治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如今,就算是他想换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别看满朝文武之前都在琢磨着如何借此机会打压大明一番,但他们可没几个想过要换太子的。 毕竟,如果今后李承乾回归大唐,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用另外一种手段,为大唐开疆拓土了。 换句话说,他们还是舍不得大明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基业。 当然,李二却不会这么想。 等李承乾回来,朕都驾崩了! 届时别说开疆拓土,就算是开天辟地的功绩,也落不到他头上才是。 “大唐皇帝陛下误会了。”王玄策闻言,笑道,“此番属实是吐蕃欺人太甚,竟然暗中派人蛊惑我大明长明军中的将士。 忍无可忍之下,我大明才愤然出兵。 当然,我大明绝非吐蕃这等宵小之辈,做了不敢认。 只不过原因嘛,确实不是我大明造成的。 再说了,不过一个短短数日就能瞬间被我大明所倾覆的撮尔小国,也不值得我大明为其动脑筋。 他们既然胆敢造次,当灭其朝食!相信就算是大唐遇到如此宵小,也定当如我大明一般。” 李二闻言倒是没有反驳,反而是极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话,他没法反驳,毕竟是以大唐为例。 而且,他此番本就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大明的态度罢了。 而禄东赞见状,心中当即便是多了几分苦涩。 果不其然,自己就是一妥妥的工具人。 想他吐蕃覆灭之前,他何时如此憋屈过? 可形势比人强,如今,他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甚至连和话都不敢多讲。 “纵使如此,可吐蕃终究是我大唐的邦交之国,大明明知如此,还要挥兵南下,难道就没有什么对我大唐交代不成?”就在这时,温彦博怒声问道。 作为接替戴冑的户部尚书,这家伙却是要比戴冑更具攻击性。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新官上任嘛,加之这两年和房玄龄走得近,其政治主张也是不言而喻。 王玄策不知道这人是谁,闻言拱了拱手,道:“那当初吐蕃挑唆苏毗兵犯我大明之时,为何没人跳出来指责吐蕃一番? 若非当年我家殿下亲自率兵南下,哪儿还有今日的大明王廷! 简直荒谬!” 立场不能动摇,但王玄策也不会去钻大唐君臣给他下的套。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们想换太子,请便,但别指望我家殿下主动给人让位。 要知道,太子请辞一般而言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失德! 当初李承乾在太极殿上请辞,那原因也是相当充分,毕竟对于很多人而言,太子酿酒本身就是一种失德的表现。 可如今,要想李承乾再次请辞,或者给借口让大唐的君臣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呵呵,开什么玩笑。 李承乾很清楚,只要长孙没死,这朝堂上都没几个人敢提议换太子。 倒不是说李承乾眷念这个位置,只是有这么一个身份,很多时候真的好操作许多。 就如如今,有这么一身份,他就能用成婚堵住大唐群臣的嘴。 说是明王大婚,但对于大唐而言,那是太子大婚。 加之有长孙皇后的存在,众人还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大明做什么。 可以说,每一步,李承乾都是认真思量过的。 李二见状,当即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如今大明使团入京可是来传喜讯的,不过区区吐蕃罢了,灭了也就灭了。” 这会儿,他已经知道了大明的态度,的确不用再拿吐蕃做幌子了。 而身为工具人的禄东赞,却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屈辱,可又无能为力,如今,正在奋力的挣扎着。 他没注意,就在他挣扎的时候,至少有好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注视着他。 “大唐皇帝陛下所言甚是。”王玄策也是躬身说道,“此番,外臣亲率使团来长安,就是邀请大唐参加我家殿下的大婚之礼。” 一说到这个,众人就蛋疼。 要不是李承乾突然要大婚,他们都快忘了,这家伙有一堆王妃,可到了如今还是个雏儿。 连个小鸡崽儿都没下一个。 不过该说不说,就这方面而言,众人对李承乾还是很赞赏的。 少年人嘛,能在这方面把持住,那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你要说身边没人那也就算了,关键是以李承乾的身份,身边怎么可能没人? 要知道,他们家里的那些混账东西,小小年纪就学着他们这些老不修的去喝花酒,那些事儿,一个个都是无师自通。 至于李二,那就更别说了。 他都不好意思讲,如今,他孙子孙女都有不少了。 自家的那些混账东西,别的方面没法跟李承乾比,在这方面,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不知明王此番大婚,打算立哪位为王妃?”向来比较古板的萧禹当即便问道。 他这么一问,众人立马也是认真了起来。 的确,这也是一个问题。 站在他们这些人的立场上,当然是立苏家的苏氏最为妥帖。 最不济,侯君集家的侯氏也是不错的选择,哪怕是立武士彟家的武媚,他们都能接受。 可千万千万别是从异族中挑了一个出来。 不管是铁勒部还是鲜卑族,那都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王玄策却是摇了摇头,道:“这等要事外臣倒是不知详情,临行之际,殿下也没交代。 不过诸位应该也知道,如今我大明内部势力也是错综复杂。 各方都希望……” 说到这里,他就没说了,以众人的智慧,自然能懂。 而对于大明的内部结构,大唐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下众人也没有多言,仔细的盘算了起来。 当然,他们这会儿才盘算,明显是装出来的,就大明王妃这个位置,他们在得知李承乾要大婚之际,就开始盘算了。 对他们而言,这个位置,一定得是汉人,这是最基本的。 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苏氏了。 这是当年他们选定的太子妃,也是未来的皇后人选。 不过这是文官的想法。 在武将这边,他们的想法是推侯君集家的闺女上去,毕竟武将是一家嘛,如果未来能成,他们这些武将的日子也好过一些不是。 至于武媚,好吧,她爹武士彟都在两年前驾鹤西去了,加之李渊也驾崩了,她如今在大明真就成了没人牵挂的浮萍了。 至于她的几个兄长,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咋的。 净顾着陶腾武士彟留下来的那点儿家产了,对于那个被他们阿耶嫁到日月山的小妹是不闻不问的。 可能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原因吧,他们就像忘了自家还有这么一口人一样。 而说来奇怪的是,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本应该被他们兄弟赶出家门的武媚生母及其姐姐,却是并没有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在走。 仿佛李承乾的翅膀只是轻轻挥了挥,还真就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不过,不管怎么说,武媚在长安是没有任何支持者的。 她也是众多王妃候选人中,最势单力薄的一个。 当然,也不是说她一个都没,至少如今活跃在草原六城的裴默等人还是在暗中支持着她的。 只是这些元谋旧人如今的确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李渊都驾崩了,他们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殿下虽然是大明的殿下,但也是我大唐的殿下。”萧禹没管他们这些人的花花肠子,闻言便说道,“今后也许还要登临我大唐大宝,是以,这王妃的人选,还请大明深思。” 他就是个轴人,古板得很。 李承乾的王妃,那意味着未来可能成为皇后,作为一个老学究,他是不希望未来的大唐皇后是一个未开化的泼妇! 长孙皇后也是鲜卑一族。 但她们长孙家早就被汉家文化所同化了,这么说吧,就长孙家,他们要是不自报家门,有几个人能想到,他们居然是鲜卑族? 这和契苾琳娜还有慕容婉秋是截然不同的。 而且,一个合格的皇后,如长孙皇后那般,对于国朝而言是幸事。 相反亦然。 王玄策却是笑而不语,这事儿是能在朝堂上谈论的? 别逗了,来之前,李承乾虽然没说细节,却也给他交代过,这是咱的筹码。 说白了,这就是用来敲竹杠的。 他可没忘,当年,李承乾就是用这个换来了大唐的好多物资,这才让大明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事到如今,虽然没有当初那般艰难了,但大明和大唐之间的差距还是明显的。 尤其是大明近年来还有大动作,所以压力也很大。 房玄龄这些人这会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他们也懂这个道理,朝堂上,压根就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高明成婚,朕也甚是欢喜。”李二说着,一脸遗憾地说道,“作为一个父亲,朕以不能亲眼见到自己儿子成婚而感到遗憾。 而作为一国之君,朕又无法肆意妄为,前去观礼。 终究是这个身份,限制了朕,也限制了高明。” 他说完,王玄策笑而不语。 李二什么意思,他自然懂,当即便拱手道:“陛下说得在理,殿下之前也想过要不要回长安成婚。 以前,殿下老是说,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就算是成婚都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但陛下有所不知,也不知是哪个嘴碎的将殿下要成婚的消息传了出去,如今,整个日月山,乃至半个大明的老百姓,都在自发的为殿下的成婚做着准备。 百姓如此,殿下怎可丢下百姓回长安成婚。 也许,殿下的无奈,也只有陛下能体谅了。” 说了半天,就一句话,想让李承乾回长安,不可能! 李二倒也不意外,说白了,这也只是他的另一种试探罢了。 又细聊了一会儿,王玄策等人便躬身告退。 与此同时,同王玄策等人一道到了长安的使团中,房遗爱等人却是一个个早就换好了衣服,在王德全派来的人配合下,坐等各府的国公侯爷们回府。 没办法,长安的这公那侯的太多了,加上一些王爷郡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如果单靠王玄策的话,就算有王德全配合,他也要耽误好几天。 加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所以,房遗爱等人自告奋勇的来了。 对于长安的这些勋贵,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的了。 这会儿,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府上,李景仁一脸恭敬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请柬递给了一脸狐疑的李孝恭,笑道:“王叔这么看着侄儿作甚?侄儿来之前洗过脸了啊?” “你小子居然还敢回长安?”李孝恭拿着请柬并不急着翻阅,而是好奇道,“你父王没打断你的腿儿? 好小子,你们是真敢啊! 背叛吐蕃,我大唐宗室的脸都让你丢完了!” 说着,李孝恭就一脚踹了过去。 李景仁倒是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李孝恭一脚,这才说道:“兵不厌诈,也就他松赞干布会上这个当。 对了,王叔,我父王可不知道我回来了,王叔可别说漏嘴了。” 当着李孝恭的面,李景仁倒是没有隐瞒,当然,如果是李二问起来,他们一准儿会说是受了松赞干布的蛊惑。 什么人问,什么答案,这很正常。 李孝恭摇了摇头,笑道:“现在知道怕了?” 说罢,他便打开了请柬,没好气地说道:“明知道老夫走不开,还请老夫亲临,我说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嘿嘿。”李景仁笑道,“人不到礼到也行,这也算亲临了嘛,好歹是殿下的大婚,王叔不得有点儿参与感?” “我……”李孝恭没好气的就一脚踹了出去,心道,这个小王八蛋,还参与感,这他妈是大出血好吧! 而李景仁却是不介意,对着身旁的李晦笑道:“堂兄,如果长安待得腻歪,不妨跟我去日月山走一趟,我可告诉你,只有那地方才是你我这等人物该待的。 大丈夫,驰骋疆场,征战四方,好不快活! 看看我,我如今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千夫长,那可是凭着自己的战功,一步步上来的! 比在长安指望着家里要强太多了!” 李晦,也是李孝恭的次子。 年纪要比李景仁他们大上不少,早就凭借李孝恭的战功恩荫入仕了,这也是当初他没去日月山的原因。 当然,这会儿听李景仁这么说,好吧,都不用李景仁说,他们这些窝在长安的二世祖们早就心动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73章 扬眉吐气耀长安 这一天,长安数得上名号的勋贵府上,都有人来送请柬。 其中有两句话,更是传遍了勋贵圈子。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自这消息传开以后,长安各家勋贵都派出了不少人前去鸿胪寺的使馆中找人。 而他们要找的,自然是各府的孽子! 当然,房遗爱这些家伙怎么可能住在鸿胪寺,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干了啥,真要回去接受自己老子的棍棒教育不成? 在送完了请柬后,众人就从使团中脱离了出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送请柬。 其次嘛,就是回大唐造势,为李承乾造势。 这会儿,众人正聚在京郊的一处庄子里。 这是王德全的产业,严格来说,也是大明的产业。 “你们是不知道,房遗直那家伙听我讲完,脸上那叫一个激动。”李德奖笑道,“也就是当时你家阿耶还在,要不然他非得跟我走不成。” 最后这句话,是对房遗爱说的。 房遗爱闻言,也是笑道:“那可不,你兄长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听说你都是一营参将了,端茶杯的手都在抖。 嘿嘿,还别说,往日里可没机会看到他们如此失态。 一个个的,都以嫡长子自居,拽得跟什么一样。 这一遭,倒是让我也出了口气。” 世道就是如此,在如今的长安二代圈子里,那可是很有讲究的。 通常而言,嫡子是一个圈子,庶子又是一个圈子。 而在嫡子圈里,又分嫡长子和嫡次子。 总之,这个圈子有一条相对严谨的鄙视链。 当然,在各家可能效果不太明显,但在外面,这效果就相当显眼了。 一般而言,各家的嫡长子,是不会搭理别人家的庶子和嫡次子的,身份不对等。 很现实的玩意儿。 他们这些人为什么关系还不错,就是因为他们身份相当。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简直不要太合适。 “这一遭确实挺爽的。”就连一向稳重的程处亮也是难得的笑道。 能在以往看他们不起的各家嫡长子面前出口恶气,这机会可是不多见。 “各位将军,王尚书来了。”就在这时,一小厮走了进来说道,他是这庄子上看门的人,也是王德全的族亲。 而他所说的王尚书,便是王玄策。 王玄策在出宫以后,先是回了鸿胪寺,然后借机去长明酒楼,这才在王德全的安排下,乔装来到了这城外的庄子。 当众人看到王玄策的时候,也是一愣。 好家伙,这还是他们大明的礼部尚书? 这要是不说,乍一眼看上去,不就一破落户? 王玄策倒是没在意他们的惊讶,而是摆了摆手,将给自己带路和庄子上看门的那人都打发了出去后,才说道:“此番你们可能还要有点儿其他的任务了?” “什么任务?”一听王玄策这话,众人倒是立马认真了起来。 来的时候,李承乾就交代过,此番出使,一切听王玄策的。 王玄策也没迟疑,当即便说道:“今日本官进宫面见大唐皇帝的时候,那吐蕃的禄东赞也在。 如今,吐蕃虽然没了,但余孽甚多。 而此人,极为隐忍,今后恐成我大明的心腹大患。 所以……”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们兄弟来办就是。”房遗爱一听就懂了,当即说道,“杀个人而已,还是在长安的地界,小事儿。”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是杀人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至于禄东赞会不会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他们也不怎么在意。 王玄策闻言,也不再多言,这些家伙不单能力强悍,背景也是通天,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此事交给他们的原因。 说起来,这群家伙,在长安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他们的背景,有些时候那是真的好用。 “对了,你们最近也悠着点儿。”临走前,王玄策突然说道,“今日你们各家府上没有在鸿胪寺找到人,这会儿,正满长安的搜罗你们呢。 当然,也不用太过担心,抓到你们最多也就是埃顿家法的事儿。” 一听王玄策这话,众人顿时不高兴了,没一个搭理他的。 王玄策见状,笑了笑也就走了。 他不能离开的时间太长,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大唐方面肯定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 等他走后,房遗爱等人立马就开始商议了起来。 当下,甚至还有人拿出了长安的堪舆图。 “按照禄东赞的身份,定然是住在鸿胪寺。”程处亮说着就在堪舆图上将鸿胪寺给圈了出来。 房遗爱见状,当即说道:“要在这地方动手的话,只能潜入。” “你可闭嘴吧!”程处亮没好气地说道,“鸿胪寺是大唐接待使团的地方,要是有使团中人死在了鸿胪寺,大唐颜面往哪儿搁?到时候别说你家阿耶了,你家祖宗从祖坟里爬出来都救不了你。” “程老二说得没错。”李德奖闻言笑道,“在鸿胪寺动手,那是挑衅大唐,挑衅陛下,届时,大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纵使我们连夜跑回日月山,那也只会给殿下带去麻烦。” “可以这家伙如今的处境,他敢出鸿胪寺?”房遗爱其实也懂这个道理,对于李二来说,死个禄东赞他不在意,但不能丢了他大唐的脸面。 可问题是,如今这个情况,如果换做他是禄东赞,绝对不会轻易离开鸿胪寺。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就在这时,李景仁说着,还看了房遗爱一眼。 房遗爱都被他看懵了,问道:“有啥办法你就吱声,看着我作甚?老子可告诉你,老子不好男风!” “滚!”李景仁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身份了,不管怎么说,在长安这地界,咱们好歹也是各府的小公爷小侯爷小王爷吧?” “有屁快放!”房遗爱听不懂他这些弯弯绕绕。 李景仁只好继续道:“咱们好不容易回来趟,不是还没衣锦还乡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咱们不得约上各家的兄长好好聚一聚? 用殿下的话来说,不得好好装装逼?” “这和禄东赞有何关系?”房遗爱还是不懂。 “不是,你是怎么做到一营参将的?”李景仁没好气地说道,“就咱们今时今日的成就,他们那些家伙能不羡慕? 到时候我们聊聊最近几年在日月山的经历,还不得让他们心驰神往?热血沸腾的? 与其让我们去对付禄东赞,何不……” “我草!你真不是个东西!”李景仁这么一说,房遗爱当即就懂了,不过却是嘿嘿直笑道,“这个好,这个好,逼也装了,事儿也做了。 嘿嘿嘿……” “不过要利用那些家伙,咱们也得好好合计合计。”程处亮闻言说道,“你们也知道,那些家伙,可没一个省油的灯。 虽说在战场上,咱们一个打他们仨都不带喘气的,但在这事儿上,咱们还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确实得好好合计合计……”当下,众人便开始商议了起来。 当日下午,他们便让王德全帮他们约了长安的一众二世祖。 不过约的地点既不在庄子上也不在长明酒楼。 而是在长安南市的一处私宅中。 毕竟他们也要提防各家的老家伙派人把他们包圆了。 宅子中,房遗直一看到自家兄弟,本来想指责两句来着,不过看到原本白白净净的房家二公子,如今黢黑黢黑的,终究是没舍得开口,拍了拍房遗爱的肩头,说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他俩兄弟在家里关系如何,姑且不论,但在外面却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而程处默看到自家兄弟,也是没有多话,拍了拍他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该说不说,整个长安的勋贵家里,可能就他们程家兄弟的关系最好。 “来来来,大家都坐。”程处亮当即就招呼众人坐了下来,笑道,“咱们兄弟可是有些年头没见了,此番冒险回长安,可是连家都没敢回,但是诸位兄长,咱们是不敢忘的。” “你回一个试试啊!”李德謇闻言笑道。 程处亮却是一点儿不怂,笑道:“我为啥不敢?要不是因为这些难兄难弟都在这儿,我就算回去了又如何?” 李德謇闻言,也是无语了。 “也是,宿国公不在家,你吖说话底气都足了一些。” “那是因为我阿耶不在家我才有底气么?”程处亮当即就说道,“就算阿耶在家,他能说什么? 如今,我也是一营参将了,没靠任何人,就凭本事,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他在我这年纪那会儿,可有我这般耀眼?” “少说两句吧你!”程处默闻言,从后面就给了程处亮一脚。 “程老二又没说错。”房遗爱见状,当即说道,“我们才多大啊,当年追随殿下在日月山大杀四方,这么多年来,从没依靠过各自的家世,一刀一枪的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功绩! 有什么好低调的? 说了不怕你们笑话,我当年的百夫长,还是屁股蛋子上挨了一刀换来的! 这些年,谁身上不是伤痕累累的? 这是我们的荣耀,有什么不敢说的?” “房老二,吹牛了吧?”当即就有人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去了日月山,拢共就没参与几场大战。 除了一开始的日月山保卫战,第二次西征慕容顺,也就这次南伐吐蕃吧? 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长明军南伐吐蕃才是你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吧?哪儿来的伤痕累累?” 看着说话的人,房遗爱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这家伙是秦琼家的长子,秦怀道。 “你懂个屁!”房遗爱那是一点儿不客气,直接就解开了自己的衣衫,只见前胸后背,都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狰狞可怖。 不过从伤疤的成色来看,都不是近日形成的,当下,众人也是一惊,心中暗道。 难道他们收到的消息有误? “就你们这样的,说句得罪的话,三五个一起上,我一只手都能解决了。”房遗爱不屑道,“跟谁俩俩呢? 是的,我们长明军严格来说,就是此番南下吐蕃才是我们长明军的成军第一战!但那又如何? 你以为我们的战功是怎么来的? 你以为我长明军的将士为什么无敌? 你知道个屁!” 秦怀道被房遗爱怼了个哑口无言,主要是房遗爱那满身可怖的伤疤,他的确没什么好说的。 事实胜于雄辩。 而房遗直看到自家兄弟那一身可怖的伤疤,也是一惊。 其实不单单是他,众人都呆住了。 这一身伤疤,可能是他们这些年最好的见证了吧。 程处默见状看向了自家兄弟,问道:“你也如此?” “可不嘛?”程处亮说着,看了看身旁的众人,道,“我们这些兄弟,谁身上不是如此? 要不你们以为,当初我们数十人是怎么在吐蕃大营里,硬撼他们上千将士的? 又是如何以我们数十人,挡住松赞干布数万大军的? 嘿嘿,这一战的战功,可还没统计完! 哎,也就是我们长明军如今升无可升了,不然,就我们这一战的战功,不说连升三级,连升两级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数十人硬撼吐蕃上千将士?” “还以数十人挡住了吐蕃数万大军?” 一听程处亮这么说,众人都呆住了。 开什么玩笑! 这越说越夸张? “怎么,你们不知道么?”程处亮显得比他们还惊讶,“不应该啊,咱们这么牛逼的战绩,你们居然不知道? 要知道,当时我们可是在吐蕃大后方,不单单是硬撼了吐蕃上千大军,甚至取得了胜利! 除了投降的,余者全被我们就地解决了。 要不是因为我们要为阻挡松赞干布数万大军争取时间,就那上千的吐蕃将士,根本就不够我们杀的。” “就算是这样,那吐蕃的上千将士,在我们硬抗松赞干布的数万大军时,不也只敢做壁上观? 还别说,当时是真的惊险,他们要是突然反水,我们那一战还真的不好打,搞不好真有可能让松赞干布带着人跑了。” 李德奖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可房遗直等人都听傻了啊。 瞧瞧他们说的这是人话么? 数十人对战数万人,还在别人的老巢里,哪怕手下的俘虏反水,也就是那一战不好打,而不是不能打! 不是,要不要这么装逼啊? 房遗爱见他们这表情,当下又说道:“他们敢么?当时他们要是敢反水,事后就算是九天十地,老子都得带着人把他们揪出来!” “停停停停停!”李德謇闻言,立马说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不是吧,兄长,你真没听说?”李德奖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知道什么啊知道!”李德謇一脸懵逼地说道,“哪怕现在听你们这么说,我都觉得天方夜谭的。 数十人,真能有如此战力?” “你以为我们是谁?”李德奖笑道,“或者说,你以为我们这满身的伤痕,是白给的?刚刚房老二说话虽然嚣张了点儿,不过他说,一只手能打你们三五个,那还真不夸张。 不过他也就是仗着自己的蛮力,算不得什么。 这一点儿,可能也就他能做到。 我们嘛,倒是不行。 不过要是在战场上,你们数十人一起上,我也有把握给你们一锅端了。” 李德奖说的前半句,众人还是很认可的。 房遗爱的蛮力,那是出了名的,可这后半句,直接说得众人脸色都变了。 纷纷看向李德謇,心道,这就是你李家的人?这么狂? 李德謇也是一愣,刚准备出声呵斥,结果程处亮却是笑道:“如果是在战场上的话,这点儿人还真不够他一个人的……” “何止是他,我们这些人,谁不能做到?”李景仁也是笑道。 开啥玩笑,这么多人,不也就几颗火药弹的事儿么? 真不值一提。 关键是,这些家伙还不知道火药弹是什么,在没有防范的心理下,这么多人,还真就不够他们屠戮的。 “要不试试?”说话的是秦怀道。 听他们这么说,他早不服气了。 “比比就比比,用两只手都算我输!”房遗爱当即就站了出来。 而程处亮将他一拉,说道:“你就别去欺负人了。”说着,程处亮还对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 看到房遗爱站出来,秦怀道就知道完了,这家伙在长安的时候,就仗着自己力大如牛,着实风光了一阵。 可见程处亮将其拉了回去,当下也是松了口气。 不过,随之站出来的人,却是让秦怀道脸色更差了,这人他不能说不认识,但真的不熟,也就是一侯府出来的。 当下,秦怀道就一步上前。 而那人却是直接欺身而上。 不过一个照面,秦怀道就被那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扼住了脖颈。 “承让了。”说罢,那人便笑嘻嘻地退了回去。 如果是以往,他看到这些公爷家的继承人,也就是个绕路走的份儿,没想到,今天一个照面就将一小公爷给揍了。 还别说,这种感觉,独好! 而众人看着这一幕,也是一愣。 秦怀道的身手他们还是了解的,在他们中间都算佼佼者了,可就算是这样,也只是撑了一个照面罢了。 “行了,别惊讶了。”程处亮笑道,“咱们学的不一样,练的也不一样!用殿下的话来说,我们练的就是一击必杀,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在战场上混?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 众人闻之,久久无言。 这会儿,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中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 (本章完) 卷五 第574章 卖殿下一个人情 对于秦怀道他们这些人而言,说他们自视甚高其实也大差不离。 毕竟都是各家的嫡长子,接受的教育也是最优的。 在各家也都是最受重视的,未来都是要继承各家爵位的。 不管是在武艺还是才学方面,说他们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也不为过,可即便是如此,秦怀道也没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里撑过一个照面。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毕竟,换做是他们的话,也未必就能比秦怀道做得更好。 “我来试试。”李德謇见状,当即也站了出来。 他倒不是想和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较高低,主要是刚刚他都没看清楚秦怀道是怎么输的。 那家伙也不怯战,当即就站了出来,笑道:“还请小公爷赐教。” 话音刚落,他就再次欺身而上。 他们在少年军的时候,练的就是杀人的技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实用,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地方。 而李德謇他们这些人,虽然练的也是杀人技,可终究是年轻人,也没正儿八经的上过战场,喜欢那些看上去颇为帅气的招式。 再加上和他们对练的人,又有几个敢和他们真刀真枪的干? 是以,他们哪里是这些杀人机器的对手? “看来是我们技不如人了。”虽然输了,但李德謇倒也没有失了自己的风度,拱手道,“让诸位见笑了。” “输了也正常。”李德奖闻言笑道,“你们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压根不知道战场到底是什么样的。 说实话,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若不是那股子血勇之气撑着,就战场那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就够人受的了。 说来不怕丢人,当初我们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就是你们熟知的日月山保卫战,那翁城里一片一片的死尸,好家伙,那场面,回去后我一连三天吃啥都没胃口。 你们想啊,那瓮城才多大,一下子坑死那么多人,那场面……” 对于任何人而言,第一次上战场都是记忆犹新的,哪怕他们也是如此。 “不过刺激啊!”房遗爱笑道,“活了这么大,总觉得自己前十多年跟白活了一样,整日在长安城里游手好闲的。 空有一身武艺,也就欺负欺负山里的那些牲畜。 然后坐等着家里给安排,这他娘是我等应该过的日子么? 还是殿下说得对,大丈夫就该横行天下,坐享父辈的荣耀算怎么回事儿?我等想要什么,不应该拿起自己的刀枪去争么? 今后,我若是马上封侯,那是因为我是房遗爱,跟他房玄龄有什么关系?” 扑通…… 房遗爱刚说完,房遗直照着他屁股就是一脚,骂道:“放肆!岂能直呼阿耶名讳!” 房遗爱倒是不以为意,一个踉跄之后,就站直了身子,倒也没有反驳。 在这个年代,众人还是比较遵从长兄为父这个观念的。 不过刚刚房遗爱的话,倒是让众人听了进去。 说实话,他们还是比较羡慕房遗爱等人的,毕竟在长安,头上太多祖宗了,哪儿有房遗爱他们在日月山舒服啊? 而且,凭自己本事一刀一枪的马上封侯,那是何等的荣耀。 虽然房遗爱话说得难听,但那种凭自己能力马上封侯的感觉,谁又不向往呢? 人嘛,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最让人着迷。 程处亮看房遗爱将众人的情绪拉起来了,当下又和众人开始将他们在大明的行径好一通吹嘘。 尤其是各种大战的细节,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听得李德謇、房遗直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他们虽然都是各家的嫡长子,但说到底,这场面是他们没经历过的。 都是半大小子,哪怕年纪大点儿的,也就二十多岁,要说不热血翻涌,那都不可能。 加之除了极个别人外,在家里都做不得主,一直被家里的老家伙压着,做个什么都不自由,是真向往房遗爱他们在大明能大展拳脚。 毕竟,谁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比别人差。 这会儿,他们心里甚至在想,当初若是他们去了大明王廷,今时今日何止一个小小参将? “还是你们的日子舒服。”李德謇闻言,拿起一坛酒给自己倒了一碗,说道,“哪像我们,在这长安城里,啥事儿都做不了。” “对,做点儿什么家里都管。”说着,众人都是一阵阵的叹惜。 他们这个年纪,其实很尴尬。 要是换在普通人家倒也还好,这年纪也都是家里的顶门杠,但换在他们这些人家里,呵呵,家里的老家伙都是朝中如日中天的存在。 其威严那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而且都有着极强的控制欲。 就他们这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年纪,在家里基本上没有啥发言权。 当然,这是他们这么认为,要是换了那些庶出的世家子,那日子只会更难过。 “什么舒服不舒服的。”程处亮笑道,“你以为我们容易呢?哪天不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 说了你们可能不信,两次回长安都是偷偷摸……” 说到这里,程处亮赶紧停了下来,一副说漏了嘴的模样。 而李德謇等人其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笑道:“行了,自家兄弟就别藏着掖着了,不过当初你们在长安干的事儿,着实冒险了一些。” 对于阴弘智一家怎么死的,其实大家早就有了结论,只不过都心照不宣罢了。 房遗爱闻言,不屑道:“什么冒险不冒险?就允他行刺谋害殿下不成?当初在桃源的时候,殿下身边才多少人?” 他这个人就是如此,嘴巴大大咧咧的。 还有些口不择言,不过众人也没当回事儿,毕竟都认识多少年了。 “不对啊,上次你们回来灭了那一家子,这次你们回来又准备做什么?”秦怀道诧异地问了一句。 房遗爱当即就笑道:“嘿嘿……” “闭嘴!”他刚嘿嘿了两句,程处亮就出声道,“你啊你,早晚毁在你这张破嘴身上?” “不是,都是自家兄弟,他们还能卖了我们不成?”房遗爱一脸无所其谓地说道,“而且,咱们这次怎么也算是一致对外吧?” 一听房遗爱这么说,房遗直立马就猜到了,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想对付禄东赞吧?” 这本来就不难猜,如今大明覆灭了吐蕃,吐蕃政权估计就剩下一个禄东赞在外了,再结合这些家伙的所作所为,说实话,还真不难猜。 “这可不是我说的。”房遗爱闻言,立马一摊手,不过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对付这群人,他们还是有法子的。 “不是,你们真要对付禄东赞?”李德謇也是一脸惊讶地说道,“那家伙,自从吐蕃被大明灭国的消息传来后,基本上就一直窝在鸿胪寺,轻易都不出鸿胪寺,你们要是摸到鸿胪寺里去杀人,那……” 他都不敢想,在鸿胪寺杀外国使团,那是在打大唐的脸,届时还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风波。 当下他就捉摸着该如何让自家兄弟别蹚这趟浑水。 真要让他们这么做了,哪怕是自家阿耶也保不住李德奖。 其余人大多也都抱着这个想法。 当下,甚至还有人在和自家兄弟窃窃私语。 房遗爱却是没搭理房遗直,站起身说道:“禄东赞必须死!哪怕事后被陛下砍头,此番也得先诛此撩!” “对,必诛此撩!”李德奖也是立马说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禄东赞做了什么,我们此番冒险回长安,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诛杀此撩!” 一时间,程处亮等人也都是群情激奋。 这一幕,看得房遗直等人都傻眼了。 原本,他们还以为这禄东赞不过是一吐蕃余孽,房遗爱等人这是要斩草除根,可听他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不止如此。 “不是,这禄东赞到底做了什么啊?”有人不解地问道,“都能让你们抱着给他陪葬的心思也要杀了他?” “做了什么?”房遗爱一脸怨恨地说道,“你们以为殿下这些年就只有那么几次暗杀么?哼,那只不过是殿下不想大明百姓人心惶惶,所以一直没有对外说过。 而这么多年来,谋害殿下最多的人,便是那吐蕃的禄东赞! 他若不死,我等枉为人臣!” “禄东赞谋刺过殿下?”这一下,众人是真的震惊了。 他们可没听说过这些,不过他们也理解了房遗爱等人为什么非要置禄东赞于死地。 “那这禄东赞的确该死!”秦怀道也当即说道。 房遗直却是说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在鸿胪寺动手。” “对。”程处默立马说道,“哪怕他有取死之道,可如果在鸿胪寺动手,哪怕你们的理由再充分,也是陛下不能容忍的。” “我说了,哪怕是我们事后一起午门外走一遭,也必诛此撩!”房遗爱冷哼道,语气之坚定,仿佛不容置疑一般。 众人又看向其余人,只见大家的态度都是如出一辙,当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当然不希望房遗爱这些家伙这么干啊。 抛开手足之情不说,他们要是真这么干了,他们各家也会跟着吃瓜落。 良久,房遗直才说道:“这样,你们先别急,我们来想办法,毕竟是谋刺我大唐太子,我们也该出点儿力。” “兄长,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房遗爱闻言,道,“这是我们的事儿,哪能将你们拉下水,再说了,我们此番回长安的时间有限,哪能等你们慢慢筹谋。 大不了就是一死! 再说了,杀了人我们就直奔大明,只要我们跑得够快,也未必真就会死。” “你闭嘴!”房遗直那个气啊,“行了,这事儿你们等消息吧,最快晚点儿就能给你们准信。” 说完,这家伙起身就走。 这事儿,不好搞,但不论如何,不能让房遗爱他们杀进鸿胪寺。 “兄长,你不会告诉阿耶吧?”房遗爱见房遗直要走,立马就问了一句。 房遗直没好气地说道:“要是告诉阿耶,你们还能在这儿?他们今日满长安的搜罗你们,你们自己悠着点儿吧。” 说完,房遗直直接就走了。 而他走后,秦怀道、李德謇、程处默等人也是叮嘱他们不要急着动手,顺道也走了。 其实他们走出这宅子后,立马又换了一个宅子。 这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地方。 “怎么说?”李德謇说道,“那群家伙都疯了,居然想冲进鸿胪寺杀人。这禄东赞要是死在了鸿胪寺,我大唐的脸也就算丢完了,届时,陛下必然龙颜大怒。” “废话!”程处默说道,“那是鸿胪寺啊!他们真要这么做了,就算跑回了大明,陛下估计也得派人将他们抓回来。 这事儿,还真只能我们来办……”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上了这些家伙的当?”房遗直没在这个问题上发表看法,而是问道,“我总感觉,他们好像在故意给我们下套。” “你这不废话?”程处默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这些家伙不知道杀入鸿胪寺是个什么后果? 要不你以为他们怎么会让我们知道他们此番的目的,这些家伙,粘上毛比猴都精! 只是他们既然开了这个口,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那他们就真的只能杀进鸿胪寺了。”说到这里,程处默突然沉吟了片刻,这才低声道,“而且,你真的只是想帮他们么?” 他这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的确,他们这么做,还真不是单单为了帮房遗爱他们,就他们的身份地位,有些事情,还真就得未雨绸缪。 “行了,说说接下来怎么搞?”李德謇说道,“这老匹夫,胆敢行刺殿下,本就是十恶不赦,就算没有房遗爱他们,要我们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难道就不动手?” “那是,胆敢行刺殿下,谁给的他胆子!” “不过说起来,以我们的身份要对付禄东赞,倒也不难。”程处默突然说道,“只是我们要是动手的话……” 说着,程处默摇了摇头。 众人都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的确,他们有办法,但动手的确不方便,毕竟离不开长安,动手之后,一顿家法是少不了的。 这年头的家法,那可真是有得受。 “其实也未必就要我们动手。”房遗直笑道,“我们的目的说白了就两点儿,一是不能让房遗爱他们那些家伙杀进鸿胪寺,这是最基本的。 二嘛,自然是卖那位一份人情。” 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他们这些家伙来说,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 哪怕是亲兄弟之间,他们也是如此。 而他这么一说,李德謇笑道:“那这事儿就简单了,直接把禄东赞骗出来,交给房遗爱他们不就行了? 这不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而且,以我们的身份,宴请他禄东赞,不算辱没他吧?” “也只有如此。”程处默说道,“毕竟我们的确不方便动手,如此一来,既阻止了那些家伙去冒险,也表达了我们的善意。” 都是一群人精,他们这会儿,哪怕是想对李承乾示好,但也得有个度。 上赶着的可不是好买卖。 说白了,就是相互之间的一种试探。 当晚,以房遗直、李德謇等人联名的拜帖就送到了禄东赞的手上,邀禄东赞明日小酌两杯。 说实话,房遗直等人其实也是运气好。 换做之前,禄东赞是决计不会应约的。 不过恰好今天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些事儿,而他敏锐的察觉到当时有不少人都在观察自己,这好巧不巧的房遗直又在晚间送来拜帖,这难免让他以为这跟他们背后的老家伙有关,毕竟以他的身份,就算是以往,也不够资格房玄龄送来拜帖,所以交给其嫡长子,那还真说得过去。 而禄东赞应约之后,房遗直当即就将消息传给了房遗爱等人。 收到消息的房遗爱,当即就笑道:“这些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不过也够了,只要能把禄东赞骗出来就够了。” 说罢,众人便开始准备自己的军械。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次日,房遗爱等人一早就埋伏在了房遗直提供的地址。 比较有意思的是,房遗直等人,一个都没到。 “这群家伙,真的是一点儿风险都不愿意承担。”程处亮摇头道:“看样子,这些年在长安城里,算是将他们养废了。” “不来也好。”李景仁说道,“我还怕待会儿我杀疯了后,那些家伙会大呼小叫的。”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吧。”房遗爱笑道,“就以那些家伙不要脸的程度来看,他们这会儿一准儿就在附近什么地方猫着,正在打量这边呢。” 还别说,房遗爱还真猜对了,这会儿,房遗直他们还真就如他所说,猫在了附近,甚至,还专门从家里偷来了望远镜,一个个正在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这边。 而就在这时,禄东赞也到了。 禄东赞最近也是有够小心的,只要出门,都带着自己的数十亲兵。 而房遗爱一看到禄东赞,便当即大喝道:“禄东赞,受死吧!” 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75章 王玄策VS 禄东赞怎么也没想到,在长安城里还能碰到日月山的这群土匪! 说实话,他不惧王玄策那样的,毕竟王玄策说到底还是个文官,哪怕再凶,也赶不上这群无法无天的杀坯啊! 至于说昨天,整个长安城的勋贵都在寻摸房遗爱等人,这消息他自然是不知道。 别说他了,这消息也就在长安的顶级勋贵圈里有所传播,他一个亡国而且不敢出鸿胪寺的使节从哪里获悉去? 这会儿,一见到房遗爱朝他们杀了过来,禄东赞的麾下立马就将其护在了其身后。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李德謇等人一个个都是拿着个望远镜,埋怨道:“你家房老二是怎么回事儿?一个人就敢冲出来,这不是找死么? 这禄东赞麾下二十好几,他是去送死的么?” “你还说,你看看你家那兄弟,这会儿居然也不说去帮帮,和程家老儿还有李景仁那小子居然都绕开了,都想干啥!”房遗直那叫一个气啊,“这不是坑人么!” “我去给房老二帮忙。”秦怀道将手里的望远镜一放下就准备下楼。 他们这会儿正在一五层高的酒楼上拿着望远镜打量着这一切。 “不急,再看看。”程处默却是说道,“这些家伙,既然敢这么来,断然不是没有准备的。 别忘了,人家可是有着数十人大战上千人的辉煌战绩的,我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再说了,在长安的地界,禄东赞还真敢对我大唐勋贵下死手不成。”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当即也就不再多言了。 的确,还可以再看看。 对于昨天这些家伙的好一通吹嘘,他们也想辨别一下真伪。 而在远处,房遗爱却是一点儿也不慌。 今日,他既没有拿自己擅长的马槊,也没拿弓箭,而是抬起右手,一柄极其精致的手弩完美的贴合在他的手臂之上,食指微动,只见数发极为精致的弩箭破风而出。 这是大明将作监这几年为他们长明军特意研发的手弩,每一柄都是根据各人的手臂量身打造的。 每一次装填可以连发二十四箭。 不过这玩意儿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射程不足,超过五十步的距离,几乎就没有杀伤力,也就能刮刮痧。 但在二十步内,这手弩绝对比弓箭好使。 这一次,房遗爱他们回长安,自然不能带火药弹回来,能带回来的也就这些近战装备,不过他们的一身近战装备,放在哪里都是让人羡慕的存在。 只见房遗爱二十多只弩箭一口气射完了之后,右手习惯性从腰间一扒拉,一柄约莫两尺左右的短刺瞬间就握在了手上,都不给禄东赞等人反应,就准备欺身而上。 要说,这家伙也是真的猛,一对二十,都颇有一股子碾压的气势。 当然,说起来,他们此番回来的人可不止他们这几个,不过这种事儿,来的人也不宜太多。 禄东赞当然也不是白给的,刚刚房遗爱的那一轮手弩齐射的确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折算了几个战力,但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阵型。 他的这些麾下毕竟都是吐蕃的精锐,当下就准备迎着房遗爱冲上去,毕竟对方就一个人,这要是怂了,那就太丢脸了。 而就在这时,李德奖和李景仁两个却是从禄东赞的左右两个方向杀了过来。 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冲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一轮手弩连射。 明明就两个人,有那么一瞬间,总感觉对方有数十人一般。 都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着,就折损了将近十来人。 这个变故,让禄东赞突然意识到吐蕃为什么会输了。 这多亏对方就三人,这要跟他们人数相当,那还不得一个照面就全军覆没了? 当然,他不知道,这手弩也就是在两军冲锋的最后二十步才能崭露头角,平时,这玩意儿就是个鸡肋。 不过房遗爱三人哪儿会错过这个机会,都不用沟通,就一同分三个方向杀了过去。 “今日,我等必诛禄东赞这狗贼,余者,降而不杀!”李景仁高声喊道。 不过他这话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能被派来护佑禄东赞出使大唐的,不是禄东赞的亲信就是松赞干布的拥趸,岂会轻易背叛? 剩下的十数人见状,立马就分成了四波,三波分别去迎战房遗爱三人,还留了一波人保护禄东赞后退。 如此一来,除了房遗爱还算轻松以外,李景仁和李德奖就有些吃亏了。 他们又不是房遗爱那种蛮牛,也就能勉强拖住各自的对手。 而准备撤离此地的禄东赞,马上就遭到了迎头一击。 只见他刚撤离没几步,一支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暗箭就直接射在了他的肩头,要不是他麾下反应快,拉了他一把,这一箭就直接射中他脖颈了。 “想逃?”说话间,程处亮不知道从何处冲了出来,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而禄东赞的麾下也是急忙将禄东赞护在了身后。 不管禄东赞这人如何,他的这些麾下是真心不错,能在这种节骨眼儿上挡在他身前,只能说明这些吐蕃勇士要么忠心,要么军事素质过硬。 要知道,在长安,他们是没有束甲的。 虽然手弩的杀伤力赶不上弓箭,可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一样是能要人命的。 程处亮自然也不会客气,接连密集的弩箭就射了出去。 禄东赞的身前人也是越来越少,说话间,程处亮也是欺身而上。 而随着程处亮挡住了禄东赞的去路,房遗爱发狠了,左手在腰间一摸,又是一截铁棍抽了出来,当下就和右手中的短刺连到了一起。 一瞬间,原本手里的短刺顿时就变成了一支长枪。 当然,房遗爱本身就是靠蛮力吃饭的。 只见那长枪瞬间被房遗爱当做棍使,那战力杠杠的就上来了,一时间,打得吐蕃将士节节败退。 房遗爱这家伙,虽然嘴巴臭,但个人实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尤其是那一身蛮力,真就是一力降十会! 都没花多久,就轻松的解决了那几个吐蕃的将士,跟着,他就朝着程处亮那边冲了过去,对禄东赞形成了前后夹击的模式。 至于李景仁他们那边,这会儿也是开始认真了起来,之前勉强为之,那不过是他们为了将禄东赞一行人分开的筹谋。 要是禄东赞他们聚在一起,就以他们四个人,还真不容易将禄东赞截杀在此。 分而歼之本就是他们一开始的计划。 而且,这些家伙,身上的装备都是近战装备,最适用于当下的环境。 禄东赞见房遗爱杀了过来,当下就知道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 作为曾多次出使大明的他,对这些杀坯不可谓不了解。 而且,大明最难缠的就是他们诡异莫测的军械,就刚刚短短的接触之下,房遗爱他们拿出来的军械,禄东赞是一个都没见过,要不是如此,也不至于溃败的如此之快。 “禄东赞,你还能往哪儿逃!”看着禄东赞身边只有三人将其围在中间,房遗爱冷笑道。 对于这些吐蕃的余孽,他是真没什么好感。 昨日他对房遗直等人说的话,也不完全是错的,这些年李承乾的确遭遇了不少遇刺,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禄东赞,但众人都这么怀疑过。 再说了,吐蕃都亡了,这家伙不死留着给大明制造麻烦么? “房将军,你等莫不是忘了,这里不是你们大明,是大唐!”禄东赞闻言怒声喝道。 他的声音是真不小,其用心也是极其险恶,他知道今天自己难以善了,从房遗爱等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大明必杀自己。 毕竟作为吐蕃政权最后的代表人物,斩草除根的道理还真不用人教。 所以,此刻,他就是想告诉所有人今日他是死在谁的手上。 “我们比你清楚!”李景仁闻言,率先欺身而上,怒声骂道,“但今日,我等是为大唐太子讨一个公道!怎么,不可以么?” “跟他说这么多作甚?”李德奖也是欺身道,“吐蕃都亡国了,你哪儿还有脸活下去? 你不是自诩忠臣么?你怎么就不能以身殉国呢?要不我们给你一个机会,自戕吧!” 禄东赞闻言,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房遗爱可不跟他讲客气,当下就是以枪做棍,劈头就朝着身前一人劈了下去,就在那人抬刀格挡之际,程处亮却是一枪扎了过来。 他们的枪头都是短刺,而这短刺也都是仿照着后世三棱刺所造,甚至上面还有细细的倒刺,这一枪一扎一收,只听那人当即哀嚎一声就半跪在了地上。 房遗爱趁势就是一棍子追了上去,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程处亮则是顺势袭上了李景仁的对手,几人配合下,不过片刻就解决了禄东赞最后的三个手下。 当下,就只剩下了禄东赞一人。 李德奖冷笑道:“怎么?还不自戕么?” 禄东赞那叫一个气啊,当下就拿出一把匕首,冷声道:“大明今日灭我吐蕃,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说罢,禄东赞抬手就朝自己心口扎了进去。 “死都死了,还要挑拨离间。”房遗爱说罢,就一枪刺了出去。 远处,房遗直等人默默地看完了这一幕。 众人都是良久不言。 不得不说,就刚刚这一幕的确震撼了他们。 四个人,对二十多人,无一伤亡,这战绩,的确让他们惊讶。 到了此时,他们也终于相信房遗爱等人曾在吐蕃战场上以数十人硬撼吐蕃上千将士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如果这些家伙用上火药弹的话,在禄东赞等人无准备之下,几乎可以一人团灭他们全部人。 不过,就这样的战绩,已经很惊人了。 无伤啊! 这才是最要命的。 “妈的,看得我都想去大明了。”秦怀道吐了口气说道。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说,这两年,秦琼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不可能出长安的。 “他们刚刚那连发的弩箭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看清楚了么?”李德奖问道。 众人摇了摇头,那一幕,眼花缭乱的,他们看清楚了个屁。 虽说连弩现在大唐也有,他们也接触过,但像刚刚房遗爱等人用出来的那种连弩,他们是真没见过。 “不说那连弩,就他们单兵作战能力,也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程处默说道,“如今,我可能单对单都不是我家那兄弟的对手了。 尤其是房遗爱,那简直就是一个变态,之前人家说,单手打我们三五个,还真没吹牛……” 说着,程处默也是一脸的感慨。 他们不知道,程处亮几人之所以这一次只来四个人,一来是因为来的人太多不方便,二来,也是想展露一下大明的实力。 说白了,就是秀肌肉。 等房遗爱众人散去后,他们众人也离开了,众人这会儿不约而同的去找房遗爱他们了。 对他们来说,今日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当然,更让他们感兴趣的,还是大明的那些神乎其神的军械。 …… 同一时间,王玄策正带着使团和房玄龄等人交涉。 他知道今日房遗爱等人要行动,所以也有拖住房玄龄等人的意思。 毕竟,昨日房玄龄等人看向禄东赞的眼神,他是察觉到了的。 “房仆射,此番我等出使大明,倒也不单单是因为殿下大婚一事。”王玄策说道,“来之前,殿下也交代过,此番大明虽然拿下了吐蕃,但说到底,终究是底蕴不足,尤其是大明如今的汉人比例太低……” “王尚书的意思该不会是想我大唐向大明迁徙人口吧?”房玄龄闻言冷笑。 你可真敢想,生怕大明不够强大不是? 王玄策却是笑道:“房仆射难道不知道,如今我大明虽然是一个多民族的王朝,殿下也无心对各民族分个三六九等,但汉人的比例太低了。 长此以往的话,恐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按照我大明最近一次的人口普查,如今我大明人口最多的是鲜卑族,其次是西突厥人,再其后是铁勒部族,最后才是我汉人。 而如今,拿下了吐蕃之后,苏毗人以及吐蕃人都比汉人多,如此一来,我汉人在大明王廷恐不及总人口的半成。 难道这也是大唐愿意看到的么? 我家殿下虽然是大明的王,可也是大唐的太子,未来,大明也终将是大唐的一部分,难道房仆射不是这么想的?” 听王玄策这么说,房玄龄等人也是神情一紧。 大明的汉人如此的稀少了?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但温彦博还是摇了摇头,道:“将大唐的人口迁徙到大明,这绝对不现实。” 这也是事实。 迁徙人口,在任何一个朝代都不容易。 老百姓对故土难离四个字,看得还是蛮重的。 毕竟世世代代在此经营了这么多年,要让他们迁徙,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其实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是每个人都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可这是我大明存在的实际问题。”王玄策说道,“哪怕万俟将军在此,本官也这么说,如今的大明,鲜卑族已经一家独大了。 难道说,大唐愿意看到我大明今后被异族统治? 要知道,大明若是在我汉人手上,至少和大唐不会起太大的冲突,可如果落在了异族手上,以大明今时今日的能力,将来必成大唐的心腹大患。” 万俟璞闻言撇了撇嘴。 “我可没那意思,本将军只会打仗,而且只会为殿下打仗,谁敢颠覆殿下的大明,本将军第一个不答应。” 房玄龄等人闻言,也都陷入了沉思。 站在他们的立场,当然不希望大明落在异族的手上,而且,就他们所知,如今的大明那就是李承乾的一言堂,谁也颠覆不了。 所以说,王玄策这会儿在这儿就是危言耸听。 可问题是,这是现在,未来呢? 未来的事儿谁说得清楚,数年前,他们哪儿能想到李承乾带着二十四个人就能在西域打下一片如此大的疆域? “这事儿我大唐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房玄龄说到。 这件事儿,他们的确需要思量。 毕竟事情不小。 王玄策倒也不着急,道:“无妨,房仆射等人自行商议就是,当然,还是希望你们稍微快一点儿。” 说到这里,王玄策突然笑道,“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大唐的难处。” “嗯?听王尚书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似是有了想法?”房玄龄问道。 王玄策笑道:“既然我大明有这想法,当然也会思量这其中的问题。 要让大唐迁徙百姓去大明,的确不合适,但据本官所知,大唐的牢狱中可是有不少人,这些人,若是让他们去大明,想必他们不会拒绝吧? 比起牢狱之灾,自由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你们要那些囚犯?”房玄龄当即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大明盯上的是那群囚犯。 不过如此一来的话,他倒是乐意。 毕竟这些家伙,在他们看来,送往大明,也不可惜。 关键是,这些家伙还真愿意! 毕竟王玄策有句话没说错,相对牢狱之灾而言,自由更让他们向往。 “这牢狱中可有不少穷凶极恶之徒,你大明真敢要?”温彦博不解地说道,“要知道,既然他们会被下狱,定然不是良善之辈。” 王玄策闻言,嘿嘿直笑。 而就在这时,一小厮快步跑了进来,在房玄龄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房玄龄闻言,当即就站了起来,怒声道:“你说什么!” 说完,他看向王玄策,突然明白王玄策为什么要那些囚犯了。 说说这个月的更新,本来说爆更的,的确懈怠了,之前说过,这个月大假养身体,因为身体确实差,之前在卫生间还晕倒了一次……就是更新两千字的那天。当然,即便如此这个月更新也有15w字,总的来说,比上个月还多了3w字,嗯,就是见谅一下,也理解一下。最后,求个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76章 李二的无力 房玄龄的眼神一投过来,王玄策当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心中也是暗道,好家伙,这就得手了? 不过房玄龄却是一脸的愤怒,怒声道:“王尚书,在我大唐的地界,谋刺他国使者,这是不将我大唐放在眼里?” 其实房玄龄不想如此,毕竟禄东赞在被行刺的时候就差喊出房遗爱的名字了。 可正因为如此,他的态度才必需鲜明,不管怎么讲,这事儿瞒不过李二。 想到这里,房玄龄就来气。 这大明是真将房遗爱他们这些家伙利用到了极致。 只是他不知道,当时房遗爱等人本来是有机会让禄东赞闭嘴的。 毕竟他们也都不是善茬,要不是他们给禄东赞机会,禄东赞未必就有开口的时间,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以自己的身份,给王玄策减少压力。 而王玄策其实也做好了捞他们的准备。 之前提出要大唐的囚犯,便有这个意思。 万一,万一房遗爱他们不幸被大唐抓了,他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当然,这也是一个连环套,他本身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给大明迁徙一些汉人,如此一来,也能让大唐弄不清楚他们真实的目的。 “禄东赞遇刺了?”王玄策故作惊讶地反问道。 这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震惊了。 一边震惊,一边是欣喜。 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而万俟璞闻言,更是笑道:“活该,吐蕃余孽罢了!早就该死了!当初在我日月山搞风搞雨,多次谋害我家殿下,让他活到今天都是便宜他了!” “禄东赞也谋刺过殿下?”魏征闻言一惊。 这事儿他们却是没听说过? 不单单是他,其余人也愣住了。 如果禄东赞谋刺过李承乾,那这事儿他们就真能理解了。 “那可不!”万俟璞说道,“只是殿下担心自己被谋刺的事儿,让我大明百姓人心惶惶,所以一直秘而不宣罢了。 而且,禄东赞干过的事儿,何止这一条? 当初,甚至还挑拨过我大明去对付赵王。” 他也是大明的高层了,有些事儿自然是知道的。 这会儿,一脸的愤慨倒显得格外的真实。 房玄龄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有这些理由就够了,不然他们这些人还真没法向李二交代。 虽然他们都比较看重禄东赞,可比起自己儿子来,这禄东赞死不死的也就不重要了。 当然,想是这么想,可就大明在长安谋刺禄东赞,双方还是进行了激烈的争辩。 理解归理解,但大明如此行径,还是让他们这些大唐官员有些愤慨。 双方一直争辩到了下午时分,这才不欢而散。 那是真的不欢而散。 分别时,两边的人都是一脸的愤慨。 而刚一分开,房玄龄就将大唐的官员聚在了一起,说道:“若是老夫没猜错的话,此番行刺禄东赞的,就是我们各家的那些逆子!” “又是他们?”李孝恭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颇为无奈地说道,“是了,也只有他们才敢在长安如此放肆!” 说完,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他们也有些头疼。 这是强行把它们拉上贼船了啊。 “行了,说那么多作甚,去见陛下吧。”魏征无奈地说道。 不管是和大明交涉的结果如何,还是关于禄东赞的事儿,都得去和李二说一声。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另一边,王玄策等人倒是一出门就换了一脸的欣喜。 毕竟解决了禄东赞这个心腹大患,众人没理由不高兴。 “这房参将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万俟璞忍不住问道。 王玄策却是笑道:“放心,没事儿,别忘了,这里是长安,严格来说,这里才是他们的主场。 而且,就算他们被大唐的军队给抓住了又能如何? 以他们的身份,砍头是断然不会的。 而我们刚刚向大唐提出了需要大唐的囚犯,嘿嘿嘿,这事儿,还真就是一石多鸟!” 说着,王玄策自己都笑了。 “那就行。”万俟璞倒是不关心这些,只要房遗爱他们安全就好。 同为军中的人,他倒是很喜欢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子。 再说了,大明的脸面,也是要顾及的不是? “走,去长明酒楼喝两杯,庆祝一下!”王玄策笑道。 听他这么说,万俟璞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道:“这合适么?”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王玄策笑道,“以现在的情况,我们本就应该如此,走,不用多想。” 当王玄策等人在长明酒楼把酒言欢之际,两仪殿中,李二却是微微皱眉。 其实不用房玄龄等人说,他一早就收到了消息,甚至比房玄龄等人更早,而且连是哪几个家伙动的手都一清二楚。 “大明居然胆敢明目张胆在长安行刺他国使团,是一点儿不将我大唐放在眼里了?长安府呢?金吾卫呢?都是干什么吃的?” 面对李二诘问,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开口的。 这事儿,他们确实不好开口,尤其是房玄龄这些人。 没办法,满长安,没有往日月山送人的,真就寥寥无几。 可当初他们这么做,不也是为了表忠心么?谁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早知道如此,他们当初是决计不可能将自家儿子往火坑推的。 至于为大明解释,算了吧。 以他们对李二的了解,估计李二比他们都清楚,现在这般,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等李二良久不言之后,房玄龄这才说道:“陛下,大明此番想从我大唐迁徙人口过去,我等思量了许久,也不知道大明到底是何企图。” 说起这个,李二也是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这王玄策倒是个人才,按照他的说法,大明的汉人的确稀少。 自古以来,想以少数人统治多数人,本身就不是一个长久之策,而他所言大明未来的隐患,也的确存在。” 在这一点上,他是不反对的,甚至相对理解。 他自身就有鲜卑血统,但为什么一直以汉人正统自居?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众人闻言,正准备迎合两句的时候,李二却是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大明的情况,倒也没有他说得这么严重,至少高明只要还在位,大明就翻不了天。 高明这小子,在对付异族这方面,的确走在了我们的前面。 朕依稀还记得,当初魏卿曾说过,高明在对待异族问题上,向来讲究一个公平。 不管是西突厥人还是鲜卑人、铁勒人,高明都是一视同仁。 而且,如今大明的朝堂上,真就是百家争鸣,什么人都有,最重要的是,这些人对高明还都忠心耿耿。 至少目前来看,是如此。 所以,王玄策此番这么做,最有可能的便是为了谋刺禄东赞做的后手。” “陛下所言甚是。”魏征闻言当即便站了出来,说道,“在大明,殿下的声望的确不是旁人能比。 而且,如今的大明,各族的百姓其实都少以各族自居,而是以大明人自居。 殿下似乎是有意在将各族重新融合? 微臣听闻,这几年,各族之间通婚密切,也许再有几代人,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哪一族的人了? 到最后,估摸着就剩下大明人这个称呼了。” 对于这一点儿,魏征还是有发言权的。 这些年,可能就魏征一直在研究大明的这种体制。 当然,这么说肯定有夸张的成分,整个朝堂上,研究大明体制的人何止他? 不过他的确是唯一一个一直在研究这个的人。 房玄龄也是点头说道:“魏公说得没错,大明在这方面,的确比我们做得更好。” 他说的是当年拿下的薛延陀和东突厥,两相对比之下,的确没有大明的这种成果。 “那王玄策说的要将我大明的囚犯迁徙进大明这事儿,我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温彦博有些愣神。 “同意,为什么不同意?”李二当即笑道,“能被下狱的,不是大奸便是大恶,留在我大唐也是遗祸大唐罢了。 刚好,王玄策此番搬着石头砸自己脚,全给他送过去就是。 朕倒要看看,这些为祸我大唐的家伙,送去大明后,他们能不能被大明所感化了。” 站在李二的立场,既然能被下狱的家伙,那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介于无法对他们施以严刑,恐留下一个暴君的名声,这才留了他们一条狗命。 这会儿,既然大明要,那给他们就是。 当然,要说李二没有看明白王玄策的那点儿伎俩,那也不是。 他其实看懂了,不过他却是不在意。 还是那句话,你如果要的是普通的老百姓,李二决计不会答应。 但你如果要的是那些囚犯,嘿嘿,李二还是愿意的。 再说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他岂能不加以利用? 平日里想往大明掺沙子都不容易,这下好了,能可劲儿的往里面掺。 “如此也好。”李道宗说道,“如此一来,我大唐倒是距离海晏河清又更近了一步。” 作为刑部尚书,李道宗巴不得早点儿把人都送走,这样一来,他也能清闲一些。 当众人散去后。 李二却是笑了。 禄东赞死不死的,他其实不是太在意。 虽然昨天还觉得这家伙是个可造之材,打算日后好好利用一下,可说到底,一个亡国的使节,能利用的价值也就那么多。 不过他的死,如果能让自己更多的渗透大明,那禄东赞的死就算是值得的。 至于说追究行凶者,这个他也无力。 没办法,房遗爱这些家伙身后的势力太过于庞大了,大半个长安的勋贵,加之还有大明,这还真不是他能轻易就能动的。 想到这里,哪怕是李二也是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纵使他是皇帝又如何?很多时候也不是自己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到了他这个位置,有些时候就得更加谨慎。 别看房玄龄等人都算是忠心耿耿,那是没有触碰他们的切身利益。 一个两个人倒也还好,但这么多勋贵,如果联合一起再配合上大明,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不是不能再来一次的。 也是因为这个担心,李二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 当然,不深究不代表不追究,表面上的面子工程还是要维系的。 这般想着,李二突然又想起了房遗爱四人的彪悍战绩,心里更是震惊。 “真就房遗爱他们四个人,截杀了禄东赞二十多人?”李二幽幽地问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那密谍司的老家伙便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说道:“回陛下,是的,就他们四人,旁人都埋伏在侧,可能是担心禄东赞另有埋伏。” “好彪悍的战绩!”李二也是感慨道,“当初朕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些兔崽子还有如此实力? 来,与朕说说,说说具体的细节。” 李二本就是马上皇帝,对这种事儿甚为在意,当下就问道。 那内侍闻言,立马将大战的细节一一道来。 李二听完后,深呼了一口气,道:“果然啊,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大明在军械上的发展以远不是我大唐能比拟的了。” 说到这里,李二突然问道,“对了,大明对战吐蕃最后一战的具体事宜,有消息了没?” “快了,应该就这两天便能送回来。”那密谍司的老家伙温声说道。 他知道李二对这事儿很上心,所以一直都盯得很紧。 李二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他只是想看看,看看李承乾到底是如何一战灭了吐蕃的,也想看看,李承乾在此战之中,到底有没有动用火药,更想看看,大明的火药到底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 皇宫以外,房玄龄等人随便找了一个酒楼便坐了进去。 他们也没着急回府,而是再次聚到了一起。 无他,房遗爱他们四人彪悍的战绩在刚刚出宫的时候,就有人来报了。 这让众人不约而同的闭嘴了。 尤其是李道宗,自家那逆子是个什么水准,他还是清楚的。 可转眼几年过去,居然有了如此能力,怎不叫他吃惊? 至于为什么不去长明酒楼。 呵呵,如今他们已经鲜少去长明酒楼了。 虽然长明酒楼乃长安第一酒楼,但众人其实都清楚,与其说那是酒楼,还不如说是李承乾的耳朵和眼睛。 做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如果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那不如辞官回家专职造人好了。 “不是,那些臭小子真的成长到这个地步了?”李道宗率先问道。 李靖耸了耸肩,他本来是不喜欢掺和这些事儿的,哪怕今天行刺禄东赞的有他儿子,他也不在意,只是听闻这些家伙彪悍的战绩后,他有些好奇,这才一起过来了。 “恐怕是的。”房玄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他们啊,此番一战传出,不知道要在大唐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向往那日月山了。” “昨日老夫倒是见过景仁那小子,的确是比早些年壮实了不少,人也精神了很多,可真没想到,他居然已经有了阵斩数人的能力了。”李孝恭说着摇了摇头。 房玄龄也是笑道:“谁说不是呢?昨日德奖老夫也见过,看着和当年变化不大,但转眼间,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四个人就敢强杀禄东赞二十多人,不说别的,单这份勇气和自信,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才是最离谱的。 四个人强杀二十多人,居然还是无伤。 “禄东赞的那些扈从可不是一般的扈从,一看就知道是吐蕃的精锐,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挡住他们四个人,这战力,真的夸张,你们说,这消息会不会有误?” “那么多人看到了,怎么可能有误?”李孝恭摇了摇头,道,“真就难以置信。” “不是,伱们军中可有这种勇士?”温彦博问道。 他这么一问,军方的众人倒是陷入了沉默。 “不能说没有。”李靖思量了半晌,这才说道,“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年轻的时候应该都能做到,一个打几个嘛,其实问题不大,可关键是,一个打几个和四个打几十个,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李孝恭也是点头说道,“这第一需要默契,第二便是配合,第三则是信任。 信任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有,但第一和第二,真就不容易了。 搞不好就会成为你一对几十。 而且,阵斩又不一样。 总之,这几个家伙,相当恐怖。 能做到四对二十多人还能无伤全身而退的,就算从我大唐的军队里可劲儿的挑,都未必能挑出多少力。” “你还忽略了个问题。”李靖说道,“人家是主动出击的,所以,还有第四点,那便是自信。 换句话说,他们好似早就知道自己能轻松取胜一般。 以少胜多啊,哪一次不是赢得极其惨烈,何时像他们这般过?” 这般说着,李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难道说,真的是我们老了?” 众人闻言,良久不语。 大明啊,的确是一个屡屡能创造奇迹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候,房玄龄却是说道:“他们这一闹,你们就没想到点儿什么?” “什么?”众人闻言问道。 明天六一,祝各位大小朋友,节日快乐!谁特么还不是个宝宝! 另外,求明天的保底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77章 对秦琼下手 “人心啊!”房玄龄说着,叹了口气。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有房遗爱他们这一折腾,旁的不说,就各家那些混小子,怕是坐不住了。 都是年轻人,争强好胜是自然的,有几个愿意心甘情愿的被房遗爱他们给比下去? 尤其是各家的嫡长子,那脸上还不得火辣辣的? “这确实是个问题。”李孝恭也点头说道,“这几年,慕名去大明的人已经不少了,要是这几个傻小子的战绩传出去,怕是会引得不少年轻人直奔日月山了。 而且,还有王玄策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礼部尚书,说起来,我们在他这年纪,可没他这地位。” “要我说,王玄策说什么迁徙囚徒去大明都是幌子。”温彦博也是说道,“他们这么一搞,怕是会吸引不少少年人去大明。 文有他王玄策,武有房遗爱这些家伙,简直就是活招牌了。”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还真就认真思考了片刻。 还别说,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管是从文还是从武,大明好像都比大唐更有机会。 而且,大明如今愈发强大,所需的官员也只会越来越多,这对那些尚无机会入仕的年轻人来说,那吸引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王玄策、房遗爱这些家伙,就是前车之鉴! “这消息不得外传。”房玄龄说道,“迁徙一些囚徒去大明倒也无所谓,可要是把大唐的少年人都吸引到了大明,那我大唐不说断层,但终归是要流失掉不少人才的。 就拿那王玄策来说,这家伙,哪怕是放在大唐,再成长几年,那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众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不错。 就以王玄策的表现来说,就算在大唐的官场也必有一席之地。 “那就得赶紧下封口令了。”李孝恭说道,“当时看到这一幕的人可不少,要是再不下封口令,最多几个时辰,这消息就能出了长安,传遍整个大唐,那时候,就算想下令都难。” “事不宜迟,我等这就再次进宫,面见陛下。”想做到他们说的那个程度,绝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 当然,他们这些人配合起来,倒是能做到。 可问题是,这么大的事儿,他们要是越过李二直接私下联合起来,哪怕他们是一心为了大唐,李二都不会再放心他们。 而这会儿,李二其实还在两仪殿,他其实也在等,等房玄龄等人的态度。 房玄龄他们能想到的,他当然也想到了。 当然,这么说不是说李二就比这些家伙聪明多少,只是李二所处的角度不同,房玄龄他们终究只是臣子,站在一个臣子的角度。 而李二则是站在一个大家族族长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不过此番李二也有试探房玄龄等人的意思,不管他们意识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只要他们无动于衷,今后,李二决计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信任他们了。 大唐这么大,不是说没有人能取代房玄龄他们。 说起来,房玄龄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很久了,李二也思量过这个问题,毕竟他们在一个位置上坐太久,对于他的皇权本身就是一个挑战。 之所以这么久他都没动静,不过是大明那边如今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而房玄龄等人如今也算支持他的政策,贸然的换人上来,未必就有房玄龄这些家伙好用。 等李二听房玄龄等人说完,当即笑道:“既然事关国朝,诸位爱卿自行处理就是。” 众人当即躬身,随即便出宫封锁消息去了。 看着众人离去,李二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脸。 至少目前来看,大唐朝堂上,支持他李二的人还是比支持李承乾的人多。 而随着房玄龄等人的动作,一时间,长安府,金吾卫都动了起来,几乎所有听闻了今日房遗爱等人截杀禄东赞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 当国家机关下场之后,没什么事儿是他们办不成的。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房遗直等人也将将追上房遗爱一群人。 在成功截杀了禄东赞后,房遗爱当即就带着众人直奔日月山,不管大唐是什么态度,他们在第一时间离开才是正理。 纵使李二不可能杀他们,但如果他们还留在长安城,那无疑是在挑衅李二。 所以,离开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当然,这会儿房遗直等人追上来,左右也是出了长安城,小聚片刻倒是无伤大雅。 “房老二,你们之前用的那些都是什么兵器?”一下马,秦怀道就问道,“尤其是那连弩,我怎么没看到你手上拿着?” 房遗爱这会儿手腕上的手弩还没来得及取下来,闻言当即就举起自己的手腕说道:“你说这个?” 看到房遗爱手腕上的东西,秦怀道眼睛都直了:“这玩意儿还能固定在手上?取下来让我看看?” 不光光他,其余人也是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们之所以追上来,就是想看看房遗爱等人的军械,毕竟都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不说年轻不年轻的问题,就他们这身份,对这些闻所未闻的军械,着实着迷。 其实不单单是他们,就连李二、李靖这些家伙,谁不是好奇得紧? 只不过他们碍于身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当然,暗地里,他们其实都有找人去打听。 房遗爱见他们这表情,当即就把手给放了下去,说道:“你们可别打这玩意儿的主意,这玩意儿是我大明将作监给我们长明军量身打造的,每个人的都是根据各自的手臂精细计算之后设计的。 就算我给你,你们也契合不了,不是暴殄天物么?” 他说话的同时,程处亮等人连忙将手腕上的手弩给取了下来,收了起来。 房遗直这些家伙,也都是土匪来的……尤其是抢自家兄弟的东西,那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程处默见状,气道,“我们是那样的人么?都别藏着掖着了,把你们手里的好玩意儿都给我们看看呗。 又没人要你们的。” 听他这么说,房遗爱等人就没一个信的。 当下也是各自跟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 毕竟他们只要不拿出来,这些家伙也不好意思硬抢,但真要拿出来让他们上手了后,那就难讲了。 他们对普通人倒是还要点儿脸面,但是对上同一类人,他们是真的一点儿脸都不要的。 “行了,大家都这么熟了,谁不了解谁啊?”房遗爱没好气地说道,“这些家伙事儿都是我们吃饭的家当,真要让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给骗了去,你让我们如何上阵杀敌。 真以为我们跟你们一样啊,窝在长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就算这些东西给你们,你们最多也只能对着那些牲畜发泄一二,这不是糟蹋东西么? 在我们手上就不同了,那是实实在在能发挥出它们应有价值的。” 房遗爱也不是个好东西,一番话把程处默等人说得面红耳赤的。 什么叫他们只能对那些牲畜发泄一二?他们但凡有点儿机会,谁不想建功立业呢? 只是作为各家的嫡长子,他们的限制太多了。 当然,他们也羡慕房遗爱这些家伙。 当初卢正卿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话用在他们身上其实也一样。 要说他们不想去大明,呵呵,怎么可能。 不说房遗爱他们这些人的前车之鉴,单说那是大唐太子,未来的大唐继承人,这就值得投资了。 就以他们的眼光来说,李承乾的太子之位不要太稳。 只是嫡长子这个身份,有些时候是好事儿,但有些时候也是弊端。 见众人不言语,程处亮也是笑道:“有机会你们真该去日月山看看,看看大丈夫该怎么活? 成天的守着家里那个爵位,未来能有多大出息? 好男儿不说志在四方,但起码要自己建功立业吧?” “你以为我不想?”秦怀道闻言,当即便说道,“但家里阿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作为嫡长子,这个时候,我能走?” 他也是一脸的无奈,而且,如今他的危机感其实也蛮重的。 秦琼的身体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 而他连微末之功都没捞着,这时候,要是继承了家里的爵位,他秦家的爵位就弱了一等。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希望阿耶能多坚持两年。 听秦怀道这么说,李景仁当即说道:“带你阿耶去日月山啊!别看你阿耶的身体有太医属的太医照顾,但真要说起来,我大明医院,绝对比什么太医属强太多了。 这些年,我大明医院救治了多少疑难杂症? 而且,有孙道长坐镇,大明医院说是天下医院之泰斗都毫不为过。” “大明医院真能治好我阿耶的身体?”秦怀道闻言,当即就是一脸激动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去试试,还是那句话,他是多希望秦琼还能多活几年。 看看杜家。 当年大唐的顶级勋贵,可随着杜如晦的离世,杜家虽然不说一落千丈吧,但也确实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就是现状。 毕竟年轻一代还没成长起来,想要捍卫住家里的荣耀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不敢说百分百能治好,但终归是一个希望不是?”李景仁说道,“不过就以我大明医院的条件而言,绝对比太医属要好太多了。 虽然太医属云集了不少名医,但我大明医院也是丝毫不逊色,多个选择,也不是坏事儿对吧。” 如果能把秦琼忽悠到大明,那他们此行也算收获颇丰了。 他们之所以愿意等到现在,其实也有这个目的。 秦琼终归是一代名将,他们虽然单兵作战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大唐将士,但说到排兵布阵的帅才,大明确实欠缺了不少。 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契苾何力,哪怕是他们长明军的主将薛仁贵,都还没真正的成长起来。 至于其他人,那更加不够看了。 让秦琼在大明医院养病,大明不把他肚子里那点儿东西榨干,都算他们客气了。 还别说,秦怀道还真动心了。 而其余人,当下也在琢磨家里有没有人需要去一趟大明,自己也好趁机去日月山看看。 看到众人的反应,程处亮众人笑了笑,道:“那我们先走了,如果有机会,我们在日月山等你们,带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大丈夫应该做的事儿。” 说罢,众人趁着他们还在思索的片刻,当即就打马而去。 恶心人的事儿都做完了,还留下来作甚。 当房遗直等人回过神儿以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群家伙,真的是越来越妖孽了。 虽然我们都知道他们抱着什么想法,但真就没办法抑制内心的冲动,搞得我现在都想不管不顾的直奔日月山了。” “哎……”李德奖无奈道,“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也想去,但放不下啊。 程处默倒是相对随性许多,摇头道:“终究不是自己挣来的,多多少少都有些遗憾。” …… 等他们回到长安的时候,几乎都被各家的老家伙诘问了一番。 房玄龄等人倒是没有再派人去找房遗爱等人,以他们的智慧,怎么想不到房遗爱等人早就跑了。 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自己肯定了解。 虽然混账了一些,但真不笨。 这时候留在长安,那就是给李二上眼药,这种事儿,那群逆子岂会干? 不过听到禄东赞是自家嫡长子给骗出去的,众人虽然愣了一下,但都没说什么。 他们能理解自己长子的急迫感。 毕竟如果未来李承乾登临大宝,他们这些嫡长子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这时候给李承乾卖个好,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说到底,都是一群小狐狸。 不过对于这件事儿,他们倒是没什么感觉。 也好,有压力才有动力。 而在秦琼的府上,秦怀道小心翼翼地问道:“阿耶,听闻大明医院的医术精湛,阿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我们去日月山看看?” 听到秦怀道这么说,秦琼倒是一愣,不过随即便露出了一脸的欣慰。 不管怎么说,秦怀道的确是在关心他的身体。 这是孝心,不管正确与否,都应该给予肯定,当然,他还是说道:“算了,为父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为父自己清楚,就不用折腾了。 而且,陛下也不会轻易让为父前往日月山的。 真要这么做了,陛下难免会心有芥蒂。 未来,对我秦家未必就是好事儿。” 他又不是傻子,虽然这么久几乎都参议朝政,但该知道的消息,却是一个没落。 “要不让孩儿请奏?”秦怀道说道。 嗯? 一听秦怀道这话,秦琼倒是迟疑了片刻。 还别说,如果是秦怀道上奏的话,那此事儿还真有可成的机会。 毕竟事关孝道,秦怀道上奏,最是说得过去。 哪怕是李二都难以辩驳。 不过最终秦琼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你不懂,如今大明和大唐的关系太过于微妙,陛下和殿下的关系也太过于微妙。 这个时候,哪怕是你上奏,陛下就是嘴上不说什么,但也难免心中有所芥蒂。 所以还是算了,而且,就算去了大明,为父这身体也难以好转,多年的老毛病了,经年累月的,没啥希望了。” “我们可以不去大明啊。”秦怀道说道,“孩儿上奏请陛下将阿耶调到洮河郡,这样不就好了? 洮河郡可能没啥好位置了,但对于阿耶而言,什么位置不重要,只要能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秦怀道岂会轻易放弃。 当然,他还真不是为了让自己去日月山见识见识,他是真的担心秦琼的身体。 “阿耶不用多说了。”秦怀道说道,“这事儿就听孩儿的吧,孩儿不怕陛下猜忌,只想侍奉在阿耶身旁,大不了将来这爵位我秦家不要了就是。 要是没了阿耶,这爵位孩儿也没那个能力能守住。” 听到秦怀道这话,秦琼倒是真的惊讶了一下。 看向秦怀道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温柔:“痴儿啊。” 说着,秦怀道还轻轻抚了抚秦怀道的头。 到了他这一步,有子如此,他是真没什么遗憾的了。 “那就依你所言。” 这一次,秦琼没有再拒绝。 自家儿子难得如此坚定一次,作为父亲,他自然也要支持,总不能寒了孩子的一片心吧? 只是他很清楚,如此一来的话,未来,他秦家的路可就真的难走了。 当然,也只是难走而已,倒也不至于走到绝路。 只不过这是秦怀道的选择,他也就支持了。 再说了,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成色,他还是清楚的。 如果不另辟蹊径,未来秦家的路也的确不好走。 而秦怀道的打算,这会儿,满长安的勋贵几乎都知道了。 不过众人的态度倒是各不一样,有为自己老兄弟欣慰的,也有等着看笑话的。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当然,他们这会儿关心的,反而是李二会怎么想。 祝各位男女朋友们,六一快乐!另外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78章 长安朝堂巨变! 对于长安勋贵阶层而言,其实很少有什么秘密。 圈子就这么大,但凡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的,几乎大家都知道了。 当然,这只局限于他们这个圈子。 而李二才是整个大唐最顶级的勋贵。 别忘了,他除了是大唐皇帝以外,还是如今李家的大家长。 是以,这个消息怎么又可能瞒过他呢? “有意思。”李二笑道,“储备人才已经无法满足你的胃口了么?” 秦琼要是去了大明,如果身体真有所好转,那绝对会是爆炸性的消息,更是活招牌。 别忘了,如今大唐朝堂上的这些股肱之臣哪个不是垂垂老矣?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诱惑。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能治好秦琼的病,李二还真不会拒绝。 一来嘛,毕竟是追随了自己多年的老兄弟,他虽然心狠,但还不至于狠到这个地步。 二来嘛,也是最重要的,他要是表现得太过于无情,会寒人心的。 这般想着,李二叹了口气,还别说,李承乾这一手他还真无力施为。 当然,一切都要看秦琼在日月山是否能治好他的病根儿。 其实,从这方面来说,李二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儿。 果不其然,当第二天秦怀道陪同秦琼上朝的时候,秦怀道甚至只是口头上讲述了一番,连奏章都还没拿出来,李二当即就点头允了,甚至还一脸欣慰地说道:“怀道孝心有加,朕甚是欣慰,房卿,传旨,加封怀道……” 房玄龄闻言,躬身领命,对此,不管是他还是众人,对此都没有感到意外。 在这个以孝治国的年代,这种事儿,真就正常。 当然,至于李二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众人也在揣测。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机会。 毕竟他们都上了年纪,未来,也是他们的一条退路。 房玄龄就王玄策一事儿又在朝堂上和李二以及众人商议了一番后,其余官员也是纷纷上奏。 当然,内容各有不同。 大唐嘛,毕竟如此庞大一个国家,不可能事事都围绕着大明在转。 花费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李二才初步的处理完这些繁琐的事物,看了眼众人,李二问道:“众卿可还有本可奏?” 见无人搭话,李二便从桌案上拿出了一道奏章,道,“众卿若是无事了,那朕就和众卿聊聊。” 说着,李二还扬了扬手中的奏章,道,“这是密谍司的奏章,详细的讲述了大明是如何一战灭了吐蕃的。 当然,说是灭了吐蕃也不准确,从密谍司送来的奏章上来看,吐蕃的主力虽然彻底被松赞干布葬送了,但各地部落如今正在组织兵马,试图将大明从吐蕃的领土上赶出去。 大明其实留在吐蕃的兵力极其有限,如今就剩下达步屈麾下的一万将士,配合苏毗,征伐吐蕃残余势力。 结果其实我们都能猜到,吐蕃的残余势力,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明如何做到一战灭其松赞干布所率领的吐蕃大军。” 一说到这个,众人都来精神了。 这也是他们好奇的。 按理说,吐蕃并不弱的,纵使是大唐出兵,也未必能以如此速度灭掉吐蕃,当下,众人就看向了李二,期待着下文。 李二也没卖关子,笑道:“此战,大明胜在军械!” 说罢,李二就让内侍将密谍司的奏章给送了下去,那些武将可是毫不含糊,三步并两步就将奏章从内侍手里抢了过来,甚至,还对那些文官嘲讽道:“排兵布阵的事儿,你们看得懂么?” 大唐的武将是真的彪悍,怼起文官来,那也是毫不含糊。 不过那些文官也懒得和他们争抢,毕竟在个人体力上,他们还真比不上这些家伙。 等众人都看完了奏章,无不是摇头无语。 而最受打击的无疑是那些武将。 李孝恭甚至摇了摇头道:“这么下去,我们这些老家伙,怕是没什么用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些落寞。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大明弄出来的这些新式军械,正在逐渐让他们远离战场。 可问题是,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啊! 大明的这些新式军械,让他们逐渐对未来的战场升起了一种陌生感,颇有一股子英雄迟暮的落寞。 当然,这种落寞也只是片刻的。 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娘儿们唧唧的倒也不至于,只是一转瞬,众人就开始研究起如何破解大明的这些新式军械了。 而那些文官却开始沉思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众文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段纶。 段纶知道他们的意思,当即就苦着张脸说道:“不是,我工部又不管火药,火药的问题你们得问阎立德啊。” “不单单是火药的问题。”有人当即说道,“昨日截杀禄东赞的那些人,听闻他们手上的连弩能连发数十箭,而且手上的其余兵器,也是我大唐闻所未闻的。” 说到这个,那些武将也来了精神,侯君集更是当即说道:“对,老夫也听说了,虽然他们的那种连弩远程的杀伤力不足,可在两军冲刺的最后数十步之内,绝对是神兵利器!” “这倒是的。”李靖也说道,“如果我们不是提前知道了,哪怕我们对上他们,可能也要吃个闷亏,只能说这吐蕃输得不冤。” 听着众人的商议,李二倒也没打断,只是吩咐人去将阎立德传了过来。 对于大明的新式军械,他也很上心,甚至可以说,他是最上心的一个。 毕竟,掌控着这些新式军械的人是李承乾,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等阎立德来了的时候,众人还在商议,李二见状,摆了摆手,说道:“将奏章拿给阎卿看看。” 众人闻言,这才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将奏章递给了阎立德。 阎立德其实猜到了,随着吐蕃被灭,李二能招他来,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呼之欲出了? 不过在看完了奏章之后,阎立德也是愣了一下。 好家伙,大明的火药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不过对于大明的创新,他还是很佩服的。 不管怎么说,大明和大唐的火药研发出来,不过是前后脚的事儿,而大明在实战上的运用却比大唐要成熟多了。 “阎卿有何看法?”李二见阎立德合上了奏章,便问了一句。 阎立德闻言,躬身道:“是臣无能。” “这会儿,没人说你无能不无能。”李二没好气地问道,“朕问的是,我大唐能否做出这些东西来。” “做出来没问题。”阎立德说道,“原理倒也不难,无非就是利用火药爆炸的冲击力罢了。” 李二点了点头,他也觉得做出来问题不大。 “可我们的思维模式确实是个问题。”阎立德继续说道,“大明在这方面,的确强于我大唐,他们仿佛永远都不欠缺创新的精神,敢于尝试,也不惧怕尝试后的失败。 这恰恰是我大唐不能比的,说起来,就算今日我大唐模仿大明做出了这些东西,但谁知道明日大明又做出什么东西来呢? 难道要我们一直去模仿大明不成?这让我天朝上邦的脸面往哪儿搁?” 说完,阎立德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心有千千郁结一般。 而他的这番话,也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如果一直如此的话,大唐永远都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一味的模仿,终究不是个办法。 长此以往的话,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阎卿有何想法?”李二其实猜到了阎立德想干什么,毕竟几年了,将作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 只是以前李二的确没办法支持阎立德这么做,不过如今倒是一个好时机。 阎立德当即说道:“陛下,微臣请奏,开工科,办工学院。”说着,阎立德还从袖笼里拿出了一本奏章,继续说道,“我大唐人才辈出,之所以在工业上步步落后于大明,其原因就是大唐的工匠都被固有思维所局限了。 要想彻底改变这种现状,只有从孩子开始培养,培养他们的创新意识,否则,我大唐的工业很难追上大明。” 对于这个设想,阎立德准备了三年有余。 而这本奏章,在他袖笼中也放了足足三年! 甚至就连奏章都换了好几本,为的就是等一个机会。 很显然,今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 而他这话一说出来,国子监的孔颖达当即就说道:“陛下不可,自古以来,哪儿有工科一说?士农工商四民之中又何来匠人? 若是让匠人登堂入室,岂不是颠覆了老祖宗千百年来的传统?” 站在孔颖达的立场,他是坚决反对所谓工科的。 这是在挤占他们士族的利益,他岂会同意。 当下,不少人也站了出来反对。 对于这一幕,阎立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见状,还是忍不住扼腕叹息,甚至还有些微的愤怒。 而就在这时,段纶却是站了出来,说道:“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未必就是对的,如今既然发现了问题所在,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拨乱反正?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真有这么好的事儿? 诸位其实都能看到问题所在,为什么就不能做出改变了?难道说,你们真就那么惧怕匠人?还是说,你们连与匠人竞争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工部尚书,自然站在阎立德这边。 虽然他也属于士族的既得利益者,但屁股决定思维,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他就只能如此。 这也是大唐官员的操守。 “荒谬!”温彦博当即就站了出来,反驳道,“难道还要吾等今后和一群贱籍同朝为官不成?” “那尚书令是不是要亲自去研发那些新式的军械?”阎立德当即怒了,“还是说,大唐的工业不用发展了? 我们今后就仰望大明好了? 想我堂堂天朝上邦,什么时候要仰望别人的鼻息了?” “说得像以往我大唐就没有工匠一般!”温彦博冷哼了一声,道,“难道说,在这之前,我大唐就没有人学手艺了?” “有啊!为什么没有?”阎立德说道,“我大唐匠籍何其多?但看不到希望啊!诸位难道真以为大明的工匠为什么就要比我大唐的工匠更善于创新,是他们比我大唐的工匠聪明么? 还是他们比我大唐的工匠更加勤奋? 不是,都不是! 是因为他们能看到希望,能看到光!这才是大明工业可以独步天下的原因。 诸位,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吧? 大明的工业才起步多少年? 可他们做出了我们多少年都没做出的成绩? 若是这些年,不是被大明的工业所刺激,本官敢说,我大唐的工业还要落后得多! 看看大明吧,大明的工匠从不挑人,大明的百姓不管是谁,都敢也愿意去尝试工匠这个行当。 为什么,因为大明的工匠走在大街上是能昂首挺胸的! 是受人尊敬的! 微臣听说,洮河郡的许敬宗从大明挖了不少工匠,而这些从大明挖来的工匠,面对洮河郡大大小小的官员,无不是不卑不亢,为什么? 因为大明培养了他们绝对的自信! 他们并不觉得自己身为工匠就硬是低人一等! 再看看我大唐的工匠,谁不是唯唯诺诺的? 就连我大唐的工匠想讨个婆娘,都只能在贱籍里面找。 你们指望一群跪着的人,去和一群站着的人竞争,诸位啊,他们的高度不一样,看到的也不一样啊…… 让他们站起来吧,像个人一样站起来吧! 给他们一抹光,让他们看到希望,他们才能创造奇迹!” 阎立德一脸痛心的,手舞足蹈的在大殿之上说着。 而他的话,也的确让很多人陷入了沉思。 哪怕是李二都认可地点了点头:“阎卿所言甚是,一群跪着的人,如何是一群站着的人的对手? 朕准了,开工科,办工学院! 允工科取仕!” 他可不单单是被阎立德说动的,而是他也有这个想法。 对于李二来说,被读书人把控朝堂,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能借机在朝堂上添一股新的势力,那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来说,他是真没有什么三六九等的概念。 毕竟普天之下,他已经站在了最巅峰的位置,无人能出其右。不管是士族还是贱籍,都是他的子民,他岂会介意谁上位? “陛下,万万不可。”李二话音刚落,孔颖达当即就站了出来。 不单单是他,温彦博等人也是一窝蜂的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还请三思!” 李二不在意,他们在意啊! 开了工科,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们士族,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开了这个先河,谁知道未来的朝堂上还会出现什么魑魅魍魉? 这才是他们最不能接受的。 先河这个东西,要么不开,可一旦开了,绝对是没完没了的。 李二闻言,倒也没有开口,只是看向了阎立德,心说,朕已经表态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阎立德见李二这眼神,立马心领神会,正准备据理力争的时候,萧禹却是站了出来说道:“老臣倒是觉得此提议甚好。” 他这一站出来,倒是让不少人都有些意外。 “宋国公此言差矣。”温彦博说道,“工匠没有学识的熏陶,如何能登堂入室,难道宋国公希望今后和一群满口市井俚语之辈同朝为官不成?” “怎么?依尚书令所言,吾等还惧与那些工匠竞争不成?还是说我大唐的读书人连这点儿自信都没?”萧禹反驳道,“至于说那些工匠没有学识的熏陶,那为什么不让那些读书人去学? 既然工科可入仕,对于那些读书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我大唐无法入仕的读书人难道少了么? 这对他们而言,何尝又不是一个机会?” “宋国公真是敢说,让那些读书人去行匠人之事?何等可笑?”温彦博当即就是冷哼了一声。 萧禹可是一个轴人,闻言当即反驳道:“怎么?读书人连这点儿勇气都没了?就这,你们也敢看不起那些匠人? 真要有能耐,就和别人去比比啊?公平竞争嘛? 还是说,读书人连这都不敢? 既然如此,你凭什么有高人一等的姿态啊?” 他这人吧,是真的轴。 为人之方正,就算放在整个大唐那也是罕有的存在。 说起来,他都不能算是士族,如果单论出身,他比在场的人都要有来头,毕竟,他祖上也是出过帝王的。 所以,他也没有太重的阶级观念,而且,他这个人是真的就事论事。 谁对,他就支持谁。 而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难道还得让他们承认自己不敢不成? 阎立德见状,也是立马说道:“对,工学院对天下人开放,不局限于任何人,若是读书人不服气,大可来就是。 读书人也就读读书了,真要在这种精细的行当里,读书人未必就能占到什么优势!” 他也是借机刺激了一下众人。 这样一来,温彦博、孔颖达这些人也都是一脸的激奋,有人忍不住,当即就说道:“那就试试,老夫倒要看看,究竟是吾辈读书人强一点儿,还是那些贱籍强一些!” 他这话一出,温彦博、孔颖达等人都是一惊。 好家伙,你这是上了他们的鬼当了啊!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认了下来。 毕竟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 尤其是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 而他们这么一表态,阎立德差点儿笑疯了。 让读书人来工学院,那效果绝对杠杠的。 李二心里也笑疯了,对他来说,这是好事儿啊! 未来朝堂上,多一个能对抗读书人的团体,绝对是好事儿。 接下来,众人就工学院的事情,又展开了新一轮的交锋。 当然,在这方面,阎立德就没那么强势了。 毕竟把这些家伙得罪死了也不好,有些时候,进退有度也是一种策略。 而这个时候,房玄龄等人才开始发表自己的观点。 房玄龄这家伙吧,他知道开工学院是好事儿,但自身立场又不能动摇,毕竟他是当朝仆射,需要百官的支持。 至于那些武将,他们就跟看戏一般。 这事儿对他们而言,几乎没什么影响。 而且作为武将,他们还真不惧怕与任何人竞争。 落实完了这个问题,房玄龄再次将王玄策的问题提了出来。 当即,众人就这个问题,又商议了一番。 当然,这个问题,众人倒是没太纠缠,之所以提出来还是因为之前李二突然插嘴,有些细节没有落实罢了。 不过这会儿倒也快,说到底不过是一群阶下囚罢了,送去大明又没有多大损失。 真要是阶下囚中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才,扣下来就是。 “陛下,殿下大婚之事我大唐该做什么准备?”就在处理完了这件事后,魏征却是问道。 他今天基本上很少开口,这会儿一开口倒是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李承乾大婚,请柬都送到各家府上了,基本上就是奔着打秋风去的。 他们一想到这事儿就头疼,李承乾大婚,他们谁家不都得大出血一次啊? 关键是,以往这种事儿是绝对不存在的,也就李承乾给他们开了个先河。 当然,也只有李承乾有这么厚的脸皮,会这么做。 什么时候有帝王家打臣子家秋风的? 李二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头,毕竟是嫡长子大婚,而且又是两国邦交,他纵使再不愿意,这次也得大出血了。 “礼部怎么说?”李二当即问道。 李孝恭立马站出来说道:“陛下,礼部已经备好了礼单,也拟定了一批前往大明的使团,还请陛下过目。” 说罢,李孝恭也从袖笼中取出了一本奏章,当即就躬身交给了随殿的内侍。 他也早就准备好了,毕竟这么大的事儿,他也不能拖着。 而且,出使大明可是肥差,他也怕被人找上门来说情。 昨天头疼,顶瓜皮跟抽筋一样,实在忍不住,只能进医院了,抱歉,我也不想断更,不断更有流量,一天五六千新增订阅,断更一次,要持续一个星期的没有流量,新增瞬间掉了一半……哎,真的着不住。 最近存存稿子,月底可能要去医院住一段时间,诸位见个谅。 当然,不会断更,这个可以放心,主要是我也不敢断。 哎,现实工作请了几个月假养身体,可却是不能停。 最后,求个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79章 心悦诚服的秦琼 贞观十一年,九月十七。 大明王廷,日月山。 从九月初开始,日月山就开始热络了起来。 毕竟是明王大婚,李承乾可不单单是给大唐送去了请柬,也给周边各国都递了消息。 不说西域诸国,就连倭国、高句丽、百济等等诸国,李承乾都没放过。 当然,对这些国家,他倒也没有打秋风的意思。 说到底,大明王廷如今也算是一个独立且健全的国家,在外交上也需要有所建树。 长安的那些人,有句话其实没说错,再强大的帝国,也需要周边各国的衬托才能彰显帝国的强大。 而且,李承乾可不单单是为了让各国来衬托大明的强大,他还有着更深层的意思。 而大唐的使团就比较有意思了,本来李孝恭是做了安排的,不过因为秦琼的原因,所以李二索性就让秦琼担任出使大明的副使了。 当然,主使这个位置,还得由李孝恭来胜任才行。 毕竟是李承乾大婚,皇室总得有个代表人物。 一开始,其实长孙也动过这个心思,只是她思前想后,终究还是没有过来,毕竟李二和李承乾这对父子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要是她离开长安,难免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她虽然没有任何实权,但只要她还活着,就能震慑不少宵小之辈。 尤其是如今,李恪坐上了长安府尹的位置,这就让她更加上心。 虽然一个李恪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李二的态度却是让她有些忧心。 作为一个母亲,她怎愿意看到自己儿子和自己男人父子相争? 视线回到日月山。 大明医院。 秦琼自到了日月山之后,就直接住进了大明医院,当时与他一道而来的李孝恭也是不由地感慨着日月山的变化之大。 李孝恭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使大明了,但还是颇为震惊。 毕竟,如今的日月山和他当初所见的日月山,的确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的日月山,的确有了通都大邑的样子。 至于说大明医院,更是让一众大唐的官员颇为震惊,该说不说,大明医院比大唐太医属的规模都要庞大。 尤其是在长安都千金难求的玻璃,在大明医院几乎成了标配。 不过,最让众人震惊的是,大明医院那么多的患者中,居然以老百姓占据多数。 这几乎颠覆了他们以往的认识。 按照他们的理解,大明医院对标的是大唐太医属,可大唐太医属里,什么时候有普通老百姓来寻医问药的? 这一天,李泰照常来大明医院看望正在大明医院养病的秦琼,见秦琼正在树荫下坐着摇椅小憩,当即就对侍候在一旁的秦怀道问道:“翼国公近日身体状况可有好转?” 此番出使大明,李泰也来了。 虽然单以身份而言,他比李孝恭还高一截,但毕竟是李承乾大婚,他这个作为胞弟的辈分可就不够格了,所以他也就是一个副使的位置。 严格说起来,这支使团中,正使虽然只有一人,但副使却是足足有三人。 一个代表的是武将集团,一个代表的是文官集团,而李泰则是代表的李二夫妇。 至于说正使李孝恭,他代表的自然是李家皇室。 秦怀道闻言,摇头道:“哪儿有那么快就见成效,之前孙院长说过了,家父的病是因为经年累月的征战遗留下来的病根儿,没有根治之法,只能慢慢的调养。” 对于这一点儿,李泰倒也清楚。 秦琼这些年,每逢病时,常与人说:“我戎马一生,历经大小战斗二百余阵,屡受重伤,前前后后流的血能都有几斛多,怎会不生病?” 而他的这说法,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哪怕是李二闻言都是颇为感慨,这也是李二愿意让秦琼来大明求医的原因。 “本王回头就去找兄长,定叫兄长嘱咐大明医院,定当尽心尽力为翼国公调养身体。”李泰说道,“翼国公为我大唐立下过汗马功劳,这是任何人都不可否认的。” 他倒不是想在秦琼面前刷存在感。 该说不说,就秦琼这一身的伤势,的确让每一个大唐人都为之感慨,这也是秦琼为什么受人敬仰的原因。 其次嘛,他也需要一个理由,去找李承乾热络一番。 他暂且确实没有去和李承乾争夺那个位置的想法,哪怕李恪心动了,他都没有。 倒不是说他没有那个野心,主要原因吧,有两个,一呢,李泰这人,还算孝顺,尤其是对长孙皇后。 如今他和李承乾相争,最为难的人恐就是长孙了。 二呢,也是他聪明,当然,这才是最主要的。 他很清楚,以李承乾如今的权势,他很难争赢。 别看长安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各个都在提防大明,但这些家伙却又不会轻易放弃大明。 毕竟,未来要是李承乾能回长安登临大宝,大唐的实力会在瞬间膨胀到一个令人恐惧的地步。 而且,不说侯君集这个兵部尚书,长安各家勋贵,又有几家没有子嗣在大明出仕? 他们如今真正防着的人,其实不是李承乾,而是大明朝堂上的那群人。 真正对他们构成威胁的人,是这群家伙! 将这么多的信息综合到一起,他几乎没有一丁点儿的胜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去和李承乾斗呢? 至于李恪,李恪倒也不是想不通这点儿,可李恪也没办法,他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背后还有一群前隋旧臣。 正如当初李二一般,虽说当时李二也想那么干,但若是没有秦王府的人推动,他就是想也是白想。 “那就有劳殿下了。”秦怀道立马躬身说道。 他倒也还算客气,但不算热络。 李泰打的什么主意,他不打算去分析,也不想去掺和,他现在只希望秦琼的身体能早日养好。 这才是他秦家的幸事。 至于未来谁登临那个位置,还别说,他真不关心。 来之前,他们两父子就商议过,在这件事儿上,秦家不站任何一方。 李泰闻言,笑了笑也就走了。 而他一走,一直微闭着眼睛的秦琼突然睁开了眼睛,笑道:“越王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也好,如此一来,倒也省得我爷俩多费口舌了。” 他就是担心李泰提出一些过分的东西来,所以才一直假寐,这样虽然有些失礼,但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掺和过一次玄武门之变后,他是真不想再掺和到皇位之争中去了。 “阿耶,这日月山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啊。”秦怀道笑道,“来之前,孩儿怎么也没想到,在这西北苦寒之地,能有如此辉煌的一座通都大邑,这直接颠覆了孩儿对西北的印象。” 秦琼闻言笑道:“这就是殿下厉害的地方了。” 他这里说的殿下,自然是指的李承乾。 “短短数年时间,大明已经足以比肩大唐了,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秦琼继续说道,“当年为父追随陛下平定天下,也没有如此轻易。 殿下啊,已经成长到了一个我们极其陌生的地步。 对了,如果你今后遇到了殿下,切莫再像以往一般,今时今日的殿下,你完全可以当做陛下来看待。” 他们来日月山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李承乾的影子他们都还没见着。 当然,如今李承乾正在忙着大婚的事宜,这点儿众人倒也能理解。 秦怀道闻言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虽然殿下还是殿下,但其实就差了一个典礼而已,以如今殿下的威势,其实真就未必还将大唐的那个位置看在眼里,因为殿下随时都可以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话是这么说,不过殿下却是不会那么干,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秦琼笑道,“若是殿下在大明登基称帝,虽然不管从哪方面都说得过去,可一旦如此,殿下想再回大唐继承大宝,几乎就没了这个可能性。 除非……” 他没再多言。 自古以来,哪儿有皇帝继位皇帝的? 所以,纵使大明如今的确有了帝国的雏形,李承乾始终没有登基称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李承乾自身的话,可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 “哟,翼国公今日倒是精神不错啊,看来这大明医院果然是名不虚传。”就在这时,李孝恭也寻了过来。 看到秦琼满脸红光的模样,当即就调侃了一句。 秦琼笑道:“王爷倒是说得不错,这大明医院的确是名不虚传,尤其是那孙院长,也的确当得上一句名医,老夫这身体啊,总算是好转了不少。” 好转不好转,哪是短短几天就能见成效的。 不过既然在人家的地盘上,多少称赞几句也是应该的。 端上碗吃饭,放下碗骂人的事儿可干不得。 “那就好。”李孝恭也是笑道,“翼国公要是身体能好转起来,那也是我大唐的幸事啊!” 他此行的目的就很简单了,还真就是来看看秦琼的身体状况的。 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年纪,生个小病也是常有之事,如果大明真能治好秦琼的病根儿,他们未来不也多了一个希望? 有些时候倒不是说他们这些人怕死,只是他们多活一天,就能多庇佑自家一天。 这才是他们这些人为什么愿意苟延残喘的原因。 否则,就以他们戎马一生的荣光,岂会愿意让旁人看到自己孱弱的模样? “这大明医院的确了不得。”李孝恭又说道,“刚刚老夫在医院里转了一下,当真是不小,而且分门别类好多科室,真要说起来,这确实是病人的天堂。 不管什么病,都有专业的大夫问诊,就这一点儿,比我大唐的太医属可要强太多了。” 他们哪儿见识过这样的医院,可以说,大明医院在屡次的刷新他们的认知。 “是啊。”秦琼也是感慨道,“大明医院的确对得起那一句医者仁心,尤其是他们针对老百姓,也无二样,就这一点儿来说,就比我大唐的太医属强了不要太多。 虽然我大唐的太医属也会去给老百姓问诊,但那也不过是偶尔为之,哪儿像大明医院,不管是谁,只要身体略有不适,十二时辰都有大夫为你问诊开药,病情稍微严重点儿,甚至还能住在医院,有专门的护士,不分昼夜的观测你的病情。 医院医院,他们是真对得起这两个字!” 这段时间,秦琼住在大明医院可不是白住的。 不过越是了解,就越是佩服。 的确,这大明医院对老百姓而言,的确是有够友好的。 当然,他不知道,大明医院为了做到这一点儿,在过去三年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李孝恭也是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如今,不单单只有日月山。 整个大明在各郡各府都兴建了大明医院,只是医疗条件的话,的确赶不上日月山。 不过这也在进一步的发展,毕竟想要覆盖整个大明,大明医院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人家迈出了第一步,这就是我大唐无法比拟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秦琼摇头道,“国情不一样,大明的情况和大唐不能一概而论。 大明能做到这点儿,那是因为殿下有着绝对的权势,在大明,不管任何事儿,殿下一言可决之。 这就是开国君主的无上权威。 反观大唐,势力盘根错节,大家都有自己的诉求,陛下也难以施为。” “也是。”李孝恭也笑道,“大明终究是从无到有,仿佛一张白纸一般,任由殿下施为。 而殿下也抓住了时机,在大明各方势力还没形成气候之前,先行做到了这一步,与之相比,大唐就难为多了。” 说到这里,两人都是叹了口气。 大明说起来虽然是在吐谷浑的基础上重建的,但李承乾是真的打破了原有的一切,近乎破而后立一般的建立了大明。 而大唐却不是如此,哪怕是大唐建国,也有各方势力的影子,这就使得李二的权利不像李承乾这般。 当然,这也未必就是坏事。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皇帝就一定是对的,所以遏制皇权,自古以来就成了惯例。 “对了,翼国公,后日殿下就要大婚了。届时还需要翼国公一道出席殿下的大婚。”李孝恭没再提这茬儿,而是换了个话题。 秦琼闻言,当即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李承乾大婚,他自然是要出席的。 …… 同一时间,大明宫中。 因为后日就是李承乾大婚的日子,是以整个大明宫中都是颇为的忙碌。 作为大明宫的内侍之首,袁公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在几位王妃的寝宫中,众人也是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不过说起来,为了这一遭,她们也是足足准备了几年。 这会儿,苏氏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嫁衣,脸上尽是温柔。 说起来,她来大明也有些年头了,但终究还是和李承乾有些格格不入。 她和武媚、侯氏,哪怕是契苾琳娜还有慕容婉秋都不同。 这个不同说的是性格上的,因为出生书香世家,从小受到的也是儒家的教育,性格要温婉一些。 可这种温婉的性格也使得她融入不了李承乾的世界。 其他几人偶尔还会找李承乾撒撒娇什么的,但她却从未有过。 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至于像慕容婉秋那么大胆,直接去李承乾的寝宫里打算上演逆伐而上的戏码,那更是想都不用想。 而李承乾因为事物繁忙,几乎也很少主动来过她的寝宫。 当然,其他人的寝宫,李承乾也很少去。 不过那几个家伙,却是经常在李承乾跟前晃荡,但苏氏是个例外。 她觉得打扰李承乾处理政务,不是一个贤妻该有的表现。 这也让旁人觉得李承乾不待见她,加之她在大明没有人支持,是以这几年的日子虽不说过得煎熬,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憋屈的。 “王妃,后天就要大婚了,这嫁衣穿在王妃身上,定然漂亮极了。”身旁,一贴身丫鬟笑道。 苏氏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谁是王妃还说不准呢。” 她们虽然都被称之王妃,那是因为之前没有正式大婚,大家都这么叫着,但一旦大婚,到底谁是王妃,可就真难说了。 而且,她在大明势单力薄的,未必就争得过。 不说别人,哪怕是侯氏,还有长安那些勋贵家的小公子支持。 至于慕容婉秋和契苾琳娜就更狠了,身后站着的是两个庞然大物。 她有什么? 哪怕是武媚,虽然也是孤身一人,但问题是,她和长乐的关系好啊!在这日月山,只要有长乐的支持,别的不说,至少无人敢小觑。 “王妃多虑了,这王妃必然不会是别人的。”丫鬟笑道。 苏氏摇了摇头,道:“无所谓了,只要能嫁给他就知足了,毕竟没有身份,连吃醋都要掌握好分寸。” 这话可谓是透尽了她的无奈。 而在另外几个寝宫里,那可就欢脱多了。 她们几个的性格本就跳脱些,倒是没有苏氏那么多的多愁善感。 当然,除了武媚以外,其余人的支持者,这会儿也在外面紧锣密鼓的为她们活动。 谁都想将来登临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支持的那一个。 说到底,他们图谋的不是那个位置,而是未来的储君。 这也使得最近的日月山,见天的就能看到大明的各部官员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小酌两杯,哪怕是各国的使团找他们拉拢关系,表示亲切,他们也都没怎么搭理。 而大唐此番出使的副使虞世南也没闲着,也在四处游说不少人支持苏氏。 说起来,李承乾结个婚,感情所有人都比他忙。 当然,李承乾倒是没忙这个事儿。 他对这个事儿真不怎么上心,对他而言,结婚不过是政治任务,用来消弭大唐的敌意。 他这会儿,在处理大赵王廷的事宜。 如今,李渊的丧事也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如何顺利接手清水川的事宜了。 之前他对李元景说过,要用土地和其交换,但李元景也是个狠人,直接表示不用,他愿意将整个清水川都送给李承乾,若是李承乾不方便,他还可以名义上帮李承乾盯着点儿。 不过这对李承乾而言,可不是最好的结果。 他本来就不是贪恋那么一块土地,毕竟如今的大明王廷,已经足够大了。他要的是和大唐有一个缓冲带。 所以,李元景这一手,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殿下,要不直接拿下清水川好了。”刘三啥都不懂,当即就在那里瞎咧咧。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如今拿下清水川,对他而言不过是鸡肋罢了。 琢磨了良久,李承乾终究还是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告诉赵王,此事等本王大婚之后再议。” 李元景的态度太坚决了,他还真有种狗咬刺猬的感觉。 而这会儿,李元景其实也在日月山,不过此番他是带着他的林州、顾建章这些亲信一起来的。 毕竟是李承乾大婚嘛,他总是要来恭祝一番的。 至于清水川,呵呵,他很清楚,没有他的清水川,更安分…… 这会儿,林州不解地问道:“殿下,我们为什么要将清水川拱手奉上啊?” “拱手奉上?”李元景摇了摇头,道,“你以为本王愿意?” “那大明不是说和我们交换土地么?换就换呗?”林州还是不解。 李元景叹了口气,道:“换?换了好成为他们父子相争的活靶子?你是能抗衡大唐,还是能击退大明? 说到底,还是我们没用,大赵没有实力抗衡任何一方,只会成为他们双方的棋子,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弃清水川,如此一来,我们好歹能落个安稳。 真等他们双方在我们大赵斗了起来,你以为真正遭殃的人会是谁?” 他也不是傻子,从李承乾当初提出这个条件之后,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他当时别无选择罢了。 至于说如今他将整个清水川奉上,呵呵,那也是以退为进的一步棋罢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80章 明王大婚,坑尽各国!(二合一大章) 贞观十一年,九月十九。 忌刀兵,宜婚嫁。 李承乾大婚的日子便是定在了今天。 是以,一大早,整个日月山就显得异常的忙碌。 当然,这种忙碌自然是在一片喜悦之中进行的。 一大早,宫门外就候着一大群人,有大明的百官,也有各国的使团,甚至还有大明的百姓。 这很正常,大明宫在特定时间内是允许百姓进入的,毕竟勇山就在大明宫。 虽然今天不是所谓的特定日子,但既然是李承乾大婚,那也算是特定日子了。 对于李承乾而言,他是懂得如何与老百姓打成一片的。 别看只是让普通百姓观礼他的大婚,这对他的统治而言,绝对利大于弊。 这会儿,宫门外,最激动的人就莫过于这些百姓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手上都拿着各自精心准备的贺礼,这礼物,可就五花八门了。 当然,如此一来,可就苦了伊原骁等人,作为值守大明宫的守将,今天可是出不得一丁点儿的差池。 这么多百姓中,未必就没有混进什么心怀不轨之辈,不过这是李承乾的命令,他们也无法反驳。 好在李承乾还派了赵岩等人来帮忙,不然,今天这场面他们还真镇不住。 “赵将军,这殿下大婚怎么放如此多的百姓进来?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该如何是好?”宫门之上,伊原骁看着宫门外密密麻麻的人,就感觉到压力山大。 赵岩却是笑道:“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的深意。” 他其实也不理解,但这是李承乾交代的,他们又能说什么? 等时辰一到,宫门大开,众人鱼贯而入。 不过因为此番前来观礼的人太多了,李承乾大婚的场地也就放在了当初他们刚刚驻扎日月山之时的那地方。 等众人都就位后,李承乾大婚的典礼才慢慢开始。 毕竟是李承乾大婚,其流程必然是极其繁琐的。 首先要做的便是焚书祭天,这是流程中最重要的一步。 做完这个,才是李承乾大婚。 不过李承乾也是个怕麻烦的人,此番大婚,他的五位王妃都是一道来的。 说实话,同时娶五个媳妇的,古往今来他也算独一份了。 是真的同时娶五个,跟往家里添几房小妾可不同。 之前众人还在为了谁是王妃而生了不少小心思,可李承乾直接将五人都册封为了王妃,而且无一是侧妃。 那真就相当于同时娶了五个媳妇。 这真是小刀划屁股,让众人开了眼。 虽说是在唐代,但李承乾这种几乎同时娶了五个正妻的做法,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要是在大唐,虞世南能把李承乾喷成筛子,可是在大明,他却是极为无力。 而李承乾之所以这般做,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如今这个局面,不管谁成为了那唯一的王妃,都无疑是扶植了一个极为庞大的势力,但这对他未来的统治定会形成不小的威胁。 权利嘛,永远都需要平衡,只有如此,他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 说到底,他不希望任何一方势力坐大,真要如此的话,大明未来必然会走上大唐的老路。 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至于说破坏了规则,他在乎么? 在大明,他说的话就是规则,哪怕这会儿,谁敢反对? 不管是普西偌还是契苾何力谁又愿意反对? 以李承乾今时今日的权势,他们万一反对,搞不好倒霉的就是慕容婉秋和契苾琳娜。 这会儿,众人想的却是怎么早点儿让他们的王妃为李承乾诞下一小王子,这才是最关键的。 毕竟谁在这条路上快人一步,那才是真正能决定未来的资本。 至于虞世南,他倒是敢,但在这里他却是没有开口的资格。 “没想到吧,殿下居然同时册封了五位王妃。”使团中,秦琼笑道。 李孝恭却是摇了摇头,道:“那不过是你没想到而已,陛下早就料到了。” 他此番出使大明,还真没为谁奔走过。 之所以如此,就是临行前李二跟他说过这个事儿。 所以这会儿,他对李二也是佩服得紧。 “陛下知道此事?”虞世南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荒唐,既然陛下知晓此事,为何不阻止? 五位正妻? 将来谁是正统?” 作为儒家思想的老派代表,虞世南真的接受不了李承乾此举,别看只是多娶了几个媳妇儿的事儿,可这事儿将带来的隐患,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要不你去说?”李孝恭闻言一撇嘴,道,“你试试以伱学富五车的渊博知识去说服那位?” 听他这么说,虞世南当即就闭嘴了。 他要敢,还在这里废什么话? 而这会儿,李承乾几位王妃也在众星拱月之下走了出来。 还别说,李承乾也不知道是上辈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虽然不是他选的王妃,但这五个王妃真就一个比一个漂亮。 怎么说呢,真就各有特色。 此时,当五人一袭盛装出场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不少人。 尤其是各国使团,无不是羡慕李承乾艳福不浅。 哪怕是李承乾这会儿也愣了片刻,平日里这几个丫头虽然也打扮,但终究没有今日这般惊艳。 当然,他也不过是迟疑了片刻而已。 随着大婚的典礼结束,李承乾也算是真的成家了。 而典礼结束之后,就到了各方献礼的环节。 说起来,这才是李承乾最期待的一刻。 一旁,刘三小声地说道:“殿下,此番除了大唐,各国使团都没做啥准备,到时候献礼环节搞不好会不好看啊。” 李承乾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本王大婚,他们还敢白嫖不成?放心,本王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大出血。 想来我大明白嫖,他们挑错了地方!” 对于此,他早就知道了,不过他也早就有了打算。 想在他头上白嫖,想都别想! 就在这时,袁公公扯着他的公鸭嗓大声道:“礼成,宾客献礼!” 这也是李承乾特意安排的。 随着他的一嗓门,献礼环节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不过各国使团倒是对此不以为然,之前大明开国大典,他们可是亏出翔了,此番,他们打定了主意要来白嫖,可真没准备什么贺礼,都是那种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的玩意儿。 而打头的自然是大唐的使团,只见李孝恭一抬手,数十辆大车就缓缓地走了过来。 在典礼进行时,这些车队就一直候在宫门之外,只等时候到了,伊原骁便会逐批次的放人进来。 不过大唐送来的贺礼,还是很丰厚的。 这一点儿,大唐倒是没动任何歪心思,当然,李二也不屑于在这种事儿上动什么歪脑筋,毕竟天朝上邦的脸面还是要维系的。 “大唐恭祝殿下连理交枝,琴瑟和鸣。”李孝恭见此行带来的贺礼都恭恭敬敬地摆放在了出来,这才躬身说道。 李承乾不过是看了一眼,便一脸满意地说道:“大明和大唐本就是一衣带水的友邦,此番本王大婚,倒是让大唐费心了。 来人,请大唐郡王去会场休息,待会儿本王要亲自敬郡王一杯。” 李承乾说完,便有人过来将李孝恭及其使团中的官员一道请了过去。 当然李泰、秦琼、虞世南这些人倒是没动。 倒不是说李承乾针对他们,而是他们也要献礼。 别忘了,李承乾这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儿,是给长安侯爵以上的勋贵都送了请柬的,他们自然也在其列。 等李孝恭一走,李泰便满脸红光地走了出来:“青雀恭祝兄长交颈鸳鸯、鸿案相庄。”说着,一抬手,又是十数辆马车被赶了过来,李泰继续道,“这是青雀及各位兄妹为兄长大婚准备的贺礼,还望兄长莫要嫌弃。” 李承乾见状,笑道:“青雀有心了,来人,请越王去会场稍作休息。” “老夫恭祝殿下……”李泰一走,秦琼便带着秦怀道也是有样学样。 不过他们的贺礼倒是没那么多,这送礼也是有讲究的,爵位不同,送的贺礼也不一样。 他们之后,便是虞世南,李承乾的处理方式也都是如此。 可就在这时,意外却是出现了,杜荷代表杜家居然只送了一副字,李承乾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说的话却是不同了。 “有心了,这幅字,本王定当好好收藏起来。”说罢,李承乾一挥手,道,“来人,将这幅字送到将作监,让他们日后一定要好好装裱起来。” 说完这话,李承乾再也不看杜荷一眼。 而其余人却是愣住了。 不管是大唐勋贵家的代表,还是各国的使团,都愣住了。 当然,他们愣神的原因却是不一样。 大唐的那些勋贵代表之所以有些不知所以,是因为他们知道杜荷就是李承乾的人! 是的,杜荷当初是和房遗爱他们一道来的日月山。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杜荷还是名声不显。 但他们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是李承乾的人,这会儿上演这么一出,着实让他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至于各国使团,这会儿是真愣住了。 这可是李承乾第一次没有请宾客入会场稍作休息,就这么晾在了这里,这就让他们尴尬了。 他们要是也被李承乾这么晾在这里,那各国的脸可算丢完了。 不过一看到大唐的勋贵都是这待遇,他们也不敢抱有什么幻想,这一瞬间,各国使团都着急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脸不能丢啊。 关键是这里有多少国家的使团啊? 这要是丢脸,那真就成了笑柄了。 而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唐勋贵代表也开始纷纷献礼。 但凡是献上了丰厚贺礼的,李承乾都请到会场稍作休息,而杜荷就跟人样子一般,一直杵在那里,这越看,越让各国的使团心惊。 当下,就有人吩咐随行的副使赶紧出宫去准备贺礼。 他们可不想受这个无妄之灾。 而看到他们的行径,李承乾会心一笑,心道:“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们?” 为了对付这些家伙,他可是没少做准备,甚至这会儿,日月山都有商铺帮他们准备好了贺礼,就是为了宰他们一手。 至于杜荷,那不过是配合他来演这场杀鸡儆猴的戏罢了。 要不是为了演这么一出戏,说实话,他不愿意让杜荷走到台前来。 毕竟,历史上的杜荷可是一个相当狂妄的家伙,也是他和众人拾掇的李承乾造反,最后哪怕是被砍头的时候,也是豪迈的一批。 这也是为什么杜荷在大明这么多年来,就跟被雪藏了一般的原因。 因为这家伙是真的够狂妄,而且野心也大。 不过此番,杜荷的身份,倒是适合跟李承乾演上这么一出。 而且,就连杜荷第一个代表长安勋贵献礼,那也是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给各国的使团有时间反应。 不得不说,李承乾在坑人这方面,是真的有天赋。 而等各国使团派出人去日月山准备贺礼的时候才发现,今日大明王廷能被称作贺礼的东西都涨价了。 这一下子,众人又愣住了,甚至有人直呼这些商铺都是黑店。 不过商铺的掌柜倒是没生气,笑道:“今日殿下大婚,来购买贺礼的人数不胜数,若是按照以往的价格,早就没了。 你们要不要,不要就别耽误老夫做生意,再晚点儿,我大明各个部落的人也要来挑贺礼了。” 说罢,他就将众人往外面赶。 摆明了一副爱要不要的表情。 而众人闻言,当即也是没惯着他,抬脚就走,心道,这么大个日月山,还就你一家商铺不成?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今日日月山出售这些玩意儿的商铺好似商量好了的一般,价格都是居高不下。 而他们去的时候,也的确有不少人在采买这些打包好了的贺礼。 当下,众人也只能咬了咬牙开始抢购了。 没办法,他们是各国的使团,本身就不团结,谁都怕到时候丢人的是自己。 只是等他们准备完贺礼在大明宫外等候的时候,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惆怅。 “你说,我们拿着自家的银钱买着大明的东西,然后再送给大明,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谁知道呢?”说话这人也是有些无语。 这都叫什么事儿? 一想到大明的做派,这次基本上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想到这里,众人也是相对无言。 而在宫门之上,看到这一幕的伊原骁却是乐呵了,笑道:“这些家伙之前还一脸嘚瑟的模样,还不是被殿下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正说着,那边来了消息,伊原锡当即对着下面说道:“各国使团准备进宫。” 他一说完,各国使团也做好了准备,开始纷纷赶着各自的马车进宫献礼。 同一时间,大明宫内,长安最后一个勋贵代表也结束了献礼。 接下来就到了各国的使团,首当其冲的便是李元景,这会儿,李元景也是一脸的感慨,心道,要说不要脸,还得是自己这大侄子啊。 果然,做到他们这个份儿上的人,真不能要脸。 当下,李元景便站了出来,同时,大赵王廷的贺礼也被拉了出来。 李承乾同样很客气的将其请到了会场稍作休息。 在他之后,高句丽、倭国、百济、天竺等国也开始纷纷献礼。 等他们结束了,便是大明的百姓。 当然,百姓而言的话,贺礼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是为了亲民,又不是为了从老百姓身上薅羊毛。 不多时,所有献礼都结束后,李承乾才走下来,拍了拍杜荷的肩膀,道:“辛苦了,这两天,你先去少年军的营地待着,别露馅了。” 少年军虽然成军了,不过新的少年军也开始操练了起来。 杜荷闻言,也是笑道:“殿下放心,一准儿露不了馅儿。” 他这人是真有野心,所以对于无法参与接下来的事儿,的确没什么遗憾,只要能在李承乾这里挂上号,那比什么都强。 毕竟,如今不管是房遗爱还是程处亮等人,都逐渐的在大明王廷崭露头角了,而他却还是默默无闻,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多言,当下就和一众百姓一道去了所谓的会场。 当然,这所谓的会场就是当初日月山的大食堂,只不过如今比当初倒是要气派了许多。 而这个大食堂,自建成以后,也一直沿用到了今天。 哪怕是李承乾,偶尔也会来大食堂和普氏、伊氏的族人一道吃吃饭,闲聊两句家常。 李承乾很清楚,真正拥戴他这个王的人,正是这些并没有任何实权的百姓。 所以,只要有能拉近和老百姓之间关系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等李承乾和一众百姓到达会场之后,李承乾的婚宴这才开始。 反正在大唐官员看来,李承乾的婚礼办得是不伦不类的,不过这是李承乾的地盘,他们也只能私下嘀咕两句而已。 李承乾倒是没那么多讲究,到了会场吩咐人安排了老百姓入座之后,今日的婚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还是老规矩,十人一桌的大圆桌,坐在首桌的自然是李承乾等人,其次便是大明高官和各国使团。 长安的那些勋贵代表次之,大明百姓最末尾。 这种安排众人倒是都没什么意见。 刚落座,李承乾便举起酒杯站起来说道:“今日本王大婚,诸位能远道而来相贺,本王不甚感激。” 说罢,李承乾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当然,他一起身,当下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见状,也是满饮杯中之酒。 李承乾继续举杯,说道:“大明王廷能走到今天,本王也着实没有想到。今日,借着这个机会,本王要感谢我大明的百姓,是你们,不懈的努力和坚持,才塑造了今日的大明。 我大明之辉煌,非我李承乾一人之功,乃是我大明千千万万的百姓一同塑造的奇迹。 来,我大明百姓共饮杯中之酒,共享这盛世大明!” 说罢,李承乾又是一饮而尽。 而他说完,不管是大明的官员,还是那后面的百姓,也是齐齐举杯,高呼道:“庆我盛世大明!” 一句话说完,众人也是齐齐共饮,那场面,倒是颇有几分震撼。 而那声如洪钟的盛世大明,也传遍了整个大明宫。 跟着,只听负责今日安保的众将士也是齐声高呼:“庆我盛世大明!” “庆我盛世大明!” 一时间,整个大明宫仿佛都在庆祝盛世来临了一般。 不多时,就连大明宫外的百姓都在欢呼,庆祝。 此番能进宫参加李承乾婚宴的百姓虽然不少,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去的,毕竟真要放开了让人进来,大明宫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所以这会儿日月山的街上,没能抽签入宫当面庆贺的百姓,也是在日月山各自相庆,对他们而言,如今的大明,的确算得上盛世了。 老百姓的要求真的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吃饱穿暖,那就是盛世,谁都别反驳! 而李承乾大婚,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毕竟,只有李承乾有了自己的子嗣,大明有了继承人,他们的子子孙孙才有希望。 所以,今日的老百姓,是真的高兴。 而此时,李承乾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说道:“这一杯,本王要敬我大明百官,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这些年都为了我大明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 来,众卿共饮此杯。” 李承乾说完再次一饮而尽。 普西偌、契苾何力等人闻言,当即也是一脸的与有荣焉,没有任何迟疑,众人举起酒杯就干! “能追随殿下,我等甚是荣幸!”普西偌一说完,众人也是齐齐说道:“对,能追随殿下,我等甚是荣幸!” 普西偌这话真不是恭维,哪怕后面大家响应他的这话,也没人是为了恭维。 他们以前什么出生啊? 除了契苾何力,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今天? 说他们追随李承乾甚是荣幸都是说轻了!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李承乾,他们大多数人都走不到今天! 笑了笑,李承乾又举起一杯,笑道:“这一杯,本王要敬各国使团,大明能有今日之辉煌,周边各国对我大明也是提供了不少帮助……” 见李承乾又是一杯下肚,各国使团也是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就这几杯酒,众人其实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不过也有人在心中腹诽,大明的周边各国? 不是,大明还有邻国么? 一想到大明在短短几年时间,鸠占鹊巢不说,还一连吞并了四个周边的邻国,众人都是无语至极。 当然,这会儿自然没有人敢说这个。 一轮酒结束,李承乾便放下酒杯,说道:“好了,大家也都尝尝我大明的手艺,可能赶不上诸位往日吃过的山珍海味,但也都是我大明精心准备的,今日,本王大婚,大家只管吃好喝好。” 李承乾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开口就是一股浓厚的后世酒桌文化。 不过众人倒也没有挑理,当下也是真的吃吃喝喝了起来。 尤其是各国使团的那些家伙,恨不得吃回本。 当然,他们的这种行径,终究是愚蠢的。 吃回本,呵呵,李承乾能让你吃回本?那还是他李承乾? 这会儿,李泰却是端着酒杯找上了李承乾。 他这次来日月山,虽然和李承乾见过一两面,但李承乾因为事情太多,两兄弟其实也没好好聊过,当下,李泰借着恭贺李承乾大婚之喜,就又凑了过来:“大哥倒是好福气,如今待在这大明,倒是逍遥自在的。” 听李泰这么一说,李承乾倒是一愣,心道,这小子啥意思? “瞧你这话说得。”李承乾也不好随意开口,只是笑道,“你以为大哥这日子好过不成?” “总比小弟在长安的日子好过不是。”李泰说道,“大哥是不知道,如今长安都快疯了,尤其是大哥拿下吐蕃之后……” 李泰巴拉了半天,李承乾终于听懂了,这小子是表态来了。 不过站在李承乾的立场上,他觉得这家伙想多了,说句得罪人的话,他还真从没将李泰当做过对手。 层次不一样了,眼界也不一样,对手更不一样。 如果只是为了争夺所谓的帝位,呵呵,他随时可以黄袍加身。 而李孝恭和秦琼两人看着这一幕,则是笑而不语。 他两人都没有在谁身上下注的想法,这种时候,看戏好了。 至于李元景,更是没关心这些,对他来说,他的路已经走到头了。 这几年下来,他也清楚的认识了自己的斤两,所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真要说比较热闹的,还得属房遗爱他们这些家伙。 都是半大小子,又是军中的勇士,加之身份本来就不低,这会儿正在找各国的使团斗酒。 这些家伙,那是真的小心眼儿,自从知道这群家伙打算白嫖之后,他们就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 尤其是房遗爱,提着个酒坛子,脚底下还踩着一个空酒坛,嚣张无比的对倭国的使团说道:“听说你们倭国的女子打算来我大明借种?你看本将军如何?” 一句话,当场就让无数人笑喷了! 七千字大章,聊表心意,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581章 李承乾VS大唐使团 姑且不谈倭国女子找房遗爱借种的细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李承乾便带着李孝恭等人回到了英才殿。 回到英才殿后,李承乾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之前那个场合,他只得绷着,毕竟这是一个王的威严。 但这会儿,他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笑道:“王叔能来,侄儿着实没有想到,之前多有怠慢之处,还望王叔海涵。” 说着,李承乾又看向了秦琼和虞世南,拱了拱手,“翼国公、永兴公,本王不过成婚罢了,岂能让二位长者拖着疲惫的身子长途跋涉,这让本王情何以堪?” 秦琼和虞世南这两人,一个身体不好,一个垂垂老矣,反正李承乾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两人都没几年好活了。 “殿下客气了。”秦琼倒是客气,闻言当即笑道,“老夫此番虽说是顶着大唐使团身份来的,可说到底,还是有些私心的。” 他这人就是如此,有什么就说什么,基本上不会遮遮掩掩的。 不过虞世南的脸可就没那么好看了,此时还是冷着一张脸,闻言冷哼道:“若是早知道此番出使大明会见到如此毁我汉家礼仪的一幕,说什么老朽都不会来。” 既然李承乾要讲礼,他自然不会客气。 当然,他其实之前在典礼进行的时候,也不惧得罪李承乾,到了他这个年纪,八十多了,岂会惧一死? 只不过老学究有老学究的优点,李承乾不讲礼,他不能不讲,说到底,那终究是李承乾的大婚。 “瞧把我们永兴公气得。”李承乾闻言哂然一笑,“永兴公怕是忘了,这里可不是长安朝堂,这里,是大明!” 说到最后,李承乾音调徒然拔高。 尤其是大明二字,咬得极重,那意思仿佛是在说,咋的,你想用大唐的礼仪教条来统治我大明不成? 虞世南被气得,差点儿就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这也是他之前没有开口的原因。 当然,虽然被李承乾揶揄了一句,但他还是撑着自己那垂垂老矣的身子骨,站直着身子说道:“难道殿下在大明就可以不讲最基本的礼仪了? 古往今来,普天之下,何时见过有人同时迎娶五位正妻的? 今后,这嫡庶如何区分? 殿下莫不要认为自己有点儿小小的成绩,就能肆意的挑战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国虽大,好战必亡焉!” “永兴公欺本王没读过书不成?”李承乾却是一步不肯退,当即就怼了回去,“后面怎么说来着?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至于永兴公说没见过有人同时迎娶五位正妻? 本王倒是想问问,天下有多大,永兴公可知晓?永兴公没见过的,多了!永兴公没见过高天之上是何等的蔚蓝! 永兴公也没见过深海之中,人类是何等的渺小。 难道说,永兴公没见过的,就都是错的? 再说了,今儿不是见着了么? 什么叫先河,先河就是敢天下人所不敢。这才叫做先河? 永兴公以往可见识过一国太子,在外建功立业,打下了一个足以比肩其母国的太子? 这如今不也见到了么?” “殿下……”支吾了半天,虞世南跺脚气急,“巧舌如簧!巧舌如簧!” “什么叫做巧舌如簧?”李承乾那是一点儿不客气,继续道,“人们都说永兴公才学渊博,那永兴公告诉本王,本王之前所言所语,哪一句错了? 若是永兴公能指摘出来,本王定当仔细聆听。” 不是说李承乾一定要和他抬杠,也不是说李承乾不懂尊老爱幼,而是他不允许大唐的那一套渗透到大明来。 这不是说礼教不好,礼教很好,李承乾也这么认为,但他认可的礼教和大唐的礼教,那是两码事。 所以,但凡有一丁点儿这个苗头,李承乾都不会放过,没办法,大唐的礼教不适用于当下的大明。 虞世南被李承乾怼得哑口无言,这会儿脑子里也是乱的。 当然,他要是再年轻一些,脑子清明一些,说不准还能引经据典驳上一驳,可如今他八十多了,这反应能力真的跟不上了。 加上李承乾本就是一个后世杠精,跟他斗嘴儿,虞世南是真的吃亏。 见虞世南不开口了,李承乾这才说道:“永兴公,不是说本王非要如此,国情啊!国情需要! 大唐是个什么光景,永兴公不可能不知道吧? 说句不该说的,大唐说是李家的大唐,但真的如此么? 关陇士族、山东豪门、江南士子。 是的,本王也不能否认,他们为了今日的大唐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他们真的只是在做贡献么? 还是说,永兴公也希望我大明今后再步大唐的后尘?” 虞世南闻言,彻底不说话了。 从之前李孝恭说李二猜到了这一幕,他就明白了李承乾这么做的深意,只不过他这个老学究,终究是放不下那所谓的礼教,这才没忍住罢了。 一旁,李孝恭和秦琼两人相视一笑,倒是谁都没有吱声。 不过对于李承乾,他两人倒是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良久,虞世南拱了拱手,道:“殿下,老朽身体不适,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闻言,立马说道:“来人,送大唐副使前去大明医院疗养,跟孙院长说一声,这是本王的长辈,切莫怠慢了。” “那老朽先行谢过殿下了。”虞世南拱手间,倒也没有多少喜怒,很平淡。 虽然他此番来大明也有顺便调养身体的目的,但这会儿,却是真提不起多大的精神来。 等他走后,李孝恭这才说道:“这一遭长途跋涉对永兴公来说,着实是受罪了,毕竟八十多岁的高龄了,哪儿经得住这么折腾。加之刚刚殿下的话,永兴公怕是要郁闷好一阵了。”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李孝恭是什么意思,怕虞世南被自己气死了呗。 这要是虞世南气死在了大唐,李承乾的名声在大唐的士族中,可算是臭大街了。 当下,李承乾便笑道:“无妨,我大明可是有着天下最好的医院,而且,永兴公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王叔放心便是。” 老家伙确实麻烦,尤其是像虞世南这种上了年纪的,不过李承乾倒也不担心,对付虞世南这种人,他有的是招。 见李承乾有自己的打算,李孝恭继续说道:“对了,今天杜家那小子,是殿下安排的吧?” “丢人现眼的把戏罢了,说起来倒是让王叔和翼国公见笑了。”李承乾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李孝恭有些疑惑,问道:“可当时万一那些各国的使团,都不动怎么办?难道殿下真将他们晾在那里?” “不可能的。”李承乾摇头道,“王叔弄错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他们不是一国,而是诸国。 有东边的也有西边的,有南边的也有北边的。 有些国家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们如何敢保证别人会和他们统一战线? 还有一个,小侄给他们的时间可不多,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根本就没时间联合起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谁都不敢让自己的国家成为丢脸的那一个,是以,此局,他们破不了!”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李孝恭和秦琼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果给他们充足的时间的话,他们确实可以破解这一局。 可问题是,没有充足的时间给他们,这就是一个死局。 短时间内,要想将这么多国家的使团联合到一起,基本上不可能。 这般想着,李孝恭突然一愣,他突然意识到了,如果是大唐的话,好像真能在短时间内将各国使团联合起来。 不过李孝恭摇了摇头,大唐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这样做。 “可如此一来的话,殿下算是彻底将各国都给得罪了。”李孝恭继续说道。 李承乾却不是这么认为,同样是摇了摇头,道:“王叔这话可就不对了,对于一个强大帝国而言,我们从不需要别人敬仰我们。” “那我们需要他们的什么?”李孝恭下意识地问道。 “畏惧!”李承乾道,“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畏威而不畏德!就算我们再怎么礼待他们,可真到了我们脆弱的时候,他们岂会因为我们昔日的礼待就会放弃侵犯我们的机会? 不可能的! 纵使是漂洋过海的倭国,一旦让他们抓到了机会,他们依然会露出自己的獠牙。 所以,何必呢?” 说起这些的时候,李承乾可谓是一脸的诚恳。 当然,李孝恭和秦琼等人也是点了点头,尤其是秦怀道,更是点头道:“对,对这些周边各国,只有让他们怕了我们才行,什么万国来朝,我看都不如让万国来跪!” 他一说完,秦琼就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李承乾却是说道:“怀道说得对!什么万国来朝,都不如打服之后,万国来跪! 邻国的敬仰,于我们而言,有什么用?” “话虽然这么说,但……”但了半天,李孝恭也没但出个理所然来。 毕竟站在一个武将的立场来说,他真觉得李承乾说得对。 这要是虞世南还在这里,估计又要气吐血。 文官和武将,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跳过了这个话题,李承乾笑道:“王叔难得来一次大明,此次倒是可以在我大明多待一段时间,咱们叔侄倒也可以好好叙叙旧,而且,长乐那丫头,可是没少念叨王叔。 顺便,也可以在大明医院好好调养一番,这么多年的南征北战,想必也是留下了一身的隐疾。 刚好,让孙院长帮王叔调养一下。” “那老夫就谢过高明了,刚好,老夫也好久没见长乐,此番从长安过来,也给这丫头带了点儿小礼物,那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一听李承乾提到长乐,李孝恭就明白了,这是李承乾在支开自己,不过他也不介意,当下就起身告退。 有些事情,他是真不想掺和,到了他这个位置,不管未来谁坐到那个位置上,对他而言都没有影响,他又何必去讨人嫌呢? 等李孝恭一走,留下的就剩下秦琼父子了。 李承乾倒也没有继续绕弯子,直言说道:“翼国公觉得我大明医院如何?” “实不相瞒,确实是让老夫颇为震撼!”翼国公说道,“老夫活了一辈子,确实从没见过如此大的手笔,比起我大唐,还得是殿下更加有魄力。” “魄力谈不上。”李承乾笑道,“为君者,自当以民为本,若是没有这个思想,如何对得起信赖我们的百姓? 说到底,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又或者前隋甚至更前面的秦汉,我们的立国之本都是百姓。 只有我们心底装着百姓,百姓才会信赖我们,支持我们,理解我们。 这才是一个帝国可以长期延续下去的根本! 翼国公可以看看,基本上每一次的朝代更迭,都是因为百姓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基本上都是百姓在对统治者的咆哮和愤怒。 他们虽然无权,无势。 可他们才是一个帝国的基石! 真正的基石!” 对付秦琼这样的人,李承乾也是有套路的。 毕竟是从前隋过来的,见过当年天下支离破碎的一幕,也在那个年代苦苦挣扎过,李承乾一说,他就深有同感。 反观像秦怀道这样的家伙,他虽然也听了,但真的没什么感觉,因为他压根就体会不到李承乾所说的那些东西。 他一出生,天下基本就太平了,等他到了懂事的年纪,天下都快盛世了。 他知道个屁。 “好一句以民为本。”秦琼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道,“前隋炀帝若是有殿下这个思想,天下何至于动荡十数载! 老百姓啊,他们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勇敢的,陛下曾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这一点儿上,殿下和陛下倒是思想一致。” 他这句话也是有讲究的,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拿李二说事,无非就是在告诉李承乾,他是李二的人,这一点儿,变不了。 他虽然人来了,但不代表他会背弃李二,哪怕是单纯的支持李承乾也不行。 倒不是说李承乾不值得投资,相反,李承乾太值得投资了。 就以如今的李承乾来说,未来的大唐帝位,谁坐上都不安稳。 但即便如此,现阶段,他也只会是李二的人。 因为,李承乾的势力太大了,大到可以重演一次玄武门的旧事了。 “父皇执掌大唐多年,自然能看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李承乾笑道,“不过在大唐,父皇能施为的地方其实也有限。 毕竟,虽然父皇九五之尊,但在大唐,也不是什么都能做主。 听闻就工业改革一事,父皇都和群臣争论了许久? 可这种事儿,要是放在大明,根本就不会发生。 因为,我大明没有任何的士族。 我大明的官员,都是一心向着大明的,这就是区别!” “这是没法比的。”秦琼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在这一点儿上,大唐确实赶不上大明。 毕竟士族的根基太久远了,久远到能追溯到上千年之前。 而大明的一切,其实都是被殿下打破了重建的,自然可以任由殿下施为。” 说到这个,秦琼也不得不承认,大明在这一条上,的确不是大唐能比拟的。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真是这样么?其实不是的……哎……”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叹了口气。 他很想告诉秦琼,未来有个姓朱的和姓黄的还有个姓武的会教这些士族做人的。 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不说这个了。”李承乾吐了口气,说道,“本王知道翼国公此番出使大明是为了调养身体,之前青雀也跟本王特意嘱咐过。 这点儿,本王也是支持的,毕竟翼国公为了大唐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本王岂敢慢待? 本王已经给孙院长交代过了,翼国公到时候只管去就好了。” “那就多谢殿下了。”秦琼闻言,拱了拱手。 而秦怀道更是一揖到底,作为儿子,这是他应该的。 李承乾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等秦琼走后,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刘三,通知房遗爱他们,让他们这段时间只要有空就都去给翼国公请安。 本王还就不信了,咱大明真的好这么白嫖!” 他之前确实有拉拢秦琼的意思,可秦琼这家伙,几句话就把路给堵死了,李承乾也懒得再说什么。 而且,就算秦琼态度坚决又如何? 他又不需要秦琼为大明带兵出征,他只需要秦琼的脑子里的那些东西。 原本,他是准备拉拢秦琼,然后弄个军事学院的,不过如今看来,这个设想怕是不行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摇了摇头。 心道,还是文官好忽悠,只要抓住他们的痛脚,他们是一点儿招都没,毕竟君子可欺之以方。 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殿下,那个房参将等人将倭国使团的一行人给揍了!” “嗯?”李承乾闻言一愣。 不是,啥情况? 之前不还在借种么? “那个,房参将……”内侍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 (本章完) 今天的章节被屏蔽了,改了五稿,出不来…… 我也很绝望…… 《贞观无太子》今天的章节被屏蔽了,改了五稿,出不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82章 大明的文教 李承乾是真的有些愣神儿,不过就他认识的房遗爱等人的话,倒也不至于惹是生非,这几年在日月山,也没见他们仗势欺人过。 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当下,李承乾就问道:“有什么就直说,别支支吾吾的。” 那人想了想,还是说道:“那个,房参将等人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这才和倭国使团起了冲突……” 李承乾听了半天才算听明白了。 这倭国人崇尚汉家文化,觉得这是基因问题,便有个借种的传统。 从几年前起,倭国人就盯上了大唐,每次的遣唐使都会带着大量的女子前往大唐。 如果一旦中招,倭国方面就会派专人将其送回去,然后嫁给倭国的贵族。 还别说,她们这些女子,回到倭国后,只要生下男丁,那地位真就杠杠的,而她们的夫君也绝不会嫌弃这个并非自己血统的儿子,甚至会视如己出,耗尽心血的去培养。 而随着大明的崛起,倭国又盯上了大明的基因,这些年其实没少在大明境内做这些事情,李承乾其实也知道。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当然,这样的事情,他也阻止不了。 至于这一次,房遗爱等人本就是去找乐子的。 毕竟男人嘛,好这一口也正常。 尤其是他们这些本就年纪不大的小鸡崽儿。 对他们而言,在战场上征服敌人和征服……,拥有着相同的成就感。 结果,等那倭国女子褪去什么以后,只见那什么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这让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家伙该怎么想? 本身而言,他们是不讲究这些的,本就是露水姻缘,而且,这些女子谁不是一双*****,半点*****,他们也没指望这些犹如戏子一样的倭国女子为他们守身如玉。 这不现实。 再说了,本就是寻乐子的。 寻乐子的宗旨是什么? 是技术,是开心。 只要把他们伺候高兴了就成,又没谁打算娶回家做媳妇儿。 这种事儿,就算是打一枪换个地方,他们也不介意。 可问题是,他们的确不介意,但那名字着实太多了,不介意是一回事儿,但你一直提醒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当即,众人就怒了。 冲突也就这么来了。 李承乾听完,整个人都傻眼了,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算了,由着他们吧?只要他们不吃亏就成。” 对于李承乾而言,这真就一个屁事儿,他是真不在意。 而且,以房遗爱等人的能耐,加上又在日月山,吃亏还不至于。 至于倭国人,呵呵,爱吃亏不吃亏。 他对倭国人是真没什么好感。 …… 次日,大明医院。 虞世南、秦琼、李孝恭加上李泰,众人都在此处。 当然,李泰倒是不至于来调养,主要是这几尊大神都在这里,他也就寻了过来。 “荒唐!”哪怕过了一夜,虞世南还是一脸的愤慨,“老夫苟活八十多年,纵使是当年前隋炀帝荒*无道,也没做过这种事!” “这里是大明,大明有大明的难处。”李孝恭笑着说道,“我们还是需要理解的,而且,这件事儿从两方面来看。 抛开礼教不说,你觉得殿下做得对不?” “怎么能抛开礼教?”面对李孝恭,虞世南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当即就怼了回去,“如果没有礼教,那我汉家礼仪还有存在的必要? 而且,郡王也别提什么大明不大明,难道说今后殿下就不回大唐了? 老朽说句不该说的,这大唐,未来若是换一个人继承,天下又该动荡多少年? 难道真要打破了一切的瓶瓶罐罐重建大唐不成? 可我汉家传统,用了多少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虞世南是越说越痛心。 汉家文化发展到今天,是真的不容易。 而且,李承乾的身份,注定了是未来继承大唐的最好人选。 哪怕李二不同意都不行,因为没人能给大唐带来这么大的利益。 而朝堂上的那些家伙,也无法舍弃这么大的利益。 可未来要是李承乾把这一套搬回大唐,那真就是天大的灾难了。 李孝恭几人闻言不开口了,这话没法接茬儿。 换句话说,这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当然,他们也认可虞世南的话,李承乾这一套要是搬回大唐的话,那的确会挑起士族的反抗。 这是必然的,士族的每一次反抗都是因为自身的利益受到了侵蚀,而以他们的能力,改朝换代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自南北朝以来,哪一次的改朝换代没有士族的影子? 所以,虞世南一句话,就给众人干沉默了。 不过有意思的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李泰。 李泰被众人看得心里发慌,连忙说道:“别看本王,本王可没什么想法,而且,本王觉得皇兄做得挺好的啊,站在一个帝王的角度来说,皇兄已经做到了极致。 人人都想争权,可权利一旦分散,很多事情做起来就束手束脚的。 看我大唐就知道了。 前些年,父皇想大兴工业,不也有很多人为了反对而反对么? 这些人根本就不在意大唐的切身利益,他们在乎的不过是自身的利益罢了。 这样的事儿,难道还少么?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年大唐的发展屡屡受阻的原因。 但反观大明,大明这几年的发展何其恐怖? 在军械一道上,纵使是我大唐也只能望尘莫及。 为什么我大唐就不知道反思呢?” 李泰虽然年纪不大,但出身皇家,哪儿还不知道这几个老狐狸的想法,当下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他很清楚,这些老东西,不过是在试探自己而已。 虽然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深意,但他是真的不想现在掺和进去。 有李恪去当那个试金石就够了,现在自己掺和进去,虽然能在短时间内积攒一些人脉和势力,可不管他怎么积攒,难道能和李承乾相比? 他的态度摆得很端正,用一句话来说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他只有等李承乾在未来出现重大失误,才有机会。 至于现在,太早了。 李二还春秋鼎盛呢! 听他这么说,虞世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越王殿下此言差矣。”说着,他看了看众人,这才说道,“老朽也八十多了,无所谓了,而且这也不是大唐,那老朽就妄言几句。 自古以来,作为臣子之所以会去限制皇权,无非就是权利如果集中在某一个人的手上弊端太过明显。 我们谁也无法保证未来的每一个帝王都会如同陛下和殿下一般英明神武,一旦出现一个类似前隋炀帝一般,昏庸无道的帝王,那就是整个天下的灾难。 老朽不否认越王殿下说得在理。 是的,如果权利足够集中,的确能做到政出而令行,如果是遇到像陛下和殿下一样英明神武的君主,这自然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但如果遇到前隋炀帝一般的帝王呢? 这才是作为一个臣子为什么非要和帝王争权的原因。 越王殿下以为房仆射他们看不到士族对于国朝的威胁? 那不可能,他们看到了,但他们没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条退路。 不管遇到任何情况,朝堂上只要还有一个清醒的人,国朝终究不至于没救,这个道理能明白么? 当然,这话我们也就在这里说说,出了这个门儿,老朽可不承认。” 都说人老成精,这话还真没说错。 他这话里话外,可没少吹捧李二。 虽然他不惧什么,但他虞家终究是那么大个家族,总不能因为自己一时乐呵,将整个虞家都搭进去吧? 而他说完,众人短时间内也都没说话。 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有人像虞世南这样直接说出来过。 当然,私底下可能也有交流,这很正常。 “永兴公说得在理。”沉吟了良久后,秦琼才说道,“老夫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在这一点儿上,还是能理解的。 士族的确是个麻烦,但的确是一个保障。” 其实,稍微有点儿忧患意识的,都能理解这点儿。 皇权啊,的确需要限制,官员是流水的,但帝王不是。 …… 同一时间,李承乾刚刚从床榻上醒了过来。 虽然日晒三竿了,但今天还真就没人催他。 毕竟昨天是他的新婚之夜,这点儿东西,大家还是懂的,也明白。 原本准备偷偷补课的苏氏,见李承乾已经起身穿衣了,当即就起身侍候他更衣洗漱。 在这一点儿上,苏氏的确更像一个贤妻良母。 李承乾也没拒绝,洗漱完后就直奔大明学堂了。 是的,他没有去大明医院,而是大明学堂。 昨日他说虞世南这样的老家伙都是心病,治疗心病,自然还得心药来医。 很显然,大明学堂就是这一味心药。 开办了这么多年的大明学堂,如今也算步入了正轨。 真要说起来,大明如今最完善的可能就是大明学堂了。 各州府郡县,都创办了大明学堂,而且,入学是完全免费的不说,朝廷还承担一日三餐。 只是大明学堂办学的时间还短,还不足以为朝堂上输出足够的人才。 这会儿,陈升听闻李承乾来了学堂,当即就带着人迎了上去。 “微臣参见殿下。”见到李承乾,陈升立马带着人躬身施礼。 李承乾笑道:“陈老县尊最近身体如何?” 这陈老县尊便是当初洮源县的县令,陈定安。 之前这陈定安辞官以后,就拖家带口的来到日月山定居了。 一开始,李承乾是打算让陈定安在大明继续出仕的,不过都被陈定安婉言谢绝了。 他来日月山定居,说到底还是因为陈家在大唐根基不深,加之自家子侄都陆陆续续在大明出仕了。 都是年轻人,他不放心,所以来日月山为自家子侄把把关。 至于说在大明出仕,他却是不敢。 前脚刚在大唐辞官,后脚就在大明出仕,多多少少有点儿得罪人,不管怎么说,他也得为陈家今后准备个退路不是。 “劳殿下关心,家父身体康泰。”陈升闻言笑道,“昨日殿下婚宴,家父可是没少喝,不过可能是上了年纪了,喝了几杯后,就彻底醉了,这会儿应该还没醒酒,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陈升这几年在大明的官场中,也算是磨砺出来了。 虽然这几年他都还只是大明学堂的学正,看似没怎么得到升迁,可随着大明学堂遍布大明的每一个州府郡县,他的权利却是一天比一天重。 而这几年大明学堂的发展,也让他成熟了许多。 “这些年倒是辛苦陈老县尊了。”李承乾也是笑道。 他这话倒是真心的。 陈定安虽然没在大明出仕,更是没有领大明的一粒俸米,但事儿却是没少干。 毕竟如今的大明学堂,是他嫡长子在主持工作,他这个做爹的,怎能不尽心。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学堂转转?”陈升笑道。 李承乾这才说道:“顺道过来看看,而且,大唐的永兴公今日要来大明学堂参观,你们也做好准备,莫要让永兴公给刁难了。 当然,也不用太过紧张,平时怎样就怎样。 永兴公这人吧,虽然迂腐,但的确算得一个坦然君子。” “微臣明白了。”陈升当即说道,“殿下放心,我大明学堂定不会辱没了大明的名声。” 这般说着,陈升心里也是想着得派人去将自己阿耶请来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那行,你们去准备吧,本王也好久没来学堂了,让魏叔玉带本王在学堂里好好转转。” 按照大明学堂的规矩,魏叔玉应该是今年完成学业,当然,他是第一批,和他同批的还有长乐这些小家伙。 魏叔玉闻言,立马就走了过来。 他虽然还没有结业,但他其实已经很少回学堂了。 毕竟这几年他都是跟着李承乾的,今天之所以回学堂,还不是因为李承乾刚刚大婚,这不又恰巧李承乾也来到了学堂。 就在这时,铛铛铛的敲铃声响起。 这也意味着学堂里的学子下课了。 “宝林。”李承乾轻声喊道。 尉迟宝林闻言,立马站了出来。 “去医院,请永兴公,就说本王请他参观我大明学堂。” 尉迟宝林闻言,立马就快步跑了出去。 如果是旁人的话,他安排一个人去也就得了。 可对方毕竟是虞世南,有可能还有李孝恭和秦琼,这都是他长辈,只能亲自跑一趟了。 而等他走后,李承乾心中却是笑道:“是时候将我大明的文教发扬光大了。” “我大明的文教,不一定是最好的,但的确是最合适的。”一旁,魏叔玉也是笑道。 他如今也是半大小子了,比当初初来日月山的时候,可是要壮硕了不少。 而且,跟着李承乾这么多年,也比同龄人要成熟多了,虽然脸上还带着稚气,但言语之间,却是一副小大人做派。 李承乾笑了笑,道:“今天学堂都有些什么课程?” “不知殿下问的是哪个年级阶段?一年堂的话,今天学三字经。”魏叔玉说着,有些骄傲地说道,“今天是我去给他们讲课。” “你小子,现在都能教书育人了?”李承乾笑道。 魏叔玉憨厚地挠了挠头,他以前是称呼李承乾兄长的,可随着年岁一天比一天大,他自然知道这个称呼不合适。 李承乾倒也没管这种小事儿。 这很正常,有分寸感,总比没有分寸感要强。 哎,没办法,改了五稿。 (本章完) 卷五 第583章 颠覆大唐的文教 对于大明学堂,李承乾的确是花了心思的。 他昨儿和虞世南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忽悠他。 他是真想培养一批适合大明的人才。 所以这些年,他在大明学堂的投入上,也是不少,除去钱财,李承乾还将后世的很多东西,都放在了大明学堂。 这会儿,正在学堂中闲逛。 随着大明学堂这几年的扩大,早就从大明宫里搬了出来。 当然,距离大明宫也不远,就在李承乾在大明宫里闲逛的时候,虞世南、李孝恭、秦琼、李泰还有秦怀道一起走了进来。 他们本就在一起,尉迟宝林去请人怎么可能只请一个,那不是得罪人么? 再说了,李承乾此举是在弘扬大明的文教,多几个人也没差。 而他们这些人中,虞世南显然是最有兴致的,作为初唐的文学大家,他最是看重文教,看重传承,就算李承乾不请他来,他也打算这两天找个机会自己来瞅瞅。 说实话,若不是之前李承乾大婚,他早就来了。 不过一进大明学堂,他们还是被震撼到了,如果说之前的大明医院已经让他们开眼了,那么大明学堂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怕是长安的国子监,单就占地而言,都赶不上大明学堂。 更遑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建筑风格,虽然不敢说就一定比长安国子监大气,但绝对是足够新颖,加上那硕大操场上的旗台,确实给了众人一种极其震撼的感觉。 “殿下在哪里?”李孝恭问道。 尉迟宝林四处张望了一下,随便喊了个人过来,说道:“带大唐的诸位使节去见殿下。” 那人闻言,当即走在头前带路。 而等他们找到李承乾的时候,李承乾正在六年堂外听一众学子辩论。 “外臣参见殿下。”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李承乾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不用多礼,来,瞅瞅,瞅瞅我大明六年堂的学子辩论,还别说,挺有意思的。” “辩论?辩论什么?”李孝恭当即就问了一句。 他一个大老粗哪儿懂这些东西,当下也不过是好奇罢了。 魏叔玉在一旁解释道:“所谓辩论,是六年堂的学子结业考试,先生会出一道题,任由学子们抽签选择正反两方,然后两方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辩驳。 这一次的辩题黄河对于百姓而言,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六年堂是什么意思?”虞世南问道。 “六年堂就是在学堂学习了六年,或者学子的功课已经达到了六年堂的标准。”魏叔玉继续解释道。 虞世南闻言,皱了皱眉:“六年堂就能结业了么?六年能学个什么?我大唐的学子,谁不是寒窗苦读十数载,就这,到了老朽这年纪,不也是活到老学到老!” “永兴公误会了。”李承乾闻言笑道,“所谓的六年堂结业,不过是阶段性的,大明学堂讲究的是一年开智,两年识字,三年明理,四年做事。 整个学业加起来,足足十年。 当然,若是无法结业,可能耗费的时间只会更长。 所以说,永兴公的担心是多余的。” 虞世南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道:“一年开智,两年识字,三年明理,四年做事,不知道这个里面可有什么讲究?” 他对这个还是蛮感兴趣的,毕竟是老学究,在这方面,他还是有些研究的。 李承乾笑道:“所谓一年开智,则是在学子年龄尚幼的时候,启发他们的灵智,这个阶段虽然最简单,但也最难。 两年识字便是字面意思,当然,不是说这两年他们只为了学字,只是学字是基础。 而三年明理,则是学习世间的道理,这个阶段,偏重明理。 理不辩不明,所以三年明理的最后一步便是辩。 最后,就是四年做事。 这四年,便要为他们曾经的辩的理,去实践。 就像这群六年堂的学子一般,今日在辩的黄河,今后,他们四年做事,做的就是治水。 这一套,也是本王和陈学正他们琢磨了许久,才定下的一套教育理念,当然,可能和大唐的理念有些出入,但目的都是一样的。 都是为了给天下培养出足够优秀的人才。” 听李承乾说完,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大明的这套教育理念,确实不错。 “殿下的确是用心了。”哪怕是虞世南,这会儿也是点了点头。 李承乾笑道:“谈不上,诸位不妨看看我大明六年堂的学子表现,这会儿正到了精彩的时候了。” 正说着,学堂中,反方的代表起身说道:“黄河虽然造就了沿途流域,但这么多年来,黄河流域引发的洪涝灾害,又侵蚀了多少无辜百姓的生命? 使得多少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 从先秦开始,我们来看看这些数据,公元前…… 自有记载以来,黄河在过去的千百年里,直接或间接带走了数以百万计的生命,更是让超过亿万计的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那反方的代表说着,还真就拿出了自己整理出来的数据,给在场的每个人都递了一份,包括课堂外的李承乾等人,都有人给他们专门送来了一份。 “从这些数据来看,黄河对于百姓而言,弊大于利,因为生命是无价的,若是有人觉得黄河对百姓利大于弊,那请问问那些因为洪涝灾害而葬送了生命的无辜百姓答应不答应。 问问那些因为洪涝灾害而流离失所的百姓答应不答应!” 随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说完,学堂里倒是没什么反应,而学堂外的众人都愣住了。 好家伙,是真的有理有据啊! 尤其是那手上厚厚的资料,刚刚虞世南已经看过了,真的很详实,并且每一次的洪涝灾害出自哪里,都标记得清清楚楚,以虞世南博览群书的阅历,他不敢说每一项数据都是真实的,但绝大多数,他却是记得的。 而最后那一页做的统计表,更是让他耳目一新。 这是他从没见过的统计方式。 “殿下,这……”虞世南有些惊喜地问道。 “这是统计学。”李承乾笑道,“永兴公不必惊讶,在大明学堂,但凡五年堂以上的学子,都要学这个的。” “统计学?”虞世南闻言沉吟了片刻。 哪怕是他,都得承认,这个所谓的统计学的确有自己独到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学堂里,正方代表当即也站了起身,反驳道:“若是只看自然灾害而忽略了黄河造福了沿途百姓的事实,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我这里也有一份数据,还请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说罢,这家伙更狠,当即就和自己的同伴从桌子下搬出了厚厚的几摞资料,比之刚刚反方拿出来的资料更厚。 他们在研习这个课题的时候,就猜到了反方定会拿自然灾害说事,所以也是早就做足了准备。 当然,就算反方不拿自然灾害说事,他们这个也是强有力的辩点。 等随堂主持辩论的先生安排人分发资料后,那正方代表才说道:“刚刚反方说黄河在过去的千多年来,因为自然灾害,使得多少多少人失去了生命,又使得多少多少人流离失所。 这一点儿,我不反对。 但我想问一声,这可是黄河的错? 是黄河主动的么? 我知道,有人又要说了,这是自然灾害,但黄河终究是始作俑者? 那我请众人看看你们手中的资料。 在过去的千年内,黄河流域到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秦时期,有竹简记载,黄河两岸,郁郁葱葱。 再看看现在? 黄河两岸都快光秃秃的了。 而黄河两岸的耕地,更是从先秦时期到现在,越来越贫瘠。 这都是谁的错? 也是黄河的错么? 大家再翻开资料的第四页。 从有文字记载开始,黄河流域到如今,总共哺育了数以亿万计百姓的生计,这个都被众人忽视了么? 说黄河对于人类而言,弊大于利,那为何不说,是因为人类对于黄河而言,弊大于利! 若不是人类无休止的贪婪,无休止的砍伐,无休止的索取,可有今日的黄河! 若是没有人类,黄河为何被称之为黄河! 所以,我们怎么有脸在这里指责黄河在伤害人类!该反思了啊!同学们!” “说得好!”虞世南听到这番话,当即就是没忍住一拍大腿。 他是真觉得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说得铿锵有力。 而且所辩的观点,也是极有说服力。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李孝恭这些大老粗也听得一包子劲儿。 李承乾却是笑而不语。 看着学堂中的那家伙,心道,这小子,倒是机灵,一下就把辩题都给改了。 不过他也得承认,这些小家伙,的确成长了。 “正方代表是不是偏题了?”就在这时,反方的代表说道,“我们今日的辩题是黄河于百姓而言。 你这都扯到人类与黄河了,如今辩论赛都开始不尊重辩题了么?” “辩论的目的就是为了明理。”正方代表也不紧张,当即反驳道,“今日的辩驳,就是为了证明黄河到底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难道我说的不对?” …… “走吧,去看看七年堂的学子。”李承乾见状,当即笑道,“接下来,他们够得扯了,就这一题,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谁也别想说服谁。” 他是知道这些家伙的,只要抓住了一点儿机会,就会发了疯的咬回去,不咬下来一块肉,那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当然,他也支持这种作风。 “这明显是正方胜了,反方不过是在诡辩而已。”虞世南当即就冷哼了一声。 他喜欢正方的辩论观点,当即就成了正方的支持者。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何为诡辩?难道让他们现在认输就是君子了?” “为何不是?”虞世南说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一直咬着别人的错处,哪儿来的君子之风?” “那立场不坚定就是君子了?”李承乾当即反驳道,“骑墙望风向就是君子了?我们之所以以辩论赛作为三年明理的结业考试。 一是考的他们事前的准备工作。 二是考的他们的临场反应。 三是考的他们立场的坚定。 在很多时候,不是支持的人多,就是对的。 他们必须具备自己的分析能力。 若是轻易就被别人给说服了,今后若是有敌国来游说他们,是不是只要说得在理,他们就跟着别人走?背叛我大明? 所以啊,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还要往更深层次的方面去看。 我大明培养的是大明的人才,也是天下的人才,但一定得先是大明的人才,然后才是天下的人才。” 李承乾这话说得很自私,但诸如李孝恭等人都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他们是能理解的。 而虞世南虽然不认可,但也是点了点头,只是开口问道:“殿下如此培养出来的人才,是不是局限性太强了? 若是他们坚定了自己的立场,今后会不会固执己见? 这样的人才,可适合朝堂?” “所以才有了四年做事啊?”李承乾笑道,“四年做事,他们做的就是当时辩驳的,理不辩不明,但唯有实践得真知。 只有通过实践以后,他们才会知道什么才是至理。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现在要去看看七八年堂的学子的原因。” 说完,李承乾就走在了前面。 一二三年堂的学子,李承乾没打算带虞世南去看。 在这个阶段,大明就算有自己的新意,但对于虞世南这样的人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唯有思想上的东西,能触动虞世南这样的一代大儒。 虞世南闻言,这次没再拒绝,当下就和众人跟在了李承乾身后。 李承乾带他们去的是八年堂的课堂。 他之前去看了课表,今天八年堂正在上实践课。 而他们的实践课,做的居然是修桥铺路。 李承乾他们来的时候,一群半大小子正在学堂里的人造河流上面修建桥梁。 这把虞世南都看傻眼了。 “殿下莫要告诉老朽,这是大明学堂的学子?”虽然虞世南不敢相信,但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衫,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为什么不是?”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虞世南气得直跺脚,“堂堂儒家学子,如同山野村夫一般,成何体统!” “什么叫有辱斯文?”李承乾却是冷笑道,“实践方得真知,他们今后可能成为一方父母官,自然得什么都会。 只有什么都会,他们才会真正的造福百姓。 我大明境内虽然河流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若是让他们上任一方父母官,要不要解决治下百姓的出行问题? 怎么就叫有辱斯文了? 他们若是没有基础的文化知识,永兴公以为他们能修建出这样的桥梁? 当然,今后,他们倒是不用自己做这种事儿,这不过是他们如今的学业罢了。 而且,他们经历了这一遭,未来在对百姓的时候,也将明白百姓的难处,这难道不是好事?” “修桥有什么难的?”虞世南闻言就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那正在修桥的学子中有一人当即就抬起了头,说道:“不难?不难你来?” “怎么说话的?”李承乾闻言,当即就怒喝了一声,道,“这是大唐永兴公,一代学宗,岂是你能冒犯的?” 那学子闻言,当即就拱了拱手,道:“是晚生失礼了,不过晚生还是要说,修桥绝对不是在河面上铺几块木板那么简单!而且,也不单单只是在河面上修桥,在两座山峰之间也可修桥。 当然,在哪里修桥不重要,重要是修桥的目的。 所以,选址也是极其重要的。 总的来说,修桥从立项到选址,再到施工、竣工,是一个极其繁琐的项目,其中要涵盖方方面面的知识。” 虞世南听他说完,当即也被干沉默了。 没办法,他不懂,所以当下也是无语。 李承乾却是笑道:“抱歉,我大明学子在坚持己见这方面,却是过分了,倒是让永兴公见笑了。” “没有。”虞世南笑道,“能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坚持,的确是好事儿,若是我大唐的学子,也能如此,老夫死而无憾。” 他虽然迂腐,但在某些方面也是相当开明的。 至少这学子的话,哪怕没说服他,但也确实是有理有据,至少他一时反驳不了。 李承乾笑道:“那我们不妨看看,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 而且,刚刚这小子其实也没说错,修桥铺路从来不是一件小事儿。 从选址开始,就必须得到重视。 首先,我们要明白,为什么要修建这座桥或者这条路。 因为这直接决定它们为谁在服务。 说到底,这就是民生,而民生其实是件极其复杂的事儿。 打个比方,要修一座桥,东边有五十户人家,西边只有十户人家,但西边却是连接着一座县城,那么这座桥到底该修到哪边? 这时候,就到了为官一方的父母官需要抉择的时候了。” “那殿下认为应该修在哪里?”虞世南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本王又没实地去看过,怎么会知道?不过,他们会知道的。” 说着,李承乾指了指正在忙碌的众人。 昨天那章等等……抱歉。 (本章完) 卷五 第584章 被打击的长孙无忌 对付虞世南这样的人,李承乾还是很有把握的。 虽然是个老学究,但只要在学问一道上镇住他,他还真吃这一套。 当然,李承乾其实没指望在学问上镇住他,普天之下,还活着的人里面,还真没几个能在学问上足以震慑他的。 初唐四大家,可不是白给的。 只是大明学堂展现出来的东西都是虞世南从未见识过的,就凭这份新奇,倒是真让虞世南一时半会儿无从反驳。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话是真没错。 李承乾也没过多的给他解释这里面的东西,当下吩咐魏叔玉带着他们继续在大明学堂里四处转转,自己当下就回了大明宫。 他可没时间一直陪着他们在这里看新奇。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虞世南等人明显意犹未尽。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自己去看,去了解好了,有魏叔玉在一旁解说,也不怕他们看不明白。 至于说会不会被虞世南等人偷师,这一点儿李承乾是真不担心,或者说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就他这一套,就算真被他们学去了,李承乾也只会偷着乐。 要说什么入侵最恐怖,当然是文化啊? 李承乾严防死守的,就是大唐的文教,若是大明的文教能因此进入大唐,他真的会谢。 大明宫中,李承乾一回来就让人将李元景给宣了进来。 婚也成了,长安那边也有交代了,接下来就是处理清水川的事宜了。 这段时间,他其实自己也仔细思索了一番,就李元景的那点儿小心思,他不敢说完全拿捏了,但也的确算是摸清了他的脉搏。 这会儿,英才殿里,李承乾看向李元景,笑道:“这几天小侄大婚,倒是怠慢了王叔,还请王叔多多体谅才是。” 李元景笑道:“高明客气了,如今王叔也得仰你鼻息啊。” 听到他这么说,李承乾当即就摇了摇头,道:“王叔这话说得,侄儿怎敢垂涎王叔的大赵王廷? 还是如当初说的那般,以地易地。” “不不不……”李元景连忙摆手道,“高明也知道,王叔不说是个废物,但确实没有你这等大才,大赵王廷在王叔这几年的经营之下,一天不如一天,与其让大赵王廷毁在王叔的手上,还不如交由高明,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才能化腐朽为神奇了。” 若是以地易地,那大赵王廷就只能在大唐和大明之间受夹板气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宁愿舍弃大赵王廷,也不愿意站在李二和李承乾的中间,这今后万一他们这对父子斗起来,第一个倒霉的不就是他? 李承乾又何尝看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他如今的确需要和大唐之间有一个缓冲带。 至少,在短时间内,他不想和大唐起正面冲突。 尤其是他这几年想要迅速的巩固自己在西北的实力,就更不想在现阶段和大唐有什么冲突了。 中间若是隔着一个李元景所掌控的大赵王廷,终归能遏制李二一番。 “王叔的担忧,侄儿也明白。”李承乾笑道,“这样,三年,给小侄三年时间,三年之后,王叔是想尽归大明也好,还是想换个方向开疆拓土,大明王廷都将鼎力支持!” 一听李承乾这话,李元景也是一惊。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可是真不小。 至少,李元景从李承乾的这句话里基本上可以得到三个重要的信息。 一、李承乾有信心在三年内,让大明王廷在军事实力上比肩大唐。 二、李承乾有能力在三年内,解决大明的所有内部问题。 三、李承乾甚至有能力在三年内,再扶持一个势力出来。 想通了这些,李元景也没急着给出答复,而是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得失。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介意尝试一番,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利益,只有利益足够,风险什么的都是废话。 李承乾也没打扰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以他对这些人的了解,李元景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年,不过是三年而已。 李元景就靠着他的身份,死皮赖脸的也能披着大赵王廷的皮再坚持三年。 而且,他其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随着李渊的驾崩,李元景最后的靠山都没有了。 他没能在李渊驾崩前成事,李渊驾崩后,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说李渊遗留下来的政治遗产,呵呵,他能继承多少?就算有些人早年在观望,但数年都不曾成事,估计那些人也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 毕竟,李承乾就像一面镜子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映照着他的无能。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路其实就三条。 要么帮李承乾再硬撑三年,如此一来,彻底扎根在大明和大唐的中间,受那个夹板气。 要么固守清水川。 最后,就是回长安,不过他当年近乎叛出大唐,就算回了长安,哪怕李二大度允他回长安,甚至保留他的王位,可他估计也难逃幽禁一生的命运。 当然,有人可能好奇,他为什么不带着清水川回大唐? 呵呵,他真要这么干了的话,那才是死路一条。 别忘了,清水川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希望,再说了,要回大唐,他早些时候就不会来找李承乾了。 过了良久,李元景好似做了很坚定的决定,这才问道:“三年可能说准?” 很显然,如果只有三年的话,他是真想试试,毕竟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但如果三年之后又三年,那他未必就扛得住了。 以他的分析,三年之内,李承乾和李二之间,也许会有些冲突,但不至于闹得不可开交,加之他的身份,能顶住的。 “本王何曾失言过?”李承乾当即就冷笑道。 对于这一点儿,李元景倒也是点头表示认可,的确,李承乾自从在西北立足后,还真没听说过他失言。 当下,李元景便说道:“既如此,那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殿下可以请出堪舆图了。” 李承乾闻言,当即拍了拍手,只见几个内侍早就准备好了,一张硕大的堪舆图被众人抬了出来。 而堪舆图上,李承乾早就做好了标记。 凡是和大唐接壤的那一片,除了贸易口岸,李承乾全部标记在了里面。 换句话说,如此一来,大明和大唐之间接壤的地方,就剩那个贸易口岸了。 李元景见状,摇头笑道:“殿下这是料定了本王不会拒绝?” “王叔有拒绝的理由么?” 李承乾也是笑道,“而且,我大明从没有想着占谁的便宜,永远都是为了别人在着想,所以,我大明提出来的,一般都不会有人拒绝。 不然,王叔以为苏毗的达延芒结波为何会他们轻易就归顺了我大明?” 李元景笑而不语。 虽然他承认李承乾开出的条件的确算得上优渥,但李承乾说他只为别人着想,呵呵,听听就行了。 …… 同一时间,洮河郡。 郡守府。 此番李承乾大婚,虽然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都离洮河郡不远,但两人却是都没动。 他们两人都没动,旁人就更加不会去了。 自从李承乾拿下了吐蕃之后,尉迟敬德甚至在大明边境还驻守了重兵。 当然,他没有兵进大明的意思,不过是做给李二看的。 这就跟他们两人没有前去日月山的原因一样,摆明自己的态度。 不管李承乾权势多大,要想撼动李二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都没那么容易的,除非李二也驾崩了。 换句话来说,只要李二还活着,初唐的这些文臣武将几乎很难为李承乾所用。 这会儿,郡守府里,长孙无忌正在喝茶。 堂下,褚遂良、许敬宗、崔明远等人都在。 今日,也是长孙无忌专门将众人都聚在了一起,放下茶杯,长孙无忌才说道:“本官今日将诸位都请来,想必诸位也猜到了是为什么。” 众人闻言不语,这让我们怎么接? 虽然他们猜到了是因为李承乾,但伱不明说,咱也不好接茬儿不是? 长孙无忌倒是无所谓,笑道:“如今大明愈发势大,尤其是在他们吞并了吐蕃之后,未来必定会染指西域诸国。 届时,大明只会越来越强大,而对我大唐构成的威胁和影响,也会一天强过一天。 如此一来,我洮河郡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虽然这几年我洮河郡也算发展迅速,但和大明比起来,却是显得不值一提。” “长孙郡守,现在就提出大明威胁论,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崔明远闻言皱了皱眉头。 长孙无忌这话,太过于露骨了。 崔明远在政务上虽然愿意支持长孙无忌,但也仅仅是政务上而已,可在唐明之间,他显然有着自己的态度。 长孙无忌却是不在意,笑道:“崔别驾误会了。 本官可不是在说什么大明威胁论,而是实事求是的讲述大明对大唐的影响。 诸位都是我洮河郡的父母官,想必这几年没少见我大唐的商贾轻装简行的背着大量的金券前往大明甚至我洮河郡的各个工坊采买吧? 就连本官府上的那些杂役们,现在谁手上没有几张大明发行的金券? 诸位,这是什么? 这是钱粮啊! 大明用几张轻飘飘的纸,就将我大唐的钱粮弄到了他大明,这不是影响么?”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也是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无奈。 这些年,大明从一开始发行代金券,最开始以回顾商贾的形势推送出来的。 当初,这玩意儿根本就不用真金白银的去兑换,只要在大明系的各家商铺里,消费到了一定的数额,大明都会返送一些代金券,美其名曰回顾顾客。 结果,那些客商发现这些代金券在大明系的任何商铺里使用都不受阻,甚至还能在大明系的任何商铺里兑换成真金白银的银钱,一时间,众多商贾当即就发现了代金券的好处。 随着第一个开始,这代金券算是彻底的在众多商贾中风靡了起来。 对于他们而言,原本需要使用几大车拖拉的银钱,如今贴身放着就行,这对他们来说,着实方便了许多。 而几年下来,接受代金券的人越来越多,大明甚至直接将代金券的代字给取消了,直接就成金券了。 虽然如今还是有很多老百姓不认可这东西,但很显然,也有不少人认可。 这也是长孙无忌长叹一口气的原因。 一个国家的百姓,信赖他国的货币,这是何等的讽刺? 崔明远等人闻言也是沉默了,但这事儿,他们却又没办法解决。 一来,大明发行的那玩意儿,叫金券。 按照大唐的律法,唯有铜钱才算钱。 再说了,就算大明承认金券就是大明的法定货币,你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总不能禁止大唐百姓禁用金券吧? 如此一来,其他各国的货币要不要禁用? 比如倭国的白银? 西域的金粒子? 而其他各国要不要禁用大唐的铜钱? 真要如此,那索性不要贸易了,还走什么丝绸之路? “其实我大唐也可以发行自己的金券。”安静了许久,许敬宗才开口说道。 崔明远摇了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长安那边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一来是,商贾和百姓的认可度不高,二来是私自仿造金券的成本太低。 说起来也是怪了,大明的金券虽然也有人仿制,但别说那些商贾了,就连本官轻轻一摸都能摸出真假来。 反观我大唐自己发行的金券,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是真分不清其中的真假。” “老夫听说,大明印制金券的纸张是专门生产的,和旁的纸张截然不同,所以那些利益熏心的家伙,不生产出和大明相同质量的纸张,还真仿不出大明的金券。”褚遂良说道。 这些年,他们也不是没去了解过大明的金券,只是苦于没有破解之法。 而大唐不是没有那种极为特殊的纸张,有。 比如进贡皇家的宣纸。 这玩意儿,真就是上手一摸,感觉就出来了。 可问题是,这玩意儿,千金难求,说句难听的,印出来的小额金券可能还没这纸本身的价值高。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道:“大明这些年何止是在货币上影响着我大唐,在工业上,军事上,哪怕是他们最孱弱的文化上,他们不也在时时刻刻的影响着我大唐? 就吐蕃覆灭之后,殿下那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仅仅是半阙,不也深受我洮河郡士子圈的追捧么? 至于工业和军事,那就更不用说了,我洮河郡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幅模样的,诸位难道忘了? 对了,还有医疗。 据本官所知,我洮河郡每年就有不少人前往大明求医问药? 怎么,是我大唐的大夫不会治病么?” 说到这几年大明对他大唐无形中的影响,长孙无忌是真的半天都说不完。 他也就是这些年处在洮河郡,才将这些东西看得如此的清楚。 众人闻言,又干沉默了。 他们也知道,但同样的,他们也无解。 “真要说起来,这些年,我们好似在一直追随大明的步伐,确实有些本末倒置了,想我大唐,堂堂天朝上邦,何时去追赶过别人的步伐?”褚遂良说完,也叹了口气。 他甚至觉得有些窝囊,也有些憋气。 不止是他,众人几乎都有这种感觉。 作为天朝上邦的封疆大吏,他们以前在面对别国官员的时候,那是相当有底气的,也是相当骄傲的,可自从大明横空出世之后,这种傲气好像被人磨平了一般。 这就让他们很难受。 “现在说这些没用。”长孙无忌说道,“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这个窘境,如果,本官说如果,未来大明和大唐万一发生了什么冲突,我洮河郡首当其冲。 不管是在军事上,还是商业等等方面,我洮河郡都会首当其冲。 可如今,我洮河郡有什么能力首当其冲? 而且,作为大唐直面大明的西大门,如今的洮河郡,拿什么去和大明比? 这也难怪大明的那些百姓看我大唐不起。 虽然都说长安如何如何繁华,但他们终究没见过啊,他们只见过洮河郡! 而洮河郡给他们的印象,就是大唐给他们的印象。 那你们告诉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长孙无忌越说越是忧心。 他不是没看到这几年洮河郡的成长,他看见了,但那又如何呢? 如果没有大明王廷的话,就洮河郡这几年的发展,足以他回长安吹牛批了。 可问题是大明王廷就在边上,差距如此之大,他还真没那个脸回长安吹牛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句话用在这里,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这几天都先别急着回去,都好好想想,想想我们洮河郡的未来该何去何从?”长孙无忌说道,“我想,也没人愿意做别人的陪衬吧?”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确实,不管他们能力如何,确实没谁愿意成为衬托别人的野草。 而就在他们商议着洮河郡未来的发展时,一个惊天的消息正在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天下! 前天的那章,过审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85章 长孙无忌的恐怖猜想 当长孙无忌众人正在洮州府商议着洮河郡未来的发展方向时。 李元景已经回到了清水川,当天就宣布将清水川超过八成以上的土地,割让给大明王廷,以此表示当初大赵王廷的人在日月山掳掠孩童的歉意。 这个消息如肆虐的风,在极短时间内,就从大赵王廷飘到了浇河郡,乃至大唐腹地。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自然是长孙无忌等人。 这会儿,他们还在商议着洮河郡未来的发展方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众人都呆愣了片刻。 不过也仅仅只是片刻而已。 很快,他们就释然了。 李元景的确不成气候,这个时候选择依附李承乾,他们倒也不意外。 说起来,这几年清水川的发展还不如他们洮河郡。 当然,他们也清楚,真正拖住清水川在几年都没有发展的人,恰好就是李承乾。 李元景都能想明白的事儿,他们这些大唐的老狐狸没道理想不明白。 毕竟吐谷浑的余孽哪儿有这个能力,真要有这个能力,李承乾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再说了,这清水川本来就是李承乾的囊中之物,当初要不是李元景横叉一杠子,清水川早就成为了大明的地盘了。 这会儿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可就在他们这般想着的时候,大明王廷的一个消息传来,却是彻底让众人坐不住了。 “郡守,日月山传来消息,明王传令天下,说是大明王廷,堂堂西域霸主,岂会窥觊于周边各国的领土。 然,赵王态度坚决,大明无法推辞,是以即日起,将浇河郡以东,河东、河西……等地赠送给大赵王廷。”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当即就站了起来:“堪舆图!” 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很快,就有人将堪舆图拿了上来。 而褚遂良等人当即就围了上来,只是一打眼,众人顿时就是一惊。 他们虽然在听到这些地名的时候就猜到了一些东西,可当亲眼所见之后,众人还是呆愣在了原地。 如果说之前李元景的动静众人早就有所猜测的话,那么李承乾的反应却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这不是说李承乾这样做对大唐会有多大的影响,而是李承乾的态度。 要知道,如此一来,大明和大唐之间除去通商口岸之后,真就一点儿交集都没了。 而就在这时,尉迟敬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脸愤慨地说道:“这都叫什么事儿,老夫刚刚在边境布兵,结果赵王就来了,你们让我现在怎么搞?” 自从吐蕃覆灭的消息传来后,尉迟敬德就在唐明的边境布下了重兵,虽然只是做给李二的一个态度,但也有威慑大明的意思。 可如今李元景一来,他威慑谁去? 费了半天劲儿,却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之上,这种感觉他是真觉得憋屈。 长孙无忌闻言笑道:“吴国公息怒,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大明此举,怎么也要做出一个应对才是?” “应对?怎么应对?”尉迟敬德闻言,一脸的不爽,“总不至于让老夫派兵进驻赵王的地盘吧?” 一听他这么说,长孙无忌眼前一亮,当即说道:“为什么不可以?” 众人闻言,都愣住了。 “不是,长孙郡守,这赵王虽然是我大唐皇室,但如今既然已经自立了,我们要是贸然进兵的话,他要是闹到陛下那里去,陛下怕是也不好办吧? 尤其是太上皇刚刚驾崩,陛下也要顾及一些东西,怕是到时候还得我们吃瓜落。” 许敬宗当即就说道。 他这个人一向谨慎,虽然此番他已经爬上了长孙无忌的这条大船,但不代表他就认可长孙无忌的所有做法。 有些事儿,长孙无忌能做,但他不能。 真要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之时,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那被舍弃的棋子。 别看他是什么十八学士,在李二眼里,多少个十八学士加起来,也没一个长孙无忌值钱! 褚遂良却是捻着胡须道:“这事儿未必就做不得,首先我们要弄清楚赵王这么做的意图,其实对付赵王,要比对付那位简单多了。 而且,想必赵王也不愿意夹在那两位中间吧?”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是这么个理,至于说赵王的意图,其实他能有什么意图? 这几年被大明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清水川这几年基本上就没有得到发展,甚至境内还民不聊生的,所以此番必然是被那位逼得没办法了。 是以,这会儿我大唐要是入驻他大赵王廷,他是一定愿意的。 不然,就他一人抗衡大明,他扛得住么?” “那如果这是赵王和那位一早就商议好的呢?”崔明远说道,“就从这堪舆图上来看,下官更认为这是那两位的筹谋,毕竟,如今的大赵王廷虽然绵长,但比之当初更难以发展。 而且,恰好切断了大明和大唐之间的联系,这要不是有意为之,老夫是不信的。” “有意为之又如何?”长孙无忌笑道,“是他李元景敢承认,还是那位敢承认?我们此番进驻大赵王廷,他李元景都不敢多言。 如果他是被那位逼迫的,他自然会奉吾等为上宾,如果他们是有意为之的,他也不敢让我大唐知晓,还是只得奉吾等为上宾。 毕竟,大唐不是他能开罪的。” 长孙无忌一说完,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的确,长孙无忌说得不无道理。 李元景如今的处境不管是怎么形成的,他都开罪不起大唐。 哪怕他和李承乾有什么谋划,但在成事之前,李元景也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真要把自己的路走死了,如今李渊也驾崩了,未来万一李承乾行差踏错,那就不是被幽禁那么简单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先派人去知会一声?”片刻之后,褚遂良说道,“毕竟我们要是贸贸然的进驻大赵王廷,难免引来非议。” “这是自然的。”长孙无忌说道,“这样,你们继续商议一番,老夫和吴国公一道去会会赵王,许郡丞记录在案,不日上奏长安。” 作为大唐的封疆大吏,他们要是离开自己的国土会见他国君王,自然是要上报朝廷的,这种事儿要是敢隐瞒,今后一旦被人揭发了,告他个里通外国都不冤枉。 尉迟敬德闻言倒是没说什么,去一趟大赵王廷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事儿。 而且,他虽然没怎么开口,但李承乾和李元景玩的这一手,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粗略的准备了一番,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当即就动身了。 而剩下的几人,则是一脸的唏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伱,半晌无言。 如果说之前长孙无忌提出的大明威胁论还只是一个说法的话,如今,大明威胁论就真应该提上日程了。 “诸位,未来这洮河郡怕是不会安生了啊。”褚遂良说道,“那位此举,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若是我们还不做出反应,未来唐明真要掀起了什么冲突,我等又该如何自处?”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许敬宗说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两位真要斗起来,洮河郡还不知道有多少要殃及的池鱼。 “诸位。”沉吟了片刻,许敬宗这才说道,“洮河郡该变一变了。” “怎么变?”杨刺史问道,“如果需要本官配合的话,本官一定配合。” 他和孙刺史其实是在场最为难的,毕竟两人虽然在洮河郡勉强有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可一旦涉及到唐明之争,他们那点儿错综复杂的关系就显得像个笑话了。 许敬宗、崔明远这些人可能还有别的选择,但对于他们而言,真的没得选择了。 若是将来唐明之争真的发生了的话,他们才是最先被殃及的池鱼。 所以如今,他们只有一条路,抱紧长孙无忌的大腿! “自然是需要杨刺史配合。”许敬宗见他开口了,当即便说道,“之前长孙郡守虽然提议进兵大赵,这件事儿暂且不提,毕竟长孙郡守和尉迟将军才刚刚去,具体会是个什么结果,不好说。 而大唐若是想在大赵王廷获益,并不是只有进兵这一条路,相反的,商业也是一条路。 虽然大赵王廷自身没有什么商业基础。 但如此一来,大赵王廷横亘在唐明中间,阻隔了大唐和大明交往的同时,其实也是隔断了东西方的贸易。 比如高句丽,倭国这些商贾想要进入大明,总不会都从口岸进出吧? 而西域诸国想进大唐,也不会都绕道口岸。 这就是大赵王廷的机会。 也许,在这个契机之下,大赵王廷真有可能发展起来,毕竟他们占据了太重要的地理位置。 而我大唐,难道就不能借此抢得先机。 未来,关闭洮源城,我们几乎就能隔绝了大明的东西方往来。 大明此举,虽然有效的避免了唐明冲突,可在得失之间,总有取舍。” 许敬宗的确称得上一声老狐狸。 只不过是片刻功夫就理清了此举对大唐的益处。 如果可以隔绝大明东西方的往来,就可以大大降低大明在东南各国中的影响力。 这些年,随着大明的强势崛起,东南各国虽然年年都有使团出使大唐,可同样的,年年也都有使团出使大明! 这无疑是在和大唐争抢周边各国的影响力。 对大唐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要是在这事儿上做出成绩了,那定然能在李二那里挂上名。 “许郡丞说笑了。”杨刺史闻言,也是笑道,“若是在商业上的话,许郡丞何需我等配合?” 开什么玩笑,如今洮河郡的商业主分两块,一块是洮河商号,被长孙无忌握得死死的。 还有一块就是各个作坊,被许敬宗抓得死死的。 他们拿什么配合? 许敬宗却是笑道:“杨刺史谦虚了,作为洮州府刺史,杨刺史怕是还有些关系的吧? 在这方面,还是需要杨刺史支持的。” 一听许敬宗这话,他当即就懂了,这是想利用他在洮河郡的关系。 当然,他到底有没有想到这是许敬宗在拉一个垫背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 大唐边境,尉迟敬德和长孙无忌正在等消息。 他们已经派出人前往大赵的境内给李元景送去了拜帖,这会儿也只能等着。 当然,为了表示一定的敬意,他们特意在边境处候着。 “你收到的消息靠谱不?”长孙无忌骑在战马上问道。 尉迟敬德笑道:“你怀疑点儿别的行不?老夫的消息要是都出错了,那还有什么脸待在这个位置上? 还有什么资格带兵打仗,还不如回家奶娃娃好了。 放心,李元景就在大唐出境三十里的地方,这会儿不知道在干嘛。” 他们两人的关系,其实一直不算融洽。 长孙无忌更是恨尉迟敬德恨毒了。 因为尉迟敬德那喜欢揭人短的毛病,在文官中真不讨喜。 当然,两人都是城府极深之人,那点儿小矛盾,还不至于挂在脸上。 “吴国公如何看待此番殿下的作为?”长孙无忌笑道。 “能怎么看?”尉迟敬德笑道,“都是小把戏罢了,难道你没看明白?” “看是看明白了。”长孙无忌说着,摇了摇头,道,“但我想不明白,殿下为什么会对大唐抱着这么大的戒备之心? 按理说不应该啊,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不出错,未来那个位置,绝对是他的。他这是何必呢?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老夫总是感觉殿下好似早就在为这一切做准备。” “这一切?”尉迟敬德闻言皱了皱眉。 “对,就是这一切。”长孙无忌道,“老夫总有种感觉,殿下好似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一样,他一直在防着大唐,甚至防着陛下。 甚至,从他当初在太极殿上闹的那一出开始,好像就是处心积虑的在为这一切做铺垫。 吴国公难道没有察觉么?” 听他这么一说,尉迟敬德也是一愣,整个人甚至都颤抖了一下,他的确被吓了一跳! 当即就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 还别说,如果从当初太极殿开始到如今,这期间发生的一切,好似真的能连起来。 尤其是殿下对大唐长久以往存在的戒备之心,真就无迹可寻。 “不应该。”尉迟敬德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说现在殿下在戒备大唐,戒备陛下,这个老夫都能懂。 毕竟这正常,没什么好说的。 别说我们能理解了,哪怕是陛下估计也能理解。 说到底,他如今的权势太大,已经威胁到了陛下的皇权。 但你要说当初在太极殿上闹出那一出就是为了今天,那老夫不信,完全不敢相信。 那时候的殿下才多大啊?就有如此心思了?” 说着,尉迟敬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完全没道理。 长孙无忌闻言也不说话了,他也没把握,只是这么怀疑罢了。 可这种情况的确是存在的。 只是缺少证据罢了。 “算了,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片刻之后,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说道,“这消息要是传回长安,陛下还指不定怎么想呢,哎……都叫什么事儿啊。” 说罢,两人都沉默了,谁都没开口。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其实已经不受任何人的控制了。 不管是他们,还是李二,又或者是李承乾。 他们如今做的,不过是一个大唐臣子应该做的罢了。 至于说他们在针对李承乾,那也不存在。 说白了,就一句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仅此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才不会去故意针对李承乾。 如今李承乾权势滔天,未来登临大宝的可能性极大,谁敢给自己埋下这么大一个隐患? (本章完) 卷五 第586章 李二父子天下忧 李元景也没让长孙无忌两人等太久,甚至都不是派人来的,而是他亲自来了。 有一点儿长孙无忌没有分析错。 纵使李元景答应了李承乾,但在尘埃落定之前,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宝都压在李承乾的身上。 终归是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的。 而面对长孙无忌还有尉迟敬德,李元景也没敢摆架子,在收到长孙无忌的拜帖后,当即就过来了。 “外臣参见赵王殿下。”虽然李元景表现得很客气,但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见到来人,还是当即就躬身施礼起来。 这是基本的礼仪,不可丢。 施完礼,长孙无忌才笑道,“殿下太客气了,怎能让殿下亲临边境,何不派个人来,外臣定当亲自去拜见殿下才是。 老夫和吴国公何德何能,居然使得殿下亲迎?” 李元景笑着摆了摆手,道:“齐国公和吴国公一同造访,本王岂能怠慢?而且两位都是大唐的股肱之臣,为今日之大唐都立下过汗马功劳,本王不过是多走了两步路罢了,有何不可?” 别看李元景虽然在历史上被冠以废物之名,但那只是相对的。 就他的出身和所受的教育加之所处的环境,真不可能是一个纨绔子弟。 毕竟他爹虽然也是皇帝,可别忘了,他爹是怎么被赶下台的。 更别忘了,他当初为何要来清水川,不就是因为李二弑兄囚父么? 有这么一个兄长,他敢纨绔? 长孙无忌两人闻言,内心也没多大的波澜。 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尉迟敬德,对李元景都只有嘴上的尊重,这还是因为受礼法所限,内心里,李元景算个什么东西? “对了,不知两位国公今日造访我大赵王廷,所谓何事?”李元景笑道。 他其实也猜到了。 而且,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想看看大唐的反应。 虽然李二没在此处,但这两位,在某些时候是能代表李二的态度的。 相对于李承乾而言,他更畏惧自己的那位兄长。 长孙无忌笑道:“怎么?赵王不打算请我们去大赵王廷看看?” “哎哟,瞧本王这脑子。”李元景故作恍然的模样,当即大喝道,“来人,头前带路。” 说着,李元景便邀请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一道进入了如今的大赵王廷。 骑在马背上,长孙无忌笑道:“殿下,老夫有一事不解。” “齐国公只管问。”李元景笑道。 长孙无忌闻言,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他总有种感觉,这家伙好似知道他要来一般。 心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精明了? 当然,这会儿他也没当回事儿,笑道:“此番大赵王廷的动作可是不小,赵王可知如此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本王岂会不知?”闻言,李元景也是一脸的无奈,“实在是无法啊,想必两位国公也知道,这些年,我大赵王廷几乎就没有得到任何的发展,具体缘由就不用细说了吧…… 而之前的事儿,我大赵王廷理亏在先,也不知道谁在背后搞的鬼,居然在日月山掳掠了上百的孩童弄到了我清水川来了。 而这其中好巧不巧的还有普西偌的族人,当时普西偌带着人来我清水川的时候,本王也是一脸的惊异,无奈之下,本王只能将清水川割让给大明,否则,我大赵王廷早就不复存在了。 至于大明此举,本王也实在无法拒绝,两位可能不知道,大明可没有诏书中那么客气……” 说完,李元景还长叹了口气。 当然,他的这番说辞其实也是早就和李承乾沟通过的。毕竟他是真不愿意开罪大唐,或者说,他不愿意去开罪自己的那位兄长。 一母同胞的兄弟杀得,同父异母的兄弟就更杀得了。 更何况他还在外自立了,卷入大唐的皇室之争,那就是找死。 长孙无忌两人倒是能理解李元景的无奈,虽然他们也怀疑这是李元景和李承乾早有预谋的,但站在李元景的立场上,但凡还有选择,怎么也不会和李承乾搅合到一起。 “赵王也不容易啊。”长孙无忌闻言也是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李元景一边骑着马,一边年摇着头,说道,“那位如今太过于强势了,而我大赵王廷,说实话,也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的大赵王廷,处境堪忧啊。” 要说演技,从李渊开始,那都是一脉相承的,不说长孙无忌信不信,至少单从李元景的反应上来看,他确实看不出端倪来。 而他也不介意这些,当即就说道:“殿下确实强势了一些,赵王也别介意,毕竟那普西偌在殿下起事之初就一直追随左右。 而大赵王廷在日月山掳掠大明的孩童,这也着实犯了忌讳,若是殿下什么都不做,又岂能服众?” 长孙无忌这会儿倒像是和李承乾站在统一战线一般,话里话外都是向着李承乾的,确实有些舅舅的样子。 当然,李元景是不会上他当的,长孙无忌是什么人,他难道还不知道?加上李承乾也专门叮嘱过,一定要小心长孙无忌,有李承乾的态度,他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应对长孙无忌,当下也是急忙摇头道:“齐国公,这事儿本王真不知情,本王有什么理由去日月山劫掠那些孩童嘛? 是能威胁普西偌还是能给我大赵带来什么利益? 要是说本王派人去劫掠那些工匠,本王都不觉得有这么冤枉。 可形势不如人啊,能怎样呢?”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也是犹豫了许久。 还别说,这事儿自从普西偌找上李元景后,他们也多方面去打听过,还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要说是李承乾吧,李承乾这么做也就只能有了一个借口,但这个借口最终的受益人居然是李元景。 而你要说是李元景吧,李元景也无法预料到李渊什么时候驾崩,而且,李元景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自立为王本来就是背弃了大唐,这么做又得罪了李承乾,没道理才是。 “哎……”叹了口气,长孙无忌说道,“这事儿,到现在也说不清楚,不过也的确怪不了殿下,都不容易……”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李元景心中冷笑,这才转移了话题:“对了,两位国公今日造访,不知有何吩咐?” “赵王说笑了,我等岂敢有什么吩咐。”长孙无忌笑道,“大赵王廷此番之变革,对于未来的唐明关系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这一点儿,想必赵王也知晓吧?” “这是自然。”李元景无奈道,“但本王也确实无法施为,大赵王廷是个什么光景,想必两位国公也都清楚,本王岂敢忤了那位的意。 实不相瞒,当时本王争取过,甚至愿意割让整个清水川,可……” 说完,李元景长叹了一口气,有些话他是必须要说清楚的。 长孙无忌倒也不怎么意外,这会儿,李元景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会听,但也仅仅只是听听而已。 “能理解。”长孙无忌说道,“此番,老夫和吴国公不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么?此番殿下有意隔绝唐明之间的往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毕竟,唐明终究还是一体,殿下虽然这些年颇有成就,但终究还是年轻了一些,唐明要是长时间失去了联系,未来堪忧啊……” 长孙无忌话都没说完,就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李元景。 而听他这么说,李元景当即就懂了他的意思,笑道:“确实也是个问题,如此一来,殿下和陛下的关系只会越走越远,未来堪忧啊……” 李元景也学着长孙无忌的语调说道,说完看也不看长孙无忌,而是回首大唐的方向,良久不言。 他懂长孙无忌的意思,可如今明显是长孙无忌来找他说事儿,凭什么要他主动开口。 不管怎么说,李元景也好歹是大唐皇室,有点儿脾气才正常,他要是一味的唯唯诺诺,长孙无忌才会多想。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见他的反应之后,当即捋了捋胡须,笑道:“这话没错,所以老夫和吴国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的。 虽然赵王如今已经脱离了我大唐,但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我大唐的皇室,想必也不想看到我大唐分崩离析吧?” “那是自然。”李元景闻言,当即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大唐还是我李家的天下,作为李家子嗣,本王岂会有那等想法? 说到底,真到了有那么一天,本王的大赵王廷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也得依仗大唐?” 一听他这话,长孙无忌当下就明白了,这家伙是在给自己找退路,他倒也没拒绝,当然,也就是如今有用得上李元景的地方,他才没拒绝而已,但凡用不上李元景,他的态度绝对不会如此。 “这是自然。”长孙无忌笑道,“不管怎么说,李唐的天下终归不会颠覆的,既然赵王也有此想法,外臣倒是有些建议,不知赵王殿下是否愿意接受?” “齐国公只管明言。”李元景也是笑道。 看着两人半天说不到正题,尉迟敬德在旁冷笑,不过他也没有吱声。 很显然,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听听就当学习了。 “是这样的。”长孙无忌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看出来了,李元景大致是猜到了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但碍于面子,不肯直言罢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要过脸面,当即说道,“此番大赵王廷横亘在唐明之间,处境也的确尴尬,殿下虽然不懂这些,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却是不能不上心啊。 当然,殿下的脸面我们还是要顾及的,所以,老夫觉得,此番要是让大唐全方位的入驻大赵王廷,方能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殿下也不要误会。 我们所谓的全方面的入驻,只不过是商业和军事上的,大赵王廷的政策我们是不会干预的。 而且,军事上的入驻,不过也是为了在某一方面确保大赵王廷的利益罢了。 毕竟,大赵王廷的军事能力确实薄弱了一些,要是有大唐的支持,至少清水川当年的旧事总不至于再次上演吧?” 他说的所谓清水川旧事,就是李承乾让大明的军队冒充吐谷浑的余孽肆意的在清水川折腾一事。 只是他这话听在李元景的耳朵里,却是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 那话的感觉怎么说呢,仿佛就是在暗示李元景,你要是不让我大唐的军队进驻大赵王廷,那我大唐的军队也不是不能是吐谷浑的余孽一样。 至于说当初肆虐清水川的吐谷浑余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明言罢了。 “若是有大唐的军事支援,那本王倒是感激不尽。”李元景当即就说道,“说句不怕两位国公嘲笑的话,大赵王廷如今的军事实力,说句难听的,估计还不如大唐的一州一府。 这么说吧,当初我们但凡有大唐一州一府的军事能力,什么吐谷浑的余孽不被我们撵跑? 而且,我们何至于被大明欺负至此?” 说到这里,李元景那叫一个扼腕叹息。 不过长孙无忌根本就不听他说的,只要伱答应就行了。 他此番就这么一个目的,当下就点头道:“既然殿下也认可,那老夫也就不多言了。这样,吴国公那边已经做了安排。 择日不如撞日,殿下以为如何?” 他说完,尉迟敬德也是立马笑道,“倒是不用这么着急。” 军队进驻大赵王廷,这是他们对李二的一个态度,在这一点儿上,他是支持的。 哪怕他和长孙无忌无甚私交,可利益终究是一致的。 “那感情好。”李元景闻言,当即也是笑道,“这是好事儿啊,本王先行在此谢过两位国公了。” 他是真的在感谢。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都没想到,在他们之前,李承乾就已经给李元景交代过,让他尽可能的让大唐全方位进驻他的大赵王廷。 李承乾也是个人精,唐明之间的纷争是必然的。 能尽可能的去阻止,但绝对无法避免。 所以,他宁愿这种争斗在可控制范围之内。 而大赵王廷,就是他专门给唐明之争准备的一个场地。 是以,李元景答应的很爽快,没有任何的犹豫。 而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人都是微微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 这么干脆的?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而他们却还没意识到,他们此举却是正中了李承乾的下怀。 李承乾巴不得他们如此。 有限度、有控制的争斗,正是李承乾想要的。 这会儿,两人听李元景这么说,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人就是如此,有难度的事情,做起来虽然骂骂咧咧,但只要做成功了,那牛逼且得吹一段时间。 而没难度的事情,做起来虽然轻轻松松,可哪怕做完了,都提不起劲儿来。 他们这会儿显然就是后者。 当然,哪怕是如此,长孙无忌也是笑道:“那就多谢殿下理解了。” 说罢,他就看向了尉迟敬德,对于这个老家伙,指挥他是指挥不动的,没办法,不管是从身份还是地位,两人相差无几。 尉迟敬德见他这模样,当下也没多言,笑道:“那行,老夫这就回去安排。” 长孙无忌没说话,但李元景却是不敢摆谱,当下便说道:“那就有劳吴国公了。” 尉迟敬德摆了摆手,也没多言。 这种事儿,他都不屑于多言。 等尉迟敬德走了后,长孙无忌才说道:“此番大明的蛮横之举虽然使得殿下的利益受损,但真要说起来,与大赵王廷而言,也不可谓不是一个契机。” 听长孙无忌这么说,李元景倒是疑惑道:“此话怎讲?” “殿下你想啊。”长孙无忌笑道,“虽然如今的大赵王廷没有了之前肥沃的土地,可清水川的土地再怎么肥沃,潜力也是有限的。 而如今的大赵王廷,国境线绵长,最重要的是,他阻隔了唐明之间的往来,这也就意味着阻隔了东西方的往来。 这对于大赵王廷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若是如此说来,倒也不是坏事。”李元景也是笑道,“不过我大赵王廷是个什么光景,齐国公也是知晓的,但凡我们能发展起来商业,何至于此?” “这不还有我大唐么。”长孙无忌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大唐也是大赵王廷的娘家人不是?岂能坐视不管?” 他和褚遂良还有许敬宗都是一个意思。 当然,从这一点儿来说,也能发现他们几人的默契。 “齐国公有什么章程?”李元景试探性的问道。 长孙无忌笑道:“这还需要什么章程么?如今的大赵王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殿下为什么不加以利用? 如果殿下精力有限,我大唐也能为殿下出力不是。 当然,这不是说我大唐高风亮节,毕竟事关陛下和殿下,我大唐自然不能坐视。” 他最后提到的殿下自然是李承乾。 而李元景闻言,咧嘴一笑。 心道,有意思…… (本章完) 卷五 第587章 大明的秘密武器 大明王廷,日月山。 李承乾一道诏书传出去之后,原本还在大明学堂参观的虞世南彻底坐不住了。 本来,虞世南这几天混在大明学堂,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可李承乾的一道诏书,又让这个老学究忧心忡忡起来。 当即就和李孝恭还有秦琼一道找上了大唐驻大明的使者卢正卿。 不过卢正卿因为常驻日月山的缘故,对李承乾的一些惊人之举早就见怪不怪了,见这三人一起造访,也只是笑道:“不过是小事情罢了,怎么还惊动了几位?” “小事情?”虞世南当即就坐不住了,双手一撑就站了起来,说道,“这如果都只是小事,不知道在卢使节眼中,什么才算大事!” 说着,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大唐在分崩离析啊! 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虽然都认可现在的大明王廷,可在他们心中,大明王廷终究还是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无他,因为大明王廷的王是他们大唐的太子,就这么简单! 可李承乾此举,分明是在疏远大唐。 如果大明的王换一个人,也就罢了! 大家互相防范着也很正常。 可问题是,大明的王不是别人啊! 李承乾这么一弄,那未来李二驾崩了,到底传位给谁? 换句话说,传位给别人,他李承乾心甘么? 这就是隐患啊! 哪怕那时候他虞世南坟头的草估计都半人高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为了大唐的未来而担忧。 “那不然呢?”卢正卿笑道,“如今唐明之间的争锋还少了么?不管是从商业到军事上,哪方面不在竞争? 真要等两国在边境上摩擦出矛盾了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郡王、翼国公、永兴公。 你们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你们自己扪心自问,这些事儿是我们能避免的么? 别忘了,这一切不单单是陛下和殿下之间的争锋。 而是两个朝堂上文武百官之间的争锋。 谁也不想成为被取代的那一个。 不信你们等着看,洮河郡那边马上就有动作的。” 他在日月山待了几年,的确是看明白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这几年,大明和大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是看得真真切切。 卢正卿一说完,众人也是沉默不语,的确,这些年,唐明之间的争斗还真不少。 …… 而就在他们纠结的时候,李承乾也收到了消息。 当即就笑道:“本王这舅舅还真是从没让本王失望过啊。” 对于长孙无忌,他从来不吝啬于任何的防范。 毕竟这老家伙,在原本的历史上,真就是李家皇室的灾难。 李二驾崩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都是他一手遮天。 “殿下,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吴安问道。 李承乾笑了笑,道:“嗯,密谍司还是继续盯着洮河郡的动静,至于大赵王廷那边,刘三。” “末将在。”刘三闻言当即站了出来。 李承乾说道:“你现在动身,带上慕容顺,然后通知清水川的那些家伙,配合慕容顺去找李元景,让慕容顺以吐谷浑嫡长子的名义,收回清水川。” “赵王怕是不会承认吧?”刘三闻言顿时就是一愣。 “废话。”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真的要收回清水川,只是找这么个借口进大赵王廷罢了。 你还真想将清水川收回来? 要是如此的话,当初李元景找上本王的时候,本王又何必拒绝?” 刘三闻言,当即就出去安排了。 而等他走后,李承乾又对尉迟宝林说道:“宝林,传普仆射和李尚书。” 不多时,普西偌和李勤俭便一道走了进来。 “参见殿下。” 李承乾将大赵王廷的详情跟众人介绍了一下后,这才说道:“两位爱卿该知道如何做了吧?” “殿下放心,我大明岂会落于人后。”对于大赵王廷存在的目的,他们这些官员其实早就思量过,当下就点了点头。 “那行,你们自行去安排。”李承乾说道,“李元景那边,本王打过招呼,不过他毕竟是一国君主,虽然是个落魄户,但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所以有所刁难,你们也见谅一二。 至于说他的一些私心,也不用管。 明白么?” 普西偌两人对视一眼,当即笑道:“殿下放心,这事儿不是个问题。” 李承乾摆了摆手,当即就将两人打发了。 此番出兵的是征西军,属于铁勒部的传统势力。 而商业和政治上的渗透却是汉人和鲜卑族的势力范围。 等李勤俭和普西偌走出大明宫后,两人互相拱了拱手,良久,还是李勤俭先说道:“普仆射,此番进驻大赵王廷,我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 “那是自然。”普西偌也笑道,“殿下也确实是为了我们在着想,现阶段,还需要我们团结一心才是。 毕竟,未来的朝堂上,还是多些熟面孔舒服一些。” 他说完,两人当即哈哈一笑。 虽然像是什么都没说,但对他们两人而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分开后,李勤俭当即就找到了王玄策、长孙冲等汉人一系的官员。 如今,大明的朝堂上,三股势力分庭抗礼,而汉人一系中,自然以李勤俭和王玄策为尊。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是他们抱团取暖,鲜卑族和铁勒部的势力根本就不是他们单独可以抗衡的。 当然,哪怕如此,汉人一系中其实也分做了几个派别。 “殿下这是要让我们硬撼大唐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啊。”长孙冲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怕是不那么好搞啊,别的不说,就说下官那阿耶,想和他斗,不容易就是。”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大唐朝堂上的那些家伙,谁不是斗争经验极其丰富的主? 而他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可即便如此,李勤俭也是笑道:“长孙侍郎此言在理,可我们有选择么?” “没有。”王玄策也是摇头笑道,“倒不是说殿下在逼迫我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未来,唐明要是合为一体,你们谁愿意被人取代? 三省六部就这么多个位置,到底是大唐的官员上,还是我们上?” 一说到这个,众人又沉默了。 在他们看来,李承乾未来继承大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哪怕是李二敢将皇位传给别人,他们也敢以大唐太子的身份杀回长安。 就连长孙冲也是这个想法。 这倒不是说他们对大唐不认可还是怎么的,说白了,这和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 凡事都一样,只要和自己的利益挂钩后,一切都变了。 “所以说,此番其实是我们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李勤俭说道,“这么多年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而且,此番其实也是殿下在考量我们,看看我们和大唐朝堂上的那些家伙还有多大的差距。 不过也好,本官也想看看,比起大唐的那些开国之勋,我们大明的这些开国之勋究竟差在哪里?” “那两位仆射是怎么个说法?”长孙冲问道,“如果他们要是在暗中搞鬼的话,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好办。 而且诸位也知道,之前为了王妃一事,我们三方明争暗斗的事儿也不少。” 最近这些年,汉人、鲜卑、铁勒的三方势力也的确是暗中争斗了不少。 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在军方势力,三方的争斗都极其胶着。 当然,如今三方其实也不分伯仲。 汉人一系在朝堂上有李勤俭和王玄策主持一部,而在军事上长明军就是最好的代表。 至于其余两方,实力其实也大差不差。 反正三方没有哪一方强势得格外明显。 “这一点儿长孙侍郎放心好了。”李勤俭笑道,“什么时候该争,该怎么争,大家其实都清楚,所以不用过于担心。” “这倒是的。”王玄策也是点了点头,道,“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大家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我们此番以什么为锚点进驻大赵王廷?” “商业啊。”李勤俭笑道,“本官广邀了泾阳系的商贾,晚间就在长明酒楼宴请众人,诸位一道去。” 其实,李勤俭早就有了安排。 而同一时间,普西偌其实也没闲着。 他也召集了鲜卑系的官员聚在了一起。 其结果和李勤俭那边大致相当。 …… 两日后。 大赵王廷。 大唐的军队刚刚进驻大赵王廷,慕容顺就带着人进入了大赵王廷,直言要李元景交回清水川。 这一手,着实让长孙无忌没想到。 当然,李元景自然不会交还清水川,当即,慕容顺就带着人驻扎在了清水川,开始了无休止的扯皮。 不过此番,他也就只是个幌子而已。 真正做主的,其实是征西军孤狼骑的吐门罗。 吐门罗原本是吐谷浑太子芒波杰孙波的亲兵,归降大明之后,在数次大战中屡建奇功,尤其是上次在覆灭吐谷浑一战之中,更是立下了旷世之功。 虽然如今依旧只是征西军孤狼骑的将军。 但权势却是今非昔比。 “殿下只管好生歇息就是,其余之事,本将军自会处理好。”营帐之中,吐门罗对慕容顺说道。 说起来也有些滑稽。 两人许久之前还是敌对的,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共事的一天。 慕容顺摇了摇头,失笑道:“将军就别喊什么殿下了,我如今不过是一介罪囚,若非明王大恩,哪儿还有苟活于世的机会?”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李承乾没杀他,不是杀不得,也不是李承乾怕背上什么名,而因为他还有价值。 当然,他自己之所以没有寻死,其实也是心有不甘,他就是想看看,看看李承乾带领的大明王廷到底要比他当年执掌的赤水源强多少? 甚至,他还想亲眼看到李承乾的覆灭。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大明越来越强大,他渐渐的也就真的服气了。 “谁能想到,你我二人有一天居然会一同共事。”吐门罗笑道,“不过殿下放心,此番我家明王交代过了,殿下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吐门罗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李承乾的命令里明确的说了,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要留在大赵王廷就行。 如果真和大唐的军队发生了冲突,到时候由他全权做主。 是以,如今的他是真的清闲得很。 毕竟才将将进驻大赵王廷,就是想发生冲突,也没那么快。 而就在他们两人闲聊之际。 大明和大唐的商贾几乎是前后脚进驻了大赵王廷。 大明最狠,一口气在整个大赵王廷开设了数十家商铺、工坊、矿产。 投入之大,让长孙无忌都是一惊。 当然,大唐方面自然也是不甘示弱,也在短时间内在大赵王廷投入甚多。 他们双方这么一折腾,李元景倒是笑了。 “真他娘的搞笑,想当初我们怎么想发展大赵王廷都发展不起来,结果一换了领地之后,大明和大唐倒是争先抢后的来了。”李元景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这都叫什么事儿。 顾建章闻言却是小声道:“殿下,我们其实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发展自身啊,按照大明和大唐的这个趋势,未来我大赵王廷的商业必然会井喷式爆发,这对我们而言,的确是个机会。” “机会个屁,机会。”李元景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什么?” “嗯?”顾建章闻言一愣,这难道不是机会? “你再想想,大明和大唐在我大赵王廷投入这么多是为了什么?你真以为大赵王廷还是当初的那个大赵王廷?” 李元景叹了口气,说道,“就算我们此番借着唐明之争的风口,将商业搞起来了,那又如何?大明和大唐都有军队在我大赵王廷,你能做什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我们如今啥都别干。 放心,他们会帮我们折腾的。 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喜欢折腾。” 说完,李元景看了看远处,心中却是颇有几分落寞的感觉。 曾几何时,这才是他想要的大赵王廷,可有朝一日,这样的大赵王廷出现了,却再也不属于他。 顾建章闻言仔细琢磨了一番,半晌才说道:“殿下,这大明和大唐是为了日后在做准备?” “想明白了?”李元景笑道。 他如今其实不太在意了,退路自己留了,李承乾那边他也做安排了,他几乎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他真的无能为力了。 当然,李二那边,他其实没做什么,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李二驾崩之前,他是不会踏入大唐的地界的。 没办法,对于他而言,李二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想明白了。”顾建章说着还摇了摇头,道,“但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么斗下去,大明和大唐早晚在我清水川斗出肝火来。”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李元景冷笑道,“或者说,这是本王那皇兄和侄儿的目的,他们两个就是要让大唐和大明的官员在我大赵王廷斗个你死我活。 不然,你以为本王那侄儿为什么要将这些领土划归到我大赵王廷? 不就是因为他需要给大唐和大明的那些官员,开辟一个最合适的战场么? 至于我们,说白了,连上阵的资格都没,充其量也就是充当几个观众罢了。” 李元景如今也算看得很通透了,只是每每想到这些事儿,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皇室的嫡系,结果连上场的资格都没,说起来,多少有些讽刺。 可顾建章还是不明白,又摇了摇头:“为什么啊?这斗起来对大唐和大明有什么好处?” “好处?”李元景笑道,“那好处可就多了,只要斗起来,那两位都将赚个盆满钵满吧,得了,这些东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对了,听说你们的家眷也都被你们接来了是吧?” “是的。”顾建章说完,林州等人也点了点头。 李元景道:“抓紧时间送走吧,不管是送回大唐还是送到大明王廷都可以,就是别留在大赵王廷。 这破地方,安稳不了几年了。 未来啊,这片土地真就要成为一处战场了。 这些黑了心的家伙,真就是别人家的瓶瓶罐罐不值钱,打碎了他们也不会心疼的。” 说完,李元景就走了出去,他想看看,看看以往自己朝思暮想的繁荣景象。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还是大赵王廷的王,大赵王廷的繁荣虽然是短暂的,但终究也是属于他的昙花一现。 而他走后,顾建章、林州等人面面相觑。 这事儿闹得。 不过李元景的话他们倒也放在了心上。 比他们更加为难的人则是龟兹王。 当李元景和李承乾交换了领土之后,龟兹王就分外的担心。 而当唐明的军队都正式进驻大赵王廷后,他更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当然,他阻止不了,虽然他还有一些残兵败将,但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他现在就怕大明来找他的麻烦。 因为他的族人中,可还藏着不少的秘密。 “王,我们该怎么办?”部落中,有人问道。 龟兹王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88章 摩擦才能出火花 对于龟兹王而言,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大明他是不可能选择的,毕竟,他的族群中可是藏匿着不少昔日吐谷浑的皇室后裔,这是吐谷浑最后的希望,所以,他能选择的其实只有大唐。 不单单他是这么想的。 当大明开始入驻大赵王廷之后,长孙无忌便将主意打到了他龟兹一部的身上。 都没过两天,这对“郎有情妾有意”的家伙便相约出现在了洮州城。 一家不知名的酒楼中,两人相视一笑。 “多年不见,龟兹王也上年纪了啊。”长孙无忌笑道。 他们两人其实也是老相识了,只不过当年两人立场不同,关系倒是不怎么样。 “哎。”龟兹王闻言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如果可以,老夫倒是真不想和你这个老狐狸合作,当年的你就极其难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是人老成精了。” 时过境迁,当年的两人因为立场的问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矛盾的。 可如今再次碰头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唏嘘。 至于说两人言语中的夹枪带棒,这也是当年落下的根由。 长孙无忌闻言,倒也没有动怒,只是笑道:“龟兹王这话说得,到了你我这个位置,不都一样,真要是还如当年愣头青一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抛开当年的旧怨,长孙无忌和龟兹王其实是没有私人恩怨的。 这会儿,倒是还能聊上两句。 “也是,到了你我这一步,倒是不用再寒暄什么了? 此番老夫来找齐国公,想必齐国公也知其来意,老夫就不多言了,就看齐国公的态度了。” 面对长孙无忌,龟兹王倒是一脸的淡然,他知道长孙无忌想做什么,所以言语间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 长孙无忌自然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两人在这方面倒是默契十足。 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谁啊? “既然龟兹王这么说,那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长孙无忌当即笑道,“此番大明进驻大赵王廷一事,想必龟兹王应该也知晓了,以龟兹王的见识来看,我大唐此番应当如何?” 长孙无忌虽然知道龟兹王的想法,但还是先试探了一下,不可能一上来就交底的。 相对来说,他和龟兹王之间,明显是他占有优势,既然是他占有优势,他又怎么可能让龟兹王占据先机呢? “齐国公这是在考老夫……”龟兹王闻言笑道,“你我之间,用不上吧?此番老夫既然来了,就说明老夫已经有了思量。 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不累么?” 对于长孙无忌,他确实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有了决定之后,他几乎是不会再有任何变更的可能,当下就直接说道,“齐国公应该也知道我龟兹一部如今的处境,直说吧,齐国公要我龟兹一部如何做?” 长孙无忌闻言倒是笑道:“龟兹王还是如当初一般,快言快语啊,既然如此,那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 既然龟兹王有归顺我大唐的意思……” “不,是合作。”都没等长孙无忌把话说完,龟兹王就抢先一步说道,“如果可以,未来我吐谷浑还是希望能够重现我吐谷浑的荣耀,这一点儿是我们合作的基石。” “龟兹王还真是一点儿没藏私啊。”长孙无忌倒是笑道,“你就不怕老夫通知那位,你龟兹一部中还藏匿着慕容伏允的子嗣?” “齐国公以为大明不知道么?”龟兹王却是一脸的冷笑,“如果他们不知道,这些年清水川为什么会动乱如此。 不过说起这事儿,老夫也是有些不解。 按理说,大明既然知晓这一切,为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不知齐国公能否为老夫解惑?”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这一点儿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他长孙无忌都知道龟兹一部中还隐匿着吐谷浑的皇室后裔,李承乾没道理不知道,可李承乾一直没有斩草除根,这一点儿他也闹不明白。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就是在吐谷浑的基础上建立的,而这些吐谷浑的余孽对于大明王廷而言,始终是一个威胁,李承乾那么狠的人,怎么可能放任不管? “算了,还是说说合作的事儿吧。”见长孙无忌不言,龟兹王继续说道,“老夫知晓齐国公现在的处境,想和大明在大赵的地界上争锋,但又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做什么,在这一点儿上,老夫倒是可以为齐国公分忧。” 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其实为的就是这个目的。 对于他而言,这哪里是帮长孙无忌分忧啊,这分明是打着长孙无忌的名号,为自己分忧。 毕竟,真正不希望大明染指大赵王廷的,恰恰就是他。 长孙无忌倒也没有拆穿他这点儿小心思,当即就笑道:“既然如此,那此番老夫倒是要谢过龟兹王了。” 对于他而言,其实也不亏。 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帮其冲锋陷阵,他亏什么? 说白了,龟兹王就是来找个靠山的。 他让人家靠就是了。 当下,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便都很默契的不再多言。 等龟兹王离开后,许敬宗才从隔间走了出来,问道:“郡守真相信这龟兹王?” “谈不上相不相信。”长孙无忌笑道,“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所驱使罢了,不过有他龟兹一部,倒是可以掂量一下大明的实力。 真要说起来,我们的确有很多事情不方便做。” 虽然大家车马炮都摆好了。 但谁也不敢轻易地挑起冲突,而大赵王廷如今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唐明两朝开辟的一个战场。 长孙无忌不敢率先出手,那就只能利用龟兹一部试探一下。 许敬宗闻言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道:“那下官这就去安排一下?龟兹王那边只要一有动静,我们这边也可以马上跟进。”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叫许敬宗来,也就是为了这个。 …… 而当龟兹王一回去之后,当下就对族人说道:“大唐那边同意了,不过看长孙无忌那老狐狸的态度,估摸着也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一二罢了。 说到底,形势比人强,如今我吐谷浑的确是个破落户了。” “那我们还是按计划行事?”有族人问道。 龟兹王在去会见长孙无忌之前其实就已经做了安排,只是这会儿他却是摇了摇头,露出了一抹奸笑:“不不不,既然长孙无忌想利用我们,那我们索性不妨将事情闹大一些。 听说慕容顺不是来了么?” “确实来了,就在吐门罗的大军之中。”族人下意识的回复了一句,可回完之后,当即就呆住了,“王这是打算袭杀大宁王?” “屁的大宁王!”龟兹王闻言当即就冷哼道,“吐谷浑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他慕容顺难辞其咎! 而且,自从他挥兵北上之时,他就不再是我吐谷浑的王,而是叛逆! 你去安排人,今夜,就组织人夜袭大明军营。 记住,一定要生面孔,就打着为吐谷浑诛杀叛逆的名号好了。 不过不要和大明的军队纠缠,以我们现如今的能力,还不是大明那些杀坯的对手,只要略有不敌,直接做鸟兽散,提前知会众人,届时都给老夫朝大唐的方向跑。 他长孙无忌既然想利用我们来试试大明的深浅,那我们为何不索性将这一池子水都给搅浑了,浑水才好摸鱼嘛。” 族人一听他这话,当即就懂了。 他龟兹部虽然之前吃了大亏,但这些年他们也的确吸纳了不少吐谷浑的残兵,跟当年比起而言,反而更强盛了一些。 所以说,想安排一些人夜袭慕容顺,还真不是个问题。 …… 当夜,吐门罗正在营地里和慕容顺闲聊。 说起来,他们进驻大赵之后是真的闲,除了一开始嚷嚷了两句之外,基本上就窝在了营地之中。 所以闲来无聊的时候,吐门罗也会找慕容顺聊聊天。 可就在他们两人闲扯的时候,营地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 原本正席地而坐的吐门罗条件反射一般的就弹了起来:“派人保护好他,本将军出去看看,什么人胆敢在我大明的军营前闹事。” 说话间,吐门罗提起自己的马槊就冲了出去,至于慕容顺,他倒是还算淡定,他其实已经听到了,听到了外面那一声声要置他于死地的讨伐声。 只是很奇怪,他却是一点儿也不慌。 身在大明的军营中,他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另一边,当吐门罗带着人出来迎敌的时候,那些冲击大明军营的家伙当即就做鸟兽撒,不过吐门罗哪能忍这一口气? 当下就命人追了出去。 不管在任何地方,胆敢冲击大明军营的,都该死! 这是他们作为大明将士的荣耀! 当然,吐门罗自己是不会去的,不单单是这些人不配,他也必须保护好慕容顺。 万一人家来个调虎离山,那不就亏了。 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吐门罗便又回到了营地里,慕容顺见其回来,笑道:“说来讽刺,将军如此勇猛,却只能在大明大展神威,这真是应了汉人那句,橘生南为橘,生北则为枳。 看来,千里马是真的需要伯乐才行。” 吐门罗闻言,笑道:“还别说,这话还真没错,当年本将军在吐谷浑想谋个差事千难万难,可在大明,本将军还真就没有为了差事去谋划过。 只要本将军够忠、够勇,差事儿就没差过。” 对于如今的状态,吐门罗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满意得不得了。 可慕容顺闻言,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听得出来,吐门罗对昔日的吐谷浑还是有怨气的。 不过他也能理解。 毕竟有了大明做对比以后,昔日的吐谷浑于他而言,真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而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将军,那些家伙跑到唐军营地附近之后就消失了。” “唐军营地?”吐门罗闻言皱起了眉头,不过是思虑了片刻,便冷笑了一声,“这是想挑起我大明和大唐之间的冲突么?” “那我们还要追么?”那人问道。 “怎么追?”吐门罗没好气地说道,“这显然是熟识这一片地形的家伙,你还没想明白是什么人? 只是今夜他们夜袭我大明军营,然后又将我们引到了大唐军营之前。”说到这里,吐门罗突然问道,“对了,你们没和大唐军队起冲突吧?” “冲突倒是没起。”那人说道,“不过我们追到那边的时候,大唐军营那边倒是出来一些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会儿,他们还在扯皮呢。” 吐门罗点了点头,这才说道:“这样,你马上去通知我们的人,让他们态度坚决点儿,毕竟是我大明军营被人袭击了,要是一点儿态度都没,还真当我大明好欺? 而且,那些家伙既然敢这么做,搞不好早就和大唐勾连到一起了,要不然,就吐谷浑的那些余孽,凭什么敢在我大明军营造次? 记住,不管是谁,胆敢犯我大明,必诛之!” “得令。”那人一听吐门罗这话,当即就一脸激动地说道。 他们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只要有了吐门罗的命令,那他们能发挥的余地可就多了。 而等那人走后,慕容顺却是笑道:“将军知道来人是谁?” “除了吐谷浑昔日的余孽,还能有谁?”吐门罗当即轻笑了一声。 “不是,我是说他们背后的人。”慕容顺又问道。 吐门罗闻言却是笑了,但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慕容顺而已。 他也是给慕容顺留了面子,毕竟能打着诛灭逆子名号的,如今也就只有那一个人了。 慕容顺见状,也是轻笑了一声,心道,倒是有些自取其辱了。 …… 与此同时,大唐军营百步开外。 唐明两军的将士这会儿已经是剑拔弩张了。 这会儿,领头的大明将士抬起自己的连弩,怒声道:“今日,你大唐要么交出夜袭我大明军营的那些家伙! 要么,就让我们自己进去搜!” “放屁!”大唐的将士闻言,也是怒不可遏,“我大唐的军营岂是你等这些草原蛮子随意就能擅闯的?” “闯了又怎的!”大明将士也是不依不饶,“这本就是我大明的地界,老子们在自己的地界想去哪儿不成? 反而是你们,谁给你们权利让你们兵进我大明的? 难道是觉得我大明好欺不成?” “笑话,这分明是大赵王廷!”大唐将士那也不是好相予的,当下也是怼了回来。 不过一时半会儿,双方倒也没有谁能占到便宜。 而在不远处,龟兹王正借着夜色中微弱的火光在看戏。 虽然看不真切,但他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不行,他们这么下去太慢了,老是打嘴仗算个什么事儿?那个,谁,你去帮他们一把。”龟兹王对于这种嘴炮着实没多大兴趣,他就想看真当真枪的那种大戏。 其实都没等他的人去推双方一把,传吐门罗军令的那家伙就赶了过来,而有了吐门罗军令后,大明的那些将士态度立马就强硬多了。 只是一瞬间,冲突就发生了,都没等龟兹王出手。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冲突发生后不久。 大唐和大明双方都得知了消息。 大唐这边,尉迟敬德只是派人去盯着,但什么都没做。 至于大明这边,那就有意思了,吐门罗在听到冲突发生之后,当即就带着人直奔了事发地,连慕容顺他都一道带上了。 当然,他也没有掺和到冲突里去,只是远远地看着。 “让斥候随时跟本将军盯紧了大唐那边的动静。”放下望远镜,吐门罗说道。 而他说完,慕容顺好奇地问道:“现在不去阻止冲突的发生,你就不怕引起唐明两国更大的冲突?” “放心好了。”吐门罗却是笑道,“不会有更大冲突的,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这会儿其实都只是在试探对方罢了。 到目前为止,大家都很克制。” “那你还带大军前来?”慕容顺有些不解。 吐门罗笑道:“这是态度,我大明将士的态度。” 而他这边的反应,尉迟敬德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闻之也是摇头失笑:“这大明的将士倒是好战。” “将军,那我们要不要……” 麾下的话都没说完,尉迟敬德便摆了摆手,道:“不用,他们就是做做样子罢了,现阶段谁都不敢引起太大的冲突。 不过今天这事儿,倒是刚好可以让我们看看大明将士的成色。 这么多年来,我大唐还从没和大明的将士正儿八经的交过手,这倒是一个机会。 老话说得好,是驴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通知下去,所有人都不得插手,本将军倒要看看,大唐和大明的将士,到底孰强孰弱。” 这对他而言,的确是一个了解大明将士的机会。 至于这件事的起因。 他其实并不在意。 只是他这个大老粗却不知道,摩擦这个东西,它会生热,生热就会起火,而在这大赵王廷的地界上,只要起火,那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至于龟兹王,这会儿倒是满意了。 当然,他其实是在吐门罗到来之前就撤了的,他可不想留下来成为谁的靶子。 昨天那章又封了!麻痹!不解封了,擦! (本章完) 卷五 第589章 西域要易主了 大明王廷,沙洲城。 郡守府里,高纯行正在看着自家阿耶寄来的信。 说起来,他出任沙洲郡守已经三年有余,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他可是没少向自己那位阿耶请教。 毕竟对于他而言,治理一方还是有些吃力的。 终究是缺了这方面的经验。 但李承乾一心想要培养他,他自然不会拒绝。 再说了,这种机会,也只有李承乾能给他,要是换在大唐,他没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有如此机会的。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高士廉,在对待此事上,都格外的认真。 这跟立场无关。 高士廉虽然在唐明之间的立场很坚定,但对于自己儿子的前途,同样很上心。 毕竟高纯行完全有可能走出另外一条路,这对他高家而言,并不是坏事。 作为一个父亲,尤其是他们这些士家大族,其实更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都能各有成就,这才利于他们高家开枝散叶。 所以,在这几年里,不单单是高士廉,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看完了书信,高纯行抬起头看向送信的人,问道:“阿耶这几年身体如何?” “国公身体还算健朗,就是小公爷常年不在身边,国公每每思及,都有些神情黯然。”送信的这人在高家也十来年了,闻言当即就将高家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讲述了一番。 高纯行闻之还是有些内疚的。 作为儿子,不能侍候在其父左右,终归是有些亏心的。 “我这里准备了一些补品,你此番回去的时候,一道给带回去。”高纯行说罢,抬了抬手,当即就有人大包小包的搬出来不少东西。 作为高家的小公爷,又是大明的封疆大吏,权利和钱财他都不缺,所以想给高士廉找点儿什么补品还真不难。 送信那人见状,当即笑道:“小公爷属实是一片孝心。” 这些年,其实高家对于高纯行的扶持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沙洲站稳脚跟。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重用他们这些家伙,无外乎就是想借用他们家里的势力,否则,大明想发展属实有些吃力。 其实别说高士廉,大家都知道李承乾的打算,可这是阳谋,他们是真一点儿办法都没。 “来之前,国公倒是让我问问小公爷,大明是否有吞并西域的意图?” 高纯行闻言,笑道:“这个本官可没法说。” 当他称呼一换,送信的那人当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当下也是笑笑。 这些年,他们这些家族其实也习惯了。 自家的逆子需要扶持帮助的时候,那是毫不客气,可一旦提到大明的核心问题,这些家伙立马就闭嘴了。 可以说,这些家伙如今都成为了一个个小狐狸。 “回去你转告阿耶,不管怎么说,本官如今也都是大明的封疆大吏,旁的事儿都好说,不管是需要本官做什么,都不是问题,就是事关大明朝政,那本官就爱莫能助了,还希望阿耶能理解孩儿的难处。” 在大明待的时间久了。 他们这些家伙也都跟李承乾一样,只要有利益价值,身份随时都可以切换。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那就是儿子,怎么谄媚都无所谓。 没利用价值的时候,呵呵,自然就是大明官员,那态度也是相当的坚定。 送信之人闻言,当下也就不说话了。 来之前高士廉其实也交代过,不用在这种问题上逼迫高纯行,所以高纯行的态度一出来,他就不再问了。 当然,大唐的消息,他其实也不会透露给大明。 这是立场问题,没得谈。 他们这些士家对这些家伙的扶持,只是在见解或者钱财方面,指望他们用大唐的信息来扶持这些家伙,那也不可能。 等送信的那家伙走了后,高纯行笑了笑,道:“看样子,大唐那边坐不住了啊,估摸着长安朝堂上也猜到了我们准备拿下西域的意图了。” 一旁,慕容承忠闻言也是笑道:“我们这些年在沙洲做得太明显了,被猜到其实也正常,而且,猜到了又如何?如今大唐对西域的影响力微乎其微,他们能做什么?” 慕容承忠便是慕容孝隽的嫡长子,当年他们几兄弟归顺大明之后,便在大明出仕了。 说起来也有意思,严格的来讲,李承乾还是他们的杀父仇人。 可如今他们却是在给李承乾效力。 当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一点儿不恨李承乾。 不过是李承乾能给他们的实在太多了,尤其是慕容婉秋成为了李承乾的王妃后,他们看到了一个更大的希望。 要是未来大明和大唐融为一体,慕容婉秋的儿子能登临大宝,那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大到完全可以忽略掉所谓的杀父之仇。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什么仇恨啊,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在服务。 高纯行闻言,也是笑了笑:“这些年我们也没藏着掖着,他们能猜到其实也正常。而且,正如你所说的一样,猜到又如何?大唐如今对西域的影响力极其有限,他们能做什么?” 慕容承忠也是笑道:“的确,如今而言,西域其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大明这些年在西域的控制力估计谁也想不到,就这些年而言,西域早就被大明从方方面面给渗透了进去。” 这些年,他们在沙洲城可不是什么都没做。 换句话说,这些年的西域,其实已经是大明的天下了。 如今西域各国,哪一国没有大明的踪迹? 尤其是当年李承乾让众人商业渗透西域之后,如今把持西域各国经济的,就是大明的顶级权贵。 甚至如高昌国之类的,全国超过九成以上的经济都被大明的权贵把持着。 包括他高纯行和慕容承忠两人,都在各国有着极其丰厚的家产。 当然,这也是大明朝堂的支持,如果没有大明朝堂的支持,他们还真做不到这一步。 “不过此番我大明拿下来了吐蕃,那么进一步一定是对西域动手了,依你来看,我们该怎么做?”高纯行问道。 “自然是再接再厉。”慕容承忠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拿下吐蕃不过是意外之喜,当初我甚至都认为,吐蕃一定是在我们拿下西域之后,只是没想到吐蕃突然自己作妖,加上殿下需要利用吐蕃这个点儿来化解危机,这才有了吐蕃的覆灭,如果一切按照正常的顺序发展,其实西域应该更早落入我大明的地界。” 高纯行也是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说得倒是没错,只是谁也没想到,吐蕃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覆灭了,不过如此一来,我大明想对西域动手就麻烦了。” 说完,他也是叹了口气,毕竟这些年一直是他在帮着谋划西域,可如此一来,西域反而不好动了。 “你是说大唐会干预?” 高纯行说道:“不单单是大唐会干预的问题,如今我大明已经愈发的强大了,吞并了吐蕃之后,大明的国土其实和大唐已经不相上下了,纵使差了一些,但终归是差不了多少了。 你也知道,我们殿下终究还是有另外一个身份,那个身份决定了我们的难处。 毕竟,大唐的皇帝,是不希望我们殿下有足以匹敌大唐实力的。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一切都变得麻烦了起来。” 说到这个,慕容承忠也是一脸的无奈。 李承乾的身份的确是一个双刃剑。 用得好自然能帮他们谋取到足够的利益,可是用得不好,那也成了大唐防备他们的理由,这个并没一个准确的说法。 “可如今,我们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慕容承忠说道,“这些年,我们在西域的投入绝对是史无前有的,如果不能借机拿下西域,那么西域各国未必就不会利用我们的投入而发展自身。 毕竟,这些年随着我大明的疯狂投入,西域各国其实都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发展,虽然这只是在经济方面。 可我们其实都明白,经济基础决定了很多东西。只要有钱,西域能在短时间涌出一个不敢说能抗衡我大明的强国,但绝对能给我大明制造诸多的麻烦。” “这才是为难的地方。”高纯行也是相当无奈。 这些年,大明在西域的投入太大了。 可如今又要顾及大唐的想法,所以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郡守,将军,殿下有信使前来。” “快请进来。”一听这消息,两人当即说道。 这会儿,他们也的确需要知道李承乾的态度。 信使进来后,立马从胸前掏出了一封信函,递给了高纯行,道:“传殿下口令,沙洲郡守高纯行不日展开对西域的收网工作,务必在半年之内,吞并西域诸国!” 高纯行两人闻言也是一惊。 心道,李承乾这是一点儿不将大唐放在眼里啊。 两人心中都在疑惑,他们要是这么做,大唐会有什么反应? 而信使说完,也就不再多言,两人急忙将信函打开,一看之后,两人当即都愣住了。 不得不说,还得是李承乾的胆子更加大。 见两人惊疑的模样,信使问道:“可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高纯行当即说道,“你回去转告殿下,不用半年,三个月之内,微臣定当让整个西域改姓明!” 在这一点儿上,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么多年来,他们在西域的投入真不是白给的。 那信使闻言,当即也说道:“殿下定在日月山恭候沙洲的好消息。” 说罢,他转身就走。 作为李承乾的亲信,他对这些人倒也谈不上多么恭敬。 作为自己分内之事,他是一点儿不带犹豫的。 而他一走,高纯行和慕容承忠相视一笑。 “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高纯行笑道,“既然殿下交代了,那我们也别闲着了,你赶紧去安排,不日,我大明在西域诸国的商铺,都准备收网了。 三年了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为了这一天,他们足足等了三年,是真的三年。 慕容承忠也是笑道:“是啊,三年了,终于等到今天了。” 说罢,他当即就去安排了。 不单单是他,高纯行也没闲着,一时间,整个沙洲郡都忙了起来。 而随着沙洲郡运转起来,整个西域瞬间就动荡了。 无法,这些年,整个西域的商业都被大明把持着,只要大明稍微有点儿动静,西域的商业体系就会产生连锁反应。 一时间,整个西域几乎大半的商铺陷入了停摆之中。 一开始,西域各国都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类似于这种商业停摆,这些年他们其实也经历过。 只要大明那边出现什么动荡,西域的商业终究会受影响。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几年所谓的西域商业动荡,其实也是高纯行他们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在大明真正要有大动作的时候,西域各国不会马上警觉。 这一次也是一样,西域各国都以为跟往年一样,毕竟此番大明出兵吐蕃,对大明自身的商业影响也很大。 而西域诸国的商业体系几乎都依托在大明身上,甚至就连各国的工坊还有矿业,几乎都是大明商人投资兴建的。 当然,这些年西域自己也弄了不少生意,不过这些生意都被西域各国的顶级权贵把持着。 就算如此,他们也是和大明的商号合作兴建的。 毕竟,没有大明的技术,他们真没这个能耐。 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会选择这个时机对西域动手的原因,毕竟之后,大明很难确定什么时候还会有如此大的动荡。 要是没有这种动荡的契机,他们稍微做点儿什么,都容易引起西域诸国的怀疑。 有些时候,时机也很重要。 一连旬日,大明在西域各国的商业陆续的关停。 最开始还只是各家商铺,但紧跟着,各家工坊、矿业都陆陆续续的关停。 这对西域老百姓而言,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这几年因为大明的介入,西域各国已经逐渐朝着工业化开始改革。 当年李承乾让大明权贵组织商队进驻西域,其投入也是极其巨大的。 这些年,他们在西域投建了数以百计的各种产业,也帮西域诸国在近几年着实赚了不少钱。 至少如今的税收,就是往年的数十倍之多,而西域的百姓,不敢说全部都在大明投建的各行各业中谋生,但至少有四成人口依托着大明投建的各行各业生存。 如今,大明的产业陆续的关停,第一个受不了的就是西域的百姓。 没有工作就没有了收益,这是最现实的问题。 一直到了此时,西域各国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他们突然发现自家的老百姓,在失去了工坊、矿产这些伙计后,真就无所事事了。 哪怕让他们从事以前的放牧,好像都提不起兴趣。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 如今的畜牧业,大明也有人成规模的投资。 这么说吧,如今的牛羊,至少在西域和大明境内,那是真不值钱。 而他们以前从事的各行各业的酬劳,却是极高的。 毫不夸张地说,在西域做工的酬劳,比在大明境内做工都高! 这也是当初大明的一个手段。 老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有了那丰厚酬劳打底,让他们再从事勉强为生的活计,除非是实在没办法,要不还真提不起兴趣。 而也是如此,这一天,西域各国的君主,不约而同的聚在了高昌国。 妈的,又被审核了!逼没法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90章 果然上钩了 高昌。 都城,王宫。 自大明开始介入西域各国的商业体系之后,西域诸国慢慢也察觉到了问题。 尤其是当百姓无所事事开始闹腾以后,整个西域也开始逐渐动荡了起来。 当然,这里面不乏大明在背后推波助澜,要不然,也没有这么快的反应。 “大明到底是什么意思?”龟兹国王(唐时西域诸国的君王称呼有些乱,单于、可汗、天王什么的都有,为了方便,统一称国王,毕竟通俗易懂)一脸不爽地说道,“他们这么一搞,我们各国都乱套了,你们是不知道,我龟兹的百姓最近都快疯了……” “何止你龟兹,我于阗不也是如此?”都没等龟兹国王把话说完,于阗国王就接过话头道,“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大明那些商贾在我于阗兴建工坊的时候,本王就不应该支持!” 他也是越说越老火。 这些年,他们的确吃到了商税的红利,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是明显的。 只是当初他们都不怎么在意而已。 毕竟当初都被巨大的利益给迷了眼,哪儿能想到会有如今这个情况…… 想到这个,众人也是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糖衣炮弹是好吃,但不好消化啊! “怎么说,既然都聚在这里了,不去大明问问?”高昌国王问道。 他一说完,众人你看看他,他看看你的,谁也没吱声。 别看他们西域诸国近些年因为大明的关系走得近了一些,可暗地里也是暗流涌动。 别的不说,就说高昌,这几年,高昌可是闷声不响的做了不少事情。 再说了,虽说是西域诸国,可真要说起来,也就弹丸之地罢了。 西域多大个地儿,数十个国家,可想而知每个国家才多大? 可能还不及大唐的一州一府。 他们要是不联合起来,谁有能力抗衡大明? “哎,来都来了,总是要去问一趟的。”于阗国王说道,“而且,都到这里了,估计大家也都意识到问题了。 要是没意识到问题,你们这些家伙会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当即就笑了。 的确,大家只是实力不济罢了,又不是真的没脑子,自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当下,龟兹国王就说道:“不是,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 听龟兹国王这么一说,众人当即就点了点头。 的确,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了,要是还互相提防着,他们拿什么去抗衡大明。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直说了,此番大明的意图已经极其明显,是想对我西域动手了,只是这一次,大明看似不打算动刀兵,而是选择用商业的手段。”高昌国王当即说道,“这也是本王此次将诸位请来的原因。 不管是在军事方面还是商业层面,我们西域诸国都不是大明的对手,这个时候,我们的确得联合起来,才有抗衡大明的实力。” “联合起来?”龟兹王闻言,冷笑道,“高昌国王倒是会说,你怕是忘了车师了吧?本王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车师也是和你高昌合作的吧?现在呢?车师国王怎么没来?” 高昌王闻言倒也没介意,笑道:“的确,这些年借着大明的势,我高昌确实吞并了车师,但那又如何?难道你们就没打过这样的主意? 再说了,现在说的是这个问题么? 是如何抗衡大明? 你们看看大明此番的举动,那架势,仿佛要拿下整个西域一般,和大明相比,我高昌不过小打小闹罢了。” 他说完,龟兹国王冷哼一声,也不愿意多说。 的确,这些年他们都有过类似的想法,甚至也都没停着,要是再过个几年,可能西域又要少几个国家。 当然,这种事情在西域这个地方,当真没什么稀奇的。 今天被吞并,明天又复国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 西域就是如此。 “对对对,还是说回大明。”于阗国王也是笑道,“对我西域而言,被谁吞并了都无所谓,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肉终归是烂在了锅里。 可要是被大明吞并了,那别说肉了,锅都给你端走了。” 其余人闻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于阗这些年可也没闲着。 “哎……”一旁,鄯善国王叹了口气,说道,“终究还是要联合起来才行,不然,我西域真的危矣。” “联合联合……你倒是说怎么联合啊!”龟兹国王也是一脸的无语,“说了半天,车轱辘话一句接一句,知道的你们是在防着彼此,不知道的,还以为搁这闲聊。 要说联合,就拿出个章程来,用嘴说有何用?难道用嘴就能解决我们当下的危机?” 他脾气是真的不小,当然,这次大明突然这么一搞,影响最大的就是他龟兹,所以有些怨气其实也正常。 “那不妨让龟兹拿出个章程来?”鄯善国王笑道。 “我拿就我拿。”龟兹国王当即就应了一声。 而他说完,高昌国王倒是笑了笑,道,“不知龟兹国王准备怎么做?” 他说完,众人都看向了龟兹国王。 大家都不是傻子,见这龟兹国王和鄯善国王一唱一和的,当即就猜到了两人的打算。 不过也没人拆穿他们就是。 “要本王说的话,此番大明既然想用商业来图谋我西域,那我们就只能将冲突限于商业方面,不要试图用武力去解决问题。”龟兹国王说道,“你们别忘了,当初大明答应过我西域,二十年内不对我西域动刀兵,所以,不要给大明任何动用刀兵的机会。 说到底,在军事方面,我们终究还是赶不上大明,这一点儿,我们也得承认。” “确实,大明这些年的军事实力比之当初,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高昌国王也是点了点头,道,“听闻之前大明出兵吐蕃的时候,不过是启用了一支刚刚成军的长明军,就大破吐蕃。 而像当年一战成名的怨军、征西军居然都没有动……”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相对无语。 当年的怨军和征西军就已经很离谱了,现在居然还蹦出个更离谱的长明军,这不是给他们压力么? “其实也未必不能用武力解决。”于阗国王却是摇了摇头,道,“听闻这些年,西域有不少马匪专门劫掠商队……” “打住。”他话都没说完,龟兹国王当即就说道,“你别指望用马匪来解决此番的事儿,你信不信,只要大明的商队出事,不管是不是马匪干的,大明都会在第一时间出兵,别指望和他们讲道理。 道理这个东西,要拿实力来讲。 人家比我们强,那就是道理。” 于阗国王想做什么,他哪里猜不到,不就是冒充马匪洗劫大明商队。 其实如果只是一次半次的那倒还好,可大明在各国那么多的商队,你要洗劫完的确能大赚一笔,可问题是,这么大规模的洗劫商队,大明还跟你讲个锤子道理。 “不是。”于阗国王摇了摇头,道,“据本王所知,大明这些年好似在各国都有兴建兵器作坊吧? 要是我们洗劫了他们的兵器作坊,难道不足以在军事上抗衡大明? 至少在军械上,我们不至于落后太多。” “哼!”一听他这话,鄯善国王当即就冷哼了一声,“你见过他们兵器作坊做出来的兵器? 在座的,估计没谁没打过那兵器作坊的想法,但有人见过兵器作坊具体是做什么的么? 每天倒是热闹得很,隔三差五也是大车小车的往大明拉,可说到底,谁都没见过。 万一这就是大明设计的一个诱饵,故意引诱我们的呢?” “的确。”高昌国王也是点了点头,“真要说起来,大明在西域各国都兴建兵器作坊这一事,本身就不靠谱。 正常来说,谁会把军械这等要事,放在别国? 而且还放了这么多,真就不怕自食其果? 所以你那个想法,还是趁早打消了好。” “这不行那不行,那我们就干看着?”于阗国王顿时就摇了摇头。 当然,他其实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有些事情,只有做了才知道。 而龟兹国王却是说道:“武力不可取,毕竟大明不动用武力,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当然,我们也的确得在军事上有所作为,该有的防备还是得有。 至于说此番,其实我们商业上不是没有对抗大明的能力,真要联合起来,不说旁的,各国的权贵把持的商业只要联合起来,也不是一股小势力。 不敢说能比大明更强,但抗衡一二的能力总是有的。” “那我们要怎么做?”鄯善国王问道,“如今的问题是百姓闹事,我们能抗衡住大明商人,有什么用?” “为什么没用?”龟兹国王说道,“这次,大明的那些商人不是说因为大明的原因歇业了么? 他们既然不做了,那我们盘过来就是,这些年,想必各国国库都充盈了不少吧? 这点儿钱粮拿得出来吧?” “可如果大明商人宁愿不做生意,也不转让出来那又如何?”于阗国王冷哼道,“别忘了,大明此举的意图本身就不是做生意,只是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图谋我西域罢了! 做不做生意对他们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不管大明商人愿不愿意将自己的生意转出来,我们只要这么去做了就行了,这是我们的态度,当然,这个态度不是给大明的,而是给我们自己百姓的。 让他们借机认清大明的嘴脸。 是大明的那些无耻商人不给他们活路,而不是我们。 你们别忽略了,这些年,大明在我们西域各国做生意,因为其口碑,不管是在百姓还是在那些给他们做事的人心中,都有着极高分量。 甚至,这些年已经有不少百姓偷偷摸摸的跑到大明置办产业了。 这已经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不肯转手他们的生意,那我们就自己兴建工坊就是,说白了,不就是给老百姓找点儿事儿做么? 只要我们各国都联合起来,这点儿问题也是问题?” “说得简单。”于阗国王不屑道,“你怕是不知道大明给那些百姓开的什么酬劳,就我们那点儿家底,能支撑多久? 你也别忘了,那可不是一两个,三五个人,那是数万百姓!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现在做点儿别的就不行?” 说到这个,众人都无语了。 的确,这些老百姓跟鬼迷心窍了一样,以前放牧也能放,可如今好像是吃到了甜头,再也不想去放牧了。 不过这也只是少数人,大多数人还是不一样的。 “事情要慢慢解决嘛。”龟兹国王说道,“依本王的意思是我们各国联合起来,创办一个西域商号,大家一起出钱出力,来解决这个问题。 刚好,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将西域的商业重新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还应该将大明从我西域赶出去。” 这一次,他们商议了很久。 那是真的很久。 不过第四天一早,西域商号开业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该说不说,当各国的权力机构开始运作起来的时候,效率是真的杠杠的。 而西域商号开业的时候,也确实是足够的震撼。 不说别的,单单黄橙橙的铜钱,就在西域商号门口摆满了几十车! 那感觉,就跟炫富一般。 而西域商号开业的第二天,西域商号就对外宣布,不日起,所有想对外转让的商铺,西域商号都将原价接手。 同时,西域商号将投入百万贯,在西域诸国兴建大小工坊,矿业一百多座,预计招纳数万人。 一时间,西域商号财大气粗的名声还真就传了出去。 而高纯行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笑道:“看吧,他们果然上钩了。” “确实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快,不过要让他们知道了真相后,不知道会不会悔死?”一旁,慕容承忠也是笑道。 “这就和我们无关了。”高纯行笑道,“通知所有商铺,工坊,矿山,全部转让给西域商号,如果他们手头紧的话,也不用原价,优惠些也没关系。 同时,大明停止在西域所有的商业活动,既然他们想要,那就完完整整的还给他们!” “这只怕得把他们撑死。”慕容承忠也是哈哈大笑。 (本章完) 卷五 第591章 长孙皇后的手段 大唐,长安。 西域的动静终究是没能瞒过长安的这些老狐狸。 其实也瞒不了,不单单是朝廷,就连大唐各家勋贵在西域都有眼线。 家族大了就是如此,尤其是事关李承乾,各家都不会松懈的。 别看他们如今的立场摆得极其坚定,可不管怎么说,李承乾终究是大唐的太子,不管未来如何,眼下的确没有比其更好的选择。 这会儿,户部公廨内,温彦博看着手里的信函,摇了摇头道:“大明终究还是对西域动手了啊。”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但却又不是他能阻止的。 户部公廨内,众人也都是摇头不语,这事儿闹得。 可站在他们的立场而言,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毕竟李承乾终归是大唐太子,未来要是回大唐登基,那大唐就真的是一个庞然大物了,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希望。 “你们姑且先忙着,本官去寻房仆射商议一番。”温彦博说罢,便起身离去。 众人自然没有多言,只是等温彦博走后,一群人倒是聊了起来。 这一切温彦博自然不会在意,这会儿他已经到了房玄龄的公廨之中,皱着眉头倒是没有吱声。 房玄龄一见他这幅表情当即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笑道:“行了,这不是早就料到了的么? 大明拿下吐蕃之后,如果还想扩张,也就只有西域了。 毕竟他们图谋西域这么多年了,这会儿也是摘桃子的时候了。” “话是这么说,可如今大明愈发的强势,对于我大唐而言,真就未必是什么好事儿!毕竟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际。” 温彦博何尝不明白房玄龄的意思,只是房玄龄他们看得太长远了,长远到忽略了眼下的实际情况。 “你啊。”房玄龄摇头笑道,“到了现在这一步,没有人能改变什么的,哪怕是陛下也无法抵住诱惑。 说到底,大明能给大唐来的利益太大了,要是真让殿下彻底脱离了大唐,损失最大的还是我大唐。” “你想说什么?”听房玄龄这么说,温彦博倒是迟疑了片刻,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问题。 房玄龄说道:“到了这一步,其实不是老夫想说什么,而是我们只能这么做。 有一个事实我们必须承认,大明如今哪怕不足以抗衡大唐,但我们其实已经无法限制大明。 虽然大明对我大唐构成的威胁一直都在,但相对来说,大明对我大唐的利益更大。 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想用武力的方式完成一统,不管对我大唐还是大明,都是一种损失。” 说到底,大唐还是舍弃不了大明。 没办法,正如房玄龄说的那般,大明能给大唐带来的利益太大了,大到他们可以忽略掉很多东西。 “可你想没想过。”温彦博继续说道,“如果未来那位回大唐登临大宝,他是有自己班底的。 说句难听的,那位几乎可以在瞬间用他自有班底换掉朝堂上的大部分人!” 说到这里,温彦博叹了口气。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房玄龄却是笑了笑,道:“你啊,别说殿下会不会这么做,就算会,那又如何?我大唐朝堂上这些人都是干嘛的?真是说换就能换的。 再说了,你以为殿下为什么要将大赵王廷横亘在大明和大唐中间,不就是为了给两国朝堂提供一个争锋的地方么? 而且,就算殿下一意孤行又如何? 合并了大明之后,大唐的国土何其之大?你还担心没地方当官不成? 大不了去地方嘛,治理一州一府,不也是我们这些人的抱负么,只要大唐能蒸蒸日上,你我这些老东西,为了大唐舍弃这些权势又能如何呢?” 该说不说,在这方面房玄龄的觉悟还是很高的。 只要大唐能好,他的确能舍弃很多东西。 当然,到了他这个位置,其实说这些也都是操蛋。 就算李承乾上位了又如何? 还能把他怎么着不成? 再说了,他在这个位置也已经太久了,真要李承乾上位后,他估计早就急流勇退了,所以说起话来倒也轻松。 “你说得倒是轻松。”温彦博闻言冷哼道,“就算你我能这么想,但其他人呢?也会这么想? 说到底,像你我这样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个老不羞…… 听他这么说,房玄龄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不过还是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在长安的各家勋贵几乎都有子嗣在大明,你以为为什么到了这一步,他们都没有将自家儿子召回来,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么? 就算到时候我们这些老家伙都退了下来又如何? 各家不还是有人能顶上去。 至于那些没有子嗣在大明的家族,他们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而且,那样的小家族,估计殿下也不会轻易去触碰他们,所以啊,你还是想太多了。” 温彦博闻言,还是有些无奈。 “话都是这么说,可事情不能只这么看啊,未来到底是个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温彦博继续道,“就看如今吧,蜀王不就很积极么? 自从他上任长安府尹以后,颇有一副拉开架势大干一场的样子,你别说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且,如今陛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的,万一陛下态度有变呢? 所以说,有些事儿,还是不得不防。” “这是自然的。”房玄龄说道,“该做的我们还是得做,只是不用太过紧张,你看看你,堂堂户部尚书,不过是听闻了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着相了啊。” 听他这么说,温彦博能气得半死。 不过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法说。 他其实懂,房玄龄是不着急,毕竟房玄龄这么大年纪了,等李承乾登基的时候,房玄龄估计坟头草都丈高了,加之房遗爱如今在大明也得到了重用,未来不管怎么讲,他房家都不会没落。 可他不行啊,各家的情况不一样,态度自然也不一样。 等温彦博无奈离去后,房玄龄也是摇了摇头,这才说道:“皇后召见本官,本官去去就回。” 就在温彦博来之前,长孙皇后已经派人请房玄龄及其妻子进宫饮宴,说是为了房遗爱的婚事。 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长孙皇后宴请他们夫妻,还能有什么事儿? 这也是房玄龄刚刚如此态度的原因。 对于房玄龄来说,长孙皇后对他是有恩情的,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这话是真没什么毛病。 宴会上,长孙皇后和李二都在。 毕竟是宴请外朝重臣,长孙皇后自然不会单独宴请房玄龄夫妇,倒不是说于理不合,关键是如今的局势,容不得长孙有任何的偏差。 再说了,毕竟是儿女亲家,李二这个做父皇在场也是情理之中。 “今日是家宴,就不用多礼了。”李二见房玄龄夫妇正准备施礼,随即便摆了摆手。 长孙皇后也是笑道:“是极、是极,如今遗爱那孩子也大了,高阳也不小了,虽然早早就有了婚约,可一直不成婚也不行。 为人父母的,不管是什么身份,终究还是盼着子女早日成家。 对了,遗爱那孩子近日可还好? 说起来,本宫也是有好多年没见过这孩子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是不是比往日更加一表人才了。 说到这个,本宫还得好生感谢一下两位,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这些年,若是没有他们在西北陪着高明,高明的日子怕是也难熬。 就是苦了两位了。” 一听长孙皇后这话,房玄龄心中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虽然话里话外都没什么,但他又怎么听不出长孙皇后的弦外之音。 在场的,哪怕房氏都听懂了,都是人精,话也不用说得太明白。 一旁,李二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长孙想做什么,他心里门儿清,不过他也不介意。 房玄龄夫妇闻言,当即起身道:“皇后娘娘言重了,遗爱那孩子能有如此机会,也是他的造化,这些年,若非是跟着殿下,搞不好还在长安胡作非为呢。 真要说起来,是我们夫妇得感谢陛下和皇后娘娘才是。” 说罢,房玄龄还看了一眼李二。 只是李二除了微微笑了笑,倒是没有任何言语。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如此客气了。”长孙皇后笑道,“还是说回两个孩子的婚事吧,如今两个孩子也都大了,不知房仆射是怎么想的?” 嗯? 一听长孙这话,房玄龄当即就是一愣。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因为近来他针对大明引起了长孙皇后的不满,这是想悔婚的节奏? 要真是被悔婚了,那他房家可就丢脸了。 “自然是听皇后的意思。”房玄龄当即就将皮球踢了回去。 毕竟是尚公主,听长孙的意思倒也没毛病。 长孙笑道:“房仆射误会了,本宫是觉得啊,两个孩子也到了成婚的年龄,可说到底遗爱这孩子如今是在大明出仕,不知道房仆射是要让遗爱回长安成婚,还是将高阳送到大明去成婚。 这不得拿出个章程来才行?” 一听她说完,就连李二都不动声色地瞅了长孙皇后一眼。 这话就有意思了啊。 如果说之前那句话只是下马威的话,那这句话就是在让房玄龄做出选择了。 就连李二都微微有些不悦了。 房玄龄更是沉吟了良久,没有吱声,似在思考,其实是在等李二,心道,陛下,你要是再不开口,老夫可就不知该怎么办了啊。 李二见房玄龄这般,当即也就笑道:“这事儿不急,毕竟两个孩子都还不大,再等等也是行的。” 他也意识到了问题,如果房玄龄把房遗爱喊回来成婚,那就是断了房遗爱的前程,可如果送高阳去日月山,那房玄龄的立场顿时就明显了,这也不是李二想看到的。 “怎么不急?”长孙皇后当即说道,“高阳都要成大姑娘了,还不着急? 再说了,遗爱那孩子如今一个人在日月山,要是闹出个长子非嫡出,可就闹笑话了。” 她也是难得如此强势,不过她也没指望一次就有结果,她今天闹这么一出,不过是想将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而已。 她其实很清楚,在现阶段,房玄龄不可能摆明车马炮的去支持李承乾,但她需要的不是房玄龄支持啊,只要房玄龄不针对李承乾就行了。 老话说得好,女人嘛,为母则刚。 触碰了她儿子的切身利益,长孙皇后也不是好相予的。 “长乐就已经送去大明了,再把高阳也送去?”李二不悦道,“这么说起来,在大明的那群猴崽子,不知道有婚约在身的,怎么,把朕的那些公主都送去大明不成?” 他是越来越来气,当然,这也是做给长孙看的。 不过他这话也真没说错,日月山的那群家伙,还真有不少人有婚约在身,李承乾身边,几乎囊括了他至少一半的妹夫。 比如杜荷、程处亮、房遗爱这不都是他的妹夫?就连长孙冲也都是他的妹夫! “就陛下舍不得自己的宝贵闺女,人家房仆射连儿子都舍得,咋就没见人家像陛下这般?”长孙皇后当即打趣道。 李二闻言,立马说道:“儿子能和闺女比?” “陛下说的在理。”房玄龄也是当即说道,“闺女确实要比儿子可人一些,以前遗爱那孩子还在长安的时候,老臣可是没少为他操碎了心,不过如今也好了,总算是懂事了一些,这些年虽然没在长安,但隔三差五总有一封书信送回来。 倒是比当年在长安的时候,要懂事多了。 只是吧,这孩子每次送信回来,前面的内容都还能看,就是最后面,不是缺这就是缺那,这几年,老臣可是没少帮他在长安折腾。” 说完,房玄龄自己都笑了。 当然,长孙皇后也笑了。 这是房玄龄在表态,意思很明显,老臣这些年为了大明还是做了一些东西的。 李二闻言也笑了,他的这些臣子为了日月山的那些家伙做了什么,他其实都清楚,不过单从这一点儿来说,他是能理解的。 总的来说,一顿晚宴吃得波澜不惊。 等出宫后,房氏才无奈地说道:“如此一来,遗爱的婚事真就要耽误了。这次能等等,但真要一直等着?” 房玄龄闻言也是叹了口气,他其实知道,这个抉择,总是要做的,不单单是他,各家几乎都一样。 只是现在大家能拖就拖呗。 当然,长孙皇后既然开口了,他自然也会收敛一二,至少暂时会收敛一二。 至于后面,那就再看。 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的。 (本章完) 卷五 第592章 李二的惊天发现 自从长孙皇后宴请房玄龄之后,房玄龄的确收敛了一二,哪怕此番李承乾已经开始对西域动手了,但他也没有做什么。 当然,这也不单单是因为长孙皇后的原因,说到底,他还是心系大唐的。 大明拿下西域也约等于大唐拿下西域。 在这一点儿上,他还是分得很清的。 如今,他需要做的其实是巩固唐明之间的关系,两国朝堂上可以有争锋,但李二父子之间的关系的确得调和一二。 这般想着,次日,房玄龄便进宫求见李二。 “房卿今日进宫可是为了昨日之事?”李二笑道。 “也不完全是。”房玄龄笑道,“如今大明愈发强大,是时候召殿下回京了。毕竟单说历练的话,殿下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合格的大唐储君了。” 一听房玄龄这话,李二倒是愣了一下,召李承乾回京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起码,李承乾就不会同意。 如今的李承乾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哪怕他下令,李承乾也一定会以各种理由推脱。 上次,他利用李渊驾崩为由,想召李承乾回京都没成功,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所以,这会儿房玄龄这么问,目的绝非如此。 至于房玄龄是什么目的,李二也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就想明白了,当下摇头笑道:“高明这孩子如今也大了,很多时候由不得我们这些当父母的。 这时候想召高明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毕竟,如今的大明已经今非昔比了,就算高明自己愿意回长安,他麾下的那些人也一定会阻止他。 到了他这一步,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李二这番话还算说得中肯。 闻言,房玄龄也是点头说道:“是啊,大明如今愈发的强大,殿下的确创造了一个奇迹。 而如今,追随殿下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也有着自己的诉求。”房玄龄也是点头说道,“可说到底,殿下始终是我大唐的太子,而且对于我大唐而言,殿下和大明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说到这里,房玄龄适时的住嘴了。 李二能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东西,没必要说得太直白,当然,他也不敢说得太直白。 叹了口气,李二摇头道:“房卿的意思,朕明白,可纵使是朕,很多事情也无能为力。” 一句话,李二的态度就非常明显了。 “可对于大唐而言,大明……” 房玄龄话都没说完,李二直接打断道:“朕若是想开疆拓土,自有我大唐的无双勇士去为朕攻城拔寨,何须靠其他手段?” 说完,李二摆了摆手,“若是房卿没有别的事情,就先行告退吧,朕乏了。” 他不是真的累了,而是有些话,他也不能说。 作为大唐的皇帝,他当然希望大唐能愈发的强大,若是能融合大明,他自然是愿意的。 但这中间有个前提,那就是李承乾是主动的。 而不是让他上赶着去找李承乾,那算怎么一回事儿?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父亲。 房玄龄闻言,也只得躬身告退,其实他知道,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 他辅佐李二多少年了? 李二是个什么人他还不知道么? 只是他要给长孙皇后一个交代,也想尝试一番。 离开皇宫后,房玄龄有些兴致缺缺的回到了公廨。 而李二这会儿却是在皇宫中独自发呆。 随着大明着手对西域动手,长孙、房玄龄这些家伙也开始坐不住了啊。 就在昨天,杨妃居然想让李恪就番,要知道,在过去几年里,杨妃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的。 可想而知,这是长孙给她的压力。 而其原因就是因为李恪坐上了长安府尹的位置。 以前,长孙能容忍李恪留在长安是因为当时的李恪留在长安对李承乾构不成威胁,而如今不同了啊。 想到这里,李二也是揉了揉脑袋,他也头疼。 不是说李承乾做得不够好,还是那句话,李承乾做得太好了。 好到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有压力了。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但又有几个愿意成为被推的前浪? 李二深呼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一个如此强势的太子!没有人的!纵使秦皇汉武也做不到!” 说完,李二又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有些无力。 平心而论,李承乾的确是大唐最好的接班人,但对李二个人而言,李承乾真不是…… 招了招手,李二轻声问道:“高明最近在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密谍司那个老内侍便从暗处走了过来,低声道:“殿下最近刚刚大婚,倒是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给大明各郡府都有密令传出,至于密令内容暂时却是不得而知。” “各郡府都有密令?”李二疑惑道。 “是的。”老内侍肯定地说道。 “看来高明是又要有大动作了啊。”李二摇了摇头。 到现在,他其实也搞不明白李承乾在想什么,只是有些略微的猜测而已。 “对了,赵王那边呢?”李二又问道。 当初李承乾和李元景交换领土的消息传回长安的时候,李二和群臣也是一脸的无语,李承乾的那点儿意图,他们又岂会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将争斗放在一个可控范围之内,对唐明其实还是有好处的。 “那边之前发生过小规模的军事冲突,根据收到的消息来看,应该是龟兹王搞的鬼。如今大明的军队入驻大赵之后,他可能是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主动靠向了我大唐。”老内侍继续说道,“而齐国公虽然没有允诺他什么,但也没拒绝,依老奴来看,那龟兹王可能是想借我大唐的势力重建吐谷浑。 毕竟,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吐谷浑当年的皇室,如今有半数都藏在龟兹一部,不过好奇的是,剩下的一些人,至今没有消息。 当年殿下大破慕容伏允之后,也没在吐谷浑的都城中找到这些人。 而老奴这些年也派了不少人去调查,依然是一点儿消息都没。 应该是被慕容伏允早早就送到什么地方藏了起来。” 李二点了点头:“慕容伏允那老家伙也是一老奸巨猾之辈,有过当年被前隋所灭的经历后,自然也就懂得了狡兔三窟的道理。 这个不用管,他们就是想整出些动静,也不是在我大唐境内。 至于龟兹王,你去一封密信,告诉辅机,龟兹王可以利用,但决计不能让他们依托我大唐重建吐谷浑。 虽然高明那小子混账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我李唐的血脉,纵使未来再如何,那也是我李家天下。 岂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至于分寸,让辅机自行把握,在这方面,朕信得过他。” 老内侍当即就点了点头。 正当老内侍准备躬身告退的时候,李二又问道:“对了,蜀王最近在忙什么?” “蜀王殿下最近比较忙。”老内侍闻言笑道,“可能是殿下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最近正绞尽脑汁规划长安的未来发展。 不过蜀王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也就那些前隋旧臣,关陇、山东等地的士族倒是没有掺和进去。” “那孩子啊。”李二闻言也是摇头失笑,“长安发展到现在,说是达到顶峰倒也不至于,但发展的空间的确太小了,他想以此来和他的兄长斗上一斗,哪儿来的胜算?” 听李二这么说,老内侍倒是犹豫了一下,不过终究还是没开口。 他虽然跟随李二已经快二十年了,但有些话,他也不敢乱说。 李二见他这般,便问道:“怎么?” “没什么。”老内侍当即躬身道。 一见他这模样,李二便知道,这老家伙定然有话要说,当下便说道:“有话你说就是,说起来,朕如今唯一能信任的人,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老内侍也就听听。 皇帝的信任,可不是什么荣耀。 不过老内侍咬了咬牙,还是问道:“陛下是真有意要扶持蜀王么?如果陛下真有此意,那么就得加大投入了。 毕竟殿下的势力太过庞大,绝非如今的蜀王可以抗衡的。 如果陛下不是这个意思,那么也得早做准备,老奴之前收到消息,虽然还没有确认,但已经可以明确的是,蜀王不单单有前隋旧臣支持,而且和元谋旧臣也有接触。 甚至,蜀王可能和赵王也有书信往来。 若是赵王此番的处境并非是被殿下所逼,那他们所图就……” 老内侍说到这里,也就没再吱声了。 而李二闻言,也是坐直了身子,这消息他也是第一次听闻。 “能确定?”李二问道。 老内侍摇了摇头:“暂时无法确认,只是有些消息说蜀王和元谋旧臣有所接触,而他和赵王之间的书信往来虽然不算密切,但每半年总是有一封的。” 说完,老内侍就躬身站在一旁,也不做声。 李二却是陷入了沉思。 元谋旧臣! 当年长孙安业造反就有元谋旧臣的影子,只是李二当时没有证据,无法借此机会将元谋旧臣斩尽杀绝。 当然,就算有证据,当时的李二也不能这么做。 要知道,别说当时,就算是现在,元谋旧臣在朝廷上也不是没有实力的。 这么说吧,他李二就是当年元谋功臣中位列第一的人! 其余的还有刘弘基、长孙顺德这些人,都是元谋功臣。 当然,元谋功臣和元谋旧臣不能一概而论,元谋功臣加上李二才十七个,但元谋旧臣那人就多了啊。 “蜀王和大明的裴默有往来没?”李二琢磨了一会儿,问道。 老内侍点了点头,道:“有,但是不多,最近一封书信是太上皇刚刚驾崩的时候。” 李二闻言,眉头紧皱。 李渊虽然驾崩了,但李渊还是有一些拥趸的。 而李渊在他的众多孙子中,最喜欢的恰恰就是李恪。 如果说李渊在临死前,将自己最后的班底交给了李恪,这也是有可能的。 关键是,李渊可能真的想李恪他们几兄弟相残,当年这话李渊就说过。 “等一下,慢慢捋一下。”李二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当年裴默他们带着元谋旧臣的一部分子嗣去了大明,如今在大明出仕,治理草原六城。 而草原六城是如今大明的工业重地吧?” “是的。”老内侍说道,“除了一些极其重要的产业,民生内的产业,几乎都在草原六城。”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前些年,大明日月山还开了一家元氏商行,据悉是文帝改元后的后裔?是叫元戎吧? 元戎这个名字,早些年朕是听过的,应该是在武德初年的时候,当时朕进宫,刚好看见过这人。 也就是说,元戎其实也是先皇的人。” 老内侍又点了点头,这点儿他们其实已经确认过了。 “元景之所以会去图谋清水川,也是当年先皇找的朕,并且亲自为其谋划的。”说到这里,李二好似什么都明白了,当即笑道,“当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啊! 如果说,这一切都可以联系起来的话,其实蜀王、赵王、元谋旧臣、前隋旧臣、还有文帝后裔,都是先皇早就布好的棋子。 如今赵王之所以愿意让他的大赵王廷成为唐明争斗的‘战场’就是为了挑起唐明的正面冲突,从而衰弱两国的实力,给蜀王可趁之机?” 说到这里,李二都愣住了。 真的会是如此么? 他其实也说不明白,更说不清楚。 可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李渊真就是所谋甚大啊。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李二突然来了精神,“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朕可就精神了。 这样,你立马派人去确定这些消息到底属实否。 至于蜀王,不用管,让他来,朕倒要看看,天下这盘大棋盘,他到底有没有资格上桌与朕和他兄长对弈一局。” 李二是个极其好斗的人,与天斗、与地斗、与自己的父亲也斗,如今,碰上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他依然想斗上一斗! 在将这一切联系到一起的那一瞬间,李二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如果说和李承乾斗,他还有些乏味,可这下棋的人要是又多了几个,那他瞬间就精神了。 当然,之所以说和李承乾斗比较乏味只是因为他纠结罢了。 毕竟客观的来讲,李承乾的确是大唐最好的接班人,可不是他最满意的。 他如今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倒也没有打压李承乾的心思,更没有被权利彻底淹没,还没来得及升起那恋栈不去,长生不老的心思。 真要是再过个几年,李二逐渐上了年纪,被权利腐蚀到骨髓中,呵呵,什么大唐最好的接班人,狗屁不是! (本章完) 请假 请假,今天晚上喝死了,请两天假。 原因嘛,就不用说了,毕竟不好看。 狗日的,早晚写死够男女。 《贞观无太子》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93章 来自长孙皇后的压力 长安府。 李恪也是真没闲着。 作为长安府府尹,李恪不敢说是最合格的府尹,但一定是最勤勉的。 自从上任长安府府尹以来,李恪几乎每天都来府衙处理公务。 其实像他们这种王爷挂职一府的,很少有人会像李恪一样坐班。 就连当初的李承乾其实也很少来长安府坐堂。 所以,李恪这么一整,真正得罪的其实是长安府的少尹。 而如今长安府的少尹出自京兆韦氏。 京兆韦氏虽然比不得五姓七望,但在大唐也是根深蒂固的望族,和京兆杜氏并称为城南韦杜,可见其家族之庞大。 而在李恪之前,长安府真正主事的其实就是少尹,李恪这么一搞,原本还是香饽饽的长安府少尹瞬间就成了鸡肋,这也使得他和少尹之间的关系显得有些紧张。 当然,这不是说李恪不会笼络自己的下属,这也不是。 而是李恪的执政方针略显激进,甚至隐隐有侵蚀世家权益的苗头。 这就使得他们两人之间经常争锋相对。 这会儿,长安府衙门之中,李恪就在万年县划出一个区域修建一个以各种工坊为核心的坊市与府衙人的众人商谈。 他只是刚刚提出了这个想法,韦少尹当即就站了出来,冷声道:“府尹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万年县住着多少达官显贵,要想在万年县修建一个以工坊为核心的坊市,那些人可愿意? 更何况,万年县在商业上虽然没有长安县繁华,但地价却是一点儿不比长安那边便宜吧? 真要说起来,弄在万年县,投入怕是比长安还要大吧?” 虽然他只是少尹,但面对李恪他也是丝毫不惧。 当然,这也是士家子弟的通病,别说面对李恪,就算是面对李二,他们也是梗着脖子的。 李恪闻言,也是微微皱了皱眉,这几年,他上任长安府尹以后,倒是有了些威势。 “按照韦少尹的这话来说,那我长安府不用发展好了。”李恪冷笑道,“毕竟我长安府满地勋贵,不管是万年县还是长安县都有各家勋贵,这么说来,那我长安还用发展?” 韦少尹闻言也是丝毫不慌,当即就怼了回去:“府尹此言差矣,长安固然是要发展,但按照府尹此言,难道是我长安各家勋贵影响了长安的发展不成? 若府尹是这个意思,那今日下官下衙之后,就去各家勋贵府上做工作,让他们务必要以长安的发展为重,抛家弃业,远离长安的好。” 对于李恪,韦少尹是一点儿也不慌。 士族本就是一体,只要他站在士族的利益点上,不管怎么开罪李恪,他都不怕,纵使李恪闹到李二那里,也会有士族的官员保他。 若是没有,士族的这些官员如何还敢为士族发声? 这也是士族这么多年之所以能稳固发展的原因。 李恪听他此言虽然心中气得要死,但还是一脸笑意地说道:“韦少尹何必置气?大家不是在商量吗?说到底,都是为了长安的发展,如今的长安不是说不好,但为什么不能更好? 多给老百姓谋些活计不也是我们这些官员应该做的吗? 难道说我长安除了勋贵就没有老百姓了? 还是说我长安府的官员只为勋贵解决问题?” 面对李恪接二连三的追问,韦少尹也是有些招架不住,主要是李恪抬出了百姓,这就让他很难受。 虽说大家其实都懂,也明白,长安府的官员本身就是为勋贵服务的。 但这话谁敢说? 当下韦少尹也是闭嘴了,不过纵使是他闭嘴了,李恪的工作也不好展开,毕竟要碰士家的权益,哪儿有那么简单。 李承乾那么做也就算了,毕竟人家能动士族的蛋糕是因为人家不在长安,甚至都不在大唐,你李恪凭什么这么做? 一直到下午时分,长安府的商议都没有个结果。 不过李恪也不失望就是,他其实清楚,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快就有结果的。 李二有些时候都得妥协,更何况是他。 回到蜀王府,李恪也是大发雷霆。 之前在长安府不好发的脾气,这会儿回到自己府邸,那也是啥气都给出了。 这会儿还敢站在李恪旁边的也就幕僚杨德。 只见杨德挥了挥手,将众人打发走了后,这才笑道:“殿下何须动气,只要动了那些士族的利益,他们连陛下都敢顶撞,更何况吾等了。” “这个道理本王岂会不懂,只是那些家伙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说罢,李恪突然话题一转,问道,“对了,赵王最近可有信函送到?” 说到李元景,杨德摇了摇头,道:“没有,老夫总觉得赵王的态度有些不明,尤其是在此番大赵和大明换了土地之后,我们和赵王的往来越来越少了。” “本王这王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李恪也是点头道,“搞不好此番,他和本王的皇兄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怀之先生倒是可以去一封信了解一下。 对于我们而言,能得到赵王的支持还是很重要的。 能争取,还是要尽量争取。” 杨德点了点头,又说道:“对了,最近裴默他们倒是有信函送到,据悉,自太上皇驾崩之后,裴默他们和当年的元谋旧臣倒是联系得愈发的频繁了。 听闻,他们甚至还私下联系过刘弘基,如此做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毕竟我们这位陛下眼睛里可揉不得沙子。” “确实过了一些。”李恪也是点了点头,但却是颇为无奈地说道,“不过那些家伙对于本王的话,其实也不怎么听得进去。 说到底,他们其实也还在观望,如今之所以这么猖獗,应该是在试探父皇和皇兄的态度。 这个我们姑且不管,暂时还是少点儿接触的好,真要他们玩过头了,不管是父皇还是本王那皇兄,都不会容忍他们的。 对了,怀之先生,近来有空的话,倒是可以和那些望族接触一下。” 他说的望族自然是前隋旧臣,虽然改朝换代了,但这些家伙的势力还是不小的。 虽然一两个可能做不了什么,但要是把人都聚起来,那就不得了了。 “殿下是想用他们抗衡关中这些豪门?”杨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怕是不好弄,毕竟他们中间很多人本身就是关中豪门,让他们自己对付自己,不太可能。 有句话殿下应该明白,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在这个基础上,他们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这个本王明白。”李恪闻言笑道,“暂且不管,怀之先生只管去联系就是,到时候本王自有安排。” 李恪话刚说完,一小厮走了进来,低声道:“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杨妃请殿下进宫。” 一听到是杨妃喊他进宫,李恪当即说道:“那本王先进宫,府上的事儿就交给怀之先生了。” 说完,李恪当即抬腿就走。 而看着李恪远去,杨德也是微微皱眉,李恪想做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也是支持的,只是如今的大环境对于李恪而言,并不友好。 皇宫中,李恪一脸笑意地给自己母妃请安。 而杨妃也早早准备了一桌酒菜,笑道:“恪儿有些时日没有进宫了陪母妃吃饭了吧?” “都是孩儿的错。”李恪当即起身道,“近来属实是忙了一些,倒是孩儿的不是。” 杨妃闻言笑了笑,拍了拍李恪的脑袋,笑道:“恪儿又长高了不少,也该就番了。” 一听杨妃这话,李恪直接就愣住了。 就番? “可是谁给了母妃压力?”李恪当即问道。 杨妃笑道:“哪儿有什么压力,只是你如今也这么大,按理说早就该就番了,拖了这么多年,本身就不合规矩。 而且,如今高明也是愈发强势,地位也是愈发稳固,没胜算的。” 站在她的位置上,她是真不希望李恪去和李承乾争。 毕竟李承乾如今是个什么地位,哪是李恪可以抗衡的。 “就番与否哪是孩儿能决定的。”李恪摇了摇头,道,“这一切,还得看父皇的意思。”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的,毕竟如今刚刚看到点儿希望,哪儿能轻易放弃。 而且,那个位置,不管是对谁都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杨妃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你其实应该明白的,虽然如今你父皇给了你很多机会,但不管是你父皇还是满大唐的官员,他们更属意的还是高明。 高明回长安,对于大唐的意义太过于重大了。 单从这一点儿你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这个道理孩儿懂。”李恪说道,“可如今不管孩儿争是不是争,都不是孩儿能决定的。” 杨妃闻言,也不再多言。 当下,两母子简单的吃了顿饭后,李恪就离开了。 回到府上,李恪摇头道:“皇后可能给母妃施加了压力,想让本王就番。” “就番?”杨德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如今殿下要不要就番不是杨妃能决定的吧?就以如今的趋势来看,陛下也不会允许殿下如今就番。” “是这个道理。”李恪说道,“如今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父皇之所以让本王出任长安府尹,不就是为了给皇兄制造一个对手么? 说句难听的,就算没有本王,也会有其他兄弟,这是父皇的手段,完全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说到这些的时候,李恪也有些无奈。 虽然他身份尊贵,但真要说起来,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如今长孙显然是盯上他了,要说不担心,不可能。 只是他显然没有更好的办法。 “最近少折腾一些吧。”李恪说道,“真要让皇后抓到我们的痛脚,是决计不可能放过我们的。” 说完,李恪揉了揉脑袋,也是一脸的头疼。 同一时间,皇宫,李二正在听密谍司的老内侍汇报近日的消息,闻言笑道:“看样子这大唐是真不平静啊。 树欲静而风不止。” 老内侍正准备开口之时,一小黄门走了进来,说道:“陛下,蘷国公求见。” 一听到蘷国公求见,李二都愣了一下,刚刚他们才聊到刘弘基,这下人就来了,李二笑道:“这人啊,还是真经不住念叨。” 说罢,李二摆了摆手,道,“你先行退下。” 说完,就对小黄门点了点头,示意其宣刘弘基。 不多时,刘弘基便走了进来。 “老臣参见陛下。” 李二笑道:“蘷国公今日进宫,可有要事?” “倒是没什么要事。”刘弘基也是笑道,“只是近来裴默他们屡屡给老臣来信,老臣有些不明白,所以想问问陛下,这裴默他们是否有何深意?” 刘弘基这几年其实已经活得很小心翼翼了。 因为贞观元年的时候,李孝常造反,他就受过一次牵连,虽然当时老命是留了一条,可夺官罢爵自然是难免的。 也就是这两年,李二再次起复,他才重新回到了大唐朝堂。 这一次,裴默这些家伙屡屡联系他,他当即就主动来找李二了。 因为他们这些老臣子都知道,李二最恨的人莫过于裴寂不可。 “毕竟都是多少年的老伙计了,他们跟你联系,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他们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儿了?”李二也是笑道。 刘弘基摇了摇头,道:“倒是没让老臣做什么,就是多年也没什么联系,突然给老夫来信嘘寒问暖的,给老臣都整迷糊了。 这不想到裴默在大明给殿下做事儿么,就想着来找陛下问问,是不是殿下那边有什么不好做的,需要老臣做点儿什么?” 他也是人精,来之前就想好了由头。 当然,他之所以来其实就是给李二表态的,说来说去其实就一句话,这一次,他不会站错位置了。 事实上,他如今本身就没站任何位置,因为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这些事儿。 “高明么?”李二笑道,“如果高明有什么事儿需要你帮忙,你倒是可以帮帮,毕竟那孩子一个人在大明也不容易。” 说罢,李二就笑眯眯地看着刘弘基。 刘弘基闻言,哪里不懂李二的意思,当即就笑道:“老臣明白了。” 等刘弘基走后,李二也是笑了,他知道裴默这些家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试探罢了。 之所以选择刘弘基,就是刘弘基这些年的处境不好。 说难听点儿,就是专挑软柿子捏。 抱歉,这两天相亲被骗了……气死了,差点儿失身了。 (本章完) 卷五 第594章 西域的妥协 大明王廷。 沙洲郡。 自西域商号开业以后,高纯行等人真就将大明在西域的所有商业投入在最短的时间内撤了回来。 除了个别在短时间内不方便撤回来的行业,大明几乎清空了在西域的商业投入。 当然,很多固定产业短时内确实没办法,但这也不影响。 这会儿,高纯行却是笑道:“这下好了,我大明的所有产业都撤了回来,西域的那些家伙以为将我大明的商业体系驱逐之后是什么好事儿? 没了我大明的商业扶持,他们真能玩得转如今的商业? 真要说到商业,本官就只服一个人。” 一旁,慕容承忠笑道:“郡守说的是殿下吧?” “那是自然。”高纯行笑道,“这些年,就殿下在商业领域上的屡次出手,着实是惊讶了一些人,有些时候本官也想不明白,殿下为何在商业上能屡建奇迹。” 说着,他也是摇了摇头。 不过他想不明白也正常,李承乾拿着后世成熟的商业体系在这个年代,那就是降维打击。 “对了。”慕容承忠突然问道,“之前殿下让我们囤积的棉花有什么用?” 棉花这个东西,早在高纯行上任沙洲之时,李承乾就特意交代过,不过他们也只是在今年才发现这个东西,这才开始大肆的收购。 当然,真要问到有什么用,高纯行也是摇了摇头,道:“这个本官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是殿下交代的,定然还有重用。 对了,此番我们既然暂停了和西域的所有商业活动,那就干脆点儿,包括棉花在内的所有东西在内,都停止交易。” “那这会不会影响殿下的计划,毕竟这是殿下交代的。”慕容承忠问道。 “无妨。”高纯行摆了摆手,道,“这都是小事儿,只要我们拿下西域,所有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在这一点儿上,高纯行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只要拿下了西域,一点儿棉花还算个什么事儿? 要是因为这点儿棉花,使得西域那边意识到这个东西的重要性,那才叫得不偿失。 慕容承忠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这样。”高纯行说道,“慕容将军现在就带兵封锁大明和西域的边境,态度要摆清楚。 而且,还要联系牛郡守等人,封锁西域连接大唐的路,将其堵死在西域。 失去了我大明和大唐,本官倒要看看它西域的商业还有多大个发展空间!” “那行,本将军这就带兵去封锁边境。”说罢,慕容承忠当即就走了。 而他一走,高纯行也没闲着,也是立马安排人在西域蛊惑那些百姓。 自古以来,百姓是最好蛊惑的,也是最难蛊惑的,不过有李承乾支招,这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 另一边,西域。 自当初西域各国联合弄出了一个西域商号之后,着实火热了两天。 该说不说,西域各国联合起来,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这里说的是经济实力。 毕竟这些年大明在西域的商业投入也给西域各国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他们这些年也着实积累了一些财富。 所以当西域商号一开业,着实吞并了不少商铺。 一时间,西域商号在整个西域一家独大。 只是这种事情不过维系了一旬的时光,西域各国的权贵就开始不安起来了。 尤其是当大明暂停了和西域的商业合作并封锁了边境之后,西域的这些商家就更难了。 “不是,再这么下去,我们这西域商号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啊。”高昌国都城内,西域商号中,龟兹国的权贵叹了口气。 他说完,又有人说道:“以前总觉得是大明的那些商户赚走了本该属于我西域的利益,可如今大明的那些商户一离开,这生意反而不好做了,真就是见了鬼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当然,人都是如此,遇到事儿往往不愿意从自身找问题,更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借口,当即就有人说道:“这还不是大明在闹妖,要不是他们此番封锁了我西域边境,这生意怎就做不得?” “也许这才是大明的目的呢?”有人说道,“你看,他们此番一封锁我西域边境,我西域甚至连去大唐都没路可走了,如今我西域商号旗下无数作坊每天都有大量的产出,要说效益吧,虽然顶不上当初大明经营的时候。 但总的来说,产出还是很可观的。 可问题是,卖不出去啊!” 这才是他们如今最为难的,卖不出去才恼火。 而就在这时,高昌国王也走了进来,看着众人,也是一脸的头疼。 看见高昌国王进来,众人也是当即施礼。 高昌国王走过去翻了翻账本,也是摇了摇头,道:“按理说我西域商号每日的产出都是足够的,不说赚钱,至少维持运营没问题吧?” “话是这么说。”龟兹的权贵说道,“如今我们仓库里也都快放不下了,可大明封锁了我西域边境之后,我们只能往更西边发卖。 可国王应该知道,如今整个天下,大明姑且不说,大唐绝对是最大的一个下游市场,如今,我们几乎失去了这个下游市场。 除非国王有办法能将我们生产的这些东西,运往大唐,那就没问题了。” 这才是他们现如今面对最实际的问题。 东西他们有,如果按照价值来算,甚至自西域商号开业以来,还是赚的。 可卖不出去,那就只是一堆破烂。 高昌国王闻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滞销真就是要了他们老命了。 “我们能不能暂缓生产。”有西域权贵说道,“毕竟如今我们最大的压力就在工钱上,如今,我们整个西域商号自身创建的,加上并购大明的那些商铺,总计在我们西域商号做事的人,不低于十万人。 就这十万人,还亏得是我整个西域联合起来搞的这个商号,如果只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话,那真扛不住。 可就算如此,如今每日的消耗,我们也扛不住。 十万人啊!” 一想到这个数字,他们脑壳都疼。 在这个年代,一家商号养活十万人是什么概念?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天下,比西域商号工人更多的,除了长明商号,很难找出第二个。 高昌国王闻言,却是艰难地摇了摇头:“不行,如果这会儿暂停生产,也就意味着百姓再次无事可做。 那我们弄西域商号的意义何在? 更何况,真当老百姓闹起来了,我西域才真的危矣!” “那我们要不要适当的降低一点儿工人的薪酬?哪怕是少个一成,每天也要省下不少钱。” 高昌国王闻言,依然是摇了摇头:“这些不用考虑,生产是不可能停的。至于说降薪,那也不现实,只要我们这么做了,定然会在百姓中引起一些动荡,而且,大明绝对会趁机做些什么。 这个风险,我西域各国都承受不起。 这样,你们继续,本王想办法解决,你们再坚持一下。” 说罢,高昌国王也是转身离去。 他也是头疼得很。 其实不单单是他,当大明封锁了西域边境之后,各国的君王收到消息之后,都是愁白了头。 不过他们也属实没法,这根本就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毕竟大明封锁边境,着实是他们没想到的,在他们看来,大明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当然,他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各国君王都安排了不少人潜入大明,进入大唐,想从大唐那边找条路子。 并且,他们也在私下和大明的一些商人接触,甚至还在着手打造一条前往大唐的走私大道。 只是他们不知道,大明在这方面对他们也是严防死守。 …… 月余之后,整个大明的商业虽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可西域的商业更加恼火。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西域连仓库都加建了不知道多少,可生产就是追不上销售,在这种情况之下,西域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 毕竟,没有销售,不能变现,所有的东西都是一堆破烂。 当然,西域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甚至他们专门弄了几支商队向西而行。 而在洮河郡,长孙无忌看着手中的消息,笑道:“西域这下子怕是慌了。” “这是肯定的。”许敬宗笑道,“估计西域各国的君王也没想到,殿下此番居然会封锁边境,不过这一手确实是够狠的。 真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正常。”长孙无忌说道,“此番大明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无外乎图谋西域,不过是一些收益罢了,对于大明而言,这点儿损失他们是能接受的。 与之整个西域相比,那点儿收益能算个什么?” “这倒是真的。”许敬宗笑道,“不过此番西域那边开的条件还是很丰厚的,我们要不要。” 许敬宗说完,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摆手道:“这个不用考虑,直接回绝了西域,之前陛下已经交代过了,在这件事上,倒是不用我们支持殿下,但也不能帮着西域。 对未来的大唐而言,西域落在大明手里,总比让他们一盘散沙的好。” 他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两人其实都明白。 如今,大家还对李承乾抱有幻想,包括李二也是。 只是李承乾太过强势了一些,才让李二有些纠结,但凡李承乾没有这般强势,李二应当是极其满意自己的这个太子的。 “那下官这就去回绝了西域的使者。”许敬宗说完也是转身离去。 等他走后,长孙无忌这才从桌案上公文中,抽出一封信,冷笑道:“蜀王也敢窥觊于那个位置了么?” 真正让他回绝西域的可不是李二有什么交代,当初李二交代的也不是西域。 真正让他这么做的是李恪最近的所作所为。 对于他来说,虽然他是坚定的李二一系,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不会希望李恪今后坐上那个位置。 不说他们是当年反隋的急先锋,就从长孙皇后那边论,他也只希望未来的帝位归在自己的外甥身上。 这倒不是说他和自己几个外甥的关系就有多好,而是如果让李恪得位,那么李二一定会处理他。 这是必然的。 为了新皇的稳定,他是决计留不得的。 否则,李承乾在外,他在内,这新皇还坐得稳个屁。 很多时候,大家的合作其实也不是因为关系如何,说到底,还是利益。 这会儿,长孙无忌当然希望李承乾的势力更大,坐实他的大唐太子之位,如此一来,他的位置才更稳。 而随着大唐的拒绝,西域的商业体系终于支撑不住了。 西域诸国的君王无奈之下,只得在商议一番后,决定暂且让工人暂停生产,但每天按原本薪酬的三成给其结算。 不过这也只能解燃眉之急,若是所产出的一直无法正常销售出去,他们西域各国真就支撑不住了。 当然,这也得多亏西域这些年,老百姓都攒了些钱,有了一定的消费能力,否则西域商号早就告急了。 而到了这时,那些原本孤高的西域君王终于肯拉下脸皮去找高纯行了。 原本,他们是不愿意去的。 毕竟高纯行才多大啊? 哪怕是长安高家的人又如何? 又不是嫡长子,身份地位哪儿能和他们相比? 可如今他们也是无法,这才聚在了一起。 “真要去找那高纯行?”龟兹国王问了一句。 高昌国王闻言,笑道:“龟兹国王还有更好的办法? 你只要能将我们西域商号库存的那些东西都卖出去,真不用去找高纯行。” 一听他这么说,龟兹国王也是闭嘴了。 他要有这能耐,还用说这么多? “不过你们不是说李承乾和大唐的关系不是很和睦么?为什么此番大唐也回绝了我们?”鄯善国王说道,“此番,我鄯善其实已经找到了一条通往大唐的商道,虽然也是走的大明,但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 “你也不想想,大明和大唐终究是一家,你以为他们会帮着我们对付大明?”高昌王闻言冷哼了一声,“只是本王着实没想到,商业上的手段还有如此奇用!” 说完,他也是一声叹息。 他说完,众人都沉默了。 说到底,商业这个玩意儿,他们玩不转,真玩不转。 尤其是工坊。 不生产吧,养着那么多的百姓,养不起。 生产吧,工钱都快发不起了。 他们就没想明白,为什么以前大家都能好好的,现在就不能了? 更让他们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么多百姓突然就变成他们来养着了? 一个国朝,除非大灾大荒之际,什么时候养过百姓啊! 明天跟你们讲讲相亲的遭遇,确实够恶心。嗯,还是这里讲。 (本章完) 还在派出所处理事情 还是因为之前相亲的事儿,没搞完,不好意思。 《贞观无太子》还在派出所处理事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595章 我大明不配? 贞观十一年底。 对于大明王廷来说,今年绝对是意义非凡的一年。 不单单是李承乾大婚,更重要的是,今年的大明连续对吐蕃和西域动手,这也就意味着,大明的实力将在短时间内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这对于每一个大明子民而言,都有着重大意义。 老百姓的底气,来源于国家的实力。 而一个国家的底气,则来源于老百姓。 这是相辅相成的。 而就在今天,西域各国的君王都已经齐聚沙洲府。 只是此番他们过来,对于他们而言,确实有几分委屈。 “诸位国王此番来我大明,不知有何事宜啊?”沙洲郡郡守府中,高纯行一脸笑意地问道。 高昌国王闻言,也是笑道:“这不是如今大明这边封锁了边境,当然,本王也知道这是受吐蕃的战事影响,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正常开展双边的贸易合作? 毕竟这对我西域和大明而言,都受了极大的影响。” 来之前他们就商议过,大明这边肯定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所以他也没给高纯行这个机会,谈判嘛,自然要占据主动权。 高纯行笑道:“确实,因为受战事的影响,我大明不得不封锁边境,还望诸位国王莫要介意。 至于什么时候开放边境,估摸着还要大半年吧,毕竟吐蕃的战事吃紧,加之之前吐谷浑的余孽最近也在闹事,实在是没法。 说到底,还是我大明立国时间太短了,底蕴不足。” 一听到还要大半年的时间,西域各国的国王都是冷笑一声。 他们当然知道大明这么做的理由,借口也只能是借口罢了。 当下,龟兹国王就说道:“半年太长了,这对大明的经济发展影响太大了,而且,我西域各国和大明都是友邦,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明沉沦下去? 不如这样,贵国打开边境线,若是有吐谷浑的余孽潜入我西域各国,我西域各国一定配合将这些人给大明送回来?” 他这也就是试探罢了。 主要还是想看看大明的态度。 慕容承忠却是摇了摇头,道:“龟兹国王这是看不起我大明,平定国内的动乱,我大明还需要仰仗他人不成? 再说了,当年慕容伏允可就是靠着西域二次复国的,真当我等不知道不成。” “对。”高纯行也开口道,“倒不是说我大明信不过西域各国,而是我大明有能力平定自身的内乱。 至于经济上受到的损失,怎么也比不上国朝的稳定,这一点儿,还希望诸位能理解一二。” “可如此一来,我西域受不了啊!”高昌国王当即就怒道,“你大明在我西域经营多年,将牛羊、粮食的价格拉到了一个极其廉价的价格,又炒高了工钱和其他的物价,如今搞得我西域各国的老百姓都不愿意放牧和种植粮食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工坊的收益的确远大于牛羊和粮食,可问题是你大明边境一封锁,几乎就断了我西域各家工坊的销路。 难不成这才是你大明的目的不成?” “话可不能这么说?”高纯行立马反驳道,“当初我大明的商户在西域经商的时候,可是严格遵循各国律法做的也都是合法生意。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大明的商户也为西域商业上的发展做出贡献了吧?高昌国王这般说,莫不是在质疑我大明?” 说完,高纯行一挥袖,显然很是愤怒。 高昌国王倒是闻言不语,而一旁的龟兹国王却是一个爆脾气,当即就说道:“行了行了,在场的谁是傻子? 搞得像大明到底想做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一般! 直说吧,你大明到底要什么。 别跟本王说你们不知道我西域如今的处境,别开这个口,本王不信! 我们就开门见山好了。” 他们一开始不是这么商议的,不过高昌国王那么一说,也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再这么打哑谜下去,啥时候才能解决问题? 而听他这么说,高纯行却是笑了,还看了一眼高昌国王,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而不语。 “既然龟兹国王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本将军也不妨明说了。”慕容承忠当即说道。 “将军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龟兹国王说道。 慕容承忠也没过多的琢磨,直接开口道:“打开边境没关系,但此番我大明要驻兵西域,各国都要驻兵。 其原因也简单,一来是西域各国近些时日做了些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我大明需要驻兵西域各国,以此来保障我大明商人的权益。 二来嘛,也得防着吐谷浑的余孽借助你们西域的势力搞风搞雨,这一点儿,想必不用本将军多说吧?” “你咋不让我西域各国直接归顺大明?”龟兹国王闻言也是冷哼了一声。 不单单是他,西域各国的君王都是一脸的愤恨。 他们虽然都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这会儿真听到了,心里还是恨的。 大明的军队要是入驻西域各国了,那和拿下了他们西域各国有什么区别? “如果西域诸国愿意归顺我大明,我大明当然也愿意!”慕容承忠也是冷笑道,“怎么,难道我大明不配?” 我呸! 众国王那叫一个不屑。 你大明配个毛! “驻兵不可能!”高昌国王当即拒绝道,“若是让你大明进我西域各国驻兵,那我西域各国的颜面往哪儿搁? 这事儿想都不用想,换一个条件。” “那是没得谈了?”慕容承忠眼睛一瞪,冷哼一声。 “没得谈!”都不等其他人思考,高昌国王当即就说道。 “来人,送客!”慕容承忠是一点儿不惯着他们,当即就喊来了侍从准备送客。 高纯行看着这一幕却是不吱声。 谈判嘛,哪儿有一次就成功的。 这会儿之所以是由慕容承忠主导,为的就是后面的谈判。 高昌国王等人见状,当即也是气呼呼地走了。 而等他们走后,慕容承忠却是问道:“郡守,此番有把握么?” “为什么没有?”高纯行笑道,“你看那高昌国王,表现得多好?有他在,西域臣服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对了,现在可以知会西域各国那些心向大明的百姓了,是时候得整出点儿动静,给西域的这些国王一些压力了。 当然,别闹太过分,就围围他们的府衙和王宫,也别乱来,就是要求复工好了。” 一听高纯行这么说,慕容承忠也是嘿嘿直笑。 而当大明这边开始着手新一轮的谋划时。 西域各国的君王其实也没闲着,依然在商议着如何破局。 不是说他们废,真要说起来,他们能想的法子都想了,真没少琢磨,可问题是,无解啊。 再说了,对他们而言,经济战是一个十分陌生的领域,他们压根就没这方面的经验,连如何应对都不知道。 一开始还以为只要他们努力生产就行了,可最后才发现,生产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手里生产的东西能变现…… 商议了几天,期间也谈判了几次,可双方的意见依然很难统一。 高纯行他们明摆着就是不着急,愿意跟他们耗时间,可西域的这些家伙耗不起啊。 而就在又一次谈崩了之后,高昌国王等人几乎都收到了来自国内的消息,百姓闹事儿了! 这么一来,众人更加无奈了。 “这一定是大明在搞鬼!”高昌国王当即就说了一句。 其余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要不然拿着三成工钱又不用干活的百姓,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开始闹事了? 要知道,他们就是怕老百姓闹事儿,才承担着极其大的压力也要先拿三成的工钱养着他们。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又开始了,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能再拖了。”龟兹国王说道,“再这么拖下去,我们还能不能回去都两回事了。” “那怎么整?大明不松口,难不成我们真要依了大明?”高昌国王也是没好气地说道。 “不依了大明,你还有更好的法子?”龟兹国王怒道,“谁不知道如今我西域各国的处境都是大明在搞鬼,可你有什么办法?形势比人强,大明能拖,我们能拖? 就那些百姓,绝对是受了大明的蛊惑,可能这样的人不多,但你们别忘了,人是从众的,只要有人开了头,其余的百姓也会跟着闹,届时我们怎么自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眼下的问题,只有解决了眼下的问题,我们才能做点儿别的。 你以为本王愿意妥协啊?” 说完,龟兹国王也是一脸烦闷。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关键是,他们真的无力解决现有的问题,哪怕知道这一切都是大明的阴谋,他们也无法解决。 而比较有意思的是,当晚,鄯善国王就一个人悄咪咪地找上了高纯行,表示鄯善愿意归顺大明。 他算是看出来了,大明对付他们西域的手段不要太简单。 加之他们西域无法做到真正的联合,这今后要是真让大明军队入驻了西域各国,那真有随时亡国的风险。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归顺大明算了。 这些年,归顺大明的那些人,日子都还过得不错。 而且,早些归顺大明,也许还有点儿好处也难说。 高纯行闻言,却是故作一脸不信地说道:“鄯善国王莫不是在忽悠本官?” “本王哪儿敢忽悠大明。”鄯善国王笑道,“其实大明此番的举措,我们都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是之前不见棺材不落泪罢了。 技不如人,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 此番,我鄯善的确是诚心诚意归顺大明,只是本王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大明能否满足本王?” “国王请讲?”高纯行笑道。 “本王作为鄯善国王,的确是不合格的,毕竟这么多年也没能带领鄯善称霸西域,不过本王还是希望能长居鄯善,毕竟那是本王的根,而且本王也上年纪了,不想背井离乡了。” 鄯善国王说得很诚恳。 不过高纯行却是摇了摇头,道:“国王说笑了,若是鄯善归顺了大明,那鄯善国王自然是我大明的重臣,今后去哪里出仕,自然得由我王钦定。” 开什么玩笑,既然归顺了,怎么可能放他回去?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鄯善国王闻言,摇了摇头,笑道:“罢了罢了,既然如此,那本王也就不坚持了。还请高郡守就我鄯善归顺的事宜,早早向明王殿下汇报一番。” 说罢,鄯善国王便转身离去。 只是身影却是多了几分萧瑟。 等他走后,高纯行却是笑道:“开来快了,来人,将鄯善归顺我大明的消息散播出去,本官倒要看看,西域各国还能坚持多久? 驻兵?哼,真以为只是为了驻兵么?”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高昌国王却是从后面走了出来,笑道:“我就说了吧,这鄯善一定是第一个来归顺我大明的。” “还是高昌国王看得通透。”高纯行也是笑道。 “别别别。”高昌国王却是摆了摆手,“我归顺大明都多少年了,可当不得国王这个称呼。 对了,话说回来,殿下可有赐名?之前不是托郡守让殿下给我赐个汉名么?可有结果?” “本官差点儿忘了。”高纯行笑道,“殿下已经来信了,你自己看吧。” 说罢,高纯行就将一封信交给了高昌国王。 高昌国王打开信看了一眼,笑道:“清明?这不是汉家的一个节日?” “对。”高纯行笑道,“不过也是殿下的一种期许吧,殿下希望高昌国王今后在我大明为官,清正廉明。” “那这个河图是谁?”高昌国王又问道。 “不出意外的话,河图就应该是鄯善国王了。”高纯行道,“殿下此番将赐名都送了下来,高昌国王是第一个归顺我大明的,自然是第一个赐名。 而像后面归顺我大明的,也都有赐名。 第一个是清明、第二便是河图、第三是楚河、第四是当午……” “清明、河图、楚河、当午?”听高纯行说完,高昌国王嘀咕了几声,“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高纯行闻言,也不吱声,他也觉得怪怪的。 虽然这些名字听着都还不错,可总是有点儿不对劲儿的感觉。 就不像正常名字。 当然,他不知道,这是李承乾记不住那么多名字,专门挑了几个自己记得住的词儿。 左右名字也就是一个代号,好记就行了。 明天讲故事…… (本章完) 卷五 第596章 长安惊变! 随着鄯善国归顺大明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一时间整个西域各国的君王也都感受到了紧迫感。 当然,也只是紧迫感而已,对于龟兹国王的选择,他们其实也不意外。 而在龟兹国王下榻的客栈中,这会儿他正和鄯善国王秘议。 “按你这么说,其实大明早就计划好了一切。他们已经随时做好了接手我西域各国的准备,说到底,我们是被他们算计了。” 鄯善国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是的,而且对于本王提出的要求,大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说明他们他们其实已经有了安排,这是阴谋!彻头彻尾针对我西域各国的阴谋!” “什么阴谋啊?”龟兹国王闻言叹了口气,说道,“这分明就是针对我西域的阳谋,所有的一切都摊在明面上了,可我们就是没有任何的破解之法! 要不是如此,本王岂会让你去试探性的归顺大明。” 说到这个,鄯善国王也是无言以对。 因为大明的计谋的确是他们无法破解的,哪怕他们都知道是什么情况,可就是无法解决。 拖吧,他们拖不下去。 时间长了,只会将他们西域各国拖垮。 “算了,归顺就归顺吧,就看未来大明怎么对待我们了,真要是不把我们当人,我西域各国也不是好惹的。 真以为我们被困在日月山就彻底失去了对西域各国的掌控不成?” 说到这里,他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当然,这也是无法的事情,毕竟如今他们不妥协,要是引起各国的民变,那他们就不是归顺那么简单了,那是真要亡国的,到了那一步,死人是最基本的,尤其是他们这些各国权贵,可能死得更快。 …… 而就是从今日开始,没几天,西域各国都陆陆续续的宣布归顺大明。 对于这一切,高纯行也好,慕容承忠也罢,其实都不意外。 而西域各国归顺大明的消息传出去后,大唐那边也是颇为震惊。 他们不是因为西域各国归顺大明而感到震惊,真正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个速度,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 洮河郡郡守府中,长孙无忌和许敬宗都傻眼了。 “怎能这么快?”许敬宗一脸不解地问道,“下官一开始还认为,至少要在明年中旬,西域各国才会彻底归顺大明,谁知道,这不过几个月的功夫,西域就坚持不住了?”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摇了摇头,不过对于这一切,他倒是觉得有些欣慰,毕竟如今的李恪在长安搞风搞雨,他当然希望李承乾能加速成长,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还是那句话,未必是为了李承乾,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也不会允许李恪坐上那个位置。 “不过大明此番拿下西域之后,他们周边几乎真就没有了邻国。”许敬宗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此一来,大明难免和我大唐发生冲突,不知郡守怎么看?” “这是必然的。”长孙无忌说道,“两个国朝的融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大明拿下西域就是为了完成唐明之间的融合,但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发生很多事情。 而且,如今大明拿下了西域。 我大唐朝堂更加不可能放弃大明,这要是放弃了,损失可就大了。” 听长孙无忌这么一说,许敬宗就明白了。 的确,拿下西域后的大明,在国土面积上,足以比肩大唐了。 除了在人口和经济总量上还无法和大唐相比,但在其他方面来说,李承乾的确已经打造了一个足以堪比大唐的帝国了。 所以说,如今,舍不得这位大唐太子的人,可就太多了。 只要唐明一融合,那他们将开创史无前例的一个超级帝国! 这对于朝堂上的那群当朝者来说,绝对是无法拒绝的诱惑,哪怕是李二,也无法抵抗这个诱惑。 “可如此一来的话,我大唐的那些士族怕是不会同意吧?”许敬宗想了想说道,“毕竟当初他们可是把殿下得罪得不要不要的,真要等殿下回长安登临大宝,他们就不怕殿下秋后算账么? 届时,殿下的权势滔天,谁能抗衡?”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长孙无忌说道,“反对和担心的人一定有,但却不是你说的这个问题,说到底,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这些都是小事儿。 现在的问题是,大明本身就一直在蚕食他们的利益,这才是他们反对的原因。 当然,这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你放心,朝堂上哪怕是房玄龄那些家伙,哪怕不会成为坚定的太子党,但这个时候,想要换太子,他们就第一个不答应。 至于那些世家,他们最好的出路就是和殿下重新塑造关系,否则,未来,他们的日子定然不好过。” 长孙无忌其实也没把话说完,也没必要说完。 …… 而在长安,当西域各国归顺大明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整个长安朝堂上都为之震动了。 今日大朝,礼部尚书、河间郡王李孝恭当即就出班道:“陛下,此番大明拿下了西域各国,又吞并了吐蕃,彻底独霸西域,我大唐理应恭贺。” “臣附议。” “臣附议。” …… 李孝恭话一说完,不少人就站了出来表示附议。 的确,此番大唐应该派出使团前往大明恭贺大明一统西域。 “自古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完成一统整个西部。”就在这时,李道宗也是站了出来说道,“而且还是我汉家后裔创此奇迹,确实当恭贺一番。” “自班超以后,我汉家后裔,已经很少能在西域扬威了。”房玄龄也是笑道。 李二闻言也是笑了笑:“确实,这样,此番礼部拿出一个章程来,派出使团出使大明,恭贺大明一统西部,成就霸业。” 虽然他脸上是笑的,但内心却是有些苦涩。 李承乾越强,他心里就越不舒服,被自己儿子超越,确实不怎么好受。 而比他更加难受的,则是李恪。 李恪站在大殿之中,心中的苦涩就不用多说了。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脸色就没好过。 他还想和李承乾掰掰手腕,结果呢,人家根本就没鸟他,却让他有种望尘莫及的失落感。 说句难听的,他现在争的是父辈留下来的遗产,可人家,却凭自己本事打造出了一个足以堪比大唐的产业,这让他怎么想? “陛下。”就在这时,谏议大夫郑旭站了出来,说道,“如今我大唐日益强大,可东宫却不可一日无主才是? 对于国朝而言,储君乃国本乎,岂可长久而空之?” 一听他这话,众人当即就愣住了。 就连李二都傻眼了,这节骨眼儿上,你闹这出? 而他话刚说完,王家的户部侍郎也站了出来,说道:“郑大夫此言在理,东宫不可一日无主,还请陛下另立太子!” 一时间,士族官员纷纷都站了出来。 在西域各国归顺大明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他们就已经商议过了。 “荒谬!”就在这时,魏征却是站了出来,怒声呵斥道,“我朝太子正在西域为我大唐开创万世之基业,何须再立太子!” “就是!”他说完,侯君集也是站了出来,怒声道,“难道你们眼睛都瞎了不成,这时候换太子,谁有脸坐在那个位置上?谁又敢说自己能比殿下做得更好!” 说完,侯君集还看了一眼李恪。 李恪这会儿虽然也是一脸的震惊,但却是一言不发,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他虽然很想做点儿什么,但有些事情是他没法做的。 争也是要讲策略的,而且此番士族搞这么一出,又没和他商议,他可不想去给人当枪使。 “笑话。”郑旭当即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大唐太子在西域为我大唐开疆拓土,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大唐的国土可有向西推进一寸? 这就是你们说的我朝太子? 这样的太子于我大唐而言,有何用?” “郑大夫此言差矣。”萧禹也是站了出来说道,“殿下一手所建的大明,难道不是我大唐的领地?不过是殿下如今还没东归罢了,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难道说,你郑大夫还不准殿下东归长安不成?” 他这个人只讲理,只要你在理上说不通他,那都是白废。 不过世家这些官员当然也不是白给的,一时间,整个朝堂上都吵翻天了。 比较有意思的是,众人虽然吵得凶,但诸如李二、房玄龄这些人,却是没一个轻易开口的。 甚至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发表过任何意见。 当然,房玄龄这些人暂且是不支持再立太子的。 这和他们一贯的观点不符。 一直到下朝,众人也没吵出个个所以然呢。 等众人下朝之后,房玄龄这些当朝大员再次被李二喊了去。 “诸位觉得今日郑大夫等人是何意图?”李二当即问道。 房玄龄闻言,笑道:“不过是大明接连吞并了吐蕃和西域,给了他们压力罢了,如今,他们不过是做给人看的而已。” 这个人是谁,其实大家都清楚。 这也是之前他们虽然争论,但也只是争论而已。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不过他们此番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嗯? 一听李二这话,众人当即一愣。 这是意有所指啊。 “陛下的意思是他们真想释放一个信号?”温彦博小声道。 “难道不是?”李二冷笑道。 房玄龄摇了摇头,道:“不应该,如今诸位皇子中,虽然都很聪慧,但能和殿下相比的,还真没有。 而且,殿下对于大唐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太子那么简单了。 有殿下的大唐和没殿下的大唐,那完全是两回事儿!” “哼。”李二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你指望他们处处为了国朝考虑?房卿是不是把这些人想得太好了? 真以为他们饱读圣人之学,就有了圣人之资? 对于他们而言,谁对他们有用,谁才是最合格的皇帝。” 李二其实很矛盾,按理说,他这会儿完全可以联合这些世家大族,但问题是,他本身就不喜这些世家,加之他的权利,从不想被人分享,世家这么搞,完全是在从他手里抢属于他的权利,他岂会同意? 再说了,世家放出的信号,最容易吸引的人,如今也就只有李恪,而李恪和元谋旧臣、李渊的势力都有瓜葛,这会儿,他还真不敢让这些人纠缠到一起。 这对大唐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他更不是什么好事儿。 “如果真如陛下所说,那此事儿还真就非同小可。”魏征当即说道,“不可不查!” 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而言,东宫至少现在不应该易主! 一来是没人比李承乾更合适,二来是没人能镇住现在的李承乾。 真要现在东宫易主了,未来李二驾崩,东宫上位,李承乾以前太子的身份杀回大唐,届时又当如何? …… 而在皇宫之外,郑旭府邸。 这会儿,郑旭正在和各家的官员喝着小酒,一脸洋洋自得地说道:“此番对我们而言,倒是进可攻退可守,实乃一箭双雕之计。” “确实。”王家的侍郎笑道,“只是那位今日看似没什么反应啊。” “没什么反应才正常。”崔家的官员笑道,“那位也不是一般人,这些年在长安确实搞出了不少动静。 不过之前那位和我们还是有些过节的,这会儿,可能也在堤防着我们。” “这说的莫不是我?”崔家人的话一说完,韦少尹就冷笑道,“难道说,当初我为了维护我等的利益,还错了不成?” “韦老弟这话说得。”郑旭闻言,连忙起身走了过来,拍了拍他肩膀,道,“崔兄岂会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有些方面,我们是不是可以适当的给那位一些便利?” “便利?”韦少尹闻言当即也是站了起来,“诸位的根基都不在长安,要不要问问我长安的这些世家,能不能给这个便利?损失我们的利益去帮诸位讨好那位,诸位当真是打的好算盘!” “哼!”他一说完,杜家的人也是冷哼了一声。 一时间,长安诸世家都纷纷起身,做出了离席的打算。 “诸位稍安勿躁。”见状,崔卢郑王几家的人连忙将众人拦了下来。 “我们世家本是一体,岂会损了自身的利益。” 妈的,今天居然又找上门了……擦了个b。我处理一下。 (本章完) 卷五 第597章 西域霸主(故事) 大明王廷。 日月山。 大明宫。 今天的日月山异常的热闹,说热闹都有些不对,准确的来说,今天的日月山异常的兴奋。 从朝臣到百姓,哪怕是那些商贾,今日都格外的激动。 无他,因为今天是西域各国诸王进京的日子。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日起,大明王廷正式吸纳了西域,彻底成为了这片土地的绝对霸主! 不夸张的说,大明王廷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再无一个敌国。 一个都没。 不管是吐蕃、吐蕃、吐谷浑、西域诸国、苏毗如今都成了大明的土地。 对,是土地,而非附庸国,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着很明显区别的。 而陪同西域诸国的王一道回日月山的便是慕容承忠,此番,高纯行并没有回来,所以,如此辉煌的一刻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这会儿,日月山长明大街之上。 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无数兵士负责执勤,维护现场秩序。 因为过一会儿,慕容承忠便会带着西域诸国的王经长明大街入宫。 一众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早早就等在了街道两旁,他们想亲眼见证这一刻。 为了满足他们的这个愿景,李承乾还特意交代了普西偌和伊原锡,让各个工坊在今日休沐一天。 而一些不足以入宫的官员或者大明的一些权贵以及一些大唐的人,则早就包了一间临街的包厢坐在二楼静待。 可以说,西域的归顺,牵动着在日月山的每一个人的心。 不多时,慕容承忠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打头走了过来。 在他身旁,两列全副武装的将士拱卫在侧。 而在他身后,高昌国王、龟兹国王等人也是紧随其后。 陪在他们身边的,则是之前迎接他们的户部官员,长孙冲,王玄策等人。 “大明威武!” “大明万岁!” “大明无敌!” …… 随着他们缓缓走来,街道两旁的百姓兴奋不已,高声呼喊着,当然,喊什么的都有,突出的就是一个激动。 最前,慕容承忠闻言笑了笑,朝着人群挥了挥手。 随意在人群中扫了几眼,又下意识地看向了二楼的那些人,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见状,他当即抬手,队伍瞬间停了下来,跟着,慕容承忠翻身下马,朝着二楼的那个身影躬身施礼道:“孩儿不负母妃厚望。” 说着,他又朝高昌王妃身边的慕容婉秋微微躬了躬身。 虽然他不是高昌王妃所生,但因为从小就是高昌王妃将其带大的,所以他还是很尊重这个名义上的母妃。 至于慕容婉秋,虽然是兄妹,可因为慕容婉秋已经是大明王妃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而围观的众人在听到他这话以后,当即也是安静了下来,纷纷下意识地看向了二楼的那个方向。 有人低声好奇地问道:“那就是高昌王妃?果然是一绝色!只是这么多年,好像从没见她出来过。” “人家是什么身份,难不成还要抛头露面不成,瞧瞧她旁边那位,那可是我大明王妃。”说话的这人说到这里,尤其的骄傲,“当初殿下大婚的时候,老子可是亲眼见证过的。” 而在二楼,高昌王妃闻言也不过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多言,她其实也听不清楚慕容承忠说了什么,但大致也猜到了。 略过这个小插曲,慕容承忠继续翻身上马朝着大明宫走去。 而在他身后,龟兹国王等人这会儿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东张西望的。 大明王廷他们自然听说过。 日月山也不陌生。 哪怕是长明大街也是略有耳闻。 可如今一见,众人还是有些惊奇。 毕竟以往只是听,和亲眼所见的还是有些差距的。 就在这时,众人走到了长明大街的一个十字路口,王玄策却是指了指左边的街道笑道:“诸位可以朝那边看看,那边是我大明专门为诸位修建的府邸,采用的也是我大明最新的技术。” 他和这些人还算熟悉,毕竟当初就是他出使西域游说这些家伙帮助大明对付吐谷浑的。 众人闻言,也是好奇地看了过去,只见一栋栋光看门头就显得富丽堂皇的府邸坐落在繁华的大街之上,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惊奇。 说句难听的,比他们当初在西域的王宫可能是差了些气势,但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真要说到宜居,他们的王宫还真就未必比得上。 “正前方那反光的地方看到没?那就是我们大明宫了。”长孙冲也在一旁介绍道。 众人闻言,又立马看向了大明宫,那明晃晃的东西其实早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也早就有所猜测,只是无法确认罢了。 这会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后,众人也都是眼巴巴地看着,不过可能是隔得太远,加上今日日头不错,倒是看不真切。 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惊讶。 “还有这里,这里便是长明商号的总部。”王玄策说着,又指向了长明商号,笑道,“长明商号如今说是天下第一商号都不为过,整个长明商号雇佣了数十万工人,遍布整个天下。 单日的交易量超过百万贯!” 一听到这个,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以为他们的西域商号养活十数万人就已经很恐怖了,可一想到长明商号居然养活着几十万人! 众人当下就傻眼了。 尤其是那单日百万贯的交易量,更是让他们惊为天人。 王玄策见状,笑道:“像长明商号这样的,我大明还有很多。”他说完,见众人不信,又笑道,“当然,没有这么夸张罢了,诸位若是不信,今后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额,对了,刚刚我们路过的便是长明酒楼,就是刚刚慕容将军翻身下马的地方,长明酒楼开业这么多年来,如今在天下各地开设了近八百家店铺,足迹遍布天下,北上到了高句丽、百济这些地方,往东到了倭国,往南到了…… 单单是我长明酒楼,如今就有将近十万人。” “还有长明物流,那人更多。”长孙冲也在一旁笑道。 听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龟兹国王等人都愣住了。 不是,我们养个十来万人都如此费劲儿,你们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人几十万人的规模?尤其是一家小小的酒楼,规模都足以比肩我西域商号了? 这能是真的? …… 等他们介绍着,众人也就到了大明宫的宫门外。 这里,更热闹,无数的百姓拥挤在此处,高声的欢呼。 那脸上无不是洋溢着一种叫做自豪和骄傲的东西。 而真正让西域各国君王感到震撼的,也正是这些民心。 民心,才是这世上,最不可撼动的东西。 就在这时,慕容承忠见普西偌等人就在前方,当即抬手,高呼道:“下马。” 跟着,慕容承忠躬身施礼,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大声道:“末将慕容承忠,率西域诸王,归我大明,今日,回宫复命!” “大明万岁!” “殿下威武!” …… 随着慕容承忠话音落下,围观在此的百姓纷纷高声齐呼, “诸位,本官奉殿下口谕,率百官在此恭迎诸位。”就在这时,普西偌笑着走了上来。 不多时,众人便一道走进了大明宫。 还别说,那心情,多少是有些旖旎的。 而在王宫之中,李承乾高坐王位,脸上倒是看不出任何的激动,对于这一切,他早就有了心理建设。 当然,内心还是有些波动的,至少从他那急速的心跳就能感受得到。 他也没想到,自己穿越这几年,居然干出了这么多惊天的壮举。 慢慢的,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后世的人在从政和智谋这方面未必能降维打击这个年代的人,但后世的学识绝对可以!后世的一些思想和经验,绝对可以! 真正让他成功的,不正是这个么? 随着袁公公一嗓门儿,众人进宫。 不用多说,先就是大礼参拜。 李承乾微微抬手,道:“免礼。” 说罢,他便看向了西域诸王。 该说不说,这些人还是极具辨识度的。 只要略微一打眼,便可分辨出来。 “臣清明、河图、楚河、当午……参见殿下。” 见李承乾看过来,这些家伙当即又是齐齐躬身。 “我大明能得诸位的鼎力相助,实乃幸事。”李承乾笑道。 “不敢。”清明笑道,“我等能归顺大明,才是我等的荣幸。” 李承乾闻言,也不多言,当下就给了王玄策一个眼神。 毕竟西域诸国集体归降,还是得走走流程的。 约莫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走完了所有的流程后,接下来便是酒宴。 当然,从走完流程那一刻起,西域诸国便正式成为了大明的土地。 而在大明宫酒宴进行时,这个消息,也由无数的信使送往各地,有送往大唐的,也有送往大明各州郡府的。 …… 同一时间,长明酒楼内。 秦琼和李泰还有卢正卿正在一起喝酒。 说来也有意思,大唐的使团都回去了,但李泰却是没急着回去。 而是找了个借口暂且留了下来。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这家伙是真的聪明。 毕竟如今的长安,那是谁都能待,唯独他们这些皇子待着不舒服。 “今天的日月山是真热闹啊。”李泰喝了一杯酒,有些悻悻地说道。 卢正卿闻言,也是笑道:“老夫倒是习惯了,这几年在日月山,只要大明有什么重大事宜,日月山几乎都会如此。 真要说起来,大明最让人讶然的便是这牢不可破的民心,普天之下,若要说到民心之稳,非大明莫属。 纵使是我大唐,也无法与之比拟。” 秦琼点了点头,也说道:“这个无解,他们曾与他们的王同甘共苦过,单单这个经历,就已经夯实了他们的民心。 而且,大明这么多年来,虽然战事不断,但纵使过程艰辛,可结果都是好的。 这也培养了大明百姓难得的民族自豪感以及对大明的认同感。 哪怕是那些后面加入进来的人,也慢慢在这种氛围之下被感染了。” “是啊,这么多年来,大明真可谓算得上未尝一败。”卢正卿担忧地说道,“可这种事情,对于大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因为他们的骄傲和自豪都来源于未尝一败,可一旦真的失败了一次,也许民心会在瞬间就崩塌了,老百姓的信仰,还是太脆弱了一些……” “这个皇兄肯定也思量过。”李泰笑道,“就以皇兄的性格来说,是不会允许有什么事情是超脱在他的掌控之内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李承乾的了解其实也越来越少。 不过这么多年来,他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儿也是研究李承乾。 不过越研究他就越惊讶,因为李承乾好像真的在很多时候都有种先知先觉的能力。 “这是自然。”卢正卿也是笑道,“老夫在日月山这么多年,最深的感触便是这个了。 看看这次,大明对西域动手,没费一兵一卒,这是什么概念?兵不血刃!历朝历代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又能有几个! 但你要说大明什么都没做? 呵呵,大明只是换了一个战场罢了,逼得西域各国不得不臣服。 商业之战,老夫也算是真正的领略到了。 以往,哪能想到,商人还能有此奇用?” 说到这个,几人也都沉默了。 现如今,最值得众人思考的,便是这所谓的商业之战。 其实不止他们,如今的长安,也有不少人在研究商业之战,哪怕李二都不例外,毕竟大明拿下西域的壮举,的确是让众人开了眼。 当然,更重要的是,李承乾能用商业对付西域,他们也不得不担心,李承乾会不会将这一手用在大唐。 要知道,这些年,大明在大唐的商业投入也是不少,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危机,可当初西域不也是如此? 大家都没看出其中的端倪,结果呢? 西域没了! 这才是最让众人担心的。 因为在商业一道上,他们真就未必是大明的对手。 说到这里,李泰几人也是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明啊,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一样的地方。 “算了,喝酒吧,听说今晚日月山有烟花秀,也不知道是个啥物件。”李泰笑了笑,便转移了话题。 事情是这样的,之前,有人给我报名了本地一个大型相亲,只要我去了,就请我吃顿大餐,我去当然不是为了一顿大餐,主要是听说那地方有很多漂亮的花,我嘛,比较喜欢好看的花,就去了。不过让我失望的是,花确实有不少,好看的也有不少,但好看的花前面都特么有人,我就一个人坐在一边咯,本身就害羞嘛。 就在我拿手机刷视频的时候,有个姑娘来问我卫生间在哪里?我哪儿知道啊?但我乐于助人,又比较善良,当下就收起手机带她去找卫生间。然后我就自己找个地方猫着了,继续刷手机,说实话,妹子哪儿有手机好看?手机上那样的妹子没有?是不是,咱不能因小失大吧? 结果,那妹子上完卫生间,居然又找了过来,我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她故意的。 刚好坐在了我对面,然后我多有礼貌啊?当下就收好手机和她聊了两句。 还别说,挺聊得来的,然后我们就留了联系方式,我当时心说,做个朋友也不错啊? 再说了,我打量了一下,虽然那姑娘长得不算很惊艳,但耐看啊,关键是,那身材真就一绝。 原本事情到这里其实也就结束了,很显然,在相亲过程中我们没擦出什么爱情的火花,最多也就是见色起意…… 字数不够写了,明天继续。 (本章完) 卷五 第598章 大唐的反制(故事2) 为了庆祝大明一统西域。 也是为了迎接西域诸王,当夜戌时三刻,在大明王廷各州郡府都有极其震撼的烟花秀。 而在日月山,李承乾也率领群臣以及后宫家眷一同走到了宫墙之上,欣赏着这一盛景。 李泰等人自然也收到了邀请,不单单是他们这些长安的权贵,就连大明的各行各业的行业翘楚也收到了邀请。 这些人就五花八门了,有大夫也有工匠,有商人也有牧民,有各地基层官吏也有平头百姓,有教书的先生也有身先士卒的将士。 总之人很多,也很杂,但这一刻,不管是谁,只要能走上这宫墙之上,无不是与有荣焉。 当然,城墙之下还有更多的人,他们虽然一脸的羡慕,但这一幕却更是让他们干劲儿十足,因为他们坚信,只要他们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未来,他们也有机会走上那宫墙之上。 至于城墙之上,最激动的莫过于长乐了。 要说这么多人里面,大家更多的激动都是来源于大明一统西域,而长乐的激动却是真的期待那久违的烟花秀。 自从看过一次烟花秀后,长乐就喜欢上了这个华而不实的东西。 其实不单单是她,少不更事的孩子,就没几个不喜欢这玩意儿的。 当然,很多成年人其实也喜欢,只是他们没那么多时间去喜欢和期待罢了。 还不到戌时三刻,长乐就和花花还有武媚几个人眼巴巴地看着烟花即将升起的地方。 “大哥,还多久啊?”等了半天还没动静,长乐扭过头看向了李承乾。 正和清明、河图等人闲聊的李承乾,闻言转过头一脸温柔地笑道,“快了。” “别说长公主心急了,微臣等人也是好奇得紧。”清明见状,当即笑道,“一直听闻大明的烟花乃是天下奇景,可微臣从未见识过,今日,微臣倒是要好好观摩观摩。” “是啊,对于这大明的烟花秀,微臣也是久有耳闻。”楚河也是笑道。 正在他们说着的时候,只见不远处一团光束冲天而起,跟着就是砰的一声,只见什么在空中炸开,顿时分散犹如满天的火雨一般铺散开来。 “来了来了。”就在这时,长乐激动的手舞足蹈,一双眼睛都瞪圆了。 哪怕她看过好多次烟花了,但每一次烟花盛开的时候,她都是那么激动。 其实不单单是她们这些女孩子,就连楚河等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烟花秀,说没有震撼是假的。 反观大明的那些人,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反倒是最淡定的,看向那烟花的眼神,虽然都是一脸的欣喜,但他们最激动的还是大明一统了西域。 同一时间,大明各地郡府都在举办盛大的烟花秀,以此告知大明子民,自今日起,大明一统整个西部,成就霸主之名! 这一刻,整个大明的百姓都在欢呼,都在雀跃。 哪怕是后来融入大明的那些人,也不例外。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期待了无数年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一个完善的政权,对于百姓而言,那就是盛世的开始。 因为,曾经混乱不堪,屡屡混战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老百姓是最实在的,他们向来只看眼下的利益,眼下的利益利于他们,他们就认可眼下的政权,就这么简单。 如果眼下的政权再对他们好上那么一分,那认可度只会更高。 当然,这里面其实也很复杂,好在李承乾在处理老百姓的问题上,向来都是极其重视的,这么多年下来,在老百姓的问题上,他还真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至于一些心怀叵测之辈,在看到这场象征着大明一统整个西部的烟花秀之后,虽然心有无力之感,但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放弃。 这对他们这样的野心家来说,只不过是困难副本升级了而已。 而随着一场烟花秀,大明正式向天下宣告了自己西部霸主的身份。 次日大明宫,李承乾临开大朝会,所有在日月山的官员尽数上朝。 今日的朝会,只商议两个问题。 一、西域今后如何治理。 二、西域诸王如何安置。 就这两个问题,整个朝堂争了一早上。 西域那么大一块土地,各方势力都想插一脚。 哪怕有些地方鸟不拉屎,但这是大明发展的上升期,大家都想巩固自身的实力。 加之如今大明制霸西部,未来最大的敌人就只剩下大唐了,而在唐明之间,真正有利益冲突的便是他们和大唐的朝臣。 双方在各自利益上,早就水火不容了,所以这会儿为了巩固自身的实力,夯实自身的基础,大家也都是下了蛮力。 李承乾看着他们这般,倒也没有阻止。 对他而言,这是好事儿,有一群有干劲,有冲劲儿的臣子,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一切还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就行。 等他们争论了许久之后,李承乾笑道:“如今我大明人才凋零,西域的治理,还是得一步一步来。” 一听李承乾开口,众人也就不再争论,他们也想听听李承乾的打算。 毕竟不管他们争出什么花来,李承乾不点头,一切都是假的。 “成立西域都护府吧。”李承乾说道,“传旨德阳令萧钺,迁任西域都护府大都护,主西域一切政务。 传旨普禄勃齐,迁任西域都护府大将军,主西域都护府一切军务。 传旨契苾海,迁任西域都护府商务大总管,主西域都护府一切商业。 另设西域三十六府,众卿商议名单,定下三十六府府尹。” 萧钺和普禄勃齐,大家都不陌生,至于这契苾海,便是当初征西军铁鹰卫的参将,之所以让这个家伙迁任西域都护府商务大总管也是有原因的。 这家伙,在当初拿下吐谷浑后,在军中可是没少折腾,俨然一个二手贩子。 这种行为自然不受李承乾的欢喜,军人嘛,那就得有点儿军人的样子,虽然之前下旨呵斥过,但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 没仗打了后,这家伙又开始折腾了起来。 不过这家伙折腾归折腾,但人家是真守规矩,愣是让李承乾找不到理由收拾他。 可这样的家伙,留在军营里,那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李承乾就将这颗老鼠屎给提溜了出来。 你不是爱做生意么,本王给你这个机会,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当然,更重要的也是平衡朝廷上的各方势力。 总的来讲,这样的安排,大家都还算满意,李承乾也满意。 至于说各府官员,李承乾就不算掺和了,有他们各方势力的角逐,总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殿下,那德阳令空出来了,又有谁合适顶上呢?”普西偌当即就问了一句。 李承乾笑道:“杜荷吧,之前他也是立了功的,这么多年了,也该给他一个机会出去历练一二了。” 对于这个人选,众人倒是没有反对,当然,也无从反对,在大明,只要李承乾说定了的东西,还真没人敢反对。 倒不是说大家没有反对的勇气,关键是从大明立国至今,李承乾一次都还没错过。 他们也想像大唐朝堂上的那些臣子一样,和李承乾争权夺利,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可如今他们显然没有那个能力。 不过嘛,很多人其实也都在等,等李承乾的一次失误,只可惜,李承乾暂且还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对了,吏部何在。”阿史那泥孰闻言突然一愣,他虽然是大明的吏部天官,可这么多年来,他这个吏部天官就跟个摆设一样。 归顺大明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收获的就是大明医院居然把他身体调养好了。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会儿的阿史那泥孰早就该死了。 不过正因为这几年的闲暇,真真的好生的修养了一阵子,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所以,这会儿李承乾的话音刚落,阿史那泥孰便愣住了。 虽然每次大朝会他都来,但跟没来有什么区别? “老臣在。”可李承乾既然喊了,他当然得走出来。 李承乾见状,笑道:“此番举荐西域都护府各府尹的名单,就由你吏部来负责,毕竟是吏部本就是主天下官吏考核升迁,切莫怠慢了。” “老臣领命,定不负王。”阿史那泥孰当即就是一揖到底。 他哪里还不知道李承乾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等了三年,李承乾终于给他们吏部放权了。 换句话来说,李承乾终于开始信任他们西突厥一部的族人了。 这也意味着,此番西域各府的府尹一职,他西突厥一部也可以争上一争了。 而其他人闻言,当下也就没吱声了,他们突然意识到了,未来的朝堂上,必然要比如今更复杂。 可能西突厥、苏毗乃至吐蕃都可能掺和进来,甚至未来西域也可能走上朝堂,李承乾这是在为了之后的民族融合做铺垫。 想明白了这个东西,众人也是摇头不语,也是,殿下怎么可能一直放任他们三方势力把持朝政? 接下来便是关于西域诸王的安置方案。 说实话,安置这一群人比治理西域都麻烦,主要是这些人太多了,加上其家眷和后裔,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量。 所以在处理他们的安置方案上面,众人是真的头疼。 哪怕是李承乾也有些无力。 不过最终的结论也有了,实缺是肯定没的,无外乎一些虚职,尽可能的给他们安排呗,不然还能怎样? 等解决完这两件事,李承乾看向慕容承忠,笑道:“此番西域各国能尽数归顺我大明,慕容将军功不可没,吏部荔枝,即日起,慕容承忠迁任刑部右侍郎。 至于高纯行嘛,不着急,先给他记着,等他日回京后,一并封赏。” 处理完慕容承忠的事,李承乾摆了摆手,当即就散朝离开了。 还别说,今日他也挺累的。 朝会就是如此,一坐就是一天。 而就在大明宫散朝之后,众人才知道,今日的长明商号又被堵了个水泄不通。 无他,都是那些商贾前来采买烟花的,这玩意儿,昨夜之后就已经被炒得飞起了,无数商贾都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利益。 他们相信,只要将这个东西弄回大唐,绝对能成为大唐那些权贵争先追捧的利器! 没办法,大唐有钱人太多了,有钱的公子小姐也太多了。 只是,他们不知道。 就在他们围着长明商号水泄不通的时候。 大唐针对大明的商业侵蚀也在做着紧锣密鼓的部署。 也是在今日的大唐朝会上,户部尚书温彦博当先发难,提出要对大明进口的商品加收进口税。 虽然以前大明的商品也交税,但当时可没有什么进口税这么一说。 此番,是在曾经税务的基础上,单独增加的一项进口税。 只要是从大明采买的商品,都要增添这一份税额,什么都不例外,包括由内帑经营的精盐买卖。 这不是说他们对李承乾或者对大明有什么意见,而是大明的商业手段,的确让他们有些担忧。 李二闻言,倒也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赞成。 他也不想李承乾兵不血刃的就瓦解了他一手缔造的大唐帝国。 虽然他不相信李承乾有那个能力,但他也不愿意承担这种风险。 而接下来,温彦博又提出限制大唐商队从大明进口各类商铺的额度,美其言之,保护本国的商贸健康发展。 当然,这个限制是有个名单的。 比如各类华而不实的东西,都在限制名单上,但利国利民的东西,却是不做任何限制。 说白了,如果你的东西对大唐没用,只想来大唐捞钱,那就省省吧。 但如果你的东西对我大唐有用,那还是可以考虑一二的。 这一条,也得到了群臣和李二的支持。 当然,这都没算完。 为了针对大明的商业,温彦博的奏章都足足写了三本。 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就是,当时也是众人群策群力做出来的。 之所以会如此,就是为了能有效的阻止大明的商业入侵。 说到底,还是因为西域的覆灭,给他们提了一个醒。 不过也是因为西域的覆灭,李二特意又开了一个新的部门,名为商务府! 说实话,自李承乾穿越这么多年来,大唐不单单增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新词以外,也是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而他们做的这一切,日月山的那些商贾却还不知道…… 继续昨天故事,本来我也以为那样就结束了,谁知道第二天,那妹子就给我打电话,说之前一个相亲对象老是骚扰她,让我帮她出出招,说实话,我哪儿有招啊,当时我都是一脸懵逼的好不,所以当时就没理她。 毕竟我确实没啥好办法,咱也不能祸祸人不是。 可就在第二天晚上,那女的又给发消息,说那男的非要请她看电影,问我怎么办? 我心说,你不会拒绝么? 但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说,刚好我也要去看,要不一起? 结果嘛,哪儿来的男的,就她和我…… 当时我也没多想,反正看电影呗,看得还是蛮带劲儿的。 看着看着,她居然睡着了,丫的,看变形金刚都能睡着!你行不行啊! 不过她靠在我肩头,我也不好推她,就这么让他睡着吧,搞得我尿憋了一个多小时。 最搞笑的是,我不是憋了一个多小时么,等电影结束的时候,她醒了,刚好看到了那尴尬的一幕,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结果,我跑去厕所的时候,看她笑得人仰马翻的,我都恨不得过去给她一脚…… 看完电影,就顺利成章的去吃宵夜,她还喝酒,我说不喝,结果她说我小扒菜,能喝我这样的好几个,这气我能受,当即就喊服务员拿酒,结果这妹子,一瓶酒就趴哪里了!操! (本章完) 卷五 第599章 争雄!(故事3) 贞观十一年末。 大明王廷德阳城外的通商口岸里。 无数的商贾一个个如丧考妣。 无他,就在刚刚,他们收到了从大唐传来的消息,凡是从大明进口的商品,都要增收一个进口税,而其税额高达三成。 加之以前的那些苛捐杂税,还有运费,他们的利益点已经被压到很低很低了。 虽然说如今的运费要比以前便宜多了,毕竟有长明物流了嘛,但商人就是如此,能最大化赚一千的,只赚了八百,那都叫亏…… 所以这会儿,口岸之中,那些商贾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沮丧。 少赚了,那是真的该死啊。 虽然他们都只是各地豪商留在大明的掌柜,但这个年代给人打工的掌柜,那是真的尽职尽责。 就像主家不挣钱,亏的是自家钱一样。 这才有了他们一个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不多时,这些商人就聚在了一起。 其实能聚在一起的,也都是没什么门路的豪商,比如长安那些勋贵家的商铺,这会儿就不受一点儿影响。 因为早就收到消息的他们,压根就没有采买。 官商官商,在任何时代,那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无论哪个年代,有钱的终究玩不过有权的。 “诸位,想想办法啊。”有人焦急地说道,“此番,大唐不单单增添了什么进口税,甚至还限制了大明很多商品每年的进口份额。 要知道,我们手里,加上那些勋贵家手里,可都屯着大量的货。 这限制了份额,还能限制他们的? 不限制的都是我们?”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给干沉默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 人家有权有势的,限制了份额也定然是优先那些人,可他们呢?难道就只能砸在自己手里了? 要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流通。 如果资金一旦被锁死,流通不起来,再大的生意也能被拖垮。 这会儿,众人闻言,无不是相顾无言。 “要不去信问问各家?看看能不能联合起来,找朝廷说道说道?”有人低声道。 “行了吧,还找朝廷?”当即就有人反驳道,“你真当朝廷的那些官老爷不知道我们这么干会对我们造成的影响? 人家比你我想得更长远,但人家还是这么做了,这说明了什么,你还没想明白么?” “于朝廷而言,他们想对付的不过是大明的商业罢了。此番大明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西域,让他们有了危机感,我们不过是人家搂草打兔子罢了。 说直白点儿,我们就是殃及池鱼中的池鱼……” 说完,那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吧。 当然,他们也不是真的小人物,想当初,他们回到自己的地界,那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只是面对比他们更有权势的人时,他们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小人物。 “这不行,那不行,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干坐着吧?”刚刚抱怨的那人继续说道,“难不成,我们在大明采买的物资,又在大明发卖? 那还不亏到姥姥家了?” 不是说大明没有做生意的环境,相反,大明有! 而且市场还很大,毕竟大明的百姓这些年可是没少赚钱。 可大明生产的商品在大明发卖,他们能竞争得过大明本土的那些商户么? 开啥玩笑,人家拿货的价钱,比他们还便宜。 他们拿什么去跟人竞争? “实在不行,找大明吧,哪怕亏个一成两成的,只要能把货都给退回去,就当今年白干了,反正这么多年也没赚钱。 大不了,今后这生意,咱不做了就是。”当即就有人说道。 他说完,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到最后都没有解决之法,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不愿意这么干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在大明做生意,那丰厚的利润,他们还真放不下。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等下,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大明呢?此番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大明,他们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对对对,去找大明,就算他们也没法子,但总比我们的法子多不是?”当即就有人附和道。 这还真是一个法子。 一瞬间,众人都起身了。 对,这个时候,只有求助大明了。 很快,众人便快马来到了德阳城县衙。 刚刚走马上任的杜荷正在熟悉府衙的工作,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大唐的商贾一道求见。 作为大明首建的第一座城,德阳一直是大明仅次于日月山,最繁荣的一座城池,也是大明经济第二的大城。 这些年被萧钺也是治理的极好,这一听大唐的商贾求见,杜荷也是不敢耽误,急忙将人请了进来。 当然,这也是他初为父母官的缘故,但凡他在这个位置上多待几年,他都不至于如此。 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德阳在他手上,不进反退。 那样一来,就显得他太无能了。 “诸位今日一同造访本县,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等众人进来,杜荷当即就笑道,“若是有,只管说,只要不违背大明的律法,又在本县职责范围之内的,本县一定尽力为诸位解决。” 一次性来这么多人,哪怕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也大致猜到了什么。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对于杜荷,众人其实都不陌生,虽然没见过其人,但其名也是略有耳闻。 毕竟杜如晦的儿子嘛,知名度还是很高的。 不过看杜荷这反应,好似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当下,众人心里也是一沉。 毕竟这么大的事儿,他们都收到消息了,怎么可能杜荷没收到消息。 不过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下就给杜荷解释了一番,杜荷闻言,也是一愣。 好家伙,这大唐是发狠了啊。 这般想着,也是皱了皱眉头。 如此一来的话,对如今的大明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杜荷本就是一个头有反骨之辈,尤其是杜如晦逝世后,这家伙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虽然没有人针对他杜家做什么,但这几年,他杜家的确游离在了权利中心之外,这让他对如今的大唐朝堂是真没什么好感。 也正是因为如此,为他日后游说李承乾造反埋下了祸根。 “不急,这样,你们先回去,本县这就回一趟日月山,向殿下亲自汇报此事。 诸位为我大明的经济建设都是做出了卓越贡献的,本县决计不会让诸位的利益受损。” 杜荷当即就说道。 跟随李承乾这么多年,虽然才将将出仕,但以他对李承乾的了解,李承乾是决计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且,在商业领域,他就没见过比李承乾更加厉害的人物。 说实话,他是一点儿也不慌。 至于说安抚这些商贾,那也是他应该做的。 要知道,德阳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这些商贾,功不可没。 当初和萧钺交接工作的时候,萧钺也说过,商贾是德阳发展的基石。 当日下午,杜荷就快马赶回了日月山。 此时,李承乾正在听普西偌和伊原锡还有契苾何力等人汇报今年大明的种种,就在这时,刘三来报,说是德阳令求见。 众人闻言也是一愣。 这才刚刚走马上任,就要回来进行场外求助了? 就凭此,众人对杜荷的印象就差了几分,毕竟当初萧钺上任德阳令的时候,可不像他,动不动就回日月山。 不过纵使如此,李承乾还是宣了杜荷进殿。 不多时,杜荷便快步走了进来,大礼参拜之后,杜荷这才说道:“启禀殿下,近日大唐……” 等他说完,众人皆是微微皱眉。 大唐此举,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殿下,大唐此举乃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啊!”普西偌当即就说道。 作为大明朝堂之首,他明显感受到了被挑衅的感觉。 这是大唐朝堂在向大明朝堂示威,他岂可坐视? 其余人也是纷纷进言,一个个都是怒不可遏。 李承乾倒是没什么感觉,大唐有反制手段,他是真觉得正常。 这才是大唐嘛。 “殿下,大唐此举,怕是意在打击我大唐的商业体系。”就在这时,李勤俭说道,“众所周知,如今我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便是大唐,他们增收进口税也就算了,还限制了我大明绝大部分商铺的进口份额,这分明是想效仿我们针对西域的手段。 这已经不是商业行为了,这是赤果果的商业战争!” 他这话说得也没错,他们当初针对西域就是这么干的,只是他们做得比大唐更绝,更狠,直接封锁了西域的边境。 而大唐其实就是在照猫画虎。 当然,这不是说大唐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就有多仁慈,说到底,不过是他们能力不济罢了。 毕竟,他们这么干,才是真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因为大唐如今有无数的商贾,就是靠着大明在吃饭。 真要封锁了边境,嘿嘿,别的不说,那些在这条利益链上吃得盆满钵满的商贾,率先就不干了。 当然,他们不干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会影响大唐自身的商业体系,甚至直接影响到他们今年的税收。 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李承乾对此,倒是没有多言。 他倒是淡定得很。 从大唐选择的时机来看,这就不是属于他的战争。 至少这里面,确实没李二多少事儿。 李二真要这么干的话,应该选择在他针对西域的时候。 或者说,大唐的朝堂要针对他李承乾的话,也会选择在那时候。 只有那时候才会给李承乾或者说大明带来压力,甚至有可能让西域缓一口气。 可大唐偏偏选择了这个时候,很明显,大唐对大明拿下西域都是乐见其成的。 也就是说,如今这场战争,其实只是属于两个朝堂这些朝臣的。 而这个道理,众人其实都想明白了。 见李承乾不开口,他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殿下,还请容许臣等先行告退,商议一番,届时,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普西偌当即就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那就辛苦诸位爱卿了。” 说罢,李承乾转身就走。 对于他而言,这些都是小事儿。 而他也想借机看看自己麾下臣子的成色。 要和大唐斗,只靠他一个人是绝对不够的。 手下没有一批足以抗衡大唐那些文官武将的家伙,他今后就算打下了大唐,也不好治理。 要知道,大唐的世家豪门经营数百上千年,其根深蒂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撼动的? 等李承乾走后,众人也是转身就走,直接来到了普西偌的公廨之中。 “诸位都听到了,大唐朝堂已经出招了。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普西偌坐下之后当即就说道。 众人闻言,也是感到了压力。 他们何尝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是战书!是大唐朝堂挑衅我大明群臣的战书!”伊原锡当即说道。 “逼急了,老夫马踏长安,定叫那些宵小之辈知道知道,我大明除了在商业上无敌以外,我大明的铁骑也是无敌于天下的存在!” 作为兵部尚书的伊原峰,如今也是一脸的凶相,久居高位,还真让他有了些上位者的气势。 “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再说了,你当大明的那些久经沙场的名将都是白给的不成。”李勤俭闻言也是颇为无奈,“如今,最紧要的就是解决眼下的事宜。” “你是户部尚书,主我大明百商,你说该怎么办?”一听李勤俭这话,伊原峰当即就问道。 李勤俭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维系这些商户的利益。 这是必须要做的。毕竟我大明的信誉比什么都重要。”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那依李尚书的意思?”普西偌问道。 在他们这些人里面,李勤俭的确是沉浸商业最久的一人。 “其实这事儿也好办。”李勤俭说道,“大唐增加进口税罢了,说到底,羊毛出在羊身上,让那些商人提高零售价就是。 说到底,成本提高了,涨价也正常。” “这都好说。”杜荷当即就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大唐限制了部分商品的进口份额,如此一来,这些份额定然被那些世家大族把持着,反过来说,大唐相当于反过来挟制了我大明的商业。”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也是沉默了。 的确,不能让大唐把持大明的商业,真要如此的话,未来的大明真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沉默了许久,长孙冲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既然大唐限制了进口的份额,那我大明能不能限制每支商队出关的份额,力求所有人都能拿到份额?” “妙啊!”一听长孙冲这话,众人当即拍手叫好。 对,你大唐可以限制进口份额,以此将所有的份额都垄断在部分人的手上,那我大明为什么不可以限制出口份额? 利益均沾嘛。 “可还有个问题。”李勤俭说道,“大唐缩减从我大明进口的份额,那我们多余的产出该如何解决?毕竟我们最大的下游市场就是大唐,失去了这个下游市场。 我们真有可能步西域的后尘。 难道说,我们也能减产,像西域一般? 一天两天倒是还没什么,但时间一长,定然成为隐患。” 这才是问题的重中之重。 “这周边一个邻居都没了,确实也不是个办法……”契苾何力闻言苦笑道。 以前还能卖给周边各国,现在好了,周边最近的国家都得从吐蕃南下了。 “要是有个出海口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将这些货物装上船,沿着大海一路过去。”李勤俭也是叹了口气。 “这的确得想个办法解决。”普西偌说道,“大唐此举,分明就是在遏制我大明的商业发展,当然,诸位也不要灰心,这说明大唐其实慌了。 他们也怕了,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没见识过这样的商业手段,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当然,此番也是对我大明群臣的一个挑战。 说到底,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这是我们和大唐朝臣之间的斗争。 为的也不单单是一个大明和一个大唐,为的是今后的朝堂上的话语权! 所以,诸位也当认真起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点了点头。 当业,他们就向李承乾回禀了他们的想法和打算。 对此,李承乾当然是支持的,政策在第二天就颁布了出去。 而跟商人的沟通,当夜他们就开始在做了。 而这,不过是两国朝堂上第一次的交锋罢了。 从这一刻起,两国朝堂之上的争锋,将无休止的发展下去。 与此同时,李承乾却看着堪舆图上天竺和大食的位置。 很显然,小小的西域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或者说,这小小的西域还不足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没办法,这里只能写五百字,见谅一个。 接着昨天的来,她不是喝醉了嘛? 我又不知道她家在哪里,喊又喊不醒,那叫一个气啊。 就特么一瓶倒,你喊我喝酒?逗我么?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到酒店开个房,不然还能咋样呢?总不能把她扔那里吧? 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结果,开房我没带身份证,有意思的是,她包里倒是有身份证,结果还是用她身份证开的。 该说不说,这时候我都还没意识到,猎人的出现方式真是各有不同。 一到房间,她就开始扑在垃圾桶上吐。 我也不好意思走,一边照顾着她,一边给她拿水漱口什么的。 不过吐了半天,那真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就吐了几口刚喝的矿泉水……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吧,见她也没事儿我就准备撤,毕竟稿子还没写呢,结果刚给她摁床上,她就抓着我的手,开始发酒疯,说啥不让我走,隐约间我还听她喊了一声爸爸还是什么? 我当时都傻眼了。 太特么凶残了,因为她扑上来了。 真扑啊…… 不过这也怪我,没能经得住诱惑…… 哎,总之,就是这么失身了,结果,这才特么刚刚开始! (本章完) 卷五 第600章 房玄龄的 (故事4) 随着大明反击的开始,唐明两国的朝堂上可就热闹了。 当然,最紧张的还不是他们,而是大唐的那些商人。 经此一事,他们深深的意识到时代变了。 对于他们而言,一个哪怕看上去不起眼的政策都能在不经意间引起商场上的震动! 这是他们以往没想到,或者说没这么明确体会过的。 所以,哪怕大明给出了解决方案,而这个方案他们纵使也算满意,但说到底,他们还是略感不安。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不少的商人开始选择了观望,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还有一部分商人打算借此机会处理了货物之后,退出大明的商业体系。 换句话说,在不知不觉间,大明的商业还是受到了此番的影响。 当然,对大明而言,问题还是存在的。 因此,以普西偌、契苾何力、李勤俭等人为首的大明朝臣开始了针对大唐朝臣的疯狂报复。 而大唐那边,房玄龄、温彦博等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时间,两国朝臣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 甚至,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上,两国军方也是发生了数次的小摩擦,虽然每次的摩擦都控制得极好,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这样的小摩擦是否会成为大战的导火索。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看在眼里,不言不语。 他倒是乐见其成。 而李二也没就此吱声,该支持的他支持,但该沉默的他也沉默。 这一天,贞观十二年元日。 也是后世所谓的春节。 长安和日月山都在恭贺新春。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两国都选在了今日开新年第一朝。 长安这边,自然要盛大一些。 无他,大唐的官员也要比日月山多多了。 不夸张的说,大唐就长安一地的所有官员加起来,可能就比整个大明王廷的官员都要多。 当然,这只是可能,具体的数据,也没人真去数过。 这会儿,太极殿上,房玄龄正在长篇大论的汇报着去年一年来,大唐的方方面面。 这也是为过去一年的工作做总结。 李二在大殿之上,听得倒是津津有味,虽然在过去一年,大唐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总的来说,大唐的发展还是喜人的。 作为大唐皇帝而言,对于大唐在过去一年的收获,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群臣听在耳朵里,也是极为自豪。 等房玄龄照本宣科结束,终于合上了手中的奏章,这才又说道:“过去的一年,绝对是收获的一年,比起往年,我大唐在各方面都得到了迅猛的提升。 最值得一提的是,自贞观九年开始,我大唐记录在案的,再无一人因为饥荒饿死冻死。 这在历朝历代来说,都堪称奇迹!” 说到这个,房玄龄那是格外的激动! 当然,这只是官方没有记录在案,真要说一个都没,那才扯淡。 不过这也足以让他们这些治世之臣感到骄傲了。 “陛下,盛世已至啊!”就在这时,温彦博高声道! 这是什么年代,只要能让老百姓吃饱肚子,那就敢疯狂鼓吹盛世的年代! 所以别说他温彦博,就是李二这会儿都是格外的激动。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无不是欢呼雀跃。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而言,他们是不介意来分享这份荣誉的。 毕竟,这是他们所有人的成果。 在厚重的史书上,终将要留下浓墨淡彩的一笔,而他们这些参与者,也终将被历史铭记! 当官嘛,要不为财要不谋权要不为名,总之,当官的很少能找到没有弱点的。 等欢呼结束,李二笑道:“希望在来年,众卿能再接再厉,为我大唐开万世之基!” 接下来,便是各臣子汇报去年的工作,众人也是听得极其认真。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作为抗明代表的温彦博终于走了出来,说道:“今年,我户部的工作重心将放在商业和工业之上。 启禀陛下,就在前几日,我户部已经和工部达成一致意见,就工业发展上,今年我户部将大力支持工部。” 众人闻言,也不意外。 这段时间,温彦博可是没少活动,不单单是和工部达成了合作。 他还在近期走访了在长安的所有豪门世家,几乎都达成了一致意见。 至于李二这边,他也是早早就和其通了气。 这会儿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昭告天下罢了。 李二闻言,也是笑了。 之前他想推动工业改革遭受了何等的反对?当初的温彦博就算不是反对的急先锋,那也是其中的代表。 可如今呢? 随着大明的步步紧逼,这些家伙,居然自己在推动工业的改革。 说起来是何等的讽刺? 果然啊,要想改革,唯一的方式就是转移压力,他承认,在这方面,李承乾比他看得更透彻。 当即,他就欣然点头:“好,如此甚好!工部和户部强强联合,不日,我大唐的工业必将蒸蒸日上!” 他很清楚,这些家伙这么做是为了抗衡大明,但有什么关系呢? 最终受益的只要是大唐,他都能接受。 而一众群臣也是苦涩不已,尤其是各世家豪门系的臣子,这会儿更是憋屈不已。 他们也没想到,昔日的反对派,今日却要上赶着去搞什么工业改革,这难道还不讽刺么? “如今,我大唐的商业虽然在近几年里发展迅猛,但说到底,这样的发展是不健康的。 毕竟,这几年,我大唐的商业,过分的依赖大明,这不符合我大唐自身的国情。 说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发展己身,才是我大唐工商业的唯一途径。” 温彦博继续说道,“而要发展我大唐自身的工商业,投入也是巨大的,还需要诸位臣公的通力合作才行啊。” 说罢,温彦博朝一众朝臣拱了拱手,做了个揖。 而他此举,众人都明白其意思。 唯两字罢了。 让利! 说白了,就是通过工商业的利益来吸引世家豪门都掺和进来。 这些家伙,无不是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 没有根骨头吊着他们,他们是真不上钩。 当然,这不是说当初温彦博找上他们的时候,没有讲过这个。 只是这些家伙有个条件,那就是李二不反对。 所以,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换句话说,这会儿他们做的一切,只是做给李二看的,就是看李二的反应。 此时,众人都没表态,而是一脸尊崇地看向了李二。 李二何其聪明的人? 当即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笑道:“确实,大唐要发展工商业,必然是全民参与。 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只要在大唐律之下,皆可参与。 毕竟,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敌不过一个国家的力量。” 听李二这么说,众人当即就明白了。 很显然,李二不希望大唐的工商业再被某一个团体所把持,但也不抗拒某一个团体介入。 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消息了。 当即就有人说道:“对,大唐的工商业需要整个大唐上下一心的来发展,吾等也定当支持!” 他这话也就表示他们认可了这个基调。 而温彦博,闻言大喜,成了! 虽然说得很含糊,但事情终究是成了。 接下来,自然就到了群臣喜闻乐见的环节,饮宴。 而在宴会之上,李恪摇头无语。 他发现自己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了…… 他算是发现了,满朝堂的朝臣,似乎就没一个是支持他的。 这让他很沮丧。 就连前几日还有向他示好倾向的世家豪门,今日对其都是避之不及。 这个发现,让他很绝望。 李承乾都没出手,他就输了…… 你让他找谁说理去? 是以,这场晚宴上,李恪也就只得自顾自地喝着小酒,显得略显孤寂了许多。 而看着这一幕的李二,暗自摇了摇头。 和李承乾比起来,李恪最缺的就是干劲儿。 真要说到窘境,李恪能和当初的李承乾比? 不过李二也只是看了一眼罢了,转过身就继续和群臣接着奏乐接着舞去了。 喝到兴头上的时候,李二还真想舞上一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场盛大的晚宴在各个心怀鬼胎之人都心满意足之下,结束了。 而晚宴结束,众人虽然都出宫了,但却没有散去。 还是三五成群的离开了,趁着高兴的日子,再来一场。 当然,他们再来一场,自然不是单纯的为了喝酒。 蜀王府中,刚刚回来的李恪皱着眉头,一脸的心有不甘。 他是真的不甘心。 “殿下为何如此这般?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杨德见李恪这般,当即问道。 他应该是第一批支持李恪的人了,站在他的立场上,当然是希望李恪能坐上那个位置。 任何阻挡李恪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所以,他对李承乾抱有很深的敌意。 李恪闻言,惨然一笑道:“怀之先生没有听闻近来朝堂上的事宜么?” “殿下就是为此事烦恼?”杨德闻言一愣,道,“这是好事儿啊,朝堂上越是抵触大明,那这些人便越是容易被争取过来,殿下为何会烦恼呢?” “怀之先生还是没看明白啊。”李恪摇了摇头,道,“看似他们是在抵触大明,但内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杨德虽然年纪比他要略长许多,但终究是没有在朝堂上沉浸过,对朝堂还是有些陌生的。 他的谋划,一般都是偏离朝堂的。 而李恪,出生皇室,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这些东西,所以他看得要更加真切一些。 杨德闻言,不解地问道:“还请殿下解惑。” 李恪深呼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其实也不难理解。 你看似他们是在抵触大明,这也没错,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只是他们此番斗的人,却是大明的朝臣。 换句话来说,他们把两国的争锋限制在了两国朝臣之间。 当然,这也是他们无法避免的,因为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未来能继承那个位置的人只有本王的那位兄长。 如此一来,他们和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就成为了天然的对手。 这时候所有的争锋都是为了未来他们在朝堂上的话语权。 可如此一来,只会加深他们对皇兄的认可。 因为在和大明朝臣的争锋中,他们不知不觉间就做出了选择。 说起来,本王也不得不服气。 比起本王来,皇兄的确技高一筹啊…… 因为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一切都是皇兄计划的。 如此一来,他既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了我大唐群臣的心理,也避免了和父皇之间的正面冲突。 只此一举,他和父皇之间的冲突都可以走到棋盘之后。 届时,哪怕父皇真的对其心有不满,也能利用两国朝臣之间的争锋来做点儿什么。 这样既能让父皇发泄一二,又不至于将事态扩大化。 说到底,在父皇眼中,皇兄比本王更适合成为大唐的继承人……” 说完,李恪一脸的苦涩。 他真的什么都猜到了。 可那又如何呢? 实力不济,是原罪! “那按殿下所说,温彦博等人此番实属狼子野心!”杨德听了半天,其实也没太听明白,但就温彦博等人而言,他是真的动了肝火。 还是那句话,任何阻挡在李恪王图霸业前面的人,都将是他的敌人。 李恪摇了摇头,道:“都说了,人家也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前程。 只能说,他们此番是真的用心良苦啊。” …… 同样的话,在皇宫中,李二也在说着。 对于此番房玄龄、温彦博等人的做法,他是相当欣慰的。 虽然他们也有着自己的私心,但做人嘛,谁还没有点儿私心。 还是那句话,圣人就该供奉在神龛上,吃元宝蜡烛灰好了。 朝堂,从来就不需要圣人! “房卿等人,此番也是用心良苦啊。”李二笑道,“来人,赐宴,房卿、温卿、李卿……对了,还有蘷国公府上也别忘了。 刘弘基这老家伙,这次倒是聪明了不少。” 虽然刚刚才结束了酒宴,不过李二赐宴其意义自然不同。 有些人家第一次接到皇帝的赐宴,甚至直接供奉了起来,直到饭菜生霉都没舍得扔。 “对了,元谋旧臣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动静?”李二问道。 身边的老内侍闻言,也是笑道:“近日他们在联系赵王,可赵王那边可能有了自己的想法,对他们的态度也是转变了不少,近来,赵王甚至闭门不出,可能也就这两日才大开宫门吧?” 他说的近日,自然是年前的事儿。 毕竟相隔这么远,消息还是有些闭塞的。 李二闻言也是笑道:“赵王虽然不算太过于睿智,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只希望他此番明白该怎么站队吧。 朕啊,实在不想提刀了……” 如果可以,李二的确不想向自己的这些兄弟拔刀了,倒不是说他下不去那个手,或者怕留下不堪的生后名,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个事儿。 主要还是他近年来,心性也有了些变化。 这种变化,主要也是受李承乾的影响。 “至于元谋旧臣,继续观望,朕倒要看看张平高这些人,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说到这些元谋旧臣,李二就是愤愤不平。 自他即位以来,这些元谋旧臣可没少搞事情,就连造反都不是一两次了。 虽然每次都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压了下去,但这样没完没了跟苍蝇一样,确实让人心烦。 “那蜀王那边?”老内侍小声地问了一句。 “不用管。”李二冷声道,“看他自己的造化,也是看他自己的选择,朕也想看看,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更重要。” 说起自己的儿子,李二就更烦躁了。 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这么多儿子,好似没一个跟他亲的。 也就几个闺女还看得过眼,一群儿子嘛,也就三四岁的时候,看着喜人,只要长大了,越长大,看着就越烦。 老内侍闻言,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吱声。 而在皇宫之外,郑旭这些人也是聚在了一起,笑道:“韦少尹,之前的事儿,多有得罪,毕竟韦少尹为了维护吾等的利益,着实是让韦少尹受委屈了。” 韦少尹闻言也是笑道:“哪里哪里,我们本就是一体,何来委屈一说?” 自从温彦博找上他们之后,他们其实就已经有了抉择。 李恪,在他们还在观望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他们的弃子。 这话就比较有意思了,一群臣子,居然敢将皇子当做弃子,可见他们的狂妄。 这也是李二一直不喜他们的原因。 当然,他们的底气还是很足的。 这些年,他们就一直没怂过任何人,这个任何人甚至包括李二。 不过说是放弃了李恪,可真到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不是不能捡起这个弃子,毕竟,他们有选择的权利。 李恪没有。 除非李恪能像李承乾一样,凭借自身的能力走到那一步。 可这世上,有一个李承乾就已经很恐怖了,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 “不过此番房仆射等人的手段,也着实让吾等感到心惊啊。”有人低声说了一句。 对此,众人都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火中取栗,真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儿……” 继续上回,之前不是说没受住诱惑么? 说实话,这事儿也怪我,特么的当时确实没迈开腿,稀里糊涂就上了花船。 不过该说不说,当时我都是高兴地,咱也不说假话,这等好事儿,咱没必要沮丧是不是? 而且,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我也没有说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咱认啊! 左右一想,咱也老大不小了,也不吃亏,咱为什么不认。 再说了,肉都得吃了,还能把碗给扔了? 当时咱想的就是,这碗肉既然吃得还行,那就天天吃,咱又不是没有天天吃的资本! 说句夸张的,第二天的时候,老子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接下来几天,那真是如胶似漆。 有时候去我家,有时候去她家,实在不方便就去如家,总之是玩嗨了几天。 可就是如此,从喝醉开始算,过了没一个星期吧,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她突然跟我说,她有了! 一开始我是激动的,真的,老特么激动了,要多激动有多激动。 心说,我取的名字还派上用场了。 当时还跟我朋友说来着了,让他们帮我参谋一下什么时候结婚后。 起码得在不显怀之前吧? 结果,我朋友问了一句,让我当场就懵了。 他问我,你确定是你的? 当时我就怒了,还跟他吵了几句,结果他给我看了一个东西,我直接傻眼了…… (本章完) 卷五 第601章 重伤的李泰(故事5)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大明,日月山。 当大唐正在莺歌燕舞之时,大明宫中也没闲着。 在总结过去一年收获的同时,也没忘了展望未来。 而主持这一切的,便是大明左仆射,普西偌。 只见此时,普西偌在大殿之上侃侃而谈。 别看他当初不过是一个部落头人,可这么多年久居高位,加之他这些年也是真没闲着,不停的努力学习。 如今还真有了几分样子。 时不时的甚至还能引经据典。 只能说,成长便是如此。 等普西偌总结完了过去一年的收获与对未来一年的展望时。 李承乾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过去的一年的确是辉煌的一年,也是我大明史上不容忽视的一年。 可我们却不能因此志得意满,越是如此,我们越是要激励自己,总不能开历史的倒车吧。 而且,所谓的辉煌,就是用来超越的,本王坚信,明日之大明,必将远胜今夕! 众卿,共勉之!” 众人闻言,立马躬身道:“殿下必将带领我大明,再创辉煌!” 跟随李承乾,就像前方有一盏明灯一般,着实让人充满了干劲儿。 大朝会结束之后,自然也是饮宴。 而在晚间,整个大明王廷各州府都有盛大的烟花秀表演。 一来是为了让大明同乐,二来嘛,也是为了大明的烟花打一个活生生的广告。 像这种东西,虽然华而不实,但真的足够惊艳,绝对是吸引各国权贵的利器。 如此神迹,谁又不想亲眼见识一番? 次日,李承乾将王玄策和长孙冲召进了宫,开口问道:“今年大唐皇帝的寿礼,可已送至?” 以前他老是忘了这档子事儿,可穿越这么多年后,这也就成了习惯。 王玄策闻言,笑道:“殿下放心,给大唐皇帝的寿礼,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经送往了长安,届时,定叫大唐群臣开开眼。” 这事儿是他和长孙冲一手操办的,自然知之甚多。 李承乾闻言笑道:“那便好,对了,越王可有说什么时候动身回长安?” 今年春节,李泰和秦琼都留在了日月山,秦琼嘛,是为了养病,倒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李泰,纵使他想尽办法留了下来,可李二寿辰将至,他无论如何也得赶回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李承乾。 虽然他暂且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可孝道还是要遵循的。 再说了,他要真不回去。 未来就算李承乾给了他机会,他也抓不住。 说到李泰,长孙冲笑道:“越王之前说过,今日晚间就快马加鞭的赶回长安,估计再过一会儿,越王就会来找殿下辞行了。” “翼国公父子呢?在我大明可还习惯?”李承乾点了点头,又问道。 “翼国公倒是还习惯,每日都在医院里和孙院长等人下下棋,聊聊天。 至于秦怀道吧,这家伙成天的去找房遗爱等人,都快把房遗爱他们折腾疯了。 如今,房遗爱他们,看见这家伙是拔腿就跑。” 说到这里,他也是笑了起来。 李承乾闻言也笑了。 不过这事儿,他不准备管,由着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又吩咐了他们一些事情之后,李承乾便让两人离去了。 因为刘三来报,李泰来了。 不多时,李泰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笑道:“大哥,我今晚就要回去了,一起吃个饭呗。” 如今的李泰,面对李承乾的时候可就自然多了。 自从放下了那些虚妄的想法之后,李泰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不管是面对李二还是面对李承乾,他都没了以往的那种压力。 一瞬间,小日子还真就舒坦了起来。 李承乾闻言,也是笑道:“那是自然,宝林,去将长乐喊来,今日,我们三兄妹,定当把酒言欢。” 说起来,他们三个还真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关系在小时候,确实也很亲近。 毕竟当时的李二还没即位,秦王府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患难之间的感情也就多了几分真挚。 只是随着李二登临大宝,谁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几兄妹之间渐渐便有了隔阂。 等长乐来了之后,三人也是有说有笑。 酒桌之上,李泰笑道:“如果不是父皇大寿,我是真不想回去啊。”说着,他看向了李承乾,苦笑道,“实不相瞒,如今的长安,乌烟瘴气的,真要说自在,真没大哥这里自在。” “不想回去就不回去呗。”长乐一边吃着,一边笑道,“父皇又没有这么小气,你看我和大哥几年都没回去了,父皇不也没生气么?” 听她说完,李承乾倒是好奇地看向了长乐,按理说,这话不应该从长乐嘴里说出来才对。 他们兄妹的情况能一样么? 长乐也不可能看不透这一点儿,要知道,这妮子,其实是很聪明的。 只是她平日里没表现出来罢了。 这般想着,李承乾便看向了李泰,只见李泰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李承乾当即就懂了。 这是李泰在试探自己。 或者说,李泰想通过长乐的嘴,看看李承乾会不会挽留自己。 至于他什么目的,李承乾一时半会儿倒是没想明白,不过他也不在意,还是那句话,如今的李泰,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 “阿耶寿辰,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李承乾笑道,“不过你这小子也真是的,非要拖到现在,这一路马不停蹄的,还不得把你这小子给累个够呛?” 说着,李承乾又打量了一眼李泰,又是笑道,“不过也好,就你这小体格子,这一路回去刚好可以减减肥,瞅瞅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至于说长安待得不舒服,想回来的时候,回来就是,兄长这里你还客气什么?” 本来听李承乾的前半句,李泰心里还一沉,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可对他而言,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大哥说笑了,在大哥的地界上,我看不会客气。” 说罢,李泰又问道,“对了,大哥,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帮你带给母后的。 说起来,这些年大哥不在长安以来,就母后每日心心念念着你和小妹,我听闻,有些时候,母后想起你和小妹,还忍不住默默流泪。” 他说完,李承乾没啥感觉。 一来他穿越之后几乎没两天就跑路了,二来嘛,又不是他妈,他能有个屁的感觉? 而长乐闻言,却突然放下了筷子。 很显然,李泰的话触动了她。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还是有些内疚的,若非是他,长乐又何至于受这个罪? 这般想着,李承乾摸了摸长乐的脑袋,笑道:“想回长安看看不?你可是我大明的长公主,不管去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 要不兄长这就安排人,护送你和青雀一道回长安?” 听李承乾这么说,长乐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要是回去了,大哥一个人就太孤单了,而且父皇和母后终究还有其他的兄妹陪着。” 说着,长乐便摇了摇头。 当然,她之所以如此,其实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理由。 如今,她年纪也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对于当初李二将她许配给长孙冲一事儿,也有了抗拒之心。 在大明的这几年,她见识了太多,她很清楚,若想要绝对的自由,只有这里能给她。 李承乾决计不会逼迫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再说了,在大唐,她的确是长公主没错,可李二有那么多闺女,公主众多。 而在大明,她才是唯一的长公主,哪怕今后李承乾自己有孩子了,她也是唯一的。 这个道理,她还能不懂? 当晚,李泰在酒宴过后,辞别了李承乾和长乐,便在一众随从的护佑之下,直奔长安而去。 而就在深夜,李承乾都睡着了,尉迟宝林却急急忙忙地敲响了他寝宫的大门。 “怎么回事儿?”李承乾不耐烦地问道。 因为他不习惯有人守着自己睡觉,所以只得自己起身,清梦被打断,换谁也没好脾气。 尉迟宝林却是急忙说道:“殿下,出事了?” 李承乾其实已经猜到出事了,不然尉迟宝林也不至于大半夜的来打扰他睡觉。 “天塌不下来,说吧。”李承乾估摸着应该是大赵王廷那边,吐门罗可能和大唐发生了大规模的军事冲突。 结果,尉迟宝林却是说道:“越王在回去的路上,摔下马来,如今昏迷不醒,正在送回日月山的路上。” “什么?”李承乾都呆住了。 李泰从马上摔下来了? 他要是记得不错的话,自己的前身好像就是从马上摔下来闹了个腿疾,最终心理变态的吧? 怎么现在感觉换了一个人,换成李泰了? “他人怎么样?”李承乾急忙问道。 这事儿可大可小,毕竟李泰是在自己地头上出的事儿,这要是传回长安,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 要是李泰直接摔死了,他虽然心理上没什么感觉,可对他而言,也确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关键是舆论能害死人! “具体情况不清楚,目前人还在送回日月山的路上?”尉迟宝林说道。 “是在什么地方出的事儿?”李承乾继续问道,“是他自己失误还是有其他的因素?” “刚出了大明的地界,都还没到洮源城就出事了。”尉迟宝林说道,“至于是不是越王自己造成的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末将收到消息就第一时间来统治殿下了。” “洮源城?”李承乾眉头突然舒展了一二,说道,“查,马上派人严查此事。” 如果是李泰自己的疏忽,这事儿倒也算不得多个事儿,可如果李泰是被人害的,那这事儿真就小不了了。 “对了,你马上去通知孙院长,务必让他安排最好的大夫为青雀治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青雀!” 说罢,李承乾也是一脸的头疼。 这事儿闹得。 走之前还好好的,结果,回不去了…… 而在德阳城外,李泰的亲兵正在护送他回日月山。 而在马车中,李泰躺在车上,疼得龇牙咧嘴。 之前刚摔的时候,其实没这么痛苦,可这会儿,那疼痛加上马上的颠簸,差点儿要了他半条命。 “谁赶的车,会不会赶车!不会赶车就滚!”李泰在马车里怒骂道。 当然,他也只是疼得受不了在这里发泄罢了,等事情过后,他其实也不会将其当回事儿。 只是他这话吧,把车夫吓了个够呛,这会儿赶起马车是更加温和了。 生怕马车跑快了,把车上的那位颠出个好歹来。 “殿、殿下……”车夫突然说道,“要不给车上装些重物,能减轻一些颠簸?” “重物?本王这会儿去哪里给你找重物?”李泰没好气地说道,可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张将军,上车!” 重物没有,添两个人也行嘛。 一直跟在马车跑的张将军闻言,当即就对自己的副将说了一声,跟着就上了李恪的马车。 他知道李泰的意思,就是让他来压车的。 不过看到李泰那满脸狰狞的表情,这张将军也是有些不好受,良久才说道:“殿下这又是何必呢?” 他跟随李泰也有些年头了,从一开始百夫长一步步走到今天,脱不开李泰的扶持,所以对李泰,他也是格外忠心。 自然也知道这中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李泰闻言,咬着牙说道:“你不懂。 如今本王只有一条路可走,也只有这一条路,是活路。” “末将明白的。”张将军名唤张百叶,当下就说道,“只是殿下千金之躯,受这苦,实在是让末将心里难受得紧。” “这点儿苦算什么?”李泰闻言难得的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世人都羡慕我等的出生之高贵,却又有几人知道我等的举步维艰? 如今,父皇和皇兄之间的争锋,已经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了? 若是本王不如此,你以为长安那个是非地能放过我们?” “殿下既然只想做一个太平王爷,那我们不掺和不就得了,难道还有人敢硬逼着殿下做什么不成?”张百叶摇了摇头,看着李泰在寒冬腊月里冒出的一头汗水,就能体会这会儿的李泰承受着怎样的痛楚了。 何至于此啊! 李泰却是摇了摇头:“哪儿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在很多时候,纵使是本王,也是身不由己。 如今啊,本王只需要扮演好两个身份即可。 只要把这两个身份扮演好,一世无忧还是能保证的。 也只有如此,本王才能保住你们这些追随本王的心腹。 皇室之争,哪儿有对错啊……” 说完,李泰一脸的无奈。 是的,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而且还是经过精心谋划过的。 包括在什么地方出意外,他都思量过。 为的就是不回长安。 无他,如今的长安太迷幻了,李恪都已经亲自上阵了,他可不想回去夹在自己父皇和几个皇兄之间。 毕竟,正如他所说的,有些时候,不是你想怎么选择就能怎么选择的。 “哎。”张百叶也是叹息道,“原来到了殿下这个地位,也有这么多身不由己。” 说实话,以前他还是很羡慕李泰这些人的,毕竟他们生来就拥有了很多人奋其一生都达不到的高度,可有些时候,他又为自己庆幸。 当个小屁民没有什么不好的。 而李泰却是苦笑道:“谁说不是呢。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不管是在大唐和大明,哪怕是未来唐明融合,本王都有把握护你们周全。 其实,说起来,本王也是近年来才悟透。 不管是在哪里,本王只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 他这么一说,张百叶有些疑惑,但又不敢问。 李泰却是笑道:“其实也简单,在大明,本王只要知道明王是本王的大哥就行,不用参杂任何其他的东西,就当寻常亲兄弟一样就好了。 真要回了大唐,那就当好一个儿子,该撒泼撒泼,其他什么的都跟我们没关系。” 他也是在近年来才悟透这个道理,不过当他悟透后,整个人都舒坦了。 因为他发现,如此一来的话,他真的什么人都不惧了。 “殿下不是说大唐有很多身不由己么?”张百叶有些好奇。 这才多久呢? 前后矛盾啊。 “那只是一时的。”李泰笑道,“这种情况,总不至于一直存在,再说了,本王这点儿伤势,难道还能拖着在大明一辈子不成? 所以说,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只是这会儿,本王却是不打算回去。 毕竟,如今的长安,最是危险,等过了这段时间再看吧。” 李承乾刚刚拿下西域,制霸整个西部,这会儿,天知道李二又生了什么心思,要是万一李二觉得李恪一个人不足以抗衡李承乾,或者说对李恪失望了,要扶持他起来呢? 这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所以,他是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回长安。 至于说受点儿伤,在他看来,值得! 再说了,他此番必须回日月山,因为日月山有他想要的东西! 如今,除了长乐,谁都没有。 (本章完) 卷五 第602章 明王VS封建毒瘤(故事6) 李泰想要什么? 说到这个就真的有意思了。 只能说他真的有着极其超前的思维,他居然想在这个年代拥有双国籍! 是的,他想在大明拿到合法的身份,就如同长乐一般,顶着唐明两国长公主的身份。 这也是他此番前往大明的原因。 只有如此,在未来时局的变幻中,他才能保全己身。 换句话说,其实身份不身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李承乾的认可。 当然,这里面也有试探的成分,他想看看,在李承乾的心中,到底还把不把他当兄弟。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一切,张百叶却是很难理解。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对于他一个侍卫头子来说,可能真的理解不了皇室之争。 等李泰在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日月山的时候,李承乾也已经在开始处理公务了。当然,他这会儿也在等着李泰那边的消息。 就李泰遇险一事,李承乾不可谓不上心。 “殿下,吴安求见。”就在这时,刘三来报。 听到是吴安来了,李承乾放下手中的奏章,说道:“宣。” 调查李泰遇险一事儿,他自然是交给了吴安,做这种事,吴安的密谍司效率是最高的。 不多时,吴安快步走进殿中,躬身道:“启禀殿下,关于越王遇险一事,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罢,便从袖笼中掏出了一叠写满了各种调查结果的纸片,递了过来。 一般来说,他应该是将这些调查结果汇总,写成奏章的,不过此番李承乾要得急,他也就直接将这些东西交了上来。 李承乾对此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三见状,当即就将这些纸片给收了上来,放到了李承乾的桌案之上。 看完各种调查结果之后,李承乾突然笑道:“按照密谍司得出的结论,此番是越王自导自演的?” 他其实早就有了这种想法,只是一直没办法确认罢了。 只是这会儿看着密谍司的调查结果,坐实了他之前的推论。 “是的。”吴安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们此番细致的调查了事发地的一切蛛丝马迹,甚至还冒险动用了越王身边的一颗暗棋,得出的结论都是如此。 微臣觉得,越王此举,定然是不愿回长安,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罢了。” 说完,他便不再吱声。 李承乾却是微微皱了皱眉。 以他的了解,李二如果说还有宠幸的儿子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李泰。 可就算如此,也弄得李泰宁愿自伤也不愿意回长安,那说明的问题可就大了。 当下,李承乾问道:“越王可否回到了日月山?” “已经到了,微臣进宫之时,越王刚刚进城。”吴安立马说道。 其实真要说起来,快马加鞭的话,其实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李泰终究还是受了伤,所以速度上确实跟不上吴安等人。 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你先退下吧,本王去看看。” 说罢,李承乾起身便朝着宫门外走去。 刚走到半路,长乐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说道:“大哥,听说三哥受伤了?严重么?” 对于自己的两个兄长,长乐还是很看重的。 李承乾闻言笑道:“为兄刚好要去看看,要不你也一起去?” 长乐对此自然没意见,当下,两人就朝着大明医院走去。 而尉迟宝林和刘三则是带着一众亲兵,护佑在侧。 虽然在日月山不用如此,但毕竟事关李承乾,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且,这也是一个王应该有的排面。 等众人来到大明医院的时候,孙思邈正在给李泰正骨,都没进去,就能听到李泰鬼哭狼嚎的声音。 不过这也正常,在这个年代,治病就是如此。 而且,如此剧烈的疼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忍下来的。 关公刮骨疗伤的神迹,终究只是少数人。 不过长乐听到李泰的鬼哭狼嚎,当下眼中的泪花都在闪动。 李承乾见状,当即就用手把长乐的耳朵捂着,低声道:“没事儿的,孙院长这是在给他正骨,不然今后走路一瘸一拐的,那多难看啊。” 长乐闻言虽然心里平静了一些,但还是紧咬牙关,毕竟那种程度的痛苦,真不是谁都扛得住的。 李承乾见状,也是无法,但并不能改变什么。 确实,那凄厉的鬼哭狼嚎听在他耳朵里都觉得瘆得慌,更何况长乐一个小姑娘?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孙思邈才满头大汗的和一众人走了出来。 而李泰的鬼哭狼嚎却是没有停下,只是声音略微小了一些。 “辛苦孙院长和诸位了。”李承乾当即拱手笑道。 孙思邈都一把年纪了,还亲自上阵,确实不容易。 “医者父母心,何来辛苦。”孙思邈摆了摆手,道,“这不过都是我辈学医之人应该做的。” 他这话还真是不是谦虚,因为他真就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年来,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践行这一条。 要说起来,如今的大明医院,最累的就是他这个当院长的。 “不知他的情况如何?”李承乾也没跟孙思邈客套,当即询问起了李泰的病情。 孙思邈说道:“殿下放心,越王此番虽然受了些罪,不过都是些小问题,再休养几个月,就好了,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对于自己的医术,孙思邈还是相当自信的。 李承乾闻言也松了口气,只要没事儿就好。 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一切是李泰自导自演的,可不管怎么说,李泰要是在他大明出了什么问题,这屎盆子天然的就扣在了他的头上,这可不是他愿意接受的。 “孙道长,儿科那边的王大夫找,说是他们科室送来了一个孩子,情况比较严重。”就在这时,巢正走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说道。 他如今虽说是大明医院的副院长,可论医术,不说和孙思邈的差距,就算比起当初从大唐千里奔赴而来的那些大夫,也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虽然他出生名门,可做这一行,真就看资历的。 反正这事儿对他而言,比较恶心人。 “殿下,那老道就先行告辞了。”孙思邈闻言,立马就离开了。 李承乾闻言也没多说什么,看着巢正笑道:“孙道长每天都这么忙么?” “那可不是。”巢正也是笑道,“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如今孙道长可是被无数人奉为神医,就这几年,孙道长收到的匾额都堆满了一个库房。 以前,本来是我辅佐孙道长搞一些医学上的研究,现在倒好了,就我一个人了。” “孙道长能放下他的研究?”李承乾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要知道,之前孙思邈可没少纠缠他和将作监帮他研究更精细的显微镜,为的就是想在医道一途上再有精进,可如今,听巢正这么说,李承乾是真的有些意外。 大明医院又不是只有孙思邈一个大夫。 说到这个,巢正也是一脸的蛋疼,有些无奈地说道:“像我们学医的,你要是下巴下面没两撮白胡须,人家都信不过你。 说了殿下可能不信,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坐堂问诊过了。 没办法啊,同样是坐堂,哪怕我旁边的大夫排队都排到外面了,那些病患也很少往我这边排队。 他们啊,坚信什么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说白了,就是看我年轻,信不过我,也就当初日月山的那批老人有个什么三病两痛的才会来找我看看。 而孙道长因为是我们医院年纪最长的,大家也就最信得过孙道长,这不,孙道长自大明医院成立以来,除了去各地分院,孙道长都没出过我大明医院。” 说到这里,巢正也是一脸的无奈。 没办法,医道一途就是如此,除非没选择,但凡有选择谁都希望选个资历深的。 不过李承乾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么下去可不行,至少他不能接受。 真要如此,大明的大夫非得断层不说。 就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是新生代的大夫缺乏实践经验,哪怕未来他们真熬到了胡子花白,但没有经验他们也只有干瞪眼。 再说了,孙思邈等人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得提前杀青了。 不行,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当下,李承乾说道:“是本王疏忽了,这样,本王先看看越王的情况,待会儿本王来帮你们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没法解决的……”巢正摇头道,“根深蒂固的思想,可有那么容易解决?” 不是他不相信李承乾,关键是这个思想都多少年了,就像男人要找女人一样,你非要将其掰弯,去找个男的,这怎么可能? “你等着就行。”李承乾说罢,就牵着长乐走进了李泰的病房。 他们进来之时,李泰虽然没有鬼哭狼嚎了,但嘴里也是一直在呜咽着。 疼是真的疼啊。 而这会儿,他腿也是高高的吊着,虽然绑着纱布但也能看到固定了东西的痕迹。 很显然,这家伙把腿摔断了。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也只得感慨,这家伙,为了不回长安,是真的狠! 看到李承乾和长乐,李泰强忍着疼痛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疼么?”长乐一脸泪眼婆娑地说道,说着,还用手摸了摸被纱布绑得严严实实的腿。 虽然动作很轻,但也着实把李泰吓了一跳。 李承乾看着这一幕倒是没阻止。 心道,活该! 一直到长乐手缩回去,李泰才算松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苦呢?”李承乾终究还是摇头说道。 他一说完,李泰就懂了。 不过倒也没有任何的慌乱,对于事情暴露一事,他早就料到了。 毕竟这事儿他本来就没打算能瞒过多少人,尤其是李承乾和李二,他压根就没想过要瞒过这两人。 倒不是说他做不到,而是真要这么做了,会引起太大的动荡,暂且看来没什么,可一旦日后暴露了,对他而言,那将是天大的麻烦。 毕竟,他要是真在大明遇袭了,那事情就大条了。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李泰这才摇了摇头,道:“没办法啊,喝了点儿酒,骑马一个不留神就摔了下来。” 虽然李承乾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没有亲口承认,有些事就是如此,能做,但不能说。 “我问过孙道长了,你这都是小问题,只要休养些时日就好了。”李承乾说道。 他来其实就是为了确定这个的,只要李泰没有生命之忧,他其实也不太在意。 毕竟李泰留在日月山对他而言,其实没多大影响,相反,李承乾要是能在这事儿上面做做文章,倒是能上演兄友弟恭的一幕。 “给大哥添麻烦了。”李泰笑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那你先养伤,刚好我今日要在医院里处理点儿事情,就先走了。 长乐,你陪着青雀,看看他需要什么,都给安排一下。” 见李泰没多大事儿,长乐也没那么心悸了,当下就说道。 在这日月山,她可是坐地户。 李承乾一出来,就见巢正还在外面恭恭敬敬的等着。 虽说巢正不相信李承乾说的话,但还是抱有希望的。 很矛盾的一种心理,但也正常。 就跟后世的人花了两块钱买了张彩票一样,虽然不相信自己会中,但也会去看看开奖号码。 万一呢? 是不是。 “走吧,带本王去门诊。”李承乾说道。 他说完,巢正立马头前带路。 而在去门诊的路上,李承乾小声的跟巢正和刘三等人吩咐着一些什么。 巢正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半晌才说道:“殿下,这能行么?” “行不行的,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李承乾摆了摆手。 对付这所谓的根深蒂固的旧思想,李承乾还真有招。 等李承乾等人来到门诊后,巢正赶紧通知下去,今日门诊开诊晚一刻钟。 而就在这时,刘三和一个头发胡须皆花白的老人也刚好走了进来。 李承乾看向那个老人,问道:“刘三都跟你说了吧?知道该怎么做吧?” “殿下放心,一路上刘将军都交代过了,老朽知道该怎么做。”老人也是立马点了点头。 李承乾闻言,看了看巢正,说道:“可以开诊了,今日坐诊的,就你和这老丈。” 巢正也是点了点头,当即就吩咐人准备今日的开诊事宜。 作为如今闻名天下的大明医院,医院一开诊,就有络绎不绝的病人走了进来。 这么说吧,每日单从各地前往大明医院寻医问诊的人就不计其数。 只是当他们一进门,看到今日坐诊的大夫只有两人的时候,众人都愣了一下。 毕竟作为如今闻名天下的大明医院,以往坐诊的大夫至少都有五人,就这样,众人还要排上好久才行。 可今日只有两人,这不意味着要排更久的队么? 尤其是其中一人,年轻得简直不像话,最多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这么年轻,医术靠得住? 这么想着,众人当即就朝着那头发花白的大夫走了过去,不多时,便排成了一条长龙。 而巢正这边,真就是无人问津,当然,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些赶时间的,或者日月山本地的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也会来巢正这里碰碰运气。 李承乾在巢正等人后面的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窗看着这一幕,暗自摇了摇头。 尉迟宝林更是没好气地说道:“一群愚民!” “你这话就不对了。”李承乾却是出言道,“他们既然能从各地赶到日月山看病,说明他们的确遇到了当地不能救治的疑难杂症。 在这种心理上,想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大夫,其实能理解。 本王之所以会插手这件事儿,就是希望他们认清一个事实,能力和年龄是不挂钩的。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说罢,李承乾便继续看着外面。 只见那老丈不停的把脉、问诊、开药忙了个不亦乐乎。 那些病患在得到方子之后,一个二个也是感激万分的给老丈是又作揖又道谢的。 感情就像真的治好了他们一般。 而知道真相的巢正看得眼睛都直了! 荒谬啊! 真的荒谬! 而当那些病患拿着方子去药房拿完药,然后委托药房帮忙煎好药之后,一碗药下去,不过片刻,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就是茶汤么? 当下,众人端着药碗又回到了门诊,质问那老丈道:“你这庸医?居然开一副茶汤给我?简直欺人太甚!” 说罢,那家伙作势就要动手。 “住手。”就在这时,李承乾从里间走了出来,喝骂道,“喝不死你!” “你是何人?难不成你是这庸医的同伙!”那人气不过,当即就怒声质问道。 而就在这时,巢正当即起身道:“参见殿下。” 一听他这话,众人哪怕不是日月山的,有些人甚至不是大明人,但这会儿也知道这人的身份了。 而拿着碗的那人,更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李承乾倒是没当回事儿,摆了摆手,道:“免礼。” 见众人都起身后,他这才说道:“今日之事,是本王安排的,这老丈也是老夫从日月山的商户中找来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夫! 至于他给你们开的药方,在你们熬药的时候,本王都交代过,全部换成了茶汤。 放心,喝不死人的。”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顿时都傻眼了,当即就有人问道:“殿下,这是何故啊?” “何故?”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治治你们先敬罗衣后敬人的臭毛病!”说着,他又指了指身旁的巢正,道,“这是我大明医院的创始人,也是我大明第一位医官,其医术之精湛,在当初的大明军队里声名鹊起。 怎就到了你们这些人嘴里,就成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再看看这位,他可能连中草药都分不出几样来,就因为这一头白发,往这里一坐,你们就将其当做名医? 你们的脑子呢? 有没有本事看的是年龄么? 你们左邻右舍的难道还找不到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丈,你们怎么不去找他们寻医问诊? 大明医院的每一个大夫,既然能坐在这大堂之中,那就意味着他们的能力已经得到了证明,就此,你们还挑什么? 也许有些人专精的方面不同,但为了病人的利益,他们也会安排最合适病人大夫,不比你们想得周到? 都要像你们这样,我大明医院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夫,还不得被你们给本王活活累死? 去问问,问问耄耋之年的孙院长,就因为你们这般,每天才睡几个时辰! 再去问问,像巢正这样正当年的青年大夫,每天才能诊断几个病人!” 先求保底月票!订阅一章,当看两本书,投张月票不亏 再接昨天的继续。 那女的最后又找上门了,还带着她家里人,非说那孩子是我的,要我负责。 还是那句话,负责我真不介意,是不是我的,我也都能接受。 前提是你得讲实话,最终是否能接受,得我自己决定。 只是你这明摆着赖上我了,那不行。 这就好比草和被草那是两回事儿一样,我完全不能接受好不好。 结果这女的,那也是极其难缠,说不结婚也行,但我得出生孩子的钱,还说她也不讹我,到时候花多少,我给多少就行,哪怕我自己去找医院都可以。 我可以你大爷可以,当时给我气得啊。 再看着女的,真没了当初第一眼看到时的惊艳了,丑是不丑,身材也是不赖,可那副嘴脸,着实让人厌恶。 当时就闹了起来,最后没办法,她们赖在我家,我就报警了。 到了派出所,这女的是又哭又闹,说我睡了她不负责任,我他妈的差点儿失大身了好吧。 最后派出所的也没调和出个所以然,因为折腾到十一二点都没个结果。 没办法,只好让我们回去自己再商量商量。 我也是真打算和她好好商量商量,毕竟好聚好散嘛,别弄得太难堪。 结果这女的死咬着孩子是我的,就是不松口……反正就是赖上我了。 到了这会儿,我是真对她反感的一批,当 (本章完) 卷五 第603章 盛世大唐(故事7) 面对李承乾的勃然大怒,众人闻言也是闭嘴不言。 而刚好经过的孙思邈见状,却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对于李承乾此举,他是真的满意。 当然,不是说李承乾此举让他的工作可以轻松一点儿,而是真能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要想发扬医道,培养年轻人,给年轻人多一些机会,才是正途。 “殿下说得对!”孙思邈当即就走了出来,“我大明医院的大夫,只要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谁不是合格的大夫?” 一时间,一众病患当即就安静了下来。 确实,刚刚的问题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 贞观十二年,正月中旬。 李二寿诞。 跟往年一样,在当夜,李二便在宫中宴请群臣。 不过自从李承乾西出长安之后,李二每年的寿诞最有看头的便是李承乾为李二准备的寿礼。 一开始,李恪还想挣扎一下,可一连几年下来,李恪也就放弃了。 在这方面,他的确比不上李承乾,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如今的李承乾可以调动一国之力来做这件事儿,自然要比他强上一些。 不过今年李泰却是不在,这倒是让众人都有些意外。 而李二更是阴沉着一张脸。 一开始,众人都觉得李泰怎么也会在李二寿诞之前赶回来,结果倒好,寿诞都开始了,还没见到这家伙的影子。 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陛下,越王殿下的亲兵求见,就在宫门之外。” 一听是李泰的亲兵,李二笑道:“宣。” 该说不说,自己这么多儿子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李泰。 无他,就因为李泰聪慧,加之这家伙从小就胖嘟嘟的,看上去确实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至于其余一些儿子,李二也就对李承乾上心一些,毕竟是太子,他还是没有刻意的忽视。 所以,此番李泰没回来,李二是真的有些失望。 等李泰的亲兵进到大殿之后,当即就躬身道:“启禀陛下,越王殿下在进入洮源城后,突发意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当时越王殿下为了能赶回长安为陛下贺寿,星夜赶路,这才出了事。” 一听亲兵说完,李二一瞬间就站了起来,而在他身旁,长孙皇后也是一愣,急忙问道:“青雀伤势如何?” 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伤是必然的。 如今就看伤势如何了。 而众人闻言,也是一惊。 李泰受伤了! 这可不是小事情! 当即,众人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那亲兵。 他们最想知道的便是李泰受伤的缘由。 亲兵当下也是心神一紧,他什么时候见过这场面,立马说道:“伤势不清楚,不过越王殿下已经送到大明医院了。” 一听他这话,李二当即就是眉头一紧。 又回日月山了? 这刚刚进大唐的地界,就又回去了? “真是意外?”李二拧眉问道。 亲兵立马说道:“的确是意外。” 说完,亲兵只感觉自己背后都直冒冷汗。 李二闻言,也没说话。 而众人都陷入了沉思,很显然,李二这么一问,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 长孙皇后见状,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再就此发表意见,她很清楚,有些事不适合这个场景去讲,所以也就只能再等等。 暂且揭过了这一篇,便继续开始李二的寿诞。 一时间,众人也是纷纷献礼。 而在人群中,王德全却是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对别人的献礼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至于众人,其实都在等王德全。 说实话,有王德全在,众人的贺礼都显得有些寡淡无味儿。 终于,到王德全了,只见他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笑道:“大明礼部侍郎,驻唐使节,王德全参见陛下。” 一看到他站出来,众人都是一脸的期盼,该说不说,大明每年的寿礼,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李二也是笑了笑,道:“不知道贵使今年又带来了怎样的惊喜?” 王德全笑道:“因为今年的贺礼有些特殊,还请陛下与大唐诸位臣公移步殿外。” 一听王德全这话,众人都是一脸的意外。 李二却是笑道:“贵使用心了,众卿,移步殿外吧。” 说罢,李二便起身和长孙皇后一道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而众臣见状,也都跟在了后面。 等到了大殿之外后,王德全才对随行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只见众人当即就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在大殿之外摆了出来。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只见那为首之人给王德全使了个眼色,王德全点了点头。 很快,一道火花冲天而起。 见到这一幕,李二问道:“这应该就是大明的烟花了吧?” “是,但也不全是。”王德全笑道,“这是殿下专门为陛下订做的,和我大明的烟花,还是有区别的。” 他话刚说完,只见一道光束直冲云霄。 只是瞬间,只见天空中突然闪现了四个大字,盛世大唐!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一惊,而李二则是满脸的惊喜。 “这是怎么回事儿?”当即,李二便看向了王德全。 王德全闻言,笑道:“这是我大明将作监特意为大唐皇帝陛下研制的,到目前为止,整个大明也就研制成功这一个。” 说实话,王德全自己看得都是一脸的惊讶。 他虽然提前就知道会是什么效果,可亲眼所见之下,他还是很震撼的。 当下,内心对自家殿下的敬佩之意更甚,如此神迹,也就自家殿下能够做到了。 再看向其他人,一脸傲然之意情不自禁地流露了出来。 李二见状,看着天空中那四个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什么奇珍异物他都不在意,毕竟作为大唐的皇帝,富有四海,几乎很难有什么奇珍异物能打动他了。 可就这份礼物,却是让他格外的满意。 …… 而在皇宫之外,这会儿,无数的老百姓也看到了高空中的四个大字,一个二个无不是惊呼。 “神迹!神迹啊!”甚至有人当即就跪伏在地,他们哪儿见过这场面,这会儿众人都吓坏了好吧。 “天佑大唐,天佑我大唐啊!” 一瞬间,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在那里惊呼。 对于这一幕,他们太震撼了。 而在这个但凡天有异象都能惊动李二的时代,这个场景,足以让他们坚信,这是老天爷的预示! 这也意味着,盛世大唐终于要来了。 当李二收到消息之后,那也是龙颜大悦。 “如此贺礼,朕甚是喜欢!”李二一脸兴奋地说道。 虽然今年李承乾的贺礼只不过是雾里看花,但却是这么多年来,他收到过最好的贺礼! 没有之一! 送什么,都不如送他一个盛世大唐! 而长孙皇后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惊喜。 心道,高明这小子,总是能给人制造惊喜。 而在当夜,因为一场烟花秀,整个长安都快沸腾了,无数人被叫到街面上去亲眼见证那个奇迹。 只是烟花存在的时间终究只是瞬间,不多时,那四个大字便消散在了空中。 看着那消散的四个大字,李二摇了摇头,道:“如果这四个大字能一直挂在天上,该多好啊?” 旁人可能无法理解这四个字给他带来的好处,但他自己清楚啊。 在这个年代,不能说老百姓愚昧,但他们确实容易信奉这些东西,不说别的,就今夜过后,单单长安的老百姓精气神儿都不一样。 他们可能不相信某个官员甚至李二说的话,但他们真愿意相信这些他们无法理解的神迹。 王德全却是笑道:“陛下此言差矣,有些东西之所以惊奇,是因为罕有。真要是常见,反而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而且,盛世大唐本就不应该是挂在天上的,而是镶嵌进每一个大唐百姓心中的,外臣坚信,在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的带领下,所谓的盛世大唐,早就深入了每一个大唐子民的心中。” 在长安久居多年,王德全拍马屁的功夫也是见长,这番话,真可谓是说到李二心头去了。 只是他还是不懂,在李二看来,烟花不重要,也不过是刹那的花火罢了,真正让他兴奋的是,这四个大字,能给长安乃至整个大唐的子民带来何等的信心! 和这个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贵使所言甚是,我大唐的盛世,早就在我大唐亿万子民的身上体现了。”房玄龄也是点头说道。 他很认可这句话。 余者众人,也是纷纷迎合。 而当夜,整个长安都在躁动,哪怕是到了次日清晨,昨晚天上出现的神迹也让无数人津津乐道。 而王德全这会儿却是回到了长明商号。 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的长明商号将收获大量的订单。 事实也是如此,当昨日那烟花秀震惊长安之后,那些知道内幕的人当即便找到了长明商号要订购烟花。 这也是李承乾另一个目的。 没有什么广告效果比这更好。 灿烂的烟花,虽然只是刹那,但确实惊艳。 这会儿王德全在商号中,老神在在的喝着茶,看着在坐的众人,笑道:“不是老夫不愿意发卖,只是大家也知道,如今大唐针对我大明的很多物什都限制了进口额度,而烟花就在其中。 可诸位加起来的订单,早就超过了大唐的限额,老夫也无法啊。” 在坐的都是各家勋贵家的商户,他们在收到消息后,马上就赶来了,以他们背后那群人的眼光来看,谁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是个挣钱的买卖? 大家都想抢个先,结果,王德全压根就不接见单独一家,愣是把所有人都等齐了才将他们请了进来。 如此一来,问题就很明显了。 众人稳压,也是无奈。 “要不这样,我们各家都少拿点儿,一家减个三成的样子,总可以了吧?”有人当即就问道。 王德全还是摇了摇头,道:“别说三成,老夫这里收到的总计订单,是大唐限额的数十倍,这生意没法做的。” 一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愣了一下,这么多? 如此一来的话,就算他们各家每家减少九成多都不行。 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减少这么多,当下,众人便开始动起了脑筋。 当然,抬价的人没有。 在这一点儿上,他们倒是异常默契。 “这样,我们先回去商议一番,还望王侍郎莫要将烟花的订单给了别人,最多三日,我等商议好了,再来寻王侍郎。” 王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道:“那行,就等三日,三日之后,若是诸位没有答复,那老夫也只能将烟花卖给旁人了,毕竟是生意,纵使我们平日里私交还不错,但在商言商,还请诸位体谅一番。” “那是自然。”说罢,众人当即就起身离去。 而等他们走后,王德全却是笑道:“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店铺可以派上用场了,届时,让人燃放几个烟花,给我们的烟花铺子扬个名先。” 虽然那种特效烟花已经没了,但其余的烟花他还是有很多的,都是此番李承乾派人一道送过来的。 同一时间,皇宫之中,李二也没闲着。 不过今日的朝堂倒是异常的激烈。 无他,李二又闹幺蛾子了。 既然如今已是盛世大唐,他怎能受得了大唐到如今还金瓯有缺? 是以,在今日,李二再次提到了出征高句丽。 他这个决定自然得到了以李靖、侯君集、李孝恭等人的一致支持。 可诸如温彦博德这些文官却是极力反对。 大唐好不容易才平静了几年,怎么能又闹幺蛾子? 尤其是大唐国库好不容易才见长,这仗一打又回到解放前了。 当即,文官和武将集团就吵了起来。 不过李二却是没吱声,就看着众人在大殿之上争论。 一时间,两帮人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一直到武将以“理”服人之后,李二这才笑道:“行了行了,大殿之上还是要注意体统。 看看你们这样子,哪儿像我大唐的股肱之臣?” 众人闻言,当即也是看着对方一声冷哼,要不是李二开口,估计都要上演全武行了。 不过李二却是笑道:“出兵高句丽一事,朕意已决,众卿就不用多言了。” 对于出兵再次出兵高句丽,李二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么多年,他没把程咬金调回长安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而一众文官本来还想出声,不过见房玄龄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当即也就都闭嘴了。 很快,李二就做了一系列的安排。 这次出征高句丽,依然是李靖领兵。 虽然李靖这个人李二不是很喜,但真要说到带兵打仗,整个朝堂上,如今就李靖一枝独秀。 李靖对此也没推辞,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只要李二有安排,不管打哪里,他都是用心去做,基本上不会反对。 而第二路大军则是由英国公李绩率领。 而此番出兵高句丽,李二的打算是三路齐发,第三路大军便是郧国公张亮。 也是三路大军中,唯一从海上出兵的一支。 至于程咬金,郭孝恪等人,则是担任副将。 可以说,这一次出兵高句丽,李二势必要一举歼灭高句丽。 众臣见状,也就明白了,对于出兵高句丽,李二已经不是琢磨一两天了。 不过他们也能理解李二的压力,毕竟这几年,大明不断的在对外扩张,而大唐这几年确实没怎么动过兵。 “户部负责粮草的筹集。”李二又说道。 温彦博闻言,虽然很不情愿,但看了房玄龄一眼,也就只得上前说道:“陛下放心,我大唐如今国库充盈,不过是高句丽这等撮尔小国罢了,都不用从长安运送粮草,从山东各地的常平仓调集都绰绰有余了。” 他们其实也早就知道李二的打算,之前李二就和他们商议过这件事儿,只是当时的温彦博就不同意,可终究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没办法也就只能妥协了。 至于一众武将,那是格外的激动。 对于他们而言,要想捍卫自己的荣耀,那就必须用一场又一场的大战来证明自己。 武将嘛,不冲锋陷阵,天天在被窝里折腾,什么枪都给你磨软了。 等这件事儿敲定下来之后,李二才问道:“对了,近来鄂国公那边时常和大明发生冲突,诸位怎么看?” 说到这个,众人当即就沉默了。 哪怕是李靖这些武将也没有吱声。 这也是他们要出兵高句丽的原因。 因为之前传来消息,在和大明军队的冲突中,大唐的将士受损更大,这是让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嗯?”李二见状,看向了李靖,问道,“卫国公怎么看?” 李靖闻言,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大明军械之利,的确让他们占尽了便宜,不过我大唐的将士也不是无法抗衡,等多接触几次,了解了对方的优劣之后,定然还是能占回上风的。” 他说完,段纶无奈地低下了头,只要说到军械,他工部和阎立德的将作监总是要被拎出来批评一番。 果不其然,李二闻言,看向了他们两人。 求月票! 接上回。 当时我就对他极其的反感,那种反感都不是一丁点儿。 我也想过像你们说的那样,但说实话,我们这是小地方,就你们说的做什么亲子鉴定,不是说麻烦,主要是小地方有个通病,就是流言多得一批。 再这么闹下去,估计没几个人不知道了,就这样,都有些许久没联系的朋友打电话来问我。 我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这才是我一直没往大里整的原因。 没办法,虽说这事儿传出去我占理,但也真的丢人啊…… 所以我一直也算理智。 可能就是因为我很克制吧,搞得这女的没完没了了。 最后我都不回去住了,住我朋友家了。 心说,熬一段时间,她自己觉得没意思,也就消停了。 结果这女的,是真他妈的牛批! 印了几张传单一样的玩意儿就贴在了我住的地方,还他妈是寻人启事,寻她儿子的爹! 个狗下的,这哈丢脸丢姥姥家了。 要不是我们邻居打电话跟我讲,我都不知道。 最后没办法,我又只能找她,将她约到了派出所对面的饭店,当时我已经很累了,就说这样,不管孩子是谁的,只要你生下来,我认个干亲,包个大红包。 当时我认为这样的解决方案挺好了,大家都不失体面。 而且我单身汉一个,不管是得一个干儿子还是干女儿,也都不错。 本以为可以一笑泯 (本章完) 卷五 第604章 唐明皆出兵 (故事8) 其实有句话大家都没说。 在唐明两国将士冲突的时候,大明的那些将士还没有将其最新研发的武器用上,否则,大唐的将士只会更加不堪。 当然,大唐其实也有自己的一些隐藏手段,毕竟只是互相的试探,双方倒是都还克制。 所以这会儿,众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段纶和阎立德。 说到底,新式的军械,还得指望将作监和工部。 段纶两人当即就是长叹一声。 只要一涉及到新式军械,他们两人难免就要被提溜出来一次。 “臣等无能。”无奈之下,两人只得躬身说道。 没办法,这两年,他们两人已经很卖力了,但不管他们如何的卖力,终究还是跟不上大明的脚步。 尤其是在军械方面,大明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 旁的东西其实都还好,纵使是昨天那惊艳了整个长安城的烟花也还好,唯独在军械方面追不上,那才是大问题。 李二闻言,脸色阴沉。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陛下,今年工部和户部、将作监倾力合作,定然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见李二那表情,段纶两人当即就说道。 听完他们两人的话,李二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非要这些臣子如何如何,但好歹得有一个态度不是? 说句难听的,没让他们两人立军令状都算好的了。 …… 大朝会结束之后,整个长安都动了起来。 毕竟要二征高句丽了,那动静可是不小。 不过如今的长安,不管是那些将士还是街头巷尾的百姓,一个个都是神情振奋。 对于李二要再征高句丽,一个个也是激动不已,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 因为昨夜的神迹,让他们觉得盛世大唐是老天爷的意思,既然老天爷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担心个啥? 而这也是李二选择这个时候出兵的原因。 时机很重要。 当然,这一切和王德全没什么关系,他依然乐得一个人在长安城里四处转转。 如今,只要闲暇之余,他最喜欢的就是在街头上转转,看到熟人就打声招呼。 作为大明驻大唐的使节,他其实一天闲得蛋疼,要不是大明还有不少生意在这边,他可能更闲。 当然,如今既然已经入仕了,生意上的事情他已经很少过问了,除非到了手底下那些人真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才会去拍板。 该说不说,如今王德全这小日子,过得是真舒服。 不知不觉间,王德全走到了城门口,当下,他就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长安城墙出神。 这一看,就是小一刻钟。 城墙上的那些将士见状,纷纷笑道:“瞧,那人盯着我们城墙看了一刻钟了吧?我猜他定然是小地方来的,何曾见过如此雄伟的城墙?” “你说,我这会儿要是呼喝一声,能不能吓他一个激灵?”又有人笑道。 几人正说着,守将走了过来,笑道:“看什么呢?” 闻言,几人当即就将事情简单介绍了一番。 守将听后,也是循着他们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当下便说道:“你们几人去将此人给本将军带来,窥视我长安城墙如此之久,本将军倒是想问问他是何意图!” 作为守将,这点儿警觉性还是有的。 麾下闻言,也是急急忙忙地跑了下去。 而等他们朝着王德全走过去的时候,只见王德全一脸沉浸地盯着长安城的城墙,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意。 对于几人走来也是浑然不觉。 “你是何人,盯着我长安城墙这么久,莫不是想图谋不轨不成。”那将士说完,都没等王德全回话,当即就说道,“抓起来,交给将军定夺。” 王德全这才从沉浸中清醒过来,见状倒也不慌,笑道:“跟你们走便是,别动手。” 说罢,就负手走在了前面。 几个将士见状,也是一愣,这家伙那不慌不忙的模样,倒是让他们有些担忧,别真是招惹了什么招惹不得的大人物。 毕竟长安城里的勋贵,多如牛毛,他们不认识的也是甚多。 可事已至此,几人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城墙之上,守将见状,当即便让人搬了把椅子,坐在这寒冬腊月的城墙之上,等着。 他倒要看看,敢如此窥视长安城墙的人究竟会是谁? 不多时,王德全便走了上来。 一开始,守将也还不以为意,可随着来人越走越近,他猛的就站了起来。 “王侍郎,怎么是你?”守将连忙说道,“误会啊,天大的误会,本将军还以为是何方宵小窥视我长安城防来着,你瞧,这不打水冲了龙王庙嘛。” 说罢,他一脚就踹在了身边一人的屁股上,说道,“眼力见呢?还不赶紧给王侍郎搬一把椅子?” 那些将士不认识王德全,可他却是认得的,当下就陪着笑脸在一旁说道。 而那些将士一个个都愣住了,王侍郎? 哪个王侍郎? 莫不是王家的人? 当下,一个个也是一脸的心惊、后怕。 亏得之前没有做得太过分,否则得罪了这位自家将军都得贴着笑脸的王侍郎,那真就是闯了大祸了。 “将军客气了。”王德全笑道,“老夫不过是路过此地,刚好想到了他日我家殿下回长安,定然经过此地,一时间浮想联翩,好似真的看到了我家殿下由此门进入长安,引得无数人欢呼雀跃的景象,倒是让将军见笑了。” “那是,殿下若是回长安,那整个长安城的百姓还不夹道欢迎?”守将闻言也是笑道。 从王德全的话里,他听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军中的厮杀汉来说,他们还是愿意支持李承乾的。 无他,李承乾很合他们的胃口。 只是吧,他一个守将,身份低微,就算想靠上李承乾这艘大船,也没机会。 不过王德全的出现,倒是让他看到了一个契机,当下便笑道:“今日是本将军唐突了,晚点儿本将军设宴,向王侍郎赔罪。” 王德全闻言笑道:“将军客气了,将军也知道,老夫就是开酒楼的,这样吧,今晚,在长明酒楼,老夫宴请将军,也算是为了老夫的冒失向将军赔罪。” 一听王德全这么说,守将笑了。 他懂了。 当即也就应承了下来。 又闲聊了几句,守将便命人将王德全送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王德全轻笑了一声。 留在长安,总得为殿下做点儿准备吧。 虽然这守将官职不高,名声不显,但位置却是极其敏感。 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就不怕李二知道。 因为,这样的事儿,他准备一直做下去。 …… 城墙之上,守将沉吟了片刻,说道:“你们继续,本将军要进宫一趟。” 说罢,守将便直奔皇宫而去。 作为长安城一门守将,他是有资格进宫面圣的。 而此番的事宜,他也不打算隐瞒李二。 虽然他的确有攀附李承乾的想法,但在长安的地界上,瞒着李二的可能性太小了。 他可不会冒这个险。 凡事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等他将此事汇报给李二之后,李二笑了笑,道:“此等小事儿何须你亲自进宫,行了,朕知道了。” 说罢,李二便挥了挥手。 守将闻言,也便当即离去。 只是等他离去后,李二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王德全在长安这么多年来,一直很守规矩来着,从没有做过类似出格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 但有些事情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这些大明的臣子终于按捺不住了么?”李二冷笑道。 对于王德全的意图,他其实能猜到。 但也正是因为他能猜到,所以才略感不舒服。 当然,这一切和王德全无关。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帮李承乾图谋大唐。 虽然他只是一介文官,或者说,他只是一介商贾,但背后有大明撑着,他还真能做点儿事情。 三日后,王德全正在长明酒楼里闲坐,突然有人来报:“掌柜的,那守将被换了。” 听闻此言的王德全笑了笑,道:“无妨,换就换呗。改天,老夫再去一趟。” 对于这一点儿,他早就预料到了。 可那又如何,要想搞事情,方法多的是。 他倒是想看看,李二能换多少人。 而且,被换下来的人,于他而言,也不是就没用了。 当然,李二在这方面也不会给他太多的机会,虽然守将是换了,但李二直接给人家官升一级,说起来,那守将也算因祸得福,高升了。 “对了,三日期限已经到了吧?”没纠缠这档子事儿,王德全继续问道。 “到了。”手下笑道,“听说这几天,各家勋贵都在出力,说是要加大一些我大明商品的进口份额,烟花就在这里面。” 王德全闻言笑了笑,道:“这群老狐狸,纵使奸猾似鬼,但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利字。 既然三日期限已到,准备酒宴吧,今日,他们必定来寻老夫。 嗯,知会商号那边,如果他们找到了商号,就转告他们,老夫在长明酒楼恭候诸位。” 手下闻言,当即就笑着点了点头。 正如王德全所预料的那般,晚间,各家勋贵的人便结伴寻到了长明酒楼。 对于这烟花的生意,他们是不愿意放弃的。 抛开利益不说,这也是各家小公爷小侯爷心心念念的东西。 …… 贞观十二年,二月二,龙抬头。 这一日,卫国公李靖再次挂帅出征。 整个长安城都在沸腾。 自那也的神迹现世之后,不明真相的百姓坚信这是老天爷的预示,这样的预示之下,使得他们对大唐充满了信心。 既然老天爷都说了,这是盛世大唐,一个小小的高句丽岂能挡住大唐迈入盛世的步伐? 而这个消息,在如今,也传遍了整个大唐,至少大半个大唐的人都听说了,在他们陛下寿诞之日,天降神迹,预示着盛世大唐即将到来。 是以,如今大唐可以说是民心最稳之时。 而在朱雀大街上,两旁无数百姓看着出征的大军,欢呼雀跃。 那种感觉,仿佛是在迎接凯旋的将军一般,让李二看得一脸的春风得意。 “这就是民心!”李二笑道,“有民心如此,我大唐何惧天下任何人?” 众人闻言,也是一脸的笑意。 的确,今时今日的大唐,民心之稳,着实让他们这些人傲然。 这是他们的功绩,也是他们这么多年努力付出的结果。 而当大唐再征高句丽的消息传到日月山的时候,李承乾对此却是不以为然。 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了。 当初,他之所以要费尽心力的去研究那盛世大唐,不就是为了这一幕么? 以他对这个时代的认识,给猪涂上金箔,插两个角,都敢当麒麟一样。 家里的柱子长颗蘑菇都能上报祥瑞,他整的这一出,还不得把大唐的老百姓忽悠得一套一套的。 而有了民心这个基础,李二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才怪。 所以,李二出兵高句丽,他是真不奇怪,相反,要是李二无动于衷,他才奇怪。 “殿下,高句丽的使团已经几次求见了,想必也是为了这事儿。”王玄策出班说道。 李承乾笑道:“告诉高句丽的使节,本官虽为大明君王,但终究是大唐皇室宗亲,所以,高句丽和大唐的纷争,本王无法掺和。”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也希望大唐能拿下高句丽。 别说高句丽,哪怕是东南亚那边,他都希望大唐能拿下来。 如此一来的话,未来他拿下大唐,就少了很多事情。 王玄策闻言,也就不再多言。 李承乾却是看向了契苾何力,问道:“对了,吐蕃那边的战事进行到哪一步了?达步屈和芒波杰孙波难不成还没拿下吐蕃的残兵败将?” 说着,李承乾皱了皱眉头。 吐蕃的主力包含松赞干布、尚囊等人,他都解决了,就剩一些吐蕃残兵,要是还解决不了的话,那这两人也太废了。 契苾何力闻言,当即便走了出来,躬身道:“回殿下,吐蕃的主力已经解决了,只是还有一些零星部落分得太散,还没有完全剿灭,不过达步屈两人已经上奏,说是入夏之前,定然能解决吐蕃所有不臣之贼!” 听他说完,李承乾才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能理解,毕竟吐蕃那地方,条件确实艰苦,尤其是这寒冬腊月的。 “既然如今吐蕃已经无甚大事。”李承乾继续说道,“户部也着手准备一番,本王要你们组建数支商队,经吐蕃入五部天竺,打开五部天竺的市场。” 虽然以前大明也有商队走天竺这条商道,不过当时因为种种条件的限制,其实规模都不大,而且,这条商道当时也是被吐蕃把持着的。 不过如今既然有条件了,这条商道李承乾自然想握在自己手中。 天竺那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是产粮大户。 这也意味着那个地方的百姓不在少数。 也算是一个比较庞大的市场。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李承乾未来需要大量的人力,而五部天竺是他最好的选择。 奴役大明的百姓,李承乾还有些不忍心,但奴役三哥。 李承乾却是没一点儿心理负担。 而且,在那片土地,因为某些原因,哪怕是三哥自己都在奴役自己人…… 所以对比下来,天竺真就成了李承乾获取劳力最好的一个地方。 李勤俭闻言,也是立马站了出来,说道:“殿下放心,三日之内便可组织第一支商队南下。” “到时候,你们可以问问芒波杰孙波,他对那一片还是很熟悉的,有他的相助,你们的商队才会走得更顺。”李承乾又说道,“利益固然重要,但找对了方式方法,哪怕付出一部分利益,但最终获益的还会是我们,明白么?” 一听李承乾这话,李勤俭当即就懂了,点头道:“微臣明白了。” 说完,李勤俭看向李承乾,继续道,“对了,殿下,组织完南下的商队后,微臣还准备再备一些货物,到时候往西边走,如今西域已经在我们的掌控范围之内,那么大食一带的商道,就得我们自己来了。” 这也是他们早就想好了的。 哪怕李承乾不说天竺的事儿,他们也打算这么干。 毕竟大唐限制了他们的出口份额,那么他们自然要开拓新的市场,否则时间长了,当初的西域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而李勤俭说完,李承乾笑了笑:“行,具体的事宜,你们自行安排便是。 但记住一点儿,我们行商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行商。 如果只是为了赚取钱财,那这商队不要也罢。 还有,如今我大明的商贾虽然不少,但民间终究很难形成太大的商号,几乎所有行当的领头羊都是朝廷的产业。 这样不好,要鼓励民间商业的发展。 长此以往由朝廷把持商业,对我大明的商业发展极其不健康。 至少,这就不是一个健康的商业环境。 这个,诸位下朝之后,倒是可以商议一番。” 接上回,求月票。 本可以一笑泯恩仇,至少我当时是这么觉得的。 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那女的跟个傻逼一样,仿佛知道我不能拿她怎么着一般。 我开出的条件已经很ok了,她居然还不乐意。 最后难免又不欢而散呗。 这不,最近又天天找我,我也摆烂了,手机一关,家也不回,你爱咋着咋着。 至于说做什么亲子鉴定,之前看了你们评论之后,我也仔细琢磨过。 不过问了我现实中的一些朋友,他们都说算了。 这事儿,就算结果出来,人家玩赖也没招。 我们这里,终究是小地方,她现在就敢这么玩儿,说明她是真不在乎啊。 脸面什么的,都不如实实在在的东西能打动她。 我一听他们的分析,还别说,挺有道理的。 最后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先让她折腾,反正我又不会回去,临时办了个电话开,也能用。 大不了,我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回去就是,我就不信了,到时候她还能抱着孩子来认爹! 真要是那样,到时候就去做亲子鉴定。 还治不了她了? 当然,经过此事儿,我也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些女人,是真的招惹不得。 可惜我这么多年没活明白,只为了那么一哆嗦,就把自己搞得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所以,兄弟们,惜身啊! 嗯,最后说一句,除了我前女友,这特么居然是我 (本章完) 卷五 第605章 大明进大唐 (故事9) 李承乾其实很清楚,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是真的不多了。 如今贞观十二年,按照他大差不差的记忆,李二没多少年好活了? 当然,他不是担心李二死后天下动荡,相反,他真正担心的反而是李二死之前。 一个帝王,尤其是像李二这样的雄主,在临死前的几年,才是最恐怖的。 这点儿也是有前车之鉴的,毕竟,汉武帝晚年的疯狂,还没被风吹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此时,大明宫中。 李承乾也在思考。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人能暂且的遏制住李二的,那便只有一人——长孙皇后。 以前李渊驾崩前,李二其实也会收敛一些。 可如今,李渊也驾崩了,真正能阻碍李二的人,其实已经没了。 至于说长孙皇后,也只能影响一二罢了。 可想到这里,李承乾又是皱了皱眉头。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线,长孙皇后也该死了一年多了,就是因为他希望有个人能影响李二,这些年,他几乎没少为长孙的健康状况操心。 可说到底,日月山距长安千里之遥,他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可你要说,把长孙皇后接到日月山来吧,理由他有,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真要把长孙皇后接到了日月山,李二会感觉所有人都抛弃了他,届时,他只怕会更疯狂! 是的,更疯狂。 李二这个人,其实小气得很。 心眼儿是真不大,报复心也是极强的。 从他登基之后的种种,其实都能看出来。 思前想后,李承乾说道:“来人,传孙思邈、巢正进宫议事。”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不多时,孙思邈两人便一脸疑惑地进了宫。 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李承乾宣他们二人有何事。 自从大明医院成立以来,李承乾几乎就没宣过二人进宫,一般也就是宫里有谁身体不适,才有人去知会他们。 见到两人,李承乾笑道:“自从那日后,医院那边的情况可有好转?” 说到这个,孙思邈当即笑道:“还是殿下有法子,虽然现在还是有人不愿意改变,但终究已经朝了一个好的方向走去。 倒是让老道轻松了不少。” 李承乾笑了笑,他其实知道,想要改变老百姓的固有思维需要时间去沉淀,所以,他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不急,慢慢来,时间长了,当我大明医院的大夫,口碑都传出去之后,他们自然也会跟着改变。”李承乾说道,“这种事儿,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能让他们改变这种观念的,只有大明医院大夫实实在在的本事。 而且,经验之谈,其实也能理解。 对于病患,你们也需要多一些包容。 还记得多年前吧,大明医院刚开业的时候,老百姓连看病都不愿意,这么多年下来,这种情况已经很少了,这就是进步。” 孙思邈当即也点了点头:“的确,如今虽然也还有少数百姓不愿意看病,总是相信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但比起当年,这种情况确实好了许多。” 他所说的乌七八糟的东西,也就是那些封建迷信。 真正的封建迷信。 李承乾笑道:“对了,如今我大明医院在各地总共开办了多少家分院了?” “回殿下。”说到这个,巢正当即便走了出来,道,“自我大明医院成立以来,截止今日,共在我大明各州郡府中,开办了四十一家分院,目前只能保证在我大明各州郡府之地,都至少有一家大明医院。 而在去年,大明医院加之各分院,总计接诊人数超过了五十万人次。 较之前年,增幅达两成……” 巢正一说就是半晌,他是真将这几年大明医院的发展,认认真真的给介绍了一番。 李承乾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这几年大明医院的发展确实不错。 当然,这也少不了整个大明朝堂的扶持。 比如各地的分院,朝堂上为此就付出了极为昂贵的代价。 这一点儿,户部是最有发言权的。 当然,在这件事儿上,整个朝堂都没人反对过。 毕竟,如今大明的朝堂上,除了长孙冲等极少数人外,大家几乎都是从底层走上来的,他们深知此事对于老百姓的意义。 见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巢正继续说道:“今年,我大明医院打算将分院普及到各县,如此一来的话,我大明的百姓看病就要容易多了。 具体的计划,我们已经交给了户部。 这也是今年大明医院的工作重心。” 听他这话,李承乾摆了摆手,道:“大明医院下各县不急,此番,本王宣你二人进宫,就是找你们商议一番,本王打算让大明医院进驻长安?二人意下如何?” “进驻长安?”半晌没开口的孙思邈闻言当即一愣。 这是好事儿啊。 至少对他们来说,确实是好事儿。 要想将医学发扬光大,那就脱不开大唐。 用孙思邈的话来说,这几年,大明医院要是开在大唐的地界上,这样的成绩还能翻个翻! 当然,让大明医院进驻大唐,早在当年李承乾就说过,只是李承乾一直没表态,他们当即也就明白了。 也对,好东西当然是先紧着自家来,只有自家实在是消化不了了,才会想着别人家里,这种心理太正常了。 所以,李承乾一直没提这事儿,他们也就一直没问。 只是这下李承乾提了出来,两人当即都是一脸的兴奋,尤其是孙思邈,他是最想让医道发扬光大的。 “殿下,需要老道做什么?”孙思邈当即问道。 李承乾笑道:“要想大明医院在长安站稳脚跟,自然需要孙院长亲自坐镇一段时间。毕竟,长安那边也是遍地名医,没有孙院长这样的杏林前辈,一般人在那里真镇不住场子。 不过如此一来,孙道长这些年的研究,可能就要耽误下来了。 毕竟,有些东西属于我大明的绝密,是决计不能带出大明地界的。” 说到这里,李承乾也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孙思邈。 孙思邈一把年纪了,还需要舟车劳顿就不说了,这还剥夺了他的权利,不管怎么说,都有些为难人了。 可孙思邈闻言,却是无所谓地说道:“那些都是小事儿。这几年,老道其实已经研究了很多,如今需要的其实也不是继续研究,而是将这几年的研究感悟,融汇贯通。 而且,日月山这边还有巢正在,真要有什么需求的时候,老道让人回来找他帮忙弄一下就是。 在这方面,巢正走得可能比老道都远了,有他相助,老道也放心。 至于长安那边,老道虚活一个甲子有多,纵使是太医属的那些老家伙,也得给老道几分薄面!” 他虽然心中还是略微有些不舍,但他这话也真的是发自肺腑,确实,这些年的研究感悟,也需要时间和实践去践行。 这也是他这些年为什么一直忙忙碌碌的原因,因为大夫真就只有在实践中才能明白其中的真理。 再说了,发扬医道本就是他从医以来的最终追求。 所以对于此番前往长安,主持大明医院长安分院,他是真没想过推辞,甚至还有种舍我其谁的自信。 见其答应了下来,李承乾当即就松了口气,说道:“对了,孙院长此番前往长安之后,有些事情,本王倒是希望孙道长多多注意一二。” “还请殿下吩咐。”孙思邈当即说道。 “第一,本王要孙院长半旬进宫一趟,为本王母后调息身体。长安那边,本王也会打招呼,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接你。” 听李承乾说的是这个,孙思邈当即就点了点头。 这个没啥好说的,这是孝道,再迂腐的人,也只会称赞。 “第二,此番孙院长进长安,定然会引得无数人寻医问药。”李承乾继续说道,“不过,本王这里有个名单,孙院长务必要按照名单上优先处理。 而且,尽可能的治好他们的病情,就算治不好,能拖住也尽量拖住。” 一听李承乾这话,孙思邈皱了皱眉头。 这是要向权贵低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还真不愿意伺候了! 孙思邈这人,就这样,当年李二几次请他出来做官,他都没搭理,宁愿猫在山里为那些山野村夫开药问诊,研究自己的医道。 这几年之所以愿意留在大明,那也是他在李承乾身上看到了振兴医道的希望,结果,李承乾却要给他个名单,让他按照名单上的人来。 都不用看那名单,他用脚指头都猜得到,定然是长安那些勋贵。 毕竟,平民老百姓,李承乾也不认识! “殿下,这会不会有违殿下当初创办大明医院的初衷?”孙思邈毫不客气地说道,“老道记得,当初殿下创办大明医院的时候,为的便是百姓吧。 而我大明医院这些年来,之所以发展迅速,凭借的也正是这点儿。 如今,殿下是打算亲自毁掉我们大明医院的理念么?” 说完,孙思邈有些失望。 他其实能懂李承乾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李承乾要想登临那个位置,还是需要长安那些勋贵的支持。 而这也是一种笼络他们的手段。 李承乾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也是叹了口气,道:“本王明白孙道长的担忧,但有些东西,本王无法跟孙道长细说。 只能说,有些人,现在还不能死,他们都是大唐的国之栋梁,有他们在,天下不至于动荡,而他们要是没了,上来一些居心叵测之辈,天下难安了。 届时,孙道长纵使医者父母心,也救不回他们。” 说着,李承乾便伏案疾书,在桌案上写了一连串的名字,当即就让人递给了孙思邈。 孙思邈本来还是一愣,可接过名单后,心中却颇为失望,终究还是和他想得一般。 为首之人,便是房玄龄! 这还不是为了笼络这些人? 他不会政治,也不懂政治,反正李承乾的这番操作,就是让他觉得李承乾在为争夺那个大位做准备。 而什么让大明医院进驻长安,说白了,就是给他一个笼络大唐朝臣的机会罢了。 李承乾见状,苦笑道:“孙道长觉得房玄龄如何?” 孙思邈闻言一愣,但还是说道:“听闻他忠君爱民,是个好官。” 他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而已,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毕竟,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官,也将是名传千古的一代贤相。”李承乾继续道,“那孙院长觉得魏征此人何如?” 孙思邈想了想说道:“听闻此人屡次直言犯谏,旁的不知道,但他胆子之大,倒是久有耳闻。” “对,如今大唐朝堂上,敢直言犯谏的人其实不少。文人嘛,多少都有些傲骨,尤其是那种只为名而不惜身的文人。 可像魏征这种,每次直言犯谏都能全身而退的人,其实不多。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的谏言被采纳了。 而大唐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又何止是某一个人的功劳? 都是房玄龄、魏征、萧禹、李靖等等这些人合力打造的。 而本王的那位父皇,估计也就只有他们的意见,愿意听听了,真等到他们这些人要是都没了。 孙院长以为会发生什么?” 李承乾说得也是模棱两可的。 但有一点儿他清楚,这些人,暂时还不能死。 最简单的来说,他们只要不死,那他们各家在自己这里的那些儿子价值都不一样。 真要他们提前挂了,房遗爱这些人的价值,直接得打对折了。 最直白的例子就是杜荷。 人走茶凉,在哪个年代都不稀奇。 要不然,秦怀道为什么费那么大的劲儿也要将秦琼送到日月山来。 不过这会儿,孙思邈却是皱紧了眉头,就李承乾给他的提供的信息来说,好吧,他这个不善权谋的老道是真没听懂。 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其中的因由。 还是巢正在一旁给他小声嘀咕了一番,他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当即,孙思邈便躬身道:“是老道唐突了。” 乱世走过来的他,真不想再看到那混乱的世道了。 这也是他们这些人,可爱的地方。 李承乾却是急忙,说道:“孙院长说笑了。” 对于孙思邈这样的人,李承乾也是真的敬佩。 能抵住高官厚禄,不受外力所影响,一心在自己专精一道上走下去的人,都值得被人尊敬。 这样的人,怎么说呢,灵魂都是洁白的。 而几人又商议了一番此次前往长安的具体事宜后,众人也就散了去。 当天下午,一匹快马便直奔长安而去。 孙思邈他们要准备,长安那边自然也要准备。 首先就是医院的选址和建造。 这些事情,自然也就交给了王德全。 几日后,正在长安城墙上和新调来的守将闲聊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酒楼那边有人找王德全。 而王德全一听是日月山来人了,当即也就起身笑道:“抱歉,殿下派人来了,老夫得回去了,今日叨扰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这样,明日,老夫在酒楼设宴,向将军赔罪。” 守将闻言,也是立马站起了身,笑道:“王侍郎说笑了,都是本将军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王侍郎,这酒宴……” 都不等守将说完,王德全便摆了摆手,笑道:“老夫就是开酒楼的,这点儿小事儿,将军就不用和老夫争了。 老夫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说罢,王德全转身就走,都不给守将拒绝的机会。 而守将见状,也是打了声招呼,急急忙忙的直奔皇宫。 当李二收到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打发了守将后,冷哼一声道:“这王德全还没完没了?” 同一时间,长明酒楼之内,王德全也见到了信使,从信使手中,接过李承乾的密信检查了一下漆印之后,便直接打开看了信封。 看完信中的内容后,王德全当即哈哈大笑道:“来了,终于要来了!” 对于这一天,他也是期待了许久。 这些年,他也算是在官场上磨砺了多年,大明医院进驻大唐的意义,他可比一心钻研医道的孙思邈清楚太多了。 这意味着,大明这两个字,将在大唐熠熠生辉。 这对大明的意义可是了不得的。 当然,要想让大明医院进驻大唐,他还有很多准备,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这事儿就能成的。 当晚,王德全便连夜写了一封奏章,并向礼部报备,明日,他要以使节的身份,求见大唐皇帝。 次日一早,王德全在洗漱一番后,便恭候在了宫门之外。 而太极殿中,李二在处理完朝政之后这才想起王德全,当即便给内侍点了点头,内侍见状,也是立马扯着公鸭嗓喊道:“宣大明使节王德全进殿!” 不多时,王德全便走了进来。 要想让大明医院进驻大唐,第一步就是要得到李二的许可。 所以,今日,王德全是来找李二报备的。 不过对于此事,他倒是不担心。 因为李承乾在信中提到过,长安朝堂上会有人相助的。 只是他左右看了看,还真想不到谁会出言帮忙。 接上回。 除了我前女友,这妹子是我一时激动下,唯一动过要结婚的对象。 说起来也是糟了老罪。 一把年纪了,只谈过一个对象。 虽然我不着急,但我家里急啊…… 当然,这个说起来也怪不得别人,这些年来,虽然追我的女孩子有那么几个,但我一直没啥兴趣。 唯一一次碰到一个吧,我也没敢对她下手。 当时是觉得她太附和我各方面的审美了,担心在一起后,以后分手连朋友都做不成,也就啥都没做。 现在想想,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 如果都是这样的结果,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好么…… 而且,当年她主动,我都没做什么,谁能想到,如今,一把年纪了,阴沟里翻船了…… 哎。 算了,和她的故事,太长了,不提也罢,当然,如果你们想看,那也可以说说,比这个女的,好太特么多了……当时给我甜到骨髓里去了。 卷五 第606章 李二的愤怒 (故事1) “贵使今日进宫,不知有何要事?”李二笑道,说起来,他也好奇王德全今日进宫的目的。 而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看向了王德全,这李二寿诞才过去没多久,王德全就又要求见李二? 至于王德全最近做了什么,众人其实也听说了,当下,众人也是一脸的疑惑。 王德全却是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躬身道:“大明礼部侍郎、驻唐使节,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行完礼后,王德全才从袖笼中拿出了一本奏章。 当然,作为外臣,他不可能给李二上奏,只是这年头官方用的都是这玩意儿罢了。 当即,王德全说道:“此番外臣求见陛下,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不知贵使有何要事?”房玄龄闻言也是奇了怪了。 王德全也不迟疑,当即说道:“是这样的,早在几年前的时候,殿下就让我了解过大唐的医疗环境。 不过经过外臣多年以来的了解和观察,这大唐的医疗环境不健康啊。 有多少老百姓寻医无门? 而我家殿下,作为大唐太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在不日之前,来信知会外臣,在长安择址,兴建大明医院长安分院。 这是修建分院的详细计划书,还请大唐皇帝陛下过目。”说罢,王德全便躬身就手中的奏章举过头顶。 众人闻言,却都是一愣。 大明医院? 这家如今冠绝天下的医院,他们自然不陌生,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大明医院居然要进长安了。 李二闻言也是一愣。 吩咐内侍取过奏章倒是认真地打量了起来。 良久,他才笑道:“这大明医院如今的确名扬四海,只是大明医院在大明地界就有分院数十,其中最耀眼的一直都是日月山的那家。 而各地分院反而都是平平无奇,这样的大明医院,就算开遍大唐,又能造福多少百姓呢?” 他这话说的也是事实。 如今,大明医院真正名扬四海的只有日月山的总院。 而旁的分院,几乎就没一家拿得出手。 当然,这不是各地分院的大夫都不行,其实也不然,虽然当初孙思邈、巢正等人将优势力量集中在了总院,可在各地分院,也是有医术精湛的名医坐镇的。 只是各地分院确实存在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加之大明在短时间内,无力同时扶持这么多医院,只能让总院一枝独秀了。 这会儿,让李二质疑大明医院分院的能力问题,也属实找到了一个极佳的切入点。 “陛下所言甚是。”当下,温彦博便出班说道,“大明医院在大明自身的地界都没发展好,又何必来霍霍我大唐的百姓。” 他们可都是人精,大明此举是何意图,他们可是极为清晰的,所以说,单以立场而言,他们就不支持大明医院进驻长安。 只不过这终究是造福百姓的,要是没个合理的理由,他们也不好意思拒绝。 这不,李二找了个绝佳的理由,当下众人就有了拒绝的借口了。 王德全闻言倒也不慌,笑道:“诸位此言差矣。” 他可不是没做任何准备,匆匆忙忙就来求见李二,当即便说道,“我大明医院各地分院虽然名声不显,其原因是多方面的。 最简单的来说,我大明地大人稀,百姓过于分散。 毫不夸张地说,如今我大明领土足以媲美大唐,但人口却只有大唐的三成不到。 而且,一直以来,诸位的关注点也一直在我大明都城日月山,对于其余州府,怕是没那么上心吧? 也许在诸位的眼中,我大明医院各地分院确实是名声不显,但在当地百姓眼中,可不是这么想的。 最重要的是,此番大明医院计划在长安兴建分院,选择坐镇长安的大夫,是我大明医院孙院长,有他坐镇,外臣坚信,一定能改善长安的医疗环境。” “孙思邈?”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这两年,孙思邈的大名他们也是如雷贯耳。 虽然孙思邈早年就小有名气,可当时孙思邈的名气可没如今大。 如今,自从大明医院闻名遐迩之后,就连大唐都有不少人慕名前去日月山,就是为了寻医问药的。 可以说,如今的孙思邈,真当得起一声名医。 而有他坐镇,那这大明医院长安分院,真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得到急速的发展。 就在这时,段纶却站了出来,本来作为工部尚书的他,此事和他关系倒是不大,可这会儿,他却是忍不住说道:“陛下,此乃造福百姓之幸事,岂可轻忽?” 本来这事儿和他关系不大,但他是见识过大明医院的。 当初,在日月山的时候,他就希望大明医院能进驻大唐,李承乾也应承了此事,可他等了这么多年,直到如今,大明才有所动静,他岂能放弃。 当即,段纶便继续说道,“当年在日月山之时,微臣有幸见证了大明医院从无到有的过程,微臣至今都记得。 当初,微臣问过殿下,为何要劳民伤财的兴建如此庞大的医院,当时,殿下语重心长的对微臣说。 说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便是大明王廷的女子,平均年龄不过三十岁,即便是大明的男子,平均年龄也不过三十五岁。 抛开灾荒和战乱的原因,究其根本原因,便是医疗水平不足影响的。 回到大唐后,微臣也粗略的去调查了一番,虽然不能像殿下那般直接统计出整个大唐百姓的平均寿命,但得出的结论依然是惊人的。 尤其是微臣去了解了稳婆接产的记录后,更是汗颜。 陛下……”说着,段纶又看向了其他人,说道,“诸位,你们可知一个能评定为优秀的稳婆,接产生存率是多少么?” “多少?”有人好奇地问道。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段纶。 段纶伸出手掌,无奈地说道:“五五开!讽刺吧!能在接产中达到五五开的稳婆,都能被县衙记录在案,评级为优! 而就算成功来到世间的这五成孩子,又有多少人能长大成人? 孩子的夭折率,何其恐怖? 纵使是我们这些人家里,谁家里又没有夭折两个孩子?更何况那些平民百姓! 诸位,医道该兴了! 不是为了谁谁谁,就算是为了我大唐的千秋盛世! 医道也该大兴了啊!” 听段纶说完,众人都沉默了,哪怕是李二也沉默了。 段纶说的话,确实戳到了他们的痛点。 就连李二也没逃过。 因为他最宠爱的女儿,从出生之际,就被太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哪怕李二云集了各地名医,也都束手无策。 一旁,王德全却是一脸的惊喜。 还得是殿下啊,殿下说这朝堂上有帮手,结果还真的冒了出来,关键是这战斗力爆表啊! 他都没用什么力,结果事情都快解决了。 就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房玄龄也是走了出来,叹了口气,说道:“陛下,如果大明医院能借此机会,振兴医道,于我大唐而言,的确也是一件幸事。” 他没开口支持,也没反对,就像在阐述一个事实一般。 而萧瑀就比他直接多了,当即站出来便说道:“陛下,微臣附议!” 对于萧瑀站出来支持此事,众人都不意外,毕竟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而他之后,魏征也站了出来附议。 不多时,军方的一众人等也都站了出来。 毕竟,最容易受伤的就是他们军方的人了,而大明在外科一道上,决计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李二见状,也便点了点头,他不希望大明的影响力在大唐扩散,这是事实,但作为一个帝王,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能造福大唐子民的机会在自己手中溜走。 “此事,贵使和房仆射以及段尚书商议一番,拿出个章程来。”李二说罢,便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当即,服侍在侧的内侍便高声喊道:“退朝!” 随即,一众人躬身离去。 而刚出了太极殿,王德全正准备找房玄龄等人商议一番,将结果房玄龄随即说道:“贵使稍安勿躁,晚点儿老夫和其他人自会去寻你,这会儿,还请贵使先行离去。” 王德全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这些人还要商议一番。 点了点头,王德全也就躬身告退。 等王德全离去后,立马就有内侍来通知房玄龄等人:“诸位国公,陛下在两仪殿等候诸位。” 也只是片刻功夫,房玄龄、段纶等人便一道来了两仪殿。 李二直接说道:“大明医院进驻长安并非是什么坏事,但大明两字却是用不得,众卿可知缘由?” 这是李二唯一介怀的地方。 医院没问题,分院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大明二字。 众人闻言,当即就明白了。 而这也是他们担心的问题。 李承乾这些年,其实还算守规矩,虽然大明在大唐各地都有着诸多的产业,但从没有哪个产业是以大明二字打头的。 几乎都是长明什么什么。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对于李二和众人而言,却有着天差地别。 无他,长明只是李二的两个孩子而已。 但大明,却是另一个国度。 如果大明医院在大唐开枝散叶,取得了在大明一样的成就,届时,大明无形间便影响了无数的大唐子民。 而大明的影响力,在大唐也会一天比一天强。 这是李二不愿意看到的。 大唐的地界上,岂能让他国徒增影响力? “可大明医院的确是在造福百姓。”段纶说道。 他很少有这般硬刚李二的举动,只是在这件事儿上,他异常的坚定。 当然,从这点儿来看,其实也不难发现,段纶这个人,还是很可爱的。 李二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朕不是说这医院不行,而是说这名字不合适,段卿莫不是听不明白?” 很显然,李二动了肝火了。 段纶闻言,倒也是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可如今,大明医院已经走到了前面,在这条路上,他们比我们走得更远。 说句陛下不愿意听的话,大明医院拥有着更高的知名度,当然,我们其实也可以效仿大明弄出一个大唐医院。 但决计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就算如此,也未必能达到大明医院的高度。 因为,大明医院的理念,我大唐的大夫,一时半会儿,达不到。 当然,如果陛下要坚持这么做,微臣也无力反驳。 但微臣还是坚信,在这条路上,我们应该选择更加成熟的大明医院,而不是非要自己去走出一条路来。” 有些话他没有说得太直白。 那就是医德。 这玩意儿和医术无关,是一个人的品行。 反正,孙思邈的品行,已经让其折服了,他很难再找到一个在医德方面,足以媲美孙思邈的大夫。 当然,这也不奇怪。 医德这两个字,就是孙思邈首倡的。 这倒不是说大唐的大夫都没有医德,只是没有孙思邈这种,医德和医术都集于一身的人罢了。 “这点儿微臣也赞同段尚书。”萧瑀也是立马站出来说道,“孙道长在医德和医术方面都没得挑,有他坐镇,这医院才能真真正正的为百姓造福,毕竟,孙道长身上,没有任何的官……” 他这话都没说完,房玄龄便打断了他,笑道:“陛下的意思,微臣明白了,陛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他看向了萧瑀,心道,这老东西,真是敢说,要是让你把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大半个朝堂的人都让你得罪完了。 不过萧瑀却是丝毫不领情,他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得罪谁。 而李二听闻房玄龄这么说,才微微点了点头,有了房玄龄这话,他也算放心了。当即便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等众人都离去后,李二才走出大殿,看向了西北方向,呢喃自语道:“你也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对于李承乾此举,他明白其中的深意。 只是,是不是太早了? 朕还活着呢,你就打算在大唐的地界扩散你大明的影响力? 这是什么狼子野心? 原本,他觉得一直还深知进退的李承乾,也渐渐的开始飘了。 当即,表情也开始变得阴郁起来。 “来吧,为父倒要看看,看看你这么多年在外面都历练成了什么模样!” 说罢,李二大手一挥,便唤来了内侍,当即就做了一系列的吩咐。 而在房玄龄的公廨中,段纶却是说道:“房仆射糊涂啊!若是按照陛下的意思,大明岂会在长安兴建医院? 而且,没有了大明医院这个名头,就算在长安兴建医院,要想发展起来,也无异于从零开始。 我们明明可以借用大明医院的招牌,在短时间内造福百姓,为何一定要舍近求远?” 他是真想不明白。 萧瑀也是一言不发,很显然,他是支持段纶的。 而魏征的等人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从在两仪殿的时候,几人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段尚书真以为老夫不懂?”房玄龄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但你不给陛下一个交代,你信不信,大明医院在大唐连生存空间都没有。 说到底,此番是殿下急切了,想以民意裹挟陛下同意,殊不知,如此一来,只会让大明医院的路更难走。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是要想办法解决。” “房仆射有办法?”段纶闻言,当即问道。 房玄龄却是嘿嘿直笑。 他当然有办法,要是没办法,又岂会在李二那里胯下海口? 众人见状,当即问道。 等房玄龄说完之后,众人都傻眼了,要说不要脸,还得是房玄龄啊,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这样,段尚书,此番医院的选址和修建,就由你和王德全去商议,在这方面,对方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尽量满足他们。 至于其他的事儿,老夫自然会处理妥当。” 段纶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 …… 没多久,段纶便找到了王德全,与其商议医院选址一事。 对于大唐朝堂如此重视,王德全当然没什么好拒绝的,直接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还别说,有了长安朝堂的帮助,那效率更是没得说。 当天晚上,选址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便是按照王德全的要求进行改造。 对于改造,其实也不难,毕竟有了工部的全力支持,这点儿工程真要不了多久。 不过三五天的功夫,整个医院的基本轮廓就出来了。 这一切,还都是严格按照王德全的要求去办的。 在这方面,段纶是极其的配合,就算没有房玄龄的嘱咐,他也会如此配合。 说到底,他是真想看看这大明医院到底能在大唐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也是真的希望,未来有一天,他能看到那副盛世的景象。 为了那一天,他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 而当王德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极其的震撼。 还别说,大国效率,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与此同时,孙思邈和一众此番前往长安兴建长安分院的众人,也已经走在了路上。 估计还有个三五天的样子,便可以抵达长安。 没办法,有孙思邈在,这一路上就快不了…… 既然想看,我就当换个脑子,给你们分享一下曾经的小故事。 嗯,还是那个我非常喜欢的姑娘。 那姑娘是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认识的,当时我们都住在民宿。 我比她早到一天。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是她来的第一天,她坐在大厅里跟其他人打听一些事情。 而我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瞧见了她。 当时,她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 怎么说了,小时候看金粉世家的时候,我就对立面的冷清秋有着别样的好感,从那时候起,我就喜欢清纯干净的女孩子,很显然,这女孩子的第一眼,就让我好感倍增。 当下就坐在了对面,听他们聊着。 一开始,我也就是听,先听听他们聊的什么,然后再观察观察这个女孩子。 不听不要紧,一听,我去,我俩连爱好都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开眼了? 当时,我就开始插话,主要是和她聊。 这里面就有意思了,当时我也有群朋友,他们看出了我的想法,就干了件特别牛逼的事儿,因为她还带着她弟弟。 我那群朋友,直接把她弟弟带出去玩去了! 就把我和她剩了下来。 而一切的故事,也就从那天开始了……至今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喜悦…… 当然,因为这件事儿,我那群朋友没少骂我,因为他弟弟超级牛批,跟他们出去玩,把他们聊了好 卷五 第607章 房玄龄的阴招 (故事2) 贞观十二年,二月下旬。 经过半个多月奔波的孙思邈终于赶到了长安城外。 而收到消息的王德全一早就在长安城外十里亭等着,打算亲迎这位近年来在唐明两国都声名鹊起的名医。 有意思的是,除了他,长安城里,数得上号的大夫,甚至是太医署的太医也都早早在十里亭恭候着。 没办法,这两年来,孙思邈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人可能就是单纯的想表示一下自己的敬意,而有的人却是想借此机会给自己找一个跳板。 毕竟,大明医院要在长安兴建分院的消息,在他们杏林圈子,早就人尽皆知了。 这样的机会,对于有些人而言,自然是不愿意放过的。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扬名的机会可不多。 这也是段纶他们不看好大唐自己兴建医院的原因。 人啊,私心太多了。 像孙思邈这样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对于这些人,王德全倒也没有摆架子,这会儿,众人也都坐在十里亭中闲聊。 对于有些人想谋医院职位的,王德全也都是笑着打着哈哈。 “这可就为难老夫了,殿下有过交代,医院的事儿,都由孙院长负责,老夫可没这能耐。 而且,老夫久居长安,说实话,对于我们这位声名鹊起的孙神医,那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啊。” 王德全说完,刚刚起了这话头的几人也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德全说的是实话,这一点儿他们都很清楚。 刚刚之所以贸然起了这个话题,也无非是多一个尝试而已。 而王德全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当即就笑了笑:“以诸位的医术,届时只需给孙院长知会一声就是了。 再说了,诸位加入医院,不也是为了造福大唐百姓么。” 就在众人都露出满意的笑容时,有小厮来报:“掌柜的,孙神医的马车要到了。距离这十里亭已经只有半里地了。” 这小厮是长明酒楼的,也是王德全的族亲。 说起来也比较有意思,王德全这人吧,也是个奇葩。 外人要是谁喊他王掌柜,他不说当众翻脸,但终归是有些怨气的。 但在大明自己经营的产业中,他却一直坚持让所有人都称呼他为掌柜的。 美其名曰,不能忘本。 此事,王德全听闻孙思邈的马车要到了,也是当即起身道:“诸位先歇着,这孙神医马上就到了,老夫得去亲迎才行。” “王侍郎这话说得,我等来不就是为了亲迎孙神医的么?岂能还坐在这里,走走走,老夫陪王侍郎一道。” “对对对。”这人说完,立马又有人说道,“一道过去……” 说罢,众人便当即起身,其实也没走多远,不过是从亭子里面走到了亭子外面罢了。 别看只是这么两步路,意义却完全不同。 “来了来了。”当有人看到一支车队朝他们驶来的时候,便急急忙忙地喊道。 王德全倒是不着急,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之前报信的小厮,见小厮点了点头,王德全这才迎了上去,抱拳笑道:“可是我大明孙院长?晚辈王德全,见过孙院长。” 说罢,王德全还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对于孙思邈,他是相当恭敬的。 毕竟是大明医院执牛耳者! 这样的人,谁敢得罪? 谁家还没个人有个三病两痛的不成? 而听到王德全的话,向他们驶来的车队也是当即停了下来。 “原来是王侍郎当面,有礼了。”说罢,这人还朝王德全拱了拱手,这才说道,“孙院长在后面,我这就让人去通传一声。” 有孙思邈在,他们这一路也是一点儿不敢大意。 主要还是孙思邈年纪太大了,虽然众人都知道孙思邈的身子骨硬朗,但硬朗归硬朗,该注意的时候,还是马虎不得。 真要这一路下来,把孙思邈折腾出个好歹来,别说李承乾饶不了他们,他们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很快,孙思邈便从后面的一辆马车中走了过来,也不用人搀扶,步子也是走得四平八稳。 要不是他那一头冒白的头发及胡须,你还真难将其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联系在一起。 “让诸位久等了。”一走过来,孙思邈便客气地说道。 他这人,一生痴迷医术,倒是没什么架子。 王德全闻言,笑道:“孙院长这是哪里话?以孙院长的年龄,还能为了振兴医道、造福百姓而千里奔波,实在是让我等汗颜啊。” “对对对。”一众候在这里的大夫也是急忙说道,“孙院长当是我辈之楷模!” 在这方面,众人对孙思邈还是相当敬佩的。 毕竟孙思邈做到了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孙思邈闻言,却是笑了笑,道:“诸位客气了。” 说罢,孙思邈便招呼众人一道朝着长安城赶去。 这让众人有些无奈,他们也发现了,孙思邈是真不懂这些场面上的事宜啊。 而回到长安,王德全便为其准备了隆重的接风宴,结果依然被不解风情的孙思邈以长途奔波,需要休息给拒绝了。 对于酒宴什么的,孙思邈是真没兴趣。 孙思邈一这么说,随他一道而来的众人当即也是纷纷婉拒。 他们也很清楚,这酒宴的主角是孙思邈,孙思邈都没去,他们去算怎么回事儿? 再说了,这一路赶来,也的确是累了,想要休息也没毛病。 对此,王德全倒是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可是从多方面打听过孙思邈这人的。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孙思邈会答应,之所以还要弄这么一出,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那行,孙院长今夜好好休息一番,明日一早,老夫就亲自上门,与孙道长一起去医院看看。 之前段尚书说过,今夜子时之前,医院的一切修葺工作都能做完,明日孙院长熟悉一番后,择日就能正式开门问诊了。” 在这个问题上,孙思邈倒是多说了几句。 当下也问了很多医院方面细节的问题,王德全也是一一为其解答。 而等孙思邈上楼休息之后,一直跟到这里的众人,也是相对无语。 得,折腾这么一天,话都没说两句。 当下,也有人心生怨愤,只是脸上倒是没表现出来罢了。 王德全见状,当即也是笑道:“孙院长一把年纪了,从日月山急匆匆地赶过来,舟车劳顿的,的确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倒是老夫唐突了。 这样,既然酒宴已经备好了,诸位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一块儿坐坐? 也尝尝我长明酒楼的手艺不是?” 在这方面,他可比孙思邈精明多了,这些人虽然名声不及孙思邈,但未来难说会有用得着的地方。 就算用不着,真要给人得罪了,也不好,保不齐什么时候人家就在背后给你下个绊子。 老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话是真没毛病。 “那怎么好意思。”当下,就有人客气地说道。 “有啥好意思不好意思的,酒宴也都备好了,老夫还有些不好意思才对,毕竟都是老夫怠慢了诸位才是。”原本来说,这确实不合适。 不过放在当下这个环境来说,却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倒也就说得过去了。 再说了,王德全什么身份,他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否则,就这些家伙,那还真不用给面子。 “那老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当下,便有人笑道,“毕竟这长明酒楼的饭食,纵使是老夫,一年也吃不上几顿啊。” 说罢,他便笑着走了进去。 而其余人见状,当下也不迟疑了,纷纷笑道:“那倒是实话,长明酒楼开业这么多年来,老夫也就来来寥寥几次……” 不多时,众人便都走了进去。 他们那些话,其实也不都是客气,有些人是真没来过。 毕竟,长明酒楼的价格,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消费得起的。 王德全刚陪他们喝了一杯酒,便有小厮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掌柜的,段尚书有请。” 一听是段纶找王德全,众人当即便说道:“王侍郎尽管去就是,不用管我们。” 那可是段纶啊! 可不是他们开罪得起的。 王德全见状,当即不好意思地说道:“诸位,实在是抱歉。” “王侍郎客气了。”一听这话,众人也是纷纷起身拱手。 王德全见状,笑着对身边的小厮说道:“老夫走了后,切记要帮老夫招待好诸位,可听明白?” “掌柜的放心,一定招待好大家。”小厮当即就点了点头。 “抱歉,那老夫就先行告辞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就是。”王德全见状,也是向众人拱手说道。 “王侍郎太客气了,着实让我等有些受宠若惊啊。”对于王德全的做派,他们是真的没啥不满意的地方了。 而等王德全走后,有人立马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人比人,气死人,瞧瞧人家王侍郎,官居高位,却也懂得礼贤下士的道理。 再看看那位? 我们一大早就去城外候着,结果呢?仗着自己有几分能耐,就目中无人,真不知道他这名头怎么来的!” “你要达到了他的那高度,你就懂了。”他说完,立马就有人不屑地说道。 而那人闻言,也是冷哼一声,道:“就算有朝一日我真达到了他那样的高度,也决计不会像他这般目中无人!” “夏虫不可语冰……”刚刚反驳他的那人顿时摇了摇头。 没办法,你跟他说城门楼子,他跟你扯胯骨轴子,这还能说啥? 不过这也正常。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真就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 而在医院,王德全也是匆匆赶了过来。 见段纶正在门口等着,当下便笑道:“段尚书这是让老夫来验收的不成?”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医院的施工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一来就看到段纶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模样,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听闻孙院长都到了长安了,本官不得马不停蹄的赶工啊。”段纶也是笑着打了个哈哈,这才领着王德全朝里面走,笑道,“咋样,可还满意。” “站在老夫的角度来看,的确已经很完美了。”王德全笑道,“不过若是孙院长还有什么想法,届时还请段尚书莫要介怀才是。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孙院长这人,没啥坏心思,就是在医道一途上,比较执着罢了。” “这个你放心。”段纶当即笑道,“若是孙院长还有什么意见,到时候只管提就是。” 对于这点儿,段纶还真没放在心上。 孙思邈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就算有什么建议,那也一定是因公。 只要是为了百姓好,他愿意妥协一番。 此事真要是能成,不说千古留名,他总算是为老百姓做了点儿实事。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其实地位已经升无可升了,再往上,除非李二禅位…… 所以如今的他们,还是愿意为老百姓做点儿什么的。 这也是大唐官员的操守。 当然,只是一部分大唐官员的操守罢了。 这世上,总有些人欲壑难填…… “对了,怎么还不见这大明医院的牌匾挂上去?”王德全好奇地问道。 说到这个,段纶笑道:“这个王侍郎只管放心,房仆射已经请虞世南亲自为大明医院书写匾额了,明日就能挂上去。 就是不知道何时开业?” “孙院长刚到,估摸着也要休养两天,再过几天吧。”王德全说道,“不过明日,孙道长也会来医院看看,如果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到时候还得麻烦段尚书才是。” “那有什么麻烦的。”段纶笑道。 两人说着,也便各处都看了看,王德全对医院的整体建设,还是很满意的。 如今,就看孙思邈的态度了。 …… 次日一大早,王德全便亲自陪同孙思邈去医院先行视察一番。 当孙思邈来到医院的时候,段纶已经恭候多时了。 “许久不见,孙院长依然康健,实属天下百姓之福啊。” 一看到孙思邈,段纶便立马热络地走了上来,笑道。 对于段纶,孙思邈也还算客气,寒暄了几句后,众人便走进了医院,看了各个地方以后,孙思邈便点了点头,笑道:“让两位费心了。” “老夫能费什么心,都是王侍郎拿来的图纸,老夫不过是按图索骥罢了。”段纶当即笑道。 王德全闻言,也是笑道:“这跟老夫就跟没什么关系了,图纸都是殿下送来的,老夫也就是一个跑腿传话的罢了。” 孙思邈倒是没客气,只是对医院的整体建设倒是很满足,当下便说道:“那便今日就开门问诊吧。” 啊…… 他一说完,段纶和王德全两人都愣住了。 不是,这么快的么?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么?”孙思邈一脸好奇地问道。 “倒是没什么问题。”段纶说道,“只是孙院长不用再休息两天?毕竟这千里奔波的,也定然不轻松。” “老道倒是能等,但病人能等么?”孙思邈当即便摇了摇头,道,“别看只是两天时间,可病人的病情,能拖住几个两天? 在这两天时间内,又有多少人会遭受病痛的折磨? 不等了,就今日吧。 老道也没你们想的那般脆弱。” 听孙思邈说完,两人汗颜。 这就是孙思邈,这也是段纶坚持的原因! 医术可能有高下之分,但在医德方面,孙思邈已经走在了许多人的前面! 这是毋容置疑的。 当下,众人便忙着准备开门问诊的事宜。 在这个过程中,就显现出了孙思邈带来的那些人的专业态度了。 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做起事来也是井井有条。 当然,这也是长安的医院和大明的医院在布局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原因,让他们做起事来也得心应手了一些。 而在一切都准备好后,段纶便找到了孙思邈,笑道:“那我这就去通知各方,今日医院开门问诊?” “有啥好通知的?”孙思邈当即说道,“我们这是治病救人,又不是画舫开业,就这么着吧。 赶紧开门问诊,才是正途。” 说罢,孙思邈便走到了门外,只见门外这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在看热闹,从今日这动静,他们便知道这里又开了一家商铺,只是不知道会是做什么生意的,当下众人都有些好奇。 而孙思邈看了看被红布遮掩着的匾额,当即就对围观的人笑道:“老夫大明医院院长,孙思邈,今日,我大明医院长安分院,正式开门问诊,若是谁家有个三病两痛的,都可以来寻医问药。” 说完,孙思邈一手就把那匾额上的红绸子给扯了下来。 只是红绸子扯下来的一瞬间,孙思邈和王德全两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匾额上写着,长安大明医院! 段纶在一旁,歉意地说道:“实在是抱歉,这匾额上书写六个字是最为合适的,再多两个字,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没办法,房仆射才和虞世南两人才决定写这六个字。” 他也是有些无语,但这的确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 只是为此,他们一直没把牌匾拿出来,为的就是将其做成既定事实。 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匾额上动手脚。 长安大明医院,和大明医院长安分院,别看只是两个字的区别,可内在的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下,王德全就心生怒火! 给老子玩阴的是吧? 行,你们等着。 至于孙思邈,他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没当回事儿了,只要还是医院就行。 真正尴尬的人,其实也就段纶一个人…… 当时我那群朋友,那是真不错,天天帮我带着她弟弟出去玩。 不过这也搞得他那弟弟展现出了惊人的泡妞功底,听他们说,她那弟弟,每次跟他们出去玩,都把他们找来的妹子的wx加了个便! 至于我嘛,那几天自然是天天和她一起出去。一般都是早上出去,晚上才回来。 我们两人呢,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很多方面都能聊到一起。 比如我们都喜欢文学,两个人能在书店里看一下午的书。 那是真看一下午,面对面的坐在哪儿,谁也不说话,很认真的看书。 偶尔她会把她的水瓶朝我推推,我帮她拧开后,推过去,继续看我的书。 等从书店离开后,我们两人会就各自看的书,聊一两个钟头。 又比如我们两个都喜欢爬山,然后吃完晚饭,心血来潮的就一路去爬山,等下山都九十点钟了,但一路上尤其的满足。 记得有一次,我俩爬完山,下山之后,肚子饿了,两人都不爱吃肯德基之类的快餐,只是一个眼神,突然就想去尝试一下。 当时为了好玩儿,定好价钱后,她帮我点,我帮她点。 谁没吃完,谁就背着谁回去。 结果,我两个点的一模一样的。 然后她纵使偷偷将她不爱吃的悄悄塞我这里,我也当做不知道,悄悄将我不爱吃的塞她盘子里,最后,两个吃得跟个憨憨一样,当然,最终还是我险胜! 结 卷五 第608章 李二不如李承乾?(故事3) 不得不说,房玄龄这一手,那是真的绝。 长安大明医院,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而当身在皇宫的李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儿没笑抽过去。 “不愧是房卿,论起急智来,还真没几人能与之相比。”李二是毫不吝啬地称赞着。 身旁的内侍见李二龙颜大悦,也是在一旁附和道:“房仆射固然有急智,但若不是陛下愿意给机会,什么急智都没机会发挥不是? 老祖宗有句话说得好,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纵使房仆射是那匹千里马,陛下又何尝不是那知人善用的伯乐呢?” 论起拍马屁,他们这些久居深宫的内侍,决计能甩无数人一条街来。 在深宫大院里讨生活,要是嘴上没活,倒也不能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但肯定活得不够滋润! 而李二听到他这话,当即也是哈哈大笑,没人不愿意听到赞美之词,李二也不例外。 “不过说起来,这孙思邈倒的确是不错,虽说他这一路倒是算不得奔波,可毕竟是一把年纪了,一天都没歇,直接开门问诊,就这份将病人放在第一位的心思,都是无数大夫应当学习的。” 对于孙思邈,李二的评价也很高。 当然,每一个在各自行当里,兢兢业业的人,本就该得到尊重,这并没什么好说的。 内侍闻言,当即也在一旁迎合了几句。 也就是李二今天心情不错,平日里,他可不敢插嘴。 这也是有讲究的。 作为侍候李二的内侍,你必须懂什么时候能开口,什么时候不能开口。 这很重要。 乱开口定然是祸端,但一直屁都不放,那是空气,很难给李二留下任何的印象。 适时的插话,也是内侍、宫女之流刷印象分的一种方式。 李二笑了笑,说道:“既然今日是医院开业的日子,朕是不是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这样,你跑一趟,送两幅匾额去。 第一幅就送医者仁心好了,第二幅则送,利国利民。” 这年头,送匾额是常态,尤其是谁家商铺开业,相熟的人送来几块匾额,也不过是为了应应景,沾沾人家的喜气。 只是李二这吧,不能叫送,应该说是赐。 当李二这边准备匾额的时候。长孙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不过听到长安大明医院的时候,长孙也是忍俊不禁。 她当然明白这匾额的意义。 只是房玄龄这做法,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娘娘,如今大明医院开业问诊,我们要不要准备点儿什么贺礼?”当即就有宫女好奇地问道。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笑道:“之前高明来信说过,此番孙道长之所以会来长安坐镇,就是为了给本宫好好瞧瞧。 说起来,这事儿也有意思,这孙道长的药,本宫倒是吃了好几副,但孙道长这人,本宫却是一次没见过。 所以说,这贺礼还是要有的。 你派人去问问,问问这医院还欠缺了什么?打听清楚后,再做决定。 孙道长这人,是个做实事的,要送也要送一些实用的。” 很显然,长孙对孙思邈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然,她了解的从来就不是这个糟老头子,而是李承乾。 宫女闻言,也是立马笑道:“那奴婢这就去安排。” 服侍长孙皇后这么多年了,她自然也知道长孙的心思。 而与此同时,虽然孙思邈没有刻意的宣扬,但大明医院的开门问诊,还是在大半个长安传得沸沸扬扬的。 尤其是勋贵圈子中。 几乎在医院开门问诊后没多久,便都收到了消息。 倒不是说孙思邈的影响力已经如此之大了,而是众人其实都在关注着医院的进展。 顿时,无数人也不得不感慨,这孙思邈不管医术如何,单单做事的态度,就没几个人比得了。 是以,当日下午,刚刚开业的大明医院,门头上就挂满了无数的匾额。 一时间,整个长安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都在打听这大明医院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整个大明系的伙计,今天也是在不停的给人介绍医院的情况。 别看是长安城,在这个年头,讳疾忌医的人还是很多的。 主要原因还是看病太贵,一般人,还真生不起那个病…… 通常有个风寒发烧的,也都是在家熬一熬就过去了。 当然,有熬过去的,也有熬过去的…… 不过大明医院开门问诊的第一天,确实没什么人。尤其是老百姓来寻医问药的,更是寥寥无几。 当日晚间,孙思邈将众人聚在一起,摇了摇头,道:“要想振兴医道,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啊。” “是啊,今日那些老百姓围观在门外,别说敢进来的了,甚至连上前打听一声的人都没几个。 我去打听了一下,人家说,这医院修得如此气派,加之门头上的匾额一个比一个吓人,一看就是很贵的样子,压根就没几个人敢进来。” 说话这人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众人闻言,也无不是叹息了一声。 谁能想到,医院建设的太过气派,也会成为他们发展的阻碍? “行了,你们再商议一番,毕竟长安和日月山不一样,我们也要拿出不一样的对策来才行,老道这会儿还要进宫,毕竟是殿下交代的事情,耽误不得。” 说罢,孙思邈当即便起身。 之前长孙派人来的时候,他就和对方说好了,这会儿,长孙的人也在门外候着。 等孙思邈走后,众人也是认真的商议了一番。 而在皇宫里,长孙皇后也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孙道长。 有意思的是,不单单她在,李二也在。 在给长孙把完脉后,孙思邈又给李二也瞧了瞧。 就在孙思邈开药方的时候,李二笑道:“今日医院开门问诊,不知道反响如何?” 这个问题他也同样很关心。 说到这个,写完药方的孙思邈当即摇头道:“任重而道远啊。” “可是遇到了难处?”长孙立马说道,“若是遇到了难处,孙道长不妨跟陛下说就是。” “对,真要遇到了什么难处,孙道长只管开口就是。”李二也是立马说道,“毕竟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朕定然会全力支持。” 孙思邈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也把今日的实情讲述了一番。 听他这么一说,李二两口子都愣住了。 感情这医院修得太气派了也不行? “这是什么道理?”李二好奇地问道。 孙思邈无奈道:“其实也怪不得老百姓。在他们的主观认知中,如此气派的地方,花费也是决计不便宜的。 不敢进门,或者说敬而远之,也都能理解。 而且,寻医问药,也的确不便宜,一个普通人家,家里真要有一个长期病患,不送医的话,可能这户人家还能多坚持几年。 一旦送医,这家人估计也都会被拖入泥沼,难以自拔了。 说到底,还是医道不昌的原因……” 说完,孙思邈又是长叹一声。 行医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被病魔拖垮的人家了。 也见过太多不愿意拖累家人,而走了极端的病患。 正是因为见过这么多的无奈,所以孙思邈才一心想要振兴医道。 听他说完,李二两口子也是相对无言。 他们可能没过过那种苦日子,但能想到。 当然,这个能想到,也是有局限性的。 “大明也有类似的问题?”李二好奇地问道。 他比较关心这个。 同样是治下百姓,他倒要看看大明和大唐有何区别。 说到这个,孙思邈明显来精神了。 当即笑道:“以前也有,现在好多了。” 听到孙思邈的答案,李二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为何?”李二继续问道。 “一开始,我大明的百姓,也是讳疾忌医,当初不少人都挺抗拒看病的。 那时候,大明的情况其实比大唐还要严重一些。 陛下也清楚,大明治下的百姓几乎都是异族,他们信奉自己的那一套,一开始的时候,除了军营里的将士,我们其实也没啥病患。 不过后来随着大明医院开门问诊,殿下亲自承诺,大明子民除了抓药之外,看病只需一文钱后,效果就不同了。 当然,这也跟殿下在大明的威望有关,殿下说的话,他们还是愿意听,也敢相信。 要是没有殿下,我们想取得今日的成绩,也没那么容易。” 孙思邈是有啥就说啥,绝不遮遮掩掩。 “看病只需一文钱?”李二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事他听说过,但具体的操作却是不清楚,“那医院岂不是做着赔本生意?” “医院本就不是做生意的地方。”孙思邈闻言,当即郑重地说道,“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要是一心掉进钱眼里去了,那还配行医么?” 说着,孙思邈甚至都多了些怒火。 李二见状,略微有些尴尬,不过倒也没生气,像孙思邈这般纯粹的人,他还是很尊重的。 “话是这么说,可那些大夫总也要养家糊口吧。”对于大明医院的运作模式,其实早几年是有人汇报过的。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李二也记不清了。 孙思邈闻言,这才说道:“虽然病人看病只需要一文钱,但这是我大明的国策,至于少的那部分,都由殿下补上了。 一文钱,不过是个象征意义罢了。 当然,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极为有趣。 当时为了加快看病的一些流程,简化病患看病的步骤,殿下便索性让人放了个大木箱子在医院收费的地方,我大明百姓只需要自己投一文钱便好。 结果,久而久之,我们发现收治的病患和钱箱里的钱对不上。” “钱少了?”李二疑惑地问道。 “不不不。”孙思邈急忙说道,“是钱多了,按照钱箱里的铜钱和我们收治的病患总数来看,至少有八成病患投了钱没来问诊。 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是有些病患病好后,又纷纷回来还愿…… 用殿下的话来说,他们将钱箱当做许愿池的王八了。 不过为了此事,老道可是大醉了一宿。 如此盛世之相,如何不让人沉醉啊。” 说着,孙思邈脸上洋溢着无比喜悦的神色。 而李二两口子,瞬间也就明白了。 什么许愿池里的王八,这分明是大明医院在大明的地界得到了老百姓的认可。 那些老百姓觉得不能让自家殿下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一笔开支,纷纷出力罢了。 这是百姓的认可,是对李承乾也是对大明医院的认可。 也难怪这老道会是这么一副神情。 “陛下,如今内帑也有不少钱粮,要不我们也?”就在这时,长孙皇后说道。 这些年,她主持的内帑可是没少赚钱。 要知道,这年头最赚钱的生意莫过于盐铁。 而她手里却把持着整个大唐精盐的生意,这就是一本万利啊。 而且,还有长明物流,虽然她没操持,但分钱的时候,没少她那一份啊。 说起来,如今的内帑,打两个高句丽都有富裕。 这也是为什么李二有底气对高句丽出兵的原因。 “这事儿还要商议一番。”李二笑道,“岂能那般唐突?” 孙思邈闻言,当即就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他之前说那么多,可不是一点儿目的都没的。 结果,李二居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萎了! “那老道就先行告退。”没有结果,孙思邈也不愿意再纠缠了,赶紧走人。 李二笑道:“孙道长辛苦了,来人,送孙道长回医院。” 孙思邈闻言笑了笑,这便直接起身离开。 等他走后,李二也是陷入了沉思。 长孙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但有些不切实际了。 而一旁,长孙却是疑惑地问道:“陛下刚刚为何迟疑了?” 李二摇了摇头,道:“国情不一样,大明才多少人?高明能承受,却不代表我大唐也能承受。 真要这么做了,就你内帑中的那点儿积蓄,要不了多久就入不敷出了。” 这才是他迟疑的原因。 两国实际情况不同,处事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 真要按照大明那么整,大唐早他妈亡国了。 长孙闻言,也是摇了摇头。 确实是国情问题,但只单单是国情问题么? 说到底,还是李二不信任由高明的人掌握的大明医院,哪怕那个人是孙思邈,他也信不过!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如果换一个人执掌大明医院,就算有再大的问题,李二也会想办法去解决的。 可现在,李二连办法都没去想,很显然,他还是在防着李承乾。 而回到了医院的孙思邈,见众人还在商议,当下也是一脸沮丧的走了进去。 “此番不顺?”有人当即问道。 孙思邈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不顺。” 说着,孙思邈便将在皇宫中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的跟众人讲解了一番。 众人闻言,也是一脸的无奈。 都临门一脚了。 结果却这样…… “说到底,大唐的这位陛下,不如我们殿下甚多啊!” 当即,就有人说道,“当初,殿下这么做的时候,不也是临时起意。 由此可见,在这两位眼中,只有我们殿下,才将老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哎,论起魄力,还得看我们殿下才是。” 他话说完,众人纷纷点了点头。 这没得讲! 李承乾做事儿,那就是大气,而且只要是对的事儿,从来不拖泥带水。 哪儿像李二,这么点儿事儿,还扭扭捏捏的,一点儿都不干脆。 这要换在李承乾身上,早就解决问题了。 “行了吧,都闭嘴吧。当这里是日月山呢?真不知道怎么死的了吧?”孙思邈不耐烦地说道。 他虽然不善权谋,但最基本的东西还是知道的。 能在几个乱世之中活下来的人,岂能真没脑子? “大唐皇帝不愿意,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就是。”孙思邈继续说道,“当初我们在日月山的时候,不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 现在怎么了? 是受不了当年的那个苦了么? 选择了学医,就得知道,这一条路,本就不好走! 若是连这点儿觉悟都没,那还学个什么医? 记住,我们是为了救死扶伤来的! 不是为了别的!” 说罢,孙思邈起身就走。 他实在不愿意听这几人的废话了。 而众人闻言,也是纷纷噤声,孙思邈虽然脾气好,但真要发起脾气来,那也着实吓人。 至于说他们议论李二,这会儿回想起来,一个两个也是一身的冷汗。 在大明待的时间久了。 忘了这里是长安了。 这些话真要传到李二的耳朵里,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而同一时间。 李靖的大军已经抵达了前线。 高句丽时隔数年,再次迎来了生死存亡之际。 一时间,整个高句丽国内,都陷入了一阵的混乱。 这些年,他们虽然也在努力发展,但真跟不上大唐的步伐。 无奈之下,高句丽只好连夜派出数支使团,以图唯一的生机。 同时,高句丽也做好了和大唐决一死战的准备,不断的给前线派兵。 如此一来,大战一触即发。 而李靖,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他在等…… 至于等什么,估计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接着上回。 她输了嘛,我赢了嘛,至于怎么赢的不重要,但最终还是我赢了。 当然,我也并没有说让她愿赌服输,只是这妹子非要履行赌约。 我的个天…… 说实话,那不是享受,那特么是受罪好吧。 背着我不是这里撞一下,就是那里撞一下。 最后还给我摔了。 倒不是说她体弱,主要是爬了一天的山,下山的时候腿都打颤,还有个屁的力气。 结果摔一跤后,她给脚踝磕破了,站起来还要背我来着。 那小嘴一嘟,死不服输…… 我连忙说算了,算了,她不干,非要背我,最后来一句,打赌,就一定有输赢,我输了我认。 我见状,也是连忙说道,那行那行,是我输了,我把东西都塞你盘子里了,行了吧。 好家伙,我这么一说,她直接就爬我背上了,两只手就死揉着我头发,那一瞬间感觉毛都少了几根…… 搞半天,跟我玩苦肉计呢…… 不过我倒是乐呵乐呵的把她背着就走了。 亏得是不重,要不然比爬山都累。 不过这妮子是真没完啊,那一瞬间我才明白什么叫女人的报复是从早到晚了,当 (本章完) 卷五 第609章 大明的短板(故事4) 随着大唐兵临城下。 高句丽也坐不住了,他们除了派出使者以外,自身也是做了不少准备。 当然,这一切最高兴的莫过于荣留王高建武了。 无他,麾下的渊盖苏文这几年可谓是小动作不断,要是再不加以遏制,这家伙都快造反了。 这不,大唐一出兵,反而让国内稳定了下来。 利用外部矛盾,转移国内内部矛盾,几乎是每个君王都会用的手段,这并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说这对国朝而言会带来什么,容留王其实并不在意。 当然,这也是因为高句丽自身的环境问题。 这么多年来,征伐过这片土地的中原王朝何其之多?最早能追溯到汉朝! 那时候,还没高句丽呢。 而在前隋之时,隋炀帝更是举国之力,数次征伐这片土地,这片土地又埋葬着多少汉人的尸骨和野心? 可最终,真正主宰高句丽的,始终是他们! 谁来都不行。 所以,这一次,高建武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这片土地,可不是谁都可以来撒野的。 至于说他派出那么多使团,不过是应有之意罢了。 此时。 辽东城里。 渊盖苏文坐镇于此。 看着麾下将士和幕僚一脸的不满,当即笑道:“行了,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如今我高句丽有外敌虎视眈眈,岂能坐视? 我等做这么多,不也是为了让高句丽更好? 若是坐视,那我等与高建武之流,又有何区别?” 从他对高建武的称呼就看得出来,他们和高建武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不过这也正常,在原本的历史上,本就是他掀翻了高建武,成功将高句丽带上了另一个高度——亡国! 当然,那是成为了独裁者之后的他,现在的他还是一心为高句丽在着想。 从他说出的话,就能看出来。 “大对卢所言甚是,如今是国朝生死存亡之际,当以国朝为重。”当下,就有人说道,“王上以为大唐此举出兵,会和以往一般,不过是徒增几具尸骨罢了? 可他却忘了,今时今日的大唐,早已不是昔日之大唐。 如今,各国都在大力研发新式军械,唯有我王却对此并不上心,无形间,将我高句丽和各国的差距拉开甚大! 此番,要是我们不小心应对,恐有亡国之危啊……” 他说完,渊盖苏文也是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和高建武产生矛盾的原因。 也是因此,将他造反的计划,硬生生的提前了二十多年。 当然,我们谁也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渊盖苏文到底是什么时候生出造反心思的。 但如今,虽然早了二十多年,但渊盖苏文确实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这一切,还得从大唐第一次出征高句丽说起。 因为那一战,渊盖苏文在军中积攒了足够的声望和影响力。 加之他出身的顺奴部又是高句丽五部中最为善战的一部。 这使得当他提出要大力改革军械,研发新式军械的时候,高建武犹豫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 这不是说高建武不知道新式军械的好,也不是他不清楚这样会让高句丽和周边各国的差距越来越大。 相反,他清楚得很! 只是,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强化他有任何意义? 是嫌自己屁股下面这个位置坐得太稳了是吧?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本就狂悖的渊盖苏文便生了别样的心思。 渊盖苏文沉默了良久,并没有说话。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 良久过后,渊盖苏文突然问道:“对了,大唐的李靖还是没有动静?” 有将士闻言,起身道:“是的,末将也奇怪,这李靖已经兵临城下数日了,也不急着攻城,什么都没做,每日就在城外操练那些将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真是来训练的。 不过,我们将士的状态却是不怎么好,每日都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 听他说完,渊盖苏文也是皱了皱眉头。 杀人诛心啊! 李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在消磨他高句丽将士的信念。 说白了,就是在折磨他们。 无形的给他们施加压力。 当然,他也能理解,自古以来,中原王朝想要征伐高句丽,他辽东城都是首当其冲的。 毕竟这征伐高句丽的东大门。 李靖会如此重视,也就不奇怪了。 辽东城以西,隔河相对,怀远城。 说起这怀远处,也是鬼扯得很。 这地方,以前就是一个镇,可因为是征伐高句丽的必经之地,久而久之的,也升格为县了。 妥妥的吃了高句丽的地势红利。 而这会儿,怀远城外,李靖依然带着大军在操练。 那一声声的肃杀之声,哪怕是隔着辽水河,高句丽的那些将士也能听得真真切切。 而这还不够,李靖时不时的还放几个火药弹,让对面的也听个响。 其实,真正让高句丽那些将士惴惴不安的,就是这东西带来的动静。 毕竟,大唐的火药弹他们只听说过,可从没亲眼见识过。 光是听这动静,他们就慌了。 人类就是如此,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了恐惧。 可以说,这一仗还没打,高句丽就落入了下风。 而到了晚间,大唐军营中。 李靖和众人正在把酒言欢。 只要到了军营中,李靖整个人都要松弛许多。 他这个人就是如此,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 只要回到这个熟悉的领域,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也没有了在朝堂上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会儿,苏定方大笑道:“大帅这一招着实高明,我们什么都没做,就吓得河对面那群高句丽的将士瑟瑟发抖! 再多来几次,未来,当我们大军杀过去的时候,还不吓得他们裤子都没提起来就得抱头鼠窜啊。” 自从上次随李靖出征过一次后,苏定方也算是再次起复了。 这家伙,和万俟璞有得一拼,两人都是那种在战场上极为凶残的人。 对于阵前杀敌,那是尤为的热衷。 听他这么说,李靖笑了笑,说道:“倒也不单单是为了吓唬他们。 虽说攻心为上,但打仗说到底最终还是要拼硬实力。 如今,我们等的,可不单单是他们的军心动荡,同时,也在等开春。 这片土地,他们太熟悉了,在极度的严寒之中,他们扛得住,而我们却未必扛得住,而且,真要如此的话,对我们的将士而言,无疑也是极为残酷的。 虽说开春后,这地方依然还是一片冰雪王国,但总是归要暖和一些。 扬长避短,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上次他们就吃了酷寒的亏,不知道多少人连脚指头都冻掉了。 如今想来,那真是一段噩梦。 而同一时间,张亮也再次扬帆过海,与卑沙城隔海相望。 他也在等。 虽然张亮这人小问题一大堆,但说到底,也是跟随李二久经沙场的名将,脑瓜子可能不在意在朝堂上应付自如,但在战场上,也不至于出太大岔子。 而这卑沙城,上次他们就拿下过,虽然最后他们还是退走了,但在离开之前,他们也曾推演过,下次该如何和破了这卑沙城。 除了他之外,李绩也已经到了指定战场。 三方都没急着动手,大家都在等。 等一个他们认为最为恰当的时机。 或者说,也在给高句丽一个机会。 只是他们这么一折腾,却是使得高句丽的将士和边城的百姓人心惶惶的。 要打你就打,悬而不发是几个意思? …… 而在日月山,当大唐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所发展的时候,大明第一支南下进驻五部天竺的商队,终于出发了。 这也正式意味着,大明开始开辟极南之地。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尴尬。 李承乾之所以如此匆忙的就要经略五部天竺,其实也属实是无奈。 没办法,他当初思虑不周,选择了这么个落脚地。 虽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让他借助当时的环境,在短时间之内,完成了极为夸张的原始资本积累。 但他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大明没有出海港! 短时间来看,这一点儿对大明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从长远的发展角度来说,这却是遏制大明发展的关键。 所以,李承乾当即就决定,趁着天竺五部混乱的时候,补上这个短板。 而这次,走五部天竺的领头人,便是杨林的儿子,杨大郎。 当年,王德全、杨林、李勤俭三人追随李承乾之初。 李勤俭是第一个跟随李承乾来到西北的,而当时的王德全和杨林也将自家的嫡次子派了过来。 可这之后,李承乾直接一飞冲天。 王德全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驻大唐的使节,赐礼部侍郎,而李勤俭更是官拜户部侍郎,唯独杨林,一直等到大明彻底拿下吐谷浑后,才正式步入仕途。 可说来讽刺的是,当初他可是第一个投靠李承乾的啊。 所以此番,李勤俭也是真想帮自家老兄弟一把。 若是杨大郎能在五部天竺的战场上立下大功,不说户部侍郎,一个主事之位,还是跑不了的。 对于他们的这些想法,李承乾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不过对此,他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不是说他也觉得亏欠了杨林。 那不存在。 杨林他们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那是他给予的。 同样的,他也可以不给。 他为什么要亏欠?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反对,其实很简单,杨大郎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去五部天竺的人得是自己人,还得是绝对心腹。 杨大郎绝对算。 毕竟他们是除了马业等人外,最早一批追随李承乾的人。 绝对的元老。 其二,此番前去五部天竺的人,还需精通商途,这一点儿就不用说了吧? 所以说,商贾世家出生的杨大郎,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纵使李勤俭有点儿私心,李承乾也是能接受的。 而此时,吐蕃,逻些。 逻些是哪里呢? 逻些就是后世三幺八奔赴的地方,也是无数人朝圣的地方。 当然,那是未来。 现在的逻些,还不如后世的一个集镇大。 这还真不是夸张。 这么说吧,后世的一个小县城,放在这个年代,那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暂且不管这些,目光回到芒波杰孙波身上。 这会儿,他正和达步屈等人吃着饭。 因为还没开春,严寒之下,众人也都小口小口的嘬着大明特有的高度酒,以此驱寒。 “达步将军,殿下这是早就有对五部天竺动手的意思么?听说,此番我大明已经着手准备了,之前朝堂还来消息说,让我们帮忙配合着。 这是要准备开打了?” 芒波杰孙波一边喝着酒,一边小声问道。 “打个屁。”达步屈笑道,“大明要对任何一个地方动兵,都会筹谋许久。 怎么可能说打就打? 你以为大明未尝一败的战绩是怎么来的?” “将军的意思是,有把握咱就打,没把握咱就不打?”有人闻言不屑道,“不是,汉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专挑软……” “专挑软柿子捏。” 达步屈听到这些家伙的话,当即就不屑道:“你们懂个屁,还捏软柿子? 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大明这几年吞并的哪个不是一时无两的存在? 就算西域诸国破败了一些,可大明也不是逐个击破的吧? 而我大明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儿,靠的难道不是精密的筹谋? 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还是说,你们都忘了,如今这片土地到底姓什么了?” 达步屈说完,众人当即大怒! 他们的确畏惧过李承乾,可你一个普通将军,凭什么说话这般嚣张? 眼见事态要失控了,芒波杰孙波当即打起了哈哈,说道:“多大点儿事儿,至于么?为了这么点儿破事儿,还能打起来不成?” 自从归顺了李承乾,芒波杰孙波再也不以苏毗王自居。 当然,他麾下还是会这么称呼他,他倒是没反对。 说到底,这事儿本来就是做给李承乾看的。 不过归顺大明之后,他也确实受到了很多震撼。 有他打圆场,双方当即就都坐了下去,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其实不管大明怎么谋划,殿下应该高兴才是。”达步屈笑道,“毕竟,这又离殿下的目标更近了一步不是。” 虽然芒波杰孙波没有再自称王,但达步屈依然尊称他为殿下。 只是这会儿,芒波杰孙波闻言,脸上也是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确实,不管未来五部天竺和他有没有关系,但最关键的是,李承乾当初没有欺瞒他。 大明真就是这么做的。 很快,杨大郎带着他的商队便来到了逻些。 而他们到后的第一时间,杨大郎便直接找上了芒波杰孙波。 一开始,芒波杰孙波还有些疑惑。 心说现在做生意的都这么厉害了,一来商户找上官家了? 结果,当他得知这是大明南下五部天竺的商队,整个人都傻眼了,暗道,莫不是这就是朝廷那边让我配合的? 他正这么疑惑着,杨大郎便是笑道:“打扰殿下,属实不该,不过此番出发之时,李尚书和明王殿下都特意交代过,说是殿下对五部天竺要熟悉一些,让小得务必找殿下咨询一番。” 得,到这会儿,众人几乎都确定了,这就是大明的手段。 当下,很多人都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说你图谋人家地盘,派支商队去有个屁用? 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杨大郎一见他们的反应,自然也懂了。 久经商场之辈,谁不是察言观色的高手? 不过芒波杰孙波毕竟也是王室出身,城府也是极深之人,当然不会这会儿让杨大郎下不来台。 这会儿要是打了杨大郎脸,那不就是打了李承乾的脸么? “杨掌柜客气了。”当下,芒波杰孙波笑道,“我也不过是早年流亡在外的时候,在这天竺待过一段时间。 虽然可能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但若是能为朝廷分忧,也是极好的…… 虽然我们都称之为五部天竺,其实他们本是一体。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分割成了东南西北中五部。 不过他们虽同为一体,但彼此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这也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儿。 而在五部天竺,信仰众多。 尤其是各部都还不一样,总之区别挺多的。 其实,真想做生意的话,朝这方面动动脑子,效果绝对会不同凡响。 当然,他们信仰多,规矩也就挺多的,这个你得记住。 这样,我给你一一写下来,记住,在那边,很多事情是很忌讳的。 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但文明跟文化是两回事儿。 别指望他们跟你讲理……” 说着,芒波杰孙波还真就认真的帮其书写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了,李承乾之所以让这杨大郎来寻自己,搞不好就是为了保命的。 毕竟那个地方,虽然过得穷酸,但也是真的穷讲究啊…… 杨大郎闻言,倒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芒波杰孙波写完一脸郑重的交给他后,他也是立马作了个揖,躬身道:“辛苦殿下了。” “客气了。”芒波杰孙波笑道,“继续刚刚说的,过了……” 打开了话匣子,芒波杰孙波还真就认认真真的给杨大郎介绍着。 一说,就是一两个时辰。 等他说完,杨大郎又是连忙起身作揖,这才说道:“他日我大明拿下五部天竺,定然有殿下的一份功劳。 对了,此番南下,明王殿下也交代过,若是殿下有意图谋五部天竺的话,不妨也派几支商队随我们一起。” “我们也需要?”芒波杰孙波闻言一惊。 接上回,求月票,字数限制可不嫩怪我哈! 背着她回去的路上,好家伙,她是真的记仇啊,一会儿要买这个,一会儿要买那个,不是吃的就是喝的。 两只爪子上都提满了,关键是走到一家水果店门口时,她还特意问了我一句。 “爱吃榴莲不?” 我最讨厌那味了,闻了都想吐。 很坚定的拒绝了。 结果这孩子,兴高采烈地买了一盒。 虽然盒子有盖子,但装水果的那种盒子,有洞洞。 她还提在我胸前,给我熏得啊…… 总感觉那一路上我是在闻屎…… 好不容易回去了,以为总算把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结果我在哪儿,她就吃着榴莲走到哪儿。 我的个天,关键还是我房间。 最后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屎遁了。 结果这妮子,就隔着卫生间的门,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个多钟头。 我当然也不是真便秘了一个多钟头,主要是外面那味儿,真不如卫生间里好闻。 我心想,一个多钟头了,她也该吃完了,当然,主要是我手机也没电了,不然还能再打会儿持久战。 结果我开门一看,这妮子,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特么在里面坐立不安的一个多钟头,你这日子倒是过得不错啊! 就在我准备说两句的时候,特么的,惊喜来了,她当下直接起身,嗖的一下就 (本章完) 卷五 第610章 李二的意外之喜(故事5)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明王殿下的确是这么交代的。”杨大郎闻言笑道。 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 在他出发前,李承乾其实就交代过,未来征伐五部天竺,商人是关键。 毕竟路途太过遥远,补给全由国朝走的话,对于大明而言,压力还是不小的。 如果有大量的商队同行,那压力就要小多了。 所以在未来,大明可能会涌现出一批巨商。 这也是李承乾为什么要大力扶持民间商户的原因。 闻言,芒波杰孙波陷入了沉思,他不太懂李承乾的意思,或者说,他的确不太懂征伐。 沉默了片刻,芒波杰孙波还是说道:“那行,我这就安排一下,还得麻烦杨掌柜在逻些多待两天。” “殿下客气了。”杨掌柜笑道,“我们初临高原,殿下也交代过,让我们放慢步伐,逐渐适应这高原的气候。倒是算不得麻烦,而且这高原之地我也是第一次来,倒是可以领略一下这逻些的风土人情。”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也就各自散去。 当然,对于杨大郎,芒波杰孙波还是很客气的。 当下就让人全程招待着。 至于他自己,则是将达步屈请了过来。 虽说达步屈和他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但不管怎么说,这达步屈总归是比他要更早追随李承乾,在有些方面,的确要比他更了解李承乾。 等达步屈一到,寒暄了两句后,芒波杰孙波便直奔主题地说道:“是这么回事儿……” 随即,芒波杰孙波便将之前的事儿介绍了一番,这才问道,“以达步将军来看,殿下此举可有什么深意? 属实是我愚钝,着实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要说殿下此举是为了打探五部天竺的虚实,这个我倒是能理解,可如果只是如此,需要这么多的商队么? 就不怕打草惊蛇?” 达步屈闻言,笑了笑。 他其实是知道缘由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朝上有人好当官。 他就属于这个范围之内。 “还请达步将军解惑。”芒波杰孙波见达步屈这模样,当即就躬身道。 达步屈见状,也是连忙起身,笑道:“殿下客气了,如今殿下也是我大明的臣子,和殿下讲讲倒也无妨。 此番明王殿下之所以这么安排,其实都是为了后续征伐五部天竺做的安排。 这么多年来,我大明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这一点儿,想必殿下也是知晓的。” 芒波杰孙波当即点了点头,这一点儿他不单单知道,更是这一点儿的受害人。 只是这和商队又有什么关系了? 达步屈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笑道:“说起来,也是因为征伐五部天竺太过于遥远了一些,所以明王殿下才有此准备。 真到了大战开始的时候,这些商队可就起到大作用了。 届时,还需要他们将粮食补给之类的运到前线,末将这么说,殿下可曾明白了? 在未来,大明将诞生一大批豪商巨贾,每一个抓住机会的人,都将在这个巨大风口下,赚得盆满钵满。 只是吧,殿下特意交代过,此番要大力扶持民间商贾,所以……” 说到这里,达步屈也就不再多言了。 而芒波杰孙波闻言,一瞬间就通透了,他想明白了,也想通了。 当下,他也是一脸的惊喜。 看不懂的时候,那是真看不懂。 可真当看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后,整个人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多谢达步将军解惑。”随即,芒波杰孙波又是起身躬身道。 达步屈也是连忙起身,道:“殿下客气了。” 说起来,这芒波杰孙波是真的太客气了。 身为曾经苏毗的王,这腰是说弯就弯。 当然,也是因为他这般,达步屈深知,这不是一个善茬。 都说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可真要说起来这样的人才危险。 天知道他们的每一次弯腰是不是未来能将腰板挺得更直? 不过等达步屈离开后,芒波杰孙波便连忙将自己的心腹召集了起来。 众人到齐后,芒波杰孙波当即就说道:“接下来的几天,先给我招待好杨大郎一行人。” 一听他这话,众心腹也是一愣。 不是,一介商贾,用得上这么上心么? 芒波杰孙波也不管他们的态度,继续说道:“然后,在族内挑选合适的人,组织商队。 有句话说在前面,不论关系,选族内那些有行商经验之人……” 芒波杰孙波巴巴巴地说了半天。 他可没忘了达步屈的话。 交代完这些之后,他又继续说道,“最后,都回去准备一下,待商队南下之后,一举歼灭吐蕃残余势力。 不妨告诉你们,我们一直等候的机会,可能真要来了! 都打起十分的精神起来。 未来,要是机会到了,我们自己把握不住,那才让人懊悔莫及!”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是一愣,可跟着,就是一阵阵的兴奋和激动。 …… 视线回到日月山。 李承乾这会儿看着高句丽的使团,也是一脸的笑意。 不管人家说啥,他都是笑而不语。 这也是没办法。 荣留王亲自书写的国书,他无法避而不见。 但他也只是见见罢了。 对于他而言,大唐别说东征高句丽,就算渡海打倭国,他都举双手赞成。 这就和大唐支持他拿下西域是一个道理。 这样一来,未来他们征服了彼此之后,能省下多少事儿? 对于唐明而言,都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这也就是唐明两国的君主是一对父子才会如此。 毕竟,肉终究烂在了一口锅里。 “荣留王太客气了。”等高句丽的使者叭叭叭的说了一通后,李承乾笑道,“王尚书,安排晚宴,今日,本王要与高句丽的使团,不醉不归。” 面子上的工程,李承乾是毫不吝啬。 至于其他的,滚犊子吧。 等王玄策将一众使团带出之后,李承乾看向了户部李勤俭,当即问道:“之前高纯行他们积赞了大量的棉花,本王让户部加工成棉衣,可有成效?” 说到这个,李勤俭当即就是一喜,笑道:“回殿下,那棉花还真是个好东西,加工成棉衣后,御寒功效可要强多了。”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毕竟不过是服饰罢了,弄出花来,也没他这一身官服看得顺眼。 不过真当做成后,李勤俭那个激动啊。 大冬天的,要是有这么一件棉衣,那日子不要太安逸好不好? “做出来了?”李承乾也有些意外,他只是给了一个粗略的想法,就交给户部去做了,后续他也没太关注。 李勤俭当即点头道:“做出来了,而且,如今库房已经堆积了数万件,就是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发卖。” 说到这里,李勤俭一脸的笑意,“这棉衣,属实是为我大明的百姓造福了。” “马上也要开春了,今年已经熬过去了,发卖的事儿就算了。”李承乾闻言笑道,“这样,你通知卢正卿,这批棉衣,本王要尽数发卖给大唐。” “卖给大唐?”李勤俭闻言一愣,不过瞬间就懂了。 如今大唐在征伐高句丽,那鬼地方,开春了也能冻死人,很显然,殿下这是打算支援大唐出兵高句丽了。 “微臣这就去安排。”说罢,李勤俭躬身告退。 等他走后,李承乾也是笑道。 在大唐和高句丽之间其实不是什么选择题,也没啥好选择的。 他相信,有了这批棉衣的加持,大唐征伐高句丽,只会更加顺利。 当然,他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支持大唐出兵高句丽,更关键的是,他需要在大唐的群臣中留下一个印象。 这个印象无外乎三个字,识大体。 而卢正卿在听完李勤俭的话后,一瞬间也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后,当下就让李勤俭带着自己去看看这棉衣的成色。 虽然李勤俭已经说明白了其功效。 但不上身试一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随即,两人便来到了存放棉衣的库房。 看着库房里密密麻麻的棉衣,卢正卿二话不说,就弄了一件穿在了身上。 先是试了试上身后手脚的伸展,毕竟是给将士用的,要是穿在身上手脚伸展不开,那不是去送温暖的,那是去送命的。 “这批棉衣制造之初就是为了给将士们量身打造的。”见他如此,李勤俭笑道,“所以上身后,丝毫不影响将士们的活动。” 大明的工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有了一套相当成熟的运行模式。 当初棉花送来之际,李承乾只交代了一句,这是用来御寒的。 李勤俭便将众多技术型人才聚在一起商议了许久,这才有了如今的棉衣。 当然,期间他们也请教过李承乾,李承乾也给他们出了一些点子。 但说到底,他们自己在这方面也是很有想法的。 这会儿,卢正卿是一脸的惊喜,当即就笑道:“要了,全要了,不知李尚书何时可以发货。” “今晚便可。”至于价钱,李勤俭提都没提,而卢正卿也没问。 当夜,成车成车的棉衣便被装车运往了长安。 …… 不日之后,王德全在长安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也一直在期盼着这批棉衣的到来。 同时,他还收到了李承乾的一封密信。 又过了几天,当王德全确定了这批棉衣今日晚间便能抵达长安之际,王德全再次直奔礼部,求见李二。 次日,一大早。 王德全便带着两个随从抬着一个大箱子候在了皇宫之外。 众臣见状,也是纷纷好奇。 这老小子近来求见陛下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啊。 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近来,大明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多。 当朝会开始,王德全走在人群之后。 大唐开朝会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外臣自然只能候在外面。 总不能让他一个外人也去掺和大唐的朝会吧? 一直到朝会结束,他才听到内侍高呼。 “宣,大明使节进殿。” 闻言,王德全立马走了进去。 而在他身后,还有两个皇宫里的侍卫帮忙将大箱子抬了进去。 李二见状,笑道:“不知道贵使今日进宫,又有何要事?” 说罢,李二好奇地看向了王德全身后的大箱子。 王德全闻言,也是笑道:“回大唐皇帝陛下的话,今日,外臣可是给大唐将士带来了好东西。 当然,大唐的卢使节已经达成了这一笔交易。” 李二笑了笑,道:“这么说来的话,贵使身后的箱子里,装的便是那传说中的棉衣了?” 这消息他自然是知道的。 卢正卿在当日就派人快马送信回来了。 “正是。”说罢,王德全起身便将那箱子打开了。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看了过去。 对于这棉衣,他们还真没听说过。 而王德全也是立马拿出一件棉衣给众人介绍了一番。 当众人听完他的介绍后,都是一惊。 像侯君集等人,更是直接走上前,直接拿起来就准备上身试一下,结果王德全却是笑道:“陈国公,这可是里衣……” “里衣又如何?”说罢,侯君集这个老匹夫当即就在大殿上将官服给褪了下去,那是一点儿不讲究啊! 而李二看到这一幕,也没阻止,就连礼官都没言语。 虽然的确有失体统,但大家都想知道,这棉衣到底有没有王德全说的那般神奇。 真要如此的话,那这棉衣的价值就大了,尤其是对如今的大唐。 只是这效果自然不可能那么快就呈现出来,虽然旁人一直在催促,但侯君集还是谨慎地说道:“确实有些暖和,也不影响舞枪弄棒的。” 说着,侯君集还做了几个抬手踢腿的动作。 众人闻言,也是一脸的惊喜。 又过了一阵,侯君集惊喜地说道:“确实暖和!” 到了这会儿,他终于是一脸肯定地说道,“陛下,有了这棉衣,对于前线征伐高句丽的将士来说,就是天大的惊喜啊!” 不单单是他,众人都看到了这一点儿。 这也是他们能容忍侯君集失礼的原因。 既然大唐已经动兵了,当然是希望这一战能有个结果。 而这棉衣,无疑是雪中送炭。 高句丽那鬼地方,这日子都还冰天雪地的。 而这一仗一打,鬼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所以,有了这批棉衣,大唐的胜算少说又要多几成。 李二闻言也是一喜。 虽然卢正卿也说过,但没亲眼见证,他还是有些怀疑。 不过现在,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惊喜,笑道:“高明终究还是我大唐太子,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极为识大体的。” 对于这一点儿,李二也不得不出口赞扬。 哪怕他不愿意,但百官都会这么想。 群臣闻言,也是纷纷点头。 的确,在这件事上,李承乾的确做得大气。 至少在大是大非上,李承乾的立场就很坚定。 这对很多人而言,是件好事儿。 当下,李二便笑道:“之前卢正卿来信的时候说这批棉衣还没定价,贵使只管和户部商议就是。 温尚书,此番可切莫要和大明讨价还价才是。” 温彦博闻言,也是笑道:“微臣明白。” 李承乾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援助大唐,这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个意外。 而这也让他们渐渐意识到,自己人还就是不一样,哪怕身在千里之外,但终究还是牵挂着大唐。 这才是大唐太子该做的事嘛。 王德全闻言,却是笑道:“启禀大唐皇帝陛下。我家殿下之前有信来说,此番发卖给大唐的棉衣,倒是不用这么麻烦。 全部计算为金券即可?” 金券? 众人闻言一愣。 金券是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就是大明商号集体发行的那个代金券,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代字早就被他们给取消了。 虽然说起来不是大明朝廷发行的,但众人都清楚,这其实就是大明的法定货币。 可用大明的货币结算,这让众人有些疑惑。 难道说李承乾想借此机会将大明的金券全面的推开? “可我户部可没有这么多金券。”温彦博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是很惊喜的,可一听到这金券两字,众人都沉默了。 随即,李二也看向了王德全。 王德全却是笑道:“温尚书误会了,此番大唐正在对外征伐,如果说要大唐采购的话,自然会加大大唐的压力。 可如果免费赠送的话,那我大明的工匠利益也得不到保证。 所以殿下才想出了用金券折算。 当然,我们也清楚大唐户部决计没有这么多金券,但又没说马上就要结算。 周期不计,大唐可以慢慢结算就是。 而且,今后,大唐向我大明每达成一份订单,订单额的一成都将以金券的方式,返给大唐。 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凑齐了。 这样一来,大唐也不用耗费过甚,而我家殿下对我大明的工匠也有了个交代,怎就不可谓双赢?” 一听他这话,众人又是一喜。 真要按王德全这般说的,那岂不是说这批棉衣大唐其实没有花费? 大明返券的事儿以前不是没有过,但自从正式去掉了代字之后,大明就没有做过此事了,如今大明再开返券,其目的,众人却是有些拿不准。 当下,众人都疑惑了。 李承乾想做什么? 接上回,求月票!!!!! 她当下嗖的一下就起身,直接将一块榴莲塞到了我嘴里。 我的个天啊! 那个味道,跟吃屎了一样,当时就给我整干呕了。 结果这妮子还是在一旁哈哈大笑,问我是不是有了,一边问,还一边说,生下来,生下来我养。 给我气得,当时恨不得吐她脸上,这妮子。 不过她看我那表情,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在一旁笑了个无仰八叉的。 给我气得。 不过那会儿我也没功夫收拾她就是,一直在漱口。 吃不惯榴莲的人,那味道真就太冲了。 着实受不了。 而这妮子,就站我边上看着我漱口,还一边吃榴莲。 丝毫没管那是在卫生间。 等我出来之后,那妮子一个劲儿凑我跟前,还调戏我,时不时的还把嘴凑过来,来个偷袭。 好家伙,这么一折腾,搞得我都想吐了。 不过她却是乐呵了一宿。 折腾到半夜,她也折腾没力气了,也就回去睡觉了,第二天我们两个去吃早餐的时候,她还问我榴莲好吃不…… 天啊,鬼知道我昨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就是。 既然要疯,那就都疯 卷五 第611章 长安的躁动(故事6) 李二沉吟了半晌。 终是一句话没说。 王德全后面的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大唐着想,可实际上呢? 谁也拿不准。 虽然他们很不想承认,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商业领域上,大明的确走在了他们前面。 不管是这些年的金券,还是长明物流等等各种新兴的东西,几乎都是大明弄出来的。 而大唐虽然也一直在追赶大明的脚步,但显然,在这个领域里,他们哪里是大明的对手。 当然,这不是说李承乾就有多厉害。 说到底,还是李承乾后世的经验和远超当代的眼光,在这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不过李二也没拒绝,毕竟从表面上来看,这是李承乾的好意,没有拒绝的道理。 当下,这事儿基本上就算定了下来。 等大朝结束之后,两仪殿中。 李二将房玄龄等人聚在了一起,问道:“诸位觉得大明此举何意?” 说到这个,众人其实也思量了许久,半晌温彦博才说道:“回禀陛下,微臣琢磨着,这是不是大明想借此打破我们之前对大明商品的限额?” 李二点了点头,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高明做事儿,向来不可能这么简单。”李二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们应该也发现了,高明做的每一件事儿都有其深意。 尤其是这件事儿里还牵扯出了金券。” 对于这一点儿,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当下,房玄龄便躬身道:“大明这几年不断的在扩大他们金券的影响力,不过目前来看,也就在大明内部好使,在我大唐,除了那些大商户,其实金券在民间的影响力还是不行。 老百姓并不认可,陛下。”房玄龄想了想,继续说道,“殿下此举,是不是想让我大唐朝廷为其金券背书,好彻底在大唐推行他们的金券?” 说到这个,众人都有些无语。 金券是好东西么? 肯定是啊! 这几年,大唐也尝试过发行金券,可效果不佳,不单单百姓不买账,就连那些商贾也不买账。 你一张轻飘飘的纸就想从我手中换走真金白银,怎么可能? 可奇了怪的是,大明的金券,至少那些商户买账! 这就让他们有些无语了。 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这也要怪大明自己。”温彦博闻言笑道,“大明的金券之所以落得只能在本国流通,不就是因为他们这些年侵略了周边无数国度么?搞得自己连个邻居都没了。 此番想借用我大唐朝廷,来为其背书,哪儿有那么容易?” 金券这个东西,他们也弄不明白,关键是这玩意儿的可控性太低。 若是大明大肆发行金券,岂不是用一些轻飘飘的纸就能买空大唐? 这可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朕想不明白,为何我大唐之前也发行过金券,为何无人问津,反之大明的金券,众人都趋之若鹜?”李二皱眉问道。 一听他这么问,温彦博等人当即就哑口了。 这没法说,因为他们也搞不明白。 而这时,魏征却是站出来说道:“因为大明的金券,有着天下最大的几个商号联合为其背书。 而且,大明的金券可以在任何大明系的商号中通用,没有任何限制。 加之我大唐现在有无数商户,背靠着大明系的商户做生意,这金券,本就是为了给他们解决问题应运而生的。 而我大唐发行的金券呢? 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他这话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众人闻言,也都是陷入了沉默。 的确,大明的金券就是为了解决商贾的烦恼应运而生的。 说白了,出发点就是为了给商贾解决问题。 这自然能让那些商贾更加认同。 加之金券可以在所有大明系的商号中通用,无任何限制,这就使得那些商贾趋之若鹜了。 相反,大唐发行金券的目的就简单了,只是看重了其中的利益,并没有相应的配套设施,谁会买账? 怎么的,弄回来供起来不成? “这就是区别啊。”李二摇头道,“大明走的每一步,看似都天马行空一般,可实际上,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 从布局长明商号开始,大明系的商铺已经遍布整个天下,到了如今,纵使是我大唐各州各府,哪里没有长明系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当初坐落在西市名不见经传的长明商号,俨然成了天下第一等的商号。 在这个环境之下,再推行金券,的确是事半功倍。” 有些道理就是如此,一通百通。 群臣闻言,也是纷纷点头。 的确是这么个理。 “户部。”良久,李二才说道,“其他的先不管,赶紧和王德全完成交接,然后直接将这批棉衣运送到前线去。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批棉衣,此番征伐高句丽,总归是又多了一成把握。” 高句丽那鬼地方,冷起来的时候,能把人冻死。 温彦博闻言,也是立马点头,不过随即他又说道:“陛下,要不将运送棉衣之事交给长明物流如何? 说来也怪,同样的路程,同样的货物,但长明物流的效率就是要比别人高,就算是比起我大唐朝廷而言,也是如此。” 这话他其实不该说的,可这是事实。 加之将此事交给长明物流,他户部反而能省下一大笔。 当然,更重要的则是,如此一来的话,这批棉衣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前线。 抛开其他的不说,都省了交接一事。 李二闻言,也是无语,问道:“为何会如此?” 温彦博摇头,他不是不知道,在场的人都知道,但没有一个人敢说。 很明显一个道理,一个是为自己干活,一个是为公家干活,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吃公家饭当然要吃饱又吃好,吃自家的,呵呵……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李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此事也就算了了。 等众人都退下后,李二让人拿出了堪舆图,看着足以比肩大唐的大明,李二五味杂陈。 抛开其他的不说,单从所统治的土地而言,李承乾已经和他无二了。 可这才多少年啊? 他也只能感慨一句,李承乾的运气是真不错。 这些年,他可没少复盘李承乾的发家史。 可每次复盘,他都发现李承乾真就是时代的宠儿。 要不是慕容顺和慕容伏允父子有冲突,要不是西突厥的阿史那泥孰和阿史那咥力有矛盾,要不是苏毗和吐蕃水火不容,要不是契苾何力早就有心东归…… 没有这么多要不是,李承乾哪儿有那么容易成事? 可偏偏,李承乾就刚好抓住了这所有的要不是…… 片刻之后,李二摆了摆手,道:“拿下去吧,看着心烦。” 都说望子成龙! 屁! 这话放在李二身上就是鬼扯。 他的确是希望李承乾成才,但他绝不希望李承乾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超越他现有的成就。 就算你想强爷胜祖,等我死了行不? 李二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朕真的老了?” …… 宫外,温彦博一出宫便找上了王德全,简单的将事情讲述了一番后,王德全当即笑道:“既然温尚书信得过我长明物流,那今晚这批棉衣便会由我长明物流将其运往前线。” 对此,他其实也不算太过意外,都是小事儿。 长明物流干的就是这个。 温彦博感谢了一番后,随即从胸口拿出一块令牌,笑道:“这是我户部的令牌,一路上定可畅通无阻。” 接过了温彦博的令牌,王德全笑道:“温尚书有心了。” 其实有没有这令牌,他也无所谓。 毕竟,只要插上长明物流的旗子,至今还没几个人敢为难他们的。 没办法,这长明物流背后不单单有着远在日月山的大唐太子和公主,还有久居深宫的长孙皇后,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不开眼的敢在这事儿上面整什么幺蛾子。 随即,两人各自离去。 王德全忙着去安排物流的事宜。 而温彦博则是去了房玄龄的公廨之中。 这会儿,房玄龄这里,可是坐着不少人,大家都在商议着大明的金券。 众人是议论纷纷,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温彦博进来,有人笑道:“温尚书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 点了点头,温彦博说道:“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老夫算是发现了,真正让大明在商业一途走到我们前面的根本原因就是,人家在做实事! 而我们呢?在纸上谈兵!” 他是真的有些愤慨。 作为大唐的户部尚书,他不得不将转送物资的事儿交给长明物流,这让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虽然是他自己提议的,但如果自己人能争点儿气,他何至于此? 总不能真为了让自己舒服一些,就苦了前线的将士吧? 毕竟,早一天将棉衣送至,大唐的那些将士也能早一天摆脱那极寒之苦…… 所以啊,这会儿,温彦博其实是在和自己怄气。 众人闻言,也是一愣,这老东西今天火气够大的啊。 房玄龄见状,却是笑道:“温尚书今日着实大气,为了我大唐将士……” “算了,算了。”温彦博连忙摆了摆手,道,“那些东西,不提也罢。” 他知道房玄龄看出来了,不单单房玄龄,就连李二等人也都看出来了。 于他而言,这也是个好事儿吧。 虽然受了这个气,但他一心为国的形象却也是有了。 房玄龄闻言,也就不再多言,笑道:“刚刚温尚书说得在理,这么多年来,我大唐的工商业之所以只能追逐大明的脚步,说到底,还是我们想得太多,却做得不够。 然而,不管是商业还是工业,单单靠想,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的,有些事情,必须去做。 老夫无数次的复盘过大明的工商业体系,也渐渐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还请房仆射解惑。”当下,众人便问道。 房玄龄微微压了压手,道:“在大明的工商业体系中,他们做的每一件事儿,要么利民,要么利商,要么有利于其他人。 总之,每一件事儿,都有一群既得利益者。 说白了,都是在为人解决问题。 这才是他们大明的工商业,这么多年来,会越做越好的原因。 诸如金券……” 说着,房玄龄就一桩桩一件件的给众人举例。 众人也是听得极为认真。 等房玄龄说完,还别说,大家都愣住了。 还真是如此。 哪怕大明改良了纸张,却也让天下寒门学子受益了。 改良了蜡烛,却也让千家万户的夜间更加亮堂了。 弄出了烟花,他们陛下是最直接的受益人。 金券就更不用说了,那些背靠大明系做生意的商贾,每年能因此省下无数的钱粮和人力物力。 还有那物流…… 见众人也都听进去了,房玄龄这才说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不管是工业还是商业,我们的出发点都错了。 要么利国,要么利民,要么利其他人。 说到底,就是得有人因此得利,否则,谁来买账?” 当天,房玄龄等人商议了数个时辰。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就工商业商议这么长时间。 …… 日月山。 长乐这几天可忙了。 她的青天衙门这两天可忙坏了。 可能是刚过完年,积累的案子太多了,她这年后头一天坐衙,就忙到了太阳落山才回宫。 一连忙了三天,总算把积累的案子都给断完了。 不过对此,长乐却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做完了所有的事儿,这才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张小花说道:“走,去长明酒楼,吃饱了再回宫,这两天,可算是把我累坏了。” 和张小花说话,她就随意多了。 而一出她的青天衙门,街上来往如织的行人就纷纷给这两位打招呼。 说起来,如今长乐的名头在整个日月山都是极为响亮的,也极受众人的尊崇。 而在人流中,有人看到长乐不是朝着大明宫的方向,便不声不响的跟了上去。 当然,他也不敢生什么歹意,别看长乐身边只有张小花,可鬼知道暗中还藏匿着多少高手? “呀,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快快快,请进。”已经荣升长明酒楼掌柜的刘二壮当即高呼道,“长公主驾到,赶紧准备一桌最好的酒宴!” 随着他的一嗓子,整个酒楼都忙活了起来。 当然,不单单是为了给长乐准备酒宴,这会儿,酒楼里的伙计,纷纷朝着各桌的食客走去,每一桌,每一个包厢前都有这么一个伙计,目光警惕地盯着每一个人。 “滚犊子。”房遗爱看着走过来的伙计,当即就踹了一脚,“老子还会谋害长公主不成?” 那伙计一看是房遗爱等人,当下也就打了个哈哈,但还是没有动,只是目光不再警惕。 而长乐一进门,房遗爱等人就凑了过来,笑着打起了招呼。 …… 酒楼之外,一直跟着长乐的人见长乐进了酒楼,当即便离开了,暗中,有人低声说道:“跟着去看看,看看他回哪里了?” 对于这人,他们早就注意到了。 不多时,那人便回到了刑部衙门。 这会儿,慕容孝永正在和慕容承忠处理着刑部的一些公务,不过该说不说,自从长乐的青天衙门出现之后,他们刑部的事儿就少了不少。 “尚书,侍郎,长公主今日没回宫,去了长明酒楼,看样子是用餐去了。”回来那人急忙说道。 慕容孝永闻言,当即说道:“将那两人带上来。” 很快,一对老夫妻便被带了上来,两人当即就跪了下去:“还请两位为小女做主啊。” 这一对老夫妻也是当年浇河郡的百姓,因为家境殷实,这些年也找了些门路,迁徙到了日月山,本身以他们的家境,在日月山做些小生意,日子也能过得极其滋润,但如今,他们却跪在了这里。 无他,因为他们的小女儿被人糟蹋了! 而糟蹋了他们小女儿的那个贼子,他们却招惹不起,无奈之下,他们才想到了慕容孝永,这位昔日的二爷。 “两位不必如此。”慕容孝永和慕容承忠见状,连忙将二人扶了起来,说道,“你们要状告的那人,后台太大了,虽然本官身为刑部尚书,不过你们也知道,这就是个名头罢了。” “若是二爷都不能给我们做主,这普天之下还有人能为我们做主么?”两位老人当即就是哭哭啼啼的。 不过慕容孝永却是笑道:“有,为什么没有!” “嗯?”两位老人当下一愣,急切地问道:“还请二爷指条明路?” “长公主!”慕容孝永说道,“长公主这会儿正在长明酒楼用餐,等长公主用完餐,便会回宫,届时,二位只需要在长公主回宫的路上拦路伸冤即可。” 长乐的名头他们自然是听说过了的,当时也准备去找长乐伸冤来着。 可当他们看到长乐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且有时候判罚也是随性而为,这让他们怎么敢放心? 毕竟,他们要告的那人,还是大明的开国功勋,要是…… 见两人犹豫,慕容孝永笑道:“只管去就是,长公主最是急公好义,就算长公主不能为两位做主,可只要闹大了……” 接上回,求月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既然要疯,那就一起疯好了。 我反正也不是啥正常人。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和她一起疯,真的蛮舒服的,至少我玩得都很高兴。 哪怕是被喂了一嘴‘屎’也是挺高兴的。 然后当晚,我就忽悠她去爬山。 其实也算不得忽悠,只要喊爬山,她跑得比狗都快。 而且,这妮子,还带了个手鼓。 我们是晚上六点多开始上山的。 爬了半个多小时吧,天色就暗了下来,我还以为这妮子会害怕,好家伙,这妮子胆子比我都大,还一个劲儿的往山上冲呢! 不过最终我们也没爬上去,太晚了,找不到路了。 就在半山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然后这妮子就开始用手机放音乐,打鼓,唱歌,我就坐在她对面给她鼓掌,听歌。 她估摸着也就唱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可能是累了,就坐在我身边靠在我肩头,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一本正经的瞎扯有多厉害了。 随便指了一颗星星就敢跟我说那是北极星。 好家伙,欺负我不认识是吧…… 不过当天晚上本来整她一下,但很显然,我失败了,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脆弱。 不过她靠在我肩头的时候,说实话,那一瞬间真有心动过。 也是在那晚上,她问了我一句话。 当时,她扭过头看着我,说道:“我要回 (本章完) 卷五 第612章 青天长乐(故事7高潮来了) 两位老人听慕容孝永这么说,当下也是心神一动。 不管能不能将那人绳之以法,但这的确是一个法子。 毕竟,长公主身份尊贵,只要她关注了这件事儿,哪怕是在明王殿下面前轻言几句,都比他们这效果好不是? 这般想着,两人连忙千恩万谢之后,便转身急速离去。 慕容孝永见状,又对刚刚领他们进来的那家伙说道:“你在后面跟着,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跟你无关,只要跟在他们后面就好。” 那人闻言,当即就跟了上去,他懂慕容孝永的意思。 一旁,慕容承忠问道:“二叔这是对长公主不满?” “谈不上。”慕容孝永闻言,当即笑道,“只是这长公主平日无事,老是掺和刑狱之事也不是回事儿。” 说到底,就是他对青天衙门有意见了。 不过也能理解,作为大明刑部尚书,他都不能主一国之刑律的话,那还有谁能主这一国刑律? 他有意见,有想法,还真没毛病。 慕容承忠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是笑而不语。 而在酒楼之中,长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这会儿,正和房遗爱等人分享着近来的喜悦。 该说不说,这妮子,最近着实是高兴得很。 自由这个玩意儿,只有真正体会过之后,才知道其中的美妙。 吃完饭后,长乐也就一脸兴奋地回去了。 房遗爱这些家伙,自然那是自告奋勇的要护送长乐回宫。 对他们来说,进宫那就是打秋风,没什么不好的。 而一行人刚走出去没多远,一对老妇当即就跪在了众人面前,高声道:“还请长公主殿下为小女做主!” 正准备动手的房遗爱等人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笑道:“殿下青天之名远播啊,这都有拦路伸冤的了? 这在我大明可还是头一回啊!” 长乐闻言也乐了,当即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完,她便朝着那对老妇人走了去,笑道:“两位老人家何需如此,若是在这日月山遇到了什么不公的事情,尽管跟本宫说就是。 本宫一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两位老人一听这话,立马便说道:“就在旬日之前,小女被伊原将军家的公子给强行带回府,我和老婆子几次上门要人,都被打了出来,如今,小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请长公主殿下为小女做主……” 说罢,老两口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心酸得不得了。 而长乐闻言,也是一惊。 她的青天衙门虽然成立也有些日子了,可这种恶劣的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 当然,她也没觉得棘手。 敢在大明的境内搞这一套,那是找死! 尤其是在日月山。 当即,她便怒声问道:“那位伊原将军?本宫还就不信了,难道说,这大明已经不是我大明百姓的大明了不成? 小花,派人传信回宫,今日,本宫有要事处理,晚些再回去。” 一旁,房遗爱等人也是一惊。 强抢民女? 不管是哪个伊原将军,他都摊上了大事儿。 被长乐知道了这事儿,还有他的好? 瞬间,众人当即就收拢了心神。 今儿,有得忙了。 而刚刚老两口整的这一出,也着实吸引了不少人,当下一个个也都是一脸的惊讶。 当然,这会儿众人更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伊原将军,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老两口也立马说道:“就是伊原振将军家的公子。” “伊原振?”长乐皱了皱眉头,她是真不知道这是哪号人物,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不过名字倒是挺熟悉的。 “就是镇守在日月山外的将军,伊原锡的族人。”房遗爱在一旁小声地说道,“这家伙,这两年是有点儿飘了,当年因为倒卖将士们的粮饷,还被殿下敲打过。” 说起这伊原振,他们这些军伍上的人还真没几个不知道的。 毕竟倒卖将士粮饷的事儿,这降价或可是独一份儿。 不管他出发点是什么,事儿就不是这么做的。 而他这么一提醒,长乐也想起来了。 伊原振,她还是有印象的。 但敢做这样的事儿,她是决计不会姑息的! “两位,头前带路,本宫倒要看看,在这日月山啊,何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长乐当即就说道。 作为大明的长公主,她的威势还是很重的,虽然按她几乎从没表现过自己的威势,但还真没几个人敢忤逆她。 在日月山,她是除了李承乾以外,权势最盛的一人,没办法,李承乾就这么一个妹妹。 两位老人闻言,当即又是一阵的老泪纵横,终于看到希望了。 当初,他们走投无路之下,哪怕是去求他们的二爷,可他们的二爷也畏惧那位背后的势力,那时候,他们一度认为自己的闺女再也救不回来了。 谁知道,只是跟这位讲了两句,这位便直接上门去要人,这让他们再次看到了希望。 很快,两位老人便带着长乐等人来到了伊原振的府邸之前。 都不用长乐发话,房遗爱当即就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说是敲,其实和砸没什么区别。 不多时,就有一仆役一脸不爽地走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什么人,居然敢砸将军府的大门,找死不……” 他话都没说完,房遗爱一脚就踹了过去:“睁大你狗眼好好看看! 老子房遗爱,那位是我大明长公主殿下,就算你家将军也不敢说这话,说,谁给你的胆子!” 那仆役闻言,也是一惊,心说,我的个乖乖。 什么情况? 不过一看到门前的那对老人,他当即就知道,事情大条了,连忙爬起身说道:“小的嘴贱,掌嘴,自己掌嘴。” 说完,这家伙还真就叭叭叭的自己抽了起来,那声音,清脆悦耳,下手那是真狠。 真要说的话,就他妈一二皮脸,混油腻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这种人的生存之道,倒是没办法说他们的不是。 而这仆役,一边自己抽着自己,可眼神却一直瞟着房遗爱等人。 他又不是傻子,显然,这是那老两口引起的。 “你家公子呢?”长乐直言不讳地问道。 说起来也有意思,本来按照他们的风俗,是不会称呼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只是这两年受汉家文化的影响,或者说,他们的殿下是汉家太子,有意无意地也改变了不少,当然,这一切其实都是在为了日后做准备。 “回殿下的话。”仆役闻言,连忙说道,“我家公子还没回来,若是殿下要寻我家公子,小的可以派人去传话。” 说着,那仆役急忙喊道,“来人,去……” 他话都没说完,房遗爱一把就将其嘴捂上了。 之前这家伙的那点儿小动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这家伙想做什么,他心里门儿清。 “别吱声,带我们进去。” 说罢,房遗爱才将他松了开来。 那杂役见状,扭过头说道:“房将军,这不合适吧? 毕竟我家将军……” “你家将军怎么了?在这大明,还没有长公主殿下去不得地方,赶紧的,头前带路,你要是敢通风报信什么的,那就别怪我刀下不认人!” 说罢,房遗爱还将自己的佩刀给抽了出来,冷声道,“想必你也猜到了我等为何而来,实话告诉你,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你家那公子,谁都救不了。 哪怕是你家将军回来了,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儿。” 一听房遗爱这话,那仆役心中当即就是咯噔一下。 完了。 他很清楚,就以他嫁公子做的那些事儿,被长公主盯上,那还能有好? 在这大明,你招惹谁都可以,就算是招惹到了明王殿下,殿下可能会大度的原谅你。 可要是招惹到了他们这位长公主,那真就是凉透了。 没办法,这位几岁就跟随着李承乾征伐西北的长公主,在大明的地位太过于超然了。 哪怕她不当回事儿,可只要和她有关的事儿,李承乾都会极其认真的对待。 用李承乾的话来说,女人他随时可以找,只要是自己看上眼了,甚至都能直接抬进宫。 不听话还能用大棒子狠狠的抽她,抽得她哇哇直叫都行。 可妹子就这么一个,他能不上心么? 事实也是如此,长乐这边还没进门,李承乾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甚至,李承乾都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不过这事儿怎么讲呢,如果说没牵扯到长乐的话,李承乾是不打算深究的。 倒不是说他能理解这种行为,只是作为一个君王,他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去较真。 真要那样的话,大明朝堂真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有些时候,只要他清楚就行。 哪天想动谁了,动起来的时候,也有充分的理由。 当然,现在不可能了,当长乐插手这件事以后,这事儿就善了不了。 “确定是慕容孝永在背后推动此事?”李承乾沉声问道。 刘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负责保护长公主的人回来说。 之前长公主殿下从衙门出来之后,便有人一直跟着。 而等长公主进了酒楼之后,那人立马回到了刑部衙门,而那对老人也正是从刑部衙门走来出的。” 刘三没做决断性的推测,只是将具体的实情给阐述了一遍。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这么来说的话,还真是慕容孝永在推动此事。”说罢,李承乾目光一寒,脸色微变。 很显然,他动怒了。 看到这一幕,刘三话都不说了。 如今的李承乾,威势越来越盛,也越来越像一个王了。 举手抬足之间,颇有君王之风。 这也给了一众臣子莫名的压力。 “去,全程盯着此事。”李承乾当即说道,“莫要插手,只要护好长乐的周全便可。真要有不开眼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刘三闻言,当即便躬身告退。 而他一走,李承乾又对尉迟宝林说道:“你去找赵岩,让他带着怨军去城外操练,若是伊原振胆敢有异动……” 说罢,李承乾眼神一紧,“阵斩当场!” 尉迟宝林闻言,也是立马躬身离去。 等两人都走后,李承乾也是走向了大殿之外,抬头看向了天空中挂着的五彩斑斓,冷笑了一声:“果然啊,只要日子闲下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难怪都说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不是本王只能和你们共患难,而是和你们共富贵,你们自己也不争气啊。” 这般悠悠地说着,李承乾又让人将吴安宣了来。 而今日,整个大明宫的气氛让一众侍女和内侍都有些惴惴不安。 很快,吴安便到了。 “参见殿下啊。”吴安躬身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笑道:“密谍司这么多年监察天下,辛苦了。” “这都是臣等应该做的。”吴安其实已经知道了李承乾找他来的目的,毕竟作为密谍司的头子,长乐那边发生的事儿,他也收到了消息。 在李承乾宣他之前,他正在整理所有的消息。 “如今,我大明逐渐步入一个新的篇章,而周边各国,我们也征服了不少。”李承乾负手走在大明宫的广场之上,摇头道,“可有的臣子,却是懈怠了,觉得终于到了他们享受的时候了。 吴安啊,你说本王是不是对他们太过纵容了,这么多年来,本王好像还真没治过他们的罪,他们是不是忘了,本王是怎么起家的了?” 吴安闻言也是一愣,殿下这语气,可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当下,吴安也是立马躬身道:“殿下说得是,有些人的确是得寸进尺,早已忘了初心。” “是啊,忘了初心。”李承乾也是笑道,“他们忘了,我大明当初是如何披荆斩棘一般,从一个小小的日月山走到今天的。 他们也忘了,当初不过是一小小楼氏一部,就差点儿将我们逼死在这日月山。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查,本王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大明百官有多少人被权利给腐蚀,又有多少人还能不忘初心,给本王查!” “微臣领命。”吴安当即就躬身说道。 他懂李承乾的意思,这一次,李承乾要整顿官场了。 …… 另一边,长乐等人已经走进了伊原振的府邸。 伊原振自然不在家。 他作为日月山外城的镇守将军,平日里几乎都住在军营中,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至于这府邸,呵呵,整个大明的官员,只要从日月山出去,不是当地从各部落里检拔出来的,几乎都在日月山有府邸。 不一定要住,但一定要有。 这会儿,那对老两口也是激动不已。 他们找上门这么多次,这还是头一次进到了这将军府,心中也是急切得很。 自从自家闺女被带进这将军府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闺女了。 “惜琳……惜琳……” 两老口大声的喊着。 房遗爱见状,当即走过去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而程处亮则是立马带着一众兄弟控制了整个府邸中的所有人,原本在暗中保护长乐安危的一众影卫也是在一旁配合。 对于这些人,程处亮他们自然也不陌生。 当然,他们说是影卫,那也只是明面上的, 不管是李承乾还是长乐哪怕是武媚等人,出行都有两拨影卫在暗中保护。 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便是他们这些明面上的影卫出手,而在他们背后,还有一支人数不多,但实力绝对没得挑的影卫在暗中窥伺。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们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带我们去找你家公子。”程处亮一把匕首顶在一个仆役身上,当即就恶狠狠地说道,“眼珠子瞪大点儿,老子程处亮!那边是我大明长公主,不想祸及家人,就赶紧带路。” 都是日月山的土著,长公主,程处亮这些人谁不认识啊,当下就知道自家公子惹大麻烦了。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后院,只是走进后院,就听到了一阵污言秽语。 长乐皱了皱眉。 这声音,听起来真恶心! 不过程处亮等人也是眉头一皱,纷纷看向了那老两口,问道:“这是你家闺女?” 老两口也愣住了。 这声音是什么,他们自然听得懂,都他妈过来人啊…… 强迫的和自愿的,他们还是听得出来的。 这他妈哪里是强迫啊,明显你情我愿吧? 当下,众人都看向了那老两口。 如果伊原振的儿子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们强闯也就闯了,可要是没有,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最关键的是,有损长乐的声誉。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那老人连忙说道。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时间,事情就成这样了。 这会儿,两位老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的绝望。 这样的结果,是他们不能,也不愿意接受的! 而房遗爱和程处亮两人对视一眼,当即便都有了决断。 当即,两人便让人将长乐围在了中间,而他们两人,直接就一脚踹开了房门。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可刚一踹开房门,入眼一幕,两人都呆住了! ps: 后加的,这段儿免费。 求月票。 当时她问我,说她过几天就要回去了,要不要去她们那边玩。 说实话,当时我都愣住了,纠结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至今我都还记得她脸上流露的失望。 也是因此,那一瞬间,天上的星星仿佛也不美了。 她也没兴趣再坐下去了,很快,她就说道,下山吧。 就这样,我俩也就下山了。 不过因为天黑了,下山的路尤其难走,等下完山的时候都十二点多了。 本来我是准备拦个车直接回去的。 不过她却拒绝了,说,一起走走吧。 得,这妮子比我都能走。 就这样,我俩在大半夜里,游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走了半个多钟头吧,她走不动了,我又打算拦车,她还是不让,非让我背她。 就那么委屈地看着我,当时脑子一热,愣是把她背了回去。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都两点多了,我也是真的累了个够呛,只想好好休息。 也就是我躺下后半个多小时的时候,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冷。 当时我就将自己房间的被子给她抱了过去。 现在我还记得,当时她看到那床被子的错愕和意外,不过她还是 (本章完) 请假 如题 《贞观无太子》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13章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故事,番外) “玩得真他妈的花啊!”房遗爱当即就是惊叹一声。 这场面,他也算是见识了。 而房间里,伊原振的儿子见状,被子都来不及拉上,当即就怒喝道:“滚!谁让你们进来的?” 而那几名女子更是一脸的娇羞,啊的一声就用被子将自己的给盖住了。 一旁,房遗爱却是笑道:“挡住脸就行了啊,下面都一样,谁分得清谁啊。” 是的房间里可不止一个女子! 不过房遗爱这话让众人也是一愣。 好家伙,都什么时候了,你扯这些? 不过那些女子闻言,当下也是急忙将被子捂在了自己脸上。 至于伊原振的儿子,这会儿更是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个枕头就砸了过来,怒喝道:“滚!” 房遗爱随手将他抛来的枕头用刀给挑开,冷声道:“本将军房遗爱,奉大明长公主殿下之命,前来找小公子问点儿事情,你最好赶紧穿好衣服,随本将军出去,莫要让长公主殿下久等!” 一听这来人是房遗爱,那家伙当即也是一惊,听到后面的话,他更是吓得都缩了回去。 大明长公主啊,那可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就连他爹在那位面前,也得唯唯诺诺的。 当下,怒火也消散了。 麻溜的爬起来就开始穿衣。 一旁,房遗爱等人都是一脸的不屑,搞半天,不也还是个银样镴枪头? 而这会儿,长乐已经在大堂中坐着了。 张小花站其身后,那些影卫则把守着大堂。 甚至还有几人站在长乐两侧。 至于那对老夫妇,这会儿都是一脸绝望的站在堂下,作为过来人,他们自然知道刚刚那动静是怎么回事儿。 可那和他们一直以来猜测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让两位老人都无法接受。 一时间,这伊原振府邸的大堂,俨然成了一副公堂的模样。 很快,房遗爱等人便将伊原振的小儿子带了过来 “见过殿下。”伊原振的儿子当即就一脸谄媚地说道。 长乐闻言,冷哼一声:“别说得这么客气,本宫问伱,近日来,你都在作甚?” 伊原振那儿子闻言也是一愣,心道,我能做什么啊? 不还就是那些事儿? 对于长乐,他其实还是蛮熟悉的。 毕竟当年长乐刚到赤水源的时候,因为伊原锡的缘故,他也曾跟着长乐一起为了当初日月山的宫墙搬过石头。 只是长乐不记得了而已。 当然,长乐不记得了,他却是记忆犹新啊。 毕竟这一切,也是他如今炫耀的资本。 当下,这家伙便舔着脸说道:“我能干嘛啊,每天不就那样?” 说得漫不经心,也丝毫没将之前的事儿当一回事儿。 长乐倒是不急,她这么多年的青天衙门可不是白干的。 虽说还有些稚嫩,但审案的能力至少还是锻炼出来了的。 “是么?”长乐闻言笑道,“对你本宫还有些印象,当年王兄修筑如今的宫墙之时,你好像也出力了的吧?” 这话长乐就纯属瞎掰的,不过当年那个情况,整个日月山的孩子军几乎都为了城墙的建设出过力,所以她这么说,自然也没错。 而伊原振的儿子闻言,当下就激动地说道:“对对对,当年小的就是跟着殿下一起的。那时候,我们年纪都不大,战场是上不去了,可也付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说着,他就准备站起来,那动作仿佛是下意识的。 一旁,房遗爱竖眼一瞪,他又立马收回了动作。 长乐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时候的日月山,条件之艰苦,怕是很多人都忘了,可本宫却还清楚的记得。 当初,王兄刚刚在日月山落脚,慕容顺的大军就围了上来。 为此,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这其中,好多人都战死在了如今的长明大街。 本宫记得,当时伊原家有几个和我们差不多大年龄的孩子吧,看到战况激烈,悄悄地冲上了战场,最后也死在了战场上。 当时,王兄为了纪念他们为了大明做出的贡献,将其葬在了勇山之上,而我们这些当年还是孩子的家伙,在勇山上,都默默的嘀咕着,今后,我们也要葬在勇山。 这事儿,你还记得么?”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伊原振的儿子立马说道,“战死的那几个,还是我族兄……当时,他们战死后,我们都曾立志,今后也要参军入伍,为了大明征战四方。 族里的长辈,也一直用他们的事迹告诫我们。 而我们也一直以他们为傲。” “是啊,他们都是我大明的骄傲。”长乐闻言,也是笑道,“没有他们当年的付出,哪儿有如今的大明。 可你既然记得,那你如今又在作甚? 当年立的志呢? 是不是如今我大明步入了正轨,傲视西域,你就忘了当年我们是如何在夹缝中求生了? 是不是也忘了,当年你们为什么会追溯王兄,反抗慕容顺了? 难道说,屠龙的少年,终要成为恶龙不成?” 长乐说着,语气就逐渐变得严厉了起来。 伊原振那儿子,当即就是一愣。 他已经很少接触这位大明的掌上明珠,倒是不清楚她的习性,这会儿听长乐一连串的问题,当下便有些紧张了。 毕竟,这几个问题,可都太尖锐了一些。 当下,他便立即说道:“那怎么能忘?当年如果不是慕容顺不断的逼迫,谁又愿意走到那一步? 正是因为慕容顺逼迫得我们没有了立足之地,才让无数的人开始反抗……” 听他说了半天,长乐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看来你明白这个道理嘛。”说到这里,长乐语气一变,怒声道,“可为何,到了今日,当你翻身做主之后,却要行那慕容顺之旧事?” “冤枉啊,殿下。”一见长乐这反应,伊原振的儿子立马喊道,“虽然我在大明还没有什么建树,但决计没欺压过我大明百姓。” “没有?”长乐横眉一竖,指了指站在那里一脸绝望的老夫妇,道,“那你可还记得他们?” 听长乐这么说,伊原振的儿子急忙转过头看了过去,其实这对老夫妇他进来之初便见见到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心下还好奇来着,而长乐这么一说,很显然,这对老夫妇和他是有关联的,可不管他怎么看,都想不起来这对老夫妇是谁。 当下,摇了摇头,便说道:“回殿下,小的真不认识。” “不认识?”长乐闻言,语气一寒,“你怕是忘了,他们可跟你有着不浅的渊源。” 伊原振的儿子当下就更迷糊了,他搜肠刮肚,也没想起来这对老夫妇到底是谁。 不过也正是的他这个反应,让程处亮,房遗爱等人开始确信老夫妇说的话了。 毕竟,连自己老丈人都不认识,这算哪门子事儿? 之前他们还怀疑自己等人是不是被这对老夫妇当枪使了,不过这会儿,他们确认了。 半晌,房遗爱才一脸冷笑地说道:“这老两口可是惜琳的父母,说起来,还是你老丈人来着,你居然连自己老丈人都不认识了?” 虽然刚刚房间里女子不止一人,但他们也已经确认过了。 那惜琳,便是其中一人。 只不过,当时他们去的时候,的确没看到任何强迫的味道。 几位女子都是极为的主动,这才让他们有了疑惑。 可伊原振的儿子一听这话,当下也是一惊,他是真没想到这对老夫妇会是惜琳的父母。 到了这会儿,他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他便松了一口气。 都到这会儿了,他自然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吧,他怕什么? “原来是惜琳的父母,晚辈失礼了。”当下,伊原振的儿子便急忙说道。 至于说他为什么不认识,开什么玩笑,就这对老夫妇,走得进将军府的大门么?都还没进门,就被将军府的仆役给打了出去。 “哼!”老丈闻言,冷哼一声,“老头子受不起!” 老人也是极为愤慨,你都把我闺女糟蹋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说吧。”房遗爱也是冷哼一声,喝道,“老实交代吧,当初你是如何强抢民女的?胆敢在日月山强抢民女,当真是好胆,今日,哪怕是你家阿耶回来了,也容你不得!” “冤枉啊,小的怎么敢强抢民女。”伊原振的儿子急忙嚷嚷道,“小的和惜琳情投意合,何须强抢,殿下若是不信,只管将惜琳唤来问话就是?” 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一愣。 看他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好似真就如他说的那般。 程处亮当下就嘲讽道:“和你情投意合的人着实不少啊,刚刚我等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可不止一个女子!” “让诸位见笑了,小的虽然在战场上不能像诸位兄长一般,可在情场上,小的的确有几分春风得意,毕竟怎么说,小的也是当年跟随过殿下,为了我大明添砖加瓦过的。 这也是那些女子爱慕小的的原因。” 他这话,真假参半。 毕竟他们这些参加过当年日月山保卫战的人不多,在大明还是很有噱头的。 平日里,他们只要讲起这些东西,总会吸引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不乏一些女子。 而这也成了不少人的泡妞手段,只不过他吧,路子玩得更野一些。 “放屁!”那老丈闻言,当即就不停地跺着脚怒声道,“当日,明明是你府上的人,强行将小女掳走,真要像你说的情投意合,何须如此做?” 他也是气得不行。 而长乐当下也就真让房遗爱去将那叫惜琳的女子给唤来。 不过在房遗爱要出去之前,长乐低声给他交代了一声。 这么多年坐镇青天衙门,她还真有学了些东西,加之一直有李承乾在旁打辅助,如今的她不敢说断案如神,但一定的手段还是有的。 房遗爱一出去,就在众女中找到了那叫惜琳的女子,当即就让人将其给带了进去,而他自己却是不着急,待惜琳被带走后,房遗爱这才看向了众女,笑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此事惊动了长公主殿下,肯定是不会善了的。 毕竟在我大明强抢民女,纵使是他阿耶也保不住他! 而且,长公主既然介入了此事,那么明王殿下必然也知道了。 事情的严重性,你们想必也知道了吧? 若是查出来,你们也有份参与这强抢民女之事,你们可知道后果?” 一众女子闻言,无不是心惊,当下就惊呼道:“将军,我们都是无辜的,这事儿跟我们无关,我们也是被劫掠进府的。” 她们也怕啊,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而房遗爱闻言,当下也是一喜,心道,这长乐真是长大了,了不得了啊。 既然那小子信誓旦旦,那另辟蹊径也是一条路子了。 随即,房遗爱便故作讶然地说道:“他真敢如此狂悖?来,你们细细道来,若真如你们所说,长公主殿下,必然会为尔等做主!” 同一时间,大堂之内,惜琳也在交代事情,不过让长乐遗憾的是,她还真就如伊原振的儿子所说的一般,说是自己爱慕伊原振的儿子,与其情投意合之类的。 不过长乐倒是不失望,既然那小子之前那般信誓旦旦,自然是有恃无恐,联系上的他家世,估计这几天他也确实说服了这个叫惜琳的女子。 毕竟,作为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嫁入伊原振这样的人家,确实算不错了,加之伊原振的这个儿子长得也还过得去,那么一切也就理所当然了。 “殿下,你看,小的没说错吧?”伊原振的儿子闻言,当即就是一脸笑意地说道,“都是误会,误会啊。” 对于他劫掠来的这些女子,虽然一开始的手段是激烈的,但在后面与其相处的时候,手段自然不会如此。 加之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那些女子其实也是惊慌得很。 最终也就陷入了他的温柔陷阱。 有句老话说得是真没错,好女怕缠郎,而他比缠郎更可怕,毕竟,他还叠了个不要脸的buff,这他妈放在后世,估计都没几个女子能抗住,更何况在这个年代。 而就在这时,那老汉闻言,原本气得站都站不直的身子,瞬间就是一激灵,直接走上前就是一大耳刮子扇在了自己闺女的脸上。 “你……”他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下又是一大耳刮子招呼了过去。 长乐闻言,却是不言不语。 对她来说,这个情况她是预料到了的。 伊原振的儿子见状,却是连忙说道:“老丈,晚辈和惜琳真的是情投意合,还希望你能成全,放心,晚辈定然以传统礼仪迎娶惜琳,也必然给她一个交代。” 一旁,惜琳闻言也是一惊。 一开始他可不是这么说的,至少没这个待遇,如今这个待遇,显然就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待遇了。 这可比当初他承诺的要好多了。 当下,她也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连忙对着自己阿耶一脸苦兮兮地说道:“阿耶,成全女儿吧……” 这样的机会,她不愿意放过,毕竟她早就是别人的人了,如今就算长乐能给她主持公道又如何? 她今后还能嫁一个好人家么? 不可能的,虽说异族女子没有汉家讲究这些,可被强迫而失身的终究不一样。 再说了,伊原振的这个儿子纵使千不好万不好,但家世终究是不错的,而且嘴上也有东西,总之,能嫁到府上来,是她如今最好的出路了。 那老汉闻言,心里那个痛啊……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闺女?” 当下,那老汉痛心疾首的哀呼着。 而惜琳见状,当即就看向了长乐,连忙跪着磕头道:“长公主殿下,还请成全我们吧?” 长乐却是不言不语,她在等,等房遗爱的消息。 也就是这时候,房遗爱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闻言怒喝道:“成全?成全他继续在我大明强抢民女不成?” 说罢,房遗爱便看向了伊原振的儿子,怒声道,“这是你劫掠那些女子的证供,你要不要看看?这其中,有那些女子的,也有你府上的。 你真以为搞定了一个惜琳,就万事皆休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劫掠过的女子何止一个!” 说罢,房遗爱就将这些供述递给了长乐。 长乐见状,也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便一脸怒意地说道:“来人,将府上所有人都暂时扣押起来,没有本宫或者王兄的口谕,一个也不能放,但凡少一个人,拿你们的脑袋顶上!” 看到供述的一瞬间,长乐便明白,她要等的东西到了。 至于刚刚惜琳和那家伙两人在堂上的一幕幕,她压根就没当回事儿,她根本就没指望惜琳能指控这家伙。 可惜琳和伊原振的儿子闻言,两人都是一惊。 怎么会有证供? 怎么会?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甚至为了稳住惜琳,他甚至还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决定许以正妻之位给惜琳,可为什么还会有证供? 当下,他也是绝望了。 此事一旦暴露出来,他很清楚,没人能救得了他,哪怕是他爹也不行。 而长乐看着他,却是一脸失望地说道:“当年的屠龙少年,成不了恶龙,却成了恶魔,何其可笑……” 不好意思,昨天还是那点儿屁事……着实让我没想到,我都躲出来了,她怎么就能找到我朋友这里来,一张老脸真的是丢完了。 哎,准备跑路了,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段时间,这地方是待不得了。 不说她找来闹事儿影响心情,关键是丢脸啊。 希望时间能解决一切的烦恼吧。 对了,有什么地方推荐没?只要安静一点儿的地方就行。 (本章完) 卷五 第614章 饱暖思Y欲(故事8) 大明宫。 长乐正一脸气呼呼的将今日之事转述给李承乾。 别看她已经把人暂时扣了下来,可这个主却不是她能做的。 毕竟伊原振背靠的是整个伊原氏,而如今,伊原氏在大明军政可都有着相当深厚的根基,不是说她怕,而是很多时候,真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也是当权者的无奈。 当然,长乐其实也没太过担心,她一直坚信,自己的兄长,无所不能。 至于说放过伊原振那儿子,哼,想都别想。 “大哥,那家伙,可坏了。”等将事情经过都阐述了一遍后,长乐又说道,“事情败露之后,他居然还有脸说,当年的日月山保卫战,他也添砖加瓦过。 气死我了,我真想问问,宫墙上哪块石头是他垒的,我这就找人给掘了。” “行了,别气了,你再这么气下去,楼宁都得以死谢罪了。”李承乾揉了揉这小家伙的脑袋,笑道,“这样,此事儿,兄长就交由你全权处理怎么样?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伊原氏,你不用管,他们但凡敢有别的心思,王兄帮你把他们都处理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承乾也是动了肝火。 这群人啊,真就是不自爱。 当年条件艰苦之时,他们一个二个的表现都还可圈可点,可一旦这日子好转了之后,呵呵,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长乐闻言,担忧地说道:“真没问题么?” 她虽然很生气,但他也清楚,兄长的王权还是需要维系的。 这个时候拿伊原氏开刀,结果会怎样,她还真不知道。 “有什么问题?”李承乾闻言笑道,“兄长还巴不得他们折腾一下,刚好,借着这次,兄长也好重整一下朝堂,所以,你只管去做就是。” 一听李承乾这般说,长乐终于松了口气。 她也是真担心自己给李承乾惹来什么麻烦,毕竟李承乾一路走到今天,其中有多不容易,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也是真不想,也不愿意破坏了李承乾这来之不易的成果。 不过他对李承乾也是最了解的。 既然李承乾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这事儿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当下,长乐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心里也在暗暗琢磨着,该如何惩治那个家伙。 而与此同时。 伊原锡的府上,伊原锡怒不可遏,不过是盏茶的功夫,杯子都摔坏了几个。 “这该死的伊原振,是想把我整个伊原氏都拖下水么? 强抢民女,怎么敢!” 伊原锡是越说越愤慨,从他听到这个消息到如今,他就一直惴惴不安,生怕伊原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虽然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伊原振,让他自己负荆请罪了,可他还是担心。 万一,万一伊原振神经一抽,真的发什么神经,到时候,他都会跟着受牵连。 而就在这时,伊原峰也是大步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派人还是我派人,马上,将伊原振给抓回来!” 他们两个虽然实属两家,可毕竟都出自伊原氏,伊原振真要犯浑的话,伊原峰自然也会受其牵连,所以,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也赶了过来。 “你以为老夫不想去将其抓回来?”伊原锡闻言,没好气地说道,“他坐镇城外军营这么多年,在军营里的势力根深蒂固,你派人强行去拿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军事冲突,到时候怎么收场? 你是觉得此番之事,对我伊原氏的影响还不够大是吧? 非要弄出个意图造反的罪名安在我伊原氏的头上,你才满意?” 他也是颇为无语。 真要闹成了军事冲突,哪怕他伊原锡亲自去平乱,但伊原氏至少几代人都得前途无亮…… 哪怕是他这个工部尚书都做不下去了。 “进宫吧,先把我们的态度摆出来。”伊原峰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估计这会儿殿下也在等着我们。 哎,这该死的伊原振,千万别犯浑啊……” 说到这里,他也是一脸的无奈。 当下,两人便准备起身一道朝着大明宫走去。 可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伊原锡突然一愣,说道:“等下!” “又怎么了?”伊原峰回过头,一脸的烦躁。 “不能这么去。”伊原锡说道,“万一还有这种混账家伙怎么搞?他妈的,一天来一次,老夫吓都被这群逆子吓死了。 态度,这才是态度。” 听伊原锡这么一说,伊原峰瞬间也是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对对对,确实该如此,这些年那些混账东西也忘了当年吃的苦了,开始作威作福了。 说起来,也着实让人气愤。 当年我们为何要反抗慕容顺,不就是因为他们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么?” 很快,两人很快便各自回家自查,不管是子侄还是族亲,一个都没放过。 而随着他们两人开始,日月山的其他人,如李勤俭、普西偌、契苾何力等人也是纷纷开始在各家自查。 还别说,一时间,整个日月山的那些勋贵子弟,一个个的,都在哭爹喊娘。 至于长乐担心的那些事儿,压根就不存在。 大明说到底,如今都还是李承乾的一言堂。 别说一个伊原氏,就是整个日月山的勋贵都绑起来,他也不怕,依靠百姓赢得的战争,想要推翻他,也只有百姓! (科普一个小知识,在历史上,最早的百姓其实泛指贵族,出处在商朝,泛指的是有名有姓的人,商朝是奴隶社会,奴隶是没有名字的。所以书中的百姓泛指的同样是有名有姓的,也包括将士。) 而在大明宫中,李承乾收到消息以后,也就是轻笑了一声。 “这些家伙,总算是没忘了本。”李承乾笑道,“不过我大明的官场和勋贵,也的确该整顿了。 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就狂到找不到边了? 对了,宝林,叔玉,刘三,长安来的这批人,可有这个毛病?” 三人闻言,也是认真想了想,才说道:“他们可能骄纵了一些,但欺压百姓的情况还是没有,殿下也知道,就他们这些家伙,在长安也是横着走的主,如果身份相当,他们倒是有可能和人斗一下子。 可让他们欺负平头百姓,估摸着他们自己都觉得丢人。” 说话的是尉迟宝林,不过他这话还真没说错。 出身带给他们的除了权势和地位以外,还有傲气。 对此,李承乾也很认可地点了点头,道:“也是,这些混账玩意儿,让他们去欺负下伊原振的儿子,估计都觉得掉价,更何况普通老百姓了。” 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遇到身份相当的,他们敢斗也愿意斗,可遇到老百姓,他们的态度反而好了不少,毕竟也要给家里挣点儿脸面不是? 而刘三这会儿也是急忙说道:“我们这批人就更没得说了,都是军伍上的糙汉,当年得益于殿下的救治,加上又得了殿下的提携,不然,我们这些家伙哪儿有今天。 也就是在军营中偶尔和人起个争执打打架啥的,出了军营,可不敢给殿下惹麻烦。” 他说的是当初追随李承乾西出长安的二十四人。 不过他说完,李承乾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你还别说,你们这二十多个家伙,到现在都还活着,着实让本王欣慰啊。 说起来,你们才是第一批追随本王的老人了,好好活着吧,只有活着,才能见证未来大明是怎样的辉煌。” 听到李承乾这话,刘三立即就懂了。 这是敲打。 当下,刘三便躬身道:“殿下放心,我等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厚望。” 李承乾闻言,摆了摆手,就让众人散去了。 他的态度,也需要这些家伙散播出去。 不然他说这么多,说给鬼听? 等他们都走后,李承乾又将吴安唤了来,见到吴安,李承乾直接问道:“伊原振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之前,他除了让赵岩领兵出去,同时也安排了吴安时刻关注着伊原振的动向,就这么说吧,如今在伊原振那边,每半刻钟就有最新的消息传来。 毕竟那里距离日月山的太近了,容不得他不小心。 “暂且还没有。”吴安躬身道,“不过就他伊原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是他敢妄动,都不用赵岩出手……” “你们不动。”他话都没说完,李承乾便抬手阻止了他继续的话,“此番还不是时候,而且,本王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对了,宫墙之上的伊原骁,今日可有异动?” “没有。”吴安立马说道,“事情发生之后,伊原骁当下就亲自坐镇宫门,没有与任何人有过肢体或者语言接触,包括他的麾下。 看他的样子,他是想借此来体现出他的立场。” 李承乾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伊原峰、伊原锡还有普西偌等人呢?” 闻言,吴安也是一一做了汇报,至此,李承乾才算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怕这些家伙联合起来做什么,早在事情发生之时,他不单单派了赵岩出去,同时也让薛仁贵将其长明军集结了起来,甚至还有一支精锐队伍都已经进了大明宫。 毕竟,大明宫里还有一些地方住着不少伊原氏和普氏的族人,虽然不多了,但终归还是有。 对于李承乾而言,他就信奉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同一时间,日月山外,伊原振坐镇的军营之中。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要比旁人晚一些,但也没晚多久,不过是距离问题罢了。 不过,他的反应就比旁人夸张多了。 当时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逆子啊!”伊原振当即怒骂道,“老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逆子!强抢民女,老子都不敢!” 他是真的气疯了。 事情本身不大,但问题是,长公主掺和了进来。 如果只是进刑部衙门的话,他豁出老脸,再找伊原锡帮帮忙,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 可牵扯到了长公主,这事儿就无解了。 在大明王廷,谁他妈不知道,大明宫中,最受宠的不是那几个王妃,而是他们的这位长公主? 毕竟对于李承乾这样的人来说,爱情,屁都不是。 要不是为了正统的传宗接代,就李承乾这样的人,连媳妇都不需要,毕竟如果只是为了哆嗦那一两下,大明宫中那么多宫女,还不够他哆嗦的? 一天换一个,都得他妈的马不停蹄的哆嗦个一年多。 所以,李承乾最看重的其实是和长乐之间的这份亲情。 不过这也能理解,毕竟他们一路从长安到这里,一路上经历了多少才有了如今的苦尽甘来? 这份亲情,可要比在长安皇宫中的那些亲情厚重太多了。 想到这里,伊原振脑瓜子都疼。 倒不是说他在头疼如何救自己儿子,说句实话,就一个儿子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谁他妈叫他自己作死? 再说了,他又不是不能生了,毕竟,他如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也不在话下啊? 关键是,这次可能会影响到他,这才是他不愿意面对的…… “将军,还是得救公子啊。”就在伊原振一脸烦躁的时候,有麾下亲信说道,“毕竟以公子的身份地位,就算是强抢民女怎么着也罪不至死,可落到了那位长公主的手上,以殿下对其宠幸的程度来看,公子危矣啊……” 听到他这话,伊原振眼睛一动,当下便急切地问道:“你说,怎么救?” 那亲信当即说道:“如今伊原氏在大明的势力盘根错节,而且,此次我们要没反应的话,对伊原氏的声望也是极受打击的,所以,末将认为,伊原氏定然会支持将军。 只要我们利用好手里的资源,救出公子不难,甚至只要伊原骁将军配合,我们还能……” 他话都没说完,伊原振一刀就砍在了他的脖颈之处,怒喝道:“好胆,竟然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 本将军是想救出自己的那逆子,但那逆子纵使是砍头了,那也是罪有应得,可此撩,居然教唆本将军行大逆不道之事,当真是该死。”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鸦雀无声。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说话的亲信便已经被伊原振一刀给斩了。 这会儿,众人都愣住了。 而伊原振却是在心中长松了一口气,这自救的契机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其实也是在赌,赌李承乾在他的军营中有人。 对于这一点儿,他其实很清楚,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毕竟,李承乾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谨慎之人,纵使他再怎么信任你,但同样也会防着你。 当然,就算李承乾在他的军营里没有安排人,也无所谓,毕竟,有了这么一出,他再提着这个狗贼的狗头,负荆请罪,那态度不是瞬间就端正了? 只是那个还没断气的亲信,这话却是满脸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伊原振,一脸的不解。 可是因为气血翻涌,他却是一句话啊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伊原振,一脸的茫然,心道:“将军,这是为何?为何啊?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么?”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而伊原振却是怒喝道:“来人,将这狗贼的头颅给本将军割下来,本将军要进宫负荆请罪!” 该说不说,这伊原振在官场上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别的学没学会不知道,但那演技终究是毕业了…… 少说也得是影帝级的! 很快,伊原振就大张旗鼓的,带着寥寥亲信,直奔日月山而去。 而当伊原振这边的消息传回日月山的时候,旁人不说,但伊原锡和伊原峰两个都是长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 真的好险啊!要是伊原振犯浑,他们都要跟着倒霉! 而就在伊原振直奔日月山之时,赵岩却是没闲着,虽然他是以操练之名出来的,但其目的大家都很清楚,就是为了防止伊原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此时,大明宫外,终于赶到此处的伊原振,二话不说,直接就跪在了宫门之外,一手提着人头,嘴里高呼道:“罪臣伊原振,前来请罪。” 看到这一幕,伊原骁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可能和伊原振同流合污的,毕竟,当初若非李承乾,他坟头的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这也是李承乾放心他守宫门的原因。 所以,自从伊原振家的事儿传出来后,他就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是给李承乾看的,而是给他族人看的。 “去通传殿下。”伊原骁说道。 至于伊原振,他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而已,再无其他。 而看到伊原骁的反应,伊原振也是心中了然,果然啊,真要是犯浑,估计连宫门都进不去…… 想到这里,他也是一阵的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生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当然,作为大明最早的一批追随者,他们其实也都清楚,想在大明的地界造大明的反,几乎没可能,尤其是日月山。 哪怕日月山没有大军拱卫,几万兵马也真未必能拿下日月山。 无他,百姓而已! 前天的事儿,已经过去了。 不过今天看到评论区里有位兄弟说我的感情戏是请人代笔的! 不是,我的感情戏真有这么垃圾么? 刚刚跟作者圈的朋友吐槽,他们居然劝我谈个对象,特么的,为了写本,我还得失身不成? 当然,其实我也知道我感情戏写得不好,这不,写这个小剧场,回忆昔日的一些故事,也有锻炼感情戏方面的原因。 嗯,继续上回。 我不是给她抱了床被子么,她虽然接过去了,但第二天一上午都没理我。 其实我懂她的意思,真懂。 一个女孩子能如此挺不容易的。 但我之所以没有那么去做,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 可以说,她符合我对另一半的所有要求。 以前,我做梦想找的都是这样的一个女朋友。 但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愿意和她再进一步。 毕竟,喜欢是喜欢。 生活是生活。 可能两人你侬我侬的时候,那真就是有情饮水饱。 可说到底,生活最终还是要回归柴米油盐之上。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呢? 所以,为了保存她在我心中最完美的形象,也为了日后我们还能潜聊即止,才选择了如此去做。 毕竟,朋友能做一辈子的概率,比情侣一辈子的概率,高太多了。 当然,哪怕如此,我和她的故事也没有完。 嗯,认识她的时候,我还没谈过对象,那时候也要 (本章完) 卷五 第615章 战神苏定方 这也是李承乾的底气来源。 当年,日月山在最困难之时,慕容顺依然拿日月山没有办法,靠的就是这所谓的百姓。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大家是都没活路了,所以都愿意去拼,时至今日,到底还有没有人能像当初一样,那就难说了。 毕竟,一无所有的时候,命都贱一些,可如今有家有业了,这命也就变得金贵了起来。 都说乱世出英雄,也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毕竟,最有拼劲儿的时候,绝对是你兜里连两个钢镚都掏不出来的时候。 王宫之中,李承乾听到这事儿,也就是玩味儿的笑了笑,当即就对刘三说道:“让赵岩他们撤回来吧。 没什么意义了。” 说到这里,他倒是笑了。 毕竟,这事儿说起来,他是最有成就感的。 硕大的大明,终究还是无人敢忤他意。 这一次,他其实想逼迫一下伊原氏来着,就是想看看伊原氏的反应。 说到底,伊原氏这些年发展得太过于快了一些,李承乾也想看看,这些年的发展有没有让他们滋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毕竟,这片土地,鲜卑人把持了数百年,在没有能力的时候,他们可能愿意屈服,可一旦手握重权,谁又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坚持初心呢? “要不要再等等?”刘三说道,“毕竟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 他的意思,李承乾懂,但依然是摇了摇头,道:“无妨,让他们撤回来,现在还在那里,反而不好。 毕竟,真要因为他们的出现,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反而不好了。 至于军营那边,没事儿的。” 伊原振不在那边,军营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一点儿,李承乾很清楚。 刘三见李承乾坚持,当下也就不再劝阻。 很快,李承乾便宣伊原振进宫。 也就是李承乾宣伊原振进宫的同一时间,诸如伊原峰、伊原锡、契苾何力等大明的重臣,也是纷纷求见。 甚至,有的人还提溜着自家的子侄。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心知肚明,当下也是一起宣了进来。 当然,伊原振进宫,都没走进群英殿,只是在群英殿外的广场上,就蹭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当即高呼道:“殿下,罪臣伊原振前来请罪了。” 说罢,他将手中的人头重重的一丢,当即就是哐哐哐地磕了起来。 而在他身后,伊原峰等人见状,心下也是松了口气,这狗东西,总算还拎得清,没有犯浑。 至于伊原振的所作所为,他们也都听说了,该说不说,这家伙还是有点儿急智的。 只是他们却想不到,就连他们所谓的急智,都是伊原振一手导演出来的。 而就在这时,李承乾不声不响的从群英殿中走了出来,看到这一幕,笑道:“伊原将军何罪之有?” 听到李承乾的声音,伊原振当即就把头磕得更响了,当即便说道:“罪臣教子无方,竟行强抢民女之恶行,此乃其罪之一。 驭下无能,使得麾下贼子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此乃其罪之二。” 说着,他将那人头又高高举了起来,大声道,“还请殿下治罪。”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认真地看了看那颗人头,半晌才说道:“就他?也敢行不轨之事?” 伊原振人都还没到日月山,他那边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日月山。 当然,这也是他有意为之,就是想让李承乾知道自己的态度。 不过李承乾这会儿却是有些想笑,这点儿小把戏,居然用在他头上了。 这也更坚定了他的想法,伊原振这人,留不得! 心思太多了,为了保全自己,不择手段,这样的人,如何还能放在身边? 别看他今日低头了,但那是为了保全自己罢了,真到那一天,他大权在握的时候,还会不会像今天一般,那就难说了。 当然,这会儿李承乾是不会做什么的,毕竟,伊原振的那些小动作只有他知道,他要是说出来,不就暴露了自己有安插人在盯着伊原振么? 虽然大家可能都有这种猜测,可猜测和实锤决计是两回事儿。 当下,李承乾笑道:“伊原将军言重了,此贼子大逆不道,伊原将军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斩杀,足见将军对我大明的忠诚,何罪之有?” 说罢,李承乾便走上前去,将伊原振扶了起来,继续道,“至于令郎之事,那也是将军常年为本王镇守日月山,这才没了时间管教令郎,说起来,还是本王亏欠了将军才是。” 听李承乾这话,伊原振顿时就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关他算是过了,当下便躬身道:“殿下过誉了,能为殿下镇守日月山,本就是罪臣的荣耀。” 李承乾闻言,摆了摆手,道:“还是本王有欠考虑,才出了这样的事,这样,伊原将军暂且放下军中的事务,多陪陪自己的家人,至于军中,伊原将军就不用担心了,本王自会有妥善的安排。” 他说完,伊原振当即就愣住了。 这是要夺了他的兵权? 而在后面,群臣闻言也是一愣。 这次的事儿罪不在伊原振吧? 殿下这般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可这会儿,谁都不敢吱声,毕竟李承乾也是有理有据,而且,李承乾虽然这么做了,但又没直说,借此事让伊原振多陪陪家人也说得过去。 “微臣谢殿下隆恩。”伊原振也不敢多言,只得躬身谢恩。 李承乾摆了摆手,又看向了其余人,问道:“众卿这是做甚?” 他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一个个年轻人,心中也是冷笑。 而普西偌等人闻言,立马说道:“启禀殿下,臣等治家无方,这才使得家里这些逆子为祸一方,还请殿下恕罪。” “哎……”李承乾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走了过去,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的年轻人,说道,“想当初,我大明还缩在日月山的时候,虽然条件差了些,但大家都是彼此扶持,互相帮助。 这才有了大明的今天,可如今,大明的确步入了正轨,甚至雄霸整个西部。 可人心却变了。 当年那些被压迫,无奈之下奋起反抗的人,也终于将手伸向了那些百姓了是吧? 可是,你们真的忘了当年,我们为什么要奋起反抗么?” 说着,李承乾看向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目光中充斥着失望和愤怒。 而他的话,也让那些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殿下,我等错了,再也不敢了。” 都是半大的孩子, 李承乾那帝王的气势,哪是他们扛得住的。 别说他们,就连一旁的普西偌等人也是紧张得不行。 就李承乾这语气来看,此番,李承乾怕是有大动作了。 “错了?不敢了?”李承乾一脚将其中一个年轻人踹翻了过去,喝骂道,“在这日月山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儿? 平日里不是以功勋自居么? 怎么?现在不敢了? 别以为你们做的那些破事儿,本王就不知道,这些日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你们干的那些好事儿都上奏给了本王,只是念着当年你们的确跟本王一起吃了不少苦,加之本王最近也忙,也就没搭理你们。 谁知道,你们居然还变本加厉,真当本王的刀不利了?” 说到最后,李承乾话音突然一转,直接将一群人吓了个够呛。 …… 当李承乾在大明整顿官场的时候,怀远城,李靖的大军之中。 走长明物流送来的棉衣,也终于到了。 此时,李靖正看着手中棉衣,忍不住大笑道:“天助我也!天佑我大唐!” 对于这些棉衣,他其实早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一开始没见过实物,还是有些疑虑,可真当拿上手后,他就清楚的知道,这决计是他们大破高句丽的利器! 在这怀远城,最无奈的地方便是严寒。 若是有御寒的手段,这对他们接下来的大战,绝对是能起到颠覆性作用的。 “大帅,末将先换上试试?”就在这时,苏定方爽朗的笑道。 说罢,拿着一件棉衣就直接换了起来。 都是大老爷们儿的,也不用避讳谁。 李靖见状,笑了笑,倒是没说话。 确实,一切得上身了才知道效果如何。 不多时,苏定方换完后,又开始披甲,一直到全身装备都弄好了好,这才拿起马槊舞了两下,当即说道:“确实是好东西,暖和了不少不说,还不影响动作。” 李靖见状,也是大喜! 他最怕的就是这棉衣会影响将士们挥刀射箭之类的。 当下,李靖便说道:“将这些棉衣全部发放下去,让将士们都适应一番。” 很快,棉衣便发放到了所有人的手中。 而在一旁,长明物流的负责人看到这一幕,却是笑道:“诸位将军,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长明物流捎回去的东西,只管说就是。 我长明物流本就是做这个的。” 李靖闻言,也是笑道:“放心,只要有需要,一定找你们。” 如今的长明物流在整个大明和大唐都是极其庞大的存在,其门店在唐明所有的州府都已经完成了布局。 毫不夸张地说,在这方面,他们已经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了。 当然,大唐自己其实也有在做物流,不过还是那句话,屁用不顶。 给自己做事,和给公家做事,那决计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温彦博之所以让长明物流来承接这个活,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那我等就告辞了。”长明物流的负责人笑道,“诸位将军若是有需要,只管来城中的长明物流只会一声就行。” 说罢,他们一行人也就当即告辞。 此番,他们也有来怀远城开展业务的目的。 等他们走后,李靖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明啊,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说罢,他也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他是不会轻易站队的。 …… 河对面,辽东城。 渊盖苏文也一直在密切地关注着大唐这边的动静。 说起来,他也是憋屈得很。 明知道大唐兵临城下了,但他却也不敢贸然出击。 哪怕他知道李靖在消磨他麾下将士的信念,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大唐的火药,到现在他都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遏制住。 想到这里,他就将荣留王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就在这时,有麾下来报:“大对卢,李靖的大军又开始操练了。” “操练操练,天天他妈的操练……”一听到这话,渊盖苏文也是气得不行。 这就像头顶悬了把剑,你知道剑在哪里,但什么时候一剑挥过来,你是一点儿不清楚…… “大对卢,这么下去怕是不行啊……”麾下说道,“都知道李靖他们早晚要打过来,可一直不见其动静,天天就在河对面操练,使得麾下的那些将士,没一个敢松懈的。 这么下去的话,都不用李靖打过来,再拖一段时间,军心都涣散了。” 渊盖苏文也是皱紧了眉头,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懂? “出兵吧!”良久,麾下终究还是说道,“至少把将士们的心气儿提上来! 哪怕无功而返都好!” 沉默了良久,渊盖苏文说道:“出兵!” 他很清楚,如今,他辽东城的将士,的确需要一场大战来提振士气。 至少,不能让李靖他们好过。 当下,渊盖苏文便召集了众将士商议夜袭的计划。 当夜,渊盖苏文便让人连夜过河,准备夜袭李靖。 不过他的夜袭计划做得再好也没用,李靖怎么可能不防着他这一手,自从驻扎进了怀远城后,李靖便安排了人,十二时辰的拿着望远镜盯着辽东城的动向。 所以,当渊盖苏文这边刚出兵,李靖就收到了消息,当下,便直接让苏定方在河边守株待兔。 苏定方一接到这个任务,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当下就带着自己麾下的将士埋伏在了河边。 “将军,要等他们靠岸再动手么?”此时,河边,苏定方的麾下问道。 “靠岸?”苏定方一愣,“废话,不靠岸他们跑了怎么办? 传下去,别给老子放冷箭,此番本将军要他们过河的人,一个都别回去! 让投石机准备,待会儿他们只要靠岸了,立马用投石机将火药罐子给本将军投到他们船上,让他们回都回不去。 记住,本将军不想看到一个活口!” 苏定方这人,本就是个杀坯,只要打起仗来,那就是尸横遍野,因为这个原因,他还被李二冷落了好几年。 不过指望他改,是没指望的…… 而他的麾下闻言,当下也是一喜。 毕竟有什么样的将军,就有什么样的士兵。 不多时,高句丽的将士们便开始轻手轻脚的登岸,一直到超过五成的人都登岸之后,苏定方才让投石机准备。 瞬间,一道火光冲天而起。 看到这一幕,高句丽的将军当即就知道自己中埋伏了,不过他也不怕,毕竟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毕竟面对的是大唐战神,这点儿小把戏又怎么可能得逞? 再说了,此番,他们就是来打一场硬仗的,为的就是提振大军的士气。 当下,高句丽的将军便怒喝一声,道:“杀,今日,为了我高句丽的荣耀而战!” “杀!胆敢犯我大唐边疆者,死!”另一边,苏定方也是一声怒喝。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埋伏在侧的众将士纷纷弯弓搭箭。 不用多说,直接就是面伤打击! 那箭雨破空声下,还有无数的火药罐子直奔高句丽渡河的船只而去。 一时间,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还没有完全登岸的高句丽将士也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很快就被苏定方给彻底压制住了。 这也是苏定方的战略目的。 分而歼之! 要是所有人都登岸了,他虽然也有把握将其全歼,但决计没这么轻松,可要是都不登岸就率先进攻,虽然高句丽肯定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但人家也有调转船头跑路的能力。 只有这会儿,才是他最好的时机。 随着面伤覆盖结束,苏定方当即便领着一众麾下杀了出去。 当然,火药罐子一直没有停下来。 而在辽东城的城头之上,渊盖苏文忧心忡忡地看着河对面。 他其实也看不真切,但他就是这么盯着。 一直到河面上的船只燃烧起熊熊大火,他便知道,完了。 当然,他也不着急,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有准备的。 而且,就算这支夜袭的大军全军覆没了,他也能接受,毕竟,对他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提振士气。 提振士气的方式千万种,但他却选择了最无奈的做法。 那便是仇恨! 不过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他确实没能力用其他的方法提振士气。 换句话说,他之所以同意出兵,就是为了送这些人去死的。 这会儿,渊盖苏文的内心也是极其的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他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要不然,军心就没了…… 只是,这一切,苏定方却是不知道,在短兵相接的一瞬间,这家伙俨然化身成了战神,当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昨天有点儿事儿,抱歉抱歉。 卷五 第616章 又见京观,又见…… 对于苏定方而言,这次的伏击的确算不得什么,在优良的装备面前,小股部队的偷袭确实不值一提。 而且,大唐将士如今的士气也是刚刚拉满。 在这种大前提下,收拾高句丽的小股来犯之敌,还真没什么悬念。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苏定方便开始安排人打扫战场了。 对于他而言,今日这番,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来人,将来犯之敌的头颅都给本将军砍了,立京观为后来人戒!”苏定方当即就是大喝了一声。 立京观本就是苏定方一早就打定了的事儿,倒不是说他有这方面的爱好,主要还是高句丽境内,也有几座汉人的京观,虽说都是前隋旧事,但终究是一脉相承的汉家子,这仇他们可没忘。 而且,这也能提振大军的士气。 说罢,一众将士当即就忙活了起来。 这事儿他们干得熟练啊。 毕竟跟着苏定方,这事儿还真没少干。 别的将军可能担心这么干,有违天合啥啥啥的,但苏定方却是无所其谓。 看着将士们在忙碌,苏定方却看向了河对面,虽然看不见,但他很清楚,河对面,渊盖苏文,那个号称带着五把刀的男人一定在对面看着这边。 当即,也是冷笑一声。 “快了,很快就到你了。” 说完,还拿出一支箭矢,将箭头点燃,随即挽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带着星星火光的箭矢划破了夜空。 其余将士见状,也是纷纷有样学样,不多时,河面上飞舞着无数冒着火光的箭矢。 而在他们旁边,一个亲兵却是拿着望远镜,借着那点点火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面之上,良久过后,他才说道:“将军,河面无异。” 是的,苏定方这是在勘测河面上是否有埋伏。 说到底,他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摇了摇头,苏定方说道:“盯着吧,别让圆盖苏文借着夜色给偷了家,那就搞笑了。” 说罢,他便去指挥众将士堆砌京观了。 这一忙,就到了天空出现鱼肚翻白的时候了。 而那颇为震撼的京观,也在这一刻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就那么静静地立在了河边。 苏定方很是会打心理战,为了起到震慑的作用,每一颗人头都是正对着辽东城的。 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辽东城。 做完这一切,苏定方才算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收兵,今日大家都好生休息一番。” 随即,苏定方便带着大军朝着大营走去。 之所以等到现在,其实也是因为现在天亮了,高句丽再想搞什么偷袭,都没有那么方便了。 换句话说,他今夜的使命,结束了。 而等苏定方带着人回到大营的时候,众将士自然是一阵欢呼雀跃。 不过李靖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他来说,这样的伏击战,打赢是应该的,反而要是输了,才需要反省一二了。 “辛苦了,赶紧带着大家去休息。”李靖拍了拍苏定方的肩头,笑道。 其他的话,他也没多说。 苏定方也是笑了笑,便带着众将士直接回营休息了。 此番大战,他的麾下还是有些伤亡的,虽然不大,但不是没有,这会儿,苏定方先让副将带着众将士休息之后,自己却是去看望伤兵了。 死了的没办法,但只是伤了的,还是要多一些宽慰的。 河对面,渊盖苏文。 这一夜,他一直站在城头之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面,虽然啥也看不到…… 只是这会儿,他看见了。 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抖! 虽然还是看不真切,但以他的经验来说,怎么可能不知道对面那是什么! 他愤怒,不甘,内心却又夹杂着丝丝的窃喜。 很矛盾,也很真实! 而在他身边,城墙上的将士也是一个个的眼生寒意! 那是他们的手足兄弟,是他们的战友,甚至是他们的亲人! 明明昨天还在一起谈笑风生,可今天…… 他们的怒火可想而知…… “大唐,欺人太甚!”渊盖苏文当即就是怒喝一声,话音刚落,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众将士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渊盖苏文,说道:“大对卢……” 渊盖苏文摆了摆手,一脸愤慨地说道:“我没事儿,还死不了!”说着,他指了指对面,一脸愤怒地说道,“但你们都记住,那里,是我高句丽勇士用生命给我们探的路,今日之仇,若是不报,我渊盖苏文誓不为人!” “报仇!” “报仇!” 顿时,一众将士也是纷纷高呼。 他们太想报仇了。 太想了…… 愤怒的确会激发一个人的血勇之气,这一点儿,渊盖苏文赌对了。 看着众将士的反应,渊盖苏文的眼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喜色。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拿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结果。 士气啊,他们太缺了。 …… 另一边,怀远城里。 李靖其实已经知晓了这一切,毕竟他们军中配备了不少望远镜,辽东城头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底。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只看他们的反应,大致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了。 对此,李靖倒是没责备苏定方的意思。 毕竟,从他用苏定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苏定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在这个大前提下,他又何必责备谁呢? 至于高句丽士气大振,他怕么? 呵呵,这不是扯淡么? 士气大振是相对的,有如此一场开门红,他大唐的将士难道不是士气大振? 接下来,比拼的就是真实的实力。 大唐怕过谁? 他李靖又怕过谁? “传令众将军议事!”李靖大喝一声,“不日攻城!” 随着李靖一声令下,众将士无不是欢呼雀跃。 裹挟着大胜之势,再接再厉,是他们最好的激励。 谁不想在战场上拔得头筹? …… 而在日月山,李承乾也在大刀阔斧的整顿大明的官场。 当然,这一次,他主要的对象不是大明的这些官员。 而是所谓的二代,也就是俗称的二世祖。 大明的官员他暂且其实也动不了。 一来吧,大明的这些官员暂且来看,都不存在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是事实。 二来吧,大明如今其实还没有足够的储备人才。 这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这两年,大明的学堂中的确走出来了不少人,但他们还缺实际的历练,资历也不够。 以前李承乾很讨厌资历这个东西,总觉得自己都没做过,你问我要工作经验?我他妈去哪里给伱找这个东西去? 可到了如今,他发现资历这个东西也是真的重要。 不是别人服不服你的问题,关键是没这方面的经验,别人随便挖个坑,就能给你埋了。 所以,李承乾如今其实也是有些被动。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不介意给朝堂上来一次大换血。 问题是,没这个可能。 真要这么干了,纵使大明是他的一言堂,少不得也要掀起一些不必要的波澜。 不过收拾起这些二世祖来,李承乾就干脆多了。 毕竟他们的确有错在先,李承乾怎么收拾,那些家伙也挑不出一个理来,哪怕是拿其中一人,杀鸡儆猴,也没人敢吱声。 无他,李承乾站在了大义之上。 这个大义,便是百姓。 有百姓做后盾,李承乾收拾起任何人来,都没有什么顾忌。 至于长乐,长乐这两天可忙了。 自从李承乾让她全权处理伊原振儿子的案子后,长乐便很认真的查阅相关律法,又将这个案件所有的资料都统统调了出来,甚至还派人专门去走访调查了一番。 这是她青天衙门成立以来,碰到过的最大的,影响力也是最深远的一个案子了,由不得她不认真。 不过随着她的深入了解,伊原振儿子的种种恶行,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何止是强抢民女? 居然有人命官司在身? 当下,长乐就找到了李承乾,毕竟闹出了人命,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不过李承乾依然是笑着摆了摆手,道:“为兄都说了,这事儿由你全权处理,放心,不管你怎么处理都行。” “真的啊?”长乐还是担心给李承乾添麻烦,所以又问了一句。 “为兄什么时候骗过你?”李承乾笑道。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伊原振能在这个时候犯浑,真要如此,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一批人了。 在这方面他是丝毫不介意的。 当然,对他而言,伊原振已经是个死人了,从他自导自演,杀良冒功那一刻起,他的活路就断了。 打发走了长乐,李承乾宣来了吴安,寒声问道:“伊原振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回殿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正在造势。”吴安也是立马答道。 “好!”李承乾笑道,“届时,他那儿子估计也要被判斩立决了,到时候,这黄泉路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可不好,既然是一家人,那不得整整齐齐的?” 一听李承乾这话,吴安当即领会了他的意思,当下也是躬身告退。 当夜,一个传言便在军营中流传开来,说是伊原振当初斩杀当场蛊惑他谋逆犯上的亲信乃是他自导自演的。 说是那亲信说的话,都是他安排的。 为的就是用这种手段,保全自己的仕途。 一时间,整个军方哗然! 牺牲自己的麾下,保全自己的仕途,这行为,着实恶劣了一些。 也是在当夜,有一对母子,长跪不起,其妇人甚至高呼,要为自己夫君鸣冤! 而这对母子,便是伊原振那亲信的遗孀。 收到这个消息的伊原振,整个人都慌了。 他不明白,当时他吩咐这件事儿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场,如今怎就人尽皆知了? 但他也着实是慌得不行,没有他法的伊原振,当即就找到了伊原锡。 毕竟,如今他唯一还能依靠的人便是伊原锡了。 而伊原锡见到他,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恶狠狠地问道:“说,外面的传闻可是真的?” “我……”伊原振不敢明言,但又不敢撒谎,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他知道,能救他的人只有自己的这位老族长了。 伊原锡一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当下就什么都明白了,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啊你啊,早些年老夫就劝告过你,让你收敛一些! 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还是说,真让殿下说中了,好日子过腻歪了?” 到了这会儿,伊原锡也是一脸的无奈。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如果没有自导自演的那一幕,这事儿其实没那么严重,充其量也就是罢官罢了。 可一旦和自导自演的那一幕联系上,这事儿无解。 谁叫他自导自演都要演谋逆犯上这种遇赦不赦的重罪? 伊原锡能让他进门都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了么?”伊原振一脸茫然地问道。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伊原锡没好气地说道,“赶紧去找殿下请罪,能落个全尸就是你最好的结果了。 谋逆啊? 你听过几个谋逆还能活下来的? 真不知道这几年你究竟在想什么东西,当年我们那么艰苦的日子,也没见你这般? 怎么真当过上了好日子之后,你就不会珍惜了呢?” 伊原锡是越说越气。 本来有伊原振在,他们伊原氏还能再壮大一些,毕竟镇守日月山,那是多大的信任? 可如今呢…… 虽然谋逆的只是伊原振一人,但难保会不会牵连更多的伊原氏族人。 而伊原振闻言,当即就是眼神一变,一脸凶狠地说道:“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 啪…… 伊原锡都不等他将话说完,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怒喝道:“混账,你是觉得一个人死还不够,还要搭上整个伊原氏不成? 来人,给老夫绑了! 老夫要亲自押解他进宫向殿下请罪。” 这会儿,他是真怒了。 这他妈是要拉整个伊原氏陪葬啊。 于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大明宫位跪着的人,又多了两人。 …… 当然,这一切,李承乾没过问,甚至管都没管。 他在等,等各方面的反应。 他倒要看看,这大明的天到底是不是真的变了。 一直到次日,长乐出宫之时,都还看见伊原锡等人跪在大明宫外,虽然有些惊奇,但长乐还是急急忙忙走了过去,准备扶起伊原锡,并说道:“伊尚书这是何故?” 伊原锡见是长乐,当下也是笑道:“殿下不用管老夫,老夫治家无方,让殿下见笑了,听闻殿下今日要审理那个逆子的案子,老夫可不敢耽误殿下。” 他可不敢站起来,昨天身边这个混账玩意儿那句话虽然没说完整,但终究还是说出来了,这会儿,他其实心里也是慌得一批。 加之李承乾一晚上都没搭理他,他就更紧张了。 这般想着,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的伊原振,都是这狗东西,让他的处境如此之尴尬。 长乐闻言,也就不再多言。 朝堂上的事,她是很少插嘴的。 而一旁,伊原振见到长乐,那叫一个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她,哪儿有今日之事?当即,他就想挣脱束缚,朝长乐冲过去。 这会儿,他浑身被绑着,嘴上也被堵着,只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神在不停地跳动着。 要不是有两个人将其摁着,这会儿,他估计都冲了过去。 不过长乐对此却是不怎么害怕,只当他是因为自己的儿子的事,也没放心上,当下也就走了。 对伊原振,她的感官也不好,当然,也是因为他儿子折腾的那些事儿。 而就在这时,李泰也跟了出来。 毕竟今天是长乐审案的日子,他这个拄着拐棍的家伙,也被人抬着来凑热闹了,当下,看到伊原振那凶狠的眼神,李泰一拐棍就砸了过去,恶狠狠地说道:“本王虽然不是大明的人,但长乐是我亲妹妹,她不好跟你计较,但本王还能惯着你了?” 说罢,他又看向了一旁的伊原锡,歉意地拱了拱手,道,“让伊尚书见笑了,本王如今行动不便,失礼了。” 李泰多聪明的人啊,这昨日发生的事儿,他又不是没听说过,所以这会儿对伊原振动手,那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甚至还能捞伊原锡的一波好感。 至于他这个外人该不该对大明的官员动手,呵呵,这个李泰也想过。 如今,他需要做的就是摆脱所谓的身份,在大明,他只需要表现出一个亲情就好了。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而长乐回过头看到这一幕,也没多言。 对她来说,没什么意义。 等她来到青天衙门的时候,衙门外早已围满了人。 毕竟今天审理的是大明的勋贵之子,犯的又是强抢民女事关普通百姓的案子,他们当然想来看看。 虽然和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个案子也关乎着他们的未来。 这个案子的审理结果,直接影响着未来大明勋贵的地位。 而长乐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紧张,她自然知道这些百姓在等什么,在期待什么,当下,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本章完) 第617章 长乐的处女秀 贞观十二年,三月。 大明开国以来的勋贵第一案也是对大明影响甚远的一案终于拉开了帷幕。 就这起勋贵案开创的先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 青天衙门之内。 长乐高坐上首。 衙门之外,无数的百姓将衙门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街上都站满了人。 围观的人中,更是不乏秦琼、卢正卿、席君买这等大唐官员。 毫不夸张地说,这起案子,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也就是在这时候,长乐点了点头,临时来充当三班捕头的房遗爱当即示意了一下,很快就有人将伊原振的儿子给提了上来。 自从人命官司暴露之后,这家伙如今也是套上了枷锁。 单就这一幕,让围观的百姓心下就是一喜!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信号。 同时,本案的原告也被一一带了上来。 随着案件的深入挖掘,本案的原告可就不止惜琳的那对老父老母了。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整个大堂上就站满了人。 看到这一幕,众人也是颇为震撼。 “这家伙,这些年可是没少祸祸啊!”有人忍不住地嘀咕道。 “是啊,没少祸祸!”有人接腔道,“要不是这一次被长公主殿下给揪了出来,谁敢相信?” “行了,少说两句吧,看。”又有人连忙说道,“这一次怎么判,对我们以后来说,可是极其重要。”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是平民百姓,平日里最是忌惮这些勋贵家的二世祖。 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在人群中,卢正卿也是笑着看着这一幕,作为大唐的勋贵,他自然知道这起案子的宣判意味着什么。 只是李承乾将长乐推了出来,这一点儿他是看不懂的。 虽然长乐身份尊贵,但说到底,长乐终究是个女娃子,这一点儿,他是真看不透。 而在衙门之内,所有人都悉数到场之后,便有长乐专门为他们从学堂中请来的学生帮他们递交诉状。 在这个环节上,长乐也是有其想法的,直接摆手道:“王兄曾说过,审案最重要的便是公开,透明。 是以,诉状就不用递上来了,念,让我大明百姓都听听,听听此贼究竟都做了哪些天怒人怨的事儿。” 那正准备递交诉状的学子闻言,当下也是躬了躬身。 对于这位长公主殿下,他们还是很推崇的。 毕竟长乐可是学堂里第一批正式结业的学子。 当下,那学子便走到了大堂的门口处,高声念了起来,好在大明学堂讲究的就是一个务实,并没有花里胡哨拽文的习惯。 要不然,就这一堆诉状,他都得念上几个时辰。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念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 不是他不愿意用简短的话来说明问题,实在是这家伙干的恶行恶事,当真是罄竹难书,实在是不能再简短了。 而听着他将诉状一张张念出来。 门外,那些围观的百姓无不是愤怒不已! 尤其是听到这家伙不但强抢民女,还将女子给玩弄致死,众人那个愤怒,也就是坐在衙门里的是长乐,要不然他们都恨不得冲进来狠狠的发泄一番。 无他,今日是别人家的闺女,那明日呢?后日呢?会不会是自家的闺女? “长公主殿下,莫要放过这个畜牲!”当即就有人怒喝一声。 瞬间,响应之声,不绝于耳。 而一旁,卢正卿却是皱了皱眉头。 长乐这一手,他是真没看明白。 这么一来的话,那长乐就真的没退路了,不给老百姓一个交代,她的声望决计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终究还是年轻了啊。”想到这里,卢正卿摇了摇头,兴趣也缺失了大半。 而就在这时,衙门之中,房遗爱却是大步走到了门口的位置,语气威严地说道:“肃静!” 随着他的一声怒喝,衙门之外顿时就安静了。 到了这个时候,长乐才一脸肃穆地说道:“伊原矩,你可听见了? 作为我大明勋贵,这就是你给老百姓树立的榜样?” 伊原矩自然便是伊原振的儿子,这会儿,整个人的神情都是呆滞的。 自从他发现自己无力回天之后,其实他早就清楚了自己的结局。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一开始,他还指望自己的父亲能救自己。 可随着消息的传来,他很清楚,他成弃子了。 这会儿看着高高在上的长乐,伊原矩冷笑道:“是的,这些都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想当初,你李家兄妹初临赤水源之际,若非我伊原氏接济,你们能有今天? 为了这大明,莫说我伊原氏,也莫说我父亲伊原振,便说我,何尝没出过力? 是了,如今你李家兄妹的确要清除我们这些有功之臣了。 我懂,有什么不能懂的。 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 卸磨杀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不都是你们汉人的习惯么? 今日,要杀便杀,找那么多理由作甚? 难道说,我还有辩驳的机会么? 还有人听我的辩驳么? 这一切,不都是你李家兄妹早就安排好了的么?” 这会儿,伊原矩想自救的方法并不多,但他并没有放弃。 当他知道自己成了弃子之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自救。 很显然,这就是他的法子。 他想得很简单,真相? 真相对那些屁民重要么? 只有能将水搅浑,他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听到他的话,长乐是一点儿不生气,想挑动鲜卑人的不满? 呵呵。 当即,长乐便冷笑道:“汉人也好,鲜卑人也罢,纵使是吐蕃人、西域人、苏毗人、突厥人、铁勒人,在我大明都一视同仁! 你何时见过汉人在我大明有任何优待? 如今,我大明朝堂上,汉人才占多少?两位仆射,数位尚书又有几位是汉人? 再说了,本宫虽然出自大唐皇室,但其母后,祖母皆是鲜卑后裔,这你怎么就不说了? 至于说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容本宫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不配! 比你功劳大的,在我大明,莫说一千,八百是有的,为何他们无事? 事到临头,不思己过,却一心挑拨离间,甚至还想将整个伊原氏拉下水,为你陪葬,尔等这般行径,可当人子?” 说起来,长乐应对得也是殊为不易,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应对这般大案。 和平日里的那种小打小闹是截然不同的。 毕竟关系重大,伊原矩也不会卖他面子。 当然,她也没有怯场。 当下,也是一脸的认真的在应对。 对她而言,也是一个挑战。 伊原振闻言,抬起头,一脸不屑地说道:“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不过我却想你们提醒一声。”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看向了外面,一脸诚恳地说道,“今天是我,明天就未必不能是你们? 别忘了,我鲜卑人才是如今大明的掌控者,上到朝堂百官、下到贩夫走卒,几乎都有我鲜卑人的影子。 你们真以为我为什么会如此? 这不过是李家兄妹清洗我鲜卑人的序幕罢了。 就你们,还在那里额手称庆呢? 哈哈哈,早晚有一天你们要后悔的。 因为,他李承乾根本就容不下如此强势的鲜卑一族!” 伊原矩还是不想放弃。 既然事情做了,那就做绝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疯了。 为了能活下去,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就在这时,一老汉闻言冷哼一声:“我呸,本来你强抢民女,也不过只是少年心性顽劣一些罢了,可你居然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能说出来,简直其罪当诛! 殿下是什么人,不用你讲,我们这些人有眼睛能看,有心也能感受到! 而你说的这些,荒谬至极!” 这老汉其实也是伊原氏的族人,今日之所以来,就是来盯着伊原矩的,以免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谁能想到,伊原矩比他们想得还要疯狂,真就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要是再不开口,伊原氏估计都得跟着陪葬了。 最重要的是,这伊原振的话还真让一些脑瓜子不好使的家伙,半信半疑了。 也就是他话音落下,立马也是有不少人附和道:“对对对,两位殿下什么人,我们岂能不知? 哪里能容得你在这里信口胡柴?” 一时间,这里面有带节奏的,也有被这些话惊醒的,总之伊原矩的话,瞬间就被人推翻了。 当然,这也是他的话本身就经不起推敲的原因。 老百姓是愚钝,的确容易被人误导,但他们分得清好坏啊。 李承乾对他们如何,只要有眼睛有良心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不用多言。 这也是长乐一直没有制止伊原矩的原因。 在大明百姓心中,李承乾从不缺声望。 与其由她来辩驳伊原矩,还不如还将这一切交给老百姓自己来评断。 毕竟,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称的。 而看到这一幕,长乐会心一笑。 这就是大明百姓,可能有千般不好,但的确是最可爱的一群人。 人群外,李泰和秦琼两人坐在一个茶楼里,听到衙门外传来的消息,两人都是会心一笑。 以他们的身份,自然不会挤在衙门外,但旁听也不现实,毕竟不是大明官员。 这会儿,秦琼放下茶碗,笑了笑,说道:“大明最让人恐惧的地方,莫过于那骇人听闻的民心了。 伊原矩这小子,算是失策了。” “倒也不是失策。”李泰将一只脚搭在一个凳子上,笑道,“只不过是这家伙病急乱投医罢了,不过,从他的言行来看,估摸着他也是知晓了自己的处境,不得不说,伊原氏在大明的能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估计这也是皇兄此番的目的了。 说到底,还是这些异族的势力过于庞大了啊。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当初皇兄初临此地的时候,根基不足,不得不依靠他们。 这也给了他们坐大的机会,加上又是土著,还真就赶上了最好的时候啊……” 李泰说完,也是一脸的感慨。 第一波跟随李承乾的人,真就是猪都能起飞,看看大明朝堂上的那些重臣? 什么普西偌啊、伊原峰啊、李勤俭啊、王玄策啊这些家伙,以前都是些什么人? 可自从跟随了李承乾,如今谁不是一时无两的人物? “可没你说的那么简单。”秦琼闻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虽然不善于朝堂,但那也是相对的。 毕竟,大唐朝堂上都是些什么人? 跟长孙无忌还有房玄龄这些家伙在朝堂上掰手腕,整个历史上都没几个人。 不过,他这么一说,李泰却是一愣,当下就是拱手道:“还请翼国公解惑?” “越王殿下客气了。”秦琼摆了摆手,笑道,“此番虽说有敲打勋贵的意思在里面,但最重要的却不是这点儿。” “那是在哪里?”李泰问道。 他确实没想明白。 “定调。”秦琼笑道。 不过说完,他也就不再言语,端起茶碗,嗅了一口,这才浅尝即止,随即便微微闭上了眼,一脸的享受。 而李泰却是听得一脑门儿的家伙,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又向闭眼的秦琼拱了拱手,心道,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然没毛病。 不过在秦琼身后的秦怀道,却是一脸的错愕,不是,你们在说什么? 他是一脑门儿的浆糊,什么都没听懂。 而在衙门之内,伊原振在听到老百姓的话后,当下也是一脸的失望。 他知道,自己最后的路都被断了。 不过情绪倒也没有崩溃,毕竟这一幕,他早就有所预料。 毕竟在日月山,李家兄妹的声望,他是清楚的。 而且,当年的那些经历虽然让他有了骄纵的本钱,但也的确是实打实的磨练过他的心性。 之所以有如今的变化,说到底不过是没有抵抗住诱惑罢了。 也可以浅显的理解为,穷人乍富后的心态没调整过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长乐却是冷哼一声,道:“既然今日本宫要治你其罪,自然会叫你心服口服! 来人,将证据都给本宫带上来! 不单单要他看看,也要让我大明的百姓都看看,看看本宫可有冤枉他!”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房遗爱当即就给旁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包含尸体、残破衣物、劫掠女子时用的马车、还有伊原府上为其劫掠女子的仆役以及亲眼目睹他们恶行的百姓,人证物证都被带了进来。 而那尸体,更是成了累累尸骨。 看到这一幕,那尸骨的父母当即就是失声痛哭。 一个劲儿地喊着自己闺女的名字。 “他祸祸的居然是吐万家的闺女?”当即有人认出了这对老夫妇,一脸惊讶地说道,“我记得吐万家的闺女是最小的那个吧?今年十四还是十五来着? 当初在慕容顺那般压迫下,吐万家都将这个闺女拉扯过来了。 怎么就毁在了他手上?” “哎,那闺女要是还爱活着的话啊,今年十七了吧,早些年,还参加过伊原琳的护士队,早几年说是突然就失踪了。 那时候日月山失踪的人多,吐万老两口只当是和其他失踪的人一样,被人抓走了,谁承想,毁在了这个畜牲手里!” 认识吐万老两口的人还是不少。 他们是当初跟着万俟璞一道来的日月山,算得上是日月山的老人了。 就在外面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长乐却是站了起来,说道:“你还记得么? 那具白骨便是吐万家失踪四年了的闺女,当年,她才十三岁! 尸骨便是在你府上挖出来的。 还想狡辩么? 可以的,本宫总是有证据让你心服口服的!” “你说是在我府上挖出来的就是在我府上挖出来的? 我还说是从大明宫里挖出来的呢!” 伊原矩闻言,连忙说道。 他其实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不过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长乐闻言,冷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说罢,长乐一抬手,顿时,从偏门之中又走进来数十老者,大堂之中实在站不下了,房遗爱只好请那些百姓后退一些,这才将那些老者安顿好。 随即,长乐冷笑道,“当日你家仆役招供之后,本宫便请了日月山数十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同去你家起的尸骸。 而这数十位长者中,你伊原家占据了四成。 在他们的见证下,本宫才让人掘开了你家的凉亭。 嗯,最有意思的是,你家的凉亭居然是用水泥铺的地面。 而经过我们的多方了解,你家的凉亭便是在四年前修建的。 在这其后,你家在没有对这凉亭进行过改建。 可还有话说? 还有这些残破的衣物,受害人都在堂上,还需要本宫一一给你介绍一番不成? 作为一个男人,本宫本应该敬你当年虽然年幼,却也是个血气男儿。 可今日呢? 你的男儿血性呢? 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了么?” 长乐怎么可能没做准备,准确的说,长乐是做了极为充足的准备才来的。 就她弄上来的这些人证物证,都不是无的放矢。 当下,长乐冷哼一声,道:“来人,将这些物证,一一介绍给大家听,也介绍给我们这位昔日的大英雄,让他也好好听听!” (本章完) 卷五 第618章 又一个李二……(故事9) 对于长乐而言,她其实很清楚,作为作为大明立国以来的勋贵第一案。 她要是没有充足的证据将伊原矩钉死,那么哪怕她今日以自己权势判了这个案子,也会有人心有芥蒂。 之前伊原矩的很多话其实并没有说错,这就是事实。 所以,在决定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做充足的准备。 不管是挖掘骸骨找的见证人,还是证物证词,她都极其的用心,为的就是让人挑不出理来。 也是为了让伊原矩心服口服。 而举证的过程是极其漫长的,足足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将所有的证据尽显在众人包括伊原矩的面前。 面对如山一般的铁证。 一众围观的百姓也是愤慨不已,纷纷高呼着要严惩伊原矩。 到了这一步,伊原矩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了,当即便高呼道:“按照汉人的传统,我本勋贵完全可以罚银代罪!” 听他这么一说,长乐顿时乐了,也是笑道:“亏你还是勋贵,我大明律可没有罚银代罪这一条。” 说罢,她随即话音一转,怒声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辩无可辩,来人!” 她话音刚落,今日来充当三班捕头的房遗爱等人纷纷出班躬身而立。 长乐见状,声音威严地说道:“伊原矩,劫掠我大明子民、jy民女、残害百姓,数罪并罚,当诛! 今日,本宫就替兄长,判此贼,斩立决!” 一听到长乐的话,房遗爱等人当即就躬身道:“遵命。” 说罢,房遗爱便让人作势去拖伊原矩,那是真拖啊。 而一众受孩子和其家属,无不是悲喜交加! 悲是因为他们的遭遇,喜是真的有人能为他们做主。 而在外围观的百姓闻言,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喜色。 这对他们而言,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儿,因为没人知道,未来,他们会不会遇到这样糟心的事儿。 勋贵啊,自古以来就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 打跑了慕容顺,这不马上就出了一个伊原矩? 哪怕他们之前高呼严惩伊原矩,但也没人想过会是斩立决! 要知道,勋贵啊,总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至少他们在这片土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哪位君主为了他们这些百姓,杀过勋贵的! 要不然,真以为伊原矩的所作所为就那么密不透风? 狗屁! 不过是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是以,这一刻,他们激动莫名! 伊原矩的覆灭,说明为他们这些贫苦百姓做主的君王,真的来了! 所以,他们欢呼,他们雀跃,他们额手相庆…… 而在大堂之上,伊原矩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死。 开什么玩笑,我堂堂大明勋贵会为了几个贱民赔命? 怎么可能? 也是因此,他半晌没反应过来,一直到百姓的欢呼雀跃声才把他惊醒。 “不,你不能杀我!”反应过来后,伊原矩立马高呼道,“我乃勋贵,岂可为了区区贱民抵命,不公平,这不公平,而且,这片土地从来没有这个先例!” 房遗爱见他还在那里剧烈的挣扎,当即直接走过去,就是一脚,怒喝道:“从今天起,有了!” 说罢,他也不管大喊大叫的伊原矩,直接就让人将其拖了下去。 这样的家伙,不配在此叫嚣! 至于长乐,在宣判之后,看都没看这家伙一眼,对于她而言,只是单纯的想为那些受害者讨一个公道罢了。 而且,兄长也说了,此番全权由她处理,他自然要将事情办得漂亮才是。 在伊原矩被拖下去之后,长乐这才走出了公堂,在房遗爱等人的护佑之下,径直走到了大门之外,摆了摆手,道:“诸位不用如此雀跃,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伊原矩虽是我大明勋贵。 但也的的确确触犯了我大明律法。 今日,本宫判其斩立决,和他是什么身份无关,和受害人是什么身份也无关。 只是他触犯了我大明律法,仅此而已! 我大明的律法,是保护我大明所有人的律法,也是悬在所有大明子民头上的一把利剑。 它在时时刻刻的告诫我们,做个人,做个不说多好,但至少不为害一方的人就行。 至于我大明的诸多勋贵,本宫也有一句话要对你们说。” 听到长乐的话,众人无不是肃穆躬身。 今日的长乐,着实给了他们惊喜的同时,也给了他们压力。 长乐见状,继续说道,“既然是勋贵,必然是我大明的有功之臣,不是你,也便是你家的父辈,祖父辈。 但请你们记住,你们今日的权势,皆是当年为了拯救我大明百姓而立下的汗马功劳! 怎么,到了今天,没有外敌来欺我大明百姓,就轮到你们了? 王兄一直教导我,叫我不忘初心。 本宫没忘,因为只要想起当年在日月山不安的等着王兄归来的无数个夜晚,就不敢忘! 因为,只要想起昔日我们被大军困在这如今的王宫中,就不能忘! 因为,只要想起无数的大明勇士为了今天的大明再无欺压,而前赴后继的直奔战场,纵死不悔,就不准忘! 偏过头看看吧,看看……勇山上的那些英魂,他们都看着呢! 他们看着呢……你们怎么敢忘?” 说到最后,长乐看向了勇山,眼角落下了失望的泪水。 而她说完,在场的不管是勋贵还是百姓亦或者卢正卿等人也是纷纷看向了勇山的方向。 那一刻,整个衙门外,落针可闻。 而同样听到这番话的秦琼和李泰,都是一愣。 一个顿时睁开了假寐的双眼,一个下意识的就想坐端正一些,可忘了自己是个伤患,瞬间疼得龇牙咧嘴的。 可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长乐么? 一字一句,直击灵魂的深处…… 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年,长乐在大明王廷早已是今非昔比。 片刻之后,隐匿在人群中的那些勋贵子弟,纷纷走了出来,朝长乐长作一揖,然后又向大明宫的方向长作一揖,这才有人说道:“殿下,吾等辱没了先辈,这就去宫外请罪。” 可长乐闻言,却是并没有言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勇山的方向。 那群勋贵子弟见状,当下又是行了一礼,很快,众人便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走去。 他们今日之所以来,本就是为了看戏的。 说起来,他们平日里也是自视甚高,加之自身并没有犯过什么错,所以今日一来,都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只是当他们听到了长乐的话,一个个都有些自惭形秽。 …… 不多时,大明宫外,便齐齐跪下了不少勋贵子弟在宫外请罪。 这会儿,李承乾正在群英殿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伊原振,整个人都是一脸的悲痛。 可能是说得太多了,李承乾也终究是闭上了眼睛,微微摇了摇头。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而伊原锡、伊原峰、普西偌等人,包括慕容孝永,这会儿都是一脸凶狠地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伊原振。 就是这个家伙,将他们鲜卑人最好的局面给打破了,怎能不叫人恨? 至于李勤俭、王玄策、契苾何力、阿史那泥孰这些人,却一个个都是沉默不语。 虽然他们和鲜卑人时有争斗,但今天这一幕,也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启禀殿下,宫外有数十勋贵子弟请罪。” 这内侍的话一说完,大殿之上的人都是一愣。 这又是什么情况? 就连闭眼的李承乾都微微睁开了眼,不解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内侍自然是了解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才来的,闻言当下就把长乐在青天衙门外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 当然,可能情绪不怎么到位,但总算是转述清楚了。 听他说完,李承乾心下一喜。 长乐可以啊! 这事儿干得漂亮! 真的太漂亮了。 当下,李承乾就站了起来,看着殿下的众人,一脸无奈地说道:“听到了么?都听到了么? 勇山上那无数的英魂在看着呢! 怎么敢啊! 怎么敢啊!” 他也没想到,他那点儿打鸡血的东西,居然被长乐学了去。 当然,他也不怎么意外就是,这些东西,他教长乐的甚多。 只是如今身份环境不允许他再这样去打鸡血了,不过长乐却是可以啊。 而群臣闻言,一个二个无不是一脸的惭愧。 这些年,他们的确有些飘了。 毕竟大明的路越走越顺,先后吞并了周边各国,这让他们水涨船高的同时,也有些通胀了。 也终于有了些官样子。 本身而言,这是好事儿。 一个没有官样子的官,其实算不得一个好官。 尤其是对外的时候,可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过犹不及。 很显然,他们就是。 至于伊原振,这会儿心下也微微有所动容。 当年他又何曾不想将自己埋骨于勇山之上呢? 沉默了良久,李承乾这才从上首走了下来,看向了伊原振,一脸怀恋地说道:“你可还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 那时候,你伊原氏遭逢大劫,本王阴差阳错之下救下了你伊原氏。 当日,你伊原振是何等的悍勇? 面对自己的族人屡屡遭人欺凌,在混战中浴血奋战,一步不退。 嗯,还有那伊原骁,本王记得很清楚,当时他都快战死了吧? 最后还是在巢医正精心的照料下,才缓了回来。 本王好奇啊? 当日的你,怎就能那样的纯粹? 为了自己的族人,而奋不顾身?” “可能那都是族人吧……”伊原振闻言,也陷入了沉思。 他犹记得那一夜,本早已绝望的他们,看到李承乾犹如神兵天降一般的拯救了他们整个部落。 虽然后来李承乾要他们追随他,并为他征战几年。 但当时的他是格外的激动。 因为可以报恩啊! 虽然,现如今当初定下的几年早已过去了,可他依然还记得。 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不对,不对……只是族人么?如果只是族人的话,当初我们被困这大明宫的时候,你同样是浴血奋战。 面对数倍甚至数十倍的敌人,你也不曾后退过? 不曾沮丧过,更不曾放弃过? 最后,我们终于站稳了脚跟,开始对外出击的时候,你也不曾怯懦过。 还记得你孤守日月山外的时候么? 不不不,你可能忘了,但本王,不敢忘啊……” 随着李承乾的话音落下,包括伊原振在内的所有人,也都陷入了回忆之中。 有些回忆,他们都是参与者,这会儿回忆起来,众人无不是为了当年的不易,长叹了一口气。 伊原振更是在那里发愣,他自己也在想,为什么呢? 当年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其实渐渐的都忘了。 忘了当年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这么多年没上战场了,他好似都忘了曾经的自己,也是为了反抗而浴血奋战的一位勇士。 “但如今呢?”良久,李承乾才继续说道,“如今你都在做什么?作为我大明的开国之勋,为了我大明的百姓,你的确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这一点儿,纵使是本王也无法反驳! 可就是我大明的功勋之臣,如今居然纵容自己的儿子,残害昔日你拼了命也要保护的那群人! 你于心何忍啊! 你还是我大明的无双勇士么?” 听到李承乾的质问,伊原振羞愧地闭上了眼眸。 他知道,或者说他很清楚,他自己把路走绝了…… 可李承乾还在继续。 “事情败露之后,杀良冒功,你伊原振当真是好胆! 那可是昔日和你一道在战场上砥砺前行的战友! 是你生死相依的兄弟,你怎么就下得去手? 甚至,还要为其安上一个谋逆犯上的名头! 伊原振,你告诉我! 你让本王怎么来保你? 怎么才能让你躲过这必死之劫? 又怎么向我大明数十万将士交代……” 说到最后,李承乾眼角微微泛起了泪光,一脸的无可奈何,“本王不想……不想啊……我们都是从最艰难的时候一路走过来的,在最苦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本王希望我们君臣这一路能继续走下去,为我大明开真正的万世之太平,让你们,也让整个大明的百姓,都过上当初我们一起期盼的日子,可……” 说到最后,李承乾终于说不下去了。 脸上那一脸的无奈,夹杂着泪光,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而伊原振听到李承乾这番话,顿时是羞愧难当,一脸悲痛地说道:“殿下,是末将让殿下失望了,末将只求速死,速死……” 他听不下去了,因为李承乾的一字一句都让他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初,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誓要和李承乾一道推翻慕容顺的腐朽统治,还老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当初,他是何等的英雄气魄,纵使在战场上杀成了血人,也一步不退。 当初,他做梦都想葬于勇山,成就勇士最后的荣光。 可如今呢? 他都忘了自己当日的誓言。 忘了自己的荣耀,也忘了自己的初衷…… 而就在这时,伊原振见李承乾没有回话,当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一旁的柱子就一头撞了过去。 半路上,他还高呼着:“殿下,末将让殿下失望了,失望了!” 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伊原振一头就撞在了柱子之上。 也是同一时间,契苾何力、伊原峰等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伊原振胆敢有丝毫逾越之举,他们就打算将其斩杀当场,只是没想到,伊原振自戕了…… 听到这一声,原本负手而立的李承乾回过头,也是一脸的惊愕,连忙说道:“快,快传孙院长。” 说罢,就快步朝伊原振走了过去。 同时,伊原锡等人也是快步走过去,看着地上口吐鲜血的伊原振,众人也是五味杂陈。 他们也是被这一幕,才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而伊原振却是吐着鲜血,咳嗽地说道:“殿……殿……殿下,斩了我……我的……头,给……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吧。 这是末将……最后的愿……望了……”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其实也有些触动。 他其实知道,这是伊原振在保护他的家人,但毕竟是当年一路杀出来的老人,感情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的。 看着伊原振落得这个下场,他又如何不动容? “殿下,成全他吧……”就在这会儿,伊原锡也是一脸痛苦地说道。 他恨过,这家伙差点儿把他整个伊原氏都拖入了泥沼。 但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心软了。 良久,李承乾才微微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道:“传旨、伊原振教子无方又杀良冒功,罪无可恕,斩立决。” 说罢,李承乾又道,“本王累了,退朝吧。” 话音落下,李承乾便离开了大殿。 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心软了。 就伊原振意图谋逆的罪名,抄家灭门都是轻的…… 可终究,李承乾还是没有这样做。 这会儿,他突然有种错觉,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那一位? 上次的故事讲完。 认识她的时候,我还没谈过对象。 一是不想,二是不敢。 错过了她,其实我无数次的后悔过。 怎么讲呢,总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姑娘了。 事实也大差不差,的确没有再遇到过这样的女孩子。 后来,我们联系倒是没断,记得有一次,她心情不好。 我本来在外面和人吃饭。 因为她的一个电话,菜还没上,我就走到门口接电话去了。 等他们饭都吃完了,我电话还没挂。 那段时间,总是各种的担心她。 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看着手机,生怕她的某个电话我没接到。 那可能是我错过她最后悔的一个时期了吧。 当时我就在想,当初装什么高尚啊,高尚顶个屁用,不如直接上来得实在。 然后,一个想法不断的在我脑子里萌芽。 不断的萌芽…… 因此,我也干了件很夸张的 (本章完) 卷五 第619章 明王坐不住了(故事10) 随着伊原振的死,一时间,整个大明朝野震动。 毕竟,这是大明建国以来,第一次对开国之勋动手。 不管是对百姓,还是对大明的那些官员而言,都是一个信号。 至于那些勋贵之子,李承乾也没放过他们,以大明律为准绳,全都处理了一遍。 重则杀头,轻则流放。 这让无数的百姓,欢呼雀跃。 是了,王还是那个熟悉的王! 这也将李承乾在大明的声望推到了另一个高度。 而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一切的卢正卿等人,却是暗暗皱了皱眉头。 在大明这么搞还行,可如果,今后李承乾回到大唐还这么搞,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毕竟,国情不一样。 大明的勋贵底蕴不够,哪怕他们如今把持朝政,但也只有被李承乾揉搓的份。 可大唐的那些勋贵,底蕴之深,外人难以想象,真要把那些勋贵逼急了,改朝换代也不是不行。 为此,卢正卿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想办法劝劝李承乾,可如今,他又哪儿来的资格? 一旁,席君买却是不以为意,他并不觉得李承乾这么干有什么问题,就他来说的话,那就四个字,干得漂亮。 作为一个军人,最是崇拜这种杀伐果断的行径。 而卢正卿见他这般,更是一脸的担忧。 毫无疑问,每种执政手段都有狂热的追随者,而这并非是什么好事儿。 摇了摇头,卢正卿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另一边,大明医院。 虽然孙思邈去了长安,但秦琼还是在这里休养。 总的来说,大明医院和以往并无差别。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的特意安排,孙思邈继续留在大明医院,对大明医院甚至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虽然李承乾之前折腾了一番,但先敬罗衣后敬人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只有去孙思邈化,才能逐渐的改变百姓的心理。 事实证明,这个决议也没错,就如今而言,有孙思邈的大明医院和没孙思邈的大明医院,其实并无太大的差别。 医院院子里,这会儿,秦琼正和其子秦怀道一同散步,两人一路上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就在这时,迎面,李泰却是被人抬了过来。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以这段时日,李泰出行都是被人抬着的。 只不过李泰毕竟年纪还小,让他一直待在医院里,这不现实。 “见过越王殿下。”见到李泰,秦琼父子也是一脸笑意的躬身施礼。 李泰却是摆了摆手:“翼国公客气了,这又不是在长安,用不着如此。” “礼不可废。”秦琼也是笑道,“纵使不是在大唐,但老夫终究是大唐的臣子。” 李泰笑了笑,也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不多时,几人找了个亭子,便坐了下来,刚坐下,李泰便问道:“近日大明的动静,不知翼国公可否有听闻?” 秦琼点了点头,这么大的动静,他又怎么可能没听说? 见秦琼点头,李泰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王兄有气魄啊!” 说完,他是一脸的羡慕。 都是皇子,做到李承乾这份儿上,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秦琼笑了笑,道:“对于百姓而言,这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只是今后……”李泰说到这里,便闭上了嘴。 秦琼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也是笑道:“今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他是不担心的,就他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都难说。 至于他秦家后人,虽然没有大才,但没有大才在有些时候也是好事儿,只要能过个安稳日子就行了。 走了一遭大明后,秦琼倒是看得很明白。 听他这么说,李泰也是笑道:“对,倒是本王着相了,今后的事儿,谁又知道呢?” …… 就在他们相互试探的时候,大明宫。 李承乾一脸意外地看向了长乐,认真地问道:“你确定?” 对于长乐提出来的东西,他也是深表意外。 长乐却是一脸坚定地说道:“确定!经过这次伊原矩的事儿,我就觉得大明的律法还有很大的缺陷,所以,我要重修大明律。” “青天衙门不干了?”李承乾一脸笑意地问道。 “干啊,为什么不干?”长乐笑嘻嘻地说道,“如今在日月山,大家都叫我长青天,总不能让老百姓失望是吧?” “长青天?不应该是李青天么?”李承乾笑了笑。 “管它长青天还是李青天呢。”长乐连忙走上去抱着李承乾的手摇了摇,说道,“就说,我要重修大明律,行不行嘛?” 见自己这最疼爱的妹子撒娇,李承乾也是一脸的笑意,当即就说道:“行行行,你只管重修大明律就是,不过有一点儿,为兄得说在前面。” “快快快,说说说。”长乐急忙问道。 “重修可以,但会不会采纳和使用你修订过的大明律,得为兄和群臣商议过后再做决定。” “那是自然。”一听是这个要求,长乐立马就答应了。 见她那表情,李承乾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为兄可告诉你,重修一国之律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哭鼻子。” “哼,怎么可能?”长乐说完,将李承乾的手一甩,当下就跑了。 看着小家伙这般,李承乾也笑了。 一直到长乐彻底消失在眼前的时候,李承乾才喃喃自语道:“重修大明律么?” 对于他而言,其实也有这个想法,毕竟如今的大明律还是当初立国之后,匆忙之下弄出来的,很多地方还是有些不足的地方。 而这些年,大明不断兼并周边各国,也的确到了重修大明律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他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没有任何人比长乐更适合干这个了。 抛开这些念头,李承乾拿起了近日各地呈上来的奏章,认真地看了起来。 其中有两份奏章,引起了李承乾的兴趣。 其中一份是来自芒波杰孙波的奏章,他上奏,说是在不日之前,已经肃清了境内所有吐蕃余孽。 对于芒波杰孙波能做到这一点儿,李承乾其实并不意外,毕竟,在苏毗势大的时候,这些土地都是在苏毗治下。 之所以能引起他的兴趣,主要还是芒波杰孙波如此之快的效率。 这么说吧,如果芒波杰孙波一开始就想收拾这些吐蕃余孽,又有达步屈的配合,其实他早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儿。 而他之所以拖到现在,无非是因为他故意留下了这些吐蕃余孽罢了。 可以理解为他想养寇自重,当然,也能理解为他想在大明还有一丢丢的作用,避免卸磨杀驴的处境。 至于真实想法,可能也就芒波杰孙波自己知道了。 “看来他是想通了?”李承乾笑了笑。 说罢,放下了芒波杰孙波送来的奏章,转而看向了另一份奏章。 另一份奏章就有意思了。 因为这份奏章出自牛进达。 这位大明的西域大都护。 说起来,牛进达最近几年仿佛消失在了大明朝堂一般,鲜少有他的消息。 而李承乾在大明的各方面发展包括军事行动,也有意无意避开了牛进达。 对于牛进达和牛进达所执掌的西域,李承乾一直都是一个很谨慎的态度。 一来西突厥的归附来得太顺,当初他就怀疑阿史那泥孰的目的,二来牛进达身份太敏感,他也不愿意让牛进达接触到大明的核心。 这会儿,牛进达上奏,请求朝廷在西突厥旧址上建州设府,甚至希望工部修建西突厥的通往各地的道路。 这就让李承乾有些意外了。 “来人,宣普西偌、契苾何力、伊原锡、阿史那泥孰等人进宫议事。”当下,李承乾说道。 很快,众人齐至。 李承乾见大家都到了,当即便说道:“这是西域大都护呈上来的奏章,众卿先看看,看看后再议。” 说罢,李承乾一摆手,袁公公当即就将那份奏章给众人送了过去。 一听到是牛进达的奏章,众人其实也是一愣。 这位的奏章可不多。 等他们看完奏章的内容后,一个个都有些疑惑,尤其是阿史那泥孰,他更是不解,这有什么问题么? 当下,阿史那泥孰便站了出来,说道:“敢问殿下,这奏章有什么问题么?” 随着大明接连兼并了周边各国后,他也慢慢的忘了当初归附大明时的初衷。 当然,其实也不是忘了,而是发现西突厥愈发的无力抗衡如今的大明, 如果西突厥的百姓能更好的生活下去,他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李承乾笑了笑,说道:“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本王今日宣众卿进宫议事,就是商议一下,这奏章的可行性。 工部可在?”说到最后,李承乾直接把话头拉到了伊原锡身上。 伊原锡闻言,当即便站了出来:“微臣在。” “这几年,工部一直在大力修建我大明各州府之间的道路,不知完成了多少?”李承乾问道。 “启禀殿下,虽然工部每年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随着大明的州府越来越多,新的项目也越来越多,总有种看不到头的感觉……”伊原锡倒是实话实说。 他也是相当的无奈,当初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大工程,可那时候,大明的百姓都需要谋生的伙计。而且这路修好了,怎么也不会是坏事。 可他修了几年,好不容易眼看着就要功德圆满的时候,得,大明又吞并了周边各国,这工程又开始无限延续了下去。 加之修往吐蕃的那路,怎么说呢,是真他妈难搞,到现在都还有好多技术难题,就这些,已经折腾得他焦头烂额了。 要是再规划西突厥…… 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种事儿本就没有尽头。”李承乾闻言笑了笑,说道,“基建工程本就不能停。哪怕是未来大明修建了境内所有州府之间的道路,也不是尽头。 还有各县,各村甚至各堡。 如今,趁着我大明百姓尚且还愿意的时候,尽可能的将这些基础建设完善起来,对于未来的大明,才会一劳永逸。” “可随着大明日益繁盛,想要再招募民夫,已经没以前那么容易了。”伊原锡却是一脸无奈地说道,“这今几年,我工部每年招募的民夫都比往年少了半成左右。长此以往,未来怕是很难再招到民夫了。 毕竟,以大明今时今日的繁盛,很多人都已经无需再从工地上赚取辛苦钱养家糊口了。不管怎么说,这活计也的确是磨人。”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是点了点头。 一开始,工地上的活计大家还抢着做,那是为了养家糊口。 可如今大环境好了起来,做点儿什么都能养家糊口,又何必再去工地上下苦力呢? 之前选择下苦力,那是没得选择,有更好的选择,谁又会去呢? “伊尚书所言不差。”就在这时,李勤俭也走了出来,说道,“这几年,就连户部所辖的各个工坊每年都有不少人离去。 听说离去的那些人,要么是自己开办工坊了,要么就是被那些私人工坊以极高的月俸请了去。 这使得工坊每年招人都没往年那般容易了。” 听他们这么说,李承乾笑了笑,道:“这是好事儿。本王之前就说过,如果商业全被朝廷垄断了,对我大明而言,并非什么好事。 相反,一个国家是否真正富足,决计不是看朝廷能拿出多少钱,而是看百姓。 至于你们担心人力的问题,些微几年还能坚持吧?”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都是一愣。 什么叫些微几年? 不过李勤俭和伊原锡两人当即便说道:“暂且几年还是能应付的。” “那就行。”李承乾随即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大明已经开始筹谋五部天竺,届时,我大明岂会还缺人力。”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闻之都是一喜! 别看这话轻飘飘的,但他们却从中听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不敢置信。 李承乾见状,既没解释,也没管他们的失态,只是看向了阿史那泥孰,问道:“阿史那尚书,不知道阿史那尚书对西突厥建州设府一事怎么看?” 原本还在莫名喜悦之中的阿史那泥孰,当即就回过神儿,说道:“微臣自然是支持的,毕竟这世上早就没了西突厥,建州设府也是应有之义。” 一开始,他支持在西突厥修路,这是好事儿,但对建州设府而言,他却是有些保留意见的。 毕竟,那会彻底让西突厥退出历史的舞台。 可刚刚李承乾那番话却是让他改变了主意。 无他,大明这么多年来,吞并周边各国都没有将周边各国的百姓或者俘虏直接定义为人力或者劳动力。 这说明,未来,李承乾对征服的各国百姓的态度,将截然不同。 换句话说,今后,再想成为大明百姓,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简单了。 再换句话说,大明百姓的构成,已经定型了! 这才是他改变主意的原因。 李承乾闻言,却是说道:“可西突厥毕竟有十姓贵族,牛大都护虽然治理西突厥这么多年,虽然也屡有建树,但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服众。 如果要贸贸然的建州设府,怕是西突厥有不少人不会答应吧?” “殿下。”阿史那泥孰闻言,当即说道,“微臣请命,亲自走一趟,还请殿下派兵随我回去,好好和我的那些族人讲讲道理。” 阿史那泥孰绝对是个聪明人。 他很清楚,别说今时今日的西突厥,就算是最强盛时期的西突厥都未必是大明的对手。 既然,如今大明已经固定了最基本的百姓结构,那么这个机会,他自然是不愿意放弃的。 如今,对于他西突厥来说,其实只差一个王妃了。 此番,他甚至有想法,回去再寻一女子,死皮赖脸的也要嫁给李承乾。 当然他其实也很清楚,他只要这么做了,李承乾定然会欣然同意。 毕竟,娶个媳妇儿就能安抚整个西突厥的买卖,李承乾怎么都不会亏。 再说了,美女嘛,谁不喜欢? 见他如此上道,李承乾也便笑道:“阿史那尚书之忠心日月可鉴!这样,本王将赵岩将派赵岩的怨军,与阿史那尚书一道同往,此番,怨军尽数听命于阿史那尚书。 阿史那尚书,只管施为就是,但有不臣者,可先斩后奏。” 大明如今战斗力最强的,决计是长明军。 可要说到威慑力,却还得是怨军。 阿史那泥孰闻言,当即就躬身道:“微臣领命。” 他其实也明白,什么尽数听命于他,也就是说说而已。 怨军和李承乾的渊源,谁还不知道。 不过这也够了,他又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太久没回去,镇不住场子,有大军在侧可以威慑一些人罢了。 毕竟,西突厥的十姓贵族,也不是好相予的。 而到了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李承乾会先提修路这种基建工程,反而后提建州设府这种政治目的。 不得不说,李承乾的确很会玩弄人心。 求月票! 解释哈,真不是我要断,限制五百字,我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书接上回哈。 我也干了件很夸张的事儿。 那就是去找她。 我和她不是一个省的,相隔不说十万八千里,但千多公里是有的吧。 而且,到她那边也没有直达的任何交通方式,无奈之下,我只好去了她们的省城。 不过去的时候,咱是雄赳赳气昂昂的,颇有战士出征,不胜不还的气势。 可一到了她们省城,我整个人又萎了…… 确实有点儿不敢。 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当初人家机票都给我买了,让我跟她一起回家,我都没去,这会儿上赶着跑去,多多少少有点儿脸上挂不住。 在她们省城待了两天,我还在犹豫。 结果,一次跟她视频的时候,她发现了,因为她以前在这里生活过,对这里好像蛮熟悉的,就问我是不是在她们省城。 没办法,承认了。 当时我就看到气呼呼的挂了视频。 给我都整懵了? 啥意思? 马上打过去,她倒是接了,说句有点儿忙,就给我挂了。 那一瞬间,我都傻眼了。 认识她一来,她从来没有挂我电话这么快过。 真的,从没有!!!! 而且,怎么说呢,一直都只有我挂她电话,很少她挂我的。 虽说每次都是她让我先挂的…… 但这次,真的让我傻眼了。 我干啥了啊? 当时,我都有点儿后悔跑 (本章完) 卷五 第620章 李靖的大局观(故事番外) 当李承乾在大明大刀阔斧的时候,高句丽却是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恶战之中。 战争嘛,哪儿有轻松的时候。 只要刀枪见红,那就是不死不休。 对于战争而言,其实真的没有对错之分,有的,不过是立场。 可能有人觉得这是大唐在侵蚀高句丽。 真实情况是高句丽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在蚕食汉人的生存空间。 甚至数度威胁到了汉家王朝。 此时,辽东城外,李靖的大军已经渡河有一段时间了,真真正正的兵临城下了。 虽然发起了数次的攻城之战,但每次李靖都留有余力。 换句话说,他并没有压上所有的兵力去破城,否则,搞不好如今的辽东城城头,早就改弦易辙了。 “大帅,这么下去不行啊,添油战术,只会让兄弟们的士气愈发的低下。”就在这时,帅帐之中,薛万彻说道。 坐在上首,李靖却是笑道:“不急,我们要是现在就给渊盖苏文制造太大的压力,这家伙必然会以死相拼,如今,我们可没有和他们这么拼的必要。 而且,我们都清楚,如今的高句丽,真正有能力和我们大唐一战的将领无非就是渊盖苏文两兄弟。 而渊盖苏文坐镇辽东城,渊净土又当做人质一般的留在了荣留王身边,那么其他两路大军的压力不是就要小了一些么? 如今,我们只要死死的拖住渊盖苏文就够了。 这一仗,只要是大唐胜了就行,不一定非要是我们嘛。” 李靖说完,众人都闭嘴不言了。 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问题是,如此一来,功劳都被张亮和李绩的大军抢了,他们难道就喝汤? 李靖的确在这方面高风亮节,可既然都上战场了,谁不想斩获军功? 看到他们这般反应,李靖又说道:“好了,功劳不会少的。该我们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但在大局面前,我们也得适当的做些妥协。” 说罢,李靖走了下来,让人将堪舆图摊开,这才说道:“根据之前的消息,如今郧国公已经在攻打卑沙城。 卑沙城上次就被我们打下过,这一次,问题也不大。 据悉,郧国公有望在十日之内拿下卑沙城。 而英国公这会儿也在攻打安市城,安市城的情况能要特殊一些。 听闻安市城的守军为了抵抗英国公,早在大战开始前就玩起了坚壁清野的那一套,不过我大唐也早已今非昔比。 只要我们能拖住辽东城的高句丽主力,安市城被拿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如今,我们哪怕是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也只能将渊盖苏文拖死在这辽东城下。 真要说起来,如今着急的人,不应该是我们才对。 至于说战功,拿下辽东城,拖住高句丽的主力,这份战功还不够么?”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了,不是不够。是他们想要更多。 只是李靖才是大帅,他们也无法,当下,一个二个也算勉强答应了。 而在另一边,卑沙城外,那叫厮杀得一个激烈。 相比辽东城外的平静,他这边的恶战几乎就没停过。 每战都恨不得战至两军力竭才罢休。 这会儿,张亮正带着大军在卑沙城下玩命的厮杀,很显然,卑沙城的守将挡不住张亮强势的进攻。 无他,张亮的远程火药弹跟不要钱似的朝着城头上飞去的时候,卑沙城里就已经是一片哀嚎了。 高句丽虽然知道大唐有火药弹,但在现阶段,确实没有任何能抗衡火药弹的东西。 而有远程火药弹的压制,张亮的攻城战简直轻松得不行。 当然,张亮也没有一战破城的想法,每次都打到卑沙城后继无力的时候,便以将士们无力再战便退了回去。 倒不是说真没再战的力气了,只是张亮也不傻,真要把卑沙城的守军逼到了绝境,困兽犹斗之际,他麾下的死伤定然不小。 届时,阴沟里翻船都不是没可能。 所以,他如今的想法就很简单,先磨,磨掉卑沙城的有生力量,而且,不间断的远程火药弹袭击,让他们疲于应战,磨他个十天半个月的,他再发起总攻,那就要简单多了。 当然,他给李靖说的,旬日内便可破城不过是保守估计罢了。 以他的估算,最多三日内,卑沙城可下! “收兵了,收兵了,这狗日的卑沙城,真他妈难啃。”就在这时,张亮骂骂咧咧地嚷了一句。 说完,带着大军就往回撤。 回撤的时候,他和他的麾下,一个个无不是一副拖着疲惫身子的模样。 当然。这也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每一次的撤退,都必须表现出力竭的模样。 而看到大唐的军队再一次被打退,卑沙城头上,那些将士们无不是欢呼雀跃。 他们都记不得击退了多少次大唐来犯之敌了,虽然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但只要每击退一次大唐的来犯,他们的士气就会增加一分。 “这大唐,也不过如此嘛!”不时,便有人说道。 而他的话,很快也得到了周边人的认同。 就连卑沙城的守将,都是一脸的骄傲,在这一次又一次击退唐军的心理下,他们都忽略了,在这个过程中,城中的守将已经损失了超过三成! 这已经是一个很危险的数字了。 如果是在野战之中,战损达到三成,基本就到了溃败的边缘,这也就是守城战,加之无数次的击退唐军,要不然,他们的士气早就消磨殆尽了。 而就在这时,有亲兵从急匆匆的跑了上来,说道:“将军,大对卢的使者来了。” 一听到是渊盖苏文的使者,这守将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快请。” 他本就是主战派,平日里和渊盖苏文的关系要近得多。 很快,渊盖苏文的使者便走了进来,施了一礼后,正准备开口,这守将便抬了抬手说道:“大对卢这是有什么吩咐?” “倒是没有什么吩咐。”那使者笑道,“只是大对卢听闻将军这边战况甚为激烈,特意派末将来问问,将军是否需要支援。 虽然辽东城那边压力也大,但将军这边却也是不容有失。” 一听就这点儿事儿,守将当即就摆了摆手,道:“无妨,我这边虽然战况激烈,但就大唐的那些手下败将想轻易拿下我卑沙城,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刚刚,我们才击退了大唐的来犯之敌,说起来,本将军都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击退这些大唐的来犯之敌了。 说来也有意思,这些大唐的家伙吧,虽然屡战屡败,但却又屡败屡战,真不知道是该夸他们毅力可嘉呢,还是该说他们只会做无用功呢……” 说罢,这守将还领着信使走到了城头,看了看城下那惨烈的战场。 虽然城下这会儿已经空无一人了,但大战留下来的惨况却是做不得假。 而且,这信使之前就听闻了城头正在大战,自然也不会怀疑。 “将军辛苦了。”信使当即就朝守将躬了躬身。 守将闻言,连忙将其扶了起来,笑道:“都是为了我高句丽,何来辛苦一说?还请信使回去转告大对卢,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定叫那来势汹汹的唐军有来无回! 若是辽东城那边形势严峻,末将这边也还能支援一二。” “支援就不用了,只要将军这边无碍就好。”信使连忙说道。 作为信使,他自然是渊盖苏文的亲信,虽然职位不高,但权利却是不小。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这么个道理了。 当然,他之所以拒绝,倒不是因为权利,而是为了渊盖苏文的脸面。 麾下都能顶住大唐的来犯之敌,作为高句丽的大对卢,他渊盖苏文要是还需要麾下的救援,脸上怎么挂得住? 见卑沙城无大碍,信使也就匆匆告辞,他还得赶紧回去向渊盖苏文回信。 而等信使走后,守将看着城下的一片狼藉,却是露出了一脸的自傲。 虽然战场上是狼藉了一些,但也是他无上功绩最好的证明! 看到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仿佛就像看到了他马上封侯的场面一般,很是惬意。 只要此番击退了大唐的来犯之敌,这一切,都将不再是幻想。 而对于击退大唐的来犯之敌,如今,他是信心十足。 纵使大唐有火药又如何? 汉家王朝,何时真正征服过这片土地? 前隋如此,如今轮到了大唐,依然如此! 这般想着,他心中燃烧着熊熊战火,巴不得张亮再次领兵来袭。 次日,信使终于回到了辽东城,第一时间向渊盖苏文汇报了卑沙城的情况。 听到信使的话,渊盖苏文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隐约间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儿。 张亮这人他是知道的,说他是个名将,渊盖苏文可能有些瞧不上,但决计不是一个庸才,怎么可能会让卑沙城有如此轻视之心? 在他的印象中,卑沙城的守将可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有这种想法,必然是张亮给了他这方面的错觉。 越这么想,渊盖苏文越觉得不对劲。 当即,渊盖苏文便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不对,不对,很不对,来人,快,来人。” 渊盖苏文的语气有些急促,站起身走来走去。 一旁,信使有些看不明白,怎么就不对了? 他现在是一脑门儿的浆糊,卑沙城大捷有什么不对的? 渊盖苏文没跟他解释,很快,便有人走了进来。 渊盖苏文立马说道:“你,立即清点一万兵马,驰援卑沙城,要快,慢了,卑沙城就完了!” 来人是渊盖苏文军中的副将,闻言也是一愣,当即说道:“大对卢,如今辽东城形势严峻,末将要是这时候带人驰援卑沙城,辽东城会不会陷入困境?” 渊盖苏文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李靖本来就没想这个时候和我们决战,他这么做的目的,无外乎是为了拖住我们。 相反,李绩和张亮就不同了,他们就是要利用我们被拖住,无法驰援安市城和卑沙城的机会,借此机会彻底拿下这两座城池,从而打开我高句丽的防线。 所以,卑沙城和安市城,不得有失!” “那我们也可以从后方派兵去支援卑沙城啊?”副将还是有些不明白。 按理说,支援卑沙城的话,最近的便是石城。就算不用石城的兵马,用安市的也比他辽东城的兵马要近吧? 说到这个,渊盖苏文笑了笑,解释道:“先不说后方的兵马能否抽得出来,最重要的是,我们也需要给李靖一个机会,明白么? 如今,李靖想拖,但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的守军少了一些,你觉得李靖会不会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副将一听,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明白了,大对卢这是想提前和大唐决战! “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副将问了一句。 渊盖苏文摇了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如果到了今天,我们还不敢冒险,高句丽危矣……” 说完,渊盖苏文也是一脸的无奈。 在见识了大唐的新式军械以后,他虽没有绝望,但真的心累。 如果不是高建武一直提防着他,大唐的那些新式武器,高句丽不是研发不出来。 “去吧,攻守之间。我们总是要占些优势的。”说完,渊盖苏文便摆了摆手。 到了这一步,他其实也没更好的抉择了,一直和大唐拖下去,他辽东城还能拖,可安市卑沙两城都快拖不起了。 也好,既能缓解卑沙城的压力,也能试探一下李靖。 总的来说,这事儿,做得。 而就在渊盖苏文驰援卑沙城的时候。 卑沙城外,张亮也是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接下来的决战。 是的,决战到了。 当他的斥候通过望远镜发现了渊盖苏文的信使时,张亮便知道,决战必须得提前了。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就是这么个道理。 他倒是没觉得渊盖苏文能看透他的计谋。 只是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何意外。 这个风险,他一丢丢都不想承担。 否则,他耗时耗力争取来的优势,又有什么意义? “大帅,那我们什么时候发起决战?”当下就有人问道。 张亮看了看堪舆图,默默计算了一番之后,这才说道:“哪怕渊盖苏文有所疑惑。可从卑沙城到辽东城,然后不管渊盖苏文从哪里出兵驰援卑沙城,都至少需要三天时间。现在过去了一天,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其实只有两天了。 这样,从现在开始,每两个时辰攻一次城,重点用火药弹袭击。 而攻城的将士,每两次攻城的间隔,至少得四个时辰,记住,如今我们是疲敌之计,退回来后,都给老子去休息! 至于卑沙城的那些家伙,老子要他们在未来十二个时辰之内,得不到任何喘息的时间。 说起来,这火药弹杀伤力暂且不说,就那动静,是真他妈的带劲儿。” 一听张亮这安排,营帐之中,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纷纷都赞同道:“这个好,这个好。” 对于张亮,他们还是很信服的,无他,张亮并没有枉顾将士的性命去夺那泼天之功。 跟着这样的将军,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当然,他们其实也知道,真到了要用人命填的时候,张亮也会毫不犹豫。 只是对于这一点儿,大家倒是都能理解。 毕竟,上了战场,他们都有这个觉悟。 紧跟着,张亮又开始详细的安排任务。 等任务一一下发下去后,张亮可不管那么多,自己先好好休息了一下。 卑沙城外,负责第一波袭扰卑沙城的将士已经杀到了城外五百步开外。 他们的任务就是掩护投石机,尽可能的靠近卑沙城,然后以投石机惊人的投射能力,将点燃的火药弹投出去。 当然,为了迷惑卑沙城的将士,他们也专门弄了好多虚虚实实的投石机,为的就是避免卑沙城的将士跟他们玩什么精准打击。 而等投石机到了射程之内后,他们又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开始攻城。 有投石机大肆轰击城头,他们的伤亡率也小了很多。 毕竟,城头上的那些家伙,被火药弹那声音,炸都炸得五迷三倒的了。 还别说,张亮把这套相辅相成的战术,倒是运用得相当精准。 一连十六个时辰,大唐整整九次攻城,虽然次次都是无功而返,但卑沙城也被他们折腾的精疲力尽。 虽说都是两个时辰来一次,但哪一次不是折腾至少半个时辰以上? 搞到最后,张亮的麾下都开始在军中竞赛,就看谁坚持得时间更长了。 在第九次将大唐击退后,卑沙城上,众人都是如释重负一般的坐在了城头之上。 他们知道,又躲过了一劫,不过这会儿,连能站起身的人都没几个了。 铁打的身子,被这么折腾,也扛不住啊…… 而就在这时,张亮终于亲率大军来了。 决战,开始了。 这一次,张亮不再藏拙。 上手,就是他的杀手锏。 “不好,唐军又来……”也就是这时,刚刚站起来的高句丽将士突然喊道,可话都没说完,他却愣住了。 其他人闻言,也是纷纷起身,可一时间,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小故事明天写,妈的,去解决之前那个小故事儿,那臭婆娘,又闹妖了……妈的,没完没了了还! 真特么给我逼急了,结就结,以后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还打死不离婚,耗他妈一辈子。 看他妈谁牛逼。 回到家里就是一趟,酱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 真他妈就除了那事儿,啥事儿不干! 草…… (本章完) 卷五 第621章 万俟璞VS李君羡 张亮这个人,可能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 最终的下场也不是很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真的有些东西。 之前他一直藏拙,所以每次攻城都没有用出全力。 可这次不同,这家伙,是真的下了蛮力。 只见那一排密密麻麻的投石机,是他们之前每次攻城的十倍之多! 是的,这家伙就是这么能忍。 他明明有着一战破城的能力,但他就是忍到了现在。 他想破城,但他更想以最小的代价破城。 就在城头上那些卑沙城的将士们一个个震惊而又惶恐之时,张亮率先带着大军向城下突进。 不多时,数目庞大的投石机也已经到了射程范围之内。 张亮是一点儿不客气,到了射程范围之内,投石机上面的火药弹那就跟不要钱一样的直奔卑沙城而去。 而刚刚组织起来的卑沙城将士,本来就身心俱疲,经过这连间歇都没有的火药弹轰炸,一个二个连头都抬不起来。 卑沙城的守将这会儿更是恼怒不已,他想不明白,张亮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么多投石机?当即就怒喝道:“斥候呢?都是干什么吃的?唐军怎么有这么多投石机?” 之前斥候是侦察过的,如果有这么多投石机,决计是藏不住的,他要是早知道唐军有这么多投石机,也决计是不会如此这般大意的。 可他的话,这会儿根本就没人回复。 每次面对唐军的火药弹袭击,他们都只能避其锋芒,加之火药弹爆炸的轰隆之声,这会儿,城头上的将士们压根就听不清他说的话。 也就他身边的人能勉强听清楚。 “将军,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当即,就有人说道。 守将也是一脸的无奈,他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么? 只是他一点儿办法都没。 面对唐军的火药弹袭击,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很好的应对策略,只能用人命去填。 可如此密集且无间隙的火药弹袭击,纵使拿人命去填,也无济于事。 这会儿,他其实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咬了咬牙,守将愤然起身,说道:“勇士们,随本将军迎敌。” 说罢,他便直接冲到了垛口之处,没办法,再这么下去,城都快破了。 众将士看到自家将军都冲了上去后,当下就有不少人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 他们其实也发现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主要是城头上太空旷了,想找个掩体都找不着,哪怕趴在城头之上,虽然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但也并不是绝对的安全。 要想绝对的安全,只有击退唐军。 这般想着,又有将军带头,一时间,众人都将站了起来,准备反击。 结果,等他们准备反击的时候,一个个都傻眼了。 唐军居然都退到了投石机的前面,一个个用盾阵将他们的投石机护在了身后。 弓箭的射程虽然勉强够得着,但杀伤力几乎就没了,加之又有盾阵做掩护,这完全使得他们手上的弓箭毫无用武之地。 这让刚刚探出头的守将,一脸的无奈。 被动挨打却无力还击的确是让人憋屈。 而在城下,张亮却是老神在在的骑在马背之上,手里拿着个望远镜,看着城头上的那一幕,顿时就笑了起来。 “通知下去,都准备一下,卑沙城的这些贼子怕是要出城迎战了。” 对于卑沙城的选择,其实不多。 如果在城头上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反击,留给他们的路就只有一条。 那就是出城死战。 对于这一点,张亮其实早就想明白了。 而卑沙城的将士也的确没让他失望,也就半柱香的功夫,虽然听不到,但能明显看到卑沙城的城门打开了。 不过片刻功夫,一众凶神恶煞的骑兵便冲了出来。 张亮立即大喝一声:“迎敌!” 说罢,之前的盾阵瞬间便撕开了一道口子,早就做好了准备的将士们也是一瞬间就冲了出去。 城头上,卑沙城的守将看到这一幕,心下也是一阵的绝望,他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被唐军算计了。 本来,他觉得,既然城头上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那就出城迎战,在城下击溃唐军,为此,他还特意组织了一支类似敢死队一样的队伍,但谁知道,唐军早有准备。 念及此,他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他其实很清楚,自己大势已去。 要想守住卑沙城,他只能孤注一掷了。 想到这里,守将也是满眼的凶光,当即怒喝一声:“众将士,随本将军出城迎敌!” 他是真的别无他法了。 只有出城迎敌这一条路了。 胜,卑沙城便能躲过这一劫,可若是败了,卑沙城危矣。 众将士闻言,一个二个也是一脸的杀气。 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当下,众人便随着守将一道出城迎敌去了。 至于城头之上,除了留下小股力量以外,他们已经放弃了城头。 说到底,如果能在城下将张亮击退,那么城头之上也就不存在什么威胁了。 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的张亮却是笑了,当即便吩咐道:“传令所有的投石机,方位下调,都给本将军对着城门口抛投!”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抛弃了城楼,他的优势更大。 很快,收到张亮命令的众多投石机急忙调整了方位,就在卑沙城守将带着大军冲出城门之际,密集的火药弹便从天而降。 对于这一点儿,卑沙城的守将其实也早有预料。 但他别无他法,当即就是怒喝一声:“杀!只要和唐军杀到一起,他们的投石机便对我们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说罢,也不管胯下的战马嘶鸣,直奔唐军就冲了过去。 到了绝境的卑沙城将士也是不管不顾的就朝着唐军冲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张亮终于放下了望远镜,大声道:“我大唐的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今日,只要大破此贼,卑沙城就得改姓了! 忍了这么久,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大唐的勇士,不可战胜了! 冲!” 话音刚落,刚刚撕开口子的盾阵中,张亮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而早就按耐不住的大唐将士们,这会儿也是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士气之盛,绝无仅有。 能把守城的将士逼迫得出城决战,这是他们的荣耀! 而卑沙城的将士本就憋屈得很,虽然都是带着必死之心杀出来的,但终究还是在一炷香后,败下阵来。 在兵力上,他们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 加之这段时间还损耗了三成的兵力,而剩下的这些将士,也被张亮用无间歇的火药弹袭击了足足十多个时辰,更是让他们连休息都没休息好。 相反,大唐这边,大家可都是睡饱了之后才能进行决战的。 在这种情况下,卑沙城的将士能挡住一炷香的时间,属实是他们尽力了。 这会儿,卑沙城城头之上,张亮已经上来了。 不过他并没有过多的感慨,立即吩咐道:“众将士听命,卑沙城于高句丽而言,乃军事重镇!是以,高句丽决计不会轻易放弃卑沙城,除了南门不管以外,北门,东门,西门,都需要重兵把守! 可明白!” 他并没有因为一场大胜而沾沾自喜,他很清楚,大战才刚刚开始而已。 就这卑沙城,说起来,他已经登临城头两次了。 随着众将士领命,张亮又道:“斥候该动起来了。” …… 就在张亮拿下了卑沙城的时候,安市城外,李绩却是皱着眉头。 就三个战场来说,就他打得最为艰难。 没办法,安市城的守将跟个疯子一般,他都还没有大兵压境,这家伙就开始了坚壁清野。 这么说吧,如今的他,想砍两棵树做投石机都得回大唐的境内。 “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整?”李绩看了看身边的程咬金,一脸无奈地问道。 他们都是瓦岗出来的,平日里关系倒是不错。 不过程咬金听他这话,顿时就是一愣,道:“你是大帅,你问我?” 李绩也愣住了,好家伙,你还知道我是大帅? 不过他也懒得和这老家伙计较,当即就说道:“我们要是再不折腾点儿动静出来,卫国公那边的压力怕是会越来越大啊。” “这可没那么好折腾啊。”一旁,郭孝恪也是摇头道,“安市城不比其他的地方,攻城就得过河,可我们要是在河上,决计会被他们的弓箭手伏击。”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都不是伏击,人家摆明了就在那里。毕竟,安市城外,那是真的一览无余……” 安市城吃的就是地势的红利,这么多年来,能破安市城的人其实并不多。 每一次安市城遭遇敌袭的时候,他玩的都是坚壁清野这一套。 该说不说,这一套倒是挺好使的。 李绩闻言,也不再多言。 对于安市城这种将自己打造成龟壳一样的城池而言,硬啃的话,虽然啃得下来,但决计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问题是,现在没这个必要。 此番征伐高句丽,三路大军齐发。 自然都想表现得好一些。 纵使拿下了高句丽,可要是损失太惨重,他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李承乾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这些年,李承乾虽然吞并了周边各国,大战小战的也打了无数场,可大明除了一开始的日月山保卫战属于惨胜以外,后面的每一战,可都没有太大的伤亡。 这些自诩天下名将的他们,岂能输给大明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草台班子? 而且,真要如此,他们丢的也是李二的脸。 这么一想,众人也就谨慎多了。 不过他们也不是很着急就是。 还是那句话,这会儿,着急的就不该是他们。 次日一大早,李靖还在熟睡之中,便被亲兵吵醒了。 有些不耐烦的披上了大氅,走出营帐,李绩问道:“何事?” “大帅,郧国公已于昨日打破卑沙城!”亲信立马说道。 李绩闻言一愣:“这就破城了?伤亡多少?” “卑沙城守军近乎全歼,郧国公自身伤亡不足一成。”亲兵立马说道。 “好家伙,压力这是给到老夫和卫国公了。”李绩闻言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只要舍得战损,安市城也挡不住他。 可问题是有大明珠玉在前,他也有些畏手畏脚。 同样的消息,李靖也收到了。 当然,李靖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他是一脸的欣喜! 就在之前,当他探知到辽东城的副将带着一万兵马不知去向时,他就猜测到了必然是什么地方遭遇到了威胁。 一开始,他还怀疑是不是李绩那边开始了,谁承想,居然是张亮。 “这老小子,说是十天之内可破城,结果不到三天就大破了卑沙城。”李靖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如此甚好,将这个消息传下去,也激励激励我们的将士。” 说罢,李靖便回到了帐房中,端详起堪舆图。 他知道,到了这会儿,张亮便可以一路东进,这对整场大战而言,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几乎是同一时间,大赵王廷。 万俟璞正带着自己的麾下在外巡视,此番,他带的兵马也不多,不过数百人而已。 说是巡视,其实就是护卫慕容顺探访吐谷浑的旧臣。 这吐谷浑的旧臣,自然便是龟兹王一系的人。 说起来,也是当初吐谷浑的一个将军。 比较有意思的是,他们来的时候,刚好,尉迟敬德的麾下,李君羡刚好在这里做客。 自从龟兹王决议背靠大唐之后,双方的合作交流便多了起来。 这唐明双方的人一碰面,现场的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毕竟,这段时间,唐明两军在这大赵王廷可是没少起冲突。 看到这一幕,慕容顺笑道:“吐火将军这是要投唐了不成?” 吐火将军闻言,却是极其不屑地说道:“末将投唐不投唐的倒是难说,但殿下降明却是人尽皆知了。” 对于慕容顺,吐火将军是一点儿不客气。 作为慕容伏允的亲信,他本就看不上这个谋逆之辈。 慕容顺倒是无所谓,笑道:“当年,若是尔等拥护我,哪儿还有今日之事?如今,吐谷浑已成过往,再说这些又有何异?” “哼……”吐火将军闻言,冷哼了一声。 他不愿意和这等小人多加言语。 一旁,万俟璞看向了李君羡,也是冷笑道:“本将军也是好奇,这是大赵王廷的地盘吧?李将军是怎么来的?莫不是李将军也打算投大赵了?” 对于李君羡,万俟璞其实也不陌生。 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就打过照面,如今在这大赵王廷,两人的摩擦也是不少。 不过之前都是两人的麾下发生摩擦,他们两人倒是还从没对上过。 李君羡听他这么说,不悦道:“本将军做甚,难不成还需要跟万俟将军报备不成?” “倒是不用和本将军报备。”万俟璞笑道,“不过我家殿下终究还是大唐太子,说起来,本将军也算是大唐的半个臣子,李将军若是要投奔大赵的话,那就莫怪本将军捉拿叛军了。” 李君羡闻言,差点儿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他妈的,你算哪门子的大唐臣子? 还要捉拿叛军? 你在开什么玩笑?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讥讽道:“这么说的话,万俟将军这是要归顺我大唐了?需不需要本将军为其引荐一二?” 比起不要脸,他哪里是万俟璞的对手? 万俟璞见识过了太多次李承乾在大唐太子和大明明王两个身份来回切换的名场面了,当即便冷哼道:“待到他日我家殿下登临大唐大宝,你敢说本将军不是大唐的臣子? 还是说,你觉得我家殿下不配大唐太子……” “你……”都不等万俟璞把话说完,李君羡就一脸恼怒地说道。 这话都是说得的? 今后,李承乾真要登临大宝了,他李君羡还有活路? “你什么你?”万俟璞一脸不耐地说道,“本将军奉大唐太子殿下之命,特意来大赵王廷捉拿叛主投敌之辈,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李君羡这会儿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当即就怒喝道:“老子要杀了你!”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一说。 但万俟璞闻言,却是心中一喜,当即怒喝道:“来人,这叛逆之辈,欲行不轨,速速将其拿下!” 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而且,在这大赵王廷的地界,他是真不怕谁。 而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众将士就冲杀了出去。 李君羡见状也是一愣,但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当即就带着人迎了上去。 可刚刚迎上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只是这会儿,他的确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万俟璞见李君羡迎了上来,顿时,心下一喜。 嘿嘿,上钩了。 他此番陪着慕容顺来寻这什么吐火将军,其目的,本就是为了李君羡。 最近,大唐的军队渗透大赵王廷太过于明显,他如何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只是一瞬间,双方的数百人,便厮杀了起来。 对此,慕容顺看着却是默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吐火将军,讥讽道:“吐火将军,你的贵客好似遇到了危险。” 卷五 第622章 唐明冲突升级(故事11) 对于这个吐火将军,慕容顺一直看不上眼。 倒不是说这人能力不行,真要说能力的话,这家伙其实比之他昔日麾下的那几个,也不会差。 只是吧,这家伙是慕容伏允的死忠,属于那种总是慕容伏允坟头草都三丈高了,他还在坚定不移的执行着慕容伏允命令的那种…… 这样的人,如果是自己麾下,那自然属于宝贝疙瘩,可在别人麾下,就显得有些面目可憎了。 而吐火将军闻言,却是理都没理慕容顺,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已经战成一团的唐明两方,心道,多死点儿,死得越多越好呢! 对于他来说,不管是大明还是大唐,都不是啥好东西,就算都死完了,他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 而对于这一切,万俟璞却是不在意,这会儿,他正带着自己的亲兵和李君羡玩命。 那是真的玩命,除了没动用火药弹以外,万俟璞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连弩啊,军刺啊,只要能招呼上去的,他是一点儿不客气。 如果说,之前只是大唐的小股斥候进了大赵王廷,他还能忍,但诸如李君羡这般,带着大唐的军队,大摇大摆的在大赵王廷招摇过市,这他就忍不了了。 大唐这是想在军事上渗透大赵啊。 可问题是,这他妈是大明的地盘啊,没看到他正带着慕容顺来收回这片领土么? 作为吐谷浑唯一的继承人,慕容顺难道没有资格收回当初他爹暂借给李元景的地盘? 所以,当万俟璞听到李君羡带着大唐的军队入境,甚至还和境内一些吐谷浑的余孽接触时,万俟璞便已经动了杀心。 李君羡这会儿懵逼啊。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万俟璞发哪门子的癫。 不过他也是有脾气的,见万俟璞这般不依不饶的,当下也是发了狠,提起自己的马槊就和万俟璞鏖战了一场。 他们两人吧,各有千秋。 李君羡成名早,战场经验也是极为丰富。 而万俟璞这个人吧,就一个字,勇。 只要交上手,有人压着,还能让他退回来,可一旦没人压着,这他妈就跟个疯子一样,不死不休一般。 发现这个问题的李君羡当即就呆住了。 他倒是愿意和万俟璞交手相互试探一下,但绝对不是玩命。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不敢对万俟璞下死手,先不说他下死手能不能斩了万俟璞,可问题是,他真要斩了万俟璞,李承乾能放过他? 如此一来,李君羡是一脑门儿的愤慨,一马槊挡住了万俟璞劈砍过来的一刀,当即怒喝道:“够了!再打下去,我们回去后都没法交代!” “交代?交代你大爷!”万俟璞才不管那么多,抽回刀怒喝道,“本将军看你是想杀人灭口是吧? 就是因为本将军撞破你的鬼魅伎俩?啊呸! 身为大唐的将军,居然里通外国,今日,本将军就要为国除害!” 他反正就是咬死了这一点儿,只要咬死了这一点儿,这官司哪怕打到长安的去,他也不虚。 反正李承乾大唐太子的身份还在,他舔着脸说自己是半个大唐臣子,也说得过去。 李君羡被气了个半死,自己居然被这么个玩意儿给污蔑了,关键是他还没办法解释。 看到万俟璞麾下是越杀越狠,而万俟璞也是一脸的凶光,李君羡想了想,终究还是大声喊道:“撤!” 他算是发现了,这狗日的万俟璞就是想借用这个借口,将自己等人斩杀在此,好来个人赃并获。 继续和万俟璞纠缠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算打赢了又能如何?他还能真的杀了万俟璞不成? 真要斩了万俟璞,那事情就闹大发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带着自己的麾下先退回大唐境内。 而万俟璞哪会那么轻易的放其离开,见状当即就怒喝一声:“你这里通外国的贼人休跑!” 说罢,便打马追了上去。 前面,李君羡都快气吐血了,但他却是没搭理万俟璞,带着众人就朝着大唐的地界跑了回去。 一时间,一追一跑,倒是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呆住了。 而在最后面,慕容顺也打马追了上来。 他又不傻,没有万俟璞在,这大赵王廷的地界上,可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 “将军,再追下去,就要进入大唐的地界了。”就在追了许久之后,有麾下说道。 万俟璞闻言,却是笑道:“大唐的地界又如何?记住咱们的身份,那李君羡里通外国,就算追到长安,老子也不怕!” 说罢,万俟璞回头看了看后方的慕容顺,又道,“你带几人保护他的安全,他的身份倒是不适合踏足大唐的地界,记住,莫要让人将他给害了。” 麾下亲兵闻言,当即便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想随万俟璞追上去,不过服从命令是他们这些军人的天职。 见麾下亲兵领人去保护慕容顺去了,万俟璞这才笑道:“兄弟们,随本将军擒贼!” 说罢,便朝着洮河郡杀了过去。 前面,李君羡带着人撤回了大唐的地界,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麾下一脸不敢置信地说道:“将军,那万俟璞杀来了。” “我草!”李君羡当下也是呆住了。 这他妈都要踏入大唐的地界了。 闹大发了啊! “快,通知大帅,大明来袭!”李君羡这会儿是真慌了,也顾不上休息了,直奔尉迟敬德的大营就跑了去。 刚跑出两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问道,“谁去拦住他们,告诉万俟璞,这是大唐的地界,不是他们能来的地方!” 他也怕万俟璞追疯了,没注意到边界。 “属下去。”当下,就有一麾下打马向着万俟璞他们的方向跑了去。 看着这一幕的李君羡,心中也在疑惑,该不会真的是大明来袭了吧。 什么里通外国,都不过是大明挑起战争的一个借口罢了? 这般想着,他一边打马狂奔,时不时地还回头看了看。 这会儿,那李君羡的麾下也拦在了半路上,见万俟璞等人纵马狂奔一般的跑来,当即就怒喝一声:“万俟将军,前方是我大唐的地界,将军如此纵马狂奔,莫不是要挑起两国大战。” “大战?”万俟璞稍微停顿了一下,当即也是怒喝道,“老子是来捉拿里通外国的李君羡的,给老子滚! 别忘了,老子是大唐太子殿下的亲兵,难道发现他李君羡里通外国,老子还管不得了?” 说罢,万俟璞一马鞭就将这拦路的抽下了马,又道:“给老子绑了,这厮刚刚也在吐火部。” 他一说完,就有两人翻身下马,如同绑粽子一般的将其绑了起来。 这会儿,李君羡的那麾下也愣了。 你说的是真的? 而万俟璞看着在前面狂奔却又屡屡回头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当即就怒喝道:“带上这证人,随本将军追!殿下虽然没回长安,但我们也得为殿下尽好职责。” 说完,一众人又朝着李君羡追了上去。 而在路上,万俟璞其实心中也有些紧张,紧张之余,又有些刺激。 此番是抓准了时机,刚好试探一下大唐的反应。 但这么做还是冒险了一些。 毕竟杀进大唐境内,万一出点儿什么,那就不是小事儿。 前方,李君羡是真的傻眼了。 眼看着就到了大唐的一个营寨,正准备高呼大明来袭来着,可话到嘴边上,他还是忍住了。 这话不能乱喊,就连敌袭都不行。 真要是个误会,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念及此,他也只好喊道:“万俟璞发疯了,非要追杀本将军!” 他不喊也不行,万俟璞领兵来袭,他必须有所反应。 营寨外的将士本来还没听清楚李君羡喊什么,但随着李君羡越来越近,他们倒是听清楚了,顿时,守在营寨外的将士立马紧张了起来,有人大喊的,也有人去通知尉迟敬德的。 总之,这营寨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万俟璞的名字,他们如今也算是如雷贯耳了,没办法,这段时间,他们的斥候可没少和万俟璞麾下在大赵王廷明争暗斗。 至于尉迟敬德,其实他平日里不在这营寨之中,只不过今日刚好巡视到了这里而已。 而当尉迟敬德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大为震惊,更是在心中将李君羡骂了个遍,怎么就将这家伙招来了? 关键是,这家伙还是带着大军来的,搞不好就是大规模的军事冲突,真要打起来,这他妈问题就大了啊。 当下,尉迟敬德也坐不住了,带着自己的亲兵就来到了营寨之外。 这会儿,李君羡已经回来了。 看到李君羡那模样,尉迟敬德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不过远方的马蹄声,却又让他不得不压住心中的那股子邪火。 直到看到万俟璞打马而来,他心中才松了口气,好在只有数百人,真要是万俟璞带着他的大军犯边,这事儿就没法善了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直到这会儿,尉迟敬德才有些愠怒地问了问一旁喘着粗气的李君羡。 李君羡也觉得冤枉啊,当下就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尉迟敬德讲述了一遍。 一听他说完,尉迟敬德本就黢黑的脸色,瞬间都没法看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万俟璞这是在示威。 不过他却是不慌,大马金刀的就走了上前,拦在了万俟璞一行人的前面,一脸不善地说道:“万俟将军说是不是太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了?谁允尔等领兵犯边的!” 说罢,尉迟敬德眼神一冷,一支马槊朝着万俟璞的方向飞了过去,稳稳的落在了万俟璞的身前,怒喝道,“今日,谁敢越过马槊,杀无赦!” 他说完,一众将士也是立马严阵以待! 只要尉迟敬德一声令下,便会毫无顾忌地冲杀出去。 万俟璞见状,先是稳住了自己心神,这才冷冷说道:“尉迟将军好大的威风,本将军作为大唐太子殿下麾下亲兵,眼见他李君羡勾连吐谷浑余孽,有里通外国之嫌,难道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只要抓住这一点儿,万俟璞是丝毫的不慌。 一听他这话,尉迟敬德冷哼一声:“李将军乃是受老夫之命,怎么,我大唐的军务还需要向你大明请示不成?”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李君羡去接触吐火部的确是受他的命令的。 而他也不怕,这事儿本就是李二摊派下来的。 只能说,李君羡运气不好,遇到了想搞事情的万俟璞罢了。 万俟璞闻言,眼神一冷:“这么说,是尉迟将军要里通外国了?” 我草! 尉迟敬德都傻眼了,他妈的,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居然还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不过他也看明白了,万俟璞这是对他们唐军进驻大赵王廷有反应了,当下也就不再客气:“听万俟将军的意思,是想干预我大唐内政不成?” “干预大唐内政?”万俟璞冷笑道,“尉迟将军倒是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是本将军说得不清楚么? 作为大唐太子殿下的亲兵,本将军见到有我大唐将领勾连吐谷浑余孽,难道不该过问?还是说,在尉迟将军眼中,大唐太子另有其人?” 他说完,尉迟敬德也是一阵的无语,遇到滚刀肉了,而且还是那种不要脸的滚刀肉。 关键是,这话他没法回。 摇了摇头,尉迟敬德终究还是说道:“万俟将军若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只管上奏陛下就是。 而且万俟将军既然以我大唐将领自居,老夫倒是可以陪万俟将军走一趟长安,到时候,自有陛下定夺。” 要是李承乾玩这种身份转换的游戏,尉迟敬德可能还真没办法,但万俟璞玩这一套,他还真不虚。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万俟璞立马笑道:“既然尉迟将军这般说,那本将军姑且就信了,至于走一趟长安,大可不必,殿下身边暂且还需要人。” 说完,万俟璞拱了拱手,道,“今日是本将军唐突了,告辞,只是今后,这大唐军队若是要进入大赵王廷,还希望和我大明报备一声。 毕竟,这大赵王廷是昔日慕容伏允暂借给赵王立足的。 如今,慕容伏允虽然死了,但他嫡长子慕容顺还在,如今慕容顺归顺了我大明,意欲讨回当初他父汗当初暂借给赵王的土地。 换句话说,从法理上来说,我大明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当初我家殿下,在泾阳城外,过一片竹林被人以是私产为由挡住了去路,可我家殿下依旧认可了他的说法。 如今,这大赵王廷乃是我大明的私产,尉迟将军知道该怎么做吧?” 说完,都不等尉迟敬德回话,万俟璞带着人就快马赶了回去。 而尉迟敬德都愣住了。 好家伙,这他妈就是来下战书的啊。 看着远去的万俟璞一行人,尉迟敬德无奈地摇了摇头。 未来,这大赵王廷怕是消停不了了。 一旁,李君羡见状,指着远去的万俟璞凶狠地说道:“嚣张,太他妈嚣张了,大帅,这不能忍啊。” 听他这么说,尉迟敬德回过头看向他,讥笑道:“怎么,今天丢的人还没丢够?” 他们两个也是老相熟了。 当初东突厥大军直抵泾阳的时候,就是他们两人去迎战的。 私下关系倒也不错。 李君羡一听他这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从他个人出发,他深知,不是自己打不过万俟璞,关键是这家伙的身份,让他有些畏手畏脚。 想了半天,李君羡才说道:“将军,这么下去,那我们今后真的不进大赵王廷了?” “你听他的?”尉迟敬德疑惑地说道,“难道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下次你就不会说,大明是我大唐太子殿下的属地,作为大唐臣子,求见我大唐太子殿下不行?脑瓜子活泛一点儿就是。 既然都不要脸了,你还死守着这张脸皮作甚?” 李君羡都听傻眼了,我草,还能这么玩儿的么? 不过尉迟敬德却是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今后再进入大赵王廷,倒是要多加一个小心了,哎,未来啊,这大赵王廷怕是不会太平了。 今日万俟璞整这么一出,说白了,就是在告诫我等。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有很多人想看大赵王廷的这场大戏来着。 要是我们迟迟不下场,估计很多人都会失望吧。” 说完,尉迟敬德看了看远方,当下也不再多言,转身便走了回去。 他其实什么都明白,而且,他也知道,这地方,他待不了多久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会让谁来替代他。 李君羡听尉迟敬德这么说,也是一脑门儿的浆糊。 你让他上阵杀敌,他自然没含糊过。 可说到这些东西,他是真的有些懵逼。 他懂个屁啊…… 而在远处,万俟璞正带着自己的亲兵往回赶,不过回去的路上倒也不着急,一边骑着马,他一边想着尉迟敬德说的话,以及他们当时的反应。 不过就他这个榆木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当即,就甩了甩脑袋,说道:“算了,不想了,那个谁,你速速赶回日月山,将今日之事,尽数回禀给殿下。” 故事续上。 当时我都有点儿后悔跑去了。 总觉得自己是在犯贱,图啥啊?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给我打发视频问我在哪里? 然后没多会儿,她就给我发了个位置,喊我吃饭。 我都惊呆了! 好家伙,她居然来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愉悦都消失了,我真的觉得我做了件特别英明的事儿。 说实话,在和她吃饭的时候,我真的连孩子的名字取什么都想好了。 总之,那瞬间,我是相当相当相当满意的。 当时我们好像一起在那边玩了好几天吧。 她带我认识了很多她在那里的朋友,还有亲戚。 说实话,有种见家长的感觉。 如果一切都停留在那几天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 可惜,这世间其实就没那么多的如果。 没有,真的没有…… 一丢丢都没…… 毕竟,所有盛开的花,都会衰败。 再璀璨的星空也有黯淡的时候。 只是,我没想到,一切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而这一切,要从她给我买了一张机票说起…… 卷五 第623章 吃人的羊(故事12) 当万俟璞向李承乾汇报的时候,尉迟敬德也没闲着。 在简单的处理完营寨之中的事后,当即就带着李君羡回到了洮州城。 虽然他很不愿意和长孙无忌打交道,但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避过他。 毕竟,不管怎么讲,今日,大明的军队入境了! 纵使没有发生冲突,但万俟璞带着麾下踏入了大唐的地界,这是事实。 就在之前,他不是没想过将这些肆意闯入大唐地界的狂徒给拿下。 不过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无他,这些家伙的身份太尴尬了,理由虽然扯淡,但也的确勉强能站住脚。 这不,他来找长孙无忌了。 这事儿,不单单要找长孙无忌商议,甚至,还得上报陛下。 这会儿,洮州郡守府。 长孙无忌听完尉迟敬德的话,整个人也是沉吟了起来。 良久,长孙无忌才说道:“龟兹王投奔我大唐的事儿,想必以那位的能力,自然是知晓了。 既然他知晓了,还要闹今天这一出,只怕是另有深意啊。” 听他这么说,尉迟敬德摇了摇头,道:“行了,什么另有深意,你就直说那位在试探我大唐的态度,同时也在警告我等不就行了? 老夫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人,什么话都要别人去想,去领悟。 是不是说得不含糊,显现不出来你们的能耐啊?” 他是真的有些不爽。 都什么时候了,还扯这些弯弯绕绕?咱直说不行么? 一听他这话,长孙无忌也不觉得尴尬,当下笑了笑,继续道:“习惯了习惯了,倒是让鄂国公见笑了。”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又说道,“不过此番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的本意?”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那位有可能不知道?”这话倒是引起了尉迟敬德的兴趣,说完,也是捻着胡须,沉默了片刻。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 长孙无忌说道:“近年来,随着蜀王上任长安府尹以来,长安倒是有了不少风言风语。 老夫听闻,之前还有人上奏陛下,另立太子,这个消息,想必大明的那些官员也都听闻了。 这会儿,他们若是想试探我大唐的想法,倒也说得过去。”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也是颇为无奈。 他想把李承乾摘出去,可不管怎么摘,总是摘不干净。 这会儿,心里也是将万俟璞骂了个半死。 真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而尉迟敬德听他这话,顿时就愣住了。 他听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意思是,万俟璞他们可能再步他们的后尘,这么一想,整个人都是一愣。 可想到这里,尉迟敬德又愣住了。 不对啊,以长孙无忌的身份,就算李承乾的麾下真有这个想法,他也不可能透露给我啊? 我他妈什么人设? 你敢跟我说?真是嫌你长孙家的脑袋都太硬了?还是说你在赌我的人品? 不可能…… 尉迟敬德暗自摇了摇头。 这事儿透着古怪。 以长孙无忌的身份,不应该说这样的话,没道理也没立场。 莫不是在试探我? 尉迟敬德这般想着。 长孙无忌见他没说话,继续说道:“如今,我大唐正在高句丽用兵,如果他们想做些什么,这倒是个机会。” “齐国公休要胡言!”尉迟敬德立马起身怒喝道,“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越说越夸张,这要传出去,还不闹得天下动荡!” 尉迟敬德要疯了,这老东西,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都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想坑李承乾还是想帮李承乾。 这话要是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纵使不信,但也必定心有介怀。 其实万俟璞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他多多少少是明白的。 不过就是为了今后做准备罢了。 可能李承乾真不知道,只不过是万俟璞他们这些人自作主张罢了。 不过,李承乾可能就算知道,也不会插手。 毕竟,这大赵王廷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唐明两国的某些人斗法用的。 只能说,此事一出,今后两国官员在这大赵王廷会愈演愈烈罢了。 至于具体会到哪一步,那就难说了。 长孙无忌见他这态度,也是一点儿不慌,当下就是一脸笑意地说道:“鄂国公误会了,老夫的意思是,大明的这些家伙,怕是想为了稳定太子的位置,准备向我大唐展露一番实力了。 毕竟,只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帮殿下坐稳那个位置。” 长孙无忌本就是一个老狐狸,之前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的,这会儿得知了尉迟敬德的态度,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 对此,尉迟敬德也不意外,跟这老狐狸认识这么多年了,他是个什么尿性,谁还不知道? 不过长孙无忌这话说得倒也不错,万俟璞等人的确有可能在帮李承乾巩固他的太子之位,毕竟对于这些家伙而言,李承乾未来能走得越远,他们的地位也就越高。 想到这里,尉迟敬德有些无奈地说道:“如此一来,未来这大赵王廷怕是消停不了了。” “无妨。”长孙无忌笑着摆了摆手,道,“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得了。” 他倒是不太过于担心。 他如今真正担心的,反而是长安那边。 李恪这两年的动作,倒是让他改变了想法。 一开始,他的立场是相当坚定的,那就是牢牢的抱住李二的大腿。 可如今却不同了,李恪要是上位了,他长孙家未来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同一时间,日月山。 李承乾也收到了万俟璞传来的消息。 不过他却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传令让万俟璞等人自行处理,就没再做过多的安排。 对于那边的纷争,他是真不在意。 说句难听点儿,就算真打起来了,他也不在意。 这会儿,李承乾看着宫外问道:“阿史那尚书这会儿应该到哪了?” 袁公公闻言,笑道:“按照脚程算的话,阿史那尚书这会儿应该过沙洲郡了。” “沙洲郡么?”李承乾笑了笑。 对于此番阿史那泥孰重回西突厥旧地,李承乾还是蛮上心的。 比起大赵王廷那边发生的事儿,他更关心那边。 倒不是说厚此薄彼,只不过大赵王廷本来就是他弄出来给唐明之间准备的战场,想必他那个便宜父皇也看出来了。 既然看出来了,那么大赵王廷那边就不可能掀起太大的波澜,这是他和李二之间的默契。 不是父子之间的默契,而是两国君主之间的默契。 …… 此时,沙洲郡。 高纯行正陪着赵岩还有阿史那泥孰喝酒。 今日下午,阿史那泥孰和赵岩的怨军便已经抵达了沙洲城,作为沙洲城郡守的高纯行,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早早的就在沙洲城里的长明酒楼订下了一桌酒宴。 “阿史那尚书此番不远万里的为我大明王廷而奔波,着实是让吾等敬佩,来,下官敬尚书一杯。”酒桌上,高纯行一脸敬意地笑道。 他这话倒也不全是虚的。 阿史那泥孰身体本就不好,加上年纪也大了额,还能和怨军一道千里奔波,这一路上,要说没吃苦头,呵呵,高纯行是不信的。 “高郡守客气了。”阿史那泥孰笑道,“汉人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追随殿下也有几年了,真要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为殿下效力,岂敢不用心?” 他的心态,这几年其实变化也是不小。 从一开始的虚以为蛇,到之后的听天由命,又到现在的心悦诚服,他也是经历了好几个阶段。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今,他确实真将自己当做了大明的官员,这倒是他一开始没想到的。 一旁,赵岩闻言笑道:“高郡守这话可不算客气,说实话,就连末将都有些惊讶,毕竟这一路上,尚书能一路跟着我怨军的行军节奏,单从这一点儿来说,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就这么说吧,就大明这么多的军队,能跟上我怨军行军节奏的,都指不定能有多少? 尚书还是老当益壮啊。” 他心里其实还是很佩服的,这些马背上的长大的民族,的确有着独到之处。 作战暂且不说,这跑路的功夫,决计一流。 当然,这也不是常例,说到底,阿史那泥孰的出生不一样。 几人又相互恭维了一番,高纯行这才说道:“阿史那尚书此番回西突厥旧地,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打算? 下官听说,这西突厥的十姓贵族,可是顽固得很。 这一次,牛郡守上奏说是要建州设府,这些家伙怕是没那么容易答应吧?” “要想让他们答应,确实不容易。”阿史那泥熟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不是有赵将军在么?真要遇到冥顽不灵的家伙,到时候还得仰望赵将军才是。” 说着,他便朝着赵岩拱了拱手。 赵岩闻言笑道:“这是自然,殿下交代了,此番我怨军全权听尚书的命令。” 就在他们两人交流的时候,高纯行却是突然说道:“其实,下官倒是觉得未必一定要动用武力。” “嗯?”阿史那泥熟闻言一愣。 说实话,十姓贵族里,有些家伙他都觉得难搞,不动用武力他都没把握说服那些顽固派。 可听高纯行的意思,仿佛他有更好的办法? “不知道高郡守有何高见?”阿史那泥孰问道。 如果不用动用武力,他当然不愿意选择武力。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族人。 “高见倒是谈不上。”高纯行笑道,“只是下官觉得,动用武力的话,一来影响了尚书和族人之间的关系。 二来嘛,武力使其屈服,必定会让一部分人心生怨愤,可能暂时屈服了,但未来难免成为祸端。 三开嘛……” 高纯行一口气讲了好几个理由,但又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听得阿史那泥孰连连点头。 他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李承乾如今已经确定了大明王廷的基本人口构造,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彻底融入大明,他是真怕他的族人未来会如五部天竺的人一般,虽然五部天竺暂且还没拿下来,但他几乎已经看到了五部天竺那些家伙的命运。 不过他也不着急,既然高纯行这么说了,很显然,他有解决的办法。 果不其然,高纯行继续说道:“下官知道,西突厥牛羊成群,在西突厥,牛羊包括马匹几乎都被十姓贵族所垄断。” 听他这么说,阿史那泥孰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在西突厥,至少有八成的牛羊都是十姓贵族的。 不过,这跟让十姓贵族支持建州设府有什么关系?” “嘿嘿。”高纯行闻言,笑道,“本身没关系的,不过现在却是可以有关系了。” 阿史那泥孰是越听越迷糊,不是,到底什么意思? 高纯行见他不明白,立马解释道:“之前殿下教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技术,要用到羊毛,不过尚书想必也知道,我大明畜牧业因为之前的缘故,一直还没恢复过来。 加之这几年,我大明重点发展工商业,畜牧业自然也就懈怠了不少,如此一来,我们的新技术所需要羊毛也就没了着落。 这不,听闻尚书这次要回去,下官觉得倒是一个机会。 一举两得的机会。” 他这话,其实都是扯淡。 李承乾的确教了他们这个技术,他这些年其实也一直在研究,说句不该说的,半个大明的羊毛都被他给祸祸了。 不过李承乾教的只是理论,他们研究起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几年下来,几乎没有寸进。 当然,这个李承乾也能理解,毕竟一个新鲜的事物,要从零到有,这个过程本就是艰辛的。 李承乾的确可以再帮他们一把,直接推进这个研究过程也不是不行。 但李承乾却是没有这么做,虽然这么做能推进这个过程,可对工艺的发展却没有任何的帮助。 这几年,李承乾抛出去的技术何止这一种? 他的目的其实并不是说教会他们某种技术,说白了,是希望他们在研究某种技术的路上,散发一些思维。 技术的革新,靠他一个人,怎么都成不了事的。 而高纯行如今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了,祸祸了几乎大明境内所有的羊毛,还没有将这个技术彻底掌握,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了,羊毛没了,他也就只能将目光放在了西突厥那边。 一开始,他本来是打算自己派人去找十姓贵族沟通的,毕竟是做生意,他还是有把握的。 只是好巧不巧,这会儿阿史那泥孰来了,刚好,一举两得,也顺便卖阿史那泥孰一份人情。 “高郡守这是打算采买十姓贵族手里的牛羊?”阿史那泥孰闻言,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笑道,“这是小事儿,高郡守随便派个人去找他们商议就是,只要还给他们留下一些可以继续繁殖,他们定然是极为乐意的。” “不不不不不……”高纯行立马摆手道,“阿史那尚书可能没听清楚,下官说了,我们只要羊毛。” “只要羊毛?”阿史那泥孰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不过瞬间,他就懂了,一脸惊奇地问道,“只要羊毛?” “对,只要羊毛。”高纯行见他终于听明白了,当下也是笑道。 听到确切的答复,阿史那泥孰顿时就是一喜。 他懂了,他终于懂了,当下便说道:“高郡守若是放心的话,这事儿,老夫帮高郡守解决了。” “下官自然放心。”高纯行当下也是笑道。 虽然说,他随便派个人去,这事儿也能成。 但之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西突厥的主意,不就是因为西突厥当时还算不得自己人么? 而羊毛的技术又事关重大,他也不想暴露给那些不是一条心的家伙。 这次要不是没办法了,他都不想打西突厥的主意。 只是谁又能知道,这会儿,阿史那泥孰来了,牛进达又想在西突厥推进建州设府的事宜。 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至于说将这事儿交给阿史那泥孰,那当然是一举两得。 第一,能让阿史那泥孰去找十姓贵族的时候,底气更足一些。 第二嘛,有阿史那泥孰出面,于他而言,也要方便一些。 酒宴过后,众人都是一脸满意的各自离去。 次日一大早,阿史那泥熟还有赵岩等人便和高纯行此行,继续他们的北上之路。 只不过,这一路上,阿史那泥孰却是要比之前轻松了些许。 这会儿,他总算是又多了点儿底气了。 又过了几日,阿史那泥孰终于回到了昔日西突厥的地界。 而收到消息的族人,也是早早就在此恭候。 作为曾经西突厥的可汗,虽然没干两天,但他在西突厥还是有不少亲信的。 这会儿,昔日的可汗大帐中,阿史那泥孰便和自己昔日的心腹讲述了一遍自己此番回来以的目的。 而他说完,那些心腹一个二个都是微微皱眉,有人说道:“可汗……” “都说多少遍了,别叫可汗了,如今,本官乃大明吏部尚书。”都不等那人将话说完,阿史那泥孰便再次强调到。 那人闻言,连忙改口道:“尚书,这事儿不好搞……” 接上回。 一切都要从一张机票说起…… 怎么说呢,就是她给我买了一张回她家的机票。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更没有拒绝,很果断的就跟她走了。 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没出息吧。 一开始呢,我还是很激动的。 真的,特别激动。 整个人的心情都还带着点儿忐忑。 只是吧,我忘了一个东西。 有些时候,不了解,有距离,会更美。 真的就是如此。 因为一个人,最完美,最让你舒服的时候,绝对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 两个人只要接触的时间长了,好家伙,各种问题都来了。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么,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仙儿! 仿佛从书卷中走出来的一般。 但真接触的时间长了,不好意思,可能不是从一本书里走出来的…… 可能是我矫情吧,不,不是可能,就是我矫情。 哎…… (本章完) 卷五 第624章 李二的愤怒 西突厥说起来,的确是归顺大明许多年了。 但当初阿史那泥孰之所以能说服十姓贵族暂时归顺大明,其原因也是为了韬光养晦。 可如今,要在西突厥的旧地上建州设府,呵呵,那可就不是韬光养晦了。 游牧名族,建州设府? 开什么玩笑? 这么多年来,他们十姓贵族也好,普通牧民也罢,谁不是逐水草而居? 一个建州设府,完全颠覆了他们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不说,更是无形间给他们设置了数道枷锁。 阿史那泥熟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有难处。” 十姓贵族的那些老顽固,他其实还是很了解的。 这些年,他虽然身在日月山,但和这些家伙的联系却是没断。 从往来的书信中就看得出来,他们中间的很多人,如今对他的意见还是很大的。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让李承乾给他派来一支军队。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用武力跟他们讲道理的准备了。 当然,高纯行的出现的确是影响了他的一些计划。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阿史那泥孰继续说道,“如今这十姓贵族里,东厢号的倒是好说,之前老夫也和他们书信联系过,问题不大。” 所谓的十姓贵族,又分东西两厢。 东厢号又称五咄陆,下辖五姓,也就是五部,每部各置一啜(chuo,官职)率领。 而西厢号又称五弩失毕,同样下辖五姓,各置一俟斤率领。 不过这就有意思了。 我们都知道,阿史那泥孰本是西突厥的可汗。 而在他之前,本是阿史那咥力。 可在阿史那咥力上位之前,五弩失毕也就是西厢号,因为不服之前暗杀了统叶护可汗而自立上位的莫贺咄,准备造反,他们一开始是要推举阿史那泥孰的,阿史那泥孰却没答应,反过来支持阿史那咥力。 这才有了阿史那咥力上位。 不过讽刺的是,阿史那咥力上位之后,又对阿史那泥孰生了歹心,准备暗杀阿史那泥孰,结果阿史那泥孰屁股一拍,跑了! 结果就有意思了,五弩失毕又和阿史那咥力起了冲突,直接将阿史那咥力撵跑了。 五弩失毕再次共推阿史那泥孰上位。 可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阿史那泥孰上位后,称咄陆可汗。 咄陆,也就是东厢号五咄陆的那个咄陆。 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弯弯绕,姑且不说。 但就从这简单的只言片语就能看出来,五弩失毕自古以来就不是一群安分的人。 在短短数年内,他们曾两次造反,推翻了当时的可汗,可拥护的人却是同一个人。 按理说,他们东厢号五姓,应该和阿史那泥孰的关系不错才对。 可闹到最后,东西两厢十姓,就他们最不满意阿史那泥孰。 “问题就是西厢号的那些人……”昔日的心腹说道,“我们西突厥,就五弩失毕的这些人,最善战,也最好战。 自从牛进达来之后,其余的人都能配合一二,可就五弩失毕的那些人,要闹幺蛾子。 也就是牛进达确实有几分门道,不然还真压不住这些家伙。 如今,要建州设府,那些家伙怕是压制不住了。” “对了,牛大都护如今在做什么?”听到牛进达这个名字,阿史那泥孰便多问了一句。 说起来,他和牛进达还是有点儿交情的,不管是当年的长安,还是如今的大明,这份交情还是在的。 当初,牛进达来走马上任的时候,若不是他的配合,牛进达的工作可没那么容易展开。 一听这称呼,那心腹心下也是了然,当即说道:“牛大都护这会儿应该是在为了建州设府选址。 说起来,当初幸好派的是这位来的,还压得住五弩失毕的那些人,要是像沙洲郡,派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估计啥都做不成。 不过这几年,牛大都护的确是为我们西突厥做了些实事。 至少这两年,大家的日子都能过得去了。” 对于牛进达,他还是相当信服的。 毕竟这两年,牛进达来了之后,这西突厥的日子的确好过了很多。 当然,这也有大明扶持的缘故。 只不过他们这些人,对于大明还没有什么归属感,领情也只领牛进达的。 阿史那泥孰点了点头,道:“牛大都护这个人本官是还知道的,因为早年的经历,的确想做些事情。 对了,五弩失毕的那群人,没有刁难他吧?” “怎么可能没刁难。”说到这个,那心腹当下就是摇了摇头,“当初牛大都护刚到的时候,他们就准备给牛大都护来个下马威。 只不过这牛大都护虽然好说话,但下手也是真的狠,当时就杀了几个挑事的祭旗,要不是牛大都护压得住,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 他说得简单,但阿史那泥孰知道,这里面肯定充斥着危险,只不过旁人不知道罢了。 不过他倒也不担心,牛进达毕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了,背靠唐明两座靠山,压制住五弩失毕的那些家伙,还是没问题的。 毕竟,五弩失毕的那群人,虽然好战,但又不傻,真要有把握,当初就不会同意他率领整个西突厥归顺大明了。 …… 另一边,西厢号的大帐中。 五大俟斤也是汇聚一堂。 每人的面前,都各置有一矮桌,矮桌上便放着一大盘不知是牛肉还是羊肉的东西,在盘子边上,还有一把镶嵌了各种宝石的匕首。 当然,这玩意儿最大的作用是割肉。 放下刀,其中一人笑道:“还别说,大明弄出来的这个矮桌确实好用。如果大明要是没有那么多的事儿,我都觉得现在的日子居然还挺不错的。” “听伊吾俟斤这语气,是想彻底归顺大明了?”当下,有人闻言笑道,“如果如此的话,伊吾俟斤怕是得早早的去日月山认个门了,晚了,倒是怕伊吾俟斤赶不上热乎的了。” 说话的这人是处月部的俟斤。 也是西厢号中,最为强势的一部。 对于当初阿史那泥孰执意率领西突厥归顺大明,也是意见最大的几部之一。 而那伊吾氏的俟斤闻言,敲了敲桌子,笑道:“处月俟斤这话说得,我不过是赞赏了一下大明的手艺罢了。 抛开别的不说,你们自己说,大明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到底好用不好用?” 他这话倒是真没错。 当然,这就是大明商人的高明之处。 很多东西,都是专门针对他们西突厥量身打造的,不好用才怪了。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讲这些的时候。”另一边,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悦地说道,“牛进达步步紧逼,你们不是不知道,真要是圈地建州设府,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说话这中年人,个头不高,但是很壮,嗯,就是很壮,不是胖。 而他那,便是弩失毕氏的俟斤,说起来,也是五弩失毕中最为强盛的一部 同时,他也是西厢号五部中唯一的大俟斤。除了他以外,五弩失毕其余四部都只称俟斤。 不过他这个大俟斤倒是没什么特权,说白了,也就是个尊称罢了。 只是在遇到一些不好决断的事情时,他倒是能做整个西厢号的主。 当然,他们如此反对建州设府其实也能理解。 毕竟建州设府以后,出门放个牧搞不好都要路引或者通关文牒。 毕竟,汉人就这个尿性。 虽然这也是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皇权的必要措施。 可他们作为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早上起来连晚上睡哪里都不知道。 这要是搞汉人的那一套,他们还不得憋屈死? 虽说西突厥其实也有一些城池,但西突厥那才几座城池? 再说了,西突厥的城池其实只做一件事,就是让各家互通有无,跟个坊市差不多。 这和汉人所谓的城池是不一样的。 汉人建造的城池,是为了统治。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大俟斤说得对。”处月氏的俟斤闻言,立马说道,“真要是建州设府以后,按照大唐以往的习惯,我们必然会被分开圈在各州府中。 别说没可能,从汉人有了这个想法开始,这就已经是唯一的结果了。 别忘了,汉人要是没有这个想法,就不会提什么建州设府。 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多也就是设置一个都护府罢了。” 其余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昔年,他们的祖辈不是没有向中原王朝臣服过,可问题是,从来没有人在这片土地上建州设府过,最多也就跟处月俟斤说的一样,设置个都护府就完事儿了。 对他们的统治,其实也没有那么严苛。 “行了,这事儿暂且不说,如今还有个麻烦需要处理。” “大俟斤说的是咄陆可汗?”伊吾俟斤闻言问道。 弩失毕部的大俟斤正准备开口,一旁,处月俟斤却是一脸不屑地说道:“阿史那泥孰如今早就臣服大明了,就这样的人,哪儿还有资格成为我西突厥的可汗?” 当初他也就是阻止不了,可即便阻止不了,但对于阿史那泥孰,他还是一千个看不上。 堂堂西突厥的可汗,居然上赶着投奔大明王廷,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现眼的。 弩失毕部的大俟斤闻言看了处月俟斤一眼,倒也没多说,回过头看向其余人,这才说道:“处月俟斤说得其实也没错。自从他当初一心归顺大明以后,他确实没资格再为我西突厥的大汗。 但如今的问题不是他有没有资格的问题。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他? 别忘了,此番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大明的怨军。 对于这支臭名昭著的怨军,想必各位都有耳闻吧?” 提到怨军,众人又给干沉默了。 确实,一个阿史那泥熟还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 他是可汗又如何? 这些年来,他们掀翻的可汗难道还少了? 现在他们担心的是,这支臭名昭著的怨军突然来他们的地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 长安,太极宫。 李二最近倒是不怎么忙,除了一直盯着高句丽那边的消息外,对于其他事,李二都有点儿提不上兴趣来的意思了。 当然,这个其他不包括大明。 这会儿,两仪殿中,李二正和群臣商议着北边的战事。 自从之前张亮大破卑沙城的捷报传来后,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商议过了。 倒不是说信不过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们,而是这一战,对于李二也好,对于大唐也罢,确实是太重要了,容不得一丁点的差池。 当然,这里面难免也有李二手痒的原因在里面。 之前张亮的捷报传回来的时候,李二话里话外都表现过,他想御驾亲征。 房遗爱等人哪里敢啊? 如今,李承乾也不在长安,李二要是御驾亲征的话,那么长安必定有一位皇子监国,按照现在而言,最大可能性就是李恪了。 可如此一来的话,无疑又给李恪平添了一分希望。 这对于未来大唐的权力交接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为此,房玄龄等人宁愿陪李二玩玩这个游戏,只要不提什么御驾亲征就行。 当然,他们也不是说就站在了李承乾那边,其实也不是。 说到底,还是不希望大唐未来的权利交接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因素。 不管现在的李恪表现得多优秀,说实话,很难追上李承乾的步伐了。 从这点儿来说的话,他们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 对于他们的心思,李二自然也知道,你以为他不知道谁更适合做他的接班人? 屁,他比谁都清楚,可还是那句话,我给伱的才是你的,不给,你就只能干瞪眼儿看着,谁允许你自己上手拿了? 要都像李承乾这样,那他这个皇帝不用当好了。 “如今郧国公破了卑沙城,基本上就是撕开了一条线。”这会儿,侯君集看了看沙盘说道,“不管是北上配合英国公拿下安市城,还是继续东进拿下石城,从战局上来说,倒是对我大唐都有利。” 李二闻言笑了笑,却依旧是摇了摇头道:“北上配合英国公不太可能。 在这个时候,拿下了卑沙城后,相对来说,能不能拿下安市城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能不能借此机会切断他们的补给和增援。” 说着,李二随手将代表着高句丽的旗子从卑沙城上面一抽,顺手就插在了石城上面,整个人难得的笑了一声。 “石城倒是个好地方。”一旁,侯君集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笑道,“进可攻退可守,更是遏制住了安市和辽东城部分方向的援兵,那效果简直了。” 李二笑而不语,自顾自地看向了沙盘之上。 而一旁,房玄龄、温彦博等人看向侯君集,一个个也是一脸的疑惑。 卑沙城罢了? 至于如此么? 说得像是大唐没破过卑沙城一样。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有小黄门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陛下,洮河郡急报。” 洮河郡? 一听到这三个字,众人都精神了。 李二也是急忙说道:“洮河郡怎么了?” 小黄门闻言,当即说道:“洮河郡来报,不日之前,大明万俟璞带着数百亲兵,追击李君羡而入境。” 他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大明犯边? 追击李君羡? 好家伙,不管是哪条,都够劲爆的。 不过李二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何故?” “据悉,说是李君羡……”小黄门仔仔细细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介绍了一番。 听他说完,众人有些疑惑,这操作很熟悉嘛? 很快,他们就想起来了,是了,是很熟悉,大明的那位以前就经常这么干。 大明有需要的时候,他就是大唐太子,不需要了,他就成大明的明王了。 还真他妈是一脉相承的。 不过李二闻言却是一脸的怒色,当即便说道:“荒谬!” 一声怒斥,瞬间让众人的姿势都端正了一些。 “我大唐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他大明报备一声不成?不报备都成里通外国了?为此,就敢马踏我大唐边境,简直无法无天!”李二是越说越愤慨,“传旨尉迟敬德,问问他是干什么吃的,大唐什么时候被人马踏边境而一言不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还有长孙无忌,他又是干什么的? 我大唐的尊严被人如此践踏,就没有一点儿动作? 什么我大唐太子的亲兵! 什么半个大唐臣子。 朕不点头,就只能是逆子!” 本来听李二传旨呵斥尉迟敬德还有长孙无忌,众人也就当听个乐子而已,虽然他们知道李二的确生气了,不然不至于直呼其名。 但他们也没在意,可当李二说到最后的时候,众人终于动容了。 这事儿不对。 就在众人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二又说道:“传旨李君羡,让他自己把大唐丢失的威严给找回来! 至于要怎么做,朕不管! 要是找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 还有,礼部,传令卢正卿,让他诘问大明,此番对我大唐动兵是何缘故?若是要开战,我大唐何曾惧过任何人? 莫要以为我大唐如今正在对高句丽用兵,就会如何如何……” (本章完) 卷五 第625章 腹黑的长孙 对于李二的怒火,众人其实都能理解。 毕竟,作为天朝上邦,被人犯边入境,莫说李二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得愤怒才对。 是以,当下侯君集也是一脸愤慨地说道:“岂有此理,陛下,微臣请令,亲率亲兵将那犯边的万俟璞给生擒回来!” 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是一愣,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 不过众人也能理解就是。 毕竟,他怎么也算是李承乾的老丈人,这时候赶忙表态,也是为了表明立场。 在李承乾和李恪之间,他的立场无比清晰,可在李承乾和李二之间,他的立场同样无比清晰。 说起来,这就是侯君集的高明之处了。 虽然武媚远嫁日月山都这么多年了,可这么多年来,侯君集和李承乾之间没有任何的私下接触,除了逢年过节的问候以外,是真的一点儿私下接触都没。 当然,逢年过节的问候要是都没了,那才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听他这么说,李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年侯君集在做什么,做了些什么,他其实是知道的。 抛开私心不说,至少侯君集还是很守规矩的。 在他手底下做事儿,李二最不怕的就是人有私心,都是拖家带口的,也都是心怀大志的人,有私心正常。 但必须守规矩。 在这一点儿上,侯君集就做得很好,至少李二很满意。 这会儿,李二也是笑道:“一个区区的万俟璞,焉能让我大唐的陈国公亲自前往,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要不是这事儿李君羡已经掺和进去了,就算是让李君羡去,都是抬举他了。” “这倒不假,李君羡好歹也是我大唐的武连县公。对付一个区区万俟璞,的确是抬举他了。”一旁,房玄龄也是点头说道。 虽然武连县公在长安可能都排不上号,但真要放在整个大唐来看,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至少去了各州府,都得是通天的大人物。 尤其是这些年开始,非战功不得封爵以后,一个县公也是极其了不得的了。 “是微臣唐突了。”侯君集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他也就是这么一说,真要让他去大明的地界拿人,呵呵,他还不干呢。 毕竟,他还指望李承乾今后能回长安登临大宝,顺带着带他们侯家起飞。 当然,那是今后,现如今的话,他还是坚定的站在李二这边。 除非是李恪这些皇子要跳出来争夺那个位置。 还是那句话,在李二和李承乾之间,他选李二,可在李承乾和其他皇子之间,他选李承乾,就这么简单。 “好了,不过是宵小之辈罢了。”李二摆了摆手,继续看向了沙盘,这才说道,“如今,高句丽的战事开了个好头。 有卫国公等人在那边,朕也放心。 现如今,我大唐最关键的还是工业的发展。 你们也看到了,就工业一途来说,我大唐居然还赶不上立国不过几年的大明。 而工业上的落后,又导致了军械、农业等等各方面的落后。 是会起连锁反应的。 早之前,朕听人说,大明有这么一句话,叫做落后就会挨打。 虽然说得通俗易懂,但朕细细地琢磨过这句话,还别说,是真有道理的。 你们自己看看,到了如今,我大明将士装备的望远镜,还全都是从大明进口的。 自己做不出来,就得受制于人。 有些时候,朕都在想,有高明在外面这么折腾,倒也不错。 毕竟,有他的不断刺激,我大唐才能不断的进步,就当一种鞭策了。 可我们总不能一直等别人刺激我们一下,我们才进步一下吧?” 其实大唐这几年工业上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但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大明珠玉在前,大唐的这点儿成绩,真就不值一提了。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接话。 今儿李二的心情可是阴晴难测,可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李二见状,倒也没多说什么,摆了摆手就将众人打发了,有些话,只要说到位就行了。 待众人都离开后,李二却笑了起来。 他又想到了万俟璞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他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 当初护送长乐来长安之时,和苏定方的那一战,可是让他记忆犹新。 “这是已经按捺不住了么?”李二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按捺不住了?” 说完,他也摇了摇头,对于具体是谁按捺不住了,他还真不知道,当然,他也是真不在意就是。 毕竟,从当初李元景和李承乾交换了领土之后,他就预料到了今天,换句话说,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而且,对于这一切,他其实也是乐见其成的。 “有意思,有意思……”说着,李二走出了大殿,看向了日月山的方向。 皇宫之外,刚刚一道出宫的几人,这会儿也是一个个的沉默寡言。 是的,他们从走出两仪殿那会儿开始,众人都是一言不发,安静得吓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彦博终于忍不住了,看着众人说道:“找个地方坐会儿?” 所谓的坐会儿,无非就是大家聊聊。 如今的局面,反正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也看不透了。 房玄龄闻言,随口便说道:“刚好也饿了,找个酒楼吧。” 作为大唐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宰辅,他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众人闻言,倒也没有意见,很快,众人便找了个酒楼坐了下来。 当然,不是长明酒楼。 而是温彦博家的酒楼,为的就是说话方便。 “哎,同样是酒楼,可我大唐这么多的酒楼,却是干不赢一个长明酒楼。 听说,现如今,长明酒楼在各国都有分店,整个长明酒楼雇用着数万人。 而真正执掌长明酒楼的好像是泾阳李家的李大郎,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在泾阳连生意都做不下去的李大郎,不过几年时间而已,便已经成为了天下最大酒楼的大掌柜。 其权势,纵使是一般的官员都不可比拟…… 而这,仅仅不过是一个酒楼而已!” 刚坐下,温彦博就感慨了一句。 而在他对面,侯君集却是冷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说一个酒楼,人家就养活了几万人? 别以为老夫没了解过,整个长安,好似就只有长明酒楼给伙计是正儿八经开的俸例。 据说,整个长明酒楼,每年发俸就得近百万贯。 这些,你怎么又不说?” 侯君集说完,众人都安静了。 的确,长明酒楼在待遇方面,确实没得讲。 这在整个长安都是独一份。 “行了,争论这些作甚?”房玄龄见状,摇头道,“有些事情,长明酒楼能做,那是因为他们即便这么做了,也还有利润,你让别人这么干,还指不定赔成什么样。” “你们今天就是来聊这些的?”魏征见他们半天说不到正题,摇头道,“如果只是来聊生意的,那老夫就先行告辞了,毕竟老夫家里也没生意,实在接不上你们的话头。” 一听魏征这话,几人都有些尴尬。 心说,这老家伙,是真敢说啊。 不过说起来,在场的人,估计真就魏征家没生意,这倒是实话。 家里唯一的独苗都送到大明去了。 “说正事吧。”房玄龄摆了摆手道,“万俟璞此番兵进大唐,你们怎么看?” 别看万俟璞进兵大唐啥事儿都没做,理由也是冠冕堂皇,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当下,魏征便说道:“还能说什么?无外乎两点。要么是殿下的意思,要么是那群人自己的意思。” “说得倒是简单,还无外乎两点?”温彦博闻言冷哼道,“那你知不知道,就这两点,不管是哪点儿对我大唐而言,都有着极其严重的影响,甚至能影响整个天下苍生?” 说起来,他们谁不知道就这两个原因,但这也正是他们此番坐在这里的原因。 “老夫倒是觉得,此番跟殿下无关。”侯君集见话题已经打开了,当下便说道,“毕竟那位将大赵王廷放在唐明中间是为了什么,我们心里其实都清楚。 就是为了做两国之间缓冲带的。 而且,老夫听闻,那位如今正在图谋五部天竺,哪儿还有精力搞这些东西。 要知道,这种事情,闹不好就是一场大战,这和那位如今的计划可是有冲突的。 至于万俟璞等人为什么这么做,想必诸位都能猜到原因。”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站在那位的立场来看,没必要做这些事情。 哪怕到了今天,他的位置还是稳如磐石的。 只要保持现在这个趋势,未来,那个位置早晚是他的。 所以,他没必要冒这个险。 而且,那位如今的地位和身份,未必就真将那个位置看在眼里。” “话虽然这么说,可就算跟那位没关系,但万俟璞这么做,难道还不足以引起我们的重视?”温彦博说道,“真以为这就是万俟璞一个人的决定?怎么可能!” “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些。”侯君集说道,“不管是万俟璞一个人,还是很多人,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帮那位巩固那个位置?还是单纯的针对我们?” “那是针对么?那分明是挑衅!”温彦博闻言,冷哼了一声,“这些家伙,以为有了些成绩,就真不得了了。 想和我们争话语权呢!” 温彦博的观点很清晰,这也是他不爽的原因。 “挑衅倒是不至于。”房玄龄说道,“万俟璞此番,应该是一种试探,试探我大唐态度的同时,也在试探我们,同时也是在试探陛下。 不过不管他试探谁,这一次,要是我们没点儿反应,他定然会得寸进尺,这是一定的。 陛下也正是因为看明白了这一点儿,才让李君羡自己去找回场子。 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说起来,这大赵王廷说是两国之间的缓冲带,其实也是两国交锋的战场。 哎……” 说到最后,房玄龄长叹了一口气。 战场? 什么战场? 两国官员的战场呗。 在这一点儿上,李承乾和李二倒是默契得一塌糊涂。 毕竟,他们两个早晚都需要这么一个战场。 “哎……”温彦博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在那两位都还没下场,不过看那两位的样子,他们也不急着下场。 是想看我们表演么?” 说到这里,温彦博也是有些无奈。 不单单是他,其余人也是一个个摇头无语。 他们其实都知道李二和李承乾想做什么,但却是无能为力。 关键是,他们自己也需要这样一个战场,这个说起来就比较讽刺了。 “说这些作甚?”侯君集道,“房仆射说得没错,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还是想想办法如何反击才是正理。 至于其他的,重要么?” 他话说得不是太明,但大家都懂。 虽然都说大赵王廷是唐明两国官员的战场,可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唐明能顺利融合做准备。 就这一条,他们就没有办法拒绝。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未来的唐明想顺利的融合,怕是没那么容易。 …… 而就在他们商议对策的时候,洮河郡郡守府。 长孙无忌已经先行发起了反击。 是的,他的动作最快。 在汇报了李二并得到了答复之后,长孙无忌便动了起来。 看着下首的许敬宗,长孙无忌说道:“延族啊,最近工坊的事儿,可还顺利?” “回郡守,如今各个工坊也都步入了正轨,虽说可能赶不上大明王廷,但比之以往,的确是要强了许多。”许敬宗闻言,立马躬身道。 不过他心里却是好奇得紧,长孙无忌找自己来,就是问工坊的事儿? 不至于吧?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工坊既然步入正轨了,那那边的事儿你就先放放,老夫这里有点儿事儿,可能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还请郡守吩咐。”许敬宗心道,果然,不过态度上还是很端正的。 “是这样的,大赵王廷如今各行各行都比较凋零,而赵王你也知道,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大唐皇室。 不管怎么说,我大唐该扶持还是要扶持的。 而且,最近几年,大赵王廷那些百姓的日子也过得恓惶,这有损我大唐皇室的颜面。 所以,思来想去,老夫决定让你去大赵王廷,帮助大赵王廷恢复生产。 至于你想恢复哪方面的生产,这个老夫不管。只要能把生产搞起来,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就行。 说白了,就是支援大赵王廷的经济建设。” 许敬宗有些傻眼了。 你让我一郡郡丞去干这个? 真的合适么? 不过许敬宗什么人啊?纵使心里在骂娘,但脸上却是一脸的认真,说道:“郡守放心,下官一定竭尽所能的去完成郡守交代的任务。” 如果放在以往,他不敢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如今嘛,呵呵,他还真不在意。 有了洮河郡的这段经历,他在这方面的确是成长了不少。 而长孙无忌却是笑道:“这只是其一,其二,也是最重要的,老夫需要你尽可能的在大赵王廷传扬一个消息。” 许敬宗闻言一愣神。 “传扬消息?什么消息要这么这么大动干戈?” 他也没问话,只是好奇地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见状,笑道:“老夫需要大赵王廷的每个人都知道,慕容顺到了大赵王廷,并打算代慕容伏允收回当初暂借给赵王立足的土地。 而慕容顺自己其实早就归顺了大明王廷……” 许敬宗闻言,微微有些愣神,就这? 可就在这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一愣,问道:“郡守,真要这么做?” 是的,他想明白了。 长孙无忌这么做,无外乎是在逼迫某些人。 可这么干,未来的大赵王廷怕是没太平日子了。 “是的。”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想必延族也听说了,之前万俟璞兴兵来犯,虽说什么都没做,但这对我大唐而言,却是奇耻大辱。 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怎么跟朝廷交代? 而且,万俟璞已经开始了,我们还能等下去么? 再等下去,未来,被动的人就是我们了。” “可如此一来,大赵王廷恐有分崩离析之危。”许敬宗一脸沉重地说道。 长孙无忌却是摆了摆手,道:“大赵王廷是大赵王廷,它有分崩离析之危和我大唐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以为,现在的大赵王廷就没有分崩离析之危了? 怪只能怪他们本身太过于弱小,大明有句话说得不错,落后就要挨打。 很显然,他们如今落后了,就得有这个挨打的觉悟。” 许敬宗不说话了。 这一刻,他懂了,真的,什么都懂了。 但作为大唐的官员,他却是没办法拒绝,当下就躬身领命。 见他领命,长孙无忌这才笑道:“延族啊,此番你只管大胆施为就是,不管做到哪个地步,背后的大唐都兜得住。 但记住,你此番前往大赵王廷,是为了帮助大赵王廷完成经济建设,主次可别忘了。” 许敬宗心里呵呵。 一个人怎么能心黑到你这个地步? 以前,他觉得自己心就够黑的了,可比起长孙无忌,呵呵…… 卷五 第626章 各怀鬼胎非人哉 随着长孙无忌的一个决定…… 随着张亮拿下卑沙城开始…… 随着杨家大郎南下五部天竺…… 随着阿史那泥孰北上……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如今,已是贞观十二年的深秋。 在过去的半年里,大唐依然没能彻底攻破高句丽,但大唐却是没有收兵的迹象。 而杨大郎虽然时常有消息传来,但大明对五部天竺的布局也才刚刚开始而已。 至于阿史那泥孰,他和五弩失毕的那群家伙沟通了半年,但很显然,双方谁也没说服谁。 值得一提的是,在过去的半年里,闹得最凶的便是大赵王廷。 要不怎么说长孙无忌恶毒呢。 自从他让许敬宗以洮河商号的名义在大赵王廷的地界大搞经济建设以后,整个大赵王廷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慕容顺想以慕容伏允嫡长子的身份,要回当初暂借给李元景立足的土地,以此归顺大明。 这个消息自然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支持的人无非是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他们只想过踏实的日子,很显然,大明能带给他们想要的生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慕容顺一下子就成了很多人的主心骨。 对于这个昔日曾谋逆的吐谷浑皇子,他们没什么感觉,只要能让他们像大明的百姓一样,可以安居乐业,他们才不管你做过什么。 老百姓的诉求其实最简单,无非就是四个字,安居乐业。 而反对的人却也是不少,为首的便是以龟兹王为主。 他们肩负的就是光复吐谷浑的伟业,岂能眼睁睁地看着大赵王廷归附大明王廷?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们岂能心甘? 为此,在这半年时间里,双方发生过无数次争锋。 只不过谁也拿谁没办法罢了。 至于李元景,这会儿坐在自己的王府中,悠闲地喝着茶,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当然,实际上也的确没有什么关系。 自从和李承乾达成了协议,他其实很清楚,这大赵王廷已经跟他没关系了,如今,不过是来挂着这么个名头罢了。 至于谁输谁赢,关他屁事? “殿下,龟兹王求见。”就在这时,顾建章走了进来,看着一脸悠闲的李元景,暗自叹了口气。 他将整个顾家都押在了李元景的身上,可李元景如今一点儿进取之心都没,这让他如何不失望? 李元景却是不管他,头都没抬便摆了摆手,道:“今日本王没空。让他改日再来。” “殿下,还是见见吧。”顾建章深呼了一口气,还是说道,“这龟兹王和慕容顺如今闹得不可开交,再这么闹下去,难免要出大乱子啊。 真要是双方打了起来,这大赵王廷真就完了啊。” 他是一脸的痛心,他也想不明白,李元景怎就变成了如今这般? 可再怎么想不明白,大赵王廷毕竟是他们这些人的希望,大赵王廷要是完了,他们这些人也是前途无亮啊啊…… “能出多大乱子?”这会儿,李元景才抬起了头,说道,“你就放心好了,真要把这大赵王廷打残打废了,痛心的还是他们。 至于说管,怎么管? 你不知道他们身后都站着谁? 你让本王怎么管? 记住,这个时候,无为便是为。” 说完,李元景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他刚到清水川的时候,是何等的豪情万丈? 可结果了,现实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无法匹配自己的追求。 无奈之下,他摆烂了。 可当他摆烂之后,他突然发现一切都轻松了起来。 真的,如今的他,轻松得不得了。 不用每天一醒来就烦那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也不用担心这啊那的。 他太清楚了,当初执掌大赵王廷的时候,每天都是身心俱疲,说句不好意思的,那时候的他,晚上王妃在他跟前搔首弄姿,他都兴致缺缺。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不行了。 他还纳闷了? 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行了? 结果,当他放下这一切,开始摆烂的时候,好家伙,那一瞬间,他连男人的自信都找了回来。 就这么扯淡。 你敢信? 一旁,顾建章听他这么说,深呼了一口气,他是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可说到底,他无法改变李元景的决定,当下也就转身离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李元景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跟着本王,委屈你了。” 原本正要离去的顾建章,脚步瞬间一顿。 都没等他做出反应,李元景继续说道:“本王知道你有雄才大略,如果你追随的是本王那兄长亦或者是本王那侄儿,想必都能让你一展心中的抱负。 可惜,你追随的是本王。 和那两位相比,本王庸碌了一些。 说来不怕你笑话,自从当年父皇退位以后,本王就怕了那位兄长。 是真的怕啊…… 要不是因为怕,本王又岂会跑到这苦寒之地? 当时,本王以为这种恐惧会成为本王的动力,而且,高明那时候都能在这苦寒之地站稳脚跟,本王还有父皇的支持,又有你们的辅佐,怎么也不会比高明差才是? 可事实呢? 我大赵王廷虽然立国之顺利,无人可比。 可立国之后,再无寸进。 那个时候本王就知道了,不是地不行,也不是你们不行,是本王无能。 只是,委屈你们了…… 让你们抛家弃业的随本王来到这苦寒之地,抱歉。” 说到这里,李元景长呼了一口气,静静地躺在了椅子上,再无言语。 而听到这番话的顾建章当即就回过身,一脸愧疚地说道:“不,是臣等无能。” 说完,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李元景,他也是心情复杂之极。 他能体会到李元景的难处,但那又怎样呢? 李元景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建章躬身行礼告退后,他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眼睛里却是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确实比不过李承乾,更比不得李二,但他出生皇室,又岂会是傻子? 他很清楚,如今的顾建章,林州等人,都对他失望透顶了。 可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无法靠画饼来安抚这些人,无奈之下,他只能打感情牌。 将一切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可没忘前隋炀帝是怎么死的。 …… 宫门外,顾建章再次看到龟兹王的时候,却是一脸歉意地拱手说道:“抱歉,殿下如今正在处理公务,龟兹王还是改日再来吧。” 龟兹王听到这话,其实并不意外。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求见李元景被拒了,来之前,他也做好了这个准备。 “有劳顾尚书了。”拱了拱手,龟兹王说道,“若是顾尚书无事,不妨一起小酌一杯?” 顾建章摆了摆手,道:“不是本官有意推辞,实在是公务繁忙,还请龟兹王海涵。” “无妨,改日便是。”龟兹王倒也没多说什么,当下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看着离去的龟兹王,顾建章摇了摇头。 他其实知道的,知道龟兹王的背后究竟站着谁,他不是没有动过用龟兹王做桥梁去投奔那位的念头。 可刚刚李元景的话,却一直在他的心头回荡。 是啊,他的王的确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他的王对他不薄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王都没有苛责过他,只是默默的背负了所有的罪责。 可真的怪他么? 这会儿,他也迷茫了。 …… 另一边,刚走出去没多远的龟兹王却是当即说道:“备上一份厚礼,本王要亲自去一趟洮河郡,求见那位。” 他已经很久没有自称本王了,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为了稳住民心,他还是用上了这个称呼。 对于现如今的吐谷浑来说,一个王的确有着不小的号召力。 而李元景和顾建章的态度,他也察觉到了,如今无力施为之下,他也只好去求见长孙无忌了。 毕竟,慕容顺的背后有大明这座靠山,他要是再不运作一二,还真争不赢慕容顺。 可如果说,慕容顺真拖着大赵王廷的这片土地归附了大明,那他们这些吐谷浑的老人想光复吐谷浑,基本上就只能是一个梦了。 在李元景手上的大赵王廷和在李承乾手上的大赵王廷,绝对是两回事儿。 次日正午,龟兹王便已经坐到了洮河郡郡守府中。 长孙无忌对于他的到来,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按照他的预估,这老家伙,也该来了。 再不来,估计他也撑不住了。 客套的寒暄了两句,长孙无忌便说道:“听闻如今龟兹王和昔日的吐谷浑皇子慕容顺斗得不可开交?” “哎,何其是不可开交……”龟兹王闻言也不意外,当下就叹息道,“那贼子,居然想将我吐谷浑最后的一点儿基业也拱手送人,本王实在是无法了,这才来找齐国公相助啊。” “龟兹王说笑了。”长孙无忌笑道,“本官如今不过是大唐一边疆郡守,哪儿能掺和到这种大事儿上去。” 龟兹王闻言立马说道:“齐国公谦虚了,而且,此番若是大唐愿意助我吐谷浑复国,对大唐而言,也不是坏事。” “这不对吧?”长孙无忌当即说道,“如今,不管是大赵王廷,还是大明王廷,说起来都和我大唐有着极深的渊源,真要是吐谷浑复国,对我大唐有什么好处?尤其是大明,那位可还是我大唐的储君,将来回长安登临大宝,唐明合一,不什么都有了?” “明人不说暗话。”龟兹王也不弯弯绕了,直接说道,“齐国公说的那都是今后的事儿,今后的事儿,谁说得清楚? 这几年,唐明之间也是冲突不断,就前些日子,大明的万俟璞犯边入境,而大唐的李君羡这段时间不也是不断的在和万俟璞明争暗斗? 不确定的东西,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长孙无忌闻言也不说话,这不过是谈判的手段罢了,他岂会不懂。 龟兹王见状,继续说道:“大明也好,大赵也罢,能给大唐的东西都在未来,但我吐谷浑只要复国,能给大唐的就在当下。 齐国公总不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而放弃当下吧?” “继续。”长孙无忌闻言只说了两字,他想听听,龟兹王到底能给一个怎样的当下。 龟兹王则是立马说道:“如今,大明单从领土来说,其实已经是一个不弱于大唐的帝国了,而且,纵使如此,大明还没放弃对外扩张之路。 齐国公觉得,以明王从无到有,硬生生打造出一个帝国的君王,还愿意委屈求全的去继承所谓的大唐大宝么? 当然,如果说一点儿阻拦都没有,能让他顺风顺水的继承大唐,那他自然是愿意的。 可齐国公其实很清楚,这个过程定然不会顺风顺水。 毕竟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大唐皇帝陛下正是春秋鼎盛之际,再执掌个大唐几十年也正常。 可几十年啊,几十年前隋都灭了几次了。 时间,就是一切变数的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的那位非要和大赵交换领土,为的就是和大唐之间有一个战略缓冲的地带。 其实,本王其实也很清楚,在大明的那位没有绝对把握能硬撼大唐的时候,他是不会打大赵王廷的主意的。 只是他不会,他手下的那批骄兵悍将会不会?谁不想为国开疆拓土?谁不想马上封侯? 这才有了如今大赵王廷的局势。 当然,那位既然没阻止,可能也是有了足够的底气。 但如果大赵王廷真就落到了大明的手上,那唐明之间若是再次发生诸如之前万俟璞和李君羡之间的纷争,该如何解决? 他们如今在大赵王廷杀得热火朝天的,可一旦这事儿发生在大唐或者大明,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届时,可能都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了。” 龟兹王还是说得比较含蓄,不算太直白。 当然,和长孙无忌这样的人不需要说太直白。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说道:“继续,本官倒是有点儿感兴趣了。” 龟兹王闻言也是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只要大唐支持我吐谷浑复国,我吐谷浑完全可以承担现在大赵王廷的这个职责,成为唐明之间的战略缓冲带。 也完全有能力规避未来唐明之间可能存在的冲突。 其实齐国公也知道,真要是唐明之间起了大冲突,那位再想回长安登临大宝,不杀得个人头滚滚,基本上没可能性。 而且,大唐只要支持我吐谷浑复国,我吐谷浑愿意归附大唐,当然,这种事儿只要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对外,吐谷浑还是吐谷浑。 至于我吐谷浑的安危,倒是不用大唐操心,这点儿自信我们还是有的。 如今,就看大唐这边是个什么想法了。” 说完,龟兹王便看着长孙无忌,想看看他的反应。 “别的本官姑且不论。”长孙无忌见他说完,却是摇了摇头,“前面吧,的确让本官心动了,你说得不错,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也能衍生任何问题。 所以未来的确不确定。 可有一点儿你想过没有。 纵使如今我大唐支持你吐谷浑复国,也让你吐谷浑复国成功了,甚至还能在大明那边保住你吐谷浑。 可未来大明那位回长安登临大宝,你吐谷浑如何自处? 这不是折腾了半天,又回到原点了么? 那时候再看,不管是你率领吐谷浑归顺大唐,还是慕容顺带着归顺大明,有区别么? 没有区别的事儿,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说,到了那时候,你就已经积攒够了足够的力量,有资格再反一次了?” 和龟兹王聊这些,长孙无忌有些心累。 这老东西还是差点儿火候。 你起码能打动我才行吧? 龟兹王倒是不介意,当下笑道:“实不相瞒,如今对我吐谷浑来说,复国其实都是一个笑话,我们其实很清楚,以如今吐谷浑的实力,复国确实勉强了。 不过之所以要这么做,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我们这些为数不多的吐谷浑百姓找个能休养生息的地方。 真要是都让慕容顺拱手送人了,我们这些人又能去哪里呢? 不愿意臣服大明,和大明死战? 不现实,毕竟吐谷浑的血脉还是要传承下去。 就算复国了,我们也只会短暂的在这里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有能力之后也便会陆陆续续的将族人向极西之地慢慢迁徙。 真到了那一天,只要大唐一句话,我们的族人便会都迁徙到极西之地,想必到了那个时候,我吐谷浑的族人,应该也在极西之地,给我们找了一个落脚点了。 至于反叛,就我们这实力,不管是大唐还是大明,随便派个人都能轻松荡平,哪儿还有反叛的能力? 说到底,这片土地,最终,还是大唐的土地。” 听他说完,长孙无忌这才点了点头。 这么说就对了嘛,不管逻辑通不通顺,至少说得过去了。 “这事儿,本官还要上奏朝廷,龟兹王先回去等消息吧。” 闻言,龟兹王也是一喜。 长孙无忌答应了? 当下,龟兹王便起身躬身施礼道:“本王代我吐谷浑数万族人,谢齐国公的活命之恩。”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道:“过誉了,正如你所讲的一样,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等龟兹王离去后,长孙无忌笑了。 筹谋了半年,终于把他们逼到这一步了。 而回去路上的龟兹王,也笑了。 等了数年,终于等到了今天。 卷五 第627章 兄弟阋墙,正统之争 龟兹王其实很清楚,长孙无忌会答应的,大唐也会答应的。 他虽然不似长孙无忌那般奸猾似鬼,但唐明之间的局势,他隐隐约约间还是有些了然。 不管是大唐还是长孙无忌,需要的都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只要理由充分,吐谷浑的光复才是最符合他们需求的。 当然,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也怕出现什么意外,毕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未来,是不确定的。 “回去后,通知众人,虽然大唐还没有给出确实答复,但在这期间,我们也不能松懈,此番本王的行踪,可能很快就会传到慕容顺的耳朵里,想必,他定然会猜到本王此行的目的。 这个时候,一定要提防一二。” 说完,龟兹王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能力不够就是如此。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龟兹王都还没从洮河郡回来,慕容顺就收到了消息。 他本身就是个阴谋家,虽然这半年,有很多人拥护,但他却是很清醒,丝毫没有飘飘然的意思。 再说了,这些人拥护他是为啥? 不就是为了随着他一起归附大明么,他有什么好飘飘然的? 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也意识到了,意识到李承乾为什么还把他留在今天了。 感情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吐谷浑那些普通人的希望。 倒不是说拥护他再复当年吐谷浑的荣光,而是李承乾都能容下他,那些和李承乾无冤无仇的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他仿佛就是李承乾活生生的一个招牌,在告诉吐谷浑的那些普通人,你们放心好了,本王连这个昔日的对头都容得下,还容不下你们? 这会儿,收到消息的慕容顺却是笑了笑,一脸讥讽地说道:“龟兹王这老匹夫,还说我要将吐谷浑最后的希望拱手送人,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个节骨眼儿上,龟兹王拜访长孙无忌能有什么目的? 没有大唐的支持,他凭什么和自己斗? 这般想着,慕容顺说道:“来人,去通知万俟将军,就说龟兹王已经投奔了大唐,问问万俟将军,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说完,他也有些无奈。 吐谷浑到如今,就算是内乱,也只是别人的旗子罢了。 很快,有人便去知会万俟璞,万俟璞倒是没让人带话,而是自己来了。 这会儿的万俟璞,一身戎甲在身,一眼就能看出他在不久之前厮杀过,不过这家伙,却是一脸的兴奋,一进营帐,便爽朗地笑道:“之前没看出来,那李君羡倒是有点儿本事,居然能和本将军杀个有来有往。 要不是占了个军械之利,不是生死搏杀的话,本将军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将自己的佩刀随意的往桌上一扔,便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他这个人倒是大气,打得赢就是打得赢,打不赢他也不会遮遮掩掩。 慕容顺也是无语,不是,人家李君羡好歹是成名多年的大唐名将,贞观初年的时候,途径都打到泾阳城了,人家还能和尉迟敬德死守不退,你真当人家是软柿子? 自从李二让李君羡自己找回场子后,李君羡也不遮掩了,直接带着自己的亲兵杀进了大赵王廷,就以万俟璞辱他为名,两人在大赵王廷已经斗了小半年了。 对此,李元景也没管,再说了,他也管不了。 不过这两人也都是聪明人,两人虽然明争暗斗不断,手底下也是各有死伤,但他们两人却是都没下过死手。 他们两个真要死上一个,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万俟璞带的也是自己的亲兵,很默契的将这场纷争定义在了私怨之上。 “万俟将军谦虚了。”慕容顺笑道,“真要是手段齐出的话,那李君羡又怎是万俟将军的一合之敌?” 他这倒也不完全是恭维,的确,万俟璞和李君羡两人打了小半年,可是一枚火药弹都没用过,真要把这个玩意儿丢出去,呵呵,结果如何,还真难说。 万俟璞听他这话,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摇头道:“大宁王说笑了,本将军从军不过些许年月,真要说起来,哪里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 只不过,纵使是面对号称大唐战神的李靖,本将军也不会惧之一战而已。” 慕容顺闻言,倒是没说话了,万俟璞就是这样的人,对自身的实力有个清晰的认识,但又不惧一战。 你厉害归你厉害,但老子手上的刀,绝对不怂。 至于说这个久违的称呼,他也没说什么。 如今,他若是没有大宁王的这个名头,又怎么收回他老子的旧债? “对了,听说龟兹王投奔大唐了?”过了片刻,万俟璞问道。 慕容顺点了点头,说道:“应该就在万俟将军和李君羡大战的时候,龟兹王便亲自去了洮河郡见了长孙无忌,想必这个节骨眼儿上,除了投奔大唐,他也没别的目的了吧? 而且,要不是有大唐的支持,他也没能力和我们斗。 纵使他麾下还有不少人,那又岂是万俟将军的对手?” “哈哈……”万俟璞闻言笑道,“那是,就那群手下败将,真要敢来,一战可灭!” 在这点儿上,他倒是相当自信。 慕容顺倒也不怀疑,问道:“只是此番要是有了大唐插手的话,不知道我们该如何应对?” “大唐即便插手,也不会出兵。”万俟璞说道,“不说我唐明之间的关系,单就高句丽那边,大唐都还没彻底拿下来,这个时候,他们也不会两头作战。 而龟兹王如果敢兴兵来犯,本将军自会将其击溃。 至于其他的,还得大宁王自己做主了,毕竟这大赵王廷欠的是大宁王的,并不是我大明的。 本将军只能保证大宁王的安全,其他的……”说到这里,万俟璞也不装了,直接说道,“哎,其他的本将军也不会,更不懂,弯弯绕的东西能烦死个人。 这样,大宁王若是要用兵的时候,吩咐一声就是。” 隐瞒啊,诡计啊什么的,万俟璞是一点儿不感兴趣。 慕容顺闻言,并不意外,但还是问道:“那明王那边……” “殿下早就交代过了。”慕容顺话都没说完,万俟璞便摆了摆手说道,“而且,如今事态还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真要到了不可控的时候,本将军自会禀告殿下。” 有意思。 慕容顺笑了笑,倒也没说话了。 他其实知道,万俟璞这人,看着没什么脑子,只会打打杀杀的,其实人家真有脑子的。 就刚刚这话,那就不是没脑子的人能说出来的。 不过他却在心里感慨,感慨李承乾好命。 “那就这样。”见慕容顺没话,万俟璞便起身说道,“这几天和李君羡厮杀了好几场,好些兄弟都受伤了,我也得去看看他们。” 说罢,万俟璞拱了拱手,便起身告辞了。 而他走后,慕容顺却是笑了。 仰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这是试探么?”他呢喃自语道,“他就真不怕我借着这个机会,东山再起么?”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是了,人家好像真不怕。 可能,这就是人家的自信吧。 长叹了一口气,慕容顺又道:“来人,送本王拜帖,本王要亲自拜访赵王。声势弄大些,本王要整个大赵王廷的人都知道,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这一刻,慕容顺的神情一变,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执掌赤水源的时候了。 至于对龟兹王动手,呵呵,没意义,两个旗子,旗子又何苦为难旗子…… “对了,那个东西明日也带上。”就在来人准备退下的时候,慕容顺又说了一句。 而在当日晚间,龟兹王便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还有些意外,慕容顺这是要干嘛? 按理说,这会儿慕容顺应该收到他的消息了啊,不针对他,反而正式拜访李元景? 他有些看不懂了,是真的看不懂了。 …… 次日,大赵王宫。 李元景还是那么悠闲,不过王宫里的其他人,却是异常的忙碌,这使得李元景出现在这幅画面中,多多少少有些格格不入。 无他,慕容顺的一张拜帖,顾建章等人也得重视起来。 至少,礼不能失。 “殿下,大宁王还有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顾建章躬身说道。 李元景闻言,这才站了起来,说道:“哎,这场大戏,终究还是离不开本王啊。对了,龟兹王今日可来了?” “来了,就在宫门外候着,还带了不少人。”顾建章立马说道。 “不少人?怎么,他打算动武了?”李元景一脸戏谑地说道。 顾建章却是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都没带武器,应该都是一心想光复吐谷浑的一些家伙罢了。 估摸着,他们也想借着今日的机会,向殿下……” 他话都没说完,李元景便摆了摆手,道:“无妨,来了也好,刚好一次给解决了,省得老来烦本王。 走吧,去迎迎这位大宁王,今日,这面子本王可是给足了啊。” 说罢,他便抬腿朝着外面走去。 当然,你别指望他走出宫门外恭迎,那不现实,能做个样子,就算抬举慕容顺了。 不多时,慕容顺便在众星拱月之下走了进来,当然,万俟璞也在。 “大宁王能来,着实是让本王没想到啊。”李元景当即就是一脸憨厚的笑道。 慕容顺也不含糊:“赵王出现在这里,本王也着实没想到。” 他们两个说起来,还真就同是天涯沦落人。 寒暄了一番后,众人便来到了一座宫殿之中。 一起进来的,还有龟兹王。 慕容顺看到了龟兹王,倒也没有多言。 落座后,刚好,龟兹王和慕容顺两人对立而坐,坐在上首的李元景看到这一幕,也是难得地笑出了声。 心道,得,你们斗吧,本王今日看看戏得了。 而慕容顺也不迟疑,当即就拱手道:“赵王,今日本王造访,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元景笑道:“大宁王有话直说便是。” 说罢,他还看了看龟兹王。 龟兹王这会儿却是盯着慕容顺,他知道,正题开始了。 “昔年,父汗曾将清水川暂借给赵王立足,说起来,这也没多少年,本王不应该说这事儿,可赵王也知道,如今吐谷浑覆灭,父汗也战死了,无数吐谷浑的百姓无立锥之地,今日,就是特意来找赵王商议一番,何时能将这片土地归还给我吐谷浑。” 慕容顺是一点儿不带遮掩的,直接就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甚至都没有怎么铺垫一下。 而李元景也不意外,只是没说话,而是看向了龟兹王,心道,快上啊,你再不上,本王就真的还给他了啊。 龟兹王虽然没看李元景这边,但慕容顺话音刚落他就站了起来,一脸讥讽地说道:“你一个吐谷浑的叛逆,有什么资格代表吐谷浑?” 说罢,他看向了上首的李元景,躬身道,“赵王殿下,本王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当年,可汗将本王派至大赵王廷,就是希望为我吐谷浑留下一道火种,可以传承下去,原本,我们也没打算找殿下收回这片土地,可慕容顺这逆贼,却想着将我吐谷浑最后的立锥之地都拱手送人,本王实在无法,只得站了出来,还请赵王理解。” 李元景点了点头,终于开始了,这才有点儿看头嘛。 “哼。”另一边,慕容顺一声冷哼,“龟兹王,你不过是我吐谷浑的一介臣子罢了,本王乃父汗嫡长子,你左一个逆贼,右一个逆贼,岂有上下尊卑之分? 再说了,你不过一介臣子,有什么资格代表吐谷浑来索取这片土地? 莫不是你想取而代之?” “你……”龟兹王闻言顿时大怒,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压住了自己的火气,不屑地说道,“谁说是本王要索取这片土地?” 当下,龟兹王拍了拍手,很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便走了进来,龟兹王当即便对其躬身道,“参见殿下。” 众人一愣,这他妈什么鬼? 哪儿来的殿下? 就连慕容顺也是微微皱眉。 而上首,李元景却是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一幕,他猜到这人是谁了。 名字不知道,但身份,他猜到了。 见众人疑惑,龟兹王便对着众人解释道:“殿下名讳,慕容戈,乃步萨钵可汗幼子,可有资格?” “你说是就是?谁知道是不是你从哪里随便找来的?就他这年纪,怎么,你想行那曹孟德之事?”慕容顺其实也猜到了,这家伙可能真是自己兄弟,毕竟,龟兹王既然能被派到李元景的地盘上来,肯定是为了保护一些人。 要说保护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倒是说得通。 不过这会儿,他却是不会承认。 毕竟,这慕容戈他都没听说过,想必当初自己那父汗也是将其藏得极好,估计就是怕亡国之后,血脉断了。 想到这里,慕容顺也是心中失落。 果然啊,在父汗眼中,自己什么也不是。 龟兹王倒也不生气,当下又朝着慕容戈行了一礼,这才说道:“殿下,还请将当日可汗与赵王签订的协议拿出来。” 慕容戈还是有些紧张的,他虽然是慕容伏允的儿子,但一直都被藏得极好。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这会儿小手都在颤抖。 可听龟兹王这么说,还是鼓足了勇气从胸口中,将当初李元景和慕容伏允签订的那份协议拿了出来,交给了龟兹王。 龟兹王接过后,立即说道:“赵王殿下应该还记得这个吧?这便是当初步萨钵可汗与殿下签订的协议,还请殿下检验。” 李元景点了点头,当即就有人将这份协议给他送了过去。 只是瞟了一眼,李元景便知道,这玩意儿是真的,也没隐瞒,直接说道:“这的确是本王当初和步萨钵可汗签订的协议,这一点儿,本王可以作证。” 见李元景没有否认,龟兹王也是松了口气,他就怕李元景不承认,那就麻烦了。 当初,慕容伏允为了留条后路,这协议签订之后,就交给了龟兹王,至于慕容戈,呵呵,这样的儿子,他可不止一个。 基本上都是他在外面生的,有些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慕容戈就属于这种。 毕竟慕容伏允这辈子,干的最多的就是逃命了。 逃命的时候,沾染点儿露水姻缘,倒是不奇怪。 还有些嘛,就不好说了,因为他整个人,嗯,有些特殊爱好……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慕容顺见状,冷笑道,“这能证明他正统的身份?一份协议罢了,唯一能证明的,不过是这件事儿确实存在,还能说明什么? 你问问我吐谷浑的子民,有几个人知道他的? 龟兹王,何必呢? 都是聪明人,何必玩这种小把戏呢?” “哼,至少殿下还有这份协议在身,当年可汗能将这份协议交给殿下,就已经说明了问题。”龟兹王倒是不生气。 他知道,这是慕容顺无能的愤怒,他气什么。 可慕容顺却是笑道:“这么说的话,本王也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 说罢,慕容顺一抬手,身后一人当即就拿着一个竹筒走了出来,将其递给了慕容顺。 龟兹王也是一愣,这是什么? 想了想,他突然脸色一变,好似想到了什么。 而就在李元景也一脸疑惑的时候,慕容顺直接将竹筒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卷轴,缓缓将其展开,笑道:“此乃我吐谷浑的山河图,乃历代可汗之信物,贞观四年的时候,父汗亲自将其交付与本王。 历代以来,只有吐谷浑的可汗,才能持有此山河图!这,足够了么?” 龟兹王闻言,是真的愣住了,心中狂怒。 这山河图怎么会在他手上? 所谓山河图,其实和堪舆图一样,但意义却是截然不同。 它,是吐谷浑历代可汗的信物! ps:山河图是瞎编的,但吐谷浑肯定有个信物,只是我找资料没找着,就用山河图代替一下。 卷五 第628章 李二的见闻 龟兹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面对拿出了山河图的慕容顺,他却无言反驳。 作为吐谷浑最后的忠骨,他得承认山河图。 至于真假,他倒是没怀疑,毕竟,当初大明攻破了伏俟城,洗劫一空,山河图落到了李承乾手里,也说得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李承乾的胆子这么大,真敢将山河图交给慕容顺,就不怕慕容顺拿着山河图振臂一呼…… 想到这里,龟兹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昔日的吐谷浑人,如今绝大多数都成了大明人,这会儿振臂一呼,估计还真没几人鸟他慕容顺。 上首,李元景见状,笑了笑,说道:“哎,这事儿闹得。 按理说,如今吐谷浑这种情况,本王的确应该将这片土地归还,毕竟哪怕到了今天,本王也感怀当初步萨钵可汗将这片土地暂借给本王的立足之情。 可这种情况,本王到底应该还给谁? 双方都是步萨钵可汗的子嗣,一方拿着山河图,一方拿着当年的协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难搞啊…… 要不,你们自己先解决内部问题,解决好了再来找本王? 放心,届时本王一定归还这片土地。” 一听李元景这话,龟兹王瞬间振奋了。 虽然今日要不回这片土地,可慕容顺也没得逞啊,只要慕容顺没得逞,他就还有希望。 真要是这片土地落到慕容顺手里,他转手就送给李承乾了,那他们吐谷浑就真的无立锥之地了。 换句话说,这片土地就算在李元景手里,也比在李承乾手里强! 而另一边,慕容顺听到这话,怒声道:“赵王这是不想这片土地还给我吐谷浑了?还是说,赵王是不想承认本王正统的身份!” “大宁王这话说得。”李元景笑道,“这不是你们吐谷浑内部没有一个正主么?而且,虽然大宁王持有山河图,的确是吐谷浑的正统,但当初本王签订的协议却是在别人手上,本王也很为难的。” “哼!”慕容顺却是冷哼了一声,“非我吐谷浑正统,就算有协议又如何?而且,本王乃吐谷浑的正统,吐谷浑的一切都是本王的,哪怕是这协议,也只能是本王的。” 这会儿的慕容顺,表现得极为桀骜。 “哼!”而一旁的龟兹王闻言,同样是冷哼了一声,一脸讥讽地说道:“大宁王,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这山河图怎么落到你手上的,真以为拿个山河图就能代表整个吐谷不成? 别的,我们姑且不论,大宁王若是真愿意重建吐谷浑,再战大明,诛杀李承乾,为步萨钵可汗复仇,今日,本王成全了你又如何?” “好胆!”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万俟璞纵身而起,都没等他挥刀向龟兹王,只见上首的李元景怒喝道:“放肆,诸位是想在我大赵王宫厮杀一场不成!” 万俟璞闻言,这才坐了下去,不过却是恶狠狠地看向了龟兹王,声音冷厉地说道:“换个地方,你已经死了。” 龟兹王压根就没管他,而是一脸讥笑地看着慕容顺,笑道:“可能本王前面说的大宁王也未必做得到,要不这样,只要你杀了你身边的那家伙,今日,本王同样成全你。” 说着,他这才看了看万俟璞。 而慕容顺瞬间哑口了。 他敢么? 好吧,他不敢。 一瞬间,原本他建立起来的优势,瞬间没了。 另一边,龟兹王等人一个个却是一脸的笑意,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一般。 而这场闹剧最终也就这么落幕了。 离开大赵王宫的时候,慕容顺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 龟兹王等人倒是难得的昂首挺胸了一回。 只不过,走出很远,直到出城以后,慕容顺终于大笑了起来,一旁的万俟璞也是笑得很是开怀。 “那老匹夫,还真以为他赢了。” “就当他赢了。”慕容顺也是笑道,“接下来,可能还要麻烦万俟将军,估计要不了几天,龟兹王这老家伙就会有所行动,到时候,还得万俟将军出手才是。” “那是自然。”万俟璞也是爽朗地笑道。 …… 数日之后,长安。 长孙无忌的奏章李二早就收到了。 这会儿,他正召集房玄龄等人商议此事。 房玄龄等人在了解了奏章内容后,倒也是纷纷点头。 这的确也是一个法子。 唐明之间,也的确需要这么一个战略缓冲带。 站在他们的立场来说,大明和大唐能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唯独不能发生军事冲突。 毕竟,大明和大唐的关系不能闹得太僵,他们还盼着未来唐明能合一来着。 “陛下,老臣觉得此法甚好。”当即,房玄龄就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和长孙无忌的观点,大差不差。 他说完,温彦博等人也是纷纷附和。 李二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拟旨吧。” 定下了此事,又商议了一些其他事务,众人也就各自离去。 而等众人都走后,李二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如果站在他个人的立场而言,他是不支持吐谷浑复国的。 至于和李承乾之间,他也不需要什么战略缓冲带。 他清楚,这些人之所以支持,不过是担心发生什么影响未来唐明合一。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唐明合一,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死了,李承乾继承了大唐大宝。 他都死了啊! 大唐再强大,说得像是他看得到一样。 “来人,安排一下,朕要出宫。” 不多时,李二便出现在了朱雀大街。 他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就是想出宫走走,整日待在皇宫处理着永远也看不到头的奏章,他烦了。 不过说起来,李二也有些时日没出宫了。 这会儿,走在朱雀大街,他心情倒是舒展了许多。 “那就是长明物流吧?”就在这时,李二指着一个商铺,问道。 随行的内侍闻言,立马说道:“是的,虽然如今我大唐自己也有几家做物流的,包括朝廷也有,但论起规模和口碑来,都不及这长明物流。” 作为李二的贴身内侍,他显然是做足了功课的。 “口碑倒是能理解,但规模怎么也不及长明物流?而且还有我大唐朝廷参与了。”李二倒是有些好奇。 不过他这么问,随行的内侍有些为难。 见他这般,李二笑道:“是什么说什么就好,又没人怪罪到你头上。” “不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总结。” “谁让你总结了。”李二摇头失笑,“知道什么说什么就好。” 内侍琢磨了半天,这才说道,“之前听人说过一嘴,说是我大唐的物流吧,做事没人家长明物流的积极,态度也不怎么好,比较死板。 哎,总之就是生意没人家的好,人家长明物流可以赚钱,而且利润还不低,我们的物流吧,也就勉强能维持运转,自然规模就没人家的大了。” 他其实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李二当下也就摆了摆手,道:“走,去看看。” 说着,他抬腿便朝着长明物流走了过去。 见有客人上门,长明物流的伙计当即将几人迎了进去,笑道:“诸位是有货物要运送么?不知道是什么货物,运往哪里?” 说着,伙计还招呼着给众人上了茶又上了一盘子点心。 李二笑了笑,道:“暂时倒是没什么货物要运送,之后可能有需要,这不,先来了解一下。” 说罢,李二还打量了一眼,只见这会儿人还不少,都有人在招待。 那伙计闻言,依然笑道:“那先看看我长明物流的收费标准,既然要了解,自然要了解清楚一些。” 说罢,那伙计拿出一个册子继续道,“这上面有详细的收费标准,客官先看着。” 李二接过册子打量了一眼,还别说,真就清清楚楚。 每斤货物每里地多少钱,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李二甚至算了下,从长安运送一万斤粮食到李靖他们前线需要的价钱,不算不知道,一算,李二发现居然比朝廷自己从长安调派粮食过去还要便宜。 当下,他就好奇道:“这价格,真有保障么?” “客官这话说得。”那伙计当即笑道,“我长明物流也经营一些时日了,在这方面的口碑,那是人尽皆知。 这点儿客官只管放心好了。” “可你们这价格,说实话,让我心里有些没底,毕竟我也算了一下,太便宜了。”李二说道,“在商言商,要是没有利润,你们能做下去。” 哈哈哈…… 李二刚说完,店铺里其他人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一个大胡子更是笑道:“便宜还不好啊?” “不是便宜不好。”李二倒是没有介意,很认真地说道,“只是这么便宜,他们哪来的利润?没有利润,你就不怕他们以次充好?” 一听李二这话,那伙计也是立马严肃了起来,说道:“这位客官说得不错,做生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赚钱,不赚钱的生意谁做? 不过既然我长明物流能做下去,自然是有可观的利润。 说起来,整个天下做物流的这么多,真要说的话,如今可能只有我长明物流是利润最高的。 这个,我也不用瞒着诸位。” “别的不好说。”就在这时,一个刚办理完业务的老者却是说道,“但老夫和长明物流合作了这么久,还从未出现过以次充好的情况。 说实话,老夫不是没用过其他物流,做生意嘛,货比三家很正常,但用来用去,还就长明物流最让人省心。” “对对对,我也是,虽然现在做物流的多了,但没一家能像长明物流这样省心的。”老人一说完,立马又有人笑道。 见状,李二歉意地笑了笑,说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事儿,第一次都这样,毕竟是做生意,谨慎一些也没错。”活计倒是没在意。 这些年来,李二这样的人他也见多了,有啥好在意的。 又了解了一阵,李二便起身告辞。 不过李二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等着,一群随行的人也不知道李二在等什么,直到那个老人走了出来,李二才迎了上去,拱手笑道:“老丈,在下有一事还想请教老丈一二,不知道老丈可有时间?” 老人见是李二,倒也没拒绝,笑道:“你啊,定然还是在怀疑长明物流。” “倒也不是怀疑,毕竟第一次合作,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李二笑道,“前面有个茶肆,不如喝一壶茶?” 老人没拒绝,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李二说的茶肆。 点了一壶茶后,李二便问道:“刚刚我也看过长明物流的收费标准,算了一下,他们的价格居然比朝廷的还低,这么低的价格,他们真能有利润?” 李二说的是朝廷调派,不过老人却以为李二说的是朝廷弄的那个大唐物流,当即也是笑道:“这不正常么?” “这正常么?”李二也是一愣。 “你啊,应该没做过生意。”老人笑道,“真要是做过生意,就应该知道,他们这价格,大概也就比我们自己亲自跑一趟的花销,少个一两成上下的样子,当然,货物多,距离短,可能也就少个一成,但要是货物多,距离也远,那就少了个两成左右。 可一两成对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来说,那就不少了。 有多少生意,利润可能就在那一两成上面。 至于你说比朝廷的便宜,呵呵,那不是比朝廷的便宜,那是朝廷的靡费太多了。”说到这里,老人叹了口气,道,“哎,终究不是自己的生意,靡费高些谁又在乎呢。” 李二明白了,其实他早就明白了。 毕竟他昔日也是别人的臣子,吃自己的要省,吃公家的要吃饱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他还是想不明白长明物流的利润点在哪里,当下继续问道:“老丈也说了,我们自己跑一趟要花费更多,难道他们跑一趟能把这钱给省出来?” “这个你就不懂了吧。”老人笑道,“人家跑一趟又不是只运我们一批货物,人家是这条线上的货物一起跑这一趟。 只要这条线上,货物够多,虽然他们相应的成本也会增加,但利润不也就出来了?” 长明物流的盈利点,其实大家都知道。 在这一点上,是瞒不了谁的。 “既然如此,为何其他几家物流做不起来?”李二闻言有些不理解,利润点都这么清晰了,其他几家物流是傻子么? 他是知道其他几家物流的,不说朝廷牵头办的,就说那些士族一起弄的,实力还是有的,怎么就让长明物流一家独大了? “哎……”说到这个,老人摇了摇头,道,“那几家物流老夫也都去过,别的不说,店大欺客这一点儿,他们倒是做得极好。 行了,你要想多了解,就自己去看看,该讲的都讲了,老夫家里也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罢,老人也就起身拱手告辞。 他发现了,这家伙就不是做生意的,应该是朝廷里下来调查的,这种事儿,他可不想掺和。 李二倒是没再说什么,看着离去的老人,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李二才说道:“走,去朝廷开办的物流看看。” 朝廷开办的物流,就叫大唐物流。 等李二走进大唐物流的时候,脸都黑了下来。 相比长明物流门庭若市的场景,大唐物流却是门可罗雀。 而且,他进来后,连个接待的人都没。 掌柜的趴在柜台上打着呼噜,而两个伙计也是坐在椅子上小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忙了一天,累着了。 随行的内侍,当即使了个眼色,身后几人连忙走过去,将几人给唤醒。 “生意来了,都不做生意了?” 没吵醒的几人,这会儿还有点儿睡眼惺忪的,闻言,虽然恼怒,但也没多说什么,那掌柜的看了眼两个伙计,骂道:“谁叫你们睡觉的,赶紧的,给他们一张价目表,我再眯会儿。” 说完,那掌柜真就趴了下去。 内侍正准备开口,李二却给他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而被唤醒的伙计,也是有些不耐烦,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叠崭新的价目表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张表单,说道:“先自己看吧,看完确定了,就把这张表填了,填好后再喊我。” 说完,那伙计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估摸着睡觉的时候,脖子睡失枕了。 李二倒也没有动怒,忍着怒气看着手上的价目表。 好吧,这玩意儿没啥好说的,估计就是从长明物流那边抄来的。 不过价格却是微微要比长明物流那边高一点,不多,也就高一点儿而已,属于之前老人说的那种,自己跑一趟成本的九成左右。 “你们这价格,比长明物流还贵啊。”李二笑道。 “嫌贵你们就去找长明物流得了。”那正在扭脖子的伙计,闻言说道,“不过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们这是朝廷的官办物流,一切都有保障,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都不懂,还做什么生意。” “那是,那是……”李二笑了笑,他现在倒是明白长明物流为什么能一家独大了。 卷五 第629章 李二的危机感 走出店铺的李二,脸色瞬间就变了。 早已不复之前在店铺里的和颜悦色,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自己真就不如高明? 天子脚下的大唐物流如此不堪,而远离权力中枢千里之外的长明物流却是蒸蒸日上,你让他做何感想? 好吧,他能理解,真的,能理解,毕竟他昔日也做过别人的臣子,但他不能接受!因为今时今日,身份变了。 人其实就是如此,哪怕是同一件事儿,只要身份互换,对错参半。 呼…… 深呼了一口气,李二收起了怒气,瞬间换了一副面容,这才让紧随其后的一行人松了口气。 “走,再逛逛。”李二笑道,“说起来,也有些时日没在长安城里闲逛过了。” 作为帝王,控制情绪方面李二还是很到位的。 说闲逛,那就真是闲逛。 走走停停,看着长安百姓生活的千姿百态,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治下百姓的生活总算是比早些年要轻松了不少,李二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这才是对他最好的肯定。 “人之初、性本善……” 就在这时,一阵朗朗上口的读书声,让李二为之一愣。 “三字经?”说罢,李二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两稚童坐在石阶之上嬉戏,时不时的还你一句我一句的念叨着。 对于三字经他自然不陌生,毕竟是当年李承乾送来的贺礼之一。 当初在看了第一眼之后,他便知道,这三字经将成为新的蒙学之首,这会儿,看着两个稚童都能如此流利地背诵,李二的心里却是并不怎么舒服。 没有多做停留,李二说道:“走,去书阁看看。” 所谓书阁,便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大唐书阁。 当李二再次看到五柳先生的那句,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的时候,心境也是截然不同。 走进门,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醒目的白底黑字,静! 想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个静字之时,是真觉得这个字对这个书阁来说,简直是神来之笔。 可今天,再看一眼,却是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厌恶。 而此时的书阁中,不少人正坐在长桌上静静地看书,不少人的手里还握着一支炭笔,不时地埋头书写着什么。 有些没找到地方坐的人,索性就从一旁拿过一个蒲团,靠着书架便沉浸在了书海的世界,不可自拔。 自始至终,除了极少数的人朝着进门的李二看了一眼以外,再无任何人搭理他们。 就算是看过来的人,在发现不是熟人之后,也是立马转过头。 李二对此倒是没在意,毕竟这才是读书人应该有的样子,看向四周的书架,如今已是塞得满满当当。 比刚开始虽然少了一丝精致,但却多了一些书香。 没多言,李二也不愿意打扰他们,穿过了几道门,又来到了誊抄室。 誊抄室这会儿的人也不少,一个个都在埋头奋笔疾书。 对于他们,李二能理解。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书籍,对于很多人而言,都是一件极其不易的事儿,哪怕这本书只是誊抄本。 同样没打扰他们,李二又穿过几道门,居然听到了些微的声音。 这让他大为好奇,当下就快步走了过去。 越走,那声音也便越清晰,好似是一群人在闲聊。 有交流学问的,也有真就闲聊的。 一直走到最深处,李二才看到一个挂着《心得交流》牌子的房间。 门没关,只见一群人坐在里面,三五成群的闲聊着。 房间倒是挺大,摆放着许多的桌椅,因为听到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李二便带着人直接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随行之人还准备警惕在侧,不过李二一个眼神,众人也就当即坐了下来。 “佩林兄,你确定没?”刚坐下,李二便听到身后的人说道,“打算何时启程?” “再等等吧,此去大明,千里之遥,总得等家里回信才是。”那被称之为佩林兄的读书人摇头说道。 “何必那么麻烦?如今长明物流遍布天下,届时,让长明物流将家书送到日月山不就行了。 如今,大明正是吾等读书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错过了机会,未来再想一展抱负,怕是没机会了。” 说到这里,那人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哎,若是在长安有机会,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实不相瞒,我来长安两年了,等也等了两年了,可一点儿开科取仕的影子都没见着,真的等不下去了。 再等两年,莫说年纪,就这消耗也扛不住啊。” “谁说不是呢?”一旁,也有人说道,“当初我见我们那边也开了一家书阁,打听了才知道,如今朝堂在各地兴办书阁,当时我还以为机会来了,和家里商量了一下,奔着长安就来了,可谁知道,一等就是这么久。 哎,我也快撑不住了,毕竟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指望着我呢,可让我就这么回去,我又不甘心……” “谁又甘心呢?”又有人说道,“要我说,长安没机会,那就去大明试试。 殿下也是饱学之士,而且对我们这些学子而言,也是极为宽厚,不管是那纸张,还是三字经,哪一个不是造福了我们这些寒门学子? 如今殿下也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抛开自身前途不说,我们这些承了情的人,也该做点儿什么才是。 而且,大明最是讲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们这些人,就算去大明做个帐房,养家糊口总是不难吧?” “你们这是打算去大明?”李二听了半天,终于转过头出声问道。 他其实就是听到他们的言语,这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听到李二的问话,那几人倒也没有隐瞒,纷纷点了点头。 李二好奇地问道:“能坐在这里,想必都是读书人,这投奔大明,难道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兄台这话可就不对了。”有人当即反驳道,“大明虽然区别于大唐,但终归还是我汉人治下,而且殿下也是我大唐的殿下,有何不妥之处?” 李二这话他们不爱听,什么意思,当我们里通外国不成? 私心,他们肯定有,没有私心的是圣人,他们虽然尚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但远远达不到圣人的层次。 不过李二却是没反驳这话,而是问道:“刚刚听你们说,在长安没机会?是因为科举?” 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在哪里。 “哎,我们这些人,要家世没家世,要门路没门路,虽不敢说满腹经纶,但也的确是寒窗十年,可无用武之地啊。” 说完,几人也是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在长安真就不在少数。 这一点儿李二其实也清楚,以前倒也还好,毕竟没有更多的选择,那个时候李二也没当回事儿,可如今一看,呵呵,大唐,已经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点了点头,李二说道:“可你们就算去日月山,真就有用武之地了?刚刚听你说,最坏的打算就是在大明做个帐房先生也能接受。 既如此,为什么不在长安找个帐房先生的行当先做着,然后等着朝廷再开科举? 像这样的人应该不少吧?” “的确不少。”有人回道,“如今大明的礼部尚书当初就这么干过。” “正是如此,那为何你们没有这个选择?”李二有些疑惑。 他是真的不理解,你有去大明做帐房先生的觉悟,为什么就不能留在长安再等机会? “别的姑且不论,就说一点。” 李二好奇道:“哪一点儿?” “地位。”那人说道,“长安的帐房先生和大明的帐房先生,地位是截然不同的。兄台应该家世显贵,可能并不了解这一点儿。 在长安,纵使是我们寒窗十年,可一旦从事这些行当,自然也就会被人看轻贱一些。有些时候,甚至会被打上商贾的痕迹,没几个人看得起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真没人愿意走到那一步。 不过大明就不一样了。 据我们所知,在大明,职业不分贵贱,只要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行当,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大明有诸多产业在我大唐经营,不知道兄台接触过。” “那是自然。”李二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道:“那兄台在那些伙计的身上,可曾看到过他们自惭形秽,低人一等的神色么? 没有吧?他们从来不以自己只是一个伙计或者车夫而感到自卑,倒不是说他们夜郎自大,而是他们在严格的围绕着那一句,用双手养家糊口兵不丢人。 这也是我们想去大明的一个原因。 因为相对来说,大明对每个人而言,更加公平一些。 哪怕我们在大明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暂且找个帐房先生的行当做着,也不会有人瞧不起我们,轻贱我们,未来大明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们都还有希望。 当然,还有个最现实的原因,那便是同样的帐房先生,大明的俸例是大唐的一倍。 我们都是俗人,终究逃不过养家糊口这档子事。” 他倒是说得很诚恳,有什么说什么,也没隐瞒。 不过听在李二的耳朵里,却是并不怎么舒服。 他听到的信息其实只有一个,那便是大唐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都留不住! 这个问题就很严峻了。 别看这里只有几个人,但他没看到的地方呢? 谁知道又有多少人? 最关键的是,这种先河不能开! 人才是什么? 是大唐后继的希望。 要是这些家伙都投奔大明去了,那朝堂上必然还得回到当初被士族所支配的时候,如果如此他费劲振兴文教作甚? 哦,搞半天,他振兴文教都是为了给李承乾做嫁衣? 至于说大明的俸例问题,这个无解。 没办法的事儿,大明的生意几乎都赚钱,有赚钱的生意,别人想给手下的人涨点儿俸例,有什么不对的么? 他要是有粮食,恨不得每家每户都发他个三五石,这不是经济不允许么? 当然,这会儿,李二倒是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倒是点头说道:“的确,大唐科举制度的确有些弊端。 像你们这种路途遥远的学子,久居长安,确实顶不住。 那你们对科举有什么想法没?” “想法不敢说,但如果时间能明确一些就好了。”有人摇头道,“时间要是能明确一些,对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学子来说,的确会更友好一些,” 李二点了点头。 的确,明确科举时间对他们这些非长安籍的学子而言,还真就是最可恶的。 毕竟他们中间有些人,光为了一次科举,在路上耗费的时间就是这个行程的一半。有时候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就直奔考场了,而这样的这样的事情,在整个大唐而言,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又和众人聊了一会儿,李二便也就起身告辞。 他其实很清楚买,这些家伙,有些话说得还是没错的。 离开了这里,李二便径直上到了二楼。 王德全自然不在这里,说起来,自从从藏书阁开办以后,王德全就很少来这藏书阁了,之前虽然有个柜台在此,可如今,那柜台还在,人却是换了一茬儿又一茬。 不过对李二来说,人换了也好,今日他是微服私访,本就是为了看一些平日里看不着的的东西。 “哟,这位客官是看上小店什么东西了。”新上任的掌柜也是笑傲,“如今,我大明在这一块,最出名的莫过于炭笔,纸张这些……” “本官今日倒是没空处理这些私事。” 一听李二这话,那掌柜的也是一愣, “不知这位官爷的意思是?”掌柜地问道。 他已经察觉到了,面前这人不一般。不过既然自称本官,那定然是官员没错了。 李二闻言,笑道:“本官姓李,乃是户部一军曹。” 这也是个狠人,谎话真就不需要打任何的草稿。 “原来是李军曹当面,倒是小得唐突了。”那人闻言,连忙也是躬身施礼。 而在一旁,李二笑道:“掌柜的客气了,此番本官前来,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的生意做得如何,顺便也了解一下行情。” 卷五 第630章 大明制造带来的压力 对于李二而言,自降身份冒充户部官员,也是一件相当鬼扯的事情,没办法,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一听李二这话,掌柜的立马笑道:“说起来,我们这生意,还多亏朝堂的扶持,要不哪儿有我们的份儿。” 他这话倒是不假,整个书阁里做生意的,也就他们独一份了。 虽然识不得李二的身份,但对李二的身份他却没有怀疑过。 毕竟这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当官的。 李二闻言笑了笑,随手在柜台上拿起一个皮质的物什便看了看。 掌柜的见状,连忙介绍道:“这是笔封,也叫笔袋,专门放置各种笔的物什。在家里虽然用的多是笔架,但出门在外,这东西就方便多了。” 李二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打开看了看。 对开两扇门,打开之后,每一面都有四个锁死的圆扣,而在这圆扣里则各夹着一支毛笔。 两面的四个圆扣也是错开而行,合起来之后,倒是严丝合缝。 不过,真正引起李二注意的是下方四个钢印的大字——大明制造。 心中感慨了一声,李二将其放下,又拿起一个木制盒子。 一旁,掌柜继续介绍道:“此乃笔盒,和笔袋没什么差别,不过这里面放置的多为炭笔。” 李二打开一看,果然,一排炭笔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里面。 而真正让李二注意的还是笔盒上那四个大字——大明制造。 再次看向一旁各种类型的笔记本,这个东西他见过,打开笔记本的第一页,入目所及的便是分属两行的六个字——三字经,李承乾。 而将整个本子翻过来,末页还是那四个大字,大明制造。 又看了许多东西,不管是书箱、画板、公函夹等等等等,都逃不过大明制造。 “东西倒都是专门为读书人准备的,就是不知道这些物什销量如何?”放下了手里的物什,李二抬头问道。 掌柜的闻言,立马笑道:“销量自不用说,毕竟大明出品,必属精品。” 李二点了点头,在这点儿上,他倒是没有怀疑过。 “有账册么?”李二问道。 掌柜的闻之一愣,不过很快便笑着点了点头,道:“有的,军曹稍待。” 李二倒是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也没等多久,掌柜的便将一本账册拿了出来,笑道:“军曹请看。” 接过账册,李二便自顾自地翻了起来,只是看着那些惊人的数字,他是越看越心惊。 他知道,这家店铺其实不单单只是供应长安,而是供应整个大唐的书阁。 但纵使如此,他也没想到销量会如此巨大。 “本官看你们对各地,每月会发货两次,怎么,一次不够?”李二指着账册,疑惑地问道。 掌柜笑道:“如果单是书阁的话,倒也够了。不过如今的大唐书阁基本上只到州府一级,而各州府下辖的各县就很少有了。 而且,纵使是州府,也有不少商贾会大量的进货,在他们的商铺贩卖,不过军曹放心,他们发卖的价格和我们都是一样的,真要说起来,只是我们牺牲了利益罢了。 当然,为了振兴大唐文教,牺牲一点儿我们的利益,也是我们该做的。 毕竟,大唐的文教愈发兴盛,我们的生意也才愈发的长远。” 刚听这掌柜的前半句话,李二心中是极为不屑,为了振兴大唐而牺牲利益,呵呵……不过听到后面这话,李二倒是又多看了这掌柜的一眼,有点儿东西。 “你们销量最好的是什么?”李二问道。 “要说卖得最后的,自然得是这个笔记本。”掌柜笑道,“虽然笔袋、笔盒这些东西,制工是要精美一些,但说起销量却是没得比,毕竟这笔记本是消耗品,笔袋、笔盒、书箱这些东西,因为质量不错,用个三五十的年不成问题,要是平日里爱惜一些,当个传家宝也不是不行。” 他这话倒是说得不假,皮质的那都是真皮,质量方面是真没得说。 可李二却是没想那么多,而是问道:“那笔记本一月能发卖多少?从你这里出去的。” “数十万册吧。”都不用去翻账册,掌柜的便说道。 这些数据对他而言,印象太深刻了。 又聊了几句,李二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便拱手道:“今日叨扰了。” “军曹客气。”见李二要走,掌柜的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立马抱着一个书箱走了过来。 “军曹勿怪,拿回去先用着,如果好用的话,有人问起,还劳烦军曹推荐一二。”掌柜笑着说道。 李二闻言,心中也是颇为感慨,不过倒是没拒绝,给随行之人一个眼色,当即就有人将其收下。 “一定。”说罢,李二拱手告辞。 一直到出了书阁,李二的心中还是没能平复。 倒不是因为收礼,他其实能理解这些商人的心态。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嘛。 做生意的,打通各个关节,多正常的事儿。 只不过这掌柜的送礼,倒是送得极有水平,可能没多少人能拒绝。 不过这跟李二没关系,儿子孝敬老子的,他拿得理所当然。 真正让他心里难以平复的其实是那四个字——大明制造!还有那惊人的销量。 他之所以想来书阁看看,就是因为之前那两稚童。 当时他就想到了那个印着三字经的笔记本,他就是想看看,这玩意儿到底能有多大个影响力。 只是没想到,这一趟书阁之行,却是让他的心情,再也难以平复。 要奔赴千里之外的读书人。 对于读书人无处不在的大明制造。 月销数十万,年销数百万给李承乾扬名的笔记本。 说实话,他现在都难以想象,李承乾如今在读书人中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 “回宫吧。”良久,李二才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回到皇宫后,李二便将密谍司的老内侍唤了来,其实也不用唤,他就如同影子一般,只要李二需要的时候,他都在。 “大明制造的事儿,可有了解?”李二闷声问道。 老内侍一愣,大明制造?大明制造可多了,陛下究竟说的是哪个大明制造? “陛下,但凡大明过来的东西,都打着大明制造的招牌,不知陛下问的是哪个?” 李二眉头一皱,这样么? 这些年,他倒是忽略了。 “看来,高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李二没有回答,自言自语道,“他这是在为回归大唐做准备么? 倒是朕小觑了他,这小子,怕是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天吧? 扩大在读书人,普通人,甚至是军中将士的影响力,就是为了今后哪怕武力拿下大唐,他也能迅速掌控大唐么?” 老内侍闻言,不敢言语。 李二却是不在意,叹息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之外,看着西北的方向,低沉道:“难道,真的是朕老了?” 他这会儿,心里五味杂陈的。 “房玄龄他们知道么?知道,定然是知道的,但他们从来没说!” 此时,李二隐隐有些怒火! 他能想到,那些家伙对李承乾是如何的推崇,又是如何的期待。 是啊,唐明合一啊,那将是一个何其庞大又恐怖的存在! 他们在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们在期待朕死! 这一刻,李二满身的戾气! 他恨!也怨! 是朕带着伱们从前隋的漩涡中杀出来的,也是朕带着你们在玄武门之变中挣扎求生的,可你们,却在期盼着朕死! 期盼朕死了后,高明那个逆子,带你们创造一个远胜于朕的大唐! 能让你们得逞么? 不能! 李二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如此盛世的大唐,是朕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如今的太平盛世,是朕打造出来的!”李二愤怒地低声咆哮着,“都在逼朕是吧?来吧,都来,让朕看看!” “传,传房玄龄、温彦博、魏征、段纶、侯君集……两仪殿议事。”很快,李二说道。 不多时,房玄龄等人一脸疑惑地来到了两仪殿,众人心中都在好奇,这是又发生了什么? 而这会儿,李二早已收敛了身上的戾气,看着众人的神色,也是多了一丝平和。 “今日传召众卿,是为了科举一事。如今,我大唐文教振兴,也正是用人之际,是时候再开恩科了。”李二笑道。 一听是这事儿,众人倒是点了点头,房玄龄更是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圣明,如今我大唐文教蒸蒸日上,再开恩科,也可以检验过去几年的文教成绩。” 圣明? 李二心中冷笑,心说,朕若是不开口,你们永远也不会提这一茬?不过脸上,他倒是一脸的如沐春风:“不过,此番朕打算取缔恩科改常科。” 取缔恩科? 常科? 众人都愣住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其实恩科也是前些年,因为文教振兴,李二特意开了一次科举,因为是皇家恩恩典,故此称之为恩科。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恩科应该在宋朝才出现。 至于常科,众人是真的不懂了。 在这个年代,开科举其实是没有定数的,基本上属于那种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的那种。 “陛下,不知道何为常科?”温彦博还是问道。 李二解释道:“所谓常科,便是定期举行科举,朕以为,一年便可取仕一次。”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因为之前在书阁中听到那些读书人准备远赴日月山的原因后,才有了如此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折腾,倒是把自己儿媳妇在几十年后干的事儿,提前给干了。 不过他说完,众人又愣住了。 定期开科他们倒是能理解,但一年取仕一次,是不是频率太高了? “陛下,不可。”房玄龄当即躬身道,“每一次科举,都要准备很长的时间,若是一年一次,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对于国朝的运行而言,极为不利。 而且,一年取仕一次,长此以往的会,我大唐将出现大量的冗官,也将加大朝廷的负担。” 开什么玩笑。 一次科举,前前后后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吧? 这还是最少的。 真要一年来一次,好家伙,一年小半年都为这事儿忙活去了,大家还干不干别的了? 李二摇头道:“众卿可有了解过我大唐的读书人?他们中许多人都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可却是报国无门。 明明胸有锦绣才华,却是一点儿机会都没。 有些人,甚至在长安一等就是数年,可却是等了个穷困潦倒。 而我们振兴文教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有志之士能一展其抱负么?” “陛下,纵使如此,可这一年一次的频率也太高了。而且,科举一次,动的可不止长安一处,各地都要动,至少,我们得需要一个完善的安排才行,总不能各地的学子一股脑的都涌进长安吧? 开常科,老臣觉得极为妥帖,可既然要开常科,就要从长远计划,各县州府到长安,都应该有所安排才是。”房玄龄却是不为所动。 他不知道么? 怎么可能,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向他府上递拜帖,不就是想搭上他这艘大船么。 如今甚至有不少人互相吹捧搏个才子的名头,就是为了能在长安搭上某一家勋贵。 如今的给事中马周,不就是搭上了常何的门路,而从此扶摇直上的? 好吧,他们这些人,其实是看不上马周的。 李二闻言,倒是不恼,反而点了点头,说道:“房爱卿说得在理,这样,众卿商议一番,拿出一个章程来。” 他不知道不妥么? 他当然知道。 只是他也只是一个想法,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他知道个屁。 但他很清楚,常科必开! 从今天的见闻而言,他其实很清楚,再不开常科,大唐培养的人才,都便宜了李承乾了。 关键是那些家伙,包括房玄龄等人都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 在他们看来,无所谓,反正肉都烂在一个锅里,谁吃都是吃。 可在李二看来,那就不同了。 这是有人在从他的碗里夹走了那块肉! 对于这一点,李二是决计不会允许的,谁也不行,别说是亲儿子,亲爹他都撵下去了! 而房玄龄等人见李二这么说,也恍惚了,不是,什么时候我们陛下这么听人劝了? (本章完) 卷五 第631章 道理都在拳头上 从大明立国开始,李承乾其实就一直在大唐无形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刻意的营造一个只属于他的人设。 当然,最初只是当做一条退路来准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自身的发展,一切也就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味道。 如果现在去大唐做个民调的话,绝对有超过半数的人支持李承乾未来继承大唐。 而这,便成了李二的危机,无他,权利遭到了侵蚀。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李二便准备从科举开始,逐渐的重新稳固自己的权势。 不过很显然,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尤其是当他发现到自己的臣子都乐见其成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件事儿,没那么容易。 同一时间,大赵王廷。 自从上次在大赵王宫谈崩了之后,慕容顺和龟兹王之间的争斗便从台下走到了台上。 原本也没什么,大家不过是撕破脸皮罢了。 可就在昨夜,慕容顺却被一群死士夜袭,险些丢了性命,这让万俟璞怒火滔天。 老子还活着呢! 这是不将我大明看在眼里不成? 当夜,万俟璞在等着随军大夫检查完慕容顺的伤势后,便集结了麾下,这个场子,他得找回来。 一直到天明的时候,之前追出去的麾下终于回来了。 “将军,那些贼人在距离龟兹王的部落不远处,便销声匿迹了。” 一听到这话,万俟璞当即就怒了。 “果然是这老东西,众将士听令,出兵!” 一声令下,麾下近两千将士瞬间翻身上马,别忘了,他们是怨军,李承乾麾下第一支成建制的军队!虽然只是其中一营,但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养出来的士气,是真的没丢。 龟兹王,不过是吐谷浑的余孽,纵使他们也不喜慕容顺,但如今,他们才是一个阵营的,这能忍? 不可能的! 就着天空的鱼肚白,万俟璞挥兵直奔龟兹王的部落而去。 纵使你麾下有万余之众又如何? 不惧也! 此刻,龟兹王听到麾下来报,说是万俟璞带着麾下朝他们杀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懵逼。 什么情况? 他是真的一点儿不知情。 就连慕容顺遇刺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不过万俟璞的大军已经杀来了,他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当下就集结了自己的麾下,奔着万俟璞来的方向就杀了出去。 不管什么情况,就算真要厮杀,先不说别的,至少不能在部落外展开厮杀。 再说了,他麾下万余之众,未必就会真怕了万俟璞。 最近万俟璞和李君羡的厮杀他也不是没见过,说实话,他真不觉得万俟璞麾下的怨军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要不是畏惧万俟璞身后的大明王廷,就算灭了万俟璞又能如何? 不多时,双方碰头,龟兹王还准备问个缘由,结果,万俟璞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声令下,火药弹如同黑色的雨点一般,就朝着龟兹王的大军落了下去。 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 而伴随着爆炸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 火药弹的杀伤力姑且不论,但对战马的影响,绝对是致命的。 只不过是一瞬间,龟兹王的麾下就乱了方寸。 没办法,人还能控制,可胯下战马却是控制不了,剧烈的爆炸刺激得它们横冲直撞,还有个屁的阵形? 万俟璞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见其阵型崩溃直接带着麾下就杀了进去。 虽然兵力趋于劣势,但他们怨军从成军以来,哪一场不是以少打多? 而龟兹王这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见识了万俟璞和李君羡的厮杀多了,他真将那当做了万俟璞的真实实力。 他忘了,忘了大明还有一个大杀器,不好用在李君羡身上,用在他身上难道还有什么负担不成? 不过龟兹王也不是真的废物,见万俟璞杀将过来,当即便开始重新组织大军,毕竟,在两军厮杀之际,万俟璞定然不可能再用火药弹。 而万俟璞也不纠缠,见龟兹王的麾下再次稳定了阵型,也是立马大喝一声:“退!” 占了便宜就撤,谁还真把自己搭进去不成? 当然,他也没撤太远,就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龟兹王重新集结大军,脸上却是一阵的冷笑。 与此同时,在他们交战的两侧,两支为数不多的兵马看到这一幕,也是一阵的心惊。 尤其是李君羡,他和万俟璞厮杀了大半年,这会儿才发现,原来人家之前一直没认真。 当然,他麾下其实也配备了火药弹,但和万俟璞他们比起来,那真就是听个响罢了。 而另一边,同样看着这一幕的林州,却是长叹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就自己麾下,真要对上万俟璞,呵呵,可能也就一个照面的事儿。 这会儿,他突然有些理解李元景了。 万俟璞自然看到了他们双方的存在,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看着龟兹王,冷哼道:“龟兹王,你倒是好胆,居然敢派死士行刺大宁王!” 行刺大宁王? 龟兹王都愣住了。 我他妈什么时候派过死士行刺大宁王? 这一刻,他是真的冤枉,行刺大宁王,他想都没想过! 真的,从没有动过这方面的脑子,不是说他不狠,而是他不傻,慕容顺在万俟璞的军营里,派死士直接去送死么? 你要说慕容顺一个人或者带着少数人在一边,他倒是愿意试试,可跑到大明的军营里去行刺,这就鬼扯了吧? “万俟璞,伱休要血口喷人,本王何时派人行刺过他慕容顺!”龟兹王也是怒喝道。 他很清楚,自己没做过。 但到了这会儿,他也很清楚,自己被人演了。 不是万俟璞这些人,就是长孙无忌,要不就是李元景。 既然万俟璞已经带兵来了,那就说明事情真的发生过,可他没做,能做这事儿的无外乎这三方的人。 想到这里,他也是一阵的无奈。 果然啊,实力不济,就连为自己辩驳,都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无需多言,本将军的人亲眼见到行刺的贼子最终消失在你的部落,今日,你若是不给一个交代,那就继续! 有能耐,你就屠灭了我们所有人,届时,自有人来为你们收尸!”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就算你龟兹王逆风翻盘,屠灭我们全部,但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帝国,就问你怕不怕! 怕么? 自然是怕的。 龟兹王这会儿憋屈得想吐血,别说未必有把握硬撼万俟璞,就算真的屠灭了他们全部,可他敢么? 不敢的…… 万俟璞说得没错,他们要是战死在此,大明决计会再派大军前来,到时候,就真的是为他们收尸了。 而万俟璞有援兵,他们没有啊,他们吐谷浑最后的火种都在这里了。 这一刻,龟兹王仰天叹息。 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最终因素! 他有些颓然,有些绝望。 可就在这一刻,一人一骑却是突兀的出现在了双方对峙的中间。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微微愣神。 “这是怎么了?”许敬宗故作茫然地问道。 是的,来人正是许敬宗。 看到他,龟兹王神情一变,这位突兀的出现,突然让他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之前他列出了三个怀疑的目标,可真要说起来,他最怀疑的,终究还是万俟璞等人自导自演。 可许敬宗的出现,他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而另一边,万俟璞看到许敬宗的出现,也是眉头微皱:“怎么,许郡丞打算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么?” 对于这位,众人其实都不陌生。 这半年来,他以大唐使节的身份常驻大赵王廷,明里暗里的都做了不少事情。 “万俟将军这话说得。”许敬宗一脸笑意地说道,“老夫路过此地,啥情况都不知道,怎么就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说完,许敬宗还耸了耸肩,一脸的莫名其妙。 “许郡丞,事情是这样的……”很快,龟兹王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给许敬宗介绍了一番。 此刻,他虽然怀疑这一切都是大唐在搞鬼,但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忍了这口气。 没办法,这会儿就算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帮助,甚至还要得罪大唐,到时候,他们就真的一条路都没了。 而对于大唐而言,覆灭他们其实也没必要。 再说了,这会儿,唯一能救他们的,可能也就只有大唐了。 许敬宗闻言,却是问道:“龟兹王真派死士去刺杀大宁王了?” 谁派的人你不比我清楚?龟兹王心中怒骂,但这会儿却还是得说道:“绝对没有!” 万俟璞看着这一幕,也不言语。 其实,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清楚。 开什么玩笑,没有他们的放水,能有死士杀进去? 只不过,他们也需要一个契机罢了。 至于说慕容顺受点儿伤,呵呵,受点儿伤就受点儿伤呗,又死不了,他们这些人,谁还没受过伤。 只是,他这会儿也好奇,大唐究竟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许敬宗转过身看向了万俟璞,他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对于这些武夫,他还是有些怵的。 毕竟人家若是只跟你讲拳头,不跟你讲道理,纵然你能舌灿莲花也屁用没有。 不过到了这一步,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万俟将军,这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龟兹王和大宁王之间的矛盾,老夫倒是听闻过,但要说龟兹王有行刺大宁王的想法,老夫却是不敢苟同。” “哦?”万俟璞闻言,笑道,“不知许郡丞有何高见?” 许敬宗说道:“高见谈不上,不过就在不日之前,龟兹王却是和我大唐达成了协议,将率部迁徙至我大唐,既如此,龟兹王又何必行刺大宁王? 而且,老夫此番就是来对接此事的。” 后面,龟兹王闻言一愣。 他当时的确和长孙无忌谈过,要迁徙一部分的族人去大唐,其目的是为了以防万一,还能为吐谷浑保留一丝火种,可并不是率部迁徙啊! 真要是率部迁徙,那就等于放弃了这片土地,如果是这个结局的话,他和慕容顺还斗个屁? 念及次,龟兹王立马说道:“许郡丞,若是之前,本王也就率领着族人跟许郡丞走了,可如今却是不可。 今日,万俟璞不分青红皂白就朝我部杀来,斩杀我部勇士众多,若是不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本王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们的亲人!” 他很清楚,不能走。 走了,就回不来了。 这会儿,他哪怕再次挑起大战,也必须留在这里。 万俟璞看着这一幕,倒是不吱声了,继续看下去好了。 而许敬宗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龟兹王还需慎重,真要是继续打下去,吐谷浑恐再无一丝血……” “这道理本王明白。”都不等许敬宗将话说完,龟兹王便打断了他的话,道,“这样,此番我部族人,都可跟许郡丞迁徙,但我部勇士还得为我们死去的勇士讨一个公道,此番就不走了。” 他想矢口否认来着,但不行,没有了大唐的扶持,他拿什么和背靠大明的慕容顺斗? 到了这会儿,他其实隐约也猜到了。 大唐这是在逼迫他,逼迫他轻装上阵。 不过也好,没有了族人的后顾之忧,他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做点儿什么了。 只是他有点儿搞不懂,之前他和长孙无忌商议的时候就主动说过,想迁徙一部分族人去大唐,既然如此,长孙无忌折腾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得罪人不说,最终的结果其实也没任何变化。 除了一部分的族人变成了全部族人,其他什么都没变。 另一边,林州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龟兹王一部名义上还是他大赵王廷的子民,可不管是龟兹王自己,还是大唐,好似都没有问过他们大赵的意见。 他很想说两句什么来着,可是犹豫了半天,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是的,一句话都没说。 这会儿,他突然觉得,什么大赵王廷,就像个笑话一样…… 真的,连笑话都不如。 以前大唐和大明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也就算了,如今,就连之前低眉顺眼的龟兹王,也没将他们当回事儿了。 至于万俟璞,这会儿却是笑道:“今日,本将军给大唐一个面子,先让你等迁徙族人,来日,我们接着大战,哼,这事儿,没完!” 要是在龟兹王一部迁徙族人的时候大战,龟兹王怕是能跟他拼命,虽然不惧,但是平白无故拿将士们的生命去拼也没必要。 再说了,这会儿他一退,呵呵,好处多着呢。 而龟兹王闻言,也是松了口气,他刚刚都做好了血战的准备,结果,万俟璞退兵了。 眼见万俟璞退兵,他却看向了许敬宗。 大唐,这是要做什么? 今天建军节,愿所有的军人,此生无战!若有战,战必胜! (本章完) 卷五 第632章 叛变! 大明王廷,德阳城。 李承乾正在德阳城巡视。 这是他登基为王以来,第一次巡视天下。 而德阳城,也是大明立国以后建造的第一座城池。 在萧钺、杜荷两任县令前后数年的努力之下,还别说,如今的德阳城的确有了一丝通都大邑的盛景。 当然,这也是吃了地势的便利。 毕竟下辖贸易口岸,也的确让德阳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虽然如今大明制造销往各地,但该说不说,最大的下游市场,还是大唐。 这也是德阳城能在短短数年时间发展成今天这般规模的主要原因。 “不错,虽然和长安没得比,但比起当初的泾阳城,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大街之上,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得好的地方,他向来是不吝称赞的。 “说起来,本王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德阳城了,比起上次,变化着实不小。” 一旁,杜荷闻言,也是笑道:“全都是萧县令之前的底子打得好,德阳城能有今天的盛况,萧县令功不可没。” 官场就是如此,花花轿子人抬人。 再说了,德阳城一开始的确是萧钺弄起来的,这点儿大家都清楚。 这时候捧一下萧钺他还能落个谦逊的名头。 “嗯,萧钺当年的确是在这德阳城耗费了无数的心血。”李承乾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不过这并不能掩盖你的付出。” 对于杜荷,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家伙桀骜就不说了,但心思太深,野心也太大。 他和侯君集倒是一类人。 这类人,把控好了,自不用多说,一定是把好手。 但把控这类人却是太过于耗费心神,很显然,如今的杜荷还没成长到需要他李承乾耗费大量心神来培养的地步。 要不然,李承乾也不会将其尘封数年。 不过一想到这里,李承乾偏过头多看了一眼这家伙,心中倒是微微好奇,也不知道这家伙,如今还有没有那个心思。 要是没记错的话,在原本的历史上,自己这副身体的原生离走到那一步也快了。 杜荷哪儿知道李承乾在想什么,只是被李承乾这么看着,总感觉心里毛毛的,整个人都极其的不舒服。 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而李承乾却是没管他,问道:“对了,最近和长安那边可有联系?” 闻言,杜荷一愣,这跳跃性的思维,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有些跟不上,过了片刻,才点头说道:“有,不过也就是和家兄时常联系一二,自从家父仙逝以后,我们杜家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好过了,毕竟以前家父在世的时候,也得罪过不少人。 可在他当初的那个位置上,得罪人,其实也正常,哎……” 说完,杜荷长叹了一口气。 李承乾听他这么说,心道呵呵。 可以啊,这是有铺垫了啊,不过他也不在意。 正常,人嘛,谁还没点儿私心。 从龙之臣,那是多大的荣耀。他能理解,真的。 “行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李承乾随意的开解了一句,便说道,“走,带本王去学堂看看,此番本王巡视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巡视各地学堂。 说起来,我大明国学开学数年,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殿下这是打算取仕了?”一听李承乾这么说,杜荷立马就猜到了目的。 李承乾倒也没拒绝,这事儿也瞒不了多久,当然,也没必要瞒,总得给大明国学的那些家伙,一点儿曙光不是。 “该取仕一批了。”李承乾笑道,“如今我大明的国土已经足够的广袤,需要更多的人来一起治理才行。 说到底,我大明人才匮乏啊。” 他这话倒是真没说错,如今大明的国土面积比之大唐也是不遑多让,可在官员的配比上,呵呵,还没大唐的一半多。 你敢信? 别的朝代担心冗官,呵呵,这种情况,在大明却是一点儿都不担心。 “我大明人杰地灵,倒不是人才匮乏。”杜荷连忙笑道,“人才还是有的,只是人才的成长速度,跟不上大明的发展速度罢了,说起来,错可不在他们身上。” 李承乾闻言笑了。 这家伙,不是说是一个极其桀骜之辈么? 他今日这么一看,怎么像个谄媚之徒? 这一路上,都在拍马屁,搞得李承乾都有些不习惯了。 当然,他这都是废话。 开什么玩笑,杜荷就算再怎么桀骜,狂妄,但你是他恩主啊? 他还敢在你面前狂妄桀骜不成? 真要这样,那他这就不叫做桀骜、狂妄了,而是叫做愚蠢! 说着,众人便来到了大明德阳国学。 还别说,学堂倒是修建得不错,这会儿,学堂中也是一片的朗朗读书声。 李承乾静静地听了听,却是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就现在这水平,还差得远…… 杜荷好似猜到了李承乾心思一般,连忙在一旁笑道:“殿下莫不是失望了?” “谈不上失望,但也的确没达到预期。”李承乾说道,“本王虽然知道这班学子并非此学堂的第一批学子,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开什么玩笑,这分明是稚童,刚开始蒙学。 这一点儿李承乾难道还分不清不成? 真要指望一群还在读人之初、性本善的家伙帮他治理天下,他那啥吃多了吧? “其实我德阳国学的学子还是不错的,第一批如今都在我德阳县衙做事,也算是提前观政的一种吧,微臣也是担心他们今后入朝为官缺乏经验,这不,也有培养他们的意思。”杜荷极其不要脸地说道。 那是真不要脸啊,将这些人弄进县衙,他可不是为了培养,说到底,还是德阳城也缺人,尤其是他县衙里,也缺。 当然,打杂跑腿的不缺,他缺的是识文断字,有一定学识的人。 不过这样的人,他德阳城也不好找,找到了,人家也未必了他。 所以,他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这些学子的身上。 当然,同时也有培植心腹的目的。 未来,谁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大明能走到哪一步,李承乾又能走到哪一步,甚至,他麾下的那些学子又能走到哪一步。 趁着他们最是无力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机会,结个善缘,又有何不可呢? “做得还是不错的。”李承乾闻言也是一愣。 他也没想到,杜荷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很快,李承乾就知道这家伙再打什么主意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 有什么本事,还真就得露出来才行。 虽然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要是你长都不长出来,谁又能看得到你? “如今,第一批的学子大概有多少人?”李承乾一脸沉重地问道。 第一批,那也就是应届生了呗。 “大概有六十余人。”杜荷说道。 他觉得不少了,是真不少了。 要知道,德阳城刚成立国学的时候,那时候的德阳城虽然说是一城,其实也就是一个大一点儿,特殊一点儿的坊市罢了。 不对,坊市都谈不上,应该就是一个草市。 就这样的德阳,你能指望有多少人有求学之心? 李承乾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六十余人,呵呵,如果按照后世那般,还别说,就这六十余人都不够德阳城自己分的。 又在学堂里四处转了转,正当李承乾来到先生们办公的地方时,有一将士却是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刘三见状,连忙将其拦下,不过在听到将士汇报的情况后,整个人都是一愣,连忙朝着李承乾走了过去。 “殿下,万俟将军那边,大唐插手了。” 说罢,他就将万俟璞汇报上来的事儿,详详细细地给说了一遍。 一旁,杜荷听得也是目瞪口呆,不过李承乾看了一眼,便知道这家伙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 “传令万俟将军,让他们自行甄别处理,别什么小事儿都来找本王,本王不是他们的保姆!”李承乾故作不满地说道。 当然,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大唐掺和,多正常的事儿。 以长孙无忌那根搅屎棍的习惯,他要是不掺和才稀奇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儿,有意思了。 想到这里,他又说道:“告诉万俟璞,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两位仆射,不要什么事情都来问本王。” 契苾何力和普西偌这次没跟着来,这两人如今一起坐镇日月山,处理一些基本事务。 有几分监国的意思。 很快,刘三就让人直奔大赵王廷而去。 他其实也是深以为然,殿下一日日理万机的,你万俟璞什么屁事儿都来找殿下,这就不合适了吧? 要不殿下成天就处理你的那点儿屁事儿好了? 而在一旁,杜荷却是陷入了沉思。 他其实一早就知道万俟璞那边正在和大唐起冲突,甚至知道万俟璞和李君羡最近杀了个难舍难分,但他却是一直不知道李承乾的态度,这让他有些恼火。 李承乾的态度,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一环。 偷偷看了眼李承乾,杜荷也不知道李承乾在想什么,一时间,整个人微微有些愣神。 李承乾也不搭理他。 没必要,你们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就好了,整天想东想西的,累不累? 当然,如今这个情况,可能就连万俟璞都已经想明白了李承乾想做什么了。 而这个没经历过的杜荷,却是有些不明所以了。 李承乾没管他,找来了学堂的先生,与其闲聊了一番。 李承乾聊的一般都是日常生活,和这先生倒是聊了不少。 说白了,就是在打听一下这德阳的一些政策。 不过该说不说,杜荷在这方面还是做得蛮好的。 各项政策的执行度也都不错。 至少就目前而言,还没出现太大的偏颇,当然,这也有当初萧钺的功劳。 当初萧钺可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而杜荷基本上延续了萧钺当初的政策,没有做太大的改变。 倒是颇有些萧规曹随的意思。 就在这时,又有一将士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李承乾这会儿正在和一群教书先生聊人生,聊理想了,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过那将士却是丝毫不管,当即就说道:“殿下,不好了,五弩失毕反了!” 嗯?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一愣,五弩失毕造反了? 好家伙,还真是一个震惊的消息。 李承乾也是微微有些恍惚。 这还是他治下第一次有人造反吧? 他都有些不习惯。 “说,具体怎么回事儿?” 当下,李承乾也急了。 在旁的事情上,他倒是能淡定,可造反这种事儿,呵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要说不慌,呵呵,狗都不信。 那将士立马就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承乾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不是自己带出来的人,而是赵岩的麾下。 想到这里,他顿时松了口气,是啊,怨军还在那边,他急什么。 而从这将士的口中,他大致也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了。 简单点儿说,就是五弩失毕坐不住了。 随着阿史那泥孰的游说,西突厥的十姓贵族就剩下他们五弩失毕还在负隅顽抗了。 而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向来战斗意志彪悍的五弩失毕,便兴兵了。 这对于五弩失毕来说,还真就不是个事儿。 五弩失毕这些年,呵呵,造反的事儿都不知道干了多少次了,他们会在意这些么? 只要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可是丝毫不会跟你讲客气的。 很显然,这一次的阿史那泥孰就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这是一群战斗疯子,也是一群靠着战争,造反起家兴家的疯子,对他们来说,造反?呵呵,真就家常便饭罢了。 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 这么多年来,五弩失毕先后推翻了历代多少位可汗了? 造大明的反,那又如何? 而李承乾突然笑了。 是的,他突然就笑了。 好事儿啊! 如今,大唐介入了大赵王廷的事儿,他正不想参与呢。 这下好了,名正言顺的借口都有了。 这般想着,李承乾问道:“如今局势如何?” 那将士当即说道:“暂时被我军压制了,但也只是暂时压制。 如今,五弩失毕各部都在集结兵马,牛大都护也在迅速组织人手与之抗衡。” 刷新一下。 (本章完) 卷五 第633章 李承乾也不是啥好鸟 对于五弩失毕的背叛,李承乾一点儿都不在意,甚至连丝毫的怒气都没有。 多正常的事儿? 一群在数年之内换了三位大汗的家伙,怎么可能轻易屈服于谁? 从牛进达上奏的那一刻起,他其实就预料到了五弩失毕早晚会整出事,这不就来了。 不过他虽然不动怒,但刘三还有随行的薛仁贵都是一脸的愤慨,刘三更是一脸愤怒地说道:“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荡平他们!” “当初人家可是主动归顺的。”李承乾笑道。 他是真没将这当一回事。 而且,这么多年来,大明的发展和规划其实一直都是避开他们的。 就像工部负责修建各州府的驰道,但西突厥那片都不在规划之内,这还是李承乾的安排。 要不然牛进达上奏为什么还要专门提一下修建那边的驰道? 至于说李承乾知不知道这样做会让西突厥那些家伙没有归属感,呵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这,不正是他的目的? 平定了西域,打下了吐蕃,大明的将士几乎都到了无用武之地的地步了。 在这种情况下,李承乾想做什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练兵!用那群左右都养不熟的五弩失毕来练兵。 不断的战斗,保持将士的血性,这在他看来,很重要。 真要是太平盛世久了,将士们常年无战可战,不说他们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但战力绝对会下滑。 只有一直保持高强度的实战,才能让他们一直都处于一个巅峰状态,未来,他才有资本去追求更大的胜利果实。 不过众人见李承乾反应平平,却是着急了。 反叛啊,大明立国以来就没出现这种事儿。 “殿下,此风不可长啊!”一旁,杜荷也是急忙说道,“要我说,不是一刀一枪打下来的,都是一群贱胚子。” “对,看看西域,再看看吐蕃吐谷浑的这些家伙,谁敢叛乱?”刘三闻言,也是立马说道。 他本就是个好战份子,听到西突厥叛乱,他能坐得住才有鬼了。 李承乾却是笑道:“不急,这样,传令浇河军奚潼部,征西军契苾明部,火速北上平乱。 有他们再加上赵岩所率的怨军,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他是真不在意。 五弩失毕的那群人,这些年其实都被养废了。 说句不该说的。五弩失毕一步步走到今天,李承乾才是功不可没。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说了。 毕竟没什么意义。 而就在此时,长乐和武媚还有慕容婉秋一行人却是结伴而来。 此番李承乾巡视天下,她们也跟来了。 对于李承乾而言,只当带她们游山玩水了。 别看她们的身份尊贵,但说起来真就除了身份,什么都没。 “明王哥哥,我刚看到那边有耍把戏的,要不要去看看?”侯小妹叽叽喳喳地说道。 说话间,还不停地拉着李承乾的手左甩右甩的。 契苾琳娜见状,也是毫不示弱,拉着李承乾的另一只手,说道:“明王哥哥……” 这两个其实都是聪明人,都清楚,李承乾其实就好这一口,像苏氏一板一眼的,李承乾反而不喜。 至于慕容婉秋,那胆子就要大多了,只是不屑于像她们这般而已。 而武媚,做事儿就要谨小慎微一些,通常而言,她和长乐是一个方阵的。 只要有长乐的地方,她一般都在,而且特别低调,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其实并不在意。 当然,他还是更喜欢慕容婉秋那样的,毕竟,可爱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 就在这时,长乐嘟着个小嘴儿,说道:“大哥,我饿了。” 得,长乐一发话,李承乾当即笑道:“刚好,时辰也差不多了。”说着,李承乾还小声的对刘三交代了一句。 等刘三走后,李承乾这才看向了杜荷,杜荷见状,也是笑着吩咐了起来。 其实对于李承乾此番带着长乐还有诸多王妃,还是有不少微词的。 只不过没人敢说什么罢了。 陪长乐他们吃过饭,李承乾就让人带着她们继续去逛街了。 女人嘛,天生就对逛街这种事儿,没什么抵抗力,哪怕是性子沉稳的苏氏也是如此。 打发了他们之后,之前离去的刘三也刚好回来了,而跟在刘三身后的则是久未露面的吴安。 很显然,吴安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一进门就躬身说道:“殿下,有关五弩失毕的资料都在这里面。” 说着,吴安便将一个木匣子放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点了点头,李承乾倒是没多言,打开木匣子便认真的思量了起来。 而刘三和吴安却是一言不发,就在一旁静静的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李承乾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李承乾这才问道:“阿史那泥孰和五弩失毕可有勾连?” 吴安闻言立马说道:“从目前掌控的情况来看,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所勾连。” 没有么? 李承乾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言。 阿史那泥孰这人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想法,说到底这还是一个聪明人。 问一声也不过是宽个心罢了。 “你继续安排人盯着那边,尤其是阿史那泥孰和牛进达那边,不管他们现在怎么样,但是你们这边不能松懈。” 思量了片刻,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五弩失毕内部,你们可以撤回来了,时间长了,难免出现什么意外,而且现如今来说,局势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再做下去,难免有画蛇添足的风险。” “末将这就去安排。”吴安闻言也是立马说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多言,对于这事儿,他只需要了解即可,更多的他倒是不怎么关心,还是那句话,这一切都是他期盼的。 想了一下,李承乾又说道:“传旨阿史那泥孰,此番平乱,由他全权处理,所有军队,任由他调遣。” “殿下……” 刘安话都没说完,李承乾便摆了摆手,道:“无妨,你们啊,不要那么小家子气,就算将军政大权都交给他,那又如何呢?” 他反正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阿史那泥孰也就能指挥一二,真想操控这三支大军,呵呵,不是李承乾看不起他,整个大明唯一能彻底掌控三支大军的人只有他一个,其他人,方向正确一切好说,方向一旦出现偏颇,瞬间就能成为擒王的大军。 就凭这一点儿来说,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 而在西突厥,阿史那泥孰却是一脸的愤怒。 对于五弩失毕的叛乱是他始料未及的。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担心过这件事儿,可随着高纯行羊吃人的计划拉开序幕以后,他是真没在为这事儿担心过。 当初,他想得最多的也就是五弩失毕狮子大开口,但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五弩失毕会反叛。 这会儿,阿史那泥孰在大帐中那叫一个不安。 第一次为朝廷做点儿事儿,做成这样子,你让他如何跟李承乾交代?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是为了韬光养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之他见识了大明的强大又明白了大明的民族兼容性后,他是真没什么别样的心思了。 可他是这么想的,但五弩失毕那些家伙却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给他唱了个反调。 这让他直接崩溃了…… 多好的机会啊! 越想他越气,自从之前李承乾确定了大明的民族构成以后,他就知道,这是西突厥彻底融入大明体系的一个机会,但谁知道,五弩失毕居然闹了这么一出? 一想到这里,阿史那泥孰就恨不得将五弩失毕的那些人弄死算逑。 真的气啊。 关键是他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在这一瞬间就被这些没长脑子的家伙给毁了,你说他气不气。 至于说五弩失毕能不能造反成功,呵呵,他还真没当回事儿。 开什么玩笑,真当赵岩那些家伙吃干饭的? 想到这里,阿史那泥孰看了看赵岩,问道:“赵岩将军可有应对之策?” 赵岩闻言也是爽朗地笑道:“不过是区区余孽罢了,何须什么对策?” 当然,赵岩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对于这位,他确实没过多的言语,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他忠实的自始至终都是李承乾,在这一点上,他从未动摇过。 对于赵岩的答复,阿史那泥孰倒是不意外,闻言也是笑道:“那是,以赵岩将军麾下的战力,岂会在意这些宵小之辈?” 他说得是无所谓,也是真的无所谓,只是话语间总是有些难以言语的情绪在里面。 赵岩也不在意,这才多大回事儿? 他在意吗?不可能的。 不管你阿史那泥孰有什么情绪,跟他有关系么? 他只要做好他应该做的,需要做的,其他的他是真不担心。 这就是李承乾治下的官场,一切看似简单,其实内里兜有着不少的讲究。 而阿史那泥孰一句宵小之辈,也让赵岩笑颜逐开,这是态度,也是姿态。 是他们这些人的姿态。 也就是在这时,一亲兵进帐说道:“尚书,赵将军,殿下有旨意送来。” 两人闻言也是急忙正色,很快,李承乾的传旨亲兵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 很快就将李承乾的旨意传达出来,而两人闻言都没有什么讶然之色,赵岩更是笑道:“阿史那尚书,殿下既然交代了,此番平乱全凭尚书做主,那末将就听从尚书的吩咐了。” 其余的话,赵岩是一句没多说。 不过阿史那泥熟却是真的琢磨了一番,这才说道:“赵岩将军说笑了,老夫哪儿懂什么军阵之事,殿下虽然旨意这般交代,也不过是希望我们能统一作战方针,在大方向上没有差池罢了,真要说到作战的具体细节,老夫哪里比得过赵岩将军?” 他又不傻,李承乾让他全权负责平乱,说白了就是为了试探他,如果这事儿他处理不好,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当然,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信任,或者说是一种考验。 就看他自己如何处理罢了。 赵岩闻言也没多言。 虽然他还没收到李承乾的密令,但他却是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这么多年了,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笑了笑,两人简单的就之前的战事做了安排后,赵岩便躬身离去。 走出了阿史那泥孰的大帐,赵岩也是一脸的笑意,看着身边众人,笑道:“只要阿史那尚书的安排在大方向上大差不离,你们都给本将军不打折扣的去完成,明白么?” 众将士闻言,也是一脸的笑意。 普禄勃齐更是笑道:“将军放心好了,我们都懂的。” 作为怨军的元老,该做什么其实不需要赵岩教,大家都明白的。 ps: 昨晚做了个梦。 梦到坐飞机,一起的还有两个女的,梦中我分不清楚我们是本来就认识,还是原本就认识。 反正相谈甚欢就是。 可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火光冒起,只是瞬间,梦中的我顿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其实这种濒临死亡的梦,我做过很多,以前我故作洒脱,看透生死,但真做这种梦,那种死亡来临的时候,梦中的我其实也是会恐惧的。 但昨晚不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两个女孩儿的原因,我居然很中二的说了句,人间很好,下辈子我还要来…… 然后,剧烈的爆炸声后,梦中只感觉身体直接气化,就剩下了灵魂。 好家伙,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但每次在真的生死关头我都惊醒了。 可这次,我好像真在梦里面感受到了灵魂出窍的感觉。 一瞬间,灵魂迅速往下面落。 而在下落的时候,我拼命抓住了那两个女孩儿的手。 记不起我们之间说过什么了,在落下之后。 一个女孩跟我说,等等,她要扔个东西。 当时没反应过来,她一个灵魂体有什么亚奥扔的。 不过我真见她扔了一个纸团类的东西进垃圾桶。 而另一个女孩儿,催促我快一些,说要赶在消散之前去十字路口,我就被她们两个拉扯着,结果。 可惜了,这时候,梦醒了,略微有些遗憾也只不到再遗憾什么。 一个梦,让我头疼欲裂…… 卷五 第634章 牛进达的怒火! 贞观十二年,深秋。 西突厥旧地。 牛进达作为这片土地的最高执政官,这会儿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是的,就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几年的治理,对于这片土地还是有些感情的。 虽说都是异族,那又怎样呢? 如果说整个大唐的开国功勋里面,还有谁真的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可能唯有他这个曾立誓此生只为天下再无一人饿死的牛进达了。 是的,牛进达虽然是一介武夫,但这就是他的誓言。 “过好日子真的这么难吗?”牛进达摇头无语。 他累了,真的累了,这几年为了让西突厥的这些家伙过上人过的日子,他真的付出了很多。 哪怕朝廷那边百般刁难,他始终没有放弃,可就在曙光照来的时候,却是被五弩失毕的那群莽夫给破灭了,是的,破灭了! 五弩失毕这些家伙的下场一定很惨! 历朝历代对于叛逆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不会…… 想到这里,牛进达更加烦躁了,如今这个局面真的来之不易啊! 真的! 呼……长叹了一口气,牛进达说道:“派人送信给五弩失毕的五大俟斤,告诉他们,现在回头,本官还能保他们族人无失。” 说着,牛进达又摇了摇头,道,“这样,我给他们每人手书一封信,安排人送去。” “大都护,这要是被殿下发现了,怕是要引起什么误会。” 麾下闻言立马劝阻道。 心说,别闹,如今两军交战,这时候要是传出和叛逆有书信往来,那是取死之道。 牛进达却是摆了摆手,一脸无奈地说道:“那也不能看着那么多无辜的人被他们这些野心家拖入战争的泥沼,一步步到万劫不复的地步啊!”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吗? 他知道,但是他无力。 是的,他无力。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吧? 这个,他做不到。 “可……” 麾下还准备再说什么,牛进达却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可阿可的,有些时候,总是独善其身当不好一方父母官。 对了,再给阿史那泥孰和赵岩也去信一封,虽然本官不惧任何人的揣度,但打个招呼也是极有必要的。 免得我们这里刚说服了五弩失毕的各部大俟斤,结果他们直接就打过去了。” 麾下闻言,也是立马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至少赵岩知道了,赵岩知道了也就意味着李承乾早晚也会知道。 说起来,牛进达也不傻的。 至于说五弩失毕的叛乱,他其实没当回事儿。 几年的安逸生活也早已磨灭了他们当初的血性,这也是李承乾为什么希望大明的将士一直保持高强度作战的原因。 至于这些家伙为什么叛乱,他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这时间选得,让他都无语了。 …… 而在另一边,五弩失毕的五大俟斤也聚在了一起。 该说不说,只要打仗,他们的凝聚力还是很强的。 上首位置,弩失毕部的大俟斤说道:“此番我等起兵,并非叛乱,不过是为了重现西突厥当年的荣耀。 而且,阿史那泥孰那等背宗弃祖之辈,也无权代表整个西突厥的意志。 我突厥人,纵横这片土地无数年,什么时候臣服过他人? 向来都只有战死勇士,何来匍匐的羔羊? 他李承乾想奴隶我西突厥的勇士,那就让他拿命来换! 如今,我西突厥纵使没落了,但也不是他一个黄口小儿能怎样的! 我西突厥的勇士,就该拿起手里的刀,骑上胯下的战马,为了我西突厥的荣耀而战!” 随着弩失毕大俟斤一番激情高昂地诉说,其余几位俟斤也是一脸的激昂! 处月部的俟斤更是豪迈地笑道:“大俟斤所言在理,我西突厥纵使没落,也决计不是什么人都能践踏的! 李承乾敢来,那就得问问我西突厥勇士手中的宝刀是否答应!” “对,这些年,大明对我西突厥也从无优待,大明本土百姓享受的待遇也远不是我西突厥百姓可以比拟的! 说是归顺了大明,但我西突厥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大明本土百姓又过的是什么日子?” 伊吾氏的俟斤也是一脸的愤慨。 而这也是他们能鼓动族人造反的一个重要原因,没有人愿意受不公平待遇,没人,谁都一样。 而就在这时,有麾下进帐道:“大俟斤,牛进达有使节到。” “哼,这个时候遣使无外乎劝降,乱我军心,斩了!”弩失毕的大俟斤闻言都没多言,甚至见都没见那位使者的想法,直接说道。 而众人闻言虽然微微有些愣神,可没一个人对此有意见。 至于牛进达的信使,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在一脸错愕之下就被大俟斤的麾下将头颅给砍了下来。 这还没算完,当麾下将信使的头颅提进大帐的时候,大俟斤却是笑道:“既然是信使,去搜搜,将牛进达送来的信给找出来,到时候可能还用得着。” 他是莽,但不傻,这种东西今后用来恶心李承乾还是不错的。 麾下闻言,立马又反身走了出去,很快拿着五封书信走了进来,笑道:“大俟斤,牛进达这老匹夫,居然给各位俟斤都准备了一封书信。” 众人闻言,也是笑了,有人当即说道:“来,将本俟斤的书信拿来看看。 倒要瞅瞅,他牛进达能写个什么东西来。” 说话的是伊吾氏的俟斤,对于牛进达的书信,他也是真的好奇。 其余众人也是一样,而那麾下却是没动,只是看了看大俟斤。 大俟斤见状也是笑道:“将诸位的书信都交给诸位,说起来,这也许是我们未来制约牛进达的一个手段。” 他话说得不太明,但大家都懂。 当下也是流露出了一脸的喜色。 很快,书信就到了众人的手中。 接过书信,众人第一件事儿便是不着痕迹的检查封漆,见封漆完好无损,这才会心一笑的拆开信封。 看着书信的内容,众人反应不一,不过都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荒谬,到这一步了还要我们臣服大明,哼,简直不可理喻!” “就是,要是真愿意臣服大明,我们何必反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虽然嘴上都这么说,但大俟斤其实很清楚,大家一定是各怀鬼胎。 从牛进达给他的书信他就看得出来,对于他们各部,牛进达的确是下功夫了的。 至少信中全是从他弩失毕的立场在分析问题,至于其他,想必也差不多。 至于说有没有人动心,那就不好说了,但在现阶段,就算有人动心了,也不可能表现出来。 这也是他之前为什么要问都不问就将牛进达的信使斩杀于帐前的原因。 为的就是断了他们的念想,至少在现阶段,不能生了别的心思。 当然,他这也不过是想多了而已。 没有特别惨烈的战事,这些人不可能那么容易妥协的西突厥的这些家伙纵使有各种不堪之处,但勇也是真勇。 没在这事上过多的纠缠,大俟斤便对其麾下说道:“这样,你马上将此僚的头颅送给牛进达,记住,要确定送到牛进达手里。” 说着,他又看向了其余人,笑道:“诸位,你们也派个人一起去吧,我五弩失毕向来同进退,你们怎么看?” 一听大俟斤这话,众人当即就懂了。 对此,他们也不介意。 还是那句话,这个阶段,他们无惧得罪任何人。 …… 另一边,阿史那泥熟和赵岩两人也收到了牛进达的书信。 不过两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阿史那泥孰很清楚,他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至于赵岩,则是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回禀了李承乾。 至于牛进达的做法,他倒是不以为然。 说到底,他还是和刘三他们一个心思,这些家伙,只有杀服了,杀怕了,他们才会消停。 当然,他也不会说什么,说到底,牛进达还是他的前辈,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当然,立场不会改变。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时间,原本混乱的西突厥倒是平静了下来。 这让五弩失毕的五部俟斤一时间也有些得意洋洋。 瞧,这不就是贱胚子吗? 只有杀了他们的人,他们才知道怕。 至于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呵呵,说说就行了,谁还真当一回事儿? 这玩意儿,就是谁不要脸谁无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在等候消息的牛进达却是等来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这让拥有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的牛进达瞬间暴怒。 他是一个好人没错。 他是怜惜百姓也没错。 他渴望也一直祈盼着天下太平更没错。 但别忘了,他也是在隋末乱世中杀出来的将军! 也是在尸山血海中趟出来的将军! 眼看着自己亲信被斩了头颅,牛进达的怒火可想而知。 “杀,来的人,留一个,剩下的都杀了!让他带话回去,本将军定叫他们血债血偿!”牛进达愤怒地吼着。 同时,他又对亲信吩咐道:“传信赵岩,阿史那泥孰,这是本将军血债之战,让他们给本将军多一些时间,除非本将军实在不敌,否则都先给本将军等着。” 这一刻,牛进达霸气侧漏! 作为征战多年的将军,该有脾气的时候,他是丝毫不缺。 做完这一切,牛进达又将自己的亲信全部召集了起来,既然五弩失毕给脸不要脸,他自然也不会客气而牛进达的这些亲信,有些是他当初从大唐带来的,还有些则是这些年在西突厥收拢的突厥人。 汉人虽然一直将这些称之为异族,但大唐这个阶段,包容性还是极强的,只要你有能耐,他们是不介意你是哪一族的。 这一点儿从李二到下面的诸多臣子都有体现,当然那些氏族可能就是个例外了。 这一点儿也没办法。 他们固守汉家文化,在这一点儿上确实要严苛一些。 不多时,众人都聚在了牛进达都护府的大厅之中牛进达节度整个都护府的一切军政大权,自五弩失毕叛乱以来,他就实行了战时军管,这会儿,众人也都是着甲而立。 “传令,即日起并分五路,围剿五弩失毕五部……” 一时间,整个大厅之中只听到牛进达的声音,他在不停的安排众人的任务。 而众将士闻言,也是一脸的正色。 哪怕那些西突厥的将领也是如此。 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今日的荣光是李承乾给的,是大明给的,也是牛进达给的。 所以,他们格外的珍惜。 当然,这也有牛进达从中作梗的缘故。 他所招纳的这些异族将领在西突厥内部本就是那种不受重用并且被所谓的十姓贵族所排挤在外的。 太阳底下就没新鲜事儿,哪怕是在异族其实也一样,贵族和大唐的士族其实并没什么差别。 “将军,此番我们重点进攻的不是弩失毕部?” 就在牛进达安排完军令之后,有突厥将领说道,“其实,整个五弩失毕五部中,战力最强的便是弩失毕部,末将认为,若是能一战歼灭此部,那么胜局可定! 余者众人不足为虑。” 他的想法倒是没错,牛进达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的确,五弩失毕的核心就在弩失毕一部。 如果一战重创此部,可能让他们的战斗意志瞬间瓦解,不过牛进达还是说道:“你说得没错,但我们要是想重创弩失毕一部,必然要倾尽全力,甚至还会有不小的折损。 就算我们赢了,但接下来,其余四部若是和弩失毕所部的残兵败将彻底联合起来,又当如何打仗,未必追求一击必胜,为帅者,当从长远考虑。 此番,我们集中兵力,攻打最弱小的处月部,弩失毕一部是否要救援? 他们救援我们就去攻打伊吾部。 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牵制弩失毕部,让其疲于奔命,只要做到这一点儿,于我们而言,就是阶段性的胜利。” “可若是弩失毕部不援救呢?”有人不解地问道。 牛进达倒也不介意,因为他知道,这些家伙虽然勇猛,但的确还缺乏为帅者的思维,当下解释道:“不会的,因为一旦处月部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候,弩失毕部就会担心他们是否会再次投我大明,届时,五弩失毕就成了一个笑话。” 卷五 第635章 贞观初年的时候,大唐名将齐出,真要说起来,牛进达其实不怎么显山露水。 这个时期,有李靖、李绩、尉迟敬德、程咬金、秦琼、侯君集、段志玄、薛家兄弟等等,真要在贞观初年评定一个十大将军的话,牛进达可能都够不上。 但这并不代表牛进达就不行。 只不过光芒被这些人所遮掩了罢了。 再说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真要是一点儿能耐都没有,他早就淹没在了尘埃之中。 加上牛进达的性格,这样的战略方针其实更加贴切于他。 他不是苏定方,并不追求大规模的杀戮,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战争,他一定不会犹豫。 当然,这也不是说对敌人仁慈,说到底也是对部下的怜惜。 不管怎么讲,他如今的实力,要想硬撼五弩失毕,其实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当初来上任的时候,李承乾可没给他安排随行的大军。 换句话说,如今的麾下将士,其实都是这些年他自己在这边培养起来的。 只是打着大明的旗帜罢了。 当然,他能做到这一点儿,也跟他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息息相关。 很快,大军云动。 牛进达倒是没有亲自率兵去攻打处月部,处月部是五弩失毕中最势弱的一方,攻打起来倒是难度不大。 关键是,他得牵制着弩失毕一部。 而另一边,当赵岩他们听说五弩失毕的那群家伙将牛进达的使者给斩了,顿时,众人都坐不住了。 这是在赤裸裸地打大明的脸,作为大明建军最早的一众骄兵悍将哪里受得了这个? 牛进达送信的人都还没到,赵岩带着他麾下的怨军便杀了出去。 是真杀了出去,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和牛进达不一样,他们此行,只为杀戮,所过之地,但有不臣之辈,一律斩之。 其实,这也是赵岩的聪明之处,他清楚,牛进达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自己丢的面子,当然是希望自己找回来,岂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尤其是牛进达这种人,他要是越俎代庖,搞不好真会得罪这位,虽然这位暂且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这位可不是一个人…… 不说大唐军方本就一体,单说瓦岗系,那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再说了,程处亮这些家伙看到牛进达也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叔父。 别看大明官场现在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是错综复杂得很。 而当赵岩率领大军在西突厥大肆屠虐的时候,牛进达也收到了消息。 其麾下皆是不忿地说道:“将军,赵岩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看我们不起?” 牛进达倒是不介意,笑道:“那倒不是,赵岩此举其实才是明智之举。 官场其实很复杂,你们看到的不过是赵岩出兵罢了,但实际上赵岩是在捍卫大明的荣耀。 作为大明立国第一军,他们听到隶属大明的使节出使被杀,岂有不忿之理?” 他这话其实说得还是含蓄了,真要说的话,就目前而言,他们还没有彻底的融入大明体系,说白了,就不是自己人。 “不管其他,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 对于赵岩的做法,站在牛进达的立场来说,他是能理解的。 至于说没能彻底的融入大明体系,他其实也明白。 李承乾防着他,可不是没理由的。 想到这里,牛进达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该是自己做选择的时候了。 …… 而随着大战一起,弩失毕部的大俟斤也是一脸的无奈,他想到了,想到了牛进达会逐个击破,只是他也无破解之法。 无他,五部虽然齐心,但是因为利益关系,他们之间的领地也是相较甚远。 他当初不是没提议过,大家将兵力集中到一起,但很显然,没人愿意。 五部共进退没问题,可真要合兵一处,谁做主? 按照他们的实力来说的话,弩失毕部做主的确是最合适的,可谁不担心弩失毕部借此机会蚕食他们各部的利益? 这就是他们无法兵合一处的原因。 就算是以前,他们也是合作,仅此而已。 谁都想保证自己部落的独立性,这道理放在任何时候都一样。 只是这个时候就为难了弩失毕部的大俟斤了。 他很清楚这样继续下去的弊端是什么,但他却是无能为力,改变不了什么。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让自己部落的大军去救援,当然,他本人是不会去的,牛进达打什么心思,他还是知道的。 围点打援可能不至于,但是牵制他的主力是一定的,真要如此的话,疲于奔命只能让他陷入绝境。 到时候,就算其余各部也不敢来救援,毕竟怨军还在一侧,谁敢大意? 说是共进退,但说到底,还是自己部落的利益当先。 至于其余几部,这会儿他也没说什么,他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 而这个时机其实并不在此,他们既然要重现西突厥往日之盛况,自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一点儿准备功夫都没,那是找死,可不是什么别的。 “大俟斤,那赵岩那边呢?”麾下闻言,问道。 大俟斤笑道:“不管他,牛进达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而且,此时他们杀戮的越是凶残,其实对我们而言就越是有利。 杀戮带来恐惧的同时,也会带来愤怒,当愤怒到了一个极限的时候,我们突厥勇士才会真的觉醒。”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狠人,当然,无毒不丈夫嘛,在这个时代,想真正成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麾下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对于这样的答案,他们其实是能接受的。 左右死的又不是他们的亲人,到时候还能借此机会弄点儿什么出来。 他们为什么要反对? 人啊,都是自私的,他们更甚,牺牲别人的利益,甚至别人的性命,他们在乎么? 没人在乎的…… 而同一时间,大赵王廷,龟兹王部落里的老弱妇孺都迁徙到了洮河郡,此时,他的麾下真就只剩下一群随时都能上战场的勇士了。 对此,龟兹王也是颇为无奈。 看似是轻装简行再无后顾之忧了,但他却是知道,如此一来,自己真就成了大唐旗下的一把利剑! 再无回旋之地…… 对此,龟兹王也是极为无奈。 到了这一刻,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长孙无忌的险恶用心? 可越是如此,龟兹王反而越是冷静,越克制,在这之后,甚至没有和大明有过大型的冲突。 这让万俟璞也是一脸的意外。 不过众人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压力。 而这压力,其实全都来自龟兹王。 无他,当龟兹王征战四方的时候,大家其实并不在意。 可当龟兹王归家寡人的时候,大家都在意了。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而远在西北的几大俟斤,其实在等的,也就是他的半个态度。 是的,只有半个,另外半个还不是他们的。 当然,这一切龟兹王有所判断,但也只是判断而已,此时此刻,他其实再无他路。 说破天也就一个字,杀! 可万俟璞也不会惯着他,你要杀,咱就接着呗? 一时间,整个大赵王廷倒是杀了个旗鼓相当。 是的,旗鼓相当。 双方还是克制了。 可不管他们如何克制,战事却是传到了长安。 长安这段时间其实也在等,当然,他们等的不是龟兹王和大明厮杀,他们等的是高句丽的战事。 一年了吧,这场大战要是再拿不下高句丽,翻过了今年的冬天,哪怕是大唐也得撤兵了。 而且,大明的强势其实已经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不是。 如今,整个长安的气氛其实很诡异。 而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之下,房玄龄终于将常科的制度弄了出来。 这天,朝会之上,房玄龄捧着笏板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奏。” 说罢,房玄龄便将自己的奏章从袖笼中取了出来,见李二点头示意,这才继续道,“之前陛下提议开常科,微臣与一众同僚商议了数日,已经有了一个初步安排,还请陛下过目。” 说话间,房玄龄微微躬身,将奏章双手举起。 李二示意一侧的内侍将奏章给拿了过来,认真地研读了一番后,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房玄龄的能力是毋容置疑的,这点儿,哪怕是李二也从未怀疑过。 他之所以将此事儿交给房玄龄,看重的无外乎也是房玄龄的能力。 “此法甚好。”李二笑道,“将科举分为三级考核,倒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陛下,不知如何三级考核?”就在这时,有人不解地问道。 房玄龄的计划并不是每个人都知晓,这会儿大家也是好奇得紧。 李二见状,摆了摆手,笑道:“此事还是由房仆射给大家讲解一番……” 房玄龄闻言,也是立马说道:“陛下之前提议开常科,的确是对我大唐学子的一个激励,定期开科取仕,也能有效的填补我大唐的人才储备。 至于说三科考核,也是之前本官和众多同僚商议过的。 第一级便是县试。 所谓县试,就是各县的学子统一考核,取一定名次,进入下一级,也就是府试。 同县试一样,取一定名次再次进入下一级,参加最后的科举大比。 这样一来的话,经过数轮的筛选,届时参与科举的定然都是各州府的佼佼者,如此一来,也相对公平一些。 而县试,每年一次,次年府试,再次年便是科举大比,整个周期下来,也就是三年开一次常科。 周期上倒也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刚好合适。 当然,还有些不足之处,可能还需要诸位同僚指正。” 房玄龄还是很谦虚的。 众人闻言,哪怕是那些武将也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还别说,这法子倒还真不错。 而就在这时,郑旭却站了出来,说道:“房仆射,如此一来的话,那是不是对某些地方不公平?” “嗯?还请郑大夫指正。”房玄龄闻言立马问道。 郑旭说道:“单从文教来讲,有些州府的文教的确要比其他州府的好一些,诸如岭南道的州府,在文教上面让他们和河南道比,没可比性吧? 我们都知道,河南道是孔孟之乡,本身就有浓郁的文化气息。 读书人至少是岭南道的数倍。 如果各州府都取一样的名次,这对河南道的学子来说,竞争压力是不是大一些? 相反,岭南道的学子竞争压力是不是又要小一些? 这其实都还没什么,可如果,岭南道的学子头名都没有河南道学子落榜的成绩好,这又何谈公平? 当然,本官也知道这样说不好,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得不考虑啊。” 上首,李二闻言也点了点头。 的确,这也是一个问题。 拿河南道和岭南道做对比的话,的确没什么可比性。 两者在这方面,基本上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房玄龄闻言,却是笑道:“这个姑且好说,我们可以统计各州府的学子,按照一定比例取用。 适当的保持一定的公平。 当然,要说到绝对公平,那不可能,这一点儿,诸位其实都知道。”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士家会发难。 没办法,就他们家里的读书人最多。 “还有一个问题。”就在这时,马周也走了出来,说道,“谏议大夫既然提出了这个漏洞,可如果河南道的学子去岭南道报考,又当如何? 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存在,既然我河南道竞争压力大,那会不会有一些人去岭南道?和岭南道的学子竞争? 下官就是出生于河南道,对于河南道还是有些了解的。 真要是有人生了这样的心思,对于岭南道甚至其他各地的文教而言,都将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看不到希望的文教,最是让人绝望。” 李二再次点了点头,看向这马周,也是相当的满意。 的确,这是个问题,想着,他又看向了房玄龄,房玄龄却是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这也不是不能解决,届时,我们以籍贯为准便可。 学子只能在籍贯所在地进行考核。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拖家带口的将籍贯迁走,也不是不可以,这对很多地方来说,其实也是机会。” 既然做出了这个计划,他其实方方面面都思量到了。 众人又聊了一阵,这所谓的科举制度也算是初步拟定了下来。 卷五 第636章 大唐巨变,朝堂震动。 对于大唐而言,常科其实是很有必要开的。 这一点儿,众人其实都清楚。 当然,要将整个常科定下来,也没那么简单。 上升到了国朝大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得出个结论的? 一番商讨之后,众人自然又说到了大明。 如今,大明万俟璞在大赵和龟兹王厮杀,而远在西突厥,牛进达也在和西突厥的十姓贵族厮杀。 而就在这时,郑旭再次开口道:“启禀陛下,前些日子西突厥西厢号弩失毕的大俟斤曾遣派信使来唐,只不过没有门路,刚好微臣在一酒肆中遇到,其信使委托微臣将他们大俟斤的书信呈交陛下。” 话音刚落,他便从袖笼中拿出了一封书信。 这也的确是弩失毕大俟斤的亲笔书信,只不过来由嘛,可就没他说的那般简单了。 而五弩失毕等的另外半个态度,便是在这里。 是的,他们不可能去打无准备的仗,早在数年之前,五弩失毕就和大唐的一些士家有了联系。 双方其实是一拍即合,五弩失毕想重现西突厥的荣耀,而郑旭这些人也想限制李承乾的发展。 别忘了,他们和李承乾之间,可不怎么友好。 如果说,如今,整个大唐最怕李承乾回大唐继承大宝的人是谁,必是他们这些家伙。 众人闻言,反应也是不一。 但李二却是笑了笑,道:“这五弩失毕倒是有些意思,看样子,他们谋划造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他岂会不知道郑家这些人想干嘛,但他却是并不怎么在意。 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 以前他的确很厌恶士家把持朝政,可到了如今,他却是不这么认为了。 无他,士家才是他如今牵制李承乾的唯一手段了。 房玄龄这些人好用是好用,但这些家伙都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在很多时候,其实思虑的还是国朝。 相反,士家的那些家伙因为家族庞大,私心其实是极重的。 这么说吧,别看房玄龄这些家伙现在的确很风光,但说到底,他们终究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他们的风光,到他们这里,其实就已经到头了。 而反观世家,终唐一朝,踊跃出了数十位宰辅! 这就是他们的底蕴。 郑旭没回话,在之前,他们其实就商议过,李二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李二如今的变化,他们看在眼里,很显然,李二急了。 要不然,他怎么敢在朝会之上堂而皇之的将此事拿出来说? 就在这时,李二一个眼神,身旁的内侍再次走了下去,便将那封信交到了李二的手中。 接过信,李二玩味一笑,便将信函打开。 下面,房玄龄等人都在等着。 他们也想知道李二的态度。 而就在李二看过信后,突然怒喝道:“谋逆之辈,也配和我大唐合作!无耻之尤!” 信中的内容他没说,只是愤怒的将信撕了个粉碎。 这一出,让郑旭等人都有些摸不清李二的套路。 什么意思? 不过郑旭却是急忙说道:“陛下所言甚是,西突厥既然归顺了大明,再起兵谋逆,实属小人也。” 虽然摸不清李二的想法,但这时候附和着李二的话,一准儿没错。 至于房玄龄,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一句话轻飘飘地就揭过去了? 开什么玩笑。 而李二却是笑了笑,道:“无妨,不过跳梁小丑罢了,高明自会处理好的。 不过说起来,高明如今在大战王廷也有用兵,如此一来,是不是会有些力不从心? 两线作战,对于刚刚立国没几年的大明而言,还是有些压力的。” 他像是在打趣,又像是调侃,一时间,众人也搞不明白自家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最后,这朝会稀里糊涂的就结束了。 等散朝之后,郑旭等人也是一脸的懵逼,一群人商议了许久,也没猜明白李二的心思。 说起来,李二如今的确是有些难以琢磨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在这时,有人说道,“今日毕竟是朝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陛下也只能这么说。 还是要看看后续的。” “韦少尹此言在理。”他说完,立马有人附和道,“在朝会之上,陛下的态度只能如此,而且,你们别忘了,牛进达可就在那边,陛下知道的未必就比我们少。 再等等吧,到了如今,陛下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除非他愿意……” “王侍郎慎言。”都不等他话说完,郑旭就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不过也确实不用着急,先等着就是。” …… 另一边,房玄龄也和温彦博等人在商议常科的事宜。 至于大明,他们没管,说到底,他们也管不了,如今李二的态度不明,他们其实能做的不多。 这个时候,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再加上,如果常科能在他们手上面世,对他们来说,也是一大政绩。 同一时间,皇宫之中,李二却是笑了。 如今的李承乾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而如今大明的战事齐发,正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叛逆,呵呵,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背叛的他大唐! “来人。”思量着,李二突然说道,“传旨长孙无忌,让其卸任回京。同时,传旨许敬宗,让其接任洮河郡郡守。” 是时候将这个老狐狸弄回长安了。 …… 时间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转眼就到了贞观十二年的尾声。 也是贞观十二年最后一个大朝会。 而就在今天,已经许久没在长安露面的长孙无忌却是上朝了。 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很显然,他是刚刚到的长安。 这让众人都是一愣。 就连房玄龄都有些微微怔神。 隐约间,他其实猜到了什么。 太极殿上,房玄龄先是将他们再次修整过的常科细节递交给了李二,还别说,有之前的群策群力,这一次倒是比上次更精细了一些。 李二看完奏章,甚是满意地说道:“房卿此举,将是天下士子的福音!” “老臣惶恐。”房玄龄急忙躬身道,“此番能将所有细节都处理好,诸位同僚也是出了大力的,绝非老臣一人之功。” 开什么玩笑,这个功劳是他能独享的? 李二却是笑道:“可没有房卿领头,哪儿能在这么快就出成果?房卿就莫要谦虚了。”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附和。 在这件事里面,房玄龄的确是付出了很多。 而就在房玄龄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李二却是摆了摆手,突然说道:“传旨,即日起,任命房玄龄为我大唐常科主考官,温彦博、萧禹为副主考,监天下士子三试。 赐天子剑,如遇科考舞弊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一瞬间,整个大殿上的众人都愣住了。 科举主考官,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肥差。 但问题是,监天下士子三试,可别忘了,县试都还没开呢! 这岂不是意味着,房玄龄未来至少有一段时间,不在京城? 关键是,他可是当朝仆射啊! 不在长安的仆射那还是仆射? 而房玄龄只是看了一眼长孙无忌,当即就明白了李二的心思,心中倒是再无波澜。 他懂了,李二就是让长孙无忌回来接替自己的。 是的,自己的仆射干到头了。 当然,他其实也不是太在意。 说白了,他这个当朝仆射做的时间太长了。 真的太长了。 他不是没请辞过,不过之前李二都没恩准,可这一次,李二却是动了心思。 当西,房玄龄便躬身谢礼,然后说道:“陛下,既然微臣领了主考官一职,监天下考生,那这左仆射之职,微臣就不再适宜了,毕竟分身乏术,加之微臣在这个位置上也的确有些久了,还请陛下恩准,允微臣辞去左仆射一职。” 对于他而言,辞去这个位置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李二让其监天下士子三试,出任主考官,也不算亏待他。 毕竟是第一届常科,其影响力,绝对是空前绝后的。 当然,惯例还是三请三辞,折腾了一番后,李二这才说道:“既然房卿有此胸怀,朕便允了。 传旨,房玄龄领中书令,加御前行走,参议朝政。” 李二还是没有将事做得太绝,加之房玄龄的确算得一个良臣。 至于中书令,呵呵,他在上位之前,就做过中书令,自他上任以来,中书令其实就成了虚职,但品级却是没变。 房玄龄闻言,倒也没拒绝,当下又是躬身谢恩。 跟着,温彦博也请辞户部尚书,同样的三请三辞之后,温彦博也领了一个虚职,算是退出了大唐的权利中枢。 至于萧禹,好吧,这家伙本身就挂的虚职,倒是无所谓。 而李二之所以安排他们三人,其实也是有考虑的。 可如此一来,大唐朝廷上,一下子就空出了两个肥缺。 左仆射倒是没人盯,毕竟长孙无忌都悄无声息地回来了,这还不够清晰? 但吏部尚书也是一个肥缺啊,盯着的人可是不少。 可就在这时,李二再次说道:“传旨,即日起,长孙无忌迁任大唐左仆射,主持朝政,马周迁任户部尚书,参议朝政。” 都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二就安排了下去。 这一下,众人都愣住了。 心说,你是真不客气啊。 按理说,如此做法,是有几分打脸的意思,如果是在以前,李二决计不会如此,至少也得再等几日。 可如今,李二等都不想再等了,当即就做了安排。 这让房玄龄和温彦博他们作何感想? 如此一来,众人又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房玄龄,不过房玄龄却是没任何变反应,对于这一切,他其实早就料到了。 对他来说,真无所谓。 相比当朝仆射而言,他其实更喜欢自己现在的身份。 说句难听的,到了他这个位置,如今这个身份,已经算得上全身而退了。 只不过,李二此举,却是让朝堂震动。 因为众人是越来越看不透李二的一些做法了。 而那些士家的官员,更是一脸的茫然,这是要变天了么? 当然,同样茫然的还有马周,他其实比谁都懵逼。 这一切对他来说,真就跟听天书一样,就连领旨谢恩的时候,他脑子里都全是浆糊。 来得太快了,他都没来得及反应。 一直到散朝,同僚恭祝他高升的时候,他都是一脸的呆滞。 反观长孙无忌,倒是要淡定得多,只不过散朝之后,这家伙回到家就让人关了府门,谢绝了一切来访。 如今,虽然如愿所得了,但他也清楚,李二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至于其他人,则是纷纷为房玄龄打抱不平。 李二这么做,简直就是在羞辱房玄龄,这让他们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过房玄龄却是不以为意,甚至和长孙无忌一样,闭门不出。 当然,他是闭门不出,不过来访的宾客却是不少,这些年,他在大唐执政多年,相交的好友还是有不少的。 不少人都来拜访,权当是宽慰了。 这碗,房玄龄的府邸之中,温彦博等人都在。 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房玄龄倒是先笑道:“行了,陛下此举其实并非是针对谁,说到底,陛下是怕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孔颖达有些不解。 点了点头,房玄龄解释道:“想必,陛下早就属意马周来接任户部尚书一职了,要是按照惯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动心思呢。 陛下就是不想出现什么意外,才快刀斩了乱麻。 说起来,这也是好事儿。” 他是真不介意。 从那个位置退下来后,他就觉得浑身一轻。 说是位高权重,但那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加之他在那个位置真的太多年了,他都怕自己再坐下去,会生什么别样的心思,毕竟权利到了那一步,已经进无可进了。 温彦博闻言,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哎,原来在陛下的眼里,我们早就成了随时可以……” “慎言!”都不等温彦博把话说完,房玄龄便道,“陛下有陛下的思量,那不是你我可以揣度的。 而且,监天下士子三试,的确是一个没差,也不算亏待我等。” 房玄龄看得开,可此事却是在大唐掀起了惊天骇浪…… 不好意思,昨天陪领导喝多了,那章让人帮我发的,她搞错了。 卷五 第637章 李二两口子的 随着房玄龄的下野,李二的桌案都快被无数的奏章给淹没了。 他都不用看,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得到,这些奏章几乎都是跟房玄龄有关的。 从这也能看出来,房玄龄这几年还真不是白给的。 在大唐的声望还是有的。 当然,李二其实也不在意,这都不是多大的事儿,从他决定这么做时,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但从他的立场出发的话,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房玄龄他们退下来后,太多人惦记着他们的位置了,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很容易出现一些他都无法控制的事。 而长孙无忌和马周却是他一早就属意的接班人选。 长孙无忌自不用多说,立场之坚定从未动摇过。 从他之前在洮河郡的表现其实就看得出来。 至于马周,那就有意思了,李二看重的其实是他的身份。 当然,不是常河门客的身份,这个身份在大唐还真就是狗都不如。 他所看重的身份是马周寒门士子的身份。 说白了,李二就是要给天下士子立一支标。 所以说,有些时候平步青云其实并不是因为你真有多大个能耐,而是因为机遇。 如今,大唐无数士子动心去大明谋发展,李二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稳住他们的心态,这些士子的心都飞了。 没管理这些奏章,李二还在等。 能压下这些舆论的,自然是更大的舆论风波而李二也没等多久,就在贞观十二年年尾的时候,一匹挂着红翎的信使疾驰在朱雀大街。 “捷报,高句丽覆灭,我军大胜!” “捷报,高句丽覆灭,我军大胜!” “捷报,高句丽覆灭,我军大胜!” 一连几声大呼,整个朱雀大街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而原本还在大街上游走的人,都恍惚了那么一瞬间,就连有人因为避让疾驰的战马而踉跄不已的众人,这会儿也闭嘴了。 片刻之后,众人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一脸茫然地说道:“赢了?” 这一战打得时间太长了,长得稍微不留神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不过此时再提起,众人也是一脸的欣喜。 瞬间,整个朱雀大街都在欢呼。 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开疆拓土,也没有人会拒绝自己的国家愈发强大。 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很快,消息就如同雪花一般,飘荡在整个长安城。 而在府邸中的房玄龄获悉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潸然一笑,到了这一步,他又何曾不明白,李二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感情破局之策居然在这里。 是了,也只有如此,才能顺利的让长孙无忌主持朝政,而他这位前任仆射的落幕也能最为平稳。 想到这里,房玄龄不由地笑了。 …… 长明酒楼,王德全这会儿有些愣神。 大唐远征高句丽已经一年有余,时至今日终于传来了捷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尤其是随着房玄龄的下野,长孙无忌重回大唐中枢,这时候再传来大唐前线的捷报,使得如今的局势更加紧张。 一战平定高句丽,注定会让大唐军方的那些家伙蠢蠢欲动。 毕竟还有李二当初的那句,非战功不得封爵。 而拿下了高句丽,大唐能对外作战的选择其实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洮河郡。 想到这里,王德全也是一脸的无奈,到了这一步,他其实已经没有选择了,李承乾若是能在未来走得更远,他自然也能水涨船高,可若是李承乾未来止步于前,他的路也就走到头了。 “来人,将大唐一战平定高句丽的消息传回日月山……”正说着,王德全却是突然摇了摇头,道,“算了,此等消息估计都用不着我们,搞不好我们的人还没回去,殿下就收到消息了。 这样,替本官送一张拜帖到齐国公府。” 到了这时候,他其实更想进宫见一见那位,可以他的身份,求见李二倒是还没啥问题,但求见那位,就有些不合适了。 当然,他也就是没有万俟璞的那种觉悟。 要是换了万俟璞,一句太子家臣什么样的借口没有? 说到底,他在长安厮混久了,虽然不是个读书人,却也养成了一些读书人的习惯。 当长孙无忌看到王德全的拜帖之时,当下也是笑道:“这家伙,着相了。” 沉浸官场多年的他,哪儿看不懂王德全的想法,不过说了这么一句后,拿着拜帖的他也是犹豫了。 见是不见呢? 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李二说他立场坚定,这话其实也不全对,他是坚定的保皇派没错。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未来登临大宝的人是长孙皇后的后人。 可以未必是李承乾,但一定得是自己的外甥。 如今重新回到权力中枢,看似是件好事儿,可也是一把双刃剑。 未来,一旦登临大宝的不是不是李承乾他们几个,那作为外戚的他,必然会遭到清算,这是必然的。 没有哪个帝王会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随时准备拉你下马的臣子。 “既然郎君犹豫,那老仆这就推了去。”老仆见状,当即笑道。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不必,推不推的意义不大,既然拜帖递进来了,想必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没那个必要,这样,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后面老夫未必有时间,就今晚吧,准备一桌宴席,今晚,老夫亲自宴请他。” 长安虽然大,但像他们这种高门大院门前,每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想瞒过去,基本没可能。 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好了。 老仆听他这么说,立马便去做起了安排。 而在同一时间,皇宫之中,李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当然,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对他来说,这一切其实都在预料之中。 早在月前,李靖就有密奏,那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决战的日子,这也是他敢在这个时候,换下房玄龄的底气。 也是他一直在等的契机。 只是如此一来,的确有些委屈房玄龄了。 毕竟汉家王朝谋划高句丽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可眼看着就要到了收获的日子之时,李二却是将房玄龄给换了下来。 正在他愧疚的时候,长孙皇后却是出现在了大殿之外。 看着熟悉的两仪殿,长孙皇后竟然有了些陌生的感觉,苦笑一声,长孙迈步而行。 听到通报的李二,闻言也是笑了。 他其实一直都在等长孙,自从他换下了房玄龄以后,他就知道,长孙一定会来的。 当年,也是她力荐房玄龄,要不然,长孙无忌其实早就上来了。 “恭贺陛下,成此伟业。”长孙皇后盈盈笑道,“自前隋以来,数征高句丽,虽屡有建树,却最终无果而还,为此,前隋覆灭,天下动荡。 如今,陛下盖天之功,一战灭其朝食,成我汉家天下金瓯无缺之盛况,实乃彪炳千古之伟绩。 理当焚书祭表,以告天下!” 说完,长孙皇后,深深一拜。 李二见状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这是夸功,而他,也受得起。 正如长孙所言,无数年来,汉家天下数度征伐高句丽,却都是无果而回,如今,在他手上,高句丽彻底覆灭,这是何等的丰功伟绩? 不敢说比肩秦皇汉武,但后来帝王者,又有几人能与其比肩? 待长孙皇后起身,李二这才笑道:“此绝非朕一人之功,若是没有前线征伐的将士,何来此番大胜?” “陛下所言甚是,为了征伐高句丽,我大唐无数将士喋血沙场,这才有了如今的金瓯无缺,妾身虽然不知前线伤亡几何,但想来必然是不少的。 当年,高明在日月山立纪念碑,上书‘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看来,却是极为贴切。”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若再改一字,可能更为贴切。 当然,那个字,她不能改。 李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何止是一将……但有些事情,却也是无法避免的。” 他知道长孙想的是什么,或者说她想要什么,但这个承诺,他不能给,也不敢给。 未来之事,谁又说得清楚? 真要走到了那一步,他不会犹豫的,是的,不会犹豫。 站在他的立场,皇权神圣而不可侵犯,哪怕那个人是他儿子,这一句话依旧适用。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长孙倒也没有多言,又说道:“此番倒是委屈了虞国公,他主政大唐户部多年,为了筹备大唐征伐高句丽的粮草,也是尽心尽力,可眼瞅着就在收获之际,却是隐退……” “是委屈他了。”都没等长孙将话说完,李二便接茬道,“可若是开常科,的确需要一些德高望重之人才能服众。 真要换了别人上去,又有几个信服的? 而且,常科若是顺遂,也是足以名传千古的功绩。 就算比起金瓯无缺,也是不遑多让。”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常科的出现,的确奠定了中国一千多年的科举取仕制度,这个本应在他儿媳手上大放异彩的东西,却是因为李承乾的步步紧逼,提前出现了。 当然,他们两人说的其实都不是温彦博。 只不过多年的夫妻,彼此都有默契罢了。 而对于李二的说法,长孙其实也无法辩驳,的确,不管是房玄龄还是萧瑀,这两位别的不敢说,但公心还是有的。 尤其是萧瑀,这位,好吧,真的很难从公心上找到他有什么大的问题。 至于温彦博,呵呵,他真就是顺带的罢了。 比起这两位,在这点儿上,他还是差了一些。 当然,这个虽然无法辩驳,但长孙还是开口道:“陛下,让兄长接替刑国公,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毕竟兄长始终是外戚,外戚当政……” 当初,她也是以此为由劝说的李二,并力荐房玄龄,如今当她旧事重提之时,李二却是摆了摆手,道:“古话说,举贤不避亲,既然辅机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他是不是外戚? 以前吧,辅机可能还有点儿不足之处,可这几年的沉淀,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 至于说外戚,汉武帝之时,卫青可是外戚?霍去病可是外戚?不照样为大汉开疆拓土,一时无两么?” 对于外戚不外戚的,李二真不在意,他看重的,只是能力。 有能力,一切好说。 长孙无忌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于说外戚,呵呵,外戚少了? 之前被灭门的阴弘智难道不是外戚? 关键是那家伙烂泥扶不上墙啊。 但凡真有几个能如长孙无忌这般,纵使差点儿也无所谓,李二其实是不介意扶持几个起来的,毕竟,这样的人不管能力如何,但用起来,是真的好用。 可这不是没有么。 长孙皇后闻言,其实已经明白了,当下也没再多言。 见长孙不言,李二也松了一口气。 对于长孙,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两人相熟于微末,一起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是不想和长孙有太大的冲突。 当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不忘初心。 …… 另一边,齐国公府。 王德全应约而来。 他其实不在意能不能见到长孙无忌,说白了,他只是做给别人看而已。 可他也没想到,长孙无忌居然堂而皇之的宴请他,作为大明驻长安的使节,他自然不会给李承乾丢人。 而在府邸大门外,老仆早就恭候多时,见到王德全,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贵使光临寒舍,实属是蓬荜生辉。” 王德全笑而不语,心道,如果你齐国公府都是寒舍的话,那这天下估计真没几个高门大户了。 不过这话他也就在心里念叨念叨而已,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老丈客气了,能成为齐国公的座上宾,才是本官的荣幸。据悉,最近拜访齐国公的宾客,都快将齐国公府的门槛踩烂了。” 对于如此打趣,老仆也是笑笑。 的确,自从长孙无忌重回中枢以后,拜访的人还真就是络绎不绝。 只是长孙无忌一个都没见罢了,这段时间,他有意低调,如果不是王德全的突然拜访,他可能在年前都没有会客的打算。 而他的这个姿态,也的确让不少人赞许了一二。 “贵使里面请,我家郎君已经恭候多时了。”说完,老仆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德全也不再多言,他也想看看,看看长孙无忌这老狐狸究竟做的什么打算。 此番既然长孙无忌宴请了,他自然也有些自己的目的。 不说别的,至少要弄清楚长孙无忌的大致态度才是。 我要采风去了,兄弟们,等我好消息! (本章完) 卷五 第638章 长孙的选择 “见过长孙仆射。” 王德全一看到长孙无忌,就是这么一句。 看着面前的王德全,长孙无忌也是笑道:“比起贵使,吾等还是老了,想我们宦海浮沉多少载?可再看贵使,不过区区数年就已经走到了很多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地步。” 他这话倒是不假,像王德全这种半路出家还走到如此高位的,纵使放在整个历史上,其实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反而长孙无忌他们这样的人,能有此成就,所付出的决计没有那么简单。 从他幼年和李二结识之初,到如今,这期间反暴隋,平动乱,谋大位,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 再看看王德全,呵呵,他就是因为一个决定结果无惊无险地就走到了这一步,怎不叫人羡慕? “说起来也真是侥幸。”王德全倒是不介意,当下笑道,“当初殿下路过泾阳之时,我们这些人也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只当是李家的嫡系出门做点儿生意历练一二。而当时我们几家的处境也不太好,心想着,靠着李家,崔家人纵使要给点儿面子的吧?不说别的,只是能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吧?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误会,居然成了我们几家几辈子都没遇到过的大机遇。 哎,至今难忘,当初我们几家变卖家产,眼看着李勤俭那老家伙步履蹒跚地带着我们各家的族人和家业出发之时,心情又是何等的忐忑?” 人其实很有意思的,他们一贯只能看到自己的付出,却忽略了别人做过什么。 为了追随李承乾,王德全他们付出得少么? 其实不少的。 为了抓住这个天大的机遇,他们放弃了无数代人打下的基业,整个家族背井离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付出? 所以,王德全说得轻描淡写,但想表达的东西,却是一点儿也不简单。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他不否认,但他却不觉得有什么。 是的,相比他们这些人所做的,他就是看不起王德全这等投机之辈。 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长孙无忌当即邀约王德全入座。 接下来,自然难免一阵没有任何营养的互相吹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德全这才说道:“仆射此番重回大唐权力中枢,当可喜可贺,今后,还望仆射在我大明的问题上手下留情才是。” 长孙无忌闻言,当即也是笑道:“贵使说笑了,老夫既然身为大唐当朝仆射,一切自然要以大唐的利益为先。 至于大明的问题,只要不损害到我大唐利益,自然没问题。” 他的态度很清晰,在大唐和大明之间,大唐利益优先。 对此,王德全倒是不意外,或者说,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真要是长孙无忌在唐明之间的利益上偏向了大明,呵呵,别说他这个当朝仆射是干到头了,就连他脖颈上的脑袋估计也到头了。 拱了拱手表示感谢以后,王德全又道:“不知仆射听闻没有,如今蜀王的声势可是不小,自从他执掌长安府以来,着实是为长安百姓做了不少实事。 如今,蜀王的声望也是与日俱增,听闻已经有人建议陛下另立……” “贵使多虑了。”都不给王德全说完话的功夫,长孙无忌当下就摆了摆手道,“我大唐东宫有主,这时候,怎么可能出现贵使说的那种事儿。 如果真有人倒行逆施,扶持蜀王上位,老夫自然不会坐视。” 在这一点儿上,他和王德全的立场是一样的。 李恪,不能上位。 换句话说,单在这件事上,他们是有合作空间的。 王德全闻言便笑了,这就足够了。 如今对李承乾有威胁的人,其实只有李恪。 至于李泰,他听说李泰如今也快回来了。 不过这也正常,李泰这家伙,以摔断腿的代价,滞留日月山都快一年了,要是再不回来,难不成还要再摔断一条腿。 那不可能,李泰已经用他的行动表明了他的心迹,这就够了。 再加上,李二的寿辰马上又要到了。 作为嫡子,他再也没理由滞留在日月山。 “有劳仆射了。”王德全笑道。 长孙无忌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抬起酒杯道:“来,老夫敬贵使一杯。” “不敢,这杯酒,理应由外臣敬仆射才是。”说着,两人齐齐举杯,倒是颇有一副相谈甚欢之意。 只是他们都清楚,彼此其实都是心怀鬼胎,当然,两人谁也没说破。 一直到酒宴结束,两人都不再继续一些敏感话题。 不是两人不愿意,是两人刚刚开了个头,对方就糊弄了过去。 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想给对方做嫁衣。 再说了,这只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罢了,急什么。 长孙无忌重回中枢以后,他们之间打交道的日子还长。 …… 同一时间,西突厥。 牛进达其实很挣扎。 是的,很挣扎,无他,大唐密谍司的人找上他了。 如今,他名义上是大明的臣子,可李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也清楚,自己其实就是李二安插在大明的一颗钉子。 这让他无奈之极。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如此,这么多年,他无法彻底融入大明也有这个原因,而李承乾也是因此,才会一直提防着他。 想到这里,牛进达就是头疼不已。 看着下首的大唐密谍,牛进达吐了口气,说道:“你们这是在为难老夫啊。” 是的,为难。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人说,但他知道,一旦他满足了这些人的要求,未来,他再无机会融入大明了。 可能,西突厥的叛乱平定之后,也就是他离开的日子了。 倒不是说李承乾会撵他走,而是他自己没脸待在这个地方。 作为贞观初年的名将,让他做这种事儿,他真做不出来。 “将军既然有所顾忌,末将便先行告退,待将军想好了,可随时派人知会卑职。”那密谍见状,躬身笑道。 他其实理解不了牛进达的纠结,作为陛下的臣子,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纵使是在大明又如何? 大明的君主就不是陛下的臣子了? 当然,这是他的立场,代表着他们这些人坚定追随李二的信念,这种信念并不能强加于他人身上。 牛进达闻言,倒是没生气,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这才摆了摆手,道:“既如此,那就不用来找老夫了,你回去转告陛下,微臣忠君之心未变,曾经是,如今亦然。 若是有一天,大唐处于危难之际,陛下有诏,微臣定当为战死沙场,以报知遇之恩。 然,如今,微臣身为大明臣子,却是无力行此等事。” 对于牛进达而言,他的确感怀当年李二的知遇之恩,但身为臣子,一个忠字,他不能忘,更不敢忘。 今日若是他背叛了大明,那明日别人是不是要怀疑,他是否会背叛大唐。 两面三刀之辈,何时有过什么好下场? 密谍闻言,冷笑一声,道:“那若是他日唐明之间发生冲突,不知将军又当如何自处?” “放肆!”牛进达都没说话,一旁的亲兵立马就断喝了一声。 这是在将牛进达往死路上逼啊。 唐明冲突,难道要牛进达自戕而不负任何人么? 牛进达倒是没那么生气,当年进大明的时候,他其实就在担心那一天,如今也是。 只不过,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答案。 “是卑职失言了。”那密谍当即躬身道,“卑职这就告退。” 说罢,见牛进达随意地摆了摆手,他也就退了下去。 而等他走后,牛进达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今,大唐和大明都在疯狂扩张,当双方扩无可扩的时候,未然必定会爆发冲突,这一点儿是必然的。 王图霸业之下,无父无子,什么唐明合一,就能开创另一个帝国的传奇? 怎么可能,谁不想这个传奇是从自己手里缔造的? 李二想,李承乾也想。 在这一点儿上,没道理可讲的。 “将军……”亲兵见其皱眉,轻声道,“要不我们……”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别说出来。”牛进达当即打断道,“记住,有些事儿,想可以,但也只能想,可有些事儿,想都不能想,明白么!” 自己的这些亲兵是个什么心思,他其实是知道的。 毕竟都是自己的家臣来着,这年头,家臣和主家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做的事儿,作为主家的他,同样逃不过。 所以,牛进达必须敲打一二。 真要是这些家伙未来做出一些过头的事儿,那倒霉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亲兵闻言,也是立马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而牛进达见状,却是问道:“对了,近日处月部那边如何了?” “还在纠缠。”亲兵闻言说道,“五弩失毕的各大俟斤倒也不都是废物,此番,虽然弩失毕并没有派大军支援,但也有小股部队驰援处月部,而诸如伊吾各部,虽然龟缩了起来,可也派了人驰援,虽然单个看人不多,但加一起人就不少了。 而且,最近他们正在逐步迁徙各自己的部落,都在朝着处月部靠拢,包括弩失毕部也是如此。” “抱团取暖么?”牛进达闻言笑了笑。 对于这些家伙,他倒是了解得多一些,这些年,他可没少研究这些家伙。 西厢号作为西突厥十姓贵族里战斗力最彪悍的一群人,牛进达来这里的第一时间,就没停止过研究他们。 用他的话来说,这群人,就他妈是闲不住。 真的,闲个几年不搞点儿事情出来,都对不起他们西厢号的名头。 这些年,他们虽然消停了一些,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连年的天灾人祸,让他们不得不休养生息。 当年阿史那泥孰之所以能说服他们归顺大明,他们不是没有借机趴在大明身上吸血,恢复自身实力的缘故。 要不然,就以他们那性格,归顺大明,呵呵,开什么玩笑。 不过这群人也有意思,平日里嘛,内斗也严重得很,可一旦遇到外敌,瞬间也能联合起来。 这般想着,牛进达说道:“这样,既然他们驰援了,暂且用部分兵马拖住处月部就行,如今,集中优势兵力,打援。” 之前他不想围点打援,那是因为想牵制弩失毕部,可弩失毕部显然不想上当,而且还有自己的小心思,那他就不能这么干了。 战术嘛,向来都是灵活的。 “现在打援么?”亲兵有些疑惑。 牛进达点了点头道:“是的,如今弩失毕部想的就是将处月部打残,对于五弩失毕而言,只有当他们被打残后,他们才会彻底的团结起来。 所以这才是弩失毕部的想法,毕竟,只有如此,五弩失毕才能彻底的联合起来,而那时,弩失毕部才能彻底的掌控五部,届时,五部联合起来的话,才是最凶残的时候。 所以,不能让他们联合起来,明白么?” “明白了,末将这就去安排。”亲兵立马躬身道。 打仗嘛,哪儿有那么简单? …… 而在弩失毕部,大俟斤也一直关注着战场,正如牛进达所言,他就是在等着处月部被打残,只有给他们制造出足够的危机,他们的战力才能彰显出来。 不然,大家都有自己的私心,这仗没法打。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牛进达能将伊吾部也打残,这样下来,在绝对的危机刺激下,他们能爆发出更加超强的战力。 也只有如此,他才能彻底统治西厢号五部。 “大俟斤,伊吾各部也派了人前去驰援处月部。”就在这时,有麾下来报。 大俟斤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些家伙啊,短视得很!” 虽然不满,但他也无法多言,没办法,这些家伙打着什么心思,他其实知道。 当然,他的什么心思,其实别人也清楚。 想了一下,大俟斤说道:“这样,给赵岩放出一条口子,放他们进入伊吾部,给伊吾部制造一定压力。” “大俟斤,真要如此么?”麾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真要将赵岩放了进来,那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无妨,赵岩其实好对付,如今有牛进达在前面,他没法发挥出绝对的战力。”大俟斤说道。 采风开始了! (本章完) 卷五 第639章 这盟友就是来卖的? 战场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进行任何形势的改变,甚至包括阵营。 就比如此时,他能放赵岩这个敌人进来,为的却是想将自己的盟友逼入绝境。 不能说他心狠,站在他的立场而言,只有如此,他才能凝聚更强的实力和牛进达以及大明抗衡。 当然,曾经他怒斩牛进达的信使,其实也有自己的目的,就是想将牛进达拖进这战场的漩涡。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这么早面对大明的铁骑。 尤其是赵岩所率的怨军。 对他而言,牛进达才是他可以拿捏的软柿子。 这不是说牛进达不行,而是牛进达的麾下,除了寥寥无几的亲兵以外,另外的几乎都是他到了西突厥才招募的突厥勇士。 对付这些人,他更有经验。 打仗嘛,其实打的就是人心难测。 而此时,处月部。 处月部的俟斤这会儿其实也明白了弩失毕部的心思,整个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传令下去。”犹豫了半晌,处月部俟斤说道,“收缩防线,避免和牛进达大军正面冲锋,以防我部出现大规模的死伤。 只要我部不溃,伊吾部的那些家伙,定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大家都不愿意五部彻底融合,这会让各部逐渐的失去话语权,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所以对此众人还是相当默契的。 而各部为什么都会抽出小股兵力来援,也正是这个原因。 这和唇亡齿寒无关,这是部落的独立性。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头上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爹来。 而就在处月部俟斤的命令传下去没多久,一麾下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俟斤,牛进达麾下主力撤了,看方向,他们应该是去阻截各部援军了,如今只留下两千余兵马与我部勇士对峙。 俟斤,我们要不要集中兵力先屠灭了这两千兵马,然后与各部援军合兵一处,全歼牛进达余下的主力?” 说着,他是一脸的狂热。 对于他们这些家伙而言,打仗不可怕,本就是马背上冲锋陷阵的勇士,对于战场既不陌生,也不畏惧,相反,因为从小的耳濡目染,他们甚至对战争有着莫名的冲动。 不过处月部的俟斤闻言,却是陷入了沉思。 “撤兵了?”呢喃了一声,他又转过身扑向了堪舆图,看着如今复杂的战场环境,一时无言。 而麾下却是等不及了,急忙说道:“俟斤,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是我们此时最好的机会。牛进达那老匹夫,围堵我们这么久才出现一个纰漏,这要是不抓住,等他反应过来,恐再无如此良机了啊?” 处月部俟斤闻言,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确定这是机会?”说着,他将堪舆图一把抓起来,狠狠地扔给了那麾下,冷冰冰地说道,“你自己看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此时大战的其实都是我突厥勇士,大明除了赵岩的怨军杀戮了一番,基本上就没参与大规模的战斗。 换句话说,就算你把牛进达的麾下全歼了又如何?那他妈是我们西突厥自己的勇士,对大明而言,不过是我西突厥在内耗罢了。 以夷制夷,这不就是汉人一直以来的手段么? 你还看不明白?” 他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脾气,其实也能理解。 必然是前线的将士们看到了机会,就让这家伙来了,可这仗能打么? 废话,能打个锤子,从牛进达的反应来看,想必牛进达也看出了弩失毕部的心思,既然如此,他就不会再和处月部死磕。 换句话说,如今的处月部的危机已经解决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让麾下去拼命,关键是,真要是这么做了,纵使全歼了牛进达的麾下,可他处月部在大明王廷的眼中,也成了必灭之部,几乎帮各部将大明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麾下本还有些不理解,可看了堪舆图又结合俟斤所说的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明悟了。 的确,如此一来的话,就算全歼了牛进达的麾下,损耗最大的还是西突厥。 “还是俟斤想得周到。”麾下当即说道,“毕竟牛进达的麾下都是我突厥勇士,未来,也不一定就不能为俟斤所用。” 这一瞬间,他好像想明白了。 自家俟斤好似是想等待时机收服这些人,这倒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他们也是能征善战的勇士,加之又是同族,若是能收归旗下,处月部的实力必然大涨。 处月部的俟斤闻言不说话了,心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收服这些家伙了?你这个脑补怪……当然,他也没辩驳,听他这么一说,当下其实也动了心思。 还别说,这事儿还真做得。 不过筹谋的话,可能没那么简单。 另一边,处月部外四十里地的位置。 各部驰援的援兵这会儿也集中到了这里,虽然每部只来了千余人,包括弩失毕部亦是如此,可四部联合起来,那人数就不少了。 而此时,他们正在商议如何救援处月部。 说起来也好笑。 他们来了也有些时候了,可一次有效的救援都没组织起来。 主要原因就是弩失毕部的领兵千夫长不同意直接杀过去。 这么一来,意见一直无法得到统一,他们也就僵持住了。 “再这么下去,处月部都要覆灭了!”伊吾部的领兵的千夫长气呼呼地说道。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真要让处月部覆灭了,牛进达一定会对他们三部下手,逐个击破,如此一来,他们再无其他的办法了。 “不急。”弩失毕的千夫长却是笑道,“有我们在这里牵制着,他们不敢肆无忌惮的出手,真要如此,我们完全可以和处月部内外夹击,如此,还有可能全歼敌军。” 对于他的话,众人也是无言。 有道理么? 其实是有的,只要他们在这里,纵使什么都不做,也能起到一定的威慑力。 可变故这个东西,就是因为无法掌控才叫变故。 夜长梦多啊。 就在这时,一人快步朝着伊吾部的千夫长跑了过来,急忙说道:“千夫长,牛进达麾下的大军朝着我们这边杀过来了。” 一听到这话,众人顿时看向了弩失毕部的千夫长,心道,你看,变故这不就来了么? “处月部败了?”弩失毕部的千夫长却是不管其他,急忙问道。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是他们放弃了对处月部的围剿,只留了小股兵力牵制处月部,大部队却是向我们这边杀了过来。” “处月部难不成勾结了大明?”弩失毕部的千夫长一脸的惊讶。 这是放水了么? 很显然是的。 他还等着处月部的溃败,可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消息…… 不可能,他话音刚落,伊吾部的千夫长当即说道:“处月部还没到绝境,怎么可能和大明勾结。 再说了,就算真要和大明勾结,也定然不会是和牛进达勾结。” 牛进达在大明是个什么处境,他们其实都清楚。 从这些年西突厥的发展其实就不难看出。 他们这些人,就算真要和大明勾连的话,毫无疑问,不会选择牛进达,都要抱大腿了,要是还不知道找一根粗一点儿的大腿抱,这脑子只怕被驴踢了。 “对,勾连大明不可能。”其余人也是急忙说道,“如此看来,牛进达是打算先麻痹处月部,然后解决我们这些援兵。如此一来,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拿下处月部。”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当下又有人说道,“如今,牛进达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不商议退敌之策,说这些,是等着成为别人刀下亡魂之后再总结得失么?” 很快,众人又开始商议退敌之策,不过终究是四部的大军,没有一个统一的意志。 而且,伊吾三部的人明显联合了起来,打算让弩失毕部打头阵。 而弩失毕部的人又岂会愿意,等牛进达的大军都杀到跟前了,众人这才一起杀了出去。 当然,在他们推诿的时候,其实如何应敌都已经安排了下去,谁也不可能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只是牛进达的麾下就比较有意思了,他们压根就没和伊吾三部过多的纠缠,而是专门盯着弩失毕部的援兵不要命的厮杀。 这让伊吾三部的人都看傻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了,都不需要各自沟通,很默契的就退出了战场的中心,同时,三部的将士也集中到了一起。 而弩失毕部的千夫长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怒。 他又不是傻子,这些家伙明显是想借刀杀人,以此削弱弩失毕部的实力。 “今日我弩失毕部若是覆灭,真以为你们各部就能逃过一劫么?愚蠢,我西厢号五弩失毕什么时候有你们这般愚蠢的东西了?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懂。”千夫长怒声大喝。 他想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什么如此愚昧? 牛进达打的什么主意,他们难道还想不明白么? 可不管他如何怒喝,伊吾三部的各人却是一言不发。 他们三部合到一起,又有弩失毕部去消耗敌军,届时,就算弩失毕部全灭了,他们也有自保之力,如此一来,他们为什么要现在去掺和? 弩失毕部可不是一群弱鸡,虽然让他们硬撼牛进达麾下大军可能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咬下对方一块肉,还是能做到的。 而牛进达的麾下,见三部这么识趣,也是怒喝道:“今日我等只诛弩失毕一部,不死不休!定以弩失毕部的贼子头颅,祭我大明使节的在天之灵!若尔等胆敢插手,灭之!” 随着他这话一出,众人明白了。 当下就更无插手的意思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家伙都杀疯了,还真就如他们所说的那般,不死不休。 不过转念一想,也能理解,你都将别人和谈的使者给杀了,人家能不报仇?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牛进达麾下的大军,连处月部都放下了,转而朝他们杀了过来,这是来寻罪魁祸首复仇的。 好家伙,逻辑瞬间就变得通顺了。 可弩失毕的千夫长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人又不是他杀的,找他作甚? 但这会儿明显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也只能率领自己的麾下寻找突破点,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还一边战,一边试图将战场向伊吾三部引过去。 他很清楚,这会儿只有将另外三部都拉下水,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指望他弩失毕一部硬撼敌军,就算能咬下对方一块肉下来,可自己也必定会损失惨重,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这家伙,是想祸水东引啊。”眼看着战场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了,伊吾部的千夫长当即说道,“退,再退。” 他们可不想这么快就掺和进去,就算要掺和,也要等他们分出个胜负。 一时间,这边打,那边撤,另一边却是缓缓后退,战场变得无比诡异起来。 而弩失毕部的千夫长看到这一幕,也只能在心中暗骂,他已经明白了,这些家伙是不会给他机会的。 既然不能祸水东引,那他就只能琢磨着怎么撤兵。 他也不想给别人做嫁衣。 真要让他们拼个全军覆没,对他们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既然这些家伙想坐收渔翁之利,他为什么要成全他们? 他又不是多高尚的人,这种情况,不让他们的打算落空,他对得起自己? 人啊,一旦有了一个想法,就会不自觉的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很快,他就为这个想法付出了行动。 他想看看,自己要是撤了,这些家伙到底能不能独善其身。 至于会不会被牛进达的麾下咬死,他不信。 不可能的,他们要是真的咬死自己,那他们留在处月部的兵马就危险了。 伊吾部的这些家伙是有心机,但又不是傻子。 这么好的机会和处月部合兵一处,他们可能错过么? 不得不说,这仗打得,盟友和敌人虽然清晰,但真就是各怀鬼胎。 卷五 第640章 李承乾的敲打 随着弩失毕部打定主意脱离战场逃命的时候,难题就交给了伊吾三部。 很显然,弩失毕部要是彻底脱离了战场,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三部和牛进达的大军对峙。 而在牛进达麾下大军并没有出现太大伤亡的前提下,他们也不是对手,可如此一来,不说他们,处月部就危险了。 不管从哪一点儿思量,这都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 但如果阻拦弩失毕部,那就是彻底和弩失毕部站在了对立面,对于他们而言,也不是一个好结果。 在这种情况之下,弩失毕部也终于在付出了一定代价的条件下,退出了战场。 而牛进达麾下的大军果然没有衔尾追杀,他们也怕伊吾部的这些家伙在他们和弩失毕部大战的时候,汇合处月部。 一时间,战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很诡异,但也都在情理之中。 至于弩失毕部,其实并没有撤出多远,除了派人回去通知大俟斤外,千夫长领着其余人都在战圈的外围盘旋。 …… 大明王廷,草原六城。 裴默一大早就领着草原六城的各级官员候在了官道之上。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的百姓,也是一脸殷切的期盼着。 看着绵延不断的官道,裴默颇为感慨地说道:“哎,不到十年,大明的官道几乎贯穿了整个大明,这样的执行力,就算是老夫,也是生平觐见。” “谁说不是呢,这些年,草原六城的各项基础建设,工部那边几乎就没停过。”有属下说道,“这要是放在前隋,不,哪怕是在大唐,都算得上大兴土木了,一个控制不好,就容易激起民变。” 裴默的这些属下基本上都是当年元谋旧臣的后裔。 虽然这些年,他治理草原六城也重用了大批的鲜卑人,可真正的权力核心一直都被他们牢牢的把控着。 和大唐的那些家伙斗,他们可能力有不逮,但和这些斗大的字都未必能识得一筐的家伙,真就是那句话,给卖了都还在帮他们数钱。 “不一样的……”裴默摇了摇头,道,“大明将以工代赈这点儿运用到了极致,这一点儿就够我们学的了。” 以工代赈,听起来简单,看起来也简单,可真要做起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不然,如此简单的一个措施,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没人想到,说到底,不过是执行之后,出了各种岔子罢了。 至于他们今天候在这里,无他,李承乾的御驾今天抵达草原六城。 又等了一会儿,李承乾的车架终于出现在了漫无尽头的官道之上。 裴默等人见状,立马站直了身子,一脸肃穆的站着。 如今,他们再看这位殿下,一众人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 以往,他们其实并没有太过于看得上这位殿下,只是到了如今,你不服不行。 “恭迎殿下。” 随着李承乾的车架渐渐近来,裴默也是立马带着众人高声道。 一时间,恭迎殿下的声音,此起彼伏,声浪也是一浪高过一浪。 而还在车架上的李承乾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要是再加个锣鼓喧天,他都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就给裴寂难堪,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还是一脸笑意地走下了马车。 “老臣参见殿下。”裴默见状,立马躬身。 一旁,刘三等人护佑在车队两侧,倒是没有下马。 李承乾则是笑道:“这些年辛苦诸位了,草原六城能从无到有,诸卿功不可没。” “殿下言重了,老臣愧不敢当。”裴默还是有着读书人的臭毛病,十分的谦虚,明明是是他们的功劳,但他们总得谦虚一番。 放在大唐,这可能是一个好习惯,但放在大明,呵呵,就有点儿格格不入了。 李承乾并不喜欢这样的臣子,他更喜欢直来直去的性子,这也是他后世人的原因,可也因此直接影响了大明的绝大部分人。 投其所好,在哪个年代都不稀奇。 当然,裴默这些人和李承乾接触不多,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 “今日这阵仗,大了些。”李承乾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裴默扯,而是看着后面的人说道,“我大明百姓如今虽然不再为了生计而起早贪黑,但也没到衣食无忧的地步。 本王不过是路过,却让他们荒废一日,本王属实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大明,还没到可以肆意荒废的地步。” 裴默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好心办坏事了,李承乾并不好这一口,不过这会儿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殿下多虑了,这些百姓都是听闻了殿下要来我草原六城,自发而来的。 这些年,正是因为有了殿下,才有了他们虽然尚且还不足以衣食无忧,但的确温饱无虑的生活。 老百姓其实要的很简单,只要这简简单单的普通生活,他们就满足了。 说起来,这也是殿下的功绩。” 裴默一番话说得还是极为漂亮,哪怕是李承乾也无从辩驳。 当下也是笑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就算了,老百姓的生活也不容易,没必要折腾他们。” 说着,李承乾就朝着后面的百姓走了过去。 而刘三等人也是立马跟上。 心中却是无奈至极。 自家这殿下,胆子那是真的大。 要是这些百姓里面混进一些心怀叵测之辈,那当如何? 不过李承乾却是不在意,径直就朝着百姓中走了过去,见刘三等人打算将他护在中间,也是摆了摆手:“无妨,都是我大明的百姓,还能谋害本王不成。” “对!”听到李承乾这话,加上他这态度,围观的百姓中当即就有人高声喊道,“真要有这样的人,我们定饶不了他!” 虽然他们的确是裴默等人安排的,但真要说的话,倒也算不得强制性,毕竟对他们而言,有机会见一见自家这位殿下,他们还是乐意的。 再说了,其他人,想来还没这个机会呢。 这对于他们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荣耀? 至于说李承乾为什么胆子这么大,那也是有原因的,以他对汉人这些官员的了解,能出现在这里的百姓,定然是裴默这些家伙经过精挑细选的,绝对的拥趸。 要不然,真要出点儿什么事儿,裴默他们这些人还真不够砍的。 当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李承乾不是不懂,只是在某些时候,确实需要冒一些风险。 而且,有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就好比此时,李承乾的一个态度,就让一众百姓都觉得不虚此行。 无他,这是被认可的感觉,也是被信任的感觉。 作为一个普通人,能被自己的君主所认可,所信任,该是怎样的荣幸? 李承乾却是一脸笑意地说道:“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有一天,就连我大明的子民都容不下本王,那定然是本王的错。 一个自己子民都欲要行刺的王,该是何等的荒唐?” 听到李承乾的话,众人都愣了一下,但反应过来之后,众人也是忍不住的赞叹,自家这殿下,那真不是一般人。 一般人他就说不出这话。 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而且还能经得起深思! 就连裴默等人也是一脸的服气,这是啥,这就是气度,一个王的气度。 比之李二,怕也是不遑多让了。 可李承乾这么说,那些百姓反而不干了,当即就有人说道:“殿下这话可不对,有些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若是受了别人的唆使,岂能怪罪在殿下头上。” 老百姓其实很有意思,你越是为他们着想,他们就越能为你开脱。 不是说他们傻,相反的,他们很聪明,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的君主,才会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心上。 一时间,众人也是七嘴八舌地说着。 李承乾却是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在众人簇拥之中,和众人一道慢慢朝着城门的方向走着。 看着这一幕,裴默等人当即无语。 这他妈是他们的拥趸好吧,结果李承乾第一次来,不过就是几句话,看那样子,他们的这些拥趸都快把他们忘了。 虽然这是好事儿,但众人的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李承乾倒是不介意,和一群百姓一边闲聊着,一边朝着城门走去。 路上,还有人充当起了李承乾的临时护卫,牢牢将李承乾一行人护在中间,就连他们也和李承乾保持着一个人的间距。 这就是互相的尊重。 李承乾对他们不设防,他们也以自己的方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若是两个人的身距讲话不太方便,他们甚至还想往外面再退一退。 等进了城门之后,李承乾笑道:“今日和诸位相谈甚欢,如今日头也不早了,诸位请回吧,能有你们这样的子民,是本王的荣幸。” “殿下客气了。”一听李承乾这么说,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能有殿下这样的君主,才是我们的荣幸。” “就是就是,自从殿下一统大明之后,我们的日子都好过多了。” “对,这些年,虽然也有天灾,可好久都没有听说过还有饿死冻死的人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殿下来了。” “那些当官的也还可以,比以前的官员要好多了。” 后面,裴默等人听到这话,终于笑了,不容易啊,这些家伙好歹没有将自己等人忘得一干二净。 待众人都离去后,李承乾他们也刚好到了府衙。 草原六城属于郡治,这所谓的府衙自然便是郡守府。 到了这里,也就到了裴默的主场。 这会儿,裴默才有机会走到李承乾的跟前,笑道:“让殿下见笑了,治下的这些百姓,虽然愚昧,但也的确淳朴。”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他明白,裴默这是邀功来了,当下也是笑道:“这一切都是裴郡守的教化之功。” “不敢不敢,这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劳才是。” 呵呵,李承乾不想说话了,这些人就这点儿最让他不舒服,邀功的是你,推辞的也是你,有意思么? 汉家文化讲究一个谦逊这没错,但有些时候,这些家伙真就是谦逊过头了。 “对了,听闻裴郡守和赵王关系匪浅啊?”就在这时,李承乾一句话就将众人干沉默了。 不是,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李承乾却是不管这些,给脸不要脸了,那咱就来点儿更直接的好了。 李元景派人来草原六城的事儿,他又不是不知道,以前没过问,只是因为当时没功夫管,如今既然来了,该敲打的也要敲打。 不然,他来草原六城作甚? 只是略微愣神了片刻,裴默就镇定了下来,说道:“倒是有些关系,赵王的王妃乃是老臣的侄女,之前和赵王也时常有些走动。” 他并没有隐瞒,毕竟李元景娶了裴寂长女的事,天下皆知,他也无法隐瞒。 “亲戚之间偶有走动也是应该的。”李承乾笑道,“不过如此说来,裴郡守倒是本王的长辈了。” 这话就有点儿膈应人了。 话里话外无不透着,咱们也是亲戚,怎么不见你和本王走动走动? 裴寂自然听懂了,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茬儿。 而在他身后,那些家伙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如果是以往,他们可能还会反驳一二,可随着在大明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对李承乾的畏惧也是越来越深,还真不敢在李承乾面前造次。 过了良久,李承乾笑道:“诸卿这是怎么了?亲戚之间的走动罢了,很正常嘛,就像本王,每年不也和长安的众多勋贵有些走动。 尤其是这个日子,说了你们可能不相信,就本王从日月山出发之前,今年前往长安给诸多长辈送的年礼,足足装了十多辆马车,当时都给本王看愣了,心说,这么多年礼要是花在我大明百姓身上,那该多好。 不过没办法,礼不可失,虽然只是亲戚家的正常走动,但也是一种礼。 若不是因为这个礼字,本王是真不愿意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裴默听懂了,李承乾说这么半天,无外乎就几个字有用,说白了,就是让他莫要逾矩。 不过很显然,出去应该是知道的,否则,就不是敲打了。 …… 卷五 第641章 李承乾的怒火 “哎……”安顿好李承乾等人后,裴默长叹了一口气。 他如今面对李承乾有种面对李二的压迫感,这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至于李承乾的敲打,他倒是上心了。 “来人,将赵王的使者送回去。”当即,裴默就吩咐了一句。 李元景一直以来都有人在草原六城,以前裴默也没当回事儿,而且他也从没有为了李元景损坏过大明的利益。 颇有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意思。 只是李承乾这次既然说起了,他自然不会再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真要是以后出现点儿什么,随时都有可能断送他的仕途。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是不可允许的。 再说了,如今的大赵王廷再无回天之力,他也没有必要继续投资李元景,而且,李渊都死了,他和李元景的那点儿关联其实也都断了。 “郡守,殿下此次造访草原六城,真就只是路过么?”就在这时,有属下说道,他也是元谋旧臣一系,张平高的侄子张振。 如今也是一城之县令,在草原六城,那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 说起来,如今整个草原六城都被元谋旧臣一系所掌控,大小官员基本都是他们这群人,这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劣根性,任人唯亲,不外如是! “不管殿下此番过来是为何,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裴默摆了摆手说道,他其实也搞不明白李承乾这次来的目的,能做的自然也就不多。 至于说巡视各地学堂,这是大方向,这个他们自然知道。 但要说李承乾闹出这么大动静,只为了这点儿事儿,他们是不相信的。 “郡守。”张振继续说道,“殿下此番会不会是为了工坊来的?” 他有这样的猜测其实也正常,草原六城能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与其说是他们的治理,还不如说是大量工坊的带动。 要不是李承乾在这几年,将日月山大半的民用类工坊转到了草原六城,就草原六城这地方,想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怎么可能? 裴默倒是没有多言,他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而当初李元景希望的就是他利用这方面的便利,支援一下他大赵王廷,虽然他拒绝了,但李承乾显然是有些担忧的。 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敲打他。 “无妨,还是那句话,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良久,裴默才说道。 他之前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从他们执掌草原六城后,倒是没做过损害大明利益的事情,这让他的底气也足了一些。 又交代了一些细节之后,裴默便让众人各自散去。 另一边,李承乾却是看着手里的奏章。 这些奏章都是密谍司送来的。 看完奏章,李承乾摇了摇头:“这些人啊,还是将大唐的那些坏习惯带到了我大明,一个草原六城,都快成他们的自留地了。” 他此番来草原六城,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草原六城的权力架构问题,对于他来说,整个草原六城都是元谋旧臣一系自然是不可行的。 这样下去,时间长了,朝廷对草原六城的控制力只会越来越低。相反,元谋旧臣的这些家伙却会逐渐掌控整个草原六城。 搞不好就是藩镇割据的局面,这可不是李承乾想看到的。 要知道,纵使盛唐,也没逃过藩镇割据的局面。 “裴默这老家伙就是如此,有自己人肯定想着用自己人,而且,他们这些家伙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刘三闻言也是不满地说道。 李承乾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言。 裴默等人目的不单纯,他又不是不知道。 只是当初他没人可用,尤其是有经验又有能力治理一方的。 “长乐她们出去了?”没再纠缠这个问题,李承乾问道。 “出去了,宝林跟着的,没什么问题。”犹豫了一下,刘三还是说道,“不过她们只有四人去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剩下没去的人,肯定是苏氏,这个都不用想的。 当然,李承乾也没功夫去管她,这会儿他还忙着。 如何瓦解元谋旧臣在草原六城的势力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 这么多年,裴默等人基本上掌控了整个草原六城,不说各县县令,就连一些边边角角的位置也都是他们的人占据着。 哪怕是李承乾这会儿空降一个郡守到草原六城,但要是没有这些人的配合,工作也无法开展。 这就是士族的弊端。 这些家伙,太喜欢抱团了。 …… 次日一早,李承乾便带着长乐等人一同走了出去。 相当于微服私访一样,只不过李承乾的行踪隐瞒不了的。 他刚出现在大街上,另一边的裴默就收到了消息。 这倒是不算借越,毕竟李承乾在他的治下,作为草原六城的郡守,他必须保证李承乾的安全。 而李承乾也不在意,他今天就是随意的溜达。 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目标,一个便是学堂,另一个也就是当初迁移到草原六城的各个工坊。 一个是未来,一个是当下,也是他如今最重视的两个板块。 学堂没什么好说的,各地的学堂都是大同小异。 相对而言,李承乾其实更在意工坊。 当初他决定将日月山的工坊迁移过来,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毕竟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大明的工坊都是大明的根基。 这些年虽然在草原六城发展得也还行,但说到底,没达到李承乾的预期,是的,别看如今的草原六城发展得还行,可李承乾还是不太满意。 他当初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将工坊迁移到草原六城,是打算以草原六城为核心,向四周辐射,打造一个工业基地的。 可这些年,草原六城的确发展了,但周边各地却都是一片不毛之地,这算什么? “参见殿下。”就在李承乾走进一家工坊的时候,工坊的负责人也是早早就带着人恭候着。 他们这些工坊的负责人都是认识李承乾的,毕竟都是日月山的老人,而在李承乾到来之前,刘三也派人来知会过。 “你倒是消瘦了不少。”李承乾看着身前说话的人,笑道,“当初你在日月山的时候,可没见你这般消瘦啊?怎么,在这里不习惯?” 负责人闻言,也是笑道:“倒是没什么不习惯的,只不过这边和日月山还是不一样,在日月山的话,很多事情朝廷那边好打交道一些,这边的话,规矩多一些,要操心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说完,他也有些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愿意来这里,留在日月山多舒服啊? 但他也知道,大明需要发展,作为李承乾起家的班底,他也想做出点儿东西出来。 要不是如此,草原六城也发展不成如今的模样,说到底,都是他们这些当初日月山的老班底,在硬撑着。 李承乾一听这话,当即就懂了。 很正常,裴默这些家伙虽然有治理一方的经验,但官僚主义和看不起这些商贾的优越感定然也是有的。 而他们这些家伙,又少不了和官府打交道。 摇了摇头,李承乾走过去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们了。”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的态度就要平和亲切多了。 他们,才是大明的基石。 “走,带本王去工坊里看看。”李承乾说着就朝前走去。 负责人这会儿也是激动得很,看向身后一众人,心道,瞧见没,殿下拍我肩膀了! 就凭这,这衣服就穿不得了,弄完就得脱下来,给供着! 这般想着,他也是急忙在前面给李承乾带路。 他们这个作坊是做蜡烛的,这玩意儿的销量倒是不错。 这会儿,一众工人正在流水线般的工作,看到李承乾进来,也没人停下来。 “他们一天工作几个时辰。”李承乾也没打扰工人干活,而是随口问了一句。 “六个时辰,两班倒。”负责人急忙说道,“吃饭的时候倒是可以休息半刻钟的样子。” “六个时辰?”李承乾闻言就是一惊。 这跟后世的黑心工厂有什么区别?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穿越,会将黑心工厂提早一千多年。 “这是不是太长了。”李承乾说道,“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这些工人就没怨言?” 说到这个,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大明立国不久,压迫过甚的话,对于未来而言,就是一个隐患。 “怨言倒是没有,为了让大家愿意接受六个时辰的工作制度,特意还加了他们的薪酬。只是有些时候下工的时候,工人们一个个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负责人闻言也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可我们的订单量太大,如果不如此的话,根本就无法按时交货。 到时候别说赚钱了,就连保本都难。 当然,现在这个情况的话,利润也是相当可观的。” 李承乾闻言,微微皱眉:“那为什么不再开一个工坊?” 按理说,这事儿好解决啊,没必要压迫工人。 再说了,生意好的时候,再开个工坊,又能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这是好事儿才是。 负责人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这要是在日月山,自然是再开一个工坊好了。 可在这里,我们想再开一个工坊,光审批材料这一环就卡了我们小半年了,最近,我也是天天跑材料,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月就能跑完了吧。” 跑材料? 小半年? 李承乾一听就懂了,这是被裴默他们这些人卡住了啊! 当下,李承乾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裴默他们不是不知道工坊于大明的重要性,可偏偏还是要如此,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自视甚高。 倒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出身高门大户的,看不起这群做生意的,倒是说得过去。 可问题是,这是大明啊! 你还将大唐的那套拿出来,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真的该死。 “裴默呢!”想明白了这其间的门门道道,李承乾的声音顿时一寒。 刘三闻言,当即说道:“末将这就派人去传裴默。” 一旁的负责人倒是没有吱声,他等这一天好久了。 自从来到草原六城后,他的日子别提多憋屈了。 衙门动不动就来卡他们一下,这都算了,关键是那群人看他们的那个眼神,让他极为难受。 当初在日月山的时候,他们可没这么憋屈过。 也就是之前不好意思找李承乾诉苦,要不然他早就这么做了。 当然,这些年他们也的确是付出了很多。 因为衙门的不配合,他们这些人要做的就更多了,不然的话,哪儿有今日草原六城的繁华? 很快,裴默就来了。 其实他就在不远处,李承乾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还在家里坐着? 不过他却是有些疑惑,李承乾喊他作甚? 他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而李承乾见他人到了,直接问道:“为何这蜡烛工坊想再开个工坊,你们拖了人家小半年都没能给他们落实?” 裴默有些愣神? 有这事儿么? 他是真不知道。 当然,他不知道其实才正常。 毕竟材料还没跑到他这里来嘛。 见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李承乾的怒火蹭的就上来了。 他又不傻,这个道理自然也想得明白,加之这种破事儿,他前世也遭遇过,如此一来,那怒火啊,根本就挡不住。 也就是他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才压了又压,但还是语气冰寒地说道:“你们是我大明王廷的官员,官员就是为百姓解决问题的! 但你们呢? 都在做什么? 一个小小的作坊审批,愣是让你们拖了人家小半年!你们就是这么当官的? 若是我大明的官员都如你们这般,那我大明早就完了! 而且,难道你们不知道么? 他们是本王下了很大决心才从日月山迁移过来的,为的就是发展草原六城,可到了你们这里,他们怎么就成了后娘养的了? 这就是你们治理的草原六城……” 李承乾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他是真的气到了。 以前他以为草原六城发展到如今都是裴默这些人的功劳,结果今天一看,好家伙,感觉他们这些人真就如同大唐朝廷的那些产业一般,拴条狗都可以。 (本章完) 卷五 第642章 卸磨杀驴 其实对于裴默他们这些人而言,这些都不算事儿。 任人唯亲嘛,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多正常? 而且以他们的出身,商贾在他们眼中是真没什么地位。 每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鄙视链,诸如他们看不起商贾,而在真正的士族眼中,如五姓七望,也看不上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这些年他们在草原六城对商贾其实很苛刻。 之前那个负责人说的其实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会儿,听到李承乾的话,裴默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他并没觉得自己错了! 是的,哪怕到了这会儿,他都没有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殿下,商贾还是要限制的。”犹豫了片刻,裴默还是开口说道,“如今我大明超过半数的经济都被商贾掌控,若是再不加以控制,未来他们的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到时……” “你觉得本王不知道这个?”都不等裴默把话说完,李承乾就厉声喝道,“如今的问题是这个么?是你们草原六城的官员不作为! 至于商贾会如何,是你们需要考虑的? 怎么,你们想代替本王做决定?” 一听李承乾这话,裴默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 在大明,谁敢代李承乾做决定? “来人,传草原六城所有官员于明日郡守府议事。本王倒要看看,看看这草原六城还是不是我大明的天下!” 说完,李承乾拂袖而去。 他虽然气,但也有些欣喜。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知道如何瓦解元谋旧臣在草原六城的势力的话,那么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从工坊出去后,李承乾就让人将能召集到的工坊负责人都喊了过来。 至于裴默他没管,这些家伙,今晚一定会做些什么,对于他来说,这都不重要,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实证。 只要有了实证,收拾裴默这些人,不要太简单。 同一时间,裴默在离开后,也是将人都召集了起来。 他已经感受到了李承乾的愤怒。 “郡守,这么急将我们喊来,是有什么事儿?”张振见人都到齐了裴默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当即就问了一句。 裴默环视一周,半晌,才说道:“我们此番可能麻烦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有人急忙问道:“郡守,可是殿下发难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遇到麻烦,肯定和李承乾有关,这是必然的。 裴默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殿下去工坊转了转,因为工坊的问题专门将老夫唤了过去……” 说着,裴默就将具体的情况说了一下。 而众人闻言,都是一脸的诧异。 “不是,郡守,这有什么问题么?”他们想不明白,这算什么事儿? 对他们而言,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么? 商贾的地位自古以来不就是这样么? 他们什么身份?那些商贾凭什么和他们相比! “对啊,不就这么点儿事情,至于弄出来这么大动静?” 不就一群商贾么?什么时候这些商贾也能上的台面了? “不就这么点儿事儿?”裴默闻言默然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事儿对他来说确实不算多大回事儿,但如今的情况不是这么回事儿,“现在的情况是这样么?是殿下亲自过问了这件事,在大明,只要殿下过问了,那就不是小事儿,能明白么?” 他也有些无语,自己的这些属下着实荒废了,还将这里当成了大唐,大唐和大明的国情不一样的。 在这件事上,李承乾决计不会放过他们。 他虽然不知道李承乾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如果有机会在草原六城做点什么,李承乾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可能的。 就他们如今在草原六城的势力,李承乾不可能不在意。 能削弱他们的实力,李承乾肯定是愿意的。 “在老夫来看,此番最简单的事情其实是我们在草原六城的实力太过于庞大了,殿下可能忌惮我们。 对于殿下而言,什么商贾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草原六城,能明白么? 换句话说,这只是殿下的借口罢了。” 虽然裴默没看出此番的本质,但也看到了危机。 这些年他们在草原六城经营的时间太长了,整个草原六城都在他们元谋旧臣的掌控之中。 “也就是殿下已经容不下我们了?”有人当即有些愤慨地说道,“这几年,我们为了草原六城做了多少事,每日累死累活的就不说了,要是没有我们,草原六城能有今天? 怎么,如今就开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么?”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问题。 当下,众人都是一脸的愤慨。 裴默闻言,也是摇了摇头…… 而在另一边,李承乾却是在收集具体的实证。 次日一早,郡守府中。 李承乾一早就到了。 不多时,裴默等人也陆陆续续的赶来了。 见众人都到齐了,李承乾直接将昨晚收集到的证据丢了出来,说道:“这就是你们治下的草原六城?” 众人见状,也都是一脸的讶然。 不过在看到所谓的证据后,众人内心都是极为不屑。 打压商贾怎么了? 历朝历代不都是如此? “殿下,这不算多大回事儿吧?”张振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我们这几年在草原六城也做出了极大的贡献,难道就为了区区商人,殿下就要磨灭我们这么多年的功劳么?” 如果之前,他是不敢这么刚的。 不过昨晚在他们商议的时候,裴默等人将他推了出来。 没办法,此番定然要给李承乾一个交代,所以必须得推出一个人来给李承乾泻火。 这也是保全他们这些人的一个方式。 当然,这么做对张振来说肯定是不公平的,不过他们这些人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敢于牺牲自己的。 而李承乾闻言却是不气,他知道这是裴默他们的对策,当下也是笑道:“这些年你们的确在草原六城做出了一些贡献,这点儿,本王从来没有否定过你们。 可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大明就是靠商贾起家的! 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大明的百姓向来平等,什么时候分出个三六九等的? 什么时候,我大明的官员高高在上了? 嗯,谁告诉本王?” 李承乾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笑意盈盈的。 裴默闻言,再次给张振使了个眼色。 如今他们只能推出一个让李承乾泻火,但这会儿张振却是有些犹豫了,虽然昨晚他们商量过,但并不是这么个结果。 当时他们说过,此番由张振出来抗雷,但众人会保他,最多就是让他暂时丢官罢职而已,可现在的问题,李承乾的态度显然不像丢官罢职那么简单。 这就让张振有些犹豫了。 不过见裴默这态度,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汉人自古以来不就是如此?士农工商的体系早就形成了,殿下这莫不是要倒行逆施?” 见张振站了出来,裴默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担心在这个关键时候,张振怂了,好在张振及时站了出来。 而李承乾闻言,却是笑了:“这是大明,不是大唐!你可知道,我大明的商贾在过去数年来,为我大明做出了怎样的贡献? 而我大明之所以在这几年里能有如此发展,难道就是靠你们寥寥几人? 之前你说,你们为了草原六城的发展做出了怎样怎样的贡献,本王不否认,但真的只有你们么? 如果只是你们的话,草原六城真的能有今天的成就?”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的确,草原六城的发展决计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功劳。 这话他们必须得承认。 见众人都不说话,李承乾冷笑道:“我大明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阶级观念,反而你们来了之后……” 说到这里,李承乾都笑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大明立国的根本是什么可能你们都没搞明白? 要是我大明一直都有阶级观念,大明能有今天。 去外面看看吧,那些被你们瞧不上眼的人,才是我大明的基石! 是他们在建设,发展大明,不是你们!从来不是。 本王今天就说句难听的,就你们在草原六城做的事儿,就算拴一匹马在衙门,也不会比你们做得更差!” “殿下……”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都有些愠怒,这话就过头了。 这是拿他们和牲口比,这让谁能受得了。 而只见有人准备开口的时候,裴默却是恶狠狠地瞪了众人一眼。 他其实看出来了,李承乾就是在故意激怒他们,这会儿只有张振一个人硬抗,李承乾拿他们这些人也没太大的办法,可如果众人因为盛怒之下说错话,那就完犊子了。 众人见状,也就都缩了回去。 李承乾倒是不在意,他的确有激怒众人的意思,但也不完全如此。 见众人还是不说话,李承乾冷笑道:“真以为一个张振站出来就能将此事儿揭过了?来人,传各工坊负责人。” 刘三闻言,立马就让人将一众工坊负责人唤了进来。 李承乾冷笑道:“都报一下,各工坊这几年的损失。” 蜡烛工坊的负责人当即就站了出来,说道:“回殿下,自我负责的蜡烛工坊迁移到草原六城以来,损失大约在三成以上,以我工坊每年一万四千贯的利润,直接损失的利润将近两万贯。” 他说完,又有几个工坊负责人站出来回禀他们的损失。 而等众人说完,大家都愣住了,几年来,因为他们的不作为,草原六城的工坊损失了将近二十万贯的利润。 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 “二十万贯!”李承乾闻言冷笑道,“本王都不敢想象,就因为你们的不作为,就让朝廷损失了二十万贯! 你们只知道他们是商贾,只知道看不起他们,就因为他们的身份? 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他们是本王的人! 就算是商贾,那也是我大明的皇商! 他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我大明的建设在努力,而你们呢? 你们在干什么?” 李承乾是越说越愤怒,“你们可知道,你们的俸禄就是这些你们瞧不上眼的商贾给你们贡献的! 吃着我大明的皇粮,却遏制我大明的经济发展,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中都静如死灰,没人敢说话。 因为到了这时候,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之大。 他们的确看不起这些商人,但如果令大明损失如此之大,他们也有些接受不了。 这种落差感,让他们有种这些年在草原六城所谓的贡献都是一个笑话一般。 这会儿,就连张振也没办法再硬梗着脖子了。 而一众工坊的负责人却是笑意盈盈。 这几年,他们在草原六城别说多憋屈了。 要不是李承乾来,他们这种憋屈的日子还得继续下去。 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希望。 “来人,传本王手令,草原六城一系官员,在其位不谋其政,致使朝廷损失超过二十万贯,罪不可赦,即日起,草原六城一系官员全部收押,由刑部严查,彻查,一切从严处理!遇赦不赦!” 李承乾当即就做起了安排。 只要有了借口,收拾这些家伙,他还是有办法的。 只是说当初他没有借口罢了。 裴默一系,本就不是他的嫡系,当初之所以让他们来治理草原六城,其实也是无法,毕竟那时候的他并没有人可用。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这些家伙在为大明做完贡献后,也到了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为王者,最忌仁慈,而他李承乾也从来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当然,这会儿裴默等人其实也没有反驳。 他们还沉浸在二十万贯的巨额损失之中。 这些家伙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有一点儿好,君子嘛,欺之以方,只要你拿出了足够的证据,他们倒是愿意承认。 二十万贯啊,放在大唐那也是一笔巨额的财富。 贞观初年的时候,整个大唐的税收,也没几个二十万贯。 而这,就是攻心。 他们虽然有自己的私心,但真致使大明损失了如此大数额的财富,众人也是有些内疚的。 住院了,抱歉。 还要三天才能出院。 《贞观无太子》住院了,抱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今天出院,明天恢复更新! 抱歉,拖了这么长时间,明天恢复更新。 本来打算今天更新的,只是没想到出院事儿这么多,一个人忙忙碌碌的,折腾到现在了。 抱歉! 《贞观无太子》今天出院,明天恢复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43章 挟恩图报 拿下裴默等人,李承乾也松了口气。 不是说他一定要卸磨杀驴,而是如今的大明不能脱离他的掌控。 而且,裴默这些家伙这几年做的事儿也让他接受不了。 借着这个机会,在整个草原六城来个大清洗也是有必要的。 至于说谁来接替裴默他们,李承乾其实也早有想法。 这不,大明学堂今年有不少学子都毕业了,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机会展现一二。 尤其是如今的草原六城基础建设都做完了,这个时候让他们来接手,倒也没太大的问题。 就算是真出了什么问题,李承乾也能解决,关键的是,这些初出茅庐的学子的确需要一个契机历练一二了。 至于裴默他们这些人,李承乾其实不太担心。 纵使他们这些年在草原六城经营了许久又如何? 民心不在他们,他们啥都做不了。 李承乾之所以如此谨慎,说白了还是不想让大明的官员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大明立国至今,他还没有大规模的惩治过官员。 这其实不好,因为时间长了,大家都会渐渐的习惯这样的李承乾,一旦他开始改变,哪怕很细微,众人就会不适应,甚至害怕。 这对于大明的体系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李承乾要是能做到有理有据,大家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就像此番收拾裴默他们,李承乾明明可以强势压制他们,但他还是要拿到切实的数据,让他们哑口无言。 当然,这也是李承乾为了日后在做准备。 君王可以是个好人,但不能只是个好人。 李承乾最近在慢慢的改变自己的风格,从一开始拿伊源振开刀就有这个信号了。 他要让大明官员慢慢适应这种节奏。 至于以前为什么没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当初的大明还在用人阶段,他得忍受一二。 现在自然不同了。 在处理完裴默等人后,李承乾看向一众工坊负责人,片刻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倒是辛苦你们了,能在各部衙门都不配合前提下,将草原六城发展到今天这步,的确是不容易。” 李承乾这人从来没有否定别人成绩的习惯,奖惩分明也是他留给众人最大的印象,这也是众人愿意跟他做事的只要原因。 一众负责人闻言,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些年受到的苦都不算个事儿。 当然,他们这些人在这几年还能坚持下来,其实就是知道李承乾的性格,所以他们对于今天其实早就有所预料。 说起来,这些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其实他们要是早些上报李承乾,裴默他们不可能将事情做到这一步。 但他们却希望自己被逼迫得越狠越好,届时李承乾知道了,才能更加显得他们这些年的不容易。 “殿下言重了。”当即,就有人走出来一脸陈恳地说道,“吾等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怎么说也是殿下钦点的,虽不敢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只要是殿下交代的,莫敢不从。” 李承乾点了点头,笑道:“行了,你们那点儿小心思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我大明是个什么情况,你们可能比本王都清楚。 这些年,你们各家也都有子嗣进入学堂进学,说起来,马上要来执政草原六城的都是各家子嗣的学长,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对于这些商贾,李承乾觉得还是有必要敲打一二的,不然就他们这些老狐狸,真要给那些初出茅庐的家伙整些难题出来,还不知道会是怎么个情况呢!至于说他们给裴默等人挖坑,这个他倒是不在意。 裴默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他的嫡系,吃点儿亏怎么了? 刚好给了他一个收拾众人的借口。 “殿下放心,这个道理我等自然明白。” 李承乾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都是聪明人。 …… 此时,大狱之中。 裴默颇为沮丧的蹲坐在角落之中。 虽然裴默这人有着这样那样的私心,但真要说起来,这也是一个耿直之人。 这会儿,他想的不是自己身陷囹圄,而是这些年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君子嘛,欺之以方就对了! 他之所以有如此底气,不就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从未损害过大明的利益。 可如今李承乾却告诉他,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不作为,让大明损失了数十万贯,这一下子就让他接受不了了。 当做,作为大明高官,他自然不会和旁人关在一起。 哪怕是他的属下,都是单人单间。 李承乾也没刻意将他们分别关押。 就在这时,有人一脸茫然地抓着囚房的木栅栏问道:“郡守,我们真的做错了么?” 他们还年轻,虽然私心很重,但初入官场,真的想一展抱负,没有被官场所侵蚀的他们,其实真没那么坏! “是啊?我们真的错了么?”一听这话,当即就有人跟着附和了一句。 而裴默却是一直没有言语? 错了么? 他不知道。 如果真如李承乾所说因为他们致使大明损失惨重,那么他们真的错了,甚至错得离谱! 毕竟如今的大明虽然步入了正轨,但还需要大量的钱粮发展。 “哼,不过一面之词罢了!”就在这时,有人不屑地说道,“那些商贾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是几十万贯? 怎么,他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凭什么?” “就是!”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人附和道,“几十万贯,就他们那几个小小的作坊,能赚这么多?” “荒谬……” 这话瞬间就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作为读书人,自视甚高不说,但他们是真的不懂经商之道。 这些年虽然草原六城依靠商业逐渐繁荣了起来,可他们只将商业看做了一个工具,却是从未认真去了解过。 当然,这也不单单只是他们,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大前提下,若非实在无法,谁又肯屈尊降贵? “郡守,要不想想办法?”就在众人义愤填膺的时候,有人小声说道,“殿下定然是被那些卑劣的商贾所蛊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一直没吭声的裴默闻言,失望地摇了摇头。 刚刚这些人说这些的时候,他其实也没闲着。 虽然未必全信,但这些年他们对草原六城商贾的打压定然为大明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最多也就是数值上的区别而已。 他虽然固执,但这一点儿却并不否认。 看着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裴默摆了摆手,道:“错了就是错了,再说了,如今我们身陷囹圄,还能想什么办法?” “有啊。”当即就有人说道,“这些年我们在草原六城也扶持了不少人,殿下此番也只是将我们抓了起来,那些草原六城的土著不都还在外面,这说明殿下还是忌惮他们的,只要有他们在外面帮我们造势,殿下恐怕也会妥协吧?” “对对对,这倒是一个法子。”这人说完,又有人搭腔道。 裴默倒是没再多言,就听这些人商量得一包子劲儿,甚至还有人找狱卒向外面传消息。 而在同一时间,整个草原六城的百姓和商贾都得知了裴默等人下狱的消息,倒是没有引太大的轰动。 最多也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甚至就连那些被裴默等人扶持起来的人闻言,也没做多想。 一直到牢狱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众人也只是潸然一笑,跟着,就组队去找李承乾了。 什么扶持之恩,呵呵…… 他们是感谢这些年裴默等人的扶持,但他们始终忘不了,是谁,给了他们今天的生活! 抱歉,之前肝出血,住院了一段时间,前两天刚出院说恢复更新,但还是没更出来,着实惭愧。 放心,书不会太监,这两天开始恢复更新。 嗯,题外话,少熬夜,尤其是熬夜少喝冰的…… (本章完) 卷五 第644章 李二的讶然 长安。 当李二收到裴默等人下狱的消息时,突然笑了。 “这小子,下手够狠的!”说着,李二笑道,“不过也是好事儿,裴默这些家伙,跟他未必就是一条心,这时候趁着他们根基未深,连根拔起,倒是能为以后省去不少麻烦。” 对于裴默这些人,李二着实没什么好感,不单单是因为裴寂的原因。 主要是自他登基以来,元谋旧臣一直是小动作不断,没少给他制造麻烦。 尤其是贞观元年的造反,虽然被平定了,但在那个内忧外患的节骨眼儿上,也的确给他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而且,近来,元谋旧臣频繁接触他的几个儿子,这也让他警惕了许多。 要不是他不方便,他都恨不得将这些家伙连根拔起。 “陛下有所不知。”一旁,密谍司的老内侍闻言笑道,“在裴默他们下狱后,还准备联合这些年来他们扶持的大明土著帮他们造势,以图营救他们。 还别说,这些年他们可是扶持了不少人,要是真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搞不好还真能将草原六城经营得如铁板一块。 到时候即便是殿下,想要染指草原六城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这就是他们的可怕之处。”李二点了点头说道,跟着,又是一脸的厌恶,“也是他们的可恶之处。 只要让他们沾染上了权利,总是想尽一切办法,结党营私,无数年来,几乎毫无改变!” 说到这个,李二也是一脸的颓然。 毕竟对于这一点儿,他感触最深。 哪怕到了今天,他贵为大唐皇帝,说起来富有四海。 但很多时候他也不得不妥协。 他为什么一直想打压士族,不就是这个原因? “算了,不说这个了。”摆了摆手,李二说道,“对了,高明是如何应对的?” “应对?”内侍笑了笑,说道,“殿下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李二闻言有些疑惑,“高明这般托大?” “也确实不需要做什么。”内侍笑道,“当裴默他们的消息从牢狱里传出来的时候,那些人直接就去找殿下了。 裴默他们还是高看了自己,真以为几年的小恩小惠就能让这些人死心塌地的追随他们,怎么可能? 对于他们来说,追随裴默只是一顿饱,但追随殿下可是顿顿饱。 这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作为大唐密谍司头目,对于草原六城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李二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他清楚,这不是什么一顿饱和顿顿饱的事儿,而是民心。 从这一点儿来看,李承乾在大明的民心之稳,已经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地步。 试想一下,在大唐若是发生类似的事,大唐的百姓会怎么选择? 会像大明的百姓么? 他没有把握的。 “行了,你先退下。”摆了摆手,李二吩咐道。 待内侍退下之后,李二陷入了沉思。 真要说起来,他不是容不下李承乾,真不是。 李承乾再有参天之功,那又如何? 他李二在天下动乱之际,平定天下难道就不是参天之功? 而且,他平定的还是汉人的天下,李承乾不过是征服了一群蛮夷罢了。 与其说他是在提防李承乾,还不如说他是在提防李承乾的大明。 别忘了,李承乾的麾下,异族何其多? 他麾下虽然也不乏异族,但他能降服这些家伙啊! 李承乾能么? 他不敢相信。 满打满算,如今的李承乾才多大啊? 摇了摇头,李二也不再多言。 大明啊,天高皇帝远的,他着实有些无力。 “陛下……”而就在这时,刚刚退下的老内侍再次走了进来。 看到去而复返的内侍,李二倒是有些好奇:“怎么,又出事儿了?” 没有事情,这家伙定然不会去而复返,而且,事情定然还不简单。 “启禀陛下,牛进达那边……”说着,老内侍就将牛进达的消息汇报了一番。 他也是刚刚收到那边传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牛进达这是要背叛陛下啊! 当然,他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诉说了一遍而已。 至于如何决断,那是李二的事情,他可不敢越俎代庖。 听完他的汇报,李二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思量了片刻后,便摆手说道:“无妨。” 是的,无妨。 就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 而老内侍闻言却是一愣。 无妨么? 见他这模样,李二笑了笑,说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你啊,做事是不错,但你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所以不明白。 这时候牛进达的日子,比你想的还要难。 不是说打不赢五弩失毕的那些叛逆。而是他得不到大明的信任。 这时候,他再不表态,怎么,大唐难道还能支援他不成?” 李二是真不觉得有什么,他能理解牛进达的难处。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唐是不可能给予牛进达任何支援的。 牛进达要是再不清晰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大明,他将孤立无援。 最恼火的是,他永远也融入不了大明的朝堂,这才是最根本的。 而李二其实并不在乎他这般做。 “可牛进达这般,会不会让军中的一些家伙生一些别的心思?”老内侍还是有些担忧。 如今,各家在大明都安插了不少人,哪怕是西突厥那边,定然也有,这个消息决计是瞒不住的。 李二倒是无所谓的说道:“大明发展到今天,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掺和进去? 看看裴默他们,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是牛进达,想要彻底融入大明的体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毕竟,高明麾下又不是没人可以用。” 对于这一点儿,李二倒是不担心。 如今,哪怕是大唐的文臣武将去投奔李承乾,李承乾估计也不敢重用,谁知道会不会是他安插的人? 甭管这种可能性多低,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李承乾就得提防一二。 …… 公廨之中。 长孙无忌自上任仆射以来,倒是兢兢业业。 临近年关,也确实有不少公务要处理。 当然,接房玄龄的班,长孙无忌还是轻松了许多。 毕竟房玄龄做事儿,是真没得说,他不可能给长孙无忌留下一个烂摊子。 刚处理完公务,长孙无忌坐在回风炉前取暖,看着这大明的产物,长孙无忌也是一脸的感慨。 “在工业一途上,大明已经超我们甚远啊!” 此番回到长安后,他其实就已经发现了。 如今的大明制造已经进入了大唐的千家万户,就说这回风炉,可不单单是朝廷在用。 家里稍微有点儿家底的,几乎都装上了。 “仆射说的是。”一旁正在煎茶的仆役闻言也是笑道,“如今在长安,随处都能看见大明制造。 说来也奇怪,就说这回风炉吧,我大唐的作坊不是没做出来过,但就是没人家的好。 烧起来,不但差柴火消耗得快不说,还回烟。房间的门压根就不能关。 一关起来,要不了多久的功夫,整个房间跟熏腊肉一样,可不关门的话,房间又阴冷阴冷的……” 这仆役也是长孙府上的,说话也就随意一些。 长孙无忌闻言笑了笑,倒是没有多言,他知道,这是技术的不足。 “长孙仆射,收到消息没,听说裴默等人被殿下下狱了……”就在这时,户部尚书马周走了进来。 早在前年的时候,也就是戴冑去世以后,作为当时仆射的房玄龄便将各部衙门的公廨集中安排在了一起。 说是为了最大效率的处理公务。 长孙无忌上任后,也没更改,的确,如此一来,各部沟通起来的确实方便了许多。 当然,这也使得各部之间养成了串门的习惯。 听到马周的话,长孙无忌笑了笑,道:“多正常的事儿。裴默那些家伙,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下狱就下狱了呗。” 对于裴默那些人,他也不待见。 不过,他倒是好奇,马周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各家都在大明安插了探子,他能理解。 但马周也在各家安插了探子? 呵呵,这个他就不理解了。 毕竟马周是正儿八经的寒门。 “可如此一来,大明朝堂可就没几个汉人官员了,几乎都被异族所掌控了啊!”马周急切地说道,“若是今后殿下回大唐继承大宝,难不成我汉家苗裔还要被一群异族所统治?” 他确实有些担心。 李承乾未来回长安登临大宝,定然会重用自己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没什么好说的,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不过这话听在长孙无忌的耳朵里,他猛然间什么都懂了。 马周被人当枪使了! 有人想利用这个制造机会。 是李恪么? 他不敢肯定,但一定和李恪几兄弟有关!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有些头疼。 作为外戚就是如此,若是长孙皇后没有子嗣,或者他没有这般位高权重,他都没这么尴尬。 可如今长孙有三个儿子,他又是当朝仆射,这就使得他坐蜡了。 未来要是长孙皇后的几个儿子不能登临大宝,他十有八九要被清洗! 抱歉。 住院时间太长,剧情连贯不起来 重温一下前文,研究两天,1号复更。 哎,这个月全勤也没了,动力也没了…… 住个院损失太多了。 下个月再战全勤。 《贞观无太子》住院时间太长,剧情连贯不起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45章 该为当年吹的牛买单了 想到这些,长孙无忌有些苦涩也有些无奈。 个人能力太强,也未必都是好事。 良久,长孙无忌才笑道:“马尚书多虑了,我大唐乃天朝上邦,如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当海纳百川,也只有如此才配得上天朝上邦的名头。 而且,如今我大唐朝堂,异族何其多?” “这不一样的……”马周还是一脸的担忧。 不一样的,真不一样! 虽然如今大唐朝堂上也有不少异族,但他们能跟大明那些人比么? 比不了的!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你这样想,比之陛下,殿下又如何?” “那自然没得比。”不管怎么说,他自然要站李二的。 长孙无忌笑了:“就是啊,哪怕是陛下这般天纵奇才,当初即位之后也不得不对众多势力妥协。 治国啊,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他这话倒是不假。 李二上位之初,的确妥协了很多。 治国嘛,还真没说得那么简单。 哪怕李承乾今后回长安登临大宝,纵使他带着自己的班底,其实也不可能做太多。 见马周在思量,长孙无忌又继续道:“真要是唐明合一了,届时殿下考虑的第一点便是平衡,不可能放任大明系坐大的。 而我们,就成了唯一能制衡大明系的存在,所以啊,马尚书,你多虑了。” 作为沉浸官场多年的老狐狸,长孙无忌其实看得很透彻。 不单单是他,其实不少人都看到了这一点,只是没说罢了。 而就在这时,侯君集走了进来。 “哟,两位都在啊。”他和长孙无忌也是极为熟络,毕竟是当初一道怂恿李二的人,至于马周,虽然算不上熟络,但他岂能表露出来? 看到侯君集,马周急忙起身道:“陈国公这是有要事找仆射商议?” 长孙无忌则是屁股都没抬一下,轻声笑道:“今天什么风把伱吹来了?” 从他们两人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马周还没适应现在的身份。 当然,这也是寒门出身的他,缺少底气的原因。 侯君集倒是不介意,一屁股坐下去,又招呼马周坐下,这才说道:“哎,牛进达那边出事了,听说了么?” 他们各家都在大明安插了不少人,倒不是为了做什么,就是为了收集消息罢了。 毕竟那里有大唐的太子,他们这些人重视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别说他们,整个大唐只要上得台面的家族,几乎都有安排。 当然,马周不知道。 他起家才几年? 还没实力在大明布局什么,说句不该说的,就连大唐他都还没玩明白呢。这会儿听侯君集这么一说,也是一愣。 牛进达他自然听说过,但牛进达能出什么事儿? 当即,马周便好奇地问道:“陈国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侯君集倒是没隐瞒,简单的将事情介绍了一下。 言语中,他倒是一脸的平淡,当然,内心却是没那么平静。 毕竟牛进达终究是军方一系,他的这个选择已经够得上背叛了,这对大唐军方一系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这种事儿他本应去找李靖商议的。 毕竟李靖才是大唐军方第一人,可问题是,他和李靖早已反目。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去找李靖? 而马周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 “两位国公,牛进达这等乱臣贼子简直……” “乱臣贼子?”一听马周这话,侯君集直接打断了他,笑道,“马尚书莫不是忘了,牛进达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罢官夺爵了,他算哪门子的乱臣贼子?” 牛进达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这会儿马周说牛进达是乱臣贼子,侯君集自然不会答应。 先不说他和牛进达的私交如何,就牛进达军方一喜的身份,他就不可能当做没听到。 马周却是不服气,本想争论两句,可就在他准备开口之际,长孙无忌却是摆了摆手,道:“行了,都是小事儿,有什么好争论的?” 是的,在长孙无忌嘴里,什么事儿都是小事儿。 他这一开口,瞬间就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别看侯君集说得轻松,但在牛进达一事儿上,他还是有些担忧的,当即就问道:“怎么说? 老牛这事儿,可大可小的啊。 尤其是如今,朝局诡异异常,真要有人拿此做文章,搞不好真会掀起不小的波澜来。” “大家都知道了,你以为陛下会不知道?”长孙无忌却是笑了。 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李二难道会不知道? 可这件事儿往大了说,马周还真没说错,一旦收到消息,李二就应该有所动作才是,但如今的结果很明显嘛,李二没有往大了去想。 “你的意思是陛下默认了?”侯君集多鸡贼的人啊,虽然长孙无忌没有明说,但他瞬间就懂了。 其实,他只要多花点儿时间琢磨,都不用长孙无忌提醒,也能想明白,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加之事关军方体系,他当局者迷罢了。 一旁,马周却是有些迷糊,他虽然有些才能,但对于官场上的门门道道,就没那么清楚了。 这些可不是书本上可以学到的东西,那都是经验! 说起来,以他的能力和经验,李二让其任职户部尚书都属于拔苗助长了。 只不过如今李二需要才有他这个机会罢了。 当然,马周的平步青云在整个大唐还是掀起了轩然巨波的。 长孙无忌见状,笑道:“这是必然的,陛下想得可比我们更长远。” “可陛下就不怕纵容了那些军中将士?”马周还是有些不解。 叛变啊! 这要是都不管,那叛变的成本可就太低了。 不管哪个年代都不缺野心家,而一直压制他们野心的,便是叛变的成本太高了,一旦失败灭族都只是起步罢了! 长孙无忌却是笑了,但还是解释道:“正如陈国公所言,牛进达早在多年前就被罢官夺爵了,本就是不再是军方一系,陛下为何要担心?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牛进达这次要是再不能融入大明核心,就再也没机会了。 别忘了,如今的大明朝堂,异族居多!” “你是说,陛下已经在为之后考虑了?”侯君集瞬间恍然大悟! 这下子,他是真的懂了。 马周还是一脸的疑惑,他还没听明白。 不过到了这一步,长孙无忌也不再解释。 …… 皇宫之中,李二看着堪舆图,微微愣神。 不过看到高句丽的版图终于消失在了堪舆图之上,整个人又笑了。 前隋未竟之事终于在朕的手上,一劳永逸了! 不过看到博陵、清河、范阳这些地方的时候,李二又皱起了眉头。 皇权不下乡,在这些地方却是显得尤为明显! 深呼了一口气,李二说道:“传齐国公、陈国公……两仪殿议事。” 很快,收到消息的长孙无忌齐聚两仪殿。 而他们来的时候,李二还一直负手看着眼前的堪舆图,时而轻笑一声,时而轻叹一声。 这让众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到人到齐后,李二才转过身,一脸平静地问道:“诸位觉得,谁能继承我大唐万里河山?” 一句话,虽然语气平静,但却石破天惊! 众人闻言,瞬间都呆滞住了。 一时间,众人迅速在心里盘算着。 陛下这是打算废太子了? 而这时候,魏征却是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陛下,如今太子殿下成绩斐然,短短数年时间就为我大唐开疆拓土数千里之遥,自然还是殿下最为适合继承我大唐这万里河山。” 听到魏征这话,长孙无忌心中却是笑了。 还别说,魏大喷子的确很烦,但有些时候还真少不得他。 而他说完,立马也有人附和道。 在场的,都是大唐权力中枢的大佬,他们还是希望大唐更强大的。 没开口的人也有,比如侯君集、比如长孙无忌,又比如马周,只是相对于魏征、段纶这些人,他们就显得势单力薄了一些。 当然,他们没开口不是说为了反驳,其实站在长孙无忌和侯君集的立场上,这一切他们巴不得,只是不好开口罢了。 至于马周,他是真的在思量。 李二见状却是笑了笑,道:“是啊,高明这几年的成绩是不可否认的,朕也知道,如今大唐无数人都在等着唐明合一的那一天。 这是大势,谁也无法阻挡,包括朕。 民心所向,这是好事儿。 也只有如此,才能缔造不败大唐。” 他其实看得很清晰,随着大明的强大,他已经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对于李承乾未来继承大唐,他其实也没太大的意见,说到底,这天下还是李家的天下,他有什么不满足的? 有些时候之所以不爽利,那也不过是他的私心作祟罢了。 私心他有,但作为大唐帝位,他也不缺公心。 不过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愣住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李二却是又说道:“不过还不够!高明毕竟远离朝堂多年,对大唐的了解不足。 大唐如今虽然看上去天下太平,但内里存在的问题却也是不容忽视的。 尤其是高明和士族之间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停的地步,今天,即便你们与朕支持他,可真当到了那一天,士族会支持他么? 要知道,当初,即便是朕初临大宝,也不得不受这些人的辖制,这一点儿,想必诸位都没忘吧。” 说着,李二又看了一眼堪舆图,一脸的感慨。 而他这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的确,士族和李承乾之间的矛盾,自当年太极殿之初开始,这么多年下来,的确发展到了不可调停的地步。 别看士族这些年在朝堂式微,但在地方上,呵呵,人家真不用鸟李二。 是的,哪怕是李二,人家也不鸟。 更遑论李承乾。 所以,李承乾真要继承大唐的大宝,真正的拦路虎,恰好就是这群士族。 再加上,最近这些时日,士族和李恪走得极近,其目的其实也很明显了。 不过这也正常,士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这会儿,哪怕是魏征也沉默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李二突然笑了。 他知道,时机到了。 当初,李承乾在泾阳城被崔家人拦住去路的时候,说过,风可进,雨可进,皇子不可进,一晃都多少年了。 该为这句话做点儿什么了吧? 沉默了片刻,李二说道:“传旨王仁祐,出任洮河郡丞。” 王仁祐,太原王氏的王仁祐! 五姓七望的王家旁系! 如今,他可能名声不显,但如果李承乾没穿越的话,他的女儿将是未来母仪天下的王皇后,也是女帝的踏脚石。 “陛下,这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些。”李孝恭说道,“这王仁祐虽不是王氏嫡系,但也是王氏旁支,哪怕王氏不搭理他,但他要是出任洮河郡丞,不管是太原王氏还是清河崔氏这些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这样一来,怕是要给殿下制造不下的麻烦啊?” 是的,王仁祐自称太原王氏旁系,但太原王氏其实一直没搭理过他。 这些年来,自抬身价的人,不知凡几,王仁祐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并不是说,每一个出生太原的王家人,都是太原王氏。 当然,绝大多数的太原王姓,都有可能是一个老祖宗,真要硬往上凑,倒是没多大问题。 李孝恭之所以知道这个家伙,就是因为有人曾将这事儿当个笑话说给他听。 但如果王仁祐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任了洮河郡丞,太原王氏搞不好还真愿意为其正名。 毕竟这个位置,对于士族而言,太重要了。 “麻烦么?”李二却是笑道,“如果高明连这个都解决不了,那将来继承大唐后,他又该如何应对?” 他巴不得能弄出个天大的麻烦来。 而众人闻言,却是一震! 陛下这是要对士族动手了? 别看只是让王仁祐出任洮河郡丞,这里面可是有藏着不少的小心思。 哪怕是为什么会定下王仁祐这个几乎籍籍无名的家伙,都是有深意的。 而看李二的态度,今日也不是和他们商量,只是通知一声罢了。 不过,众人心里却都升起了隐忧。 看不懂了啊…… 首先,道歉! 因为之前住院,却是萎靡了一阵,出院后复更也不顺利,因为连贯不上剧情,加之住院期间其实啥事儿没有,天天琢磨后续剧情,也给我琢磨得有些纠结了,所以停了许久,抱歉。 其次,通知。 从今天起,正式恢复更新。 毕竟写书就是为了赚钱的,上个月没了全勤,损失大了,加上住院,掏空了家底,咱得写书挣回来,这点儿大家放心。 (本章完) 卷五 第646章 皇权难下乡 能做出这个决定,李二这段时间其实思量了很多。 当然,如果不是元谋旧臣死灰复燃,加之士族也不甘寂寞,他也不会这么快做出决定。 对于他来说,自己的几个儿子谁继承大宝,他都能接受,只要这天下还姓李就行。 但李恪和元谋旧臣以及五姓七望这些士族勾连到了一起,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真要让这些家伙得逞,那他这么多年所做的,岂不是白做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王仁祐,这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 毕竟直接让士族的人去,那太明显了。 但王仁祐就不同了,他要是去了,估摸着都不用士族主动勾搭他,自己就上赶着朝士族靠近了。 而长孙无忌这些人,这会儿也在深思。 良久过后,段纶却是说道:“陛下,之前洮河郡在长孙仆射的带领下,兴建了不少工业,如今正是改革的关键时期。 这会儿让士族掺和进去,会不会影响洮河郡的改革?” 是的,洮河郡在改革。 当初长孙无忌大肆在洮河郡兴建工业的时候,其实是上过奏章的。 李二也和众人商议过,如果整个大唐如此,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波动。 所以对于长孙无忌在洮河郡小范围的试验,众人还是认可了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放出工业这头巨兽究竟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 但洮河郡毗邻大明,做做先锋军倒是可行,加之在洮河郡,士族的影响力最低,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倒是最为合适的一个地方。 当然,地处西北苦寒之地,士族未必看得上就是。 听段纶这么一说,魏征也是急忙站了出来,说道:“段尚书所言甚是,如今洮河郡的改革已经初见成效。 市面上一些生活用品,也多有洮河郡产出。 虽说不能在短时间内占据市场,但比之之前大明近乎垄断的市场,已经好很多了,而且洮河郡在大唐,真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未来不是机会夺回这些市场的。 如今让士族掺和进去,未必就是好事儿。 而且,一旦让士族扎根洮河郡,未来恐有让士族坐大之危。” 他这话倒是不假,长孙无忌当初在洮河郡弄出来的工坊甚至是商号虽然没有斗过大明,但成果还是有的。 虽然这里面有长孙无忌使用手段的缘故,但正如魏征所言,洮河郡真就占据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当然,魏征这么说,其实未必就是不放心士族。 也许,他更不放心的是让士族和李承乾正面之争。 毕竟双方都是大唐的底蕴,谁损失太大,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过李二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诸君多虑了。 既然变革的路子没错,早晚是要推广出去的。 这时候让士族接触一二,其实也是好事儿。 他们思想守旧,不愿意接受这一切,说到底,还是没有切身的了解过。 此番,就是为了让他们切身的去了解,也许,未来他们自己就愿意改变了呢? 洮河郡这些年的改变,朕是看在眼里的,众卿想必也是看在眼里的?不管是朕,还是众卿又或者是天下士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是要被淘汰的。 所以说,与其让他们在什么都不明白中反对,给我们制造麻烦,还不如让他们了解后,自行去改变。” 李二说得有道理么? 当然有道理。 只是众人听起来,却是头疼不已。 这不是有没有道理的问题,是李二的目的。 士族会和李承乾和睦相处么?毗邻相居,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关键是,李承乾这人别的地方像不像李二还真不好说,但小心眼真就是一脉相承的。 只是李二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不再反对。 当天,旨意便传了下去。 而当旨意下发之后,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王仁祐一时间就成了众人商议的对象。 这家伙谁啊? 无数人在发问。 洮河郡郡丞,这在如今可是一个香饽饽。 要知道,洮河郡成立至今,朝廷钦点的官员谁不是一时人杰? 不管是长孙无忌还是褚遂良又或者许敬宗,其实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 这时候突然冒出一个王仁祐,谁他妈知道这家伙是谁啊? 不过长安就这一点儿好,消息灵通。 当夜,王仁祐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这会儿,郑旭府上,众人看着王仁祐的资料,也是有些无语,看向王侍郎,笑道:“这是你太原王氏的人?” 王侍郎都不想说话,心道,你眼瞎么?不认字? 不过就在这时,清河崔家的人却是笑道:“以前是不是不重要,以后可以是。” “是这么个理。”卢家人也是笑道,“我们正愁没机会在工业上掺和一脚,这王仁祐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说到这个,王侍郎也是点了点头,对此,倒是没有反对。 事情就是这么现实,只要你王仁祐真的有价值,别说你还真出生太原,就算不是,许你一个旁门又如何? 说到底,要成为太原王氏的族人,还是看能力的看价值的。 个人想依附大族,大族其实也不是真的会拒绝。 就从当初太原王氏对王仁祐自诩旁门不做任何辩解来看,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当初,他们要是跳出来驳斥了王仁祐,那今天他们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看资料显示,这王仁祐如今在罗山任职?这是你们郑家的地界吧?”王侍郎说道,“你们郑家先派人接触一二,看看他的反应。” 王仁祐如今任职罗山令,不过刚好在荥阳地界,郑家派人去接触一二倒是有必要的。 郑旭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没问题,我这就书信一封,让族里安排人去接触一二。 不过陛下此番启用这么一人,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我看了一下这王仁祐近几年的吏部考评,也就过得去而已,倒是谈不上惊艳啊,这从罗山令直接升迁洮河郡郡丞,这提拔速度不可谓不小。” 听郑旭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思量了一下。 的确,如果单看王仁祐的履历的话,他是不够格的,加之又无人举荐,这升迁着实有些怪异了。 “会不会因为王仁祐进士出身?”卢家那人笑道,“近来陛下的意图我们都知道,为了避免人才流失,陛下着实做了不少事儿。 这王仁祐刚好家世不显,刚好又是进士出身,这时候升迁他,倒是能让不少读书人看到希望。 之前的马周不就是如此么?” 众人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有人摇了摇头,道:“王仁祐虽然家世不显,但其妻族却是出生河东柳氏,会不会是河东柳氏暗地里出的力?” 当即就有人反驳道:“南北朝时期,河东柳氏倒是还有点儿能力,可到了今天,他们有这个能力?这洮河郡郡丞,别说河东柳氏了,就是你我几家,也没绝对的把握能拿下来吧? 再说了,河东柳氏要是真有能力的话,岂会让自家嫡女下嫁给王仁祐?不过是见王仁祐中了进士,随手投资罢了,搞不好,他们还真姓了王仁祐太原王氏旁支的身份,说不好,都以为和王家联姻了。” 河东柳氏,他们还真没看在眼里,虽然同为士族,但河东柳氏的辉煌太过短暂了。 当然,他们不知道,河东柳氏还真就是因为这个王仁祐焕发了第二春。 随着王仁祐的嫡女入住后宫母仪天下,河东柳家的柳奭一飞冲天,执掌大唐,其后人还成为了后世名传千古的唐宋八大家,要知道,说是唐宋八大家,但终唐一世,也就两人入选,余者六人,皆出自宋朝。 至于李二算计他们,他们倒是都没有想过,毕竟这王仁祐真和太原王氏没什么关系,这一点儿,不单单是他们,就连李二都清楚。 …… 贞观十三年,正月初三。 罗山县。 王仁祐正在县衙后院逗弄自己的女儿。 唐朝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官员每年的假期也是极其多。 尤其是冬至和春节都有七天的休沐,是以今日的王仁祐倒是不用处理公务。 至于柳氏,这会儿正招呼着仆役一顿忙活,新年新气象嘛,总之都没歇着。 就在这时,有仆役走进来,说道:“县尊,门外有客来访。” 正逗弄自家闺女的王仁祐闻言,笑道:“大过年的,有贵客临门,请进来就是,顺便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宴。” 初三了,有客来访,这多正常。 要是没人来,他反而奇怪了。 作为罗山县的县尊,哪一年过年不是访客络绎不绝? 至于是谁,他问都没问。 很快,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众仆役走了进来,笑道:“郑某人不请自来,叨扰县尊了。” 看到来人,王仁祐放下了自己的闺女,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自己玩去,便起身笑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啊。” 说完这话,心中却是疑惑,心道,这谁啊? 是的,他不认识,至于朝郑家想,他倒是没有。 正如太原遍地姓王的,罗山这地界其实也一样,遍地姓郑的。 再说了,他什么人物啊,大过年的郑家还能派人给他拜年不成? “哪里的话,郑某人今日前来,可是恭贺县尊的。”说着,这中年人突然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如今可不是县尊了,应该是恭贺王郡丞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王仁祐都听迷糊了。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朝廷已经下旨了,但走完流程,传到他手上,可没那么快,加上赶上年关,真要等他接到旨意,至少都得初七以后了。 “看来王郡丞还不知道?”中年人笑道,“也对,朝廷的旨意虽然下来了,但如今刚好大过年的,可能还要再等几天。 对了,老夫郑元山,家父荥阳郑译。” 王仁祐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郡丞不郡丞的,他是真不知道,但听到荥阳郑译四个字,他是真的呆住了。 在罗山为官,不可能不知道荥阳郑译的。 前隋的奠基者啊! 郑元山? 这般想着,王仁祐真的呆住了,是了,荥阳郑元山,他想起面前这人是谁了。 是的,想起来了。 “怠慢了,着实怠慢了。”王仁祐急忙说道,“今日贵客临门,着实让王某人没想到啊。 来人,吩咐下去,今日本官闭门谢客!告知来客,今日本官有贵客招待,若有不周之处,改日本官登门赔罪。” 开什么玩笑,荥阳郑家的人来了,他还能接待别人不成? 在这地界,郑家就是天! 至于会不会是假冒的。 呵呵,在这地界,假冒京城的官员可能有,但假冒郑家郑元山的,还真没谁又这个胆子。 说着,王仁祐又看向了郑元山,笑道:“郑兄请上座。” 郑元山对于王仁祐的反应倒是不意外,多正常,他郑家人在这地界,哪怕是去了刺史府,那也是座上宾。 而王仁祐这时候才有时间思量那什么郡丞的事儿。 心中默默嘀咕道,听郑元山这意思,我升官了? 他有些迷糊,但同时也有些无奈,这就是家里无底气的缘故,人家外人都知道自己升官了,可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呵呵,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般想着,王仁祐陪着笑脸说道:“老夫在罗山为官多年,没有亲自去拜访郑兄,倒是让郑兄见笑了。” 他虽然心里好奇得紧,但也没有急着去问什么。 既然郑元山能亲自上门,说明这个位置对他们而言有作用,至少,自己如今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对此,他是欢喜的。 能和这些士家大族拉上关系,他岂会拒绝? 郑元山见状,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快,就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也没有任何隐瞒。 至于王家的事儿,他倒是没提,这也要看看王仁祐的态度,再做定夺。 可王仁祐听完这一切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别人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这算什么? 不过听到是陛下钦点,他倒是激动了一把,这叫什么,这叫简在帝心。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士族这些家伙,是看中了自己的位置。 一时间,王仁祐的想法多了。 内心活动老丰富了。 自己都简在帝心了,还真的用依附这些士族? 有陛下的扶持,未来他不是不能再创一个太原王氏的。 不过这个念头,他很快就打消了。 如果是当年刚得中进士的时候,他也许还有这种冲动和干劲儿,可几年的罗山令做下来,他其实已经察觉到了。 皇权不下乡啊! 不对,不是皇权不下乡,是皇权下不了乡…… 有了这种想法,他的选择其实已经很清晰了。 卷五 第647章 饿狼入洮河。 贞观十三年,正月初十。 罗山县县衙,王仁祐一脸感慨地看着自己仕途起步的地方,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可能对于很多人来说,罗山县太小了,但这终究是他梦开始的地方。 但今天他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他曾经立下了无数豪言壮志的地方。 当然,如果仅仅是如此,其实还不至于他感慨。 更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他要投入士家的怀抱了。 虽然那天郑元山除了告诉他这个消息外什么都没说,但他懂的。 他明白,人家能上门,就是一个信号,一个招揽他的信号。 他想过拒绝来着,真的想过! 毕竟如今的他简在帝心,他有资本了,如今的他已经远远不是当初自诩太原王氏旁支的他了。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一刹那,甚至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而已。 也许只有他这种在基层工作过的人才知道,士族到底有多庞大。 回想起来,当初他刚到罗山上任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个时候,他不是没有光耀门楣的想法,甚至他都给自己立下了三年县令五年刺史十年进中枢的大志。 可现实却狠狠的给他上了一课! 在地方,没有士族的支持,没有当地豪门的认可,他屁都不是! 深呼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罗山县县衙大门,王仁祐终究还是向士族低头了。 “走吧,启程。”摆了摆手,王仁祐坐上了直奔洮河郡的马车。 马车中,柳氏看到了自己夫君惆怅,倒是没有多言,只是熟练的将其外套脱了下来。 …… 另一边,洮河郡。 严格来说,洮河郡其实是陇西李氏的传统势力范围。 只不过这些年陇西李氏低调得吓人。 是的,他们极为低调。 自从当年李二重修氏族志,将崔民干降到三等,以李氏为首后,陇西李氏就极其低调。 别忘了,李二他们也自诩陇西李氏。 当然,低调归低调,人家实力还是在的。 哪怕长孙无忌来之后大肆发展工业,他们李家虽然没有分到第一杯羹,但人家也聪明啊。 如今整个洮河郡的大小酒楼,有近乎五成都是他李家的。 如果是之前,洮河郡的确养不活这么酒楼,但今时不同往日,随着洮河郡的工业崛起,加之大明的工业输出,洮河郡已经成了一个不能忽视的宝地。 每年各地都有不少客商云集洮河郡,这就让李家看到了机会。 工业咱比不上你,高端的酒楼咱也斗不过,但这么多客商总要有落脚的地方吧? 商人逐利,长明酒楼的菜肴再精致,那也不是谁天天都能吃得起的。 是以,他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弄了不少看似经济实惠的酒楼,还别说,着实让他们大赚了一笔。 如今,几乎垄断了中低档酒楼的市场。 这会儿,李家酒楼之中,崔浩看着众人,笑道:“此番王仁祐上任,对我们而言,倒是一个机会。 此前,我们一直想尝试接触此地的工业,但齐国公也好,许敬宗这些人也罢,一直对我们严防死守的,一点儿机会都不给。” 听他说到这个,卢家主事的笑道:“这能怪谁,说起来,我们之前不是没机会的,是你抓不住。 要不然哪还需要一个外人?”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将王仁祐当做一个外人。 崔浩闻言有些尴尬,他知道卢家这人是什么意思。 真要说起来,他们士族在洮河郡不是没人的,别忘了,崔明远可是如今的洮州别驾,只是崔明远却从未对他们开过方便之门。 每次他们找上去的时候,崔明远都以工业是由郡丞分管给推脱了。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不过是崔明远的推辞罢了。 为此,崔家可没少暗地里编排崔明远。 “行了,大哥别说二哥了,你卢家卢正卿如今还在日月山呢,也没见给我们这些人一丝便利?”崔家另一人说道。 虽然他们分属两个崔家,但总要比卢家亲近一些不是? 提到卢正卿,卢家那人也是闭嘴了。 自从当年太极殿上一事之后,卢正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和崔明远差不多,对家族的安排也是敷衍了事。 当然,他们身后的家族倒是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我说,这两人既然不愿意为各家出力,那还不如我们各家出点儿力,将他们弄下来。 这事儿要是你们崔家和卢家不好办,我们几家倒是可以帮忙。”就在这时,郑家之人笑呵呵的说道。 而听到他这话,崔浩顿时冷哼了一声:“笑话,我们自家人还需要你郑家人做主不成?” 一旁,卢家人虽然没开口,但态度显然也是一样的。 见状,王家之人也是笑道:“郑老二就是随口一说罢了,就我们这些家伙,哪儿那能耐。” 说完,他还看了郑家之人一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真想将崔明远和卢正卿弄下来。 这两家到如今还留着这两人,其打着的目的,众人又不是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而已。 只是各家都没有后路,凭什么你们几家有? 当然,这会儿崔卢两家不答应,他们也不再纠缠,明面上,各家还是一体的。 “之前郑家那边传来了消息,这王仁祐也是个聪明人,虽然没明说,但态度上已经是同意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渗透进洮河郡的工业体系才是正事。”王家人当即又说道,“如今,大明也好,大唐也罢,工业的改革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虽然暂时我们还能控制,但时间长了,我们可就落后了一大截。 这么多年来,想必诸位都清楚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吧?” 他们把持文教无数年,这个道理自然是体会最深的。 至少,在文教一道上,他们从未落后过任何人。 这也是他们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如今,变故出现了,虽然具体的情况还不好说,但他们却是不敢落后这一步。 真要是工业出现了一个风口,弄不好就会踊跃出一批强大的家族,这个他们不怕,就怕人家动摇了他们的社会地位。 要知道,这些年,士族何其多,但能称得上五姓七望的却只有这么多。 “的确,这才是正事。”崔浩也点了点头说道,不过说完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不过王仁祐就算愿意出力,可他毕竟初来乍到,想为我们提供一些便利,怕是也没那么容易吧?”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王家人说道,“不过问题倒是不大,许敬宗这人你们还不了解,视财如命,当年为了区区钱财能卖闺女的主。” “不一样的。”崔浩摇了摇头,道,“许敬宗虽然爱财,但更爱权。而且,他还是从龙之臣,以他目前的趋势,只要不走错,未来必定位极人臣,这一点儿,他其实比你我更清楚。 而且,你看看他如今在干什么? 和那位斗? 他要是没点儿想法,敢这般孤注一掷?” 许敬宗这人,的确有很多缺点,但在有些时候,立场也是真的坚定。 再说了,区区钱财而已,以如今许敬宗执掌洮河郡,他真想捞点儿钱财,还真不用他们士族出力。 “这老匹夫,自己也是士族出身,如今身居高位,倒是……”卢家主事的说着,也是一脸的无奈。 是的,许敬宗也是士族出身,不过这些人其实都一样,只要身居高位了,总会想些有的没的。 “说这些都没用。”崔浩说道,“要我说,与其一来就让王仁祐付出,还不如我们各家付出一些,先让王仁祐在洮河郡站稳脚跟,真要说起来,就他,别说和许敬宗斗了,能把自家衙门那点儿事儿弄清楚都不容易。 别忘了,郡丞府的班底,可都是许敬宗留下的。 我们对付不了许敬宗,郡丞府的那些胥吏还对付不了? 至少不能让王仁祐一来,就被许敬宗给架空了吧? 真要这样,那真就成笑话了。” 一听他这话,众人也是笑了:“这倒是,郡丞府的那些胥吏拿下倒是不难,不过这个,李家该出力了吧?” 他说完,众人都看向了陇西李氏的主事,毕竟这是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各府的胥吏,李家其实都有不少人。 这个不少人不是说李家有不少人在各府做事,而是依附李家的人。 听到这话,李家主事的也是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我们士族本就是一体,同进同退,此番唐明都想将我们排除在工业之外,我们自然不能坐视,这样,回去我就联系。” 有他表态,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在这地界上,有李家出力,那结果自然是不一样的。 接下来一段时间,李家也的确没闲着,联络了各府的胥吏。 作为此地的坐地虎,做这些事儿还真就得心应手。 当然,许敬宗也察觉到了这一切,不过他却是没管。 早就收到长孙无忌密信的他已经知道了李二的目的,既如此他自然是乐得看戏。 而且,他还能顺势从和李承乾的争斗之中抽身,这对他来说,何乐而不为? 随着他的纵容,一时间,整个洮河郡仿佛都在等着某一个人的到来。 当然,这一切王仁祐不知道,这会儿,他正一路舟车劳顿的直奔洮河郡。 这一日,当王仁祐终于抵达洮州城,而在洮州城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各家士族的代表,比如崔浩等人,也有官场上的一些官员,比如崔明远这些人。 当然,许敬宗没来。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用来迎接这位。 当王仁祐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这幅场面,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曾几何时,他何曾想过自己会有今天这般荣耀。 虽然洮河郡的确地处西北苦寒之地,但如今的洮河郡哪怕就是一个县令,那也是肥缺。 “王郡丞当真是效率,这旨意下来没几天,王郡丞就已经到了,忧国忧民之心当真是吾辈之楷模。”崔明远迎上来,一脸笑意地说道。 当然,内心其实是极为不屑的。 这段时间士族的动作他又不是不知道,今天之所以会来城门外迎接一下,也不过是官场上的惯例罢了。 从他内心深处来说,他是看不起这个人的。 王仁祐倒是不尴尬,闻言也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崔明远崔别驾吧?有礼了。”说罢,他便对崔明远微微拱了拱手。 来的这路上,他倒也没闲着,将洮河郡的这些官员资料也是认真的研读了一番。 资料嘛,也都是郑家送来的。 至于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崔明远,自然是他身上的官服。 崔明远拱了拱手,笑道:“舟车劳顿,倒是王郡丞更辛苦才是。” 对于王仁祐这么急急忙忙的赴任,崔明远是看不上的。 这才多久啊,算上路程,这家伙估计是刚接到旨意就火急火燎的来赴任了。 搞不好工作都没交接完。 这样的行为,能当好一个官员? “崔别驾言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都是王某人应该做的。”敷衍了几句,王仁祐也知道这位应该是看不上自己,他也不恼。 选择了这条路,脸皮是必须要抛弃的。 “王郡丞,许郡守已经准备好了酒宴,此刻正在候着王郡丞,王郡丞这边请。” 很快,郡守府的人笑道。 许敬宗为人就圆滑多了,对于这位空降接替自己的王仁祐,那是相当的客气。 “有劳郡守挂念,待本官安顿好家眷后,定当赴宴。” 他其实不是安顿家眷,而是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士族的一些人在那边,虽然他不认识,但看装扮和气质,他也猜到了。 而且郑家那边也说了,这边会有人接待他的。 一旁,崔明远闻言笑而不语。 这一点儿大家其实都知道,哪怕是许敬宗,其实也明白。 当然,王仁祐也没做得太过明显,进了城后直奔郡丞衙门,刚在后堂安顿下来,就有一胥吏走来笑道:“见过郡丞,李员外让小的转告郡丞,今日先委屈郡丞了,改日再为郡丞设宴接风,今日郡丞初到,还是先赴郡守之宴才是正事。” “你是李家人?”王仁祐闻言一愣,心道,好家伙,这些士族是真有能力,这就渗透到他郡丞府了? “郡丞说笑了。”那胥吏笑道,“下官岂敢高攀,只不过和李家有旧罢了。” 王仁祐闻言也不再多言。 他其实也知道,今日肯定是先赴许敬宗的宴为主,毕竟这是官场上的规矩。 只不过他还以为士家这边会有什么交代,却是没成想,啥都没说。 想到这里,王仁祐嘀咕道:“这是在掂量我的能力?” 卷五 第648章 李承乾变了…… 郡守府中。 王仁祐看着一脸和气的许敬宗,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拘谨的。 虽然如今的他也算是一飞冲天了,但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许敬宗对他来说,就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了。 当然,王仁祐其实也明白,他只要没有第一时间来赴宴,士族那边总会有办法联系到自己的,他还指望着士族这边能给自己支支招,如何应对这位。 只是他没想到,士族在这个时候,居然想掂量他一下。 不过他也明白,这是士族对他的考验。 “王郡丞初来乍到对我洮河郡可能还不怎么熟悉,来,本官为王郡丞介绍一下。”许敬宗指了指一旁的孙刺史等人一一为王仁祐介绍了一番。 众人也是极为配合的拱手行礼。 还别说,今天这场面确实还不小。 整个洮河郡大大小小的官员基本上都到了,不论别的,这面子是真给到位了。 对此,王仁祐倒是有些飘飘然。 曾几何时,他能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做完这一切,许敬宗这才说道:“今日是王郡丞的接风宴,大家莫谈公事,来,大家举杯,为王郡丞贺。” “下官惶恐啊……”王仁祐闻言,立马端着酒杯便起身。 他其实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这会儿也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过他倒是还算清醒,一杯酒下肚后,王仁祐这才说道,“下官初来乍到,今后在政务上,还需要诸位同僚的支持。” 说罢,他又端起刚刚仆役斟满的酒,笑道,“这一杯,聊表下官的心意。” 看着这一幕,众人笑而不语。 对于官场而言,王仁祐还是嫩了一些。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行为,大家对王仁祐就有了个初步的判断。 许敬宗则是笑道:“那是自然,都是同僚,今后在政务上有什么需要支持的,王郡丞只管说就是。” 对他来说,王郡丞如何表现,他是真不在意。 这压根就不是自己需要头疼的事儿。 相反,他甚至是真心实意的想多帮帮这位。 毕竟,有这位存在,他倒是可以抽身了。 至于其他人,因为知之甚少,倒是对王仁祐抱有不小的戒心。 毕竟空降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来接手郡丞一职,关键是洮河郡郡丞如今主管洮河郡工业,这就不可小觑了。 而且,这位和士族好像还有很深的瓜葛。 人还没到呢,士族就已经开始为他铺路了。 这些种种都说明了很多问题。 对于王仁祐,他们这些不知真相的人,还是有着提防的。 蛋糕就那么大,当然是分的人越少越好。 王仁祐其实也知道这些,但他的确没有应对这种场合的经验,不过他也不傻,这个时候故意露出不足的一面,示敌以弱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那下官就先行谢过诸位了。”说罢,王仁祐又是抬起酒杯。 “来来来,大家一起。”许敬宗见状也是笑道,“我洮河郡的酒虽然不错,但也经不起你这么喝啊!” 他这话自然是玩笑,众人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正如许敬宗所言,这顿酒宴真就只是接风而已,众人是丝毫不提及公事。 当然,这么一群人在,话题自然是不少的。 …… 另一边,李家酒楼中,崔浩等人也是齐聚一堂,此时此刻,郡守府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听说了。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了解一些情况还是极为轻松的,哪怕是郡守府,他们也不是没人。 这时候不少人来回在郡守府和李家酒楼中来回穿梭,倒是颇有后世现场直播的感觉。 “对于官场来说,王仁祐还是嫩了一些。”听到郡守府传来的消息,卢家主事笑道。 王仁祐的举动,他们听了都觉得好笑。 这可是官场,就王仁祐的举动来说,倒是颇有几分小家子气的样子。 “这也正常,王仁祐毕竟出身不高,他能做的其实不多。 而且,面对许敬宗这些老狐狸,他能有这个表现就不错了。我们这次也只是想看看他的应对能力而已,又不是说真的要他怎样。” 于他们而言,对于王仁祐倒是没有太大的奢求,毕竟王仁祐出身摆在那里,能做到这一份确实够了他们虽然有考研王仁祐的意图,但也只是考验他的应对能力而已。 “这倒没错,毕竟他也是初来乍到,能有这个表现确实够了。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他做个如何的官员,只要能为我们做点儿事即可。”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单以为官来说,他们的确不缺这么一个人,王仁祐吸引他们的也不是王仁祐的能力,而是洮河郡郡丞的身份。 抛开这个身份,王仁祐在他们眼里的确是没有什么价值。 “这话没错,接下来,是时候接触接触我们这位郡丞了。” …… 同一时间,大明王廷,赤水城。 李承乾自统治赤水源以来,还是第一次造访这座赤水源的首府。 不过这些年,赤水城的发展的确滞后了。 随着大明的中心逐渐向日月山转移,赤水城的萧条已经成了必然。 “殿下,洮河郡那边有消息来说,新任的洮河郡郡丞上任了。” 就在李承乾在城头上看着赤水城出神的时候,刘三一脸笑意地走了过来。 “新任郡丞?什么人?”对于洮河郡的一些情况,他还是极为关注的。 包括长孙无忌调回长安,许敬宗接班长孙无忌,他都一直在关注。 这会儿听到洮河郡新郡丞上任,李承乾也有些好奇会是谁。 “倒是没听说过,听说叫什么王仁祐,以前一个不起眼儿的人物。” “王仁祐?”李承乾嘀咕了一句,对于这位,他是真没听说过。 当然,若是有人告诉他,这是李治的老丈人,他倒是可能能想起这人是谁 “以前倒是没听过这号人物,不过这一次听说他还没上任,士族那边就在给他铺路了。 估摸着跟太原王氏有些关系。” “太原王氏吗?”李承乾闻言倒是一愣,对这位他确实不熟悉,不过说到太原王氏,他还是知晓几分。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之前大唐那边一直提防着士族掺和洮河郡的事,如今倒是主动放人进来了,难道说,这和我大明有关?” 对此,他确实有些意外。 不管是从他现在了解的情况还是以前对历史的认知,李二对士族一直都是打压的态度,这番举动,的确不像李二。 “吴安呢?”嘀咕了一番,李承乾说道,“让他来见本王。” 刘三闻言,立马让人通知吴安。 作为密谍司的头目,吴安对这些情况了解得自然要多一些。 而李承乾巡视整个大明,吴安也是一直随行,为的就是能随时了解各方的情报。 很快,吴安快步走上了城墙,李承乾直接问道:“洮河郡新任郡丞王仁祐的情况,你们密谍司可有掌握?” “王仁祐太原人氏……”吴安对这些情况倒是掌握得比较清楚,闻言立马介绍了一番。 听他说完,李承乾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 用一个自诩太原王氏王家人,还是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家伙? 关键是士族居然还真的凑了上来。 这就意思了。 他知道李二一定有想法,但具体怎么想的,他确实想不透。 当然,这也跟现在的局势不算太过明朗有关,再过段时间,他应该是能想明白的。 “算了,先看看再说。”不再理会这档子事儿,李承乾问道,“如今赤水城都清理干净了?” 作为慕容顺的老巢,赤水城其实还是有不少人在蛰伏,这一点儿李承乾很清楚,这么多年来,他看似不怎么关注这个地方,可实际上,他对赤水城的关注比任何地方都多。 毕竟当初慕容顺的权力架构中,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归顺大明,当爷爷当惯了的人,又有几个愿意心甘情愿的给人当孙子? “该清理的都清理了。”吴安躬身道,“不过有消息说,还有一部分人隐藏的比较深,这么多年来,他们连慕容顺都没接触过,一直都看似老实本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确在等待时机。 只不过我们如今没有证据,倒是不好对他们做什么。” “具体是谁,你们都掌握了?”李承乾问道。 “掌握了,密谍司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态,只是这些家伙的确狡猾,任何过格的事儿都没做。让我们一时间也不好对他们动手,毕竟没有证据,真要动了他们,怕会引起人一些人的反弹。” “反弹?”李承乾闻言笑道,“虽然的确有这方面的担忧,但就算他们真的反弹又能如何? 今时不同往日了。 对了,他们既然什么都没做,伱们是怎么判断他们有问题的? 只要有罪就算不证而诛也没什么,但如果是冤枉的,那问题就严重了。” 李承乾其实听明白了吴安的想法,但问题是吴安都说这些家伙老实本分了,那又是怎么察觉到他们不对劲的? “他们在我大明的确还算本分,可这些家伙几乎都做了同一件事。”吴安笑道。 证据他的确没有,但他敢百分百肯定这些家伙定然有问题。 “嗯?”李承乾疑惑道,“做了什么事儿?” “他们都将自家后裔送到了倭国。”吴安说道,“故土难离啊,要不是为了延续香火,属下实在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 可问题是,他们如果真的老实本分,在大明难道还能香火难以为继?如果不是抱着必死之心,他们何故这般做? 而且还是漂洋过海,哪怕是他们以前迁徙,也从未有过漂洋过海的先例。 要知道,就算是倭国人,如今也是想着漂洋过海到大唐安顿,何时到了他们需要漂洋过海远赴倭国的地步了? 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 的确,漂洋过海远赴倭国,还要横穿大明和大唐,就他了解的历史而言,这是不存在的。 最多也就沿海地带的人做过,这西北苦寒之地的异族,他是真不知道。 当然,这般想着,李承乾突然笑了,这么来说的话,以后小日子居然还有鲜卑血统不成? 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必须清理了,趁着如今朝廷威信还在,也趁着他们还没成气候,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们才是正理。” “可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都没等吴安说完,李承乾突然笑道,“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这个时候,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们不好,难道非要等他们成气候了,然后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做?” 证据? 证据还真不好找,这些人一旦蛰伏下来,你怎么去找证据?” 说到这里,李承乾邪恶一笑,“不过找不到证据,还制造不了证据?” 他是王,大明的王,有些时候只要他没有底线,大明就没什么能阻拦他的。 吴安闻言也是一惊,不过他也明白,殿下急了,急于以最短的时间肃清大明内部。 对此,他倒是能理解,当下,吴安躬身道:“属下明白了。” 说完,吴安转身就走。 既然李承乾发话了,那他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儿,杀人! 李承乾看着他离去,这才转过身看了看赤水城内城,今夜开始,赤水城注定要掀起尸山血海,但那又如何? 他怕么? 畏惧么? 呵呵,不存在。 只要能达到目的,李承乾还会在意这些。 一旁,刘三却是说道:“殿下,那裴默那些人如何处理?” 见李承乾这般,刘三也猜到了李承乾的意图,不过他有些疑惑,既如此,那为什么不处理了裴默那些人再离开草原六城? 李承乾笑了笑,道:“不一样的,杀这些心系吐谷浑的余孽,可以不证而诛,但对付裴默这些人,一定要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 一听这话,刘三懂了,裴默这些人还是得死。 是的,还是得死! 但貌似他们的待遇要比那些余孽好上一些。 难道说,这就是士族的优待? 李承乾倒是没解释,说起来的确算得上多了一些优待,但也仅此而已罢了。 更多的,还是他有自己的一些谋划而已。 夜深,李承乾还在城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辰开始,城里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打斗声。 但立于城头的李承乾知道,肃清开始了…… 抱歉,昨天回单位报道,搞忘了。 (本章完) 卷五 第649章 挑衅李承乾 这一夜,厮杀声不断。 李承乾却是一直没离去,他就静立于城头。 当然,他不是担心吴安等人。 就吴安等人的实力,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只是在等,等城里百姓的反应。 人可以杀,但是人不能乱。 这是李承乾最基本的要求。 别看他下达命令的时候一脸的坚定,可真当命令执行下去的时候,他也担心的。 “殿下,时辰不早了。”一旁,刘三低声说道。 如今可还没开春,这大半夜的还在城头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道:“不打紧,再等等看。” 听李承乾这么说,刘三在心里把吴安骂了个狗血淋头,多大点儿事儿,折腾这半天都没个结果?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了自家这位殿下了,也只能等吴安那边结束。 好在没让他等多久,最多也就两炷香的功夫,吴安便一身血污地走了上来:“启禀殿下,属下幸不辱命,一应吐谷浑余孽诛杀殆尽!” 到了这时候,他也不知道那些家伙到底有罪无罪,但不管怎么说,人他是杀完了。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辛苦了。” 杀人算不得辛苦,但能做到不影响城内普通人,的确是要花费一些功夫的。 李承乾一直就在这城头上看着,这一点儿他自然是知晓的。 “殿下抬爱,这一切不过是属下的分内之事罢了。”吴安笑道。 “都处理好了?”李承乾问道,“确定没有其他的纰漏了?” “殿下放心,所有收尾工作都是属下亲自主持的,定然不会有任何的纰漏,而且,大明的百姓还是明理的,知道这是殿下在肃清国朝的叛逆,对此倒是颇为支持。” 李承乾笑而不语,摆了摆手,笑道:“既如此,那本王也回去休息了,后续之事,你还得盯着点儿。” 说罢,李承乾扬长而去。 他这会儿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他就怕引起不小的动荡,这不符合他的利益,更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等李承乾远去之后,吴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一夜其实也是忐忑的。 李承乾的目的他清楚,但他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今夜搞得好是他的机会,可一旦没处理好,那就是他的死期。 …… 城中。 无数人其实都看到了这一幕。 吴安做事儿也做得绝,但凡他认为有嫌疑的,无一例外都是抄家灭祖,按照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死了一户口本。 而他这等残忍的手段,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反对,或者说为那些人发声的家伙不是没有,只不过所有反对的人都被他顺势杀了个干净。 这家伙,可不是一个好东西。 当然,好人也做不了密谍司的头目。 这会儿,城中无数老百姓看着这一幕,无不是面露惧色。 对于杀戮,他们除了畏惧其实也别无他法。 这就是百姓。 愚昧而不自知。 其实任何时代都是如此,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单到令人发指。 可问题是,几千年的传承,又有多少人真真正正的在意过老百姓的想法? 就好比李承乾,他虽然是当权者,但他的思维逻辑永远是站在当权者的立场之上。 百姓,以前他或许会觉得该开智,但如今,他可能更希望老百姓更加愚昧一些。 愚民可治! 这也是下一代的教育没有跟上的缘由。 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教育的发展,他今时今日的做法,未必就能得逞。 只能说,他在这个阶段肃清大明国内,也是最好的时机。 …… 另一边,洮州城,王仁祐也没闲着。 从郡守府回来之后,王仁祐就让人通知了崔浩等人。 倒不是说没有了崔浩等人,他连基本的工作都无法展开,只是初临洮河郡,他也需要向士族展示一个态度。 在之前郡守府的酒宴之上,他就发现了,整个洮河郡的官员对于他的到来,算不得如何的友善。 他虽然只做过一任县令,但官场上的这些东西,他也摸清楚了一些东西。 再说了,他一介县令,空降洮河,众人不满其实也是自然的。 就像洮河两州的刺史,他们其实也盯着这个位置,为此都付出了不少,可谁知道最后陛下钦点了他? 单从这一点儿来说,他其实就已经得罪了洮河超过半数的官员。 要知道,孙杨两位刺史动一下,那动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 在这种前提之下,他想在洮河郡开展工作,还真没那么简单。 当落日留下余晖之时,崔浩等人倒是都来了。 其实众人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一阵地摇头无语。 太快了,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至少要三天以后才会和王仁祐正式接触,但谁知道人家一天都等不了? “来都来了,进去吧?”崔浩颇为无奈地笑道,“这么一来,估计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这位王郡丞乃是太原王家的人了。” “这家伙,还真没什么话好说他的。”太原王氏的那人闻言也是有些无语,“老夫想过无数种和他会面的情况,但真没想到会是在郡丞府。” “这也是他的聪明之处。”卢家人笑道,“他如今可能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会儿靠向我们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 说穿了,无非就是为了向众人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罢了。” 说着,他也笑了。 背靠士族的王仁祐和孤家寡人的王仁祐,那是两个故事。 就这一点儿来说,王仁祐倒是聪明。 等他们一道进入郡丞府的时候,王仁祐正在大厅中等着,对于这些各家的代表,他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殷切。 说到底,他是官,这些人纵使背靠士族也不过是各家的代表而已,终究还是百姓。 “见过王郡丞。”一进门,崔浩等人便躬身行礼。 王仁祐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笑道:“诸位多礼了,本官初来乍到,还得仰仗诸位才是。” “哪里的话。”崔浩当即笑道,“郡丞乃是我洮河郡的父母官,吾等还得仰仗王郡丞才是。” 王仁祐笑而不语。 他又不是傻子,如今的洮河郡,他要是没有士族的支持,基本上就是寸步难行。 当初他之所以投向士族,不是没有这个原因。 “本官的情况,估计诸位都是知晓的。”王仁祐说道,“如今的情况,士族这边要想获得实际权益,那必须保证本官能顺利的接掌郡丞府,若是这一点儿都做不到,那我们之前所商议的就得作废。 毕竟,本官若是无法彻底掌控郡丞府,那本官也无法为士族提供任何的便利。” 王仁祐说得简单,但也说得清楚,直接。 而他的这番话,却是让众人为之一愣。 太直接了! 直接到他们没有一丝丝的准备。 有些事儿向来就是懂得都懂,但不会明言,所以王仁祐这么干倒是让众人颇为无奈。 不过众人反应也快,听王仁祐这么一说,当即也反应过来了。 “王郡丞倒是坦然,既然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吾等自然会配合王郡丞。”崔浩笑道,“不过如今王郡丞初来乍到,是不是要先熟悉一下具体工作后,吾等才能更好的配合王郡丞?” 事情挑明了,那就明言好了。 而且他们这些人也从未想隐瞒和王仁祐的接触,当然,隐瞒也隐瞒不了。 “那是自然,不过诸位在洮河郡想必也有些时间了吧,而且在我郡丞府,可有不少你们的人,真要熟悉起来倒是不怎么麻烦。” 王仁祐笑道,对于这些,他其实已经了解过了。 至于郡丞该做什么他在路上就已经理清了。 说到底,他这会儿只是欠缺实操。 当然,若是没有士族的支持,他想实操也不容易。 别看他们如今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终究还是各怀鬼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这时候不讲话点明,王仁祐还真不敢指望他们能有多大的支持力度。 这些年,他别的没学会,但这些东西还是学了个明明白白。 “这倒是,以王郡丞的能力,熟悉这些事物自然简单,这样,我回头就通知我李家的人,全力配合王郡丞,定然能让王郡丞在洮河郡大展拳脚。”李家那人闻言笑道。 王仁祐既然开口了,而且他们也是有所求,那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而且,王仁祐尽快在洮河郡站稳脚跟,对他们世家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那就多谢诸位了。”得到了李家的保证,王仁祐顿时就笑了。 他初临洮河,已经得罪了洮河的官员,要是没有士族的支持,他的工作可没那么好展开。 “王郡丞客气了,这也是合则两利的事。”崔浩笑道,“不过王郡丞今后有什么打算?”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王仁祐笑道,“不过投之以桃必报之以李。” 他知道崔浩想问什么,但对此,他倒是没拒绝的心思。 “做起来其实没那么简单的。”就在这时,李家之人却是开口说道,“之前我李家不是没打算做点儿什么,但洮河郡如今的商业体系已经成型了,之前长孙无忌和许敬宗对我们不说严防死守吧,但也是处处提防着的。 如今纵使是王郡丞上任,可想改变当下的环境,怕是也没那么简单吧?” 他们不是没尝试过,但洮河郡的商业体系已经成型了,而他们,一来是没有那个技术,二来则是没那个环境。 之前,他们甚至自己也做过作坊,洮河郡官方还是极为支持的,但因为技术的原因,一直无法竞争过别人。 当然,如果他们的对手是别的商贾,倒也没什么,可问题是,他们的对手是朝廷,这就让他们的很多手段无法施为。 王仁祐闻言却是笑了:“诸位多虑了,本官只要真能彻底在洮河郡立足,那诸位的麻烦就不再是麻烦。” “真能如此?”崔浩闻言一惊。 他担心王仁祐是为了获得士族的支持,给他们画大饼,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他们甚至还遇到过。 王仁祐倒是颇为淡定:“若是做不到,本官自行挂冠而去。” 对此,他自信满满。 “不知该具体怎么做?”李家之人也是一脸的好奇和期待。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无法在洮河郡的工业上分得一杯羹,而如今洮河郡已经诞生了一批因为工业发家的商户。 他们怕自己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而大明那边,李承乾对他们士家打压得更厉害,如今也只能在洮河郡碰碰运气。 “诸位想必也知道,如今的洮河郡其实就是大唐的一块试验田,换句话说,洮河郡其实就是整个大唐工业的先行者,在政策上是有很多扶持和宽宥的。 但诸位以为大唐只想将洮河郡经营成如今这样么? 如果只是这样,其实根本就没必要。 是以,洮河郡的工业还有一个井喷的爆发期,虽然诸位没有在第一时间摸到工业的门槛,但第二次,第三次呢? 届时本官坐镇郡丞府,还能让诸位吃了亏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不管是许敬宗也好还是当初的长孙无忌也好,他们当初虽然支持我们发展工业,但也一直在限制我们,这是谁的意思想必不用我说,王郡丞就知道是谁了吧?” 若不是李二打压他们士族,哪怕是长孙无忌也会给他们几分薄面的。 可这是李二的意志,纵使是长孙无忌也不得不执行。 至于许敬宗,他虽然贪财,但被冷落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东山再起,岂会为了这点儿蝇头小利忤逆李二? “这个本官自然知晓。”王仁祐却是笑道,“不过诸位是不是忘了,洮河郡的工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了?” “去大明挖人?你疯了?”崔浩一听他这话,当即就坐不住了,“长孙无忌去挖人,那是人家关系不一样,高低还是那位的亲舅舅,我们去挖一个你试试? 听闻之前,大明的将士都杀到了洮河郡,你真以为大明的刀不利?” 他是真的觉得王仁祐疯了,这会儿,他甚至都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和王仁祐合作了。 如今的李承乾,可不再是当初的李承乾。 这么做,无疑是虎口拔牙,找死! 王仁祐却是笑得灿烂:“诸位怕是被那位吓破了胆,反而看不到事情的本质。 其实,我们去大明挖人,才最符合那位的利益。” “为何?”有人当即问道。 休息了几个月养身体,刚回单位上班就喝麻了……哎,刚出院啊。 卷五 第650章 蚕食士族的机会,来了! 说到这个,王仁祐倒是流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他可能没有这些人的背景,但论起为官,他确实要比这些人更有天分一些。 几年的宦海浮沉,也让他更加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当下,王仁祐便笑着解释道:“那位未必就希望我大唐的工业一家独大,如今,洮河郡的工业虽然还不能与大明比肩。 但洮河郡的地理环境决定了必将削弱大明的市场份额,这是必然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的工业决计不可能像如今那般独领风骚。是以,这个时候,若是有第二股势力甚至第三股势力想要崛起,那位是不会反对的。 甚至,那位还可能暗中支持一二。 政治不是商业,不是说只看眼前的利益,更多的时候,看的还是长远的收益。” 王仁祐在来的路上就仔细的思索过这个问题。 就从种种来看,大明的那位似乎并不愿意现在就重回长安,那么接下来,那位和大唐之间定然不可能消停。 这个时候,扶持第二甚至第三方才符合那位的利益。 听他这么说,崔浩等人都有些愣神。 是这么回事儿么? 初听好像有点儿道理,但别忘了,那位和士族之间可是矛盾颇深,要不是因为当初士族的逼迫,那位至于独自带着区区数十亲兵远赴西北这苦寒之地? 当然,他们如果一早就知道李承乾本意就是如此的话,那可能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会儿,他们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内心其实还是忐忑的。 别看如今的李承乾真算得上功成名就了,但真要说起来,他一路走到今天,岂会容易?这一路走来,李承乾能不怨他们? 别忘了,李承乾走到今天,那也是数次大战,近乎命悬一线的代价才走过来的。 想到这里,崔浩当即摇了摇头,道:“不妥,长孙无忌当初能那么做,人家好歹是亲舅舅,而我们……”说到这里,崔浩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不说那位走到如今这步,我士家要负很大的责任,单单就说老夫自己,当初在泾阳城也是将人得罪死了。 当然,最后证明,唯有老夫是个笑话。” 说完,崔浩自嘲一笑。 是啊,就他是个笑话…… 也正是因此,这些年,他其实对李承乾是越来越畏惧。 掌权者的报复,他可承担不起。 一旁,其余众人也是纷纷叹息,的确是这么个理。 王仁祐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们啊,还是想差了,那位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位了。到了今时今日,那位思考的从来就不是你们的这些问题,就你们的这些问题于他而言,都是小事儿。 真的,是再小不过的小事儿罢了。 如果连这点儿心胸都没,那位凭什么逐鹿天下? 真以为逐鹿天下容易么? 不容易的,非常人所能也!” 别说逐鹿天下了,就算是想当好一个官都没那么简单。 想当初,他自己何曾不是意气风发,可结果呢?结果就是他也沉沦了,不得不沉沦,这就是现实。 当然,没在官场上厮混过的几人可能想不明白,但他王仁祐却是看得清明。 见众人还是有些质疑,王仁祐继续说道:“这样,此事交给本官即可,若是出现了什么差池,本官挂冠而去,诸位意下如何?” 王仁祐都这么说了,众人倒也没有多言,人家这态度还是极为端正的,他们要是再多言,也不合适。 至于王仁祐能不能做到,拭目以待就是。 定下了调子,当夜,王仁祐在郡丞府大肆宴请了众人一番。 而他们这边酒宴都没结束,这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许敬宗等人的耳朵里。 许敬宗倒是没说什么,听到消息也只是潸然一笑。 对他来说,这些都不是事儿,王仁祐的对头又不是他。 再说了,这个时候能把那个烫手山芋丢掉,他不知道多高兴。 至于孙杨两位刺史,倒是对此颇为上心一些。 他们背后的家族其实也是有背景的,只不过和五姓七望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而此番他们家族其实也帮他们争取过,只是谁也没想到,最终是王仁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空降洮河,这让他们始料未及。 虽说从级别上来说,目前还没表现出多大的差别,但从权力来说差距就大了。 而且,郡丞主工业,这才是他们最看重的。 未来,大唐必将以工业为主,这个时候谁在郡丞一职上,必然对其身后的家族有着巨大的帮助。 从这一点儿来说,他们和王仁祐之间的矛盾就是不可调停的。 毕竟,谁不想成为那千年世家的缔造者? “老杨,这事儿伱怎么看?”孙刺史问道。 “能怎么看,如今木已成舟,人家都来洮河郡上任了,你还能将其赶回去不成?”杨刺史也是一脸的无奈。 为了这个位置,他们两个之前不是没起过龌龊,可如今换了一个人,他们两个倒也很默契的矛头一致对外。 “话也不是这么说。”孙刺史却是笑道,“他王郡丞想坐稳这个位置,可没那么简单,别忘了,他这么一来,这洮河郡两州近三十县,恨他的人可不止你我两人。” “别。”杨刺史闻言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怎么说得上恨不恨?当然,老夫也的确不服,但不服归不服,可谈不上恨啊……” 听他这么说,孙刺史嗤之以鼻,这家伙打着什么主意,他难道还不知道?不过这会儿也没必要拆穿他,而是笑道:“不谈这些,还是说回王仁祐,作为洮河郡郡丞,他总是要做些什么的吧? 你看,我们有没有办法从这上面……” 说到这里,孙刺史朝门外指了指。 意思很显然,想要对付王仁祐的人,外面可还不少,借用外力,阻碍王仁祐的工作开展,也是他的套路。 杨刺史却是摇了摇头,道:“人家如今背靠李家,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你还想和李家对抗不成? 算了,认命吧,今时不同往日了。” 真要说起来,哪怕是他们,在这洮河郡也不是李家的对手。 当然,之前他们也从未将李家作为过对手,说到底,陇西李家,那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想做李家的对手,他们还不够资格。 在当初,他们甚至和陇西李氏的关系还算和睦,只是随着长孙无忌的到来,他们渐渐疏远了。 倒不是说他们眼皮子浅,县官不如现管,这是实际问题。 而且,长孙无忌的态度决定了他们的选择。 “谁让你和李家做对手了?”孙刺史笑而不语,“我们针对的只是王仁祐的无能,仅此而已。” 这话就有意思了,包含的意思也是一目了然。 柿子嘛,自然挑软的捏。 杨刺史闻言,轻声笑了笑,倒也没再多言。 他其实也想做些什么,但又不想承担太多的责任。 而在当夜,洮河郡两州数十县的官吏不少人都聚在了洮州城,有些人甚至是偷偷摸摸来的。 别看李家在陇西势大,但并不是说所有的人都跟李家人有关系。 这一夜,他们商议了许久,也制定了不少东西。 当然,主要方向还是不变,让王仁祐的工作无法开展。 别看王仁祐有士族的支持,可能已经控制了整个郡丞府。 但一郡之郡丞难道只窝在郡丞府? 总是要到各县开展工作的,否则他的工作如何开展? 而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对于这一切,王仁祐自然不知道,不过却是瞒不过李家人,当然,士族的这些家伙在收到风声后却也是没有知会王仁祐。 他们也想看看王仁祐的手段,如果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他们还真看不起王仁祐。 再说了,他们投入如此之大,如果王仁祐一点儿能力都没,单纯就是个幸进之辈,他们也得早做打算。 只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走出郡丞府的当夜,王仁祐就将自己最信任的管家派到了大明,而且,还不是去什么草原六城、德阳这些地方,甚至去的都不是日月山,而是直奔李承乾如今所在的赤水城。 这是众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当然,李承乾也没想到,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王仁祐居然派人给自己送来了亲笔书信,当他拿着王仁祐的亲笔书信之时,都有些微微出神。 什么情况? 是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个家伙给自己送什么书信? 表忠心么? 开什么玩笑…… 也正是因为好奇,他还真就当即就书信给打开了,他也想看看,这位究竟想作甚? 可一看到书信中的内容,李承乾都呆住了。 好家伙,这是真敢想啊! 他都在心里将那家伙惊为天人! 这操作,也是真够骚的。 哪怕他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时代的一时人杰,可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居然有如此见识和胆魄,他还是极为意外的。 “你胆子倒是不小。”李承乾看了看下方的王仁祐管家,笑道,“你可知你家郡丞在书信中说了什么?” “殿下谬赞。”管家倒是一脸的坦然,闻言笑道,“当时郎君书信的时候,小的便在一旁研墨。” “你识文断字?”李承乾有些意外。管家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他知道书信的内容。 管家点了点头,一脸和煦地笑道:“小的不才,当年也是一书生,说起来,和我家郎君还有同窗之谊。” 说到这里,管家明显有些遗憾,语气也低落了几分,“只是当初小的天资愚笨,以致学业难得寸进,倒是无颜再提当年白马书生万户侯的愿景了。 要不是郎君收留,小的如今恐也同那些市井小民无二,蹉跎岁月罢了。” 李承乾听懂了。 这家伙搞不好和王仁祐的关系还真非同一般,他听说过这个年代,两个人互定契约,相互扶持直到一方有所成就,再扶持另一方,搞不好这两人就是这个关系。 “这么说来,这是王郡丞深思熟虑的结果了?”李承乾笑道。 他倒是不介意,正如王仁祐书信中说的那样,李承乾还真需要有第二甚至第三方势力平衡大唐工业。 “的确。”管家闻言笑道,“我家郎君在写这封书信之前,已经思虑过很久了,想必这也是殿下最想看到的局面,不是么? 殿下未来终将回大唐继承大宝的,这个时候想必殿下也不希望大唐出什么差池吧? 至于说殿下和士族之间的恩怨,在天下面前,还算事儿么?” “算事儿么?”李承乾笑了。 是的,不算事儿,就这点儿事儿,他还真没放在心上,当然,也就是这么一说,就算他今后继承大唐,士族也是他要解决的问题,当下也便笑道:“此言差矣,难道说,对于今天的大唐来说,士族已经不再是助力了,这个道理你得明白。 就算本王今后主掌天下,士族难道就不是本王的问题。 当然,本王和士族之间的那点儿恩怨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在大业面前,这些都是小事罢了,这点儿心胸,本王还是有的。” 士族,那不是李二一个人的问题,也是他今后将要面临的问题。 “殿下说笑了。”管家却是笑道,“随着工业的发展,必将有一批人走在前沿,但很显然,士族已经落后了。政治,终究是讲究平衡的,不是么?” 他和王仁祐两人当初商议了许久,才定下了这个基调。 当然,方案是可行的,至少在他们看来的确如此,李承乾不会允许任何人在大唐一家独大的,这是在放任第二个五姓七望的崛起。 既然如此,那唯一的做法便是制衡了。 这也是权谋之道最常见的手段。 李承乾倒也不介意,或者说,他内心其实是接受的,可当下却是摇头道:“不可,你们的计划太过于自我了,对于本王来说,其实没有任何利益。 本王为何要这般做,至于说未来? 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大不了谁不听话,灭了谁就是。难道说本王没有这个能力?” 接受和同意是两回事儿。 李承乾任何利益没有,他岂会轻易同意这样的事? 说到底,还是利益不到位。 这管家也是聪明人,当下又说道:“若是殿下有何要求,不妨提出来,这些都是可商量的。”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才笑了起来,他知道,蚕食士族的机会,来了! 说起来鬼扯的很,出院没两天,回单位第二天给我喝住院了……哎,啥时候财富自由了,辞职算了…… (本章完) 卷五 第651章 吾家有妹初长成,桃花开,幕少艾。 李承乾这会儿还是很激动的,当年他在泾阳被士族逼迫的时候,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当然,对他来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士族能将这摊子死水搅活,这才是他最看重的。 “这话你就说错了。”虽然想是这么想,但嘴上李承乾可不是这么说,“本王说这些,并不是说有什么要求,当然,如果士族那边真有这个需要,本王倒是可以与其合作一二。” 一听他这话,王仁祐的管家就知道有戏了。 当下也是笑道:“不知殿下打算怎么合作?” “他们现在缺的无非就是缺人缺技术,但这个对我大明来说,却是不缺的。”李承乾笑道,“既如此,何不让士族与我大明合作,共同振兴大唐工业? 他们出钱出地,我大明出人出技术,五五分成,谁也不占谁便宜,足下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王仁祐的管家当即笑道。 他明白,想要大明的技术,士族这边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虽然看上去,李承乾只是出了人和技术,好似占了便宜,但他其实明白,李承乾这还是客气的。 也是极有诚意的在商谈,要不是如此,李承乾可能都不会开这个口。 当然,真要说起来,士族其实也不亏,他们要是有了大明的技术,不过是五成的份子,估计要不了一年就能赚回来,毕竟大明这些年,能有如今的成果,工业可是力了大功的。 “足下倒是自信,难道说士族那边早就有这个准备或者想法?”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这家伙答应得这么快,当下也是有些好奇。 王仁祐的管家却是摇头道:“殿下说笑了,士族那边压根就不知道小得此番前来,至于小得答应得这么干脆,不过是看出了殿下的诚意罢了。 殿下既然都有如此诚意,小得相信士族那边也会拿出绝对的诚意。毕竟,这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其实都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真不枉费他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也许他才情或者说是运势差了一些,但能力还真是有的。 李承乾却是摆了摆手,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样,大明这边,本王答应了,至于士族那边,你自己去游说吧。 如果能成,本王倒是不介意,当然如果成不了,本王也不在意,说到底,本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振兴我大明自己。 只有我大明自身强大了,未来才能面对任何的变数。” “小的明白,今日冒昧而来,打扰殿下休息,是小的唐突了。”说到这里,他拱手作揖,这才继续道,“那小的这就告辞,星夜赶回洮河郡与众人商议。” 等他走后,李承乾笑了。 “有点儿意思。” 他说的是王仁祐的这个管家。 其实,他之前那话,最后一句明显有招揽这家伙的意思,毕竟李承乾看得出来,这家伙就算不是个人才,那也是个能用之人,如今大明最缺的就是这种人了。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接茬儿,转身就走。 这倒是让李承乾更高看了他一眼。 毕竟在和王仁祐合作与投效大明之间,哪个更有前途,根本就不用明言。 当然,李承乾倒也不失望,一个能用之人而已,他是真不在乎。 至于说他之前为什么不借此机会寻当年泾阳崔浩的晦气,也很简单,寻仇嘛,当然是亲自出手更有感觉,假手于他人算怎么回事儿? “刘三,你回头只会吴安一声,让他查查这个王仁祐还有他这个管家的底细,事无巨细,本王都要知道。” 这般想着,李承乾突然吩咐了一句。 一旁,刘三闻言也是一愣,自家殿下还从没这般关注过一个人,当下也是笑道:“殿下是觉得这两个人有什么问题?” “问题不问题的倒是不好说。”李承乾却是笑道,“不过这两个人不应该是泛泛之辈才是,说到底,还是本王小觑了天下人啊……” 他是真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足够重视这个时代的人了,也从未觉得自己穿越而来,知道得多,见识得多,就低看了这个时代的人一眼,但即便是如此,总还是有些人时不时的给他一些惊喜。 “殿下说笑了。”刘三闻言却是不敢苟同,很是坚定地说道,“以能力来说,这天下人又有几人能和殿下比肩? 这王仁祐的管家,一看就是个书呆子,用殿下的话来说,那就是读死书,这样的人,能力可能有,但决计成不了大事。 记得之前秦老将军评价万俟璞那家伙的时候就说过,那家伙,可为将不可为帅,这家伙就跟万俟璞一样。” 李承乾闻言一愣,好家伙,这刘三什么时候也有这洞察力了? 倒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笑道:“你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治理天下也好,打天下也好,都不是一个两个人就能完成的。 你以为大唐从征伐天下到现在,每一个参与者都是人才艳艳?那不现实,他们只要能用即可。” 刘三这些人,跟自己这么长时间了,也的确有了些长进,对此,李承乾还是很激动的。 当然,秦琼评价万俟璞的事儿,他也听说过,不单万俟璞,秦琼几乎点评过大明所有的武将,这般想着,李承乾又笑道,“对了,老国公最看好我大明哪位武将?” “薛仁贵。”刘三闻言立马说道,“秦老将军最看好这家伙,听说,老将军甚至有意将自家闺女许配给薛仁贵,说是薛仁贵是我大明一众将士中,最具帅才的一个,就连契苾将军都差了点儿意思。 契苾将军听说后,也是这般认为的,听说当时他还专门去拜访了一下秦老将军,两人聊了大半宿来着。” 李承乾眼前一亮,还有这档子事儿? 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 “老国公的眼光倒是独到。”李承乾笑了笑,“不过契苾何力倒也是个坦荡之人,不过本王也没想到,老国公这就打算给秦家留后路了?招婿?有意思。” 招婿,还是他麾下大将薛仁贵,李承乾一听就知道秦琼在做什么打算,当然,他也不介意,这对他来说,还真就是好事儿,毕竟薛仁贵要是成了大唐武将集团的女婿,这就相当于他和大唐武将集团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刘三却是嘿嘿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当时秦老将军打算将自家闺女许配给薛仁贵后,长公主就亲自去找了秦老将军,自那以后,秦老将军就再也没提这档子事儿了。” 长乐为这事儿去找了秦琼? 李承乾这下真的彻底愣住了。 什么情况? 长乐看上了薛仁贵? 好家伙,还亲自去坏了人家的好事儿? 要不要这么奔放,这么直白! 今天他吃了好几惊,但就这事儿,最让他震惊了! 关键是,这事儿他这个做兄长的居然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又愣了一下,今年长乐多大了? 快十八了吧! 好家伙,他都忘了,自家妹妹初长成了,正是少女慕少艾的时候了。 薛仁贵? 薛仁贵做自己妹夫好像也不是不行,至少比长孙冲那个废物强吧? 好吧,和薛仁贵比的话,长孙冲不就是个废物么? 至于让薛仁贵加强大明和大唐武将集团的关系。 那算个屁? 和长乐的幸福比起来,算事儿么? 对于长乐,李承乾一直都是有些歉疚的,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满足自家妹子才好。 想到长乐的结局,李承乾觉得这是好事儿。 与其嫁给长孙冲后早早的香消玉殒,还不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嫁了算了。 好在这个时候的薛仁贵还没有遇到那位富家千金。 而长孙冲却是不知道,在他啥都不知道的前提下,自己老婆没了。 “这样,去将武媚喊来,除了张小花以外,就她和长乐走得最近,本王倒是要先弄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别到时候乱点鸳鸯谱就不好了。” 在这件事儿上,李承乾还是很谨慎的,他希望真的能给长乐幸福,而不是将其当做筹码随便许配一人。 刘三闻言,也是立马安排人去通知武媚。 很快,武媚就一脸好奇地走了进来。 她如今来大明也好几年了,比当初胆小怯懦的样子倒是好了许多,而且,这些年也着实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一看到李承乾,就凑了上来,问道:“明王哥哥唤妾身来是要妾身侍寝么?” 如今,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对于侍寝这种事儿也是毫不避讳。 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天天给李承乾侍寝。 说着的时候,还抱着李承乾的手腕蹭了蹭,李承乾差点儿都应激了。 好家伙,还真要料啊! 该说不说,以前看电视里那位演的武则天,虽然样貌确实差别不小,但是分量大抵还是演出来了的。 就现在这规模,再过几年,估计就和电视上一样了。 李承乾的手自然也不老实,而看到这一幕,刘三当即就转过头去,心里默念着,我不听我不听。 当然,李承乾自然不可能太过分,当着外人的面做内人该做的事儿,他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长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李承乾捏了捏武媚精致的脸蛋,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武媚当即就有些犹豫,但见李承乾一直盯着,还是说道:“那个,长乐不让说的。” “没关系,本王又不是外人。”李承乾笑道,“说起来,也是本王这个当兄长的做得不够好,长乐年纪也不小了,却是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来,说与本王听听,如果那人还不错的话,本王帮她把把关。”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么问,无非就是确认一下罢了。 对于李承乾,武媚是没办法拒绝的,当下就说道:“长乐的确是有一个心上人,殿下还认识的,就是长明军中的薛将军。” 她和长乐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闺蜜,闺蜜之间,这个真不算什么秘密。 而李承乾却是点了点头,笑道:“这小妮子,还瞒着自家兄长,欠收拾了这是。” “不是这样的。”一听李承乾这话,武媚急忙说道,“长乐说她以后可能要为了大明而联姻,她不告诉殿下,是怕殿下到时候左右为难,她说殿下一路走到今天极其不易,不能因为她的私心,给殿下制造麻烦。” 武媚说完,看向李承乾的时候,突然发现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 李承乾手里把玩着的一个摆件都拿不稳了,眼看着就要摔到了地上。 而不远处,刘三也是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他们的这位长公主,太懂事了,懂事得令人心疼。 砰…… 就在这时,李承乾手里的那个摆件终于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而也正是这一声终于让李承乾回过了神。 “这孩子,太傻了啊……” 除了这么一句,他实在说不出任何东西。 “刘三,你们且先下去,让本王静一静。” 听李承乾这么一说,刘三立马就带着众人离去了。 他也感受得到,李承乾的心情这会儿有些复杂。 而他们离去后,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李承乾和武媚。 看着武媚,李承乾将其拉到了椅子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道:“说说,说说长乐这些年都和你说了哪些本王不知道的,本王想听听,听听这么多年来,这傻孩子,到底开心不开心。” 这会儿,他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当年将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带到了这西北苦寒之地。 武媚也感受到了李承乾的失落,当下就将脑袋扑在李承乾的胸前,两只手的食指一直彼此抵碰着,轻声地诉说。 这一说就说了许久,李承乾也一直没打扰,就抱着武媚安静的聆听。 越是聆听,他心中越是难受。 有个如此听话又懂事的妹妹,何其幸运啊? “明王哥哥其实不用自责的。”武媚见李承乾心情低落,便转过脑袋,看着李承乾的眼睛小声道,“长乐她其实就是想帮殿下分担一二,不想殿下那么累。 其实,我们都想做点儿什么,只是能力不够。” 李承乾闻言却是笑道:“你们做得已经很好了,是我忽视了你们。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的责任。” 他说得很坦然,也很直白。 武媚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便伸出手搂着他的脖子,紧紧地抱着,紧紧地…… 这几天心情有点儿失落,之前住院顺便做了个检查,上个星期报告出来了,结果很不好。 放任了自己几天,过几天换个医院再去复检一次,希望是误诊吧,毕竟小地方的医院懂个屁! 别订!测试,明天复更! 唐朝官员的品级? 唐朝的官员品级 正一品太师,太傅,太保(三师)太尉,司徒,司空(三公) 正二品尚书令(一人),侍中(二人),中书令(二人) 从二品尚书左、右仆射(各一人) 正三品六部尚书(各一人),门下侍郎(二人),中书侍郎(二人),御史大夫 正三品下左散骑常侍 《贞观无太子》别订!测试,明天复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明天复更,资料不用看 大唐皇朝官职表 正一品 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已上职事官。)王。(爵。《武德令》有天策上将,九年省。) 从一品 开府仪同三司、(文散官。开府仪同三司及特进不带职事官者,朝参禄俸并同职事,仍隶吏部也。)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已上职事官。)骠骑大将军、( 《贞观无太子》明天复更,资料不用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52 武则天的老对手(正式复更,抱歉。) 时间就像一把刀,转眼间,不管是李承乾还是长乐,也都真的长大成人了。 而当初追随李承乾远赴西北的一众人也渐渐有了老态。 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而这一切,仿佛又在暗示着什么…… 另一边,洮河郡。 王仁祐的管家当真是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当他将具体的事宜跟王仁祐介绍了一番后,王仁祐也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激动地拍着自己的手,说道:“好!好!好!如此一来,对士族那边老夫也就有交代了!” “那士族那边?”管家问道。 王仁祐都不等他问完就摆了摆手,道:“这是小事儿,士族那边知道该怎么选择,他们要是这次还不抓住机会,真等到工业大行其道的时候,他们必然会被人赶超。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会将精力花在老夫身上,说到底,他们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开始为今后做安排或者说打算了。 所以说,他们必然会同意,不过这价码,他们可能会讨价还价。 毕竟这群人,一个个虽然满嘴的道德文章,但比商贾还市侩。” 他对这些人其实不怎么感冒,当然,这也和他当年做的事儿有关。 如今他也算见识了社会的险恶,该低头的时候,也低得下来。 当然,他不再像当初一样,还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他只想借助士家的力量,让自己站稳脚跟。 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可不单单是李承乾懂。 “郡丞,那我们要不要借此机会也在这条路上迈一步? 之前我们就分析过,按照现在的局势,未来工业极有可能是一种趋势。 甚至可能塑造出一大批顶级家族。 这个时候,我们有此机会,不好好把握一番,可惜了啊。” “不不不。”王仁祐急忙摆了摆手,道,“我们切莫沾染这个,虽然说趋势必将让工业爆发,甚至诞生新一批的顶级家族,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里面分得一杯羹。 能分一杯羹的人,一定是有一定背景的,像我们这些人……”王仁祐摇了摇头,道,“撑不住的,你要记住,纵使你有万贯家财,也顶不住,德不配位就是这个道理。” 王仁祐一直都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自己的处境。 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其实都很清楚。 这就是他的优点。 管家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在当下,有这资本的人其实也是屈指可数。 就像长孙家,他任职洮河郡郡守之时就已经在为长孙家的工业打下基础了。 未来,若是工业真的大爆发,他长孙家必然会分得一杯羹。 还有许敬宗,他也没少在这上面占便宜。 至于他们,不够格,真不够格。 别看王仁祐接的是许敬宗的班,看上去两者差距不大,但许敬宗在大唐官场厮混了多少年? 其底蕴是他王仁祐能够相比的? 说白了,他王仁祐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幸进之辈。 当然,如果未来他走得更远,在官场上也有了一定的资历和人脉,也不是不行。 但绝不是现在。 “对了,这价码,我们可以抬高一些,暂定七成吧,到时候也给士家那边一个讨价还价的空间。”王仁祐继续说道,“未来,那位回大唐接掌天下的机会很大,这个时候,我们给那位卖个好,当然,那位可能也看不上,但展现一下我们的能力也是极有必要的。 未来,终究还是年轻人的天下啊。” “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士家那边怕是早晚会知道。”管家有些犹豫。 当时在场的人可不止他和李承乾。 真要未来让士家知道了,难说愿不愿意善罢甘休。 “无妨。”王仁祐却是不在意,笑道,“这都是小事儿,士家纵使知道了又如何? 你真以为士家不懂,那位是谁,是殿下,是大唐未来的陛下,和那位合作,五成真是抬举他们了。 咋的,他们还想比那位的份额更高,别忘了,未来那位要是回大唐继承了大宝,那生意就是皇家买卖,这个道理他们难道不懂? 几千年的士家了,别以为他们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真说起来,他们聪明着呢。” 五成,看似不高,可实际上真不低了。 毕竟那是李承乾! 管家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有些时候,事情就这么简单,只是看起来比较复杂罢了。 “对了,郡丞,最近两州刺史可是没闲着,听说他们联系了不少人,这段时间可是没少为我们制造麻烦。 要不要先对这些人……” 王仁祐闻言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只要我们能顺利解决士族这边和那位的合作,这些都是小问题。 轻重缓急还是要分清的。” “那我这就去通知他们?”管家问道。 王仁祐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至于士族会不会被李承乾坑,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多久,以崔浩为首的士族代表就过来了。 “王郡丞,急急忙忙的将吾等召集而来,可是因为那件事儿触怒了那位?” 他们还是有些担心的,和李承乾合作,开什么玩笑。 当初他们将李承乾得罪死了,李承乾能答应他们的合作才怪。 王仁祐闻言笑道:“确实是因为那件事儿,不过倒不是诸位想的那般。” 一听王仁祐这话,原本一脸忧心忡忡的众人顿时都是神情一变。 瞬间,众人都露出了一脸的惊喜。 “真的成了?”有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王仁祐却是笑道:“这本来就不是一件多难的事儿,当初本官就跟你们说过了,只是你们不相信罢了。” 说完,他还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众人对此倒也不恼,对于他们来说,这事儿能成,真就是稀奇事儿! 至少对于他们来说,是这样,以己度人罢了。 “那不知道那位想要我们怎么做?”最先反应过来的崔浩当即问道。 他知道既然那位同意了,但一定是有条件的,这一点儿几乎不用动脑子想都知道。 而王仁祐对此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那位的意思是……合作。” “合作?”一听这话,崔浩等人倒是能理解了,如果那位和他们士族合作的话,就以双方的优势来讲,还真能做出点儿什么来。 毕竟,要论技术的话,现在没人比得过大明。 但要说财力人力物力,放眼大唐,还真没人是他们士族的对手。 如果双方诚心诚意的合作,那还真有可能弄出不小的动静来。 “具体怎么合作?”当即就有人问道。 “这还能怎么合作?”王仁祐笑道,“诸位的优势和那位的优势,大家其实都清楚,那位出技术,其余的诸位来负责,还别说,这么看来的话,还真有几分强强联手的意思。 当然,这只是本官的拙见,具体你们要不要合作,还得诸位自己商议,当然,若是需要回去商议一番,诸位请便就是。 若是需要本官回避,诸位也只管明言就好。” 其实王仁祐很清楚,他们无法拒绝和李承乾的合作。 不说这里面将带来何等巨大的利益,关键是,如果有这么个机会和李承乾缓和一下关系,他们也是乐意的。毕竟如今的李承乾已经今非昔比,未来若是回大唐登临大宝,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想和李承乾闹得太僵。 说到底,这终究是一个皇权大于一切的时代。 尤其是面对李二这对强势的父子,谁又不是小心翼翼的? “合作可以。”崔浩当即就说道,“但合作必然会牵扯到利益,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打算的?” “三七分成。”王仁祐闻言笑道。 “三七分成?”崔浩闻言点了点头,甚至还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这才说道,“倒还算公道,我们七家一家占一成,那位独占三成,倒也还行。” 听他这么说,王仁祐都笑了,心道,你想什么呢?当下,也是急忙说道:“崔兄兴许是弄错了,那位要七成,是你们三。” “什么?倒三七?”一听王仁祐这么说,众人瞬间坐不住了,王家人甚至直接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出钱出人出力,他就出个技术,就敢要七成?闹半天,我们都是在帮他忙活呗?” “话不是这么说。”王仁祐笑道,“虽然看上去,诸位可能觉得有点儿吃亏,但你们想想,没有那位的技术,别说三成的利,一成的利你们貌似也拿不到? 而且,那位这些年做的生意,有哪一桩哪一件是亏了钱的?没有吧?一桩一件都没有吧?而且,只要是那位染指的生意,哪桩不是大买卖?” “话是这么说,可三成利,我们这么多人,一人连半成都没,这生意还有做的必要?”崔浩也是摇了摇头,再赚钱的生意,可半成利都不到的买卖,谁愿意做? 再说了,这又不是他们几个人自己的买卖,是背后整个家族的买卖,这传出去,真不够丢人的。 “也是。”王仁祐故作理解地点了点头,他很清楚,三成的利,这些人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再赚钱的买卖,可分到各自头上不到半成,而且还是整个家族不到半成,换谁谁也不会干。 更别提他们身后还有无数的小家族所依附,到时候如果要笼络自己麾下的那些小家族,这个分一点儿,那个分一点儿,留到他们身上的才多少? 琢磨了一会儿,王仁祐这才继续说道,“这样,老夫派人再去和那位沟通一下,诸位也回去和自家做做工作,我们尽可能的再多争取一二,诸位觉得如何? 毕竟,如果不和那位合作,在技术这道坎儿上,我们就过不去,所以说,大家都拿出诚意去谈,应该会好一点儿。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合则两利的事儿。” “那就麻烦王郡丞了。”崔浩立马说道。 他其实也明白,如果能和李承乾达成合作,对他们士族而言,的确是意义非凡,只是那三成的利,实在让他做不了主。 他们这些人,虽然都是各家的代表,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代表各家做一些主,就比如之前,如果按照他们理解的那样,三七开,这个主他们是能做的。 虽然李承乾看似拿着大头,但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加之人家掌握着最核心的技术,让出三成利,他们是能接受的。 可倒三七,呵呵,别说他们了,估计他们家里的那些老家伙听了也能站起来骂娘。 “那不知道以诸位之见,多少是你们能接受的?”王仁祐又问了一句。 众人想了想,也是简单的交流了一番,这才说道:“若是王郡丞有能力,谈至七成自然是最好的,当然,真要是能达到七成,我们各家都会给王郡丞备上一份厚礼。 若是实在达不到,最低,最低五成。” 五五开,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 他们相信,五五开,就算回家告诉那些老家伙,那些老家伙也挑不出来理来。 王仁祐闻言,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夫尽力,这样,诸位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和各家沟通一二,本官这就安排人再去大明。” “那就辛苦王郡丞了。”说完,众人也便拱手告辞。 等他们走后,管家却是在一旁笑道:“郡丞当真神人也,这些家伙居然被郡……” 都不等他说完,王仁祐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多了,他们其实已经怀疑了,只不过他们没办法求证罢了,所以才许了份厚礼而已。 这些家伙,别看他们没有踏足官场,但也真别将他们当做普通的商贾对待。 几千年的文化传承,家族熏陶,确实要比我们这些寒门要强上一些。” 说到这里,王仁祐也是有些感慨,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将属于他的王家发扬光大的想法。 管家闻言倒是没有多言,他其实也知道,只不过是配合的恭维王仁祐一句罢了。 “这样,你马上动身,再去大明。”王仁祐说道。 管家闻言,笑道:“郡丞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接下来一步的谈判,永远走在他们前面一步?” 王仁祐笑而不语。 事实就是如此,他如今,更像一个潜客,而不是一个政客。 不过他也清楚,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屁股下的那个位置在服务。 正式复更,抱歉,之前住院顺便检查,检查出个胃癌,都傻眼了,本来放弃挣扎了,但医生说这个玩意儿误诊率比较高,建议去大医院复查一下,可喜可贺,复查虽然也比较恼火,但好歹不是癌,本来计划国庆做第二次复查,彻底松口气再更新的,不过想想,拉胯了两个月,再不更新,复查都没钱了,还是马上回来更新了,抱歉。之前那段时间没结果的时候,真的没心情写书。 卷五 第653章 牛进达疯了…… 当王仁祐的详实资料摆在李承乾的案头时,李承乾皱了皱眉。 对这位,他着实没什么印象,只是隐约间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罢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这位在历史上也仅仅只是惊鸿一瞥罢了,尤其是在唐初,文臣武将辈出的年代,这种人最容易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王皇后,估摸着后世都没几个人知道这号人物的。 “罢了,不说他了。”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城内可安定下来。” 说到底,他此番还是为了解决城内问题的当下就问了一句。 当日,吴安可是在城内屠戮了不少人,对于这座赤水源曾经的首府之城,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一旁,刘三闻言,笑道:“殿下放心,如今在这大明地界,殿下民心所向,不过是缉拿一些不法分子,老百姓闻言无不是拍手称快。 老百姓嘛,他们想要的无不是一个安居乐业的日子,听说那些家伙欲行不轨,别说闹腾了,甚至还给吴安提供了不少线索。” 这话刘三倒是没有夸张,事情还真如他所说一般,城内的那些老百姓听闻那些家伙要闹事儿,比吴安等人还愤怒! 对于他们来说,这几年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了,是真不希望再起战火。 每一次战争的开始,其实最受伤的就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这点儿谁又不知道呢? 所以,他们的怒火,真能理解。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道:“所以说嘛,我大明的百姓是最可善良的,安排一下,一定要安抚百姓的情绪,让他们知道,到了今日,谁也不能颠覆我大明。” 刘三闻言也是笑了笑,并未多言。 而就在这时,吴安却是快步走了进来:“殿下,北边传来急迅!” “嗯?”见吴安这般,李承乾倒也好奇了起来,一般情况下,吴安可没这么慌张的模样。 “昨夜,牛大都督坑杀了弩失毕部三千余众。” 说完这话,吴安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本就是军中之人,对牛进达也是知知甚多,但在他的印象中,牛进达可从没这般暴虐过。 坑杀啊! 那是牛进达能干出来的事儿? 如果换做是苏定方,他丝毫不怀疑,但牛进达…… 李承乾闻言也是一惊,当下问道:“降卒?” 吴安点头道:“对,降卒,此番下去,若是能震慑西突厥的那些乱臣贼子,固然是好事儿,怕就怕会激起那些家伙……” 李承乾懂他的意思,当下也是眉头紧皱。 麻烦了,他知道。 西突厥那些家伙虽然慕强,但血性还是有的,这么一来,估摸着要不真将这些家伙打服!他们必然会奋起反抗。 麻烦啊…… 这节骨眼儿上,李承乾并不想在那边用重兵。 不过事情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李承乾摆了摆手,道:“这样,通知赵岩,做好准备,然后传旨契苾何力,让兵部随时做好北上的准备。 同时,户部准备粮草,若是西突厥那些贼子冥顽不灵,本王也只能拿他们开刀了!” “那牛大都督……”吴安小声地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招惹牛进达那些人,没办法,人家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了,招惹他们得不偿失。 但站在大明臣子的立场上,他又不得不开口。 李承乾摆了摆手,道:“暂且不管,一切等战后再说。” 说到底,牛进达又没多大个错,这会儿问责牛进达容易导致军心不稳,他可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 “卑职明白。”说罢,吴安转身离去。 李承乾却是皱着眉头,在沉思。 半晌,李承乾才问道:“刘三,你说牛进达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三摇了摇头,道:“牛大都督这人,平日里很和善的,哪怕是当初在长安的时候,遇到我们这些人也没啥架子,而且听闻牛大都督有个愿景,说是希望天下百姓再无饥荒之苦。 不管从哪点儿来看,这都是位任善之辈才是。 闹这么一出,殿下,会不会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承乾笑了,“你啊,太小看我们这位大都督了,作为唐初名将,征战沙场,却是落得一个任善之辈之名,你不觉得奇怪么?战场上,哪儿有什么任善之辈? 看来,我们这位大都督开始为自己谋退路了。” 是的,就在刚刚那会儿,李承乾其实已经想明白了。 之前牛进达对待大唐密谍司的态度,他是知道的,这会儿,牛进达只怕是进退两难。 换句话说,他虽然做出了选择,但不想在战后有太高调,说白了,就是给李承乾一个把柄,让他能低调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这些老家伙,真没一个是白给的。 当然,这么做可能会给李承乾制造一些麻烦,但同样,他肯定衡量过大明的实力,真要是大明举国出兵,压制西突厥的那些家伙,还是能做到的。 这里面,甚至还有打压异族的意思在里面,毕竟牛进达的仁善还真就只真针对汉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还真说得过去。 …… 同一时间,西突厥。 牛进达倒是一脸的平淡,对于坑杀了数千降卒一事,他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只要杀的是异族,他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该说不说,这就是华夏文明能传承几千年的一个重要原因。 “五弩失毕那些家伙,今天有什么反应?”牛进达随口问了一句。 麾下闻言,笑道:“回大都督,自从我们昨日坑杀了数千降卒以后,五弩失毕的那些家伙,这会儿无不是人心惶惶。 尤其是处月部和弩失毕部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加之弩失毕部故意放任赵岩屠戮伊吾部,这会儿,他们内部就乱成了一团,相互猜忌,要想再次合作起来,怕是难了。” 牛进达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别小看这些家伙,他们之间互相猜忌其实并不是偶然的,在此之前,哪怕没有我们,他们之间也是如此。 这对我们来说,算不得什么好消息。 别忘了,这些家伙骨子里还是一条心,真要逼迫狠了,他们迟早会联合起来。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他们对自己民族的归属感,还是很强的。 就像我们汉人一直看他们不起一样,他们也从未看起过我汉人。” 对于这些异族,牛进达也是颇为了解。 其实这也正常,稍微有点儿傲气的人,都会认为自己的民族是最强的。 除了那种骨子里就带反骨的家伙,不过这种人终究是少数。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麾下问道。 牛进达看着堪舆图,琢磨了一番,说道:“等。” “等?”众人闻言一愣,都这时候了还等什么?难道不应该是乘胜追击么? 再说了,真要等下去,就不怕他们彻底联合到一起? 牛进达笑道:“对,就是等。他们各部想重建信任,岂有那么简单?若是我们这时候乘胜追击,打弩失毕部,定会让其余几部有唇亡齿寒之危,那么他们必然不会坐视。 可如果换一部作为主攻对象,弩失毕部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重建各部信任。 换句话说,这时候,这时候,不管我们对谁动兵,都只会刺激他们再次联合起来。 相反,我们要是等的话,他们反而会猜疑,如果这时候,我们再派使者出使各部,嘿嘿……” 该说不说,牛进达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杀人诛心啊! 真要是这时候他再派使者出使各部,那五弩失毕各部之间的隔阂,只怕会越来越深。 “可他们如果像上次一样……”有人有些担心。 上次他们的使者可是有去无回。 说到这个,牛进达也有些为难,他也不想自己麾下的兄弟去送死。 半晌,牛进达才说道:“除了弩失毕部可能会有些风险以外,其余几部倒是无碍,这样,弩失毕部这边的使者由我都督府本家子侄亲自走一趟。” “都督,不可。”一听牛进达这话,众人也是连忙说道。 牛进达的仁善之名,就是这么来的。 “无妨。”摆了摆手,牛进达说道,“只是有一定风险罢了,又不是必死无疑,而且,这些混小子,平日里享受颇多,也是时候为我们做些什么了。 殿下那等身份,也曾涉险,他们还能比殿下的身份更高贵不成?” 他其实并不是太过于担心,他的子侄亲自走这一趟,弩失毕的大俟斤就算没脑子,估摸着也得掂量一二。 就在他们这边准备再次派遣使者的时候,弩失毕部,大俟斤已经第二次掀翻自己的晚膳了。 损失了数千麾下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 打仗嘛,哪儿有不死人的? 以前动辄数万大军的覆灭也不是没有过,不过是区区数千将士,他还真不至于动怒。 真正让他动怒的是各部的态度。 伊吾部就不说了,的确是他坑了伊吾部,但处月部是什么鬼? 老子明明派兵去救援你们,结果你们居然配合牛进达坑杀了老子给你们派过去的援兵? 是的,牛进达坑杀的就是这支援兵及其辎重部队。 这让大俟斤怒不可遏。 但他也只能愤怒,却又做不了什么。 这时候去问责处月部么? 真要这么做了,只会将事情弄得更僵。 到了这会儿,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历代大汗都想独揽大权。 一个独一无二的意志,在这种情况下太重要了! 要是这时候,整个西突厥只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觉得别说抗衡牛进达甚至大明,就算是马踏天下又当如何? 可不是,整个西突厥,真正对他令行禁止的也就只有他麾下的弩失毕部! 纵使弩失毕部是整个西突厥最强最善战一部,但这时候他也有种独木难支的痛楚。 “大俟斤,若是实在无法,我们不妨抛下其余几部,以我弩失毕部的战力,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就在这时,麾下有人说道。 大俟斤闻言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冷笑道:“我们要是有这个能力,当年何必听信阿史那泥孰的话?说到底,就是我们实力不济,若是我们各部联合起来,不说抗衡大明,但至少能谈一谈,真要是我弩失毕一部,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再无弩失毕部!” 他不傻,做到他这一份儿,也没几个傻子。 打仗的目的不是说一定要怎样怎样,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 一开始,他们的打算并不是说一定要击败大明,重建西突厥的荣耀。 当时他们只是想先打起来,让大明,让李承乾看到他们的实力,哪怕是不敌,也要展现出他们的价值,只有如此,他们才有和李承乾谈判的资本。 当然,如果李承乾外强中干,真让他们得逞了,那是意外之喜。 可他们一直没想过要和李承乾死战。 口号,终究只是口号罢了。 如果能让他们步入大明朝堂的核心,他们是愿意的。 毕竟,今时今日大明的强大,他们同样也看在眼里。 可如今,他们的能力还没展现出来,先他妈狗咬狗了,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通知各部,本俟斤要再次与各部俟斤商议大事。”大俟斤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 麾下闻言,有些担忧地说道:“如今,各部俟斤未必愿意赴约吧?而且,他们的理由估计都想好了。” 开什么玩笑,都这时候了,各部俟斤怎么敢放下各自的部落单独来赴约。 就算带人来,可这是弩失毕部的地盘,谁又敢妄动? 更别提一旁还有牛进达和赵岩虎视眈眈。 大俟斤也是颇为无奈,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样,让他们自行商议一个地点,本俟斤亲自去赴约! 都是聪明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不可。”一听他这话,麾下当即说道,“别人暂且不说,伊吾部如今怕是对大俟斤颇为不满,对于他们,不得不防啊!” “防防防!”大俟斤闻言,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桌案上,怒道,“就是因为我们各部彼此不信任,防过去防过来的,才让李承乾那个毛头小子骑在了我们头上,告诉他们,本俟斤孤身赴会,真想对本俟斤不利,那就痛快点儿!” 说罢,他眼神冷厉。 众人闻言,再也不敢反对,当下就有人去安排了。 而等有人去安排后,大俟斤却是眼神一冷,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过来,本俟斤有要事交代……” 恢复更新求月票。 卷五 第654章 阳谋、面具、杀意! 第655章卷五阳谋面具杀意! 大俟斤还没收到各部商议出来会谈的地点,却先是收到了牛进达的使者出使各部的消息。 这让大俟斤有些无言。 他知道牛进达这么干的目的,但他能做什么呢? 他们各部之间看似和谐,其实暗中早就是明争暗斗。 所谓西厢号五部,可不是一直以来就是他们这几部。 整个西突厥的十姓贵族,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如今的这十姓。 任何年代都是如此,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就得被淘汰。 这也是为什么崔家那些人如此看重王仁祐的原因,同理,他们也不想被时代给落下。 就在大俟斤有些无力的愤怒之时,麾下来报:“大俟斤,牛进达的使者来了。” 这话让一脸怒容的大俟斤呆愣了片刻,有些疑惑地问道:“他还敢派使者来?真当本俟斤好欺不成?” “那使者说,他姓牛。”麾下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他也是真担心自己这大俟斤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就将那使者给杀了。 一般的使者杀了也就杀了,可这位不一样啊,他姓牛! 牛性又不是什么大姓,人家既然一来就自报家门,自然是和那位有点儿关系。杀一般的使者牛进达可能和愤怒,可万一杀的是那位的子侄,这仇可就结死了啊。 对于他们来说,打仗嘛,只要不是战死沙场,哪怕是输了,大不了投降,还是有活命机会的。 可真要将牛进达得罪死了,他们这些家伙活命的几率就更小了。 再说了,作为大俟斤的亲兵,他们战死的几率微乎其微,真到那一步,他们可能早都降了。 所以说人嘛,不管是位居高层还是在底层摸爬滚打,都有自己的私心。 大俟斤闻言,也是一愣。 牛家人? 牛进达倒是好大的胆子,不过冷静下来的他倒也没像之前一般喊打喊杀,还真就让人将这使者请了进来。 不多时,一将将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笑道:“牛茂见过大俟斤。” “作为使节,都不知道自报家门么?”大俟斤闻言冷笑道。 牛茂虽然年轻,但人还是比较沉稳,闻言笑道:“大俟斤莫不不是忘了,如今这西突厥还是我大明体系?末将还需自报什么家门?” 听到他这话,大俟斤明显微微愣神。 还别说,牛茂这话还真没说错,自当年阿史那泥孰率整个西突厥归降大明以后,西突厥早就隶属大明一系。 只是这话听在大俟斤的耳朵里,就微微有些憋屈了。 当然,他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和牛茂争论,没必要,只是笑道:“这么说来,那倒是本俟斤的不对了。” 对于这个牛茂,大俟斤还是有些欣赏的,虽然是对手,但并不影响他的爱才之心。 不过他也意识到了,这便是大唐那些大家族的底蕴。 别看今天的牛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事实上牛家祖上可不是什么泥腿子。 严格的来说,贞观初年的这些文臣武将,祖上几乎就没一个简单的。 真要拼祖宗的话,几乎每个人祖上都能拿出几个能震场面的人物。 当然,这也侧面的印证了一个事实,一个比较残忍的事实——哪怕是到了乱世,能出人头地的普通人,真不多…… 寒窗十年……哪怕是寒窗一辈子,又怎抵得过人家三代甚至三十代人的积累…… “大俟斤说笑了。”牛茂倒是不知道这会儿对方在思量什么,闻言只是笑道,“此番末将前来,不过是奉都督之命,前来了解一下情况。” “额?”大俟斤心中也是冷笑,了解情况?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么,当下也是笑道。“那不知牛大都督想了解什么情况?” 他也是存了心看笑话的。 牛茂倒是不着急,一脸平静地说道:“听闻十姓内部有乱臣贼子欲行不轨之事,不知大俟斤可知晓此事?” 知晓? 大俟斤都想笑了,这最近的事情不就是他搞出来的?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不对,牛进达这么问,定然是有原因的,难道说? 想到这里,大俟斤也是心中一惊。 牛进达想诏安他了?提前给他铺路? 这会儿,他若是顺水推舟,将所有的责任都甩给其余诸部…… 还是不对,大俟斤突然看向牛茂,一脸冷意地问道:“此番,你们出使其余诸部怕也是这个说辞吧?” 牛茂闻言笑了笑,道:“不愧是大俟斤,不过只言片语就反应了过来。 不知道大俟斤认为,其余诸部会怎么选择呢?” 杀人诛心! 牛进达要平乱,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破他们各部之间的信任。 之前已经小有成效了,这会儿,牛进达再来这么一出,保不齐各部会心生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大俟斤脸上的寒愈发冷冽起来。 阳谋! 牛进达只不过派出一些使者,就让各部之间的信任再次崩盘。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没办法,他们不是一部,更不是同一个意志。 各部都会以各部自身的利益去思考问题。 更何况,他们足足有五部,这个时候,谁敢相信其余四人是怎么想的? 谁又敢将自己的部落,寄托在对另外四人的信任之上? 毕竟大明的强大是众所周知的,这会儿,对方连借口都给你想好了,难免其余几人不动心啊。 看到大俟斤的怒火,牛茂心里虽然慌得一批,但嘴上还是平静地说道:“大俟斤是不是觉得,只要斩杀了末将,定能将大俟斤的态度彰显出来?” 听他这么说,大俟斤倒是有些意外,刚刚他还真是这么想的,可没等他开口,牛茂又继续笑道,“可大俟斤想没想过,其余四部是否也会像大俟斤一般,斩杀其余使者呢?” “黄口小儿,居然敢在本俟斤面前挑拨我西厢号五部的关系。”大俟斤有些愠怒。 他是真想斩杀了这个家伙,但他又有些犹豫。 说到底,这家伙姓牛! 他也不想将牛进达得罪死。 是的,他不想。 牛进达虽然看上去在大明屡屡吃瘪,可这家伙终究还是大唐军方一系,也有一帮子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兄弟。 他若是无法逆伐而上,也是要给自己留条退路的。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什么成事如此艰难,就是永远都给自己想好了退路,没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 当然,这也注定了他们的成就有限。 “是不是挑拨大俟斤其实很清楚。”牛茂故作镇定地说道,“不过大俟斤其实也不用着急,不妨再等等。 等等另外几位俟斤那边传来的消息。 想必,大俟斤也想知道另外几位俟斤会做何选择吧?” 大俟斤闻言不语,他确实想知道。 当然,就牛进达的这套把戏,他知道想破除其实也简单,只要各部都将来使斩杀了以明其志,牛进达的这点儿手段当不攻自破。 可问题是,人他妈都是自私的啊! 这会儿,大俟斤也冷静了下来,笑道:“那依你所看,此番伱们出使的几位使节,有几位能活着回去?” “大俟斤这话可就不对了。”牛茂道,“不过出使罢了,难道还能送命不成,末将不才,此番出使的几位使者,定当无一折损。” “也包括你?” “那是当然。”牛茂笑道,“怎么,大俟斤难道还想再次斩杀使者不成?” 听到他这话,大俟斤倒是没有动怒,只是略微好奇道:“旁人本俟斤不敢说,但你的生死,可在本俟斤的一念之间,你就不怕本俟斤……” “大俟斤说笑了。”牛茂都没等他说完,便接茬儿道,“大俟斤应该明白,若是其余几位俟斤都将使者送了回去意味着什么,难道说,真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大俟斤还想做与众不同的那一个么? 大俟斤可别忘了,与众不同的人,又称为异类,自古以来,异类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而且,大俟斤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末将不等其余几部的使者回去后,再造访弩失毕部么?” 牛茂的这番话,让大俟斤满脸的怒意,但他却是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闻言也便问道:“为何?” “因为末将笃信大俟斤是聪明人。”牛茂笑道。 大俟斤笑了,肆意的笑了,半晌,他才说道:“好,那就等等,本俟斤倒想看看,你的猜测到底准不准,但丑话说在前面,但凡有一个使者回不去,你就跟着陪葬吧。” “无妨。”牛茂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当然,心里其实也是极为紧张。 天知道这群家伙是不是都没脑子。 很快,大俟斤便派人去了解情况,倒是没有派人和另外几部勾连,他其实也清楚,这牛茂之所以最后造访他弩失毕部,其实就是为了等那边尘埃落定。 这世上,又真的有几个人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事实也如他所想的那般,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 而就在这人走进大帐的瞬间,牛茂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他虽然之前表现得胆大包天,但出生牛家,自己本身就还年轻,他可不想一事无成就英年早逝了。 大俟斤也看到了他的反应,倒也没有在意,对此,他还是能理解的。 “怎么样?”大俟斤冷声问道。 麾下闻言,微微叹了口气,道:“启禀大俟斤,各部都将大明的使者送了回去。” 一直竖着耳朵的牛茂闻言,心中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忍不住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心中暗道:“好险……” 而同样听到这番话的大俟斤却是一脸的惆怅。 是啊,终究不是一部,终究是有私心的…… 那一瞬间,大俟斤仿佛苍老了许多,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噗! 就在这时,大俟斤猛喷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便佝偻了起来:“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 牛茂被他弄这么一下,吓了一跳。 不是,这位不是成名多年的大人物么?说吐血就吐血了? 这么点儿打击都承受不了? 真要如此的话,牛茂还真有几分看不起这位所谓的大俟斤。 “大俟斤。”大俟斤麾下却是被吓了个不轻,见状众人都凑了上来,将其给扶了起来。 甚至还有人将牛茂给围在了中间,生怕他跑了一样。 牛茂这会儿也有些紧张了,他也没想到,这大俟斤被气吐血了,这是他之前没料到的。 不过大俟斤却是摆了摆手,道:“放他走。” “大俟斤!若非是他,大俟斤岂会被气吐血!”有人急忙说道。 “本俟斤说话不好使了是么!”大俟斤怒声道。 “大俟斤!”还是有人心有不甘。 大俟斤猛然抬起手,一巴掌就扇在了那说话之人的脸上,一脸愤怒地说道:“大势已去了,你们想将整个弩失毕部都拖入火海么!” 至此,众人才不情不愿地将牛茂给放了出来,而牛茂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看着大俟斤那虚弱的模样有些呆滞,他知道,刚刚差点儿就走不了了。 而就在这时,有人怒声道:“滚!” 牛茂本来还有些愤慨,他什么时候被人如此羞辱过? 不过想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下也就没有多言,微微施礼也就转身告辞。 他是真觉得,自己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出了大帐,马不停蹄的就朝着部落外打马而去,他是真怕那个虚弱的大俟斤一口气上不来给挂了,那自己真有可能走不出弩失毕部。 他不怕死,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倒灶的原因送了小命吧? 然而大帐之中,在牛茂离去之后,大俟斤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一直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他估摸着牛茂应该走出了弩失毕部的范围之内后,整个人的眼神才变得阴狠起来。 也是到了这时候,他才伸出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整张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脸的阴狠。 之前那个瞬间苍老的大俟斤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而这一幕,也看得一众麾下一脸的愕然,什么情况? “大俟斤,刚刚是做给那小子看的?”有人茫然地问道。 “要不然呢?”大俟斤闻言,冷笑道,“不过是一些废物罢了,本俟斤能被他们气吐血! 不过那小子倒是没说错,任何年代,异类都没有好下场!且让那小子多活几天就是。” 这家伙也真不是一般人,从当初他猜到牛进达的用意,答应等各部落的反应后,他就在为这一切做准备。 无力反抗的时候,自然是要先麻痹对方。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有人问道。 大俟斤闻言冷笑了一声:“接下来,自然是去参加五部会谈,本俟斤也想知道,各部到底是什么态度!” 说着,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红光。 求双倍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655章 坑杀、背叛、选择。 当听到牛茂平安归来的消息时,牛进达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该说不说,他牛家祖上虽然也辉煌过,但终究还是式微了许多,如今,牛家人丁凋零,要是牛茂真回不来了,他也没法给自己交代。 等听完牛茂将事情经过介绍一番后,牛进达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被气吐血了? 堂堂五弩失毕的大俟斤,被这么点儿事儿就气吐血了? 他有些不信。 一个敢兴兵作乱的家伙,会如此? “密切关注西厢号各部情况。”牛进达说完便将众人打发了。 他需要重新审视一番当下的局势再做安排。 …… 另一边,弩失毕部,大俟斤已经收到了各部传来会谈的消息。 此番五部会谈定的地方倒是让大俟斤有些意外,一开始他还以为定在某一部之中,毕竟五部之中,就他弩失毕部最为势大,众人防着他也是情理之中。 但谁曾想,此番会谈居然定在了野外。 这让大俟斤有些无语的同时也就只剩下一声叹息了。 他明白,众人现在谁都不信任。 是的,他们之间的隔阂在得知彼此送走了牛进达的使者之后便又加深了。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无奈。 当然,大俟斤倒也没闲着,当即就做出了另外的部署,跟自己的麾下又交代几句后,便带着自己的一千亲兵赴会。 约莫一个多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西厢号五部都聚在了提前约定好的会盟地点。 此刻,大俟斤又露出了那一脸虚弱的模样,整个人都有些萎靡。 看到他这副模样,其余几部的俟斤倒是有些意外,当即,心中也是暗喜。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俟斤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倒是可以长松一口气。 群龙无首的弩失毕部,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如果可以的话,趁机联合其余几部吞并了弩失毕部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看到大俟斤身后的千余亲兵,众人也是皱了皱眉,但也仅此而已。 作为西厢号的大俟斤,是有资格配备千人亲兵的,当然,他们这些人,只能配备五百的亲兵,多了那便是逾矩。 在这一点儿上,众人倒是挑不出什么理来。 “看来大俟斤身体抱恙啊。”迎面,伊吾部的俟斤讥笑道,“早知如此,我等就应该将会谈的地点定在弩失毕部好了,也省得大俟斤拖着疲惫的身子舟车劳顿。” 他对大俟斤是充满了怨念的,若不是这家伙放任赵岩麾下的怨军屠戮他伊吾部,伊吾部怎么可能在大战伊始损失如此惨重? 大俟斤闻言,故作艰难地抬起头,语气冰寒地说道:“你敢么?若是你敢,不妨这会儿挪步,随本俟斤回我弩失毕部商议会谈如何?我弩失毕部定当好酒好菜招待尔等!” 虽然声音有些低沉,但配着他那冷若寒霜的笑意,倒是颇有几分恨意。 “大俟斤说笑了。”就在这时,处月部的俟斤连忙笑着出来打圆场道,“大家来都来了,就别再折腾了,早点儿谈完也是一场事儿,毕竟大明的军队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真要让他们捡了便宜,还不得气死。” 他才不愿意去弩失毕部,那是别人的主场。 别说弩失毕部,在得知其余各部都送走了大明的使者后,他甚至连伊吾部都不愿意去。 谁知道这些家伙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而且,这还不是他一个人的心思,在场的几人几乎都是这个心思。 信任这个东西,在事关自身利益的时候,最他妈不值钱! “哼!”大俟斤闻言冷笑道,“大明军队虎视眈眈?难道不是诸位与大明狼狈为奸么? 怎么,和大明那边的条件还没谈好?还是少一个如同本俟斤这样的投名状? 本俟斤就在这里,想要本俟斤的命,那就凭本事来……咳咳……来取!” 说着,大俟斤又是一阵咳嗽,活脱脱一个病秧子。 “大俟斤说笑了。”就在这时,咄陆部的俟斤却是笑道,“我等可没大俟斤的魄力,更没弩失毕部的底气,面对大明使者可不敢像大俟斤一样,一怒之下说杀就杀了。 之所以放他们回去,不过是实力不济,虚与委蛇罢了,说到底,我们才是自己人不是?” 他是出来打圆场的,不过这话有几分可信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说大俟斤是怎么知道他们与大明使者会谈内容的,呵呵,都不是傻子,大家从彼此的反应中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哼……”大俟斤闻言,一声冷哼,“真以为本俟斤跟你们一样,当时你们都将使者送了回去,本俟斤若是不将其送回去,岂不成了异类? 要是本俟斤不这么做的话,这会儿的会谈怕真是诸位对我弩失毕部的围攻了吧?” 说起来,他当时的选择,还真就是被这些人逼迫的。 如果当时有一个人留下牛进达的使者,他必然不会如此。 只不过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罢了。 “大俟斤,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另一边,伊吾部俟斤冷笑道,“说到底,你不也做出选择了? 到了这时候,又何必装模作样?大家不都一样,你又比谁高贵一些不成?” 他对这位是极尽嘲讽之能! 如果不是当初他放任赵岩所率的怨军在他们伊吾部大肆屠戮,他真未必会做出如今的决定。 当然,这话其实也将他的态度表明了,这使得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有些事儿能做,但不能说的。 看到众人的眼神,伊吾部的俟斤也不慌,他虽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那又如何? 他相信,在场的人抱着这个心思的人一定不止他一个!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大俟斤,他也不至于说漏嘴,是以这会儿他看向大俟斤的眼神冷冽了起来。 对于这位,他是真的恨! 大俟斤见状,突然笑了,半晌才说道:“怎么,这就忍不住了,诸位,伊吾部这是摆明要投敌了,你们呢? 是不是该做出选择了?” 一听他这话,众人瞬间迟疑了。 甚至有人不声不响的就跟伊吾部拉开了一段距离。 如此一来,现场的局势就明朗了许多。 倒是颇有点儿泾渭分明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大俟斤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不过刚刚刻意远离了伊吾部的咄陆部这会儿却是坐蜡了。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在场这么多人中,就他一个人挪了位置,其余几人动都没动。 大俟斤就不说了,他本来就在另一边,但处月两部没动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意味着这些家伙可能都是一个心思。 如此一来他就尴尬了。 弩失毕部本身就强势一些,而伊吾、处月三部要是联合到一起,也不是他能抗衡的。 换句话说,现场一瞬间就分成了三股势力,而他恰恰就是最弱小的那个。 “咄陆部,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怎么选择吗?”伊吾部的俟斤也是有些意外,他也没想到咄陆部还真就是虚与委蛇! 都到这节骨眼儿了,居然还真有人顶着所谓的民族大义,这得有多蠢。 他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过这么快就靠向大明,但大俟斤的做法让他彻底愤怒了。 他知道大俟斤的意思,但他不能接受! 如果牺牲的是别人的利益,那无所谓,但牺牲他伊吾部的利益,凭什么? 单就这点儿,他就接受不了。 处月两部的俟斤倒是没有开口,他们知道自己被伊吾部坑了,但有什么办法?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能说什么? 还在等复检结果 昨天就来了,今天复检,结果现在还在等复检结果…… 《贞观无太子》还在等复检结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56章 背叛、杀戮、奸计! 第657章卷五背叛杀戮奸计! 大俟斤看着这一幕也没多言。 对于伊吾部的选择他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坑了人家不说,私心这个玩意儿永远都存在。 只不过咄陆部这会儿的选择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对于西厢号五部来说,咄陆部是实力最差的一部了。 他们能这么做,倒是让大俟斤颇为意外。 毕竟这一部的实力确实不足以硬抗大明。 当然,大俟斤倒是没在意这件事儿,扭过头看向伊吾部众人,语气冷淡地说道:“看样子你们是铁了心要投奔大明了? 李承乾真就让你们如此畏惧?” 大俟斤面色不善地问道。 咄陆部俟斤闻言,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 而伊吾部的俟斤却是一脸的不屑,笑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当初我们为什么起事,大俟斤难道还不清楚? 再说了,大俟斤之前放纵赵岩屠戮我伊吾部百姓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今天?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等为什么还要走那些弯路?” 到了这一步,他是真无所谓了。 至于说他们是不是真心投奔大明,那就不好说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就算是如今处月、伊吾三部这会儿也未必是一条心。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大俟斤闻言笑了笑,这才看向咄陆部,“咄陆部怎么个想法?” “都到这时候了,还能有什么想法?”咄陆部俟斤一脸坚毅地说道,“我等当初之所以起事,不就是为了给我们族人争取更大更多的利益吗? 但不是这么争取的! 我突厥勇士,就算想争取更大的利益那也只会用自己的拳头,自己腰间的刀! 什么时候如此卑躬屈膝过? 那还是我突厥勇士?” 他话说完,身后的那些亲兵瞬间就将腰间的刀握得更紧了一些。 这话让他们群情激愤,的确,作为突厥的勇士,他们一向都是用腰间的弯刀说话。 这才是他们突厥勇士! 哪怕不敌,那也是战过一场之后,而不是现在,不战而败! 另一边,伊吾几部的众人也是一阵骚动,那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想法? 只不过自家俟斤没发话,他们倒也不好做什么。 而大俟斤闻言,当即爽朗地笑道:“好,咄陆部这样才是我突厥真正的勇士! 尔等看到了吧?我突厥勇士从不缺一战的勇气! 从不缺!” 伊吾部俟斤闻言冷笑道:“那还说什么?如今大家实力相当,做一场又如何! 我伊吾部的勇士何在!” “杀!” 一听这话,他身后五百亲兵瞬间大吼道。 他们知道自家俟斤想干什么,是以刚刚咄陆部俟斤的话,压根就没能影响到他们。 “勇士们,杀!”伊吾部俟斤见状,大喝一声! 一瞬间,一群人厮杀而出。 而在另一边,大俟斤见状却是看向了咄陆部,笑道,“咄陆部不妨为我西突厥清理这伊吾部的逆贼?我弩失毕部独战余下两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咄陆部俟斤也只得大喝一声便杀将了出去。 一瞬间处月两部也是纷纷杀将而来。 就在这时候,大俟斤却是低声对身边的亲信说道:“出兵,先屠咄陆部。” 本来听到出兵的亲信还有些摩拳擦掌,可听完了整句话后,整个人都懵逼了。 原本他们本身就有一千亲兵在此,加上咄陆部双方倒是势均力敌。 可这会儿大俟斤要对咄陆部动手,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见亲信迟疑,大俟斤冷笑道:“莫做他想,不管他们是真怎么想的,但这个节骨眼儿上,本俟斤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们! 别忘了,我们此番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找盟友。” 他来之前就想好了,要想真正的重建突厥荣光,唯有统一意志。 如何能统一意志?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整合突厥各部,所以,他来之前就没想过和伊吾各部和平相处,他来就是诛杀叛逆的。 至于咄陆部到底是怎么回事,重要吗? 从当初他们做出妥协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这些人定义为叛逆了。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而麾下亲信闻言,也就不再多言,当下领着自己的亲信就从咄陆部身后杀了出去。 前方,咄陆部却是都还没有和伊吾部接触到,而伊吾部的俟斤虽然冲杀在最前面,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慌张,甚至看向咄陆部还有一股子说不明的意思。 当他看向咄陆部身后的弩失毕部时,眼神中却是带着一股子的狠意。 就在这时,咄陆部俟斤肆意的狂笑,他知道,他等候的时机来了,暗地里给身旁的亲信使了一个眼神后,众人的速度瞬间就放缓了许多。 对面,伊吾部同样是如此。 他们都在等,等弩失毕的大军杀过来。 是的,他们是一伙的! 刚刚咄陆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他们提前商议好的。 而知道这一点儿的人,只有伊吾部的俟斤。 没办法,大俟斤当初的做法让咄陆部感受到了唇亡齿寒。 所以他们在那个时候便勾结到了一起。 这会儿,双方甚至都不需要言语上的交流,便已经默契的做好了准备。 一旦弩失毕部来援,他们能瞬间联合起来,里应外合之下,给弩失毕部致命的一击。 可就在这时候,弩失毕部亲兵千夫长却是大喝一声:“杀!” 话音落下,众人便朝着咄陆部杀了出去。 如此一来,咄陆部的人当即便傻眼了。 什么情况? 怎么可能杀到我们头上来? 他们确实想不明白,明面上,我们是一伙的啊? 也就是同时。 后方,处月部俟斤都还没来得及意外,身边延陀部的将士就朝他们杀了过去。 一瞬间,整个战场上乱做了一团。 大家都有些愣神。 除了大俟斤。 “大俟斤,伱这是何意!”咄陆部俟斤见状,当即怒喝了一声。 他不理解,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这大俟斤为什么会对他们动手,按理说,他没暴露啊。 一直以来,他隐藏得都很好,哪怕这会儿,他都还在为大俟斤卖命,但大俟斤怎么就对他们动手了? 大俟斤这会儿才慢悠悠地朝着战场赶了过来,闻言笑道:“我突厥是时候做一些改变了。 既然你们不愿意改变,本俟斤自然要亲自出手!” 说到这里,大俟斤突然大喝一声,“今日,本俟斤要清理我突厥一切叛逆,但有不降者,诛灭同族! 忘了告诉你们了,我弩失毕部的大军在两个时辰前便已经奔赴各部落,而你们各部在此之前以有半数人投了我弩失毕部,不想死的,跪地投降! 降,保你族人无忧,死战者,灭族之!” 今天,他已经做好了大开杀戒的准备,从决定出兵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当然,延陀部不在其中。 这延陀部和其余三部不一样,他们本身和薛延陀其实也算同根同族,以往他们和薛延陀的关系也还不错,但李承乾覆灭了薛延陀,让他们投奔李承乾,他们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而这也是大俟斤安排在伊吾几部中的后手。 至于什么咄陆部,他是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在他看来,顺手杀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不损失什么。 “大俟斤,你居然对同族下手!”一听大俟斤这话,咄陆部俟斤顿时就怒了,“若说对伊吾、处月几部动手,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我咄陆部何曾背叛过西突厥?” “何必呢?”大俟斤闻言笑道,“现在说那些还重要么?如今,我西突厥需要的是一个能一锤定音的声音,很显然,你们不行,既然你们不行,那为何不能让本俟斤来?” 他这会儿极度的疯狂,他要屠灭其余诸部,彻底的掌握西厢号,只有如此,他才能真的有把握也有能力硬抗大明,也才能为西突厥争取更大的利益。 至于你们背叛与否,不重要的。 换句话说,哪怕这会儿所有人都没有背叛,他也不在意。 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屠灭几部俟斤,从而彻底掌控诸部。 伊吾部俟斤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当下也是笑道:“大俟斤倒是好大的野心,既然如此,那就都别装了! 咄陆、处月、伊吾三部的勇士们,今日,我们逆伐弩失毕部,今后,整个西厢号乃至整个西突厥都将是我们说了算! 勇士们,为了我西突厥的荣耀、为了我西突厥的未来,杀!” 他其实也不是真心投奔大明,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斩杀大俟斤罢了。 他们同样想彻底的掌控西厢号,只能说,这两个都是十足的野心家。 当然,他没有大俟斤那般心狠,更没有那般隐忍。 一时间,双方杀了个势均力敌。 不过很显然,弩失毕部和延陀部是占据优势的。 而伊吾几部却是节节败退。 …… 不远处,牛进达的斥候正看着这一幕,众人都是看傻眼了。 他们也没想到这西突厥内部居然变数这么多,一瞬间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很快就有人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了牛进达。 牛进达听闻消息的时候,倒是不意外,这才是枭雄该有的手段。 什么背叛,什么投奔,说到底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每个人做的事情最终都是为了绝对的利益在服务,仅此而已。 “大都督,要不要借此机会彻底将西厢号五部给剿灭了?”就在这时,有人急促地问道。 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机会。 但牛进达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这会儿我们要是出兵的话,西厢号五部可能会真的揉成一团。 这时候,只要我们放纵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内战,才是我们最大的益处。” 牛进达又不傻,不管双方谁输谁赢,结果都一样,那就是民心不稳。 毕竟要收服对方各部的军民哪儿有那么容易,稍微有点儿动荡都得武力镇压,可越是镇压,反抗的声音就越多。 这反而在无形中削弱西突厥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他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么? 时间一晃,一天过去了。 当最新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牛进达并不意外:“倒是没出老夫所料,终究还是那位大俟斤赢得了胜利。” 是的,最终还是大俟斤赢了。 没办法,这家伙一早就派大军强攻伊吾部,而随着强攻伊吾部的捷报传到战场上的时候,三部的将士更是毫无战意。 输其实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当然,他们不是没想过强攻弩失毕部,只是以他们各部的实力,单独强攻弩失毕部都是肉包子打狗。 可众人一起上的话,又不敢,毕竟大家都要提防着彼此。 这就是意志得不到统一的无奈。 而就在大胜之初,延陀部的众人也是长松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赢了。 他们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单单是因为吐谷浑的覆灭,同时也是畏惧弩失毕部的恐怖战力。 可这刚刚长松的那口气还没出完,只见弩失毕部的千夫长领着大军朝他们又杀了过来。 一瞬间,延陀部的俟斤都傻眼了,当即怒喝道:“你等做甚!我延陀部可是一直以来坚定支持大俟斤的。” “大俟斤说了,今日西突厥该变一变了,什么五部俟斤,不需要了!”千夫长哪儿跟他废话,当即就带着人杀了过去,本来就有人数优势,加上延陀部刚刚遭遇背叛,士气大跌,一时间被弩失毕部打得抬不起头来。 大俟斤看着这一幕,却是一言不发。 正如他说的那般,今日,他要屠灭所有人! 是所有人! 而延陀部俟斤却是一脸的愤怒,可除了愤怒,他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大俟斤,尔等背信弃义,终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怒声的咒骂着。 大俟斤视若无睹,无所谓了,到了这时候,他只想自己的意志覆盖在整个西突厥的土地上。 至于会不会有好下场? 重要么? 不重要,一点儿也不重要,反正那些家伙是一个都看不见了。 他又何必在意? “延陀部无大过,念其他们与伊吾各部叛逆不同,赐他们一个痛快。”一句轻飘飘的话留下后,大俟斤不再留恋此地,转身便朝着弩失毕部走了回去。 这一刻,他眼神异常坚毅! (本章完) 卷五 第657章 薛仁贵的机会。 以前总有人说,穷则思变,其实思变的何止是穷? 当一个人的处境已经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去改变的时候,变化也就应运而生。 这就是大俟斤这段时间变化的原因。 他想统一西突厥的意志,那就必须做些以前不想也不敢做的事儿,哪怕明知这条路不好走,但他也没有丝毫动摇,颇有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架势。 对于这一切,李承乾收到消息后,倒是并不意外。 人杰嘛,哪个时代都有,以前没听过这号人物不是说这号人物不存在,只不过是自己见识短浅罢了。 沉吟了片刻,李承乾这才笑道:“他倒是给本王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下首,吴安、刘三等人都是有些愣神,心说这能打开什么新思路? 真要让那家伙一统西突厥了,那岂不是给大明找麻烦? 只不过这会儿,众人都没多言。 李承乾看出了他们的忧虑,这才说道:“这样,刘三,你派快马传讯伊原峰、赵岩、契苾何力、让他们火速出兵。 另外传讯普西偌、伊原锡,务必保证大军粮草,同时知会楼宁、高纯行、杨林征调民夫做好大战后勤准备。 本王要亲征西突厥!” 一听李承乾这话,刘三等人都愣住了。 亲征西突厥? 但凡李承乾亲征,那这场大战必将分出个胜负,关键是如今他们不用如此。 现如今的局势,大明不必承担这样的风险。 他们完全有更好的方式取得胜利,又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殿下,要不再等等?再等等的话,西突厥内部可能自己就会先崩溃,牛大都督此番的用意,怕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刘三说完,一脸紧张地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闻言却是笑了笑,说道:“不是这个问题,本王也知道,只要我们再熬一熬,定然是能熬到西突厥自己内乱起来,但我们为什么要熬?是我大明如今的刀锋不利?还是我大明的将士提不动刀了? 还是说我大明上下已经没有了一战的决心? 什么不战而屈人之兵,本王要的是绝对的威慑!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让西突厥完成意志的统一?” 他其实不单单是为了彰显大明的威慑力,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西突厥完成意志的统一。 要知道,真若如此的话,大明就算日后拿下了西突厥,但要付出的代价也决计不小。 甚至可能比真刀真枪打下西突厥付出的代价更大。 这是李承乾不愿意看到的。 刘三等人自然不明白这些道理,可闻言也不敢再多言。 在大明,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李承乾的一言堂,他们又何曾敢悖逆李承乾的意思。 就刚刚他都是冒着胆子开口的。 不多时,李承乾的命令便传遍四方。 而当契苾何力、伊原峰等人收到讯息的时候,也是立马就动了起来。 作为军人,他们虽然疑惑,但决计没有任何迟疑,大明的军队,执行力当是天下首屈一指的。 至于说他们心中的疑惑,不是这个时候去思考的。 而在北方,当楼宁、高纯行、杨林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一个二个都震惊得不行,作为大明的官员,他们自然时刻关注着西突厥那边的战事,所以当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一个二个也是震惊得不行。 他们既没有李承乾的眼光,也没有契苾何力执行力,所以这会儿众人都是一脸的疑惑。 说起来,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但也不是他们能改变的。 是以,当下一众人也是忙碌了起来。 而一直密切关注大明态势的大俟斤闻言后,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现如今的局势。 李承乾明明不用大动干戈的,可李承乾偏偏就这么干了,这让他想不明白。 毕竟他之所以这么做,也并非是要和大明死战到底,只不过是希望有更多的底气和李承乾谈判,说到底,就是为了给西突厥争取更多的利益。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李承乾是能看明白这一切的,可他怎么就大动干戈了? 要知道,这会儿李承乾不动兵,他也不可能轻松的。 自从之前拿下了诸部俟斤之后,各部其实并没有彻底的被他所掌控,族内的反对势力一直在作乱,而他想彻底控制各部还需要一段时间。 是以这会儿李承乾大军来袭,其实最难受的就是他。 不过他一开始是思虑过这个问题的,当时他觉得李承乾决计不会大动干戈,毕竟李承乾就算不出兵,西突厥内部也存在着不小的麻烦,李承乾完全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承乾竟如此昏聩…… 是的,他认为李承乾此举就是昏聩的表现。 难以成就大业。 “大俟斤,大明此举会不会是虚张声势?”麾下犹豫了一下,当即也就问了一句。 大俟斤却是摇了摇头,道;“不会,若真按照你说的,那就不叫虚张声势了,那叫劳民伤财。大军一动,必将消耗大量的财力物力,李承乾岂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最关键的是,自大明立国以来,哪一次大军云动不是伴随着尸山血海?” 立场既然出兵了,李承乾不可能是虚张声势,这对大明军队的士气不利。 如今的大明将士,连战连捷,从未一败,正是士气高昂的时候,若是打一场虎头蛇尾的大战有军心动摇之危。 而且,每一次的大胜都能强化大明自身的凝聚力,这个道理,李承乾不可能不懂。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麾下虽然不懂大俟斤说的这些,但也知道大明此番出兵给他们制造了极大的麻烦。 闻言,大俟斤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这样,大明就算要出兵,也需要时间,我们接下来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掌控西厢号诸部,力求以最好的态势应对来犯之敌。” “可要彻底掌控伊吾等部怕是没那么容易。”麾下有人立马说道,“各部之中难免都有一些冥顽不灵的家伙,而且这些家伙在各部之中的地位都还不低,想要说服他们怕是没那么容易,而且各部如今也都在推选新任的俟斤,要是让他们得逞,我们想要彻底掌控其余诸部怕是更不容易了。” 虽然他们斩杀了各部俟斤,但想要做到彻底掌控各部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帝国是因为死了帝王就被覆灭了的? 再说了,俟斤虽说是各部落的首领,但在各部落中他们真就未必彻底掌控了自己的部落,别说他们,就连大俟斤也不敢说彻底控制了整个弩失毕部,只能说他的控制占比很大就是。 这会儿,各部俟斤被他斩了,反而成就了各部中的某一些人。 “杀!”大俟斤闻言,眼神一冷,道,“先派使者游说,但也不愿意臣服者,杀!将我们安插在各部的旗子都动用起来,不管是诱杀、强杀、暗杀、毒杀都无所谓,本俟斤只要在来犯之敌到来之前,彻底掌控西厢号。 哪怕他们只是暂且臣服于武力的威慑之下,本俟斤也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我西突厥的意志统一! 大战一起,本俟斤只想听到一个声音!” 纵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很冷静,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只是他的话说完,众人都微微有些愣神。 暗杀、毒杀? 多少年了,西突厥都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要知道,他们自诩勇士,勇士向来都是在正面战场上迎战敌人,何时用过这等卑劣的手段? “大俟斤,这样做是不是……” 不等他将话说完,大俟斤却是摆了摆手,打断道:“不不不,如果以前的话,我们的确还有时间,但这会儿,李承乾显然不想再给我们时间,所以我们必须做出抉择。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时不待我……” 说完,大俟斤自己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有选择,他当然不希望如此,但正是因为没有选择,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麾下闻言,也就不再多言,他们其实也明白大俟斤的无奈,当下也就各自退下做起了安排。 当大明军队朝着北边集结的时候,西突厥也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屠戮,无数人在这场血腥的屠戮中死得稀里糊涂的。 而这场屠戮也让大俟斤真正意义上的实现了西突厥意志上的统一,只不过这种统一是不牢固的,武力的压迫终究得不到人心。 只是此时的大俟斤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只要能完成短暂的统一,他不介意是不是武力的压迫。 贞观十三年,三月初,李承乾在处理完赤水城的一切事宜后,也抵达了沙洲郡。 而与他们几乎同时抵达沙洲郡的还有薛仁贵以及麾下的长明军! 至于伊原峰、契苾何力等人也按照计划抵达了预定位置,这会儿,整个大明对西突厥不敢说呈现了合围之势,但也至少是半包围的趋势。 加之一直深入西突厥的牛进达,如今的大明当真说得上一句兵强马壮。 “殿下,这仗要怎么打?”一旁,高纯行问道。 他虽然不能理解,但李承乾既然做出了决定,他自然是要支持的。 李承乾笑了笑,将目光看向了薛仁贵。 他之所以要打这一仗,其主要目的还是为大明培养出一位真正的名将。 不是契苾何力、牛进达这种,是根正苗红的大明名将。 “薛将军,此战你看如何?” “在殿下面前,末将岂敢逾越。”薛仁贵表现得很谦虚,他有些时候也想不明白,自家这位殿下貌似对自己很看重。 他也说不上自己有什么能让这位看重的,所以面对李承乾的时候,他除了恭谨以外更多的还是谨慎。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是说来玩的。 李承乾闻言却是笑道:“这一战,本王不打算插手,之所以来,不过是激励大军士气罢了。” 说到这里,李承乾看向薛仁贵道,“这一战,本王打算交由你来指挥。” “啊!”一听这话,薛仁贵自己都愣住了。 不是,自己才多大啊。 就让自己来指挥这样大规模的一场战斗,他还是有些紧张和警惕的,当下便说道:“殿下不可,末将不过是后辈,在我大明军中充其量也就是个新起之秀,莫说契苾将军、牛将军、伊原将军这样的猛将,和普禄勃齐这些人比起来,末将也是个晚辈,何德何能指挥得了这种规模的大战?” 他是有些惶恐的,看似这是一个机会,但他却知道,真要接下了这活,那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和赵岩这些人比起来,他在大明军队的资历真不够看的,凭什么会听他一个毛头小子的话?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对于薛仁贵这种知进退,识大体的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真要是没头没脑的就接下了这个差事儿,对薛仁贵来说,反而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李承乾的想法却是没有改变,笑道:“这样,传本王口谕,此番任命契苾何力为平乱总管、牛进达、伊原峰为平乱副总管。 然,此番出兵,我大明兵强马壮,本王也有检验年轻一代将领的心思,特检拔薛仁贵、普禄勃齐、赵岩、契苾海……为平乱参谋,由薛仁贵全权负责大军一切军事行动,诸位总管把控全局。 若薛仁贵失利、普禄勃齐接上、依次递之……” 他此番亲临前线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薛仁贵镇场子,有他在,就算契苾何力等人有什么想法,他们也不敢造次。 当然,如果真让他们见识到了薛仁贵的厉害,届时自然会心悦诚服。 至于普禄勃齐这些人,好吧,那就是陪太子读书的。 薛仁贵听到这话,虽然还是有些惊讶,但同时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这段时间,他可是没少跟秦琼和长明军的一群二代们交流心得,其实他早就想试试了。 只不过因为资历的问题,他一直没机会。 真要让他指挥如此庞大的一场战役,对他来说,无论输赢都将获益匪浅。 而李承乾的口谕,很快也就传遍各军。 众人收到口谕之时,一个个虽然有些愣神,但也都没说什么。 他们知道李承乾此举何意,这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好消息,二次复检结果出来了,哈哈哈,胃溃疡,这他妈得庆祝一下,终于可以好好更新了。 卷五 第658章 破阵不封刀! 第659章卷五破阵不封刀! 有些人注定耀眼,并且谁也无法遮挡属于他的时刻!就好比如今的薛仁贵。 虽说如今的他还不具备大规模作战指挥的能力,但个人之勇武,放在整个大明军队,那也决计是勇冠三军的。 自薛仁贵开始接手战局以来,李承乾便将契苾何力、伊原峰、牛进达等人宣召到了沙洲郡外五十里外一个临时营帐之中。 在这里,李承乾重新组建了一个以他为核心的临时作战指挥所。 当然,他们不是为了指挥作战,只是不断的在推演薛仁贵的行军轨迹,一来是为了确保万一。 李承乾的脑子里又不是装着水,他虽然知道薛仁贵终将成为一代名将,但那是未来的薛仁贵,可不是这会儿的。 这会儿的薛仁贵终究还是有些青涩的,真要是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薛仁贵身上,但凡出个什么意外,大明的军队决计会遭受沉重的打击。 而这种打击并不是指人员上的伤亡,而是士气上的打击。 也不是说大明的军队就不能输,输不起,而是明明有取胜的机会,但偏偏放弃了。 这种打击反而是最残酷的。 当然,如果薛仁贵能指挥大军大败西厢号五部,那对大明军对的士气也是极大的鼓舞,能让他们更加自信。 毕竟,到如今而言,大明还没出现过一个能独挡一面的将军。 话句话说,大明迫切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军队的名将! 这也是李承乾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的原因。 大明,太缺名将了! 纵使大明军队所向睥睨,但终究是欠缺了底蕴。 “殿下,薛将军这是打算一力降十会?”看着沙盘中配合各地消息而演变的局势,契苾何力有些疑惑地说道。 说是疑惑,那都是因为李承乾在这里,要不然的话,他决计是一脸的不屑。 这会儿,从沙盘上来看,薛仁贵还是将大军分为三路,赵岩麾下怨军打中路、契苾海率征西军走中路,而薛仁贵则亲率长明军直奔弩失毕的老巢! 可以说,这是完全没有策略的一种打法,双方一上来就是硬实力的比拼,是以契苾何力说薛仁贵是一力降十会倒也没错。 一旁,伊原峰闻言却是笑了笑,道:“薛将军这的确是一力降十会,不过如今我大明兵强马壮,倒是不惧西厢号的这些贼子。” 他就是一个粗人,真正的粗人。 一力降十会怎么了? 只要能打就行了。 “这倒是不假。”牛进达闻言,也是笑道,“如今我大明兵强马壮,就算比拼硬实力,西厢号那些乱臣贼子也不是我大明铁骑的一合之敌。” 他其实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李承乾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动干戈,明明他都已经谋划好了,待西厢号各部内乱起来,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便好。 甚至他都为西厢号五部的内乱做了准备,可谁知道,都没等到他的计划实施,李承乾居然大军来袭,这让他甚为无奈但又无可奈何。 这会儿,听到众人这些言论,他也就只能顺着说两句,毕竟半个大明都知道,薛仁贵是李承乾看重甚至重点培养的人,说他的不是,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受么? 李承乾倒是不以为意,一开始他就没对薛仁贵的指挥才能抱多大的期待,所以这会儿也并不怎么失望。 毕竟,如今的薛仁贵,还太年轻了,不说没有这种经验,就他上过战场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再加上其见识的不足,他能有当下这个表现,说实话,已经远超预期了。 “无妨,这不还有诸位在这里么?真要薛仁贵此举损失太大,诸位也能及时帮其救场不是。 说起来,我大明还是缺乏后起之秀,而面对西厢号的叛乱,刚好是磨练我大明将士的机会,真要能顺势培养出一个大明军方的接班人,将来我大明面对强敌的时候,也不至于除了诸位外,无人可用, 作为前辈,对于这些新人,我们不妨扶上马,送一程,至于他们能走多远那就看他们的造化好了。” 李承乾说得很坦言,他是无所谓的,毕竟他也不指望一场大战就能为大明培养出一位精彩艳艳的名将,就当是给薛仁贵积攒经验好了。 一听李承乾这话,众人当即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 与此同时,长明军中,薛仁贵却是老神在在地坐在营帐之中看着堪舆图半晌无言。 而在下首,房遗爱、程处亮、李景仁、姚大、叔孙钰这些家伙急的团团转。 他们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了,可谁知道,自家将军不动了。 这让他们这些坐不住的家伙那叫一个急…… 可军中就是如此,别看他们这些人中,不少人都有极深的背景,但面对自家这位将军,还是不敢造次的,而且薛仁贵的实力,整个长明军中就没一个不服气的。 又过了许久,实在坐不住的房遗爱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氛围了,这才说道:“将军,给句话吧,打是不打兄弟们心里也都好有个底。” 他就是这个性格,实在忍不住。 薛仁贵闻言这才抬起头说道:“打肯定是要打的,但真就这么一路莽过去?” “那又有何不可?”房遗爱道,“莽过去又怎么了?我们如今的实力,不说碾压他们,但打得他们无还手之力还是有的吧?” 这就是长明军的自信,配备着全天下最新一代的军械,单兵都配备了火药弹,更别说迭代的连弩,最新的战甲,加之他们一直以来培养的默契和纪律性,收拾一支叛军他们甚至都没想过其他两路军出多大力,他们自己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其余人闻言,虽然没说话,但态度其实都一样。 长明军啊! 他们的名字就注定了他们勇往无前的士气! 薛仁贵却是笑了笑,道:“这个道理本将军自然是知晓的,如今普天之下在同等战力之下,没人是我长明军的一合之敌,但仗不是这么打的…… 平推固然很大气,可战损了,我长明军的每一个将士都是我大明的精锐,你们别忘了,当初为了培养这一支军队,殿下耗费了多少财力和物力,难道就是拿给我们折损的?” “那将军的意思是?”程处亮急忙问了一句,他怕房遗爱那个铁憨憨口不择言。 薛仁贵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不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今真正应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加之他们虽然刚刚完成了西厢号五部一统,但终究还是太短了,只要我们成兵于此,他们就会担惊受怕一天。 这种情绪只会消磨他们的战意。 我们汉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来的千日防贼? 这会儿,我们就是那做贼的,只要贼人还在,他们就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可吓又吓不死人……”房遗爱闻言,当即就说道。 他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但他什么性格啊,岂会愿意做这种勾当? 薛仁贵却是摆了摆手,道:“放心,一定会让你们心满意足的,这样,这几天,你们每人隔天就带人去突袭一下他们,但切记,莫要深入,以袭扰为主。 本将军要的就是他们在惶惶不可终日之下,迎接属于他们的末日。” 说到底,薛仁贵还是谨慎的,他知道这是李承乾给自己的一次考验,所以,能交出一百分的答卷,他绝不想交出八十分。 至于另外两边,他其实早也交代好了。 怨军和征西军和他们的套路是完全不一样的。 听到薛仁贵这么说,房遗爱也就不再多言,对他来说,虽然这仗打得不爽利,但终归还是有仗打的。 当下,众人就散了去,而他们离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争夺明天的突袭任务。 这群家伙,也真配得上骄兵悍将之称,对于大战,他们没一个畏惧的。 最终,还是被房遗爱以绝对的力量赢得了首次出兵的机会。 …… 而在另一边,赵岩的怨军是一点儿没闲着,他的策略和薛仁贵的则完全不一样,命令一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大战。 不过他所面对的是处月部的将士,这些家伙,本就是臣服于大俟斤的淫威之下,所以作战不可谓不敷衍,这也使得赵岩几乎没受什么抵抗就长驱直入。 当然,处月部的这些家伙其实也有私心,他们知道也希望看着大明和弩失毕部大战,最好打个两败俱伤,那他们才解气,解气的同时,搞不好也是他们的机会。 这也是赵岩能长驱直入的原因。 至于契苾海所率的征西军所受到的反抗反而是最顽强的。 没办法,他们的对手是伊吾部将士,之前赵岩大肆屠戮伊吾部,这使得伊吾部上上下下对大明都充满了怨愤。 不过也幸好面对的是契苾海,若是对上赵岩的怨军,估计他们能自带三分士气,战斗力会更强。 而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是契苾海的征西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然,真打起来,征西军依然占据了优势,没办法,军械上的差距根本就不是士气能够弥补的。 “将军,这伊吾部有点儿难啃啊?”大战间歇的时候,有麾下无奈地说道,“赵将军那杀坯,之前将伊吾部杀得太惨了,这会儿人家把这仇恨都算到我们头上了,真他妈的倒霉。” “闭嘴!”听麾下这话,契苾海没好气地说道,“当时如此安排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何用? 而且,赵将军追杀叛逆有错么?” “可他们惹的麻烦为什么……” 啪! 都不等那麾下将话说完,契苾海一刀背就抽了过去,怒道:“你是大明的将士,你就得记住那不是麻烦,是荣耀! 落到我们头上,那是殿下,是诸位将军对我们的信任,怎么,一个小小的伊吾部还是群龙无首的伊吾部,就让你们畏惧了? 难道说,当初赵岩所率的怨军能杀得他们哭爹喊娘,老子们的征西军就不行? 还是说,就连你自己都觉得,我们征西军就比他怨军差一些?” “放屁!”一听这话,虽然刚刚被抽的那一下还火辣辣的疼,但这麾下却是一脸愤慨地说道,“老子们征西军只是打的仗少,世人不知罢了,真要对上怨军那群狗崽子,老子一刀能劈俩!” 这话当然有吹牛的成分,不过军队里就是如此,竞争关系下,一个比一个能叫嚣。 这种情况,大家其实都清楚,但都没管,只要不在大的关节出错,就连李承乾都乐意看到他们这种良性的竞争。 “那还说个屁?”契苾海闻言,怒声道,“传令下去,三天之内,本将军要看到伊吾部的覆灭!” “要什么三天,两天,两天末将就能彻底击溃伊吾部的叛逆!” 麾下比他的声音还大,说完,打马就跑了出去。 对此,契苾海并没有多言。 两天也好,三天也罢,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征西军的士气。 当然,被他拿怨军这么一刺激,整个征西军的士气必然暴涨,这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当天下午,两军交战的阵地之前,便有人拿着铁喇叭齐声高呼。 “两天内,伊吾部但有不降,破阵概不封刀!” 破阵不封刀,意味着什么,其实每个听到这话的人都清楚,但他们不信,李承乾一直以仁慈著称,岂会允许麾下干出这样的事儿? 接下来的两天,大战异常激烈,征西军就如发了疯一般的疯狂攻略伊吾部的驻地。 而伊吾部其实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但众人还是抱着侥幸的想法。 两天后的下午,伊吾部彻底战败。 不同于其他部落,这一次,大明玩真的了! 就在伊吾部将士放下武器投降的时候,契苾海却是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本将军之前跟你们说笑的? 跑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一听契苾海这话,伊吾部的那些降卒都愣住了。 玩真的?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契苾海却是大喝一声:“伊吾部犯上作乱,本将军奉吾王令,杀!所见之人,一个不留!不受降、不谈判、不留手!” 一时间,一群早就杀红眼了的家伙,瞬间就冲了出去。 那些听到这话的伊吾部将士闻言一个个震惊不已,想都没想,转头就跑…… 很快,伊吾部驻地就成了生人勿进的惨地…… (本章完) 卷五 第659章 薛仁贵一箭之威! 契苾海的手段是血腥的,也是凶残的。 对于这一场战争,他甚至是期待的。 当他得知伊吾部必须被屠的时候,他就知道,属于他,或者说属于征西军的机会来了。 随着长明军的崛起,他们征西军的地位逐渐就变得尴尬起来了。 以前,说他们不敌怨军,倒是能理解。 毕竟怨军是李承乾的嫡系班底,也是李承乾一开始的拥趸,参加的大战也是最多的,他们这些后来者,不如怨军,这是能理解的。 但长明军的强势崛起,却让他们看到了危机。 这种危机不是说他们自身遇到了危险,而是地位。 作为大明第二支成建制的军队,加之也是铁勒部的脸面,要是一点儿能耐都没有,很有可能造成铁勒部在大明的边缘化。 这不单单是契苾海不愿意看到的,更是契苾何力不愿意看到的。 是以,当他们得知这一战的目的后,契苾何力就暗地里给了契苾海死命令,这一仗,必须打出征西军的名头来。 所以说,不管伊吾部的将士降与否,契苾海都不会留手。 一来是给其余诸部制造压力,二来嘛也是为了彰显征西军的实力。 …… 另一边,当薛仁贵收到伊吾部彻底覆灭的消息后,他当即就知道,机会来了。 这也是他一直在等待的,等的就是伊吾部的彻底覆灭。 “将军,听说契苾海已经彻底拿下了伊吾部……” 就在这时,刚刚从突袭中退下来的房遗爱在收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就赶了过来。 他坐不住了,契苾海那边都已经达成了如此战果,但他们这边还在执着于小规模的突袭,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本将军已经收到消息了。”薛仁贵对此倒是不介意,房遗爱这些家伙就是如此,只要有仗打,他们一个比一个激动。 “那我们还不动?”房遗爱急忙问道。 一旁,程处亮、李景仁、姚大、叔孙钰等人也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薛仁贵。 很显然,他们也难奈不住了。 见他们这般,薛仁贵这才说道:“传令全军,半个时辰后,不惜一切代价全面进攻弩失毕部!” 这本来就是他等待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而且,这几天,房遗爱这些人每天都带着自己麾下袭扰敌军,虽然有扰敌之意,但也有集结大军的意思。 为的就是随时能调动大军,让大军时刻都保持着作战准备。 一听薛仁贵这话,众人瞬间就来了精神,当下,一群人便领命而去。 当他们走后,薛仁贵这才唤来亲信,低声道:“你现在马上将征西军大败伊吾部的消息传出去,务必要每一个人都知道,甚至要让弩失毕部的叛军也收到这个消息。 如果你不行,就去找密谍司的人帮忙,他们一定能……” 等薛仁贵说完,亲信这才转身离去。 而当长明军在集结的时候,征西军大败伊吾部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般,向四面八方传播了出去,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将将半个时辰后,大军集结。 等薛仁贵看到集结的大军后,一脸凛然地说道:“具体什么情况,想必也不用本将军多言了。 西域都护府五部作乱,殿下钦点我长明军、征西军、怨军叛乱,如今,征西军已经彻底湮灭了伊吾部,而怨军那边估计马上也要拿下处月部了,如今就剩下我长明军战果寥寥,如今,谁能告诉我,怎么办?” “杀!” “杀!” “杀!” 都不用有人带头,一听薛仁贵这话,众人便起身高呼道。 薛仁贵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长明军虽然是大明建军最晚的一支军队,但既然背上了长明二字,那就不能给两位殿下丢脸! 今天,也是我长明军成军以来,将要面临最为激烈,也是最为残酷的大战,说起来,这也是我长明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战! 本将军希望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平安归来,但更希望诸位莫要丢了长明军的脸面! 出征之前,本将军只说一句——我长明军,只有战死的魂,没有俯首的人! 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人畏惧这种大规模的作战,现在站出来,念在我们多年兄弟袍泽的交情,本将军不会追究任何责任,甚至会亲自向殿下说明,将其调去后方。” “将军,这就有些看不起人了吧,我长明军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人物?”房遗爱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 大家都是一个大锅里搅马勺过来的兄弟,这不是埋汰人么? 当然,他说完还是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麾下,见众人都纹丝不动,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如果他麾下真要走出这么一个人来,那他丢脸就丢大了。 薛仁贵却是不以为意,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还让人点了一根香,沉声道:“时间以一根香为限,若是一根香的时间都没有人站出来,那本将军就当没人了。” 这一根香仿佛过得格外,不过现场却是鸦雀无声。 事实上,这根香其实早就被薛仁贵做过手脚,比一般的香烧得都快,只是在这种压抑且肃杀的环境下,众人好似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一般,总觉得这一炷香格外的漫长。 而这,也成了他们今后的难以割舍的回忆。 一直关注着香燃烧情况的薛仁贵,见最后那一截香灰洒落的时候,这才爽朗地说道:“很好,我长明军果然没一个孬种!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既然大家都选择了留下来,那么在大战期间,但有任何人退缩一步,畏战、怯战、惧战者,任何人都可以将其斩杀!” 他也是第一次领兵进行如此大规模的作战,自己也是颇为慎重的。 而一众将士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他们自认为自己不会这么甘愿当一个逃兵…… 又安排了一些事宜后,薛仁贵大手一挥,道:“大军出兵!” 说罢,他打转马头,领头而去。 …… 另一边,弩失毕部大俟斤的营帐之中。 大俟斤这会儿一脸的错愕。 伊吾部就这么完了,甚至连一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 这其实都没什么,他知道伊吾部抵挡不住大明的铁骑。 而且那支所谓的征西军中还有不少是铁勒部的勇士,那也不是一群无名之辈,加之大明领先了他们几个层次的军械,输其实正常。 唯一让他觉得不正常的是,大明居然杀俘!这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汉人对异族的征伐,更多的时候还是怀仁政策,这也是异族一直尾大不掉的原因。 像契苾海这种大规模,不分军民的屠戮,在他的印象中还真没有人这么干过! “大俟斤,大明这是欺人太甚!”有麾下义愤填膺地说道,“虽然伊吾部未必是真心臣服于我弩失毕部,但终究还是我西突厥的一姓贵族,这让他们杀得,杀人如宰牛,这是在打我西突厥的脸!” “这伊吾部也是真的废,几万人啊,就算是杀几万头牛,也没有这么快啊!”有人气愤地说道。 几万人啊,那是几万人! 大俟斤闻言也沉默了,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大明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有其深意。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急速跑了进来,说道:“大俟斤,长明军大军来袭,这会儿离我们大军驻扎的营地不到十里地的样子了。” 一听这话,本来还在愤慨、气愤的众人瞬间就都懂了。 是的,都懂了! 大俟斤这会儿也明白了。 “好你一个李承乾,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大俟斤也是一脸愤怒地说道,“来人,备马,传令各军,迎敌……” 说罢,大俟斤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了起来。 随着他的安排一一交代下去,他自己也是带着一众麾下直奔前军营地。 说起来,他们和薛仁贵几乎是同时抵达。 当然,他们要比薛仁贵等人更远就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们比薛仁贵等人更加急切。 “将军,弩失毕部的大俟斤已经到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弩失毕部的前军阵地。”就在这时,一斥候朝着薛仁贵快速跑了过来。 薛仁贵闻言,晒然一笑,道:“无妨,大局已定,别说他来了,就算是他老祖宗来了,今天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说罢,薛仁贵甚至都没做停留,直奔弩失毕部的前军阵地打马而去。 和他心情相反的,恰恰就是大俟斤,当他知道这会儿伊吾部彻底陷落甚至族人被屠的消息已经在全军开始蔓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终是小瞧了天下人。 不用看别的,只看其余各部将士那一脸的忐忑他就很清楚,这些人怕是指望不上了。 “这一仗,可能真是考验我弩失毕部的能力……”他有些颓废,也有些沮丧。 都不等他想办法重振军心,只听对面有人朗声道:“本将薛仁贵,今日奉我大明明王殿下口谕,剿灭西域都护府叛乱,拦者、不降者,杀无赦!” 这一刻,薛仁贵霸气十足! 哪怕他麾下的长明军在兵力上远远不及弩失毕部,可给人的感觉,这一刻他们才是具备强大优势的那一个。 听到薛仁贵的名字,大俟斤倒是不陌生,毕竟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自然是要知己知彼才合适。 对于这位大明军中的新起之秀,他虽然没有过分的了解,但大致的情况还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他其实根本就没将薛仁贵放在眼里过。 “去,告诉他,本俟斤就在这里等着他!”大俟斤不屑地说道,“若是来人是赵岩、契苾海这些人,本俟斤的确会谨慎一些,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还真把自己当一个人物了? 对了,等待会儿我们占据了有时候,再派人尝试和大明合谈。如果这些人都不行,直接联系李承乾就是。” 问题嘛自然是要抓关键的部分,这一点儿大俟斤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他这边的人出去刚传话,薛仁贵见不是大俟斤本人,随手就把背后当初契苾何力送的长弓取了下来,都不等那人开口,只见薛仁贵行云流水一般的弯弓搭箭,就在那家伙开口的一刹那,一支冒着寒光的箭矢便从那人的口中穿过。 见自己一箭就射杀了那家伙,薛仁贵这才拿起铁皮喇叭道:“藏头露尾之辈,没有说话的资格!” 这一幕,顿时让他身后的一众将士士气大涨,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他妈的,不得不服,老子虽然一身的蛮力,但是跟我们将军比起来,真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就连一向谁也看不上的房遗爱,也不得不服。 在军中,他是挑战薛仁贵最多的,也是被揍得最惨的。 说句有意思的,房遗爱就是因为没少被薛仁贵揍,最近又胖了不少…… 当然,他的这种胖倒是不影响他的灵活,而在军中,像他这样的胖子不少。 至于说那种一身肌肉的,在军中反而少见。 “那你以为呢,要不是有这本事,他会选这个距离停下?”程处亮也是一脸的感慨,“以前只听说过,有些猛人能在两百步外,百发百中,如今算是见到活的了。” 而在另一边,大俟斤也是彻底愣住了。 他之前是自持身份,所以没出去对线,但这会儿他是真的庆幸没出去,他之前要是出去了,这会儿躺在那边抽搐的估计就是他了! 两百步啊,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而他身旁的那一众将士,这会儿却是一脸的讶然,眼神中甚至微微带着几分敬佩崇拜之色。 没办法,西突厥人就是如此,对强者有着莫名的崇拜。 对于他们来说,崇拜强者,不丢人……(这是真实历史,真实历史薛仁贵就是用实力将他们干服气的。) 见对面半晌没反应,薛仁贵顿时大喝一声:“长明军众将士听令,破敌,平乱,杀!” 一听到这话,早就按捺不住的长明军众将士,宛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直奔对面就杀了过去! 一场大战,就在无数人错愕的神情中,悄然发生…… 而那颗注定在历史上熠熠生辉的将星,也终于开启了他的漫漫征程! 卷五 第660章 这一战属于薛仁贵! 随着薛仁贵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 大俟斤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虽然不知道薛仁贵有着什么底气,但有着数倍于敌人的军力,大俟斤还真没过分担心,当下就指挥着大军迎敌而上。 当然,他自己是不会冲锋陷阵的,倒不是说他没那个能力,作为突厥人,生来就是战士!只不过薛仁贵那一手神乎其神的箭法,确实让他有几分担忧。 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必将动摇大军的士气。 一开始,众将士还是颇有些不屑。 兵力上的优势倒也提振了众人的士气,而且他们对大明的套路也不是一无所知,为了应对大明密集的箭雨,他们甚至早早就准备好了盾牌,当然,这也意味着要放弃了一定的远程攻击力。 不过和大明迭代后的连弩比起来,他们虽然有人数上的优势,但在远程攻击上面,他们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相对来说在这百十步里,防守更加重要。 而另一边,长明军却是没拿起连弩,绝大多数人却是将手中的火药弹握在了手中,还有少部分如房遗爱这些家伙则是默不作声的冲在了最前面,弯弓搭箭。 只是一瞬,无数火药弹便被抛掷了出去,而房遗爱那些家伙则是迅速给箭矢点火,几乎同时将冒着火光的箭矢射了出去。 在这方面,长明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每一支千人队都能独立完成。 只是片刻过后,便听到一阵阵的爆炸声在战场中响起。 而西厢号的一众将士哪里见过这个?一阵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直接给他们干懵了,倒霉的更是直接被爆炸的余波给掀翻了。 至于他们身下的战马,更是被爆炸声给惊得连连抬起马蹄,四处乱跑,那些将士根本就控制不了身下的战马。 看到这一幕,薛仁贵当即大喝道:“换连弩!” 这会儿,敌军已经被他们的火药弹冲散了,也到了连弩显威的时候了。 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的箭雨瞬间倾泻而下,一时间整个战场都被箭雨所覆盖。 薛仁贵更是一条马槊直奔敌军而去,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插敌军腹地。 在他身后,房遗爱等人也是不甘示弱,在一轮密集的箭雨之后,众人当即换上了各自的兵器朝着敌军就杀了进去。 对于西厢号五部来说,面对这样的军队他们是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当然,不是说他们自身实力不济,这跟实力无关,主要还是他们跟不上这种节奏。 尤其是新式的军械,他们根本就没见识过,之前和牛进达打,那面对的也不是大明的新式军械,这又是火药弹、又是连弩的,直接打得他们一点儿脾气都没。 加之火药弹冲散了他们的阵营,这会儿大俟斤看着战场也是感慨万千,明明有着兵力上的优势,可局势就是不利于他们。 几万人的大军愣是没交手就被冲散了军阵,这让他也是颇为无奈。 “大俟斤,这仗没法打啊……”身旁,一亲信感慨了一句。 看到这个局面,他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 不是说他们不行,而是大明的新式军械他们真的没见识过。 当然,也不是说他们对大明的军械一无所知,只是他们了解的大明军械还是多少年前的? 这些年,大明没有大规模用兵,他们对大明军械的认知还停留在数年之前,虽说之前大唐也搞出过火药弹,但那玩意儿终究只是听说,没亲自领略过一番,他们能有多深的认知? “……”大俟斤看着溃败的战场,良久无言。 他其实明白,之所以溃败的如此快,说到底,还是他对其余几部的控制力不够,刚刚爆炸声一响起,最先溃败的便是各部的人,但在战场上,这种溃败是最打击士气的。 “派人通知我们弩失毕部的将士火速驰援。” 沉吟了片刻,大俟斤还是说了一句。 他其实已经明白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其实是他,但他并不后悔。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他其实也希望大明的强势能帮他消灭一些西厢号诸部的残余势力,同时也想西厢号五部和大明将仇恨结得更深,这和当年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利用敌人消灭异己,从而达到中央集权的作用。 只是他没想到大明的军队如今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甚至只是成军寥寥的长明军就有如此惊人的战绩。更没想到,几部的将士如此不堪,甚至连和大明两败俱伤的能力都没。 这才是他最失算的地方。 而在敌军中肆意厮杀的薛仁贵这会儿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刚刚他们只是略一接触,西厢号的军队就崩溃了,这难免让他认为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初次领兵作战,尤其是自家殿下还在后方盯着,他怎么可能不防备? 一马槊将身边一个敌军掀翻坠马后,薛仁贵看了看不远处的房遗爱等人,急忙打马而去,配合着房遗爱几人将他们身边的敌军拿下,这才低声说道:“房遗爱、姚大,你们几人迅速带着你们的亲兵撤出战场,暗地里将大家手里还没用完的火药弹收集起来,记住,一定要隐秘。” “将军,这事儿让李景仁他们去做就行了,他们就在那边,退出去也方便。”一听要退出战场,房遗爱就有点儿不乐意了,看了眼不远处的李景仁,立马就说了一句。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李景仁的确更方便一些。 从他那个位置退出去,速度也更快一些。 薛仁贵闻言,眉头一皱,这才说道:“服从命令!还有,本将军说了,要做得隐秘一些,待会儿可能还有一场硬仗。” 对于房遗爱这些人,薛仁贵是又爱又恨。 爱,自然是因为他们的单兵素质的确没得说,毕竟是各大家族出来的,能力还是有的。 至于说恨,那就更简单了,这一群家伙,身份就没一个简单的,哪怕他这个长明军主将,有些时候也未必能压得住他们。 说白了,都是一群刺头儿。 当然,这些家伙也不敢太过分,大家都不是瞎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承乾有意栽培薛仁贵,加之薛仁贵在单兵素质上来说,的确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该服气的时候也都服气。 他们这些家伙,傲气归傲气,但明理也是真的明理。 只是这个明理嘛,那就有点儿意思了。 是以,当下房遗爱也便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舍,还是在薛仁贵等人的配合下悄摸摸地带着人退了出去。 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完成的。 毕竟数万大军的交战,不声不响的退出个几百人,还真引不起太大的轰动。 而等他们一走,薛仁贵一边杀敌,一边也在观察着四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些不放心,是丝毫不敢大意。 而在远处,一匹快马之上,同样有一个斥候拿着望远镜在注视四方,像他这样的人,足足有十来人。 而他们每人都配备了七八人,随时做好准备将他们发现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薛仁贵。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其中一人突然发现西边烟尘滚滚,当下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对身边的几人说道:“快去报告将军,西边烟尘滚滚,具体敌军数量不好判断,但至少不下于两万人。” 两万人? 一听这话,身边几人也都是一愣,连忙打马而去。 战场上敌军突然出现两万援军,那绝对是能左右胜利天平的。 而当消息传到薛仁贵耳朵里的时候,薛仁贵非但没有紧张和担忧,反而是长出了一口气…… 是的,长出了一口气。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一旦知晓了敌人的心思,薛仁贵其实不惧一战。 多添两万援军又如何? 杀便是! 这一点儿从来就不是问题。 “传令李景仁,让他将敌军逼退就是,穷寇莫追。”薛仁贵立马吩咐道,“然后让程处亮和叔孙钰集结,对于逃远了的敌军一概不闻不问……” “将军,如此一来的话,我们若是落入了下风或者说是让他们找到了机会,他们怕是会重新杀回来,到时候反而给我们自己制造了麻烦吧?” 薛仁贵摇了摇头,道:“你还没看懂么?那些一接触就溃败的压根就不是弩失毕部的核心,他们怎么可能给弩失毕部卖命。 说白了,不过是弩失毕的大俟斤想利用我们帮他铲除异己,而各部的人也都看出了他的这个心思,故意在做戏罢了。 这个时候,他们若是见到我们和弩失毕部厮杀,这些家伙一准儿做壁上观。 当然,如果我们陷入了绝对的劣势,无力回天之际,他们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对我们落井下石,同样,相反的,只要我们占据了巨大的优势,他们也可能弃暗投明,拨乱反正。” 在这方面,薛仁贵还是看得极准的。 之前他可能只是怀疑,但从得知西厢号还有怨军之时,他其实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的关键。 “那麾下这就去通知几位千夫长。” 麾下闻言,也就不再多言,对于薛仁贵,他还是极其信服的。 同一时间,房遗爱和姚大几人也是带着自己的亲信在战场上搜集还没用完的火药弹。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房遗爱、姚大这些家伙才再次满载而归的赶回战场的前沿。 薛仁贵见他们回来了,连忙将手中的敌人丢给别人,这才对他们说道:“你们都退回去二十步的距离,弩失毕部很快就有两万援军将至,只要看到他们援军来了,不由分说的将你们手中的火药弹全给本将军丢出去! 做完这一切,那就随便你们了。” 对于他们,薛仁贵真没什么要求。 但该说的,薛仁贵也不会遗漏任何一句。 当然,该布置安排的,薛仁贵其实也早早布置好了。 关键点儿就在其余几部的选择,虽说这么做其实也有些冒险和赌的成分,但对他来说,其实也是最好的安排。 届时,就算不敌他们至少还能撤退,甚至是全身而退。 一听这话,房遗爱顿时就来了兴趣,两万援军啊,只要拿下这两万援军,对他来说真就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随着房遗爱等人的蓄势待发,战场上的变化反而不大。 只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倒是没什么人发觉什么异常。 而就在一炷香的功夫后,西厢号诸君身后,一阵浓烈的滚滚烟尘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而大俟斤在片刻之前便已经传令大军,奔赴战场二话不说,就是杀! 房遗爱其实也早就收到了消息,见那烟尘滚滚的时候,便已经令众人做好了准备。 就在双方心怀鬼胎的时候,一支血气翻涌的大军铺天盖地的杀了过来。 房遗爱等人见状,早就蓄势待发的他们顺势而出,甚至越过了两军交战的前线。 片刻之后,只见数百枚火药弹宛如雨点儿一般飘然而落,阵阵爆炸声犹如苍穹的晴天霹雳一般,撕碎了那一阵烟尘。 紧跟着,更加狂暴的烟尘如初春清晨的雾气,上升、盘旋,无数战马的嘶鸣声传来,更有止不住的哀嚎仿佛在为自己的生命唱着最后的赞歌。 甚至,还有无数受惊的战马,不受控制的四处狂奔,有的奔向了敌人,也有的,奔向了自己人。 不过有一点儿必须提一下,那就是他们真的没有乱套,至少,阵型还是在的。 看到这一幕,大俟斤这才松了口气,好歹是他麾下的嫡系,要是如之前的杂牌军一般,不过是堪堪动手就被冲破了军阵,他还真丢不起那个人。 薛仁贵见状,倒是不慌,而是看向了其他各方。 眼见看不清楚,还掏出了望远镜看向了更远处,只见之前被撵跑的诸部将士,这会儿一个个跟看戏一般,连丝毫驰援的心思都没。 当下薛仁贵也是松了口气,别看他说得豪迈且自信,但他知道,这种事儿,一旦出现意外,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众将士,杀,今天便是我长明军的成名之战!” 卷五 第661章 脊梁崩塌了! 长明军,一支冠以长明二字的军队,从他们正式成军那天起,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或者说,整个大明也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大家都想知道,被李承乾寄以厚望的长明军,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国家的底气,人民的底气,一直以来都是建立在国家军队实力之上的。 是以,很多人都在等着这一天。 房遗爱这些家伙自然也知道,大家族出生的他们,在这方面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 是以,大军杀出去的那一瞬间,他们便使出了浑身解数。 对于长明军而言,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输不起! 当然,优势还是有的,领先了至少几个等级军械,本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加之一群人本就是悍不畏死的骄兵悍将,纵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一个个也能杀得嗷嗷叫。 又有薛仁贵、房遗爱这些猛将冲锋陷阵,士气就更别提了。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大俟斤便发现自己麾下的这些将士也不是这群家伙的对手,那一瞬间,大俟斤的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过会输,真的,他想过! 从他当初起事之初他就想过,毕竟大明兵锋之盛,又岂是他们能抵抗的,如果能抵抗,当年又何必如此? 但他唯独没想过,会溃败得如此凄惨。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一开始,他只是想在大明跟前秀秀肌肉,为他们西突厥谋求更大的利益,但谁又能预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呢? 至于长明军,这会儿也是越杀越勇。 除了有些疲惫以外,斗志依然昂扬。 但疲惫不是相对的么?当他们疲惫的时候,弩失毕部的这些家伙不同样疲惫? 要说整个战场这会儿体力最旺盛的,莫过于西厢号其余几部的家伙了。 他们这会儿其实也是远离战场,但也没彻底的远离。 他们其实也在等待,一旦有人出现颓势,这些家伙必然会落井下石。 这就是人性吧,什么盟友在危急存亡之际,都是假的。 “大俟斤,要不下令让那些家伙杀进来?这会儿他们可都是生力军,只要他们杀进来,定能全歼大明的这些贼子!”大俟斤身旁,有人低声说道。 大俟斤闻言,却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道:“算了,他们这会儿真要杀进来,最危险的反而是我们……” 对于那些家伙,他不可谓不了解,是以根本就没那个方面的想法,所以从来就没提起过他们。 “可……”那人话都没说完,只见一快马跑了回来,一脸悲愤地说道,“败了……败了……” 说完这话,那人绝望地匍匐在草地之上,心情愁肠百转。 好似心有万千委屈,却又说不出来一般。 片刻后,又有一人跑了来,说着同样的话,嘴里却是无奈地嘀咕着:“不是兄弟们不够卖力,也不是兄弟们怕死,是他们那些五花八门的手段,兄弟们真的没见过……” 无奈么? 真的挺无奈的。 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斩于马下了。 但那又能如何呢? 抱怨么? 那是弱者的体现! 大俟斤半晌无言,他能怪谁? 麾下众将士勇猛么? 站在他的立场来看,真的很勇! 真的! 他无数次看到自己麾下的将士,就算是跌下战马也依然提刀作战,这不勇? 但又有什么用呢? 在新式军械之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非战之罪…… 薛仁贵这些人,这会儿倒是激动异常,尤其是房遗爱那些家伙。 这一次,他们算是真的大开杀戒了。 从当初决定跟李承乾混开始,这可能是他们最为激动的一天了。 从来就没杀得如此痛快过。 当然,也正是因为他们奋勇无双的杀敌,这才造就了西突厥的溃败。 当大俟斤发现麾下战损已经超过两成的时候,这位曾有着远大理想的大俟斤也不得不为这场大战摁下了暂停键。 是的,他选择了投降。 既然没有了胜利的希望,他也罢只能如此。 这也是他一早就打算好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投降。 一开始,他希望展现一下西突厥的实力,打一两场胜仗,再等大明大军来援的时候选择合谈,就此为西突厥争取一些实实在在的利益。 不说一定要让西突厥自治什么的,但至少要和大明的百姓有着相同的待遇不是。 说他坏么,其实也不尽然,他只不过想为自己的同胞争取权益,怎么能算坏? 当然,说他好吧,那也不至于,说到底,他也是希望挟西突厥的百姓巩固自身的权利。 “投降吧……”挣扎了许久,大俟斤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那一瞬间,众人其实都松了口气,再不投降,大家都打不动了。 是的,打不动了…… 他们绝望了。 不是大明有多强,而是他们根本就没破敌之策。 而当一众将士听到这话的时候,心情之复杂,也是一言难尽。 投吧? 好像不甘心,不投吧,真的打不赢。 不过既然大俟斤已经做下了决定,那也便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片刻之后,当大俟斤的决议传到薛仁贵等人的耳中时,他们倒是不怎么意外。 收拾这么一支叛军,虽然杀得爽,但对于他们而言,并非什么值得荣耀的。 他们更渴望像怨军那样,在披荆斩棘之中,重塑大明的荣光! 而房遗爱那些人,更像是没听到或者眼瞎了一般,依旧肆无忌惮的厮杀着,仗着自己手中领先的军械,压根就没停手的打算。 看到这一幕的薛仁贵,无奈之下,只能大声喝道:“鸣金收兵!” 瞬间,一阵阵鼓声在战场上传来。 房遗爱等人这才不情不愿的退出了战场。 另一边,大俟斤心如刀绞。 早知如此,当初何必呢? 不过这件事儿,终究谈不上一个对错。 他想为自己也好,想为西突厥的百姓也好,争取利益,何错之有? 再说了,大丈夫,岂能久居于人下? 只是,他错误的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罢了。 “全军下马。”到了这时候,大俟斤也不得不走出来,高声喝道。 一时间,数万大军陆陆续续的从战马上一跃而下。 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悲愤异常。 大俟斤见状,也无心指摘什么,只是骑着马朝着薛仁贵他们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薛仁贵也好、房遗爱也罢、哪怕是李景仁、程处亮、姚大、叔孙钰这些家伙,都宛如一个血人一般。 高傲的坐在马背上,如同俯视苍生一般地看着他们。 这一刻,大俟斤心头感慨万千。 输了啊,终究还是输了。 不是他们不行,而是敌人太过于强大了一些。 “此时此刻,大俟斤不知道有何话讲?”待大俟斤近前,薛仁贵冷声问道。 “还需要说什么吗?”大俟斤摇了摇头,笑道,“成王败寇,今天,是我们输了。” 没有找借口,也没有找理由,他回答得极为干脆。 说着,大俟斤举起腰间的佩刀,道:“输赢本就是兵家常事,本俟斤能接受,既然输了,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我西突厥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了,本俟斤只希望用我的一条命,能换整个西突厥百姓的和平。” 说完,他作势就将弯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一瞬间,刚刚还有些垂头丧气的西突厥勇士们顿时高喝道:“大俟斤,不可!” 该说不说,作为弩失毕部乃至西厢号的大俟斤,他还是成功的。 麾下数万将士,如指臂使,哪怕到了这个地步,仿佛也没人指摘他只言片语。 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成就了吧。 而就在这时,各部的将士也走了过来,见弩失毕部都投降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坚持? “咄陆部愿意永远臣服于大明!” “延陀部……” …… 看到这些墙头草,大俟斤的表情更精彩了。 就刚刚,他们如果愿意助其一臂之力,这一战岂会败? 就算会败,又岂会败得如此…… 不过他也能理解,就如他不想久居于人下一般,以己度人,谁又想呢? 看到这一幕,薛仁贵冷笑了一声。 “缴械吧。” 他话语不多,就三个字,态度却是极为坚决。 而众人闻言,都有些迟疑,更有甚者直接站出来喊道:“我西突厥勇士,纵使是降,也无缴械的先例!” 咻…… 那人话音刚落,薛仁贵瞬间弯弓搭箭,一箭直接射到了他的咽喉之处,顿时就跌下马去。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放下弓箭,薛仁贵大喝一声。 人多我就怕了? 笑话!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长明军听令,鼓声为号,三鼓之下,还有持械者,杀无赦!” 一时间,传令兵的声音,响彻四方! 咚! 跟着,一声浑厚的鼓声袭来。 见到这一幕,大俟斤急忙喊道:“弩失毕部的勇士,缴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不能死…… 但同样没有放下手中的兵器。 而其余诸部的将领也是急忙喊着同样的话,只是心里却暗暗嘀咕着,大明的军队,都是一群疯子! 很快,兵器落地的声音稀稀疏疏的传了过来。 而三鼓结束之后,还没来得及放下兵器的,房遗爱真就带着人冲进去,直接阵斩当场。 震慑! 绝对的震慑! 面对这一幕,大俟斤怒喝道:“他们已经准备放下兵器了!” 他是降了,但他不是软了! 可薛仁贵却是满不在意:“若是不服,不妨你们拿起兵器,我们再战一场,放心,我长明军从不怯战,甚至给你们足够的时间,可否!” 他知道自己此番出兵的目的,所以是一丁点都不带客气的。 当然,年轻气盛的他,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 对此,大俟斤也好,其余诸部的将领也好,皆是哑口无言。 “我想知道一个结果。”大俟斤无奈地问道。 “什么结果?”薛仁贵问道。 “我们降了,大明会怎么处理他们?”大俟斤说罢,指了指身后的将士。 薛仁贵倒是没隐瞒,很平淡地说道:“诛首恶,余者不过是被蛊惑,当无罪。” 一听到这话,大俟斤倒是松了口气,但同时也知道,自己必死。 首恶啊,不就是他么? 对了,还有其余诸部的俟斤,不过其余诸部的俟斤都被他杀光了…… “还没有见过那位耀眼了整个草原的明王殿下,本俟斤甚为遗憾……”大俟斤突然说了一句。 还别说,这还真是他的遗憾,他曾经幻想过那位十多岁就在草原上闯出了偌大的一番基业的明王该是何许人也,但直至今日,却无缘一睹真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薛仁贵却是笑道:“你……不配。” 很直接,但又很伤人的三个字,对此,大俟斤倒是没有反驳。 想来也是,自己一直以那位为目标,结果那位随便派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把自己积蓄已久的图谋给破灭得干干净净了,自己哪儿有资格和那位斗? “我西突厥的勇士们!”就在这时,大俟斤回过头看了一眼众将士,高声道,“是本俟斤带你们走上了这条路,抱歉了。 对于那些死去的勇士,也许抱歉都没用了。 但本俟斤不后悔,哪怕到了此时此刻,本俟斤都不后悔。 若是一个民族,连反抗的勇气都没,那他注定只配成为别人的附庸!我不想,所以我反抗了,但遗憾的是,我失败了。 今日,兄弟我先走一步,为我西突厥的勇士们,探探路!”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喊出来的,说罢,手上的宝刀在脖子上一拉,瞬间鲜血如注,不过片刻,便跌下马来。 至此,最后一个坐于马上的叛军也没了。 而看到这一幕,无数将士痛呼道:“大俟斤!” 一旁、咄陆、延陀两部的将士看到这位在西突厥曾大放异彩的豪杰,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并不算辉煌的一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恨过这位,但不得不说,这位,的的确确是西突厥的脊梁。 可如今,这根脊梁,他倒了…… 只有薛仁贵,看着倒下的大俟斤,脸上一脸的阴沉。 第662章 薛仁贵的疯魔! 大俟斤的死悲壮么? 至少对于西突厥的这些人来说,的确算得上悲壮。 哪怕是咄陆部的那些人看见大俟斤跌落下马,不少人心中都隐隐有些悲凉。 但对于薛仁贵来说,大俟斤死不足惜! 是的,死不足惜,就他自刎前说的这些话,就算是碎尸万段也不过分。 当然,他也不介意。 这些家伙真要听了这番话的煽动便搞风搞雨的话,那他不介意今天就彻底屠灭了西突厥全族,让西突厥再无翻身之地。 从这点儿来说,大俟斤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将士听令。”就在这时,薛仁贵大喝一声,“受降!” 随着薛仁贵两个字落下,一众将士立马冲进了还在悲伤的突厥将士之中,不由分说的将他们驱散。 咄陆部的将军看到这一幕,当即就说道:“薛将军,这样是不……” “若是不愿,大可拿起你们的兵器!”薛仁贵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态度十分强硬。 而他这话刚说完,本就有些不服的人,顿时就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兵器,脸上的愤怒更是难以抑制。 看到这一幕的姚大根本就不用薛仁贵下令,当即就带着人将其就地格杀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这即让剩下的突厥将士有些胆寒,同时也让他们心中更加愤怒。 但对于这一切,薛仁贵好似没看到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众人,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寒意。 当然,这并不能吓到所有的突厥将士。 数万将士中,总归是有不少血气方刚的硬汉子,纵使知道拿起武器会是什么结果,可在这一刻,终究还是有不少人拿起了武器,而迎接他们的也只有房遗爱这些家伙手中的屠刀。 对于这些负隅顽抗且冥顽不灵的家伙,不管是房遗爱还是姚大等人没一个会留手,包括薛仁贵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够了!”就在这时,咄陆部的将军大喝道,“你们想大俟斤死得毫无意义么!” 他本来不想管来着,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没忍住,毕竟这些人也都是西突厥的勇士。 他也不希望他们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不单单他,弩失毕部的那些将军也纷纷喝道,这才初步的控制了众人的情绪。 对于这一切,薛仁贵不管不问,仿佛跟他无关一般。 当然,有了他们的配合,长明军很快就将此番大战受降的俘虏分别安置了起来。 至少在效率上,还是提高了许多。 …… 另一边,李承乾自然也收到了长明军大捷的消息,还别说,哪怕是他也有些意外。 毕竟长明军刚刚成军不久,能有如此战绩,的确有些惊讶。 当然,也仅仅只是意外而已,毕竟这位可不是一般人,那可是未来的战神! “殿下,果然慧眼如炬,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的薛将军,竟然有如此才能,不过是一战,便大败西厢号叛军。”一旁的契苾何力也是一脸笑意地说道。 他也有些意外。 薛仁贵这家伙,他自然不会陌生,当初还是他送了薛仁贵一把五石弓,但这家伙居然如此生猛,却是他没想到的。 一战平乱,着实有些震撼了。 至于牛进达,简直不敢相信。 他也是领兵打仗的,甚至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他在和西厢号作战,别人不敢说,但他牛进达没这个能力的…… 他要有这个能力,早就大败西厢号五部了,哪儿还有薛仁贵什么事儿? “殿下,长明军这一仗怎么打的?”伊原峰倒是笑道。 他虽然也意外,但也没什么反应,毕竟当年的怨军就已经够让人意外了,再出现一个足够意外的薛仁贵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会儿,他好奇的只有薛仁贵是怎么完成这一场胜利的。 李承乾笑了笑,便看了看报捷的将士,笑道:“你看大家心急得,若是不累的话,不妨将大战的细节也给本王与诸位将军分说一番。” 那报捷的将士当即大笑道:“不累,殿下和诸位将军听着就是……” 说罢,他便将大战从一开始的部署娓娓道来。 虽然这家伙文化程度不高,但讲起这场大战,倒也是有声有色,众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一直待他说完之后,众人这才回过神儿来。 当然,众人的反应是各不相同的。 比如契苾何力听完后,倒是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这一战,由他们铁勒部为核心的征西军倒是战绩颇为不俗,他也没有道理不满意。 而伊原峰的表情就淡然许多了,他是无所谓了,怨军怎样的战绩他都能接受,毕竟怨军已经用数场大战证明过他们的辉煌并非浪得虚名。 唯一有些意兴阑珊的莫过于牛进达,听完这些,整个人都有些愣神。 他好像发现了,大明的军队杀心都重,不管是最早成军的怨军还是半路出家的征西军以及现在崭露头角的长明军,好似都有着极重的杀心。 对此牛进达也想不明白。 当年大唐征伐天下的时候,他们追随李二也曾在隋末乱世大杀四方,但诸如怨军、长明军这样的杀心,他们也不具备。 “殿下,如此屠戮四方是不是……”牛进达有些犹豫地说道。 “牛将军多虑了。”李承乾闻言都不等牛进达将话说完,牛进达是什么人,他自然了解,这个一辈子都盼着天下人能吃饱饭的老好人,虽然戎马一生,但真就是个老好人,要换做苏定方来的话,他连这个口都不会开。 当然,这也是牛进达哪怕追随李二开创了大唐盛世,也始终跟不上趟的原因,“有些时候,以杀才能止杀。” 李承乾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意盈盈的,但牛进达却是听出了一股子寒意。 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至于其余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对于他们来说,这一切倒是正常。 而就在同一时间,薛仁贵的大军中,他已经将西突厥各部的降军归拢好了。 面对他的高压,群龙无首的西突厥大军的确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加之各部本就不同心,纵使有些悍不畏死的家伙,那也终究只是少数。 “将军,这些家伙怎么处理?”将所有人都集中起来后,姚大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地问道。 一旁,房遗爱闻言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杀了呗。” “杀了?”程处亮闻言都呆住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前前后后加起来十数万降卒,真要杀了,就长安那帮子老家伙,不得连着你阿耶一起骂?” “他们骂他们的关我什么事儿?”房遗爱耸了耸肩,道,“是你能听到还是我能听到?等殿下带着我们回长安的时候,那群老家伙只怕都不剩几个了?就算还剩几个,骂不赢,我还打不赢?” “我……”程处亮一时语塞,好家伙,你是这么想的? 其余人也是一脸的呆滞,好家伙,不当人子啊! 关键他们的父辈不都是些老家伙? 这话也是说得的? 当然,这不是说房遗爱这人不懂孝道,开什么玩笑,他嘴里的老家伙就没他老子! 他老子别说骂了,就算打一顿又能如何? “行了,都闭嘴吧。”就在这时,薛仁贵站出来说道。 对这些二世祖,他其实也没招。 背景深着呢! 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些家伙虽然有着一些二世祖的臭毛病,但真要说到军事素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长明军能有今天,也多亏了这些家伙。 而且,这些家伙对他,还是极为尊崇的,单这一点儿,他就很舒心。 沉吟了片刻,薛仁贵这才说道:“都杀了不可能,但弩失毕部的降卒,留不得。” 一听他这话,众人都是一愣,心道,房老二发疯他们还能理解,毕竟这家伙本来就疯,但将军你怎么也能跟着疯? 弩失毕部的降卒数万,占了西突厥降卒的一大半! 这么多人,哪怕弄去修路也好啊。 多好的劳动力? 薛仁贵见众人这般看着他,当即也便解释道:“其余诸部倒是无所谓,但弩失毕部留不得,你们也听到他们大俟斤死之前的话了,如今是他们式微,若是有朝一日等他们缓过了这口劲儿,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而且,你们留意到没,之前敢提刀的,一直都是弩失毕部的将士,这说明他们心中的仇恨根本就消磨不了。 与其如此,不如斩草除根,只要屠灭了弩失毕部的将士,就算未来我大明式微,西突厥的这些人也没有能力兴风作浪!” “可真要这么干的话,怕是会引起很多人的忌惮吧?尤其是长安那边,可能对殿下怕是会有诸多微词吧?”这会儿,程处亮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 如果说之前房遗爱那么说他还没当回事儿,但薛仁贵这么说他就不得不认真了。 毕竟这位是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可不像房遗爱,就一个嘴炮! “无妨,真要说起来就说是本将军的意思好了。”薛仁贵笑道,“本将军又不惧这些?” “可……” 程处亮话都没说完,薛仁贵就摆了摆手道,“不用多言,房遗爱听令!” “末将在!”房遗爱闻言,当即就一脸激动地站了出来,看向薛仁贵的模样,更是崇拜,这才是将军该有的风范嘛! “速速带人,集结弩失毕部叛军!” “末将领命!”房遗爱说完,带着自己麾下打马就去。 他倒是急性子,当然,对于这事儿,他是一点儿不带含糊的。 说起来,这家伙也是个杀坯,只是以前在长安的时候,他没这个胆子罢了,如今到了大明,他真就是脱了缰的野马…… 见他离去,薛仁贵也没停下来,继续说道:“姚大、叔孙钰听令!” “末将在。”两人闻言,也是不敢耽误。 “速速集结咄陆二部的降卒,斩杀叛逆,岂能没有人旁观!” 两人闻言都愣住了,半晌,姚大才说道:“将军不可,若是他们二部有异心……” 在场的人,听到薛仁贵这话,都愣住了。 杀降也就算了,关键是你还当着旁人的面杀,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真要这些家伙一起动荡起来,那后果…… “无妨。”薛仁贵淡然地说道,“你们想错了,异族,畏威不畏德,与其让他们敬我大明,不如让他们畏我大明! 真要是有人敢造次,那就一并杀了,难道还杀不得了不是? 本将军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伤亡,但我大明将士,征伐天下以来,何曾惧死?” 他才不管这些,今天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家伙给杀怕! 其他的,他在意么? 什么投降,哪儿有那么简单,你想反就反,输了就降,开什么玩笑,真要如此的话,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反。 毕竟反了大不了再投降。 这样的心理可要不得。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了,当即一个二个也就动了起来,他们其实也意识到了问题。 刚刚薛仁贵没说之前,他们还有些迷糊,这会儿,一群人精哪儿还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等姚大和叔孙钰离开后,薛仁贵又道:“余者众人听令,待会儿若是有人不服,直接就地格杀!” “末将领命!”众人闻言,齐声高呼。 说罢,薛仁贵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军帐。 半晌之后,临时校场之中,房遗爱和姚大等人已经将人带了过来。 薛仁贵见状,顿时爽朗地笑道:“今日,我大明平定叛乱,岂能不祭表以告天下?诸位都是此番叛乱的见证者,不妨随本将军走一趟?” 薛仁贵虽然杀心重,但又不是真的傻,怎么可能直接在军营之中干这种事儿。 毕竟这里地势有限,真要出点儿乱子,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麻烦。 众人闻言,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这种事儿,他们能明白,无非就是将军要名罢了,既然投都投了,他们还有什么选择么? 薛仁贵见状,当即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就直奔军营之外而去。 而一众降卒,也是用绳子一个一个拴着便跟了出去。 有些时候,只要能活着,哪儿还有什么尊严额…… 终于出院了,我的妈啊…… (本章完) 卷五 第663章 名将出世! 随着走出了军帐,一众降卒渐渐也发现了不对。 两边看守他们的长明军将士,无不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完全没有一副祭表告天的喜悦,有的反而是一阵阵的肃杀之意,虽然是降卒,但他们怎么说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此还是颇为敏锐的。 至于房遗爱等人,也不吱声,只是默不作声地押着他们直奔目的地。 良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3章 名将出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64章 李二的痛苦 看着远去的薛仁贵,众人也是感慨万千,以前,他们只佩服薛仁贵的勇猛无双,但如今,他们对薛仁贵居然多了些敬畏。 哪怕是房遗爱这会儿也看明白了。 “长明军众将士听令。”就在这时,程处亮厉声道,“各司其职,静候大将军回归!” 经此一役,薛仁贵注定要青史留名了。 …… 随着长明军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4章 李二的痛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65章 大明的进步是他们想不到的 希望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当李二盼着那一切都是薛仁贵那个狂徒肆意妄为的时候,密谍司的消息传来了。 李二看着密谍司的密报,整个人都不好了。 密谍司的密报自然没有主观立场,他们只是将自己了解的一切详尽的汇总然后汇报给李二而已。 李二是什么人,只是多看了两眼,当即就明白了是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5章 大明的进步是他们想不到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66章 大明已经是当世强国了! 李承乾其实并不忧心国内各族。 不单单是实力上的优越感,也有之前魏叔玉所提到的原因。 如今的各方势力,其实都在等,等未来有可能存在的以小博大。 至于苏毗,呵呵,就算他们有想法,也不过是独木难支罢了。 所以对于国内的局势,在彻底平叛了西突厥之后,李承乾便已经长松了一口气。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6章 大明已经是当世强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67章 李承乾的目光 回到西域后,萧钺第一时间就开始抓民生。 李承乾说的话他算是弄明白了。 大明已经是强国了,那强国就得有强国的风范。 至少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得提上来不是? 否则,算哪门子强国? 萧钺也干脆,大明如今什么都缺,就不缺钱,要想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好,砸钱呗! 不管哪个时代的老百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7章 李承乾的目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68章 斗争开始! 一个国家发展到一定的趋势,总会面临各种的问题。 如今的大明便是如此。 对内,基本没有后顾之忧,能向外拓展,也就是天竺了。 再向西,如今的大明不是说没能力,而是没必要。 更关键的是,大唐其实一直虎视眈眈的。 没有走到那一步,谁都不敢打包票。 李二怎么想的,纵使是李承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8章 斗争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69章 长安之变 对于大明朝堂上的这些家伙来说,六部衙门除了工部能和大唐抗衡一二,其他几部都是劣势。 但他们也不是傻子,既然其他各部没什么优势可言,那就再开一部,在他们最有优势的方面再开一部。 届时唐明一统,大唐系的官员就算再怎么强势,但商部却是被他们牢牢抓到手上的。 时至今日,没人敢说在商业方面能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69章 长安之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0章 李二下死手了! 李泰的态度,李恪其实很清楚。 毕竟那家伙在最关键的时候,一直猫在日月山,这也使得他成功的避开了当初的漩涡。 如今这家伙以腿疾为由,闭门不出,那是摆明了在等。 当然,你要说那家伙一点儿心思都没,那也不好说,也许真到了某一个契机来临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凶猛。 只是如今的他,的确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0章 李二下死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1章 李二的糖果都带毒的 当崔家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也是一阵的激动。 李二的态度很说明问题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得重新审视一下李恪的潜力。 对于他们来说,未来继承大唐大宝的人,谁都比李承乾更合适! 毕竟李承乾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到现在都没有调停,而且李承乾远赴西域时间太久了,他们现在也摸不清李承乾的脉搏。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1章 李二的糖果都带毒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2章 房玄龄出招即杀招 有了士族的支持,李恪的实力瞬间就庞大了许多。 当然,李二的这种做法,也的确给了李恪一种错觉。 如果有机会,谁又不想染指一下那九五之尊的领域? 人嘛,都是贪婪的,谁都不例外,尤其是他们这些皇子,别以为就他一个动了心思,当初要不是房遗爱等人将阴弘智一家悄无声息的灭了门,这会儿李佑那小子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2章 房玄龄出招即杀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3章 先拿大明开刀! 面对王德全,李二自然是没什么压力,简单的应付了一番,李二也就将王德全给打发了。 等王德全离开后,李二笑道:“行了,大明的事儿解决了,那继续说说常科的问题。” 只是这会儿谁还有心思关心常科啊。 大明立国数年,第一次遣使入唐,谁知道李承乾背后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而且,如今李恪刚刚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3章 先拿大明开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4章 第一次交锋 重修唐律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当王德全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 “快,速速将这消息传回日月山,有些人坐不住了。”大明这两个字之所以出现在长安,其实并非是为了给李承乾刷什么声望,而是提醒老百姓别忘了大唐还有这么一个太子。 这一点儿他自然知道,时间这个东西,向来就是一把利器。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4章 第一次交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5章 长孙冲的兴奋! 日月山,李勤俭等人也收到了长安的消息。 这会儿众人都朝着大明宫走去。 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 而在大明宫中,李承乾自然也知晓了一切,不过他倒是不慌,长安那边有反应才对。 真要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李承乾反而会顾虑很多。 不多时,李勤俭、普西偌一干人等都走了进来。 “众卿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5章 长孙冲的兴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6章 紧张的长安城…… 对于普西偌等人的奏章,李承乾并没拒绝,当然,也没必要拒绝,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大明建国以来,对于大唐而言,还从未展现过自己的综合实力。 此番出使大唐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至于说调动长明军,他更是没有一点儿意见,别忘了,长乐年纪也不小了。 作为兄长的他,自然也要为长乐思量一二了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6章 紧张的长安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7章 长孙皇后的无奈 对于李泰的进宫,李二也有些意外,当下也是嘀咕道:“这小子是耐不住寂寞了?” 真要说起来,这么多儿子里面,如今表现得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李泰了。 虽然这个混账东西好像也不怎么听话,但比起其他几个,的确让他省心不少。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李泰不争的态度,让他这个作为老父亲的多了几分安慰。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7章 长孙皇后的无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8章 长安不眠夜! 当长孙冲等人马不停蹄朝着泾阳城赶去的时候,李泰也带着他的弟弟妹妹出了长安城。 如果说李泰代表的是大唐朝廷的话,他其实最多能走到十里亭的位置,这已经是极限了,也是大唐迎接使团的最高规格了。 不过这家伙既然是以私人身份去的,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带着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奔着泾阳城就去了。 路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8章 长安不眠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79章 大明使团入长安! 听到李泰的话,长孙冲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在寻摸姚大。 其实临出发之前,长孙冲也好,李承乾也好,都问过姚大自己的意见,此番要不要回长安。 他和旁人不一样,长安对他而言,当是没什么好的回忆才是。 当然,他们也担心这家伙做些出格的事儿,别忘了,他一家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不过当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79章 大明使团入长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0章 李二的下马威 长安城,朱雀大街。 当大明使团已经悉数就位之后,长孙冲也便静静的等着。 按照之前大唐方面给出的信息来看,没多会儿,李二便会宣召大明使团觐见。 还别说,接待如此庞大的使团,对于大唐来说,也是一次考验。 此时,两仪殿中,李二也在和群臣补充一些可能忽视了的事宜。 也不知道过了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0章 李二的下马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1章 泱泱大唐,满朝文武,尚能饭否! 当然,巧合归巧合,但金城要是知道自己会因为出嫁吐蕃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也不知道会不会遗憾。 不过说起来,很多事情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般。 后世因为文成公主而闻名遐迩的日月山,却是被李承乾提前换了一个地方。 (李承乾起名的日月山是因为高明的明字拆分而来,在如今青海以东和甘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1章 泱泱大唐,满朝文武,尚能饭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2章 太极殿上惊人语! 看着长孙无忌父子那模样,大殿之上,李二却是笑而不语。 别看他们表面上斗得凶,但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为了维护各自朝廷的利益和脸面罢了。 还是那句话,立场决定一切。 换句话说,如果长孙无忌和长孙冲身份互换的话,长孙无忌可能比他儿子还要暴戾一些。 “好胆!不过是他国使团,也敢在我大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2章 太极殿上惊人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3章 长孙冲宣战了! 房遗爱背后的高人,自然是李承乾,其实不单单是他,准确的来说,此番出使的众人背后,都是李承乾。 只不过李承乾从未教他们怎么去应付将要面对的一切,而是这些年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他们的思维模式。 放在后世来说,就是洗脑,说起来也是一个长远的工程,但李承乾还真就一以贯之的坚持了这么多年。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3章 长孙冲宣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4章 李二的手段,魏征的选择。 对于魏征,李承乾的确没有任何要求,更没有让魏叔玉帮自己说什么。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像魏征这样的人,真要这般做,只会引得对方反感,而对付这样的人,方法只有一个,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李承乾便是如此做的。 不单单是对付魏征,萧瑀、段纶这些老顽固,他也通通都是这个法子。 还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4章 李二的手段,魏征的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5章 大明的反击! 其实不单单是他,满长安的人都极为好奇。 当然,没有人会觉得是因为魏叔玉回了长安的缘故。 真要是魏叔玉说了什么的话,就以魏征那性格,怕是第一个便将炮火对准了李承乾,而不是李恪。 是以,大家都好奇魏征为什么态度突然就清晰了起来,毕竟这家伙沉寂的时间着实久了一些。 不过这会儿长孙无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5章 大明的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6章 土豪的世界,你不懂…… 贞观十三年,九月初。 这一天,房遗爱、程处亮、李景仁……这些昔年的长安公子哥,终于再一次游走在了长安的街头上。 换下了他们数年的戎装,一个个的,跟个纨绔子弟无异。 “还别说,离开长安这么多年,长安的变化也挺大的。”走在街头上,李景仁感慨了一句。 “七八年了,有变化多正常的事儿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6章 土豪的世界,你不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久违的单章,总结一下。 《贞观无太子》久违的单章,总结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7章 被气死的长孙无忌 单以财力的话,长安能和长明商号对垒的还真没几个。 除了皇后执掌的长明物流以及后宫的商队,也就大唐国库了,单一的某个家族,还真没有人能和长明商号相提并论的。 “你看,又开始摆长兄风范了,我说的不是事实么?几万贯,搁在我大明的生意里,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房遗爱一脸无所谓地打击着众人。 《贞观无太子》卷五 第687章 被气死的长孙无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卷五 第688章 陛下非要乱我大唐不成! 李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事情不可能像郑旭说的这般简单,但作为大唐皇帝,他总不能不认可吧? 而这也是郑旭等人的心思,只要在立场问题上没有任何偏颇,别说李二,就是半个朝堂上的人都得支持他! “笑话。”长孙冲闻言当即就冷声道,“来,郑大夫来跟我们说说,说说唐明两国的合作哪点儿影响了大唐的利益? 再说说两国磋商为什么进行不下去? 我相信以郑大夫的为人和品行,必然不屑于昧着良心说话吧?” 长孙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东西明明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这王八蛋非要将其戳破,这就恶心人了。 李二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笑意,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当下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自从培养出了李恪的势力,他如今的心态好多了。 和李承乾斗,输赢他都不占便宜,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李承乾和李恪这两兄弟斗,这样他才有主控全局感觉。 而郑旭闻言,当下也是一声冷哼:“老夫自然不屑于如此,但个中缘由,贵使可又说得明白?” 他自然不可能真将缘由说出来,可长孙冲也不会说,这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笔糊涂账。 “郑大夫别的倒是不会,一手推拿倒是驾轻就熟,听闻我大明孙院长在长安行医,要是郑大夫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郑大夫去跟孙院长取取经。”长孙冲嘲讽道。 说到孙思邈,哪怕是郑旭也收敛了一二。 没办法,真要说起来,这位孙院长他是真不愿意招惹。 不是说他身份如何尊贵,关键是人家做的这行,他也开罪不起,谁家还没个三病六痛的? 当然,大唐也不是只有孙思邈这么一个大夫,可架不住人家医术精湛啊! 加之大明医院在这方面,确实是行业翘首,而且因为孙思邈精湛的医术,在长安着实被不少人奉为座上宾。 更重要的是,就连李二对孙思邈都极为客气。 别忘了,那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小公主,身体可不怎么好,这些年都是孙思邈在为其调养。 所以提到这位,哪怕是郑旭也闭嘴了。 而坐在上面的李二,就跟看了一场闹剧一样,他倒是毫不介意看这种戏。 …… 同一时间,长明酒楼。 普勒勃勃坐在二楼的包厢中,那是好不热闹。 半个酒楼都是长安各大作坊的作坊主。 这么多人未必是都想卖,毕竟是自家糊口的买卖。 之所以来,也是因为普勒勃勃这把玩得实在是太大了,加之对于大明的实力,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就算不卖作坊,了解一下大明的心思也是不错的。 只是后来的事儿,那是谁也没想到的,无他,他们是没打算卖,但是最终少说也有一半作坊主妥协了。 等一众作坊主心满意足的和普勒勃勃签订了契约后,当即也是一脸憨笑地走出了酒楼。 “看你这样子,是把作坊卖了?”长明酒楼外,也是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倒不是作坊主,而是其他的生意人,只是因为今天的长明酒楼不招待他们,他们也就只好在外面等消息。 听到这话,那被询问的作坊主也是笑了笑,说道:“是啊,卖了,如今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还不如卖了了事。” “你之前不是说不打算卖的吗?”那人有些疑惑地说道,“还说是家里谋生的行当,卖了都没法给祖宗交代,咋今天一来,就变了?” “没办法,一开始我们都没打算卖的来着。”说到这里,作坊主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但他们给的价,实在是太高了……” 我…… 那人都愣住了,当下也是好奇地问道:“能有多高?” “多高?”作坊主闻言也是一脸的无语,“这么说吧,卖给他们的钱,给我两年时间,我还能弄出个一模一样的作坊出来!” 他也不想卖的,可大明给的价格实在太高了。 这一点儿,着实让众人都震惊住了。 这还玩个屁,不如卖了慢慢重头再来就是。 而随着普勒勃勃在长安收购了大量的作坊,之前随着使团一道来的那些工部和将作监的工匠也就立马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不过两天时间,大明系的工匠便已经开始了全面工作,这个效率,谁看到了都得惊叹一声。 当然,对于这一切,李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他其实不在意大明的这一系列操作,甚至,之前有些作坊能卖给普勒勃勃,都是李二暗中操作的。 深知大唐工业落后的他,巴不得这些家伙都留在长安,不管是谁的资产,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还怕别人带走不成? 又过了几天,前往日月山取图纸的人和褚遂良、尉迟敬德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回到了长安。 长孙冲见状,自然是当即按照图纸改建冯氏杂货铺。 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的时候,李二的骚操作终于来了。 是的,李二抽疯了! 就在大明使团访唐的同时,李二在这天的早朝上,等一众臣子上完奏后,却是突然说道:“我大唐立国近二十年,南征北战无数,如今想来,却是感触颇深,今日之繁华盛景,何尝不是我大唐将士用血和命换来的? 然,我大唐虽然幅员辽阔,但天灾连连。 犹记当年朕初登大宝之时,一连数年,年年闹灾,无数子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何等的惨绝人寰? 说到底,还是我大唐的土地太贫瘠了,大唐的耕地太稀缺所致。 众爱卿可有何良策?” 良策? 呵呵,听到这话,半个朝堂的人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长孙冲那小子点的火么? 很显然,他们这位陛下,静极思动,想对暹罗、真腊这些地方动手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自大唐立国以来,动兵的地方永远是北方,北方的游牧民族的确是中原王朝心中的一根刺。 相对北方来说,南边瘴气太重,虽然实力不咋地,但大唐的军队想打过去,还真没那么容易。 加之南边的那些弹丸之国,一向对大唐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大唐也就没太在意那边。 毕竟,在众人的眼中,南蛮着实太穷了一些。 “陛下。”就在这时,孔颖达出班说道,“切莫听信长孙冲一家之言,对于真腊和暹罗这些地方,微臣等人也只是在书籍中略有了解,但整个大唐去过这些地方的也就寥寥几人,就连我礼部官员出使这些地方也并未了解到长孙冲所言的广袤土地,要是万一用兵,得不到我们想要的,那岂不是莫大的损失?” 对于这些国家,他们自然也知道,但他们知道的和长孙冲所说的,那感觉就像两个国家一般。 当然,这其实也不怪他们。 那些国家,自古以来最会的一个东西就是装穷! 这还真没开玩笑,他们就靠着给中原王朝进贡,然后带回去点儿回礼,都够他们乐呵好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给中原王朝上供的原因,无他,礼仪之邦,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当初立国之初,能把周边各国坑得那么惨的原因,因为李承乾可没那么要脸。 而中原王朝的使者去往他们那里,不管是他们那些国家刻意遮遮掩掩,还是使者本身就瞧不起他们这种弹丸之国,总之,对他们的评价,其实都不太高。 当然,说到这个话题,那就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也是小国的悲哀。 国家太弱小,有些时候真就得藏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个道理了。 这放在后世,其实也一样。 “陛下,此事的确当三思。”萧瑀这会儿也站了出来。 打仗,那可不是小事儿。 李二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在多年之前,朕便已经秘密遣人南下了解那边的实际情况。 打仗,打的就是知己知彼!” 说罢,李二便对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头,内侍见状当即就朝着大殿之外走了出去,不多时,一个身着黑铠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躬身道:“百骑司许三思,参见陛下!” 百骑司?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愣住了。 这个当年秘密成立却又秘密消失的神秘组织突然就出现了? 一众的文武百官都呆住了。 他们还以为百骑司隐匿在了各大勋贵、士家之中,成为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利剑,要的就是一个引而不发。 但谁曾想到,今天陛下居然让百骑司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不过很快,他们就猜到了另一个可能,当下也是一脸的无语,高看自己了? 而李二看到众人的反应,却是一脸的戏谑,他自然知道这些家伙以为百骑司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最后因为李承乾的原因,他索性也弄了一个密谍司,将百骑司放在了外面。 而大殿之中的这些家伙,不过是小人之心罢了。 当然,李二也没拆穿他们,而是对许三思说道:“将你们了解到的情况跟众爱卿讲述一番。” 许三思闻言,当即也是躬身施礼,这才转身道:“末将数年之前,奉陛下密旨,率我百骑司深入真腊、暹罗、骠国等地秘密探查。 经过我们数年的探查,发现这些国家土地肥沃且平坦,多数地方都可达到一年两熟,极个别地方甚至能达到一年三熟的地步。 就以骠国为例,一年所产的粮食,不低于我大唐全境内年产粮食的七成,而其余各国也是如此。 几个国家加起来的粮食产量,纵使是我大唐也只能望尘莫及……” 许三思至少说了一炷香的功夫,但众人听到耳朵里的还是那疯狂的粮食。 他们是真没想到,那小小的弹丸之地,粮食产量居然比整个大唐都多。 这得是多不可思议的事儿? 当然,这也不是夸张,据后世统计,就东南亚那屁大个地方,全球水稻产量前十,他们占了足足五个! 有些人,真就是老天爷喂饭吃,你不服不行! “陛下,这仗能打!也必须要打!” 长孙无忌闻言,那是当即就站出来表示了支持。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李二的心思,两人也是达成了默契的。 李靖闻言,也是立马说道:“陛下,微臣觉得这仗应该打!” 他倒是没和李二沟通过,但如果能用一战解决大唐百姓的粮食危机,这仗就值得打。 每一次的天灾人祸,最苦的就是百姓了。 这会儿,一众文官的态度也变了。 如果是没意义只为扬威的话,那这仗可大可不打,可如果真的是有丰厚的利益,那这仗,嘿嘿,就应该打了。 更主要的是,大明这些年,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大唐如果能拿下真腊、暹罗这些地方,起码也算有个答卷。 和那位掰手腕的时候,底气更足不是。 也不至于像上次一样,被长孙冲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到底,打仗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李二闻言,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拟旨……本次南下用兵,朕要御驾亲征!” 我…… 就在这时,李二突然一句话,给大家干懵逼了。 什么情况? 御驾亲征? 攻打真腊、暹罗这些地方他们能理解,你御驾亲征是什么鬼? “陛下,如今太子不在长安,陛下御驾亲征,何人可监国?”而老谋深算的郑旭当即就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当即就站了出来。 同样听出味道不对的魏征也是急忙出班说道:“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李二却是笑道,“既然高明不在长安,朕欲御驾亲征,那么便由蜀王监国。 相信恪儿能替父皇和他皇兄,看好我大唐的,对吧?” 李恪听到这话,心头一喜的同时,也是立马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为父皇,为皇兄守好大唐!”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魏征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无他,李二疯了! 李二会管他么? 当下理都没理他,随手一摆,便有内侍高呼:“退朝!”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众臣躬身行礼,可魏征却是高呼道:“陛下非要乱我大唐不成!” 这章确实不好写,要拉一个大剧情出来,加之上个月写了十二万字,稿费就那么点儿,心态崩了!抱歉,心态调整好了,继续刚! 卷五 第689章 魏征开炮,下场难料。 听到魏征带着愤怒的咆哮,众人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无他,这就是魏征,那个疯狂起来敢怼天怼地的魏征。 既然已经猜到了李二的意图,但作为大唐良心的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不管是他自身人设的需要,还是说对大唐的负责,这个时候,他都必须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而正准备起身的李二对于魏征的无礼,并不意外,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他很清楚,在魏征洞察这一切之后,必然会做些什么。 只是他也没想到魏征的胆子如此大,当下也是冷着一张脸,低声喝道:“放肆!堂堂御史中丞,连基本的君臣之礼都不懂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其实很多人都意识到了李二这么做的目的,就好比长孙无忌,他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李二的心思? 而权万纪、郑旭这些人难道就没看出来么? 当然不可能,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好事儿,甚至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好事儿,只有蜀王监国,他们才更有把握和那位去斗。 所以说,对此,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君臣之礼老臣自然懂。”魏征闻言,却是丝毫不退让,当即又捧着笏板义正言辞地说道,“但陛下可明白父子之情?昔年殿下就在此地,就在蜀王如今所在的位置控诉皇家无亲情,陛下莫不是想让殿下当年之言,一语成谶不成?” “大胆!”魏征说完,李二彻底暴怒。 对于他来说,魏征无礼他不在乎,这老家伙早年更无礼的事儿都干过,他也习惯了,可说到李承乾当年的妄言,他却是无法忍受了。 “来人,将这妄言贼子打入大牢!” “陛下,不可!”听到李二这话,孔颖达,萧瑀等人纷纷站了出来为魏征求情。 “魏公虽然言语有失,但他也是心怀大唐,所以才有这失言之举,还请陛下三思。”萧瑀连忙说道。 魏征却是一个硬骨头,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回过身对众人拱手行礼,道:“魏某谢过诸位的关心,但魏某作为大唐官员,又是御史言官,岂能没有明辨是非之礼?” 说罢,他这才转过身,对着李二躬身行礼,做完这一切,魏征起身,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脱下了自己的官袍,当一袭白衣的魏征站在朝堂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哪怕是李二也愣住了。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魏征再次一揖到底,这才对李二说道:“刚刚是罪臣失言了,但也绝非是无心之举,作为陛下的臣子,罪臣岂能坐视陛下步入歧途? 大唐承平不易! 大唐子民安居不易! 大唐江山,盛世不易! 二十多年前,前隋炀帝昏庸,以致天下动荡。 我大唐子民用了二十年才换来如今的天下初安,何至于此? 蜀王监国?”说到这里,魏征语带无奈的惨笑了一声,“其中意味着什么,难道陛下不明白?朝堂上众多臣公不明白? 都明白的! 但就是没一个人愿意说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罪臣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魏公,不可!”一听魏征这话,房玄龄当即就大呼一声! 他们知道,但他们更知道,魏征真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不会有好下场的,甚至整个魏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有些事情,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怕纵使众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宣之于口。 李二见状,一张脸冷若冰霜,眼神死死地盯着魏征,怒声道:“说,让他说!朕倒是要听听,他魏征今日能说出何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从他的语气中就不难听出来,此刻的李二是何等的愤怒。 但魏征什么人啊? 既然开弓了,哪儿有回头箭,只见魏征转身,对着一众同僚愤声说道:“陛下亲征,蜀王监国?哼……”魏征冷哼了一声说道,“再启储君之争!但我们那位太子如今拥兵数十万,岂会坐视? 届时会发生什么,难道还要多言么?” 李二亲征,李恪监国,他身边本来就有如此多的人帮她图谋大宝之位,如此一来,他和李承乾之间的斗争将进入白热化。 看看李二最近做的那些事儿。 但凡是李恪一系的文官武将不是被提拔了,就是被调到了洮河郡。 这意味着什么,还不清楚么? 而魏征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一切,可问题是,这些是能说的么? 一时间,朝堂上只能看见李二怒目圆睁地盯着魏征,半晌,他才说道:“来人,将这乱我朝纲之乱臣,打入死牢!” 这一次,没有人在为魏征求情,不是他们无情,而是他们清楚,此刻的李二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这个时候求情,只会刺激李二。 很快,便有将士上前,魏征倒是洒脱,双手一甩,便冷声道:“老夫自己能走!” 说罢,魏征还朝李二施了一礼,只是这一次,他也没再言语。 作为谏臣,他有做谏臣的觉悟。 待魏征被押走后,李二也是索然无味,看了看众人后,什么都没说,便直接离开了。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散去。 比较有意思的是,散去的众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李恪一系。 如果说魏征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明面上还能维系一下体面,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却没有人再敢靠近李恪这个火药桶了。 这让权万纪等人也是深感无奈。 而就在这时,萧瑀却是走了过来,朝着蜀王拱手行礼后,问道:“敢问殿下,魏公的担心会是多余的么?” 李恪闻言都愣住了。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问题,问得是真的尴尬。 权万纪见状,当下也是暗骂了一句萧瑀这个老匹夫,心太坏了,可这会儿他也只能站出来为李恪解围道:“宋国公说笑了,殿下不过是奉陛下之令监国而已,魏公也只是关心则乱。” 他知道萧瑀没安好心,但却也真的无法。 萧瑀闻言,笑了笑,也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郑旭从后面走了出来,不屑地说道:“这萧瑀和魏征,没一个好东西!魏征也是真的刚,硬要用自己给我们制造一个大难题,这下好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陛下岂能轻饶他?” 说到这里,郑旭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要不要添把火,直接将魏征……” “行了……”说到这个,权万纪没好气地说道,“说到底,魏征不是坏人,落井下石的事儿,就少做点儿吧,真要闹起来了,你以为房玄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他不屑于如此,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搭救魏征一把,当然,他其实也清楚,房玄龄那些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魏征出事的。 而在另一边,房玄龄等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出宫,房玄龄就说道:“齐国公,赶紧通知令郎吧,让他马上安排叔玉那小子回日月山。”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对自家候在宫外的仆役交代了一声,这才说道:“魏公还是太刚直了……” 大家都看懂了,但只有魏征敢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不是太刚直了。”萧瑀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你们还没明白魏公的心思么?他是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就看陛下怎么想了……” “是啊。”房玄龄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当时老夫准备制止他来着,可是等老夫明白了他的意图,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比起魏公,老夫自愧不如!” “不过这样也好,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不管蜀王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但至少如今阵营倒是明确了许多,两面三刀之辈,也就没了立足之地。”萧瑀也是颇为感慨地说道。 “不是,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尉迟敬德那是一句没听懂,当下也就问了一句。 他今天在朝堂上可算是老实了一回,毕竟久离朝堂,他对现在的局势也不太清楚,想着先多听听,结果这劲爆的一幕,直接给他干傻眼了。 多年没回来,朝堂都这么疯狂了么? “这你还不懂?”一旁的侯君集解释道,“老魏这么一闹,就把很多暗地里的勾当弄到明面上来了,如果不戳破这层窗户纸,蜀王监国必然会向那位发难,而朝堂文武百官,就算没有立场,但也不会明确态度,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数人将在这期间左右逢源,这对那位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真要说起来,老魏这一出,其实就是在为那位争取,只能说,老魏比我们更坚定一些吧。” 说到这些,他也是一脸的无奈,按理说的话,这一切更应该他来做,毕竟他的女儿是李承乾的妃子,李二这般其实是在针对李承乾,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反而眼睁睁地看着魏征用其魏家的身家性命来做了这一切。 多少有些魔幻。 尉迟敬德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说到做官,老夫真就只服他魏征!” 他这话,让很多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良久之后,温彦博这才说道:“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救他吧,别到时候真的激怒了陛下那就不好了。” “且缓两天吧。”长孙无忌道,“这会儿的陛下正在气头上,老魏一句话就将陛下的计划都破坏了,这会儿求情,真就如火上浇油一般,只会适得其反。”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很清楚,李二此番就是为了让李恪和李承乾能势均力敌的斗上一场,哪怕是引得双方兵戎相见也在所不惜。 对于李二来说,他怎么都不会亏的。 李恪赢了,那李二能顺势直接吞并了大明,什么唐明合并,那时候还需要什么唐明合并? 可若是李承乾赢了,呵呵,看看李恪背后的都是些什么人?李二几乎没废自己一兵一卒,就将他的心腹大患给除掉了,何乐而不为? 所以说,只要这个计划能执行下去,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他李二都是最大赢家! 只是,如此一来,可能就要苦了百姓了。 战火一起,谁又能独善其身? 而当长孙冲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住了。 他也没想到魏征这么刚,李二这么狠。 当下就带人直奔魏征的府邸。 魏征能为了李承乾做到这一步,那他作为大明使节,又岂能坐视魏家倒霉? 见到魏叔玉后,长孙冲言简意赅的将事情交代了一番,这才说道:“这样,我现在就让房老二他们护送你回日月山,长安你是不能待了,若是大唐皇帝真的迁怒于魏家,好歹给魏家保全一丝血脉。” 李二是个什么人,他们太清楚了。 早些年的时候,没少见李二抄家灭族。 魏叔玉闻言,却是笑了笑,对长孙冲微微躬身,说道:“叔玉谢过兄长怜爱,但身为魏家子嗣,叔玉岂能在此刻临阵脱逃? 而且,家父此举,功在大唐,利在千秋,叔玉深以有此等父亲引以为傲!岂能一走了之,坏了家父一世英名?” “就是,跑?有什么好跑的!”房遗爱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魏公此举何错?给蜀王机会,挑起两位殿下之争?这是明君之风? 要我说,叔玉哪儿都不去,就在魏家待着,回头我就让薛将军派我长明军的将士守在魏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折辱魏家!” 他是真的不怕,也是真的不担心。 开什么玩笑,整支长明军都在长安城,要救下魏家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当然,就打仗来说,他长明军谁都不怕。 “你懂个屁。”长孙冲没好气地说道,“此番魏公的麻烦大了,真要闹到不可开交才成么?还长明军来镇守魏家,这是长安,不是日月山!真以为陛下让长明军扎营右武卫没有原因的?” “兄长不用再劝。”魏叔玉却是说道,“叔玉不会走,也不能走,更不需要长明军来护我魏家。 魏家人,可以站着死,也可以跪着活,但绝不做逃兵!” 他的态度很坚决,在这个时候,他哪里都不会去! 求月票! 卷五 第688章 陛下非要乱我大唐不成! 李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虽然他知道事情不可能像郑旭说的这般简单,但作为大唐皇帝,他总不能不认可吧? 而这也是郑旭等人的心思,只要在立场问题上没有任何偏颇,别说李二,就是半个朝堂上的人都得支持他! “笑话。”长孙冲闻言当即就冷声道,“来,郑大夫来跟我们说说,说说唐明两国的合作哪点儿影响了大唐的利益? 再说说两国磋商为什么进行不下去? 我相信以郑大夫的为人和品行,必然不屑于昧着良心说话吧?” 长孙冲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些东西明明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这王八蛋非要将其戳破,这就恶心人了。 李二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笑意,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当下就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自从培养出了李恪的势力,他如今的心态好多了。 和李承乾斗,输赢他都不占便宜,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李承乾和李恪这两兄弟斗,这样他才有主控全局感觉。 而郑旭闻言,当下也是一声冷哼:“老夫自然不屑于如此,但个中缘由,贵使可又说得明白?” 他自然不可能真将缘由说出来,可长孙冲也不会说,这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笔糊涂账。 “郑大夫别的倒是不会,一手推拿倒是驾轻就熟,听闻我大明孙院长在长安行医,要是郑大夫有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介绍郑大夫去跟孙院长取取经。”长孙冲嘲讽道。 说到孙思邈,哪怕是郑旭也收敛了一二。 没办法,真要说起来,这位孙院长他是真不愿意招惹。 不是说他身份如何尊贵,关键是人家做的这行,他也开罪不起,谁家还没个三病六痛的? 当然,大唐也不是只有孙思邈这么一个大夫,可架不住人家医术精湛啊! 加之大明医院在这方面,确实是行业翘首,而且因为孙思邈精湛的医术,在长安着实被不少人奉为座上宾。 更重要的是,就连李二对孙思邈都极为客气。 别忘了,那个被他一手带大的小公主,身体可不怎么好,这些年都是孙思邈在为其调养。 所以提到这位,哪怕是郑旭也闭嘴了。 而坐在上面的李二,就跟看了一场闹剧一样,他倒是毫不介意看这种戏。 …… 同一时间,长明酒楼。 普勒勃勃坐在二楼的包厢中,那是好不热闹。 半个酒楼都是长安各大作坊的作坊主。 这么多人未必是都想卖,毕竟是自家糊口的买卖。 之所以来,也是因为普勒勃勃这把玩得实在是太大了,加之对于大明的实力,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就算不卖作坊,了解一下大明的心思也是不错的。 只是后来的事儿,那是谁也没想到的,无他,他们是没打算卖,但是最终少说也有一半作坊主妥协了。 等一众作坊主心满意足的和普勒勃勃签订了契约后,当即也是一脸憨笑地走出了酒楼。 “看你这样子,是把作坊卖了?”长明酒楼外,也是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倒不是作坊主,而是其他的生意人,只是因为今天的长明酒楼不招待他们,他们也就只好在外面等消息。 听到这话,那被询问的作坊主也是笑了笑,说道:“是啊,卖了,如今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还不如卖了了事。” “你之前不是说不打算卖的吗?”那人有些疑惑地说道,“还说是家里谋生的行当,卖了都没法给祖宗交代,咋今天一来,就变了?” “没办法,一开始我们都没打算卖的来着。”说到这里,作坊主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说道,“但他们给的价,实在是太高了……” 我…… 那人都愣住了,当下也是好奇地问道:“能有多高?” “多高?”作坊主闻言也是一脸的无语,“这么说吧,卖给他们的钱,给我两年时间,我还能弄出个一模一样的作坊出来!” 他也不想卖的,可大明给的价格实在太高了。 这一点儿,着实让众人都震惊住了。 这还玩个屁,不如卖了慢慢重头再来就是。 而随着普勒勃勃在长安收购了大量的作坊,之前随着使团一道来的那些工部和将作监的工匠也就立马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 不过两天时间,大明系的工匠便已经开始了全面工作,这个效率,谁看到了都得惊叹一声。 当然,对于这一切,李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他其实不在意大明的这一系列操作,甚至,之前有些作坊能卖给普勒勃勃,都是李二暗中操作的。 深知大唐工业落后的他,巴不得这些家伙都留在长安,不管是谁的资产,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还怕别人带走不成? 又过了几天,前往日月山取图纸的人和褚遂良、尉迟敬德几乎是一前一后的回到了长安。 长孙冲见状,自然是当即按照图纸改建冯氏杂货铺。 而就在他们紧锣密鼓的时候,李二的骚操作终于来了。 是的,李二抽疯了! 就在大明使团访唐的同时,李二在这天的早朝上,等一众臣子上完奏后,却是突然说道:“我大唐立国近二十年,南征北战无数,如今想来,却是感触颇深,今日之繁华盛景,何尝不是我大唐将士用血和命换来的? 然,我大唐虽然幅员辽阔,但天灾连连。 犹记当年朕初登大宝之时,一连数年,年年闹灾,无数子民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何等的惨绝人寰? 说到底,还是我大唐的土地太贫瘠了,大唐的耕地太稀缺所致。 众爱卿可有何良策?” 良策? 呵呵,听到这话,半个朝堂的人都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 不就是长孙冲那小子点的火么? 很显然,他们这位陛下,静极思动,想对暹罗、真腊这些地方动手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自大唐立国以来,动兵的地方永远是北方,北方的游牧民族的确是中原王朝心中的一根刺。 相对北方来说,南边瘴气太重,虽然实力不咋地,但大唐的军队想打过去,还真没那么容易。 加之南边的那些弹丸之国,一向对大唐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大唐也就没太在意那边。 毕竟,在众人的眼中,南蛮着实太穷了一些。 “陛下。”就在这时,孔颖达出班说道,“切莫听信长孙冲一家之言,对于真腊和暹罗这些地方,微臣等人也只是在书籍中略有了解,但整个大唐去过这些地方的也就寥寥几人,就连我礼部官员出使这些地方也并未了解到长孙冲所言的广袤土地,要是万一用兵,得不到我们想要的,那岂不是莫大的损失?” 对于这些国家,他们自然也知道,但他们知道的和长孙冲所说的,那感觉就像两个国家一般。 当然,这其实也不怪他们。 那些国家,自古以来最会的一个东西就是装穷! 这还真没开玩笑,他们就靠着给中原王朝进贡,然后带回去点儿回礼,都够他们乐呵好久。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给中原王朝上供的原因,无他,礼仪之邦,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承乾当初立国之初,能把周边各国坑得那么惨的原因,因为李承乾可没那么要脸。 而中原王朝的使者去往他们那里,不管是他们那些国家刻意遮遮掩掩,还是使者本身就瞧不起他们这种弹丸之国,总之,对他们的评价,其实都不太高。 当然,说到这个话题,那就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也是小国的悲哀。 国家太弱小,有些时候真就得藏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便是这个道理了。 这放在后世,其实也一样。 “陛下,此事的确当三思。”萧瑀这会儿也站了出来。 打仗,那可不是小事儿。 李二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朕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是以在多年之前,朕便已经秘密遣人南下了解那边的实际情况。 打仗,打的就是知己知彼!” 说罢,李二便对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头,内侍见状当即就朝着大殿之外走了出去,不多时,一个身着黑铠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躬身道:“百骑司许三思,参见陛下!” 百骑司?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愣住了。 这个当年秘密成立却又秘密消失的神秘组织突然就出现了? 一众的文武百官都呆住了。 他们还以为百骑司隐匿在了各大勋贵、士家之中,成为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利剑,要的就是一个引而不发。 但谁曾想到,今天陛下居然让百骑司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不过很快,他们就猜到了另一个可能,当下也是一脸的无语,高看自己了? 而李二看到众人的反应,却是一脸的戏谑,他自然知道这些家伙以为百骑司是为了他们准备的,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最后因为李承乾的原因,他索性也弄了一个密谍司,将百骑司放在了外面。 而大殿之中的这些家伙,不过是小人之心罢了。 当然,李二也没拆穿他们,而是对许三思说道:“将你们了解到的情况跟众爱卿讲述一番。” 许三思闻言,当即也是躬身施礼,这才转身道:“末将数年之前,奉陛下密旨,率我百骑司深入真腊、暹罗、骠国等地秘密探查。 经过我们数年的探查,发现这些国家土地肥沃且平坦,多数地方都可达到一年两熟,极个别地方甚至能达到一年三熟的地步。 就以骠国为例,一年所产的粮食,不低于我大唐全境内年产粮食的七成,而其余各国也是如此。 几个国家加起来的粮食产量,纵使是我大唐也只能望尘莫及……” 许三思至少说了一炷香的功夫,但众人听到耳朵里的还是那疯狂的粮食。 他们是真没想到,那小小的弹丸之地,粮食产量居然比整个大唐都多。 这得是多不可思议的事儿? 当然,这也不是夸张,据后世统计,就东南亚那屁大个地方,全球水稻产量前十,他们占了足足五个! 有些人,真就是老天爷喂饭吃,你不服不行! “陛下,这仗能打!也必须要打!” 长孙无忌闻言,那是当即就站出来表示了支持。 他其实一早就猜到了李二的心思,两人也是达成了默契的。 李靖闻言,也是立马说道:“陛下,微臣觉得这仗应该打!” 他倒是没和李二沟通过,但如果能用一战解决大唐百姓的粮食危机,这仗就值得打。 每一次的天灾人祸,最苦的就是百姓了。 这会儿,一众文官的态度也变了。 如果是没意义只为扬威的话,那这仗可大可不打,可如果真的是有丰厚的利益,那这仗,嘿嘿,就应该打了。 更主要的是,大明这些年,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大唐如果能拿下真腊、暹罗这些地方,起码也算有个答卷。 和那位掰手腕的时候,底气更足不是。 也不至于像上次一样,被长孙冲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说到底,打仗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利益。 李二闻言,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拟旨……本次南下用兵,朕要御驾亲征!” 我…… 就在这时,李二突然一句话,给大家干懵逼了。 什么情况? 御驾亲征? 攻打真腊、暹罗这些地方他们能理解,你御驾亲征是什么鬼? “陛下,如今太子不在长安,陛下御驾亲征,何人可监国?”而老谋深算的郑旭当即就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当即就站了出来。 同样听出味道不对的魏征也是急忙出班说道:“陛下,不可!” “有何不可?”李二却是笑道,“既然高明不在长安,朕欲御驾亲征,那么便由蜀王监国。 相信恪儿能替父皇和他皇兄,看好我大唐的,对吧?” 李恪听到这话,心头一喜的同时,也是立马说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当为父皇,为皇兄守好大唐!”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魏征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他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无他,李二疯了! 李二会管他么? 当下理都没理他,随手一摆,便有内侍高呼:“退朝!”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是众臣躬身行礼,可魏征却是高呼道:“陛下非要乱我大唐不成!” 这章确实不好写,要拉一个大剧情出来,加之上个月写了十二万字,稿费就那么点儿,心态崩了!抱歉,心态调整好了,继续刚! 卷五 第689章 魏征开炮,下场难料。 听到魏征带着愤怒的咆哮,众人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无他,这就是魏征,那个疯狂起来敢怼天怼地的魏征。 既然已经猜到了李二的意图,但作为大唐良心的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不管是他自身人设的需要,还是说对大唐的负责,这个时候,他都必须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而正准备起身的李二对于魏征的无礼,并不意外,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他很清楚,在魏征洞察这一切之后,必然会做些什么。 只是他也没想到魏征的胆子如此大,当下也是冷着一张脸,低声喝道:“放肆!堂堂御史中丞,连基本的君臣之礼都不懂了?” 一时间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其实很多人都意识到了李二这么做的目的,就好比长孙无忌,他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看不出李二的心思? 而权万纪、郑旭这些人难道就没看出来么? 当然不可能,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好事儿,甚至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好事儿,只有蜀王监国,他们才更有把握和那位去斗。 所以说,对此,他们是乐见其成的。 “君臣之礼老臣自然懂。”魏征闻言,却是丝毫不退让,当即又捧着笏板义正言辞地说道,“但陛下可明白父子之情?昔年殿下就在此地,就在蜀王如今所在的位置控诉皇家无亲情,陛下莫不是想让殿下当年之言,一语成谶不成?” “大胆!”魏征说完,李二彻底暴怒。 对于他来说,魏征无礼他不在乎,这老家伙早年更无礼的事儿都干过,他也习惯了,可说到李承乾当年的妄言,他却是无法忍受了。 “来人,将这妄言贼子打入大牢!” “陛下,不可!”听到李二这话,孔颖达,萧瑀等人纷纷站了出来为魏征求情。 “魏公虽然言语有失,但他也是心怀大唐,所以才有这失言之举,还请陛下三思。”萧瑀连忙说道。 魏征却是一个硬骨头,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才回过身对众人拱手行礼,道:“魏某谢过诸位的关心,但魏某作为大唐官员,又是御史言官,岂能没有明辨是非之礼?” 说罢,他这才转过身,对着李二躬身行礼,做完这一切,魏征起身,直接摘了自己的官帽,脱下了自己的官袍,当一袭白衣的魏征站在朝堂的时候,众人都愣住了。 哪怕是李二也愣住了。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魏征再次一揖到底,这才对李二说道:“刚刚是罪臣失言了,但也绝非是无心之举,作为陛下的臣子,罪臣岂能坐视陛下步入歧途? 大唐承平不易! 大唐子民安居不易! 大唐江山,盛世不易! 二十多年前,前隋炀帝昏庸,以致天下动荡。 我大唐子民用了二十年才换来如今的天下初安,何至于此? 蜀王监国?”说到这里,魏征语带无奈的惨笑了一声,“其中意味着什么,难道陛下不明白?朝堂上众多臣公不明白? 都明白的! 但就是没一个人愿意说么? 既然如此,那就让罪臣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魏公,不可!”一听魏征这话,房玄龄当即就大呼一声! 他们知道,但他们更知道,魏征真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不会有好下场的,甚至整个魏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有些事情,那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怕纵使众人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宣之于口。 李二见状,一张脸冷若冰霜,眼神死死地盯着魏征,怒声道:“说,让他说!朕倒是要听听,他魏征今日能说出何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从他的语气中就不难听出来,此刻的李二是何等的愤怒。 但魏征什么人啊? 既然开弓了,哪儿有回头箭,只见魏征转身,对着一众同僚愤声说道:“陛下亲征,蜀王监国?哼……”魏征冷哼了一声说道,“再启储君之争!但我们那位太子如今拥兵数十万,岂会坐视? 届时会发生什么,难道还要多言么?” 李二亲征,李恪监国,他身边本来就有如此多的人帮她图谋大宝之位,如此一来,他和李承乾之间的斗争将进入白热化。 看看李二最近做的那些事儿。 但凡是李恪一系的文官武将不是被提拔了,就是被调到了洮河郡。 这意味着什么,还不清楚么? 而魏征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当然知道这一切,可问题是,这些是能说的么? 一时间,朝堂上只能看见李二怒目圆睁地盯着魏征,半晌,他才说道:“来人,将这乱我朝纲之乱臣,打入死牢!” 这一次,没有人在为魏征求情,不是他们无情,而是他们清楚,此刻的李二已经愤怒到了极致,这个时候求情,只会刺激李二。 很快,便有将士上前,魏征倒是洒脱,双手一甩,便冷声道:“老夫自己能走!” 说罢,魏征还朝李二施了一礼,只是这一次,他也没再言语。 作为谏臣,他有做谏臣的觉悟。 待魏征被押走后,李二也是索然无味,看了看众人后,什么都没说,便直接离开了。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散去。 比较有意思的是,散去的众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李恪一系。 如果说魏征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家明面上还能维系一下体面,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却没有人再敢靠近李恪这个火药桶了。 这让权万纪等人也是深感无奈。 而就在这时,萧瑀却是走了过来,朝着蜀王拱手行礼后,问道:“敢问殿下,魏公的担心会是多余的么?” 李恪闻言都愣住了。 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这问题,问得是真的尴尬。 权万纪见状,当下也是暗骂了一句萧瑀这个老匹夫,心太坏了,可这会儿他也只能站出来为李恪解围道:“宋国公说笑了,殿下不过是奉陛下之令监国而已,魏公也只是关心则乱。” 他知道萧瑀没安好心,但却也真的无法。 萧瑀闻言,笑了笑,也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郑旭从后面走了出来,不屑地说道:“这萧瑀和魏征,没一个好东西!魏征也是真的刚,硬要用自己给我们制造一个大难题,这下好了,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陛下岂能轻饶他?” 说到这里,郑旭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要不要添把火,直接将魏征……” “行了……”说到这个,权万纪没好气地说道,“说到底,魏征不是坏人,落井下石的事儿,就少做点儿吧,真要闹起来了,你以为房玄龄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 他不屑于如此,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搭救魏征一把,当然,他其实也清楚,房玄龄那些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魏征出事的。 而在另一边,房玄龄等人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刚出宫,房玄龄就说道:“齐国公,赶紧通知令郎吧,让他马上安排叔玉那小子回日月山。”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对自家候在宫外的仆役交代了一声,这才说道:“魏公还是太刚直了……” 大家都看懂了,但只有魏征敢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不是太刚直了。”萧瑀摇了摇头,说道,“到现在,你们还没明白魏公的心思么?他是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是这代价,太大了,就看陛下怎么想了……” “是啊。”房玄龄也是叹了口气,说道,“当时老夫准备制止他来着,可是等老夫明白了他的意图,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比起魏公,老夫自愧不如!” “不过这样也好,真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不管蜀王他们会不会做什么,但至少如今阵营倒是明确了许多,两面三刀之辈,也就没了立足之地。”萧瑀也是颇为感慨地说道。 “不是,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旁的尉迟敬德那是一句没听懂,当下也就问了一句。 他今天在朝堂上可算是老实了一回,毕竟久离朝堂,他对现在的局势也不太清楚,想着先多听听,结果这劲爆的一幕,直接给他干傻眼了。 多年没回来,朝堂都这么疯狂了么? “这你还不懂?”一旁的侯君集解释道,“老魏这么一闹,就把很多暗地里的勾当弄到明面上来了,如果不戳破这层窗户纸,蜀王监国必然会向那位发难,而朝堂文武百官,就算没有立场,但也不会明确态度,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数人将在这期间左右逢源,这对那位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真要说起来,老魏这一出,其实就是在为那位争取,只能说,老魏比我们更坚定一些吧。” 说到这些,他也是一脸的无奈,按理说的话,这一切更应该他来做,毕竟他的女儿是李承乾的妃子,李二这般其实是在针对李承乾,可他却什么都没做,反而眼睁睁地看着魏征用其魏家的身家性命来做了这一切。 多少有些魔幻。 尉迟敬德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说到做官,老夫真就只服他魏征!” 他这话,让很多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良久之后,温彦博这才说道:“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救他吧,别到时候真的激怒了陛下那就不好了。” “且缓两天吧。”长孙无忌道,“这会儿的陛下正在气头上,老魏一句话就将陛下的计划都破坏了,这会儿求情,真就如火上浇油一般,只会适得其反。” 众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他们很清楚,李二此番就是为了让李恪和李承乾能势均力敌的斗上一场,哪怕是引得双方兵戎相见也在所不惜。 对于李二来说,他怎么都不会亏的。 李恪赢了,那李二能顺势直接吞并了大明,什么唐明合并,那时候还需要什么唐明合并? 可若是李承乾赢了,呵呵,看看李恪背后的都是些什么人?李二几乎没废自己一兵一卒,就将他的心腹大患给除掉了,何乐而不为? 所以说,只要这个计划能执行下去,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他李二都是最大赢家! 只是,如此一来,可能就要苦了百姓了。 战火一起,谁又能独善其身? 而当长孙冲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住了。 他也没想到魏征这么刚,李二这么狠。 当下就带人直奔魏征的府邸。 魏征能为了李承乾做到这一步,那他作为大明使节,又岂能坐视魏家倒霉? 见到魏叔玉后,长孙冲言简意赅的将事情交代了一番,这才说道:“这样,我现在就让房老二他们护送你回日月山,长安你是不能待了,若是大唐皇帝真的迁怒于魏家,好歹给魏家保全一丝血脉。” 李二是个什么人,他们太清楚了。 早些年的时候,没少见李二抄家灭族。 魏叔玉闻言,却是笑了笑,对长孙冲微微躬身,说道:“叔玉谢过兄长怜爱,但身为魏家子嗣,叔玉岂能在此刻临阵脱逃? 而且,家父此举,功在大唐,利在千秋,叔玉深以有此等父亲引以为傲!岂能一走了之,坏了家父一世英名?” “就是,跑?有什么好跑的!”房遗爱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魏公此举何错?给蜀王机会,挑起两位殿下之争?这是明君之风? 要我说,叔玉哪儿都不去,就在魏家待着,回头我就让薛将军派我长明军的将士守在魏家,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折辱魏家!” 他是真的不怕,也是真的不担心。 开什么玩笑,整支长明军都在长安城,要救下魏家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当然,就打仗来说,他长明军谁都不怕。 “你懂个屁。”长孙冲没好气地说道,“此番魏公的麻烦大了,真要闹到不可开交才成么?还长明军来镇守魏家,这是长安,不是日月山!真以为陛下让长明军扎营右武卫没有原因的?” “兄长不用再劝。”魏叔玉却是说道,“叔玉不会走,也不能走,更不需要长明军来护我魏家。 魏家人,可以站着死,也可以跪着活,但绝不做逃兵!” 他的态度很坚决,在这个时候,他哪里都不会去! 求月票! 卷五 第690章 李二的应对之策 长孙冲终究劝解不了魏叔玉,其实不单单是他,这会儿,哪怕是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些人来了也劝不了魏叔玉。 这便是魏家的家风! 当然,如果身份互换,同一处境下的房遗爱、长孙冲可能也会做出和魏叔玉同样的选择。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送走了长孙冲几人后,魏叔玉倒也没闲着,起身便进了后宅给娘亲请安,顺便将父亲的遭遇及所作所为,一五一十的向娘亲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这一刻的魏叔玉很冷静,就连语气都很平静。 他很清楚,如今父亲下狱,府中能主事的便是自己,这时候的自己要是慌了,娘亲只会更没主心骨。 这一刻,他挑起了一个家的重担。 魏征的妻子,裴氏,那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听完魏叔玉的阐述,也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几十年的相濡以沫,她太清楚自家这位是个什么秉性了。 犯颜直谏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 自嫁给魏征那天开始,她就有了今日之遭遇的思想准备。 当然,她并不后悔。 作为裴氏女,那也是豪门出身,从小耳目污染的都是孔孟之道,对于魏征这种性格她还是蛮赞赏的。 有夫如此,是她的骄傲。 不过如今最让她满意的倒是自己长子的表现,的确让她殊为满意。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沉稳,只能说这几年在李承乾身边至少没白待。 “那你想怎么做?”片刻,裴氏问道。 魏叔玉闻言,见其母亲并没什么太激烈的波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当下也便说道:“孩儿久居大明,对陛下虽有了解,但也只是文字上的只言片语,是以无法判断陛下是否会对我魏家如何。 作为魏家人,孩儿自是不怕,但府中仆役甚多,他们何辜?岂能受我魏家牵连? 是以,孩儿打算遣散府中仆役,这些年,孩儿在大明也有些积蓄,当能应付这一切。 至于叔瑜,虽然年幼,但也是我魏家嫡系,当与我魏家同在。” 他终究年岁不大,倒也是个良善之人,不过受魏征影响,有些时候也极为古板。 而魏叔瑜他其实也才见过,这是他远赴大明之后,魏征的次子。 裴氏闻言,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便按你说的吧,如果钱粮不够,府中还是有些积蓄的。” 说罢,看向魏叔玉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对于这个儿子,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魏叔玉躬身道:“那娘亲先歇息,孩儿这就去处理家事。” 说罢,魏叔玉起身便走了出去。 看着魏叔玉的背影,裴氏心里五味杂陈,呢喃道:“出身魏家,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不幸……” “夫人,我不离开魏家。”就在这时,伺候在侧的丫鬟低声道,声音中微微还有些抽泣。 一旁,另一个丫鬟也是急忙说道:“对,我也不离开。” 裴氏闻言,笑了笑,道:“魏家如今正处在风雨飘摇之际,留下来对你们不公平。”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先避一避吧,如果魏家能逃过这一劫,你们再回来就是。” 这两个都是她贴身丫鬟,和她的感情也是极好的。 加之裴氏也好,魏征也罢,都是那种良善之辈,在府上也从未有过欺压奴仆的事情发生,这也让她们对魏府有着极深的感情。 “不,我们都走了,谁来伺候夫人和小公爷?”那丫鬟急忙说道,“再说了,平日里夫人和国公爷都待我们不薄,这时候国公爷遭了难,我们岂能背主而逃。” 这年头的人便是如此,只要你诚心待他,大多数人都是愿意诚心报之的。 而在前院,魏叔玉当即便让管家将一众仆役都召集了过来。 一众仆役这会儿有的听说了,有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见自家小公爷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当下也是好奇得紧。 魏叔玉倒是干脆,见能来的都来了,当下也就说道:“就在今日早朝之际,家父在朝堂上……” 他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番,又才继续说道,“如今家父已经被陛下打入大牢,魏家危矣。 不过这终究只是魏家的事儿,与诸位关系不大,管家,将大家的契约和身契拿来。” 老管家闻言,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将一大摞文书拿了过来。 魏府的仆役有些只是签了契约,但有些却是有身契的。 只签了契约的其实就相当于后世去富贵人家打工的,只要到时间了,还是能回去的,但有身契的也就是所谓的奴隶了,这些人要么是罪臣之后,要么就是当年大饥荒的时候被卖的。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最悲哀的产物。 拿到文书,魏叔玉说道:“今日,我就将你们的契约和身契都还给你们,从今以后,你们自由了。” 听到魏叔玉的话,有些人愕然,有些人惊喜,也有些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好消息。 签订契约的其实还好,离开了魏府还能回家,可那些有身契的,就算离开了魏府,上无片瓦遮身,下无寸土立命,离开了魏府,他们又能去哪儿? “小公爷,我们不走。”就在这时,有人说道,“魏府这些年待我等不薄,我等虽然只是一介奴仆,可这时候要是背主而去,岂不是无情无义之徒?” “对,我们就留在魏府!”当即就有人附和道。 谁也不知道他们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又有几分离开魏家后无路可去的悲凉。 魏叔玉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都走吧,这些年,我在大明也攒了些积蓄,虽然不算太多,但给大家置办几亩田地问题还是不大。 这些年,大家在我魏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时候,我魏家又岂能拖累你们。” 说到这里,魏叔玉话音一转,语气低沉地说道,“而且,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是我魏家最后的命令! 难道你们都不听?” 听到魏叔玉这话,众人都是一愣,他们还从未见过自家小公爷如此威严之态。 而魏叔玉其实知道,当他给这些人连后路都安排好后,肯定有人后悔了。 没有谁想当一辈子的奴隶,可之前的话都说出口了,这会儿又岂好反悔?是以,他干脆给这些人一个台阶,让他们顺势而下。 他也不在意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无所谓了。 …… 另一边,皇宫之中,两仪殿。 李二一个人气呼呼地坐在大殿之上,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 骂的对象自然是魏征。 那老家伙,此番真的将他的计划打了个稀烂。 他原本的想法是带着他的这些老臣子,都去岭南,图谋真腊、暹罗,将长安城留给李恪一系,让李恪整合长安的势力,然后和李承乾去斗。 结果,魏征这么一搅合,好嘛,现在都成明牌了,这还怎么搞? 有些东西,真就能做不能说。 “陛下其实不必烦恼的。”就在李二恨不得骂娘的时候,老内侍幽幽说道。 “嗯?” 老内侍继续说道:“其实魏征此举捅破了窗户纸,对陛下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儿。” “怎么说?”李二问道。 “之前,这层窗户纸没被捅破之前,大家其实都猜到了陛下的意图,纵使没人说出来,可架不住他们会朝这方面想。”老内侍说道,“现在好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压力其实给到了蜀王身上,陛下只要亲征,远离长安,接下来的事儿,可就是蜀王自己的事儿了。 按常理来说,窗户纸都捅破了,蜀王不会也不敢这么做才对,可这岂是蜀王殿下一个人能做主的? 他身后的士家还有一众追随者,就算是推估计也要推着他往前走吧? 届时,他真要这么做了,那责任可就不在陛下了……” 听到他这话,李二失笑地摇了摇头,道:“可如此一来,又便宜了魏征那个老匹夫。” 作为玄武门事变的受益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破局之法?只是他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放过魏征罢了。 真要这么干了,事后他还得嘉奖魏征,挨了顿骂,还得说句,你骂得好,这是他的性格? 换任何一个人,估计也不愿意。 当然,作为一个皇帝,尤其是李二这样的千古一帝,脸面这个东西,有些时候的确有些多余。 “先等几天,让那老匹夫在大牢里吃吃苦头再说。”李二想了想,这才说道,“传李靖、李绩、尉迟敬德、侯君集、长孙无忌……两仪殿议事。” 很快,长孙无忌等人便都到了。 他们也没给魏征求情,这会儿还不知道李二的想法,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李二直接让人将堪舆图拿了出来,说道:“众卿对真腊、暹罗有什么想法?” 一听李二这话,众人便知晓了,李二并没有放弃亲征的想法。 而一众武将当即就兴奋了,这一仗下去,高低不得是个灭国之功? 不过众人也没急着开口,毕竟南下作战,尤其是远征暹罗等国,大家都没经验,当下也就只是在探讨阶段。 这种探讨,一讨就是半月有余。 灭国之战,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拿出一个方案? 而就在李二和一众文臣武将探讨南征之策时,长孙冲他们弄的杂货铺也到了开业的时候。 之所以效率如此之高,那就不得不提到大明工匠的执行力了。 不过区区十来天的功夫,他们就以冯氏杂货铺为中心,打造出了一个大型商城。 这天,李二他们正在商讨南下之策的时候,有内侍走了进来,说道:“陛下,大明使节长孙冲给陛下送了一张请柬,说是邀请陛下明日参加唐明商城的开业仪式。” 李二闻言也是一愣,不过想到之前长孙冲等人做的事儿,也就知晓是怎么回事儿了。 “唐明商城?”李二闻言摇头道,“这小子,还真就把空子钻到底了?” 长孙无忌在一旁也颇为无语,他也没想到,自家那小子现在居然成了这副德行。 当然,作为父亲他还是很满意的。 “那明日诸位一道去?想必那小子的请柬已经送到诸位的府上了。”李二笑道。 他其实不介意长孙冲做的一切,还是那句话,能留在大唐的资产,不管长孙冲做到什么程度,他都不在意。 “若是那小子没给老臣送请柬,老臣就跟陛下一道去,想必他也不敢将老臣拒之门外。”尉迟敬德开着玩笑说道。 …… 次日,东市。 长孙冲、房遗爱等人一早就到了唐明商城的门口。 而冯掌柜也是早早就等在这里,看着长孙冲等人,连忙迎了上来,一脸笑意地说道:“见过诸位小公爷,离吉时尚早,诸位小公爷要不里面先休息会儿?” 冯掌柜,四十多岁的年纪,可能是因为最近心情甚好,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了许多。 而在他旁边,那老妇人看到房遗爱等人,当即也是笑道:“那日不知是几位小公爷当面,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房遗爱闻言笑道:“我可还记得当日你说是殿下坏了你家生意,现在可还这么觉得?” 他就是随口调侃一句,当然,老妇人听到这话却是连连摇头道:“让小公爷见笑了,殿下何等人物……” 她之所以在这里,就是因为当初的言语不当,专门找个机会说清楚的。 要不然,她一介女流之辈岂会出现在这里。 “休息就不用了,待会儿还有贵客将至,我等在这里迎着就好。”长孙冲说道。 一听长孙冲这话,冯掌柜也明白了,待会儿要来大人物了,当即就让自家婆娘回去了。 不多时,以房遗直、萧锐为首的一众长安公子哥便率先到了。 “就说当初为什么让我们在这里购置房产,感情你们是要搞事情啊,早说嘛。”萧锐一来就调侃了一句。 “还要怎么早?我们不也是临时决定的?”房遗爱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这话也的确装逼。 众人闻言,都闭嘴了。 瞧瞧,人家临时决定的,前前后后一个月吧?人家的铺子都能开业了,这就是大明恐怖的财力和执行力。 而就在这时,一众的长安商贾也到了,当然,他们没资格过来凑热闹,也就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 不多会儿,长安的一众勋贵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有伯爷也有侯爷,长孙冲当时的请柬也只发到伯爷,伯爷以下的还真没资格收到他的请柬。 又是片刻之后,一众国公也到了,随着长孙无忌的到来,便是一众王爷的陆续登场。 不过大家到了后,都不急着进去,就在门口候着,因为大家都知道,还有一位没到。 临近吉时的时候,李二终于姗姗来迟。 因为今天来的人着实不少,薛仁贵、程处亮等人亲自带队值守四方。 这他妈要是有谁来个突然袭击,整个大唐都得瘫痪。 求啊求啊求月票! 卷五 第691章 李二的杀招 和李二一道的还有长孙皇后。 毕竟是自家姑母,长孙冲不可能不给长孙皇后送请柬。 待众人施礼过后,李二这才摆了摆手,对长孙冲说道:“折腾了这么久,又弄出这么大阵仗,要是丢人了那可就好玩了。” 他也就是随口调侃。 长孙冲闻言也是笑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陛下不妨为这唐明商城摘匾?” 说着,就领着李二走到了匾额之下,将一段红绸子递到了李二的手上。 李二倒也没客气,见状一把就将红绸子给拉了下来,只见唐明商城四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 而时时刻刻盯着这边的冯掌柜见状,当即激动大声喊道:“唐明商城开业了!” 随即,唐明商城的一众伙计也是齐齐高声大呼。 跟着,便是一阵阵的锣鼓喧天,一副好不热闹的模样。 在远处,一群哪怕是在长安城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商贾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羡慕不已。 冯掌柜? 那算个什么玩意儿? 以前他们都不带正眼看人家一眼的,结果,自从人家攀上了大明这艘大船后,都能和当今圣上同行了…… 虽说只能站在最外围,但那也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陛下、娘娘、还有各位王爷、公爷、侯爷们,进去一观如何?”就在这时,长孙冲对着众人拱手道。 李二闻言,当下也是笑道:“行,那就进去看看,当年王侍郎弄出来的书楼,可是让朕大开眼界了,希望今天不会失望才是。” 对于大明能创造出奇迹他已经不意外了,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做出任何超出常理来的事儿,不都正常么? “还别说,当年的书楼着实是让老夫开了眼界。”一旁,萧瑀等人也是纷纷附和。 很快,众人便鱼贯而入。 只是一进门,众人就呆住了。 好家伙,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宽阔且敞亮的店铺。 就这么说吧,李二的太极殿都未必有这店铺大! 而大厅内部挂着无数的灯笼,关键这是白天啊!即便如此,房顶上还用了大量的亮瓦,保证光线的充足。 而入目能看到的窗户一水儿用的都是玻璃,这个如今放在大唐依然是稀罕物的东西。 “你小子弄的这东西,没逾制吧?”就在这时,作为礼部尚书的李孝恭问了一句。 长孙冲却是笑道:“有劳郡王操心了,不过在这等事儿上,外臣岂敢乱来?修建这商城的时候,外臣可是严格按照唐律来的,只要唐律不特意针对性的修改,自不会逾制。” 说完,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恪。 谁不知道如今李恪负责重修唐律? 李恪这会儿也不说话,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也是极其震惊。 震惊大明大手笔的同时,也震惊这些家伙的天马行空。 李二却是不在意这些,当即疑惑道:“你折腾了这么久,也就弄出了一个杂货铺?” 他没去震惊什么大场面,相反,他的目光一直都在商铺中,只见整个商铺整整齐齐划做了无数个区域,卖的也都是杂货铺里的那些东西。 关键是入目所及,还并不是什么日常居家必用之物,这就让他有些不解了。 就比如眼前,一个货架之上摆着的都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玩意儿,虽然他贵为帝王,但也清楚,这些东西其实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一年也消耗不了多少。 而长孙皇后倒是饶有兴趣得从另一个货柜上拿起一套精致的酒杯把玩了起来,笑道:“这套杯具制工倒是不俗。” 长孙冲却是笑道:“陛下误会了,既然敢叫商城,自然有它的道理。” 说着,长孙冲很是豪迈地一挥手,这才继续道,“只要进了这商城,长安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这里都有,买不到的东西,这里也有,主打的就是一个方便。 哪怕是要买菜、买肉、里面也有。 唐明商城存在的目的,就是让顾客只需要来我们这里,便能将生活所需的任何东西,都采买齐全,量大的话,商城还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为此,商城还专门准备了一支送货的队伍,全天候为尊贵的顾客服务。” 这是李承乾将后世超市的理念提前搬到了这个时代的产物,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而众人闻言,也是一惊。 “你的意思是这商城囊括了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一切?”李二问道。 长孙冲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如此。” 也只能是差不多,比如市面上的土地房产买卖,大型牲口交易,商城也没,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 “那老夫若是想抓药,商城里也能买到?”就在这时,温彦博好奇地问道。 长孙冲闻言,说道:“自是没有问题,我们唐明商城和长安分院已经达成了合作,只要拿着方子,这里也可以抓药,就在左边过去二十步的位置。” “那老夫要是想要笔墨纸砚这些物什,商城可有?”房玄龄也问道。 “这么进去十步,便是纸墨笔砚的专区。”说着,长孙冲指了指货架上方的牌子,道,“其实诸位不用问我,看牌子嘛,上面写得都很清楚。想要什么类型的东西,看着牌子寻过去就是。” 众人闻言,这才顺着长孙冲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当下也是震惊得不行。 杂货铺还能这么玩儿? 呵呵,这么一来,别的地方不知道,但东市的杂货铺怕是都要关门大吉了。 “你不用管朕,朕自己转转。”李二笑道,说完,就和长孙皇后一起在商城里转了起来。 他走后,房玄龄等人也是这般说道:“对对对,老夫等人自己转转就是。” 很快,长孙冲他们身边就留下了一群二世祖。 这些家伙虽然也惊奇,可如今商城里到处都是叔伯辈的,他们才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你小子,这手笔着实不小,难怪让我们把附近的宅子买下来,就你们这商城一开业,这附近的宅子价格还不得飞涨?” 萧锐有些激动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已经抓到了财富的密码。 “你就想着倒腾宅子?”长孙冲闻言都愣住了。 “那不然呢?”萧锐一脸不解地问道,就连房遗直等人也是不解。 这倒腾宅子难道还不赚钱? 长孙冲有些无语地说道:“就这眼光的话,你们还是消停点儿吧……这商城一旦开起来,此地的人流量必然暴涨,你说,这么大一个商城,逛一圈下来之后,累了他们想干嘛? 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喝点儿茶也好,喝点儿酒也罢,是不是得需要这么一个地方? 而且,人流量带动的是什么?那是商机啊! 这时候,你们手里的宅子,尤其是商城对面的,改一个酒楼也好,茶肆也罢,哪个不比倒腾宅子利润更丰厚?” “还能这么玩儿?”萧锐等人都呆住了。 好吧,他们思维的确是局限了。 不过这会儿倒也打开了新思路。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你们自己琢磨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他这些年在大明是真没白混,在拿到李承乾的图纸之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毕竟他在日月山见识到了人流量带来的商机。 之所以没有自己将这一块儿吃干抹净,无非是想巩固一下自身的盟友,也是帮李承乾夯实在长安的基础。 要不然,就李承乾图纸上那硕大的商圈两字,他就知道该怎么干了。 不过对于玩政治的来说,经济利益永远都是为政治在服务。 等长孙冲走到卖蔬菜肉类的地方时,李二正不解地皱着眉头,见长孙冲走了过来,便问道:“刚刚朕走了一圈,发现这蔬菜肉类这种几乎是日常所需的物品都摆在最里面,为什么不摆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 这样不是更方便么?” 他可不是来参观的,包括房玄龄那些人,他们这会儿其实都在学习和了解大明的新鲜事物。 长孙冲闻言,倒也没卖关子,笑道:“这其实也是有讲究的。”说着,长孙冲转过身指了指他来的方向,说道,“陛下应该发现了,凡是越好卖的东西,越在后面对不对?” 点了点头,李二没有多言。 长孙冲继续道:“那如果把蔬菜肉类这些东西放在商城门口,大家进来后直接就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那他们怎么知道我商城里还有其他的物什?” 一听长孙冲这话,李二恍然大悟! 搞半天,就是个幌子,就是为了让进来的人在商城里多转两圈! 一旁,长孙皇后也是一脸惊奇,称赞道:“原来做生意还有这么多学问。” “让陛下和娘娘见笑了。”长孙冲拱手笑道,“生意,不过小道罢了。” “小道?”李二闻言笑道,“这些年,大明靠的就是贵使嘴中的小道,一步步成为了西域霸主,有些时候朕都在想,这些小道若是用在我大唐身上,我大唐又能坚持多久?” 一听这话,长孙皇后当即就在两个宫女的陪同下走到了一边,没有什么叹息,也没有无奈,反应很是平静。 而长孙冲闻言,心下一咯噔,又来了。 平复了心绪,长孙冲这才说道:“陛下说笑了,我大明自立国之初到现在,其实对大唐都没敌意,陛下又何苦执意将大明当做假想敌呢?” “假想敌?”李二闻言笑了,是真的笑了,“那大明此番遣使入唐是为何?” 长孙冲刚想开口,李二却是突然说道,“别把你在朝堂上的那一套拿来糊弄朕!真以为朕不知实情? 说到底,大明从未信任过朕!” “但是殿下却一直信任着陛下。”长孙冲以为自己听懂了李二的意思,但他却怎么都没想到,李二说的大明可不单单是大明…… 李二闻言摇了摇头,发现这家伙还是嫩了一些,也就没兴趣多言,道:“此番朕会亲征,蜀王监国不会变。 若是朕驾崩于南征,那便迎你家殿下回长安继承大宝,继续朕未竟之事。” 长孙冲都听愣住了,等下,这话里面内容太多了,让我先理理。 南征不变,蜀王监国不变,储君不变,太子可在有不可言之事发生后回京继位?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长孙冲便反应了过来,躬身道:“陛下南征北战数年,不过区区真腊,暹罗岂能挡住陛下之雄风? 他日陛下凯旋而归之时,外臣定当再代大明恭祝陛下凯旋。” 李二看着长孙冲一脸认真的模样,笑而不语。 从刚刚长孙冲有所思考之时,他便清楚的知道,这已经不是自己的臣子了。 对于李二这种无比骄傲的人来说,这也是不小的刺激。 片刻之后,李二这才从袖笼中拿出了一封密信,道:“这是朕给高明的密信,上面交代了朕若是在南征途中遭遇不测之后,他如何处置,本来是准备让我大唐密谍司送过去的,不过既然大明长明军在,自然更加安全,这便交给你了。” 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里面可是包含了好几个意思。 尤其是那一句高明,简直就是一个老父亲在交代后事一般。 而长孙冲却是有些愣神,但在思量了得失之后,他还是接过了密信。 这一刻,李二神情平静,但内心却是闪出了一连串的念头。 至于长孙冲,他确实想不明白李二是什么意图,但衡量了得失之后,他确实没有不接的道理。 “走,陪朕逛逛吧。”恰在这时,李二笑道。 一旁,早就看到这一幕的大唐群臣见状也就走了过来,之前见长孙皇后都走开了,他们自然识趣的不会走过来。 对于李二和长孙冲之间说了什么,又给长孙冲了什么东西虽然好奇,但他们绝对不会去打听。 包括长孙无忌都是如此。 继续逛了一圈,李二也就兴致缺缺的带着长孙皇后离去了。 他只需要知道大明在做什么就行,至于怎么做,利益几何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 相对的,他一走,长孙无忌这些人也都陆陆续续的离去。 看着众人的离去,长孙冲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此番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是真不知道。 卷五 第692章 李承乾的替身 不纠结长孙冲到底做错与否,李二显然是有了决定。 作为一个帝王,他又岂会因为一点儿意外而改变既定方针。 而在大牢中,魏征的小日子过得其实不错。 李二将他关进来后,也没管他。 大牢中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得罪这位昔日的国公,能在这里面混的,谁又是没脑子的? 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谁会觉得魏征就已经死到临头了? 不过这几天最热闹的其实还得是唐明商城。 之前有李二和满朝文武的时候,别说普通人就连那些稍有品级的官员都没资格进来,而这几天,倒是给了他们机会。 一连几天,唐明商城都是长安街头巷尾的主流话题。 尤其是那些贵妇人,只要相约在一起,难免会问一句,唐明商城去过没? 也正是在这种氛围下,唐明商城开始在长安大放异彩,而那些之前被崔家笼络的商贾是彻底坐不住了。 他们不惊奇于大明的实力,而是惊奇于大明能带来的机遇。 别忘了,之前那个他们看不上眼儿的冯掌柜,不过是月余的功夫,便成了整个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就是拥抱大明带来最直观的好处。 …… 另一边,日月山,李承乾最近倒是清闲了许多。 自从之前长孙冲派人回来取走了商城图纸后,他就猜到长孙冲打算干什么了,但他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这不是属于他的战场,他又何须操心? 直到这天,长孙冲派人将李二的密信送回来,看完李二的密信,李承乾这才正视起来。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他那个名义上的老爹了。 当即,李承乾便说道:“传契苾何力、普西偌、伊原峰、伊原锡……英才殿觐见。” 很快,契苾何力等人便走了进来,躬身道:“末将参见殿下。” 李承乾摆了摆手,直接将李二的密信以及这段时间长孙冲送来的信函一道拿了出来,说道:“众卿先看看吧。” 长孙冲自从出使以来,每天都会送一封信函回来,汇报最新的情况。 当然,之前的那些情报,契苾何力等人其实也收到了,他们唯一没收到的便是李二的密信。 这没办法,长孙冲纵使胆子再大也不敢拆开李二给李承乾的密信。 众人闻言,其实也是颇为好奇,打开信函一看,众人都愣了一下。 “殿下,这是天赐良机啊!”伊原峰直接说道,“一旦大唐皇帝南下出征,蜀王必然会对我大明动手,届时,大唐的兵力定然不足,我们挥师中原,指日可待! 而且,这大唐皇帝的密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若是他南征途中不幸遇难,殿下可直奔长安继承大宝! 这不是天赐良机是什么?我们甚至可以……” 伊原峰说完,那是满脸的激动。 拿下吐谷浑不算什么,拿下吐蕃、苏毗也不算什么,就算拿下西突厥乃至西域数十国都算不得什么,但如果可以入主中原,那绝对是他乃至整个大明王廷所有官员都梦寐以求的。 而这会儿,普西偌也是一脸的兴奋,的确,他们都看到了机会。 哪怕李二没死在南征途中,他们也可以…… 见他们如此狂热,李承乾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手足相残,弑父登基?那是大唐,不是西域…… 真要这么干了,这些年来我们在大唐积攒的声望都将毁于一旦! 最恐怖的是,以我们的实力还做不到那一步,明白么?” 他说的那一步自然是弑父,做不到这一步,李二随时可以以平叛之名,瞬间反扑。 当然,就算他有能力做到这一步,但是他敢么?别忘了,李二都不敢! 听到李承乾的话,众人有些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除了李勤俭这些汉家臣子,他们真不在意这些,只要有机会,他们也是真的敢这么做。 李承乾无法,只好给他们解释道:“说了你们不懂,就这么说吧,大唐看似掌握在李家,但真正掌握大唐的其实是那些读书人,至少现在还是如此。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礼教仅次于天!你们敢坏了礼教,他们就敢推翻你的统治。 前隋怎么一统天下的?大唐又怎么一统天下的?不都是他们在推波助澜么? 身为李家人,本王可能不应该这么说,但世人皆知,当初若非山东士族支持,又有关陇士族的底子,真以为能有今日的李唐? 李唐,说到底一开始不过是士族的代言人罢了……” 李承乾一口气说了很多,就差把大唐的发家史给他们介绍了一番。 其实这些也不算秘密,至少以前很少被伊原锡这些人在意过罢了。 听完李承乾的解释,众人都迟疑了片刻。 良久之后,普西偌才说道:“那这么说,哪怕是蜀王借此机会给我大明制造麻烦,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怪不得他,虽然他这些年着实成长了不少,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部落头人出身,而且还是那种小部落。 他没有这种着手天下的眼光。 一旁,契苾何力倒是摇了摇头,道:“那不一样,我们无法对大唐皇帝动手,但如果只是一个蜀王的话,问题不大。别忘了,大唐皇帝不就这么上来的?” “不是这个问题。”李勤俭却在这时候说道,“如果我们在和蜀王争斗的时候,传出了大唐皇帝驾崩的消息该如何应对?” 听到他这话,李承乾终于眼前一亮,这才是他担心的问题。 “我们没这么蠢吧?”伊原峰有些无奈地说道。 李勤俭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懂,这消息其实不用我们传出去……” “不会吧?”普西偌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大唐皇帝会将这消息传出来?” “为什么不可以?”李勤俭也是一脸惊奇地说道,“如今的大唐皇帝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你觉得他真的能容忍一个如此强势且时时刻刻盯着他皇位的太子? 不说他,就说说里普仆射,如今仆射年岁也不大,但仆射府上的几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吧? 据悉如今也在为我大明治理四方,仆射愿意将普氏一族的权柄交给自己的几个儿子么? 将心比心,换做是仆射问我,我不愿意。” 李勤俭一句话,就将这个问题的根源给解释得清清楚楚。 众人闻言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道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如果事情真发展到了这一步,待我们和蜀王斗得旗鼓相当之时,大唐的那位陛下突然回到长安,我大明危矣。 届时,必然会有人以为是我大明散播的消息,到时候我大明……” 契苾何力说到这里,他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切可能都是李二的计谋。 一石三鸟?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恍惚,政治啊,离他们很近,但又有种特别疏远的感觉。 片刻之后,普西偌才说道:“殿下,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发现,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是年纪,而是应对这些事物的经验。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有些遗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我们也没走到死胡同,破局之法终归还是有的。 当然,众卿也不用忧虑,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我们的揣测罢了,只是不管是不是我们的揣测,的确该做最坏的打算才是。” 一听还有破局之法,众人倒是来了兴趣,至于是不是揣测,呵呵,他们不介意用最恶意的揣测去揣测那位大唐帝王。 这会儿,众人开始思考李承乾说的破局之法,一瞬间,大殿之上倒是安静了起来。 李承乾也没打扰他们,他想到了,但并没有说,他需要的不是一群只会点头哈腰做事儿的人,他需要的是能独立思考,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 过了片刻之后,李勤俭突然说道:“殿下的意思是推出去一个人来抗衡蜀王?殿下和大唐皇帝一样,退居幕后?” “殿下退居幕后?”伊原峰有些疑惑地说道,“那谁能抗衡蜀王?我们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都有些自嘲,虽然看不起那个什么蜀王,但以身份而言,至少如今他还没有和那位平等对话的地位。 换句话说,他连做李恪的对手都欠缺了一些资格。 “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就在这时,契苾何力突然说道。 “谁?”伊原峰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契苾何力说道:“大赵王廷的那位啊,那位在身份上倒是能和大唐的那位斗上一斗,关键是如今的大唐想和我大明有地缘上的冲突,那就避不开那位的大赵王廷。 不过那位就是实力欠缺了一些,真要顶在前面和那位碰上一碰,搞不好也就一两个照面就被冲了……” “还别说,这赵王还真是一个极其合适的人选。”李勤俭闻言,也是说道,“大赵的实力不够,但我大明的实力够了啊,只要殿下不亲自出面,用大赵挡住蜀王还是没问题。 而且,就算真发展到了军事冲突上,那也是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上,我们只要不越过大唐的地界,将冲突一直锁死在大赵,嘿嘿……” 说到这里,他居然笑了起来,到这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当年自家殿下为什么要和李元景换地盘了,感情就是为了今天? 李承乾在上面,却是笑而不语,真到了冲突起来的时候,怎么可能什么都跟你说的那样来?真当你是导演呢?大家都得配合着你演戏? 不过这也的确是破敌之法,当下也是笑道:“赵王的确是我们可以利用的,而且他也决计愿意被我们利用。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倒是要平定大赵王廷内部的问题,传旨赵岩,接旨后率所辖怨军,三日之内,荡平龟兹王一系所有有生力量,本王要大赵王廷在三日内恢复平静。 另外,传旨万俟璞,让其驱赶大赵境内所有大唐势力,包括商铺、工坊。 当初将大赵王廷打造成唐明两国的战略缓冲带,如今看来,不需要了。” 听到李承乾的话,众人都是一愣。 好家伙,原来这位早就有想法了。 “殿下,这是不是要先和大赵王廷那边沟通一下?”就在这时,昔日的礼部尚书王玄策出言说道。 李承乾却是笑了笑,道:“不用,这样,本王亲笔书信一封,礼部安排人送给赵王即可,他见了信,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听到这话,众人也就不再多言。 等众人散去,李承乾这才将吴安宣了进来。 作为大明密谍司的头子,吴安官职虽然不高,但权利却是极大的。 加之他是李承乾的第一批拥趸,在大明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 “参见殿下。”吴安一进大殿,便躬身施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指着桌案上还没收起来的信函,对吴安说道:“你先看看这些东西。” 待吴安看完所有信函后,整个人也是一惊,有些消息他是知道的,但有些消息他也还没收到风声。 “末将知道怎么做了。”看完这些信函后,吴安当即就说道。 他很清楚,唐明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接下来的事儿,已经不是某一个人的意志能左右的。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本王的意思是让李元景和李恪两叔侄斗上一场好了,能明白吧?” 一听李承乾这么说,吴安瞬间秒懂,当即就说道:“末将明白。” 点了点头,李承乾又说道:“对了,杨大郎那边最近可有消息传回?” 杨大郎,也就是杨林的嫡长子,之前率商队经吐蕃进了天竺,说起来也有些时日了。 “随行的密谍司倒是有消息传来,不过进展都不怎么显著,只是生意倒是做得不错,听说长明商号已经在那边开业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对于天竺,他以前其实没那么在意,不过这会儿好似也没什么事儿,那个王玄策借兵都能灭之一国的地方,好像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关键是,李二都去南征攻伐真腊和暹罗这些地方了,他要是不做点儿什么,是不是感觉有些丢人了? “将吐蕃和苏毗的消息整理一下,晚点儿交于本王。” 月票!评论!推荐票!美女!好吧,在这里求美女过分了…… 卷五 第693章 怨军出,大战起! 大赵王廷,李元景这会儿看着大明送来的李承乾亲笔书信,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这些年不是没想过挣扎,但是夹在那对堪称bug一样的父子之间,他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加之李渊驾崩后,元谋旧臣有了些其他的想法,他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如今,说是大赵王廷的王,但他又能左右什么呢? 除了林州麾下那支三千余人的亲兵,大赵王廷地界上盘旋的哪支军队他能调度? “殿下,不知明王在书信中说什么?”就在这时,顾建章在一旁问道。 对于顾建章,李元景还是很看重的,这人当初在赵王府上就追随自己,如今自己落得这一地步,人家也不离不弃,还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那位要和本王做个交易。”李元景直言不讳地说道,“如今大唐那边的情况估计你也听说了,本王那皇兄先后将齐国公、鄂国公等人都调回了长安,而将李恪一系安插到了洮河郡,所图什么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于是大明那位想让本王充当先锋,带着大赵王廷和李恪斗上一场,不管结果如何,事后他都将在如今的天竺给本王一块封地。” 说完,李元景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竺,那个地方他听说过,但关键是这地方如今还没落到你手上吧? 不过这就是人家的底气,他能说什么呢? 顾建章闻言,倒是一惊:“那位准备对天竺动手了?” “早就准备了。”李元景摇了摇头,道,“如今的大明已经今非昔比了,国内的势力盘根错节,别看他们已经拿下了西突厥,但大明的那些骄兵悍将哪里是一个西突厥就能喂饱的? 吐蕃降了吧?他们想要功勋不? 苏毗降了吧?他们想要立足不? 如今西突厥、西域数十国都降了,他们呢? 所以,如今的大明只能一直不停地征伐,可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征伐大唐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到时候一个控制不好,就是五胡乱华的惨案重演,他李承乾也不敢。 所以,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不断地开辟新战场,稳定大明内部,和当年隋炀帝三攻高句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唯一不同的是,隋炀帝没有他对国内的掌控力。” 内部矛盾转移为外部矛盾,是历朝历代常有的事儿,对此,李元景倒是不意外。 他要是有能力,他也想这么干,可无法,他身边的两个那都是庞然大物,远不是他能够拿捏的。 关键是,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他要是敢这么干,李承乾也好,李二也罢,搞不好真能把他从肉体上给泯灭了。 “可就以我们大赵王廷的能力,怕是无法抗衡以蜀王为代表的大唐士族……”顾建章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不怀疑李承乾能拿下天竺,这个没什么好怀疑的,自李承乾在吐谷浑立国以来,几乎未尝一败,加之如今的大明已经强得可怕,对付小小天竺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这就是人家聪明的地方。”李元景苦笑道,“虽然名义上是以本王为主,但大明会提供无限制的支援,这会儿,赵岩麾下的怨军估计也快到我大赵境内了。” “赵岩来了?”一听到赵岩的名字,顾建章就是一愣。 无他,如果说长明军当属如今大明第一军,那么怨军便是大明最残忍,也最喜杀怒的一军。 单以名声而论,怨军是远在长明军之上的。 怨军的每一次出征,那都注定了是一场尸山血海的屠戮。 点了点头,李元景这才说道:“知会林州一声,遇到赵岩避开就是,赵岩此番的目的可不是我们。” 他倒是不担心李承乾忽悠他,就他大赵王廷的实力,还真不值得跟他们用什么计谋。 “那也就是说,龟兹王这次……”说到最后,顾建章也是叹了口气,原本龟兹王是属于他们的势力,谁知道这家伙非要背靠大唐,如今长孙无忌都回长安了,谁还能保住他? …… 与此同时,赵岩已经率领着麾下的怨军直奔大赵王廷的地界。 就在快要入境的时候,赵岩手一抬,示意大军停下,这才从怀中拿出李承乾的旨意对身旁的亲兵说道:“拿上殿下的书信,转告赵王,就说本将军奉殿下之命,入境追剿吐谷浑余孽,军令在身,就不过去了,事成后,本将军自会请罪。” “得令。”亲兵闻言,当即就是一马当先直奔大赵王廷的皇城奔去。 而赵岩嘴里说着请罪,脸上却是带着些许笑意。 当年容忍龟兹王背靠李元景,为的不就是随时都有合理的理由兵进大赵王廷么? 李承乾做的事儿,永远都是有跟脚的,哪怕我明明有碾压的实力,但也一定有合情合理的借口。 就在这时,一队骑兵呼啸而至,一旁的普禄勃齐却是笑道:“将军,万俟璞那小子来了。” 出兵讨伐龟兹王,他们自然会先联系一直在大赵王廷的万俟璞,而万俟璞收到消息,那也是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他最近是闲出屁来了。 作为怨军的副将,成天的脱离大部队待在这里,他也不爽来着,只不过王命难违,这一听到要对龟兹王动手了,他哪里还坐得住? “好家伙,你们来得可是比我预料中的要快啊,原本以为我还要这里等你们一会儿,没成想你们都到了。 如今我怨军三剑客又聚到一起了,是时候给龟兹王那龟儿子来一下了。” 人刚到,万俟璞就嚷嚷了起来。 当初,伊原峰主怨军的时候,他们仨便是怨军三剑客,虽然如今身份变了些许,但几人的感情还是极好的。 “你小子快少逼逼了,龟兹王那老东西现在在哪儿?殿下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莫要在叙旧之上浪费功夫了。”普禄勃齐也是笑道。 万俟璞闻言,笑道:“放心好了,跟我来就是,这段时间,我可是没少跟那老东西纠缠,以为背靠了长孙冲他爹就有能力和我大明抗衡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带路吧你!”赵岩也是忍不住说道,“等灭了龟兹王一部,有的是时间让你感慨。” 见赵岩都发话了,万俟璞也不再多言,直接带着他的人就在前面狂奔,赵岩等人见状也是二话不说的就跟了上去。 吁…… 傍晚时候,头前带路的万俟璞突然停了下来,等赵岩等人都在自己身边停下来后,这才说道:“再有三十里地的样子就是龟兹王的部落了,虽然说我们不惧他们,但长时间赶路,人困马乏的,休息一会儿,晚点儿夜袭如何? 只要我们派出斥候在方圆二十里地警戒,他们也发现不了我们。” “你倒是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以前,你就会杀杀杀的。”赵岩闻言,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的确,这一路人困马乏的,虽然现在杀出去他们也不惧,但有更小代价取得胜利,又何必要拿麾下兄弟们的性命去冒险? 再说了,大明的斥候虽然不敢说是天下最厉害的,但手持望远镜的大明斥候,绝对是最有把握料敌于先的。 很快,赵岩便下令全军休整,以待静夜偷袭。 当然,为了不暴露,他们也不敢埋锅造饭,这会儿也就吃点儿干粮垫吧一下,给马匹喂点儿草料让其休息一会儿。 一直到了亥时,天上繁星似锦的时候,赵岩这才开始集结大军。 本来他还准备让大军再休息一会儿,可斥候来报,他们已经杀了一拨探子,要是再不行动的话,第二波探子不回去,龟兹王怕是有所怀疑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很快,大军便在斥候开路的情况下,再次直奔龟兹王大本营。 亥时刚过,子时初,赵岩便带着怨军杀到了龟兹王大营不足五里地的位置。 “将军,龟兹王应该是有所察觉了,这会儿大营里已经开始有动静了。” 万俟璞听到这话当即笑道:“那老小子的反应倒是不算太慢。” 不过这也正常,他们奔袭而来,斥候一路上都在解决龟兹王的探子,不说有没有漏网之鱼,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探子回报,他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怎么说人家也是追随慕容伏允驰骋多年的悍将,有这反应力倒是正常。”赵岩闻言笑道,“这样,你先带着人杀出去,他定然以为又是你在袭扰,防备心必然没那么重,待你们交缠一会儿,我再带着怨军将士杀出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就这么办!”万俟璞一听这话,那叫一个激动。 虽然他麾下人不多,对上龟兹王上万人的大军,在人数上定然吃瘪,但这家伙那是真的勇。 一点儿不带害怕的。 “兄弟们,昔年吐谷浑迫害老子们甚久,今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无冤无仇,也要图他妈个心里通透!给老子杀!” “杀……” 下一刻,万俟璞带着他麾下的将士便冲杀了出去。 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反言之也是如此,万俟璞的麾下,就没一个怂包。 “这家伙越来越邪乎了。”普禄勃齐看着一脸兴奋的万俟璞杀了出去,也是有些瘆得慌。 赵岩倒是无所谓,闻言笑道:“这家伙,是个猛将,还是个极其聪明的猛将。”说罢,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笑道,“都准备准备,我们也跟上去,只要万俟将军稍微麻痹一下龟兹王后,我等便直接投入大战。 当然,我们不用跟万俟将军他们学,手里有什么家伙事儿,都用出来,殿下给我们怨军改良、配备了这么多军械,不是用来看的。 当然,真到了绝境的时候,本将军也希望你们看看万俟将军他们,他们才是军人的楷模!” “将军放心好了,该苟的时候咱就苟起来,该勇的时候咱也能勇起来,是吧,兄弟们!” “对对对,将军放心好了。” 一时间,一众人也是嘻嘻哈哈地嚷嚷着。 赵岩闻言也笑了,对此,他倒是不怀疑,如果说万俟璞的麾下都有一股子一往直前的用劲儿,那他和普禄勃齐两人麾下的这支怨军,那真就是仁义礼智信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点点儿…… 等赵岩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万俟璞正和龟兹王麾下大军杀得难分难解。 龟兹王其实一早就料到了准是万俟璞这家伙杀来了,只是见他居然带着自己的麾下冲击自己大营,他也有些惊讶。 区区千余人,就敢冲我上万大军? “万俟璞,速速退兵,莫要以为你是大明的人,本王就不敢灭了你!”龟兹王怒喝道。 还别说,他还真不敢阵斩万俟璞,最多也就是生擒,没办法,得罪那位的后果太恐怖了。 “退你妈啊退!”万俟璞一杆马槊将身前一龟兹王的麾下挑下马,怒喝道,“老子今天就是来剿灭你这吐谷浑余孽的!” 说着,直奔龟兹王就杀了过去。 龟兹王那叫一个气,顿时就怒喝道:“众将士,听令,贼寇不过千余人,我军麾下将士十倍于他!优势在我!杀!” 人嘛,都是有火气的,既然你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是不好动,但给你杀成个光杆将军,就算让你跑了,你家殿下还能轻饶你? “优势在你?”听到他这话,万俟璞和他的麾下都笑了,放肆大笑。 而就在这时,赵岩已经离这边不过两里地的样子,见那边大战焦急,当即喝道:“众将士听令,奉殿下之命,今日,剿灭吐谷浑余孽,杀!” “杀!” 一时间,马蹄声四起。 不过片刻功夫,赵岩便身先士卒的杀了过来。 听到这动静,万俟璞大喝一声:“撤!” 他可是知道赵岩那些家伙多缺德的,这下不撤,待会儿搞不好会被赵岩麾下的火药弹无差别攻击。 当然,这其实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别延误了赵岩他们的战机。 而龟兹王还有些愣神,他也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但他真想不到会是谁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如今和万俟璞之间的争锋也不过是因为慕容戈和慕容顺两兄弟为了那个名义之争,还真犯不着大明出兵对付他们才是? 加之大唐如今那边的动静不断,他觉得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明没道理也没时间更没心思对他们出手才是。 都没等他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见一枚枚火药弹如雨点一般朝他们落了下来。 砰砰砰! 一时间,战马嘶鸣,哀嚎遍野。 看到这一幕,龟兹王终于认清了现实,他知道,大明出兵了! “吾乃大唐使节,尔等安敢乱来!”就在这时,龟兹王厉声喝道! 说话间,他还真的从怀中取出了大唐的公函。 卷五 第694章 本王错了么? 龟兹王还真不是虚张声势,他是真有大唐使节的身份。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到长孙无忌了,毕竟这玩意儿就是他给龟兹王弄的。 当初长孙无忌还未被调离洮河郡的时候,这家伙可是做了不少准备的。 只是后来他被调回了长安,渐渐也意识到了风向又变了,这才逐渐开始从洮河郡抽身。 不过龟兹王得到的实惠倒是实实在在的落口袋里了。 而听到这话,赵岩却是一脸讥笑道:“本将军可不认识什么大唐使节,本将军只知道尔等皆是吐谷浑余孽!” 对于龟兹王的话,他就当放屁。 什么大唐使节,他在意吗? “本王有大唐皇帝敕令在手!”龟兹王还想挣扎一二,他很清楚,自己等人决计不是怨军的对手。 这时候不能吓住赵岩,今日他们估计都得死在这里。 对于怨军的残暴,他还是知道的。 “敕令?”赵岩闻言冷笑道,“莫说本将军不知你这敕令真假,单说大唐何时来的异姓王? 而且据本将军所知,慕容戈乃慕容伏允嫡子,尔等敢言不是吐谷浑余孽?” 慕容戈的存在他们知道后就明白这是一个契机,虽然一直以来他们都没说什么,但他们可没忘了这事。 听到这话,龟兹王当即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说错话还好,关键是慕容戈的存在! 这事儿当时闹得人尽皆知,当时背靠长孙无忌,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见他无言以对,赵岩顿时怒喝一声:“杀!” 虽然双方人数相当,甚至在人数上龟兹王还要占便宜一些,但当世在同等兵力下,还真没几个是怨军的对手。 当然,龟兹王也没放弃,迅速集结大军开始反击。 只是,无论他如何做,终究都只是徒劳罢了。 “快,派人火速通知大唐,我部被大明所袭!” 这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了,哪怕可能等不到大唐的援兵,但他也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大明付出代价。 对此,赵岩一点儿都不带慌的。 龟兹王忘了,大明最厉害的当是斥候! 更重要的是,如今执掌洮河郡的可不是长孙无忌,就算是长孙无忌,派出援兵又如何?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不就是和这群人斗上一场? “吐谷浑余孽死不悔改,本将军下令,破敌不封刀!”赵岩顿时怒喝了一声。 说罢,他轻声对身边的普禄勃齐说道,“你带人绕到他们部落去,这老东西,居然没安排人护送慕容戈跑路,情况有点儿不对。” 按理说,慕容戈应该在龟兹王的大营里才对,毕竟如今这家伙仗着背靠大唐,正在和慕容顺争夺慕容伏允的政治遗产,结果到现在一点儿反应都没,这就不对头了。 普禄勃齐闻言,也不多话,带着人便直奔龟兹王的后方而去。 而看到普禄勃齐此举,龟兹王也只得派兵纠缠住普禄勃齐,部落大营里,那可是还有无数妇孺,虽然人多,但哪儿扛得住这些家伙? 至于投降,呵呵,不存在。 当看到赵岩不管不顾地杀来时,他就知道,今天已经到了他们吐谷浑生死存亡之际了。 “我吐谷浑的勇士们,今日,便是我族在草原上的最后一战了!赢了当族群延续,一旦输了,世间再无吐谷浑! 但纵使是输,也都给本王杀出血性来,让他们看看,我吐谷浑的勇士,能制霸高原无数年,凭的不是别的,而是我们手中的刀! 哪怕是死,也给我狠狠地咬下他们身上的一口肉下来!伟大的乌麦将在天堂接引最勇敢的勇士们! 杀!” 龟兹王怒声喝道。 无数人闻言,当即也是大喝:“杀!为了乌麦!” 乌麦是他们的信仰中的神,在这个时代,有信仰的人极其恐怖! 当然,真正恐怖的并非是信仰,而是他们的绝望,自知无路可退的他们一瞬间宛如困兽之斗,哪怕是必死,也想拖着敌人以伤换命。 通常而言,战局到了这一步,那就是极其惨烈的下场了。 事实上也是,当绝望的氛围笼罩在龟兹王麾下的时候,他们知道保命无望之后,一众将士也是异常奋勇。 能不能打赢已经不重要了,逮到机会就是三五个人围着一个对手就冲了上去,哪怕身边有人正在以一对二也没人去援手。 虽然怨军的将士也是从血和火之中杀出来的悍勇之辈,但面对这种打法,也有些招架不住。 当一群人寻死一般的找上你的时候,那真就应了那句话,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见到这一幕,赵岩冷笑一声,当即怒喝道:“各队变虎阵迎敌!” 一时间,怨军各十人队之间,开始有计划的结阵,他们平日里操练的阵型其实有多种,而所谓的虎阵,其实就是类似于一个箭头一般的阵型,三人为阵头位,主近身之敌,四人为阵中主策应,四人为阵尾主远程支援。 这个阵型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 而随着阵型一变,龟兹王就算是想以命换伤都难了,他们的人只要靠上去,阵尾几人就开始拿着各自的连弩、火药弹招呼上来了。 侥幸能冲到阵头位的,在他们远程的支援之下,前面也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掉,如果对方来的人实在太多,身旁其他的十人队也能帮着消耗一二,总的来说,在他们的装备条件下,这个阵型就是为他们设计的。 很快,大战便进入了尾声,没办法,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了。 虽然龟兹王所率的麾下一个个也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可在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也就只能死翘翘了。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啊!”见到自己麾下将士一个个倒下,龟兹王仰天长啸。 他作为慕容伏允可以性命相托的吐谷浑旧臣,他是希望带领吐谷浑再续基业的,为此,他甚至愿意短时期内臣服于大唐,可谁曾想到,李承乾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们。 而他又哪里知道,若不是为了和大唐之间保持一个恰当的平衡,李承乾早就灭了他们了。 又过一炷香的功夫后,战场上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 而龟兹王麾下如今也只有寥寥三千多人还矗立于战场。 即便到了这时候,这些家伙也都是杀意凛然,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夹在着滔天的怒火。 看到这一幕,赵岩也是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昔年你吐谷浑大军若是有尔等这般战意,我大明就算能胜也只是惨胜……” 说罢,看了看身边的将士们,虽然一个个都跟个血葫芦一样,不过好在大多都还能骑在马上,至于倒下了的,这会儿他们也顾不上。 龟兹王闻言,冷笑了一声:“巅峰时期的吐谷浑,就算是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这话说完,他放声大笑! 他知道,这一战输了,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真的看到了巅峰时期的吐谷浑。 战损比超过了七成,但士气犹在,这样的吐谷浑不是巅峰,什么才是巅峰?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战损比超过三成就该撤兵了,超过五成就必须撤兵了,超过七成还有如此士气的大军近乎不存在,可今天,他让世人看到了这个奇迹! “可惜,你们终究成了昨日黄花,今日过后,这片土地上,再无吐谷浑!”赵岩语气平静地说道,“不过念在你们都是真正的勇士,自戕吧,本将军给你们一个体面! 这是勇士应该有的体面!” 听到这话,万俟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屁的体面,赵岩是见这些家伙士气之盛,不想麾下将士再有牺牲,故意这么说的。 什么时候劝别人去死,还跟施舍一样了。 龟兹王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当下却是冷哼一声:“我吐谷浑,只有战死的勇士,勇士们,为了吐谷浑,为了乌麦,杀!” 说话间,他身先士卒的带着残存的三千余将士就朝着赵岩等人冲杀了过来,只是在冲出来之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部落,他很清楚,待他们都战死后,后面的家眷也将步自己后尘。 他原本是想拖一些时间的,拖一些时间给部落里的老弱妇孺一线生机的机会。 可他太清楚了,没有了他们的护佑,那些老弱妇孺活不下去,两条腿,怎么可能跑赢四条腿? 但在这一刻,他又有些庆幸,庆幸当初自己被迫将一些妇孺送到了大唐境内,至少吐谷浑的种,还在! 一众将士闻言,也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温柔和不舍,但也只是一眼,再回头,他们的眼中依然荡漾着凶光。 赵岩见状,冷哼一声:“冥顽不灵,全军听令,杀,一个不留!” 一句话落,他也是率先带着人冲杀了出来,顺手就从腰间将一个火药弹握在了手里,一瞬间,无数的火药弹就扔了出去。 砰砰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都没照面,龟兹王的大军便有了减员。 这还不算完,当火药弹投掷出去后,众人一手连弩一手藤顿,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的就朝着敌军飞去。 大战再起! 有些时候,士气很重要,但有些时候,士气也真的无法改变什么。 这就是实力悬殊下的无奈。 就好比一个四五岁的娃娃,他士气再盛也终究敌不过一个成年人。 半个时辰后,战场上仅剩龟兹王和他数十亲兵还矗立在战场之上。 赵岩见状,当即说道:“所有人收拾战场,补刀,不留一个活口!” 说完,赵岩才带着人朝着龟兹王步步紧逼,走到他身前不远处,这才说道,“你终究是一个王,自戕吧!” 这一次,他是真的为了龟兹王好,是真的想给龟兹王留下一个体面。 虽然双方不是一个阵营,但他还是敬重这样的人。 龟兹王闻言,还在吐着血,可依然抬起刀,用着最后的力气怒喝道:“杀!” 话音刚落,那本就冒着血的双腿还下意识地拍了一下马肚子,带着数十亲兵朝着赵岩就冲了过来。 嘴里还喊着:“吐谷浑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投降的懦夫!” 他身后那数十亲兵其实比他的情况好不了多少,但直到这一刻,他们依然没有选择投降。 赵岩长叹了一口气,珍而重之的提起了自己的马槊,这是他最擅长的兵器。 “所有人,严阵以待,杀敌!” 一声怒喝之下,赵岩直奔龟兹王就冲杀了过去。 整幅画面极其不协调,拿着刀的龟兹王,虽然朝着赵岩杀了过来,但那速度之缓慢和赵岩等人的雷厉风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众人其实都明白,这是赵岩在用自己的方式给吐谷浑最后的勇士,最后的尊严! 既然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就成全你好了。 当赵岩的马槊直抵喉尖的时候,龟兹王终于笑了,笑得异常灿烂,但抬起的刀却是没有放下去。 扑通…… 随着龟兹王摔身下马,这一战也终于结束了。 而他身后的那些亲兵,也无不例外的被斩于马下。 求仁得仁,赵岩成全了他们! 这可能就是战场吧…… 另一边,赵王宫,李元景也在大战结束之后不久便收到了消息。 他其实一直都没睡,等的就是这个消息。 当他听到龟兹王一部被全歼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要的结果,但他知道,自己的心里不好受! 当初,他是渴望龟兹王能辅佐他成就一番霸业的。 可如今呢? 他成了别人手中的旗子,而龟兹王最终还是选择了和他背道而驰。 想当初,他走出长安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事到如今,他又是何等的哀怨…… “本王是不是做错了?”李元景看着身边的人低声呢喃道。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但也没人敢不回答这个问题,一时间,有人紧张的低声道:“在这大赵王廷的地界,谁人敢说殿下错了?” 李元景笑而不语…… 错了么?他不知道,甚至都没有答案。 但他却很清楚,这西域之地,真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在知道结果的前提下选择的话,他不会再来这里。 当然,如果不知道答案,估计他还是会来…… 而也是在这一刻,吐谷浑最后复国的势力,也步入了历史的尘埃。 卷五 第695章 杜如晦?不过如此! 另一边,洮河郡。 新上任的洮河郡行军总管刘树义本来都已经在与周公交心了,却是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虽然他这人远没有其父刘文静的才能,但做事儿勉强还算踏实,深知若是没什么要紧之事儿,自己麾下是不可能半夜来扰他清梦的。 “出了何事?”让侍候的侍女去开门,刘树义也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很快,一亲信便跑了进来,说道:“国公,就在不久之前,赵岩所率的怨军突袭了龟兹王一部。” “嗯?”听到这话,刘树义的睡意瞬间全无。 这个节骨眼儿上,怨军出现在了大赵王廷的地界,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至于龟兹王一部被屠,他倒是不怎么在意。 和他又没什么交情,加之都是异族,他为什么要在意? “怨军何时进入大赵王廷的?我们的斥候怎么没有任何察觉?这么一支军队堂而皇之的就进了大赵王廷,斥候都是干什么吃的?”刘树义有些怒气。 大赵王廷纵深才多深?敌人能在眨眼间兵临龟兹王一部,那也就说明怨军能在他们还没察觉的情况下兵临城下,这才是最让他恐怖的。 亲信闻言,也是有些恼火,他是和刘树义一起到的洮河郡,对于怨军也只是有所耳闻,但从未亲眼见识过,所以这会儿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是一脸的不屑。 “升帐!本国公倒要问问,我洮河郡将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敌人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连个音信儿都没,难道要等本国公的脑袋都被贼子砍了去,才有人来通知本国公不成?”刘树义是真的动怒了。 如今他背靠了李恪,和大明的关系不能说是势同水火,但大明要是有机会的话,绝对会除掉他! 这一点儿他其实很清楚。 谁让他接任了洮河郡行军总管。 亲信闻言,立马就转身走了出去。 所谓升帐,那便是有军情要议,别说是睡觉,就是在投胎,只要还有一口气儿,也得抬到中军大帐。 不多时,刘树义的中军大帐便挤满了人,众人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这位刚上任的行军总管。 这大半夜的,突然将众人都召集起来,谁也不知道刘树义抽了什么疯。 “就在刚刚,大明赵岩率怨军突袭了龟兹王一部。”刘树义一脸寒意地说道,“诸位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大明突袭了龟兹王? 好家伙,他们是真没想到。 大明会在这个节骨眼儿对龟兹王下手。 至于说大明此举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明白。 “这赵岩好大的胆子,龟兹王怎么说也是持有我大唐敕令的使节,他怎敢对龟兹王下手?”当下有人就怒声道。 这些日子,他们和李君羡一起也和万俟璞交过手,双方的关系可是不怎么友好。 当然,这不是针对李承乾,只是单纯的针对怨军而已。 都是从军的,谁还没点儿脾气? “这不是最紧要的。”一旁的李君羡说道,“我们现在都还收到斥候来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大唐的斥候都被怨军给清理了! 在这一点儿上来说,怨军的确比我们更有优势,他们麾下的斥候,望远镜都是标配,而反观我们,望远镜虽然也有,也就几位将军有这个玩意儿。” 说到这里,李君羡也是一脸的无奈。 在军备方面,他们确实赶不上大明。 大明在这方面也极愿意花钱,在洮河郡久了,他对大明也有所了解。 众人闻言,当即也都沉默了,一个个都不说话。 对于这个结果,他们早就猜到了。 刘树义闻言,叹了口气,这才说道:“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是我们该如何去救援龟兹王一部,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手持我大唐敕令的使节,既然人家已经来求援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救援?”李君羡闻言都愣住了,“大帅,别说我们真要这么做了会不会影响唐明之间的关系,哪怕不影响,可这会儿就算我们出兵是不是也晚了? 以万俟璞那些狗东西的心狠手辣,既然已经动手了,这时候,只怕龟兹王一部都上奈何桥了!” 他说完,一众将领都点了点头,对这话是深以为然。 毕竟他们是见识过怨军那彪悍战力的。 当然,刘树义没见识过,听能听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当下也是一脸的疑惑:“龟兹王连坚持到我们驰援的机会都没?” “没有。”李君羡说道,“虽然末将和怨军的那些家伙素来看不对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家伙的战绩是彪悍的,也是无解的。 这段时间,末将和那万俟璞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上没少斗,的确很吃力。” 对于万俟璞,他是恨他不死,但对于万俟璞的实力却也是相当认可。 刘树义闻言,也是有些恍惚。 李君羡说起来他也不陌生,对这位他自然也是了解一些的,知道李君羡不可能扬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唯一能让他这么做的原因,无外乎是因为他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么一来的话,刘树义就有些懵逼了。 自己的对手这么彪悍的? 当然,他也没有畏惧,作为刘文静的嫡长子,不管有没有本事,傲气还是有的。 “不过大明这摆明是将我大唐的斥候给清理了,我们要是一点儿说法都没,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就在这时,有人说道。 李君羡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在这一点儿上,大家是有共识的。 可要是说借此出兵,李君羡可不会开这个口,毕竟是跟着李二杀出来的将军,当长孙无忌、尉迟敬德、褚遂良这些人陆陆续续被调回长安后,李恪一系陆陆续续开始接掌洮河郡时,他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这会儿,他思考的其实不是这个,而是李二将他留在这里,到底是想埋一颗钉子还是说放弃了他。 换句话说,他如今其实是在等,等李二的旨意。 所以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他支持出兵,如果李二另有旨意呢? 至于说如果被李二放弃了,那他的选择性可就多了,不一定非要和李恪一系绑在一起。 当然,首要的选择其实还是李二。 “的确,如果我们的斥候被人杀了,还屁都不放一个,岂不是污了我大唐的英名?这样,派人去诘问赵岩,我大唐斥候怎么一个都没回来?”刘树义想了想,还是说道。 不过这一次,他没再提出兵的事儿,为了活着的龟兹王,可以冒冒险,但为了一个可能会死了的龟兹王,那真没冒险的必要。 更何况,龟兹王又不是他的人,真要是他的人,他也愿意去试试。 至于诘问赵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到目前为止来说,没人知道大唐的斥候是怎么回事儿,更不敢确定地说人就是赵岩杀的。 …… 而在郡守府,许敬宗也收到了龟兹王一部覆灭的消息。 他当即也是在床头上一愣,一瞬间,他发现被窝里的妾室好像也不香了。 “这么快?”许敬宗低声道,“这才多久啊,长安那边的消息前两天才传来的吧?大明就已经有动静了? 这是要肃边?”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性。 毕竟大唐和大明如今的冲突都围绕着大赵王廷在进行。 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是常理。 “不好说。”报信的是他的管家,闻言说道,“按照郡守之前的分析,大明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一些。 不过大明打着清剿吐谷浑余孽的名义,我们倒也不能说什么,现在的问题是,慕容戈还在我洮河郡,我担心……” “你担心大明问我们要人?”许敬宗哪儿不知他担心的是什么,其实他也担心。 当时以为慕容戈是一步好棋,但谁知道,长孙无忌回京后没多久,事情就变化到了这步田地。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将慕容戈驱逐出大唐?”管家说道。 这也是个心狠的人,只要不牵连到自己人等,他是不在意别人死活的。 许敬宗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头,按理说,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这么一来的话,既不得罪大明,也能保全自己。 真要到了大明来要人,他还真不好办。 拒绝吧,大明的那位可不是那么好得罪的,他又不是长孙无忌,既有身份又有地位。 琢磨了一下,许敬宗突然笑了,原本略带浑浊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突然冒出了精光,一看他这副模样,管家便知道自家这位家主又有馊主意了。 “不用。”许敬宗笑道,“杜楚客不是来了么?这样,将慕容戈交给杜楚客,他如今是蜀王一系,手里拿着这么个大杀器,如果是他交给了大明的那位,我们是两边都没得罪,甚至还在蜀王那边邀了个功。 如果他想用慕容戈来做文章,那也跟我们没关系。 这个时候,哪怕是大明的那位也不会明着招惹我们,至于蜀王一系,就更不会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 “可这样一来,看似两边都没得罪,其实两边可都得罪了。”管家听到这话,隐隐有些担忧。 许敬宗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妨,要想火中取栗,怎么可能不付出一些代价?你以为齐国公他们那些人今时今日的权势怎么来的?不都这么来的么?” 风险他不怕,作为一个野心家,许敬宗深切的明白,只有绝对的付出才能换来绝对的机遇。 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明知道此地危险,长孙无忌有意调他回京,但他还是赖在了这个地方。 不就是为了搏一搏么。 赢了,许家三代不愁! 这就是他的心思。 老管家闻言,当即也就不再多言,是这么个道理。 “那老仆这就去安排。” “赶快,现在就去。”许敬宗说道,“这事儿,宜迟不宜早,等赵岩在龟兹王一部中没搜到慕容戈,定然会知道慕容戈藏在了我洮河郡,以那些家伙的桀骜不驯,到时候定会来我大唐要人。” 对于大明的那些官员,这些年他也是了解颇多,深知那些人的秉性。 管家闻言,这就转身而去。 见管家离去后,许敬宗坐在床头上思量了许久。 他知道这是一次风险与收益并存的机遇,但他自诩不比任何人差,这一次,怎么也要为许家搏个三代无忧。 而当杜楚客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后,听着许敬宗的管家念叨着,整个人都懵逼了。 我这才刚来,就有如此大礼? 他还没收到龟兹王一部被突袭的消息。 没办法,初来乍到,他的消息渠道还没铺开。 而且,人家龟兹王当时求援,肯定是向军方和洮河郡郡守求援,谁会求到他这个屁股都没坐热的别驾身上? 不过对于慕容戈这人,他还是了解的,来的路上就恶补了一下这边的基本情况,有士族在背后做情报疏通,这些事情都是小事儿。 只是这会儿,他有些犹豫。 他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不然的话许敬宗岂会连夜将人送到他手上? 许敬宗是个什么人他还不知道? 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你家郡守倒是大方。”杜楚客笑道。 许敬宗的管家闻言,却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别驾说笑了,我家郡守倒是谈不上大方,只是此番别驾、行军总管包括之前就来履任的郡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估计也不用老仆多言了吧? 众所周知,我家郡守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罢了,这等事儿,也不是我郡守府能参与的,所以,思前想后,这慕容戈放在我们手里,反倒是个烫手的山芋。 若是别驾觉得为难,老仆这就将其送回大赵王廷。 只是因为别驾和郡丞都在洮河郡,先问问罢了。 我家郡守不想得罪任何人。”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谈判就是如此,谁他妈讲真话去谈判啊? 杜楚客自然也听懂了,这话很简单,李恪的势力就在眼跟前,虽然李承乾势大,但县官不如现管,咱先紧着直接利害关系大的来。 这个倒也说得通,许敬宗就是这么个人。 当下,杜楚客闻言,也就点了点头。 他这个人意志极其坚定,既然有了选择,自然不会三心二意。 慕容戈掌握在自己手里,定然要比送给李承乾好。 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急需自己的消息渠道,很显然,今晚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吓到了许敬宗。 不然就以许敬宗那老匹夫雁过拔毛的性格,岂会将慕容戈送出来? 见杜楚客同意了,许敬宗的管家很快就将人都交接给了杜楚客,完事儿后也不停留,当即便躬身告辞。 离开别驾府的时候,忍不住摇头道:“想当初蔡国公与梁国公合称房谋杜断,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说罢,转身就走,片刻不留。 而在府中,杜楚客知道自己可能接手了一个烫手山芋,但却是丝毫不慌。 这时候,他需要给蜀王一颗定心丸,只有如此,蜀王一系才会全心全力的支持他! 有士族、有元谋旧臣、有无数官员支持,他有何惧? 哪怕是在这洮河郡,他也有底气和大明的那些家伙斗上一斗。 人啊,都是骄傲的。 当年其兄长能辅佐当今陛下成就一番霸业,他杜楚客难道就不行? 要知道,他年轻时候的声望,可是远在其兄长之上的。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杜如晦的阴影之下,别人只知他是杜如晦的弟弟,却无人知杜如晦是他杜楚客的兄长,何其悲凉? 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告诉世人,杜如晦?不过如此! 求月票,求骂! (本章完) 卷五 第696章 父子亲征! 杜楚客其实并非庸才,少年成名的他,早年确实耀眼过一段时间。 只是后面杜如晦和李二走到了一起,随着李二的异军突起,杜如晦也就水涨船高。 反观杜楚客却是因为站错队反而泯然众人矣。 要不是因为杜如晦,他可能真就彻底沉沦下去。 当然,不是说他对杜如晦有什么意见才选择和杜荷分道扬镳。 只能说大家族的每个选择都是为了家族的传承。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自古以来就是各大世家的常态,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三国诸葛家。 …… 而在长安,随着魏征下狱,朝堂上居然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大家仿佛都有默契一般,没人再提起魏征。 不是说大家忘了魏征这个人。 而是都有各自的原因。 至于李二,大家不提他就当忘了这回事儿。 不过最近长孙冲他们倒是每天都会去魏征府上坐一会儿。 虽然只是坐一会儿,但也是在向外传递一个信号。 有些时候,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说魏叔玉是真的散尽家财将家里的仆役遣散了。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走了,也有一些仆役拒绝了魏叔玉的好意留了下来,比如老管家,又比如后宅的几个丫鬟。 忠仆在这个年代其实很正常,不过这里面有没有人在赌,那就不好讲了。 毕竟魏府要是能翻身,届时他们在魏家的地位将截然不同。 只能说哪怕是仆役,也是有聪明人的。 这一天,朝会。 当一众文武百官的问题都处理好后,李二却是说道:“如今大唐国泰明安,但国虽大,忘战必危。 遥想当年,天灾人祸,我大唐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悲剧时有发生。 朕每每思及至此,无不是扼腕叹息。” 听到这里,众人其实都知道了,他们这位陛下已经有决定了。 当然,他们对此倒是没多大意见,只要有足够利益,他们嘴里的师出无名也就是一句屁话而已。 再说了,真要是能在他们这一代人解决这些问题,那也是名垂千古的事儿。 至于战争正义与否,重要吗? “陛下,此番南征,老臣愿做先锋!”尉迟敬德当即就站了出来。 只要能打仗,他倒是很兴奋。 而紧随着他的还有侯君集、薛万彻等一系列武将。 哪怕是李靖在这会儿也是请战。 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自家陛下一旦南征,那长安就成了一个是非之地。 与其留在长安,还不如跟着李二去打仗,不说灭国之功。 只要能远离长安这片是非之地,他们都愿意。 李二见状,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即笑道:“旬日之后,朕欲南征……为我大唐解决粮食之忧。 尉迟敬德、侯君集、薛万彻…… 长孙无忌、萧瑀、房玄龄、温彦博、马周……随军出征。 蜀王监国、权万纪辅之。” 李二一口气将朝堂上的半数官员都点了个遍。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了一下,李二这么一搞,意味着朝堂成了李恪的一言堂。 当然,众人也不担心李恪有什么不轨之心。 开玩笑,大唐的核心都在李二身边,就算李恪有什么想法,那也无济于事。 李二随时有能力颠覆这一切。 不过李恪还是很激动,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他终于能大展拳脚了。 长孙无忌等人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知道李二的意图,但很显然,大家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再说了,这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不管谁最终笑到了最后,对他们来说真没什么影响。 “臣等领命。”一时间,众人纷纷躬身领命。 而就在这时,李二却是笑道:“传旨魏征,随军出征,朕要让他看看,看看我大唐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话,众人都愣住了。 魏征这就放出来了,还随军出征?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疑惑,难道说之前魏征搞的那一出是李二有意为之? 就是为了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李恪退而求其次? 还别说,这么一来的话,好像很多东西都能说通了。 李恪闻言也有些傻眼,难不成这就是父皇的敲打? 李二倒是没解释什么,当即就吩咐众人去做南征的准备。 说到准备,其实大家一早就开始做了。 李二能在这个时候公布出一个具体的时间,这也说明他们私下已经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至少户部、工部那边已经为南征做好了准备。 当消息传开之时,整个长安都被震惊了。 长孙冲更是一脸的无奈,他知道,自己此番出使基本上是失败了。 毕竟他出使的目的可不是这个。 但同时他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一旦李二南征,李恪决计会对他们动手,那个时候才是最麻烦的。 当下,他便将使团中的众人都召集了起来。 “现在什么情况,估计大家都听说了,大唐皇帝此番南下亲征,对于我大明来说,无疑是个挑战。”长孙冲当即说道,“蜀王的狼子野心,想必你们都看到了,如今他身后有士族、有元谋旧臣还有大唐的一些官员,单在大唐的势力,已经不是殿下可以比拟的了。 最关键的是,如今他监国!这意味着什么,诸位都清楚吧?” 点了点头,王德全说道:“的确,蜀王监国,必然会对我大明一系打压,其实打压我大明一系也没关系,就怕他此举影响殿下……” 众人其实都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是李恪还是李承乾都没有退路,只能争,争赢了便是生机。 别说什么李恪哪怕夺了大唐大宝,李承乾依然可以在大明登基称帝的屁话。 真到了那一步,李恪是容不下李承乾的。 曹操有句话说得其实没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真到了那一步,才是天下动荡的开始。 “要我说,实在不行,等大唐皇帝离开长安之后,我带着人血洗了蜀王府便是,想我长明军万余将士都在长安,想做到这一点儿,有什么难度么?”叔孙钰当即说道。 作为一个军人,能用杀人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尤其是李二一走,必然会带走各卫军,那时候,长明军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想什么呢?”长孙冲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大唐皇帝想不到这一点儿,他必然会留下后手遏制住长明军,这是肯定的。 真有伱说的那么简单,我们还在这里讨论个屁,直接等大唐皇帝南征好了。 再说了,蜀王府不是阴家!真要这么做了,无疑是第二次玄武门事变。” 李二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给李恪留下这么大的隐患,他不过是想让李承乾和李恪斗上一场,最好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而不是让李恪单方面的被虐菜。 “其实问题的核心不在长安。”就在这时,王德全说道,“真到了那一步,核心应该在洮河郡,从最近大唐皇帝屡屡调换洮河郡的官员来看,大唐皇帝也有心将风暴的中心放在洮河郡。 换句话说,就算是开战,大唐皇帝也不希望是在长安附近开战。” 长孙冲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么个理,之前殿下已经来信交代过了,殿下的意思也是把重心放在洮河郡。 而在长安,其实我们能做的只是为殿下争取话语权,影响力,发出大明的声音。 不能让殿下消失在大唐百姓的嘴里,耳朵里。 被遗忘的太子,才是最可悲的。 而李恪他们必然也会抬高蜀王的声望,让百姓只知蜀王不知殿下。 别忘了,殿下离开长安太久了,现在十来岁的稚童已经不知道大唐还有个太子了,这才是最恐怖的。”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程处亮问道。 …… 这一晚,众人商议到了夜深,最后得出了几个方案。 倒是没确定具体如何实施,一切都是随着局势的变化在变化。 而李恪他们,其实也在准备。 只等李二南征,大权在手之际,他们才能做更多的事儿。 至于李二,他啥都没管,每天就和李孝恭、尉迟敬德等人商议南征的种种细节,为此还专门下旨冯盎,让其做好接待准备。 时间一晃而逝,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集结了大军之后,李二祭天告表,当即就带着大军挥兵南下。 这一天,长安街头上无数人在欢呼,雀跃,他们知道自家陛下南征的意图,他们渴望听到胜利的消息,也是由衷的希望李二能连战连捷。 连年的灾荒让他们意识到了危机,虽然如今日子好过了些许,但谁会拒绝更好的生活? 如果能解决粮食危机,谁又不愿意解决? 人群中,看着这一幕的长孙冲也是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到了这时候,他似乎才知道李二真正的意图。 南征,对于李二来讲,最大的收获不是别的,而是民心! 这时候,就算李承乾能挥师直取长安,怕是也坐不稳这天下,无他,大唐的民心不在他身上。 他也终于明白,李二为什么敢给李恪机会,关键是,给了李恪机会,李恪也不中用啊! 马背上,看到这一幕的李二顿时大笑,身旁随军的众人见状,也是一脸的感慨。 玩弄人心,李二当真是一把好手。 “儿臣愿父皇早日凯旋而归。”城门口,李恪看着大军远去,当即带着无数人齐声高呼。 而那些百姓见状,也是大声嚷嚷着,喊什么的都有。 这时候,他们是骄傲的,是自豪的,是兴奋的! 能有这么一个处处为他们着想,为他们亲征的帝王,是他们的福气。 …… 同一时间,日月山,李承乾走出大殿,看了看日头,这才呢喃道:“这时候,想必本王那父皇已经南下了吧?” 他早就收到了消息,但并不意外。 一旁的袁公公闻言,当即笑道:“陛下有些年头没有亲征了。” 是啊,自从李承乾离开长安后,李二的确没有再亲征过,时隔数年,大家好似都忘了,那位可是在马上得到的天下。 “那本王也该活动活动了,成天的待在日月山,本王也有种生锈的感觉了。”李承乾笑道。 他不会去和李恪斗什么,不是因为别的,李恪的身份,不配他出手。 对手,当然是旗鼓相当的好,而他的对手,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李二! “传旨,本王三日后,亲征五部天竺!”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大明也动了起来。 众人都知道李承乾这时候亲征五部天竺的目的,倒是都极为配合。 只是也隐隐有些担忧。 李承乾一走,他们可就没了主心骨。 这些年,不管做什么,李承乾都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让他们独自面对大唐的李恪,说句实话,心里还真没底。 李承乾也看出了众人的担忧,就在出征前的晚上,李承乾便将众人都聚在了英才殿。 “本王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李承乾笑道,“这些年,本王把你们保护得太好了,好到你们都忘了如何去斗争,不过没关系,这次便是你们的机会。 不用在意输赢,无所谓,真要是输了,那我们便在大明过自己的日子好了。 对于大唐的那个位置,本王倒是不怎么在意。 说到底,大唐能给本王的,本王如今都拥有了,什么都不缺。 所以,放心大胆的去做就好了。 这些年,我大明武功名扬天下,也是时候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明不单单只有武功了。” “臣等定不叫殿下失望!”李勤俭等人当即就躬身行礼。 李承乾笑了笑,无所谓地说道:“本王失望不是失望不重要,重要的是别让自己失望。 记住,你们是大明的股肱之臣,不管你们做什么,身后还有整个大明做你们的靠山。 既然开始了,那就放手去做。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有些时候,争斗一旦开始,那就是你死我活,明白么?” 这话暗示的味道就很重了。 众人闻言,也是一惊。 这是说可以下死手? “殿下,杨大郎急报!”而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传了过来。 求约炮! (本章完) 卷五 第697章 驱逐大唐! 李承乾闻言都愣住了。 他刚刚准备亲征五部天竺,结果杨大郎就传来了急报? 这让众人都傻眼了。 “怎么回事儿?”李承乾当即问道。 说罢,就从信使手里接过了杨大郎的急报。 等他看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殿下,莫不是杨大郎出了什么意外?”李勤俭当即问道。 杨大郎是杨林的嫡长子,他们关系向来亲近,这会儿见李承乾的脸色极其怪异,隐隐有些担心。 李承乾倒是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王玄策。 被李承乾盯着,王玄策也是有些懵逼。 看着我作甚? “你们自己看吧。”李承乾将杨大郎送来的急报递给了众人,当即也是有些无语地说道,“这么看来,南下征伐五部天竺甚至都不需要带兵。” 众人看完了杨大郎的急报,也是一脸的惊奇。 “杨大郎借兵泥婆罗,拿下了中部天竺,阵斩中部天竺国王尸罗逸多?”李勤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杨大郎? 那个商贾的儿子,居然立下了灭国之功? “借兵泥婆罗都能拿下中部天竺,那要是我大明挥兵南下,岂不是能一战灭之?”契苾何力也有些不敢置信。 泥婆罗他当然知道,之前拿下吐蕃之后,吐蕃的残余势力就曾经逃到了泥婆罗,当时他兄弟契苾沙门还准备顺势拿下泥婆罗,只是那地方确实没什么战略价值,加之泥婆罗当即就将逃到了他们地盘上的吐蕃残兵交给了大明。 李承乾这才没对泥婆罗动兵。 泥婆罗,也就是后世的尼泊尔。 见众人这反应,李承乾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好奇地看向王玄策,问道:“杨大郎可有向你请教?” 他觉得这事儿真他妈的邪乎,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该是这个家伙借兵泥婆罗,屠灭了中部天竺,结果这家伙被自己截胡以后,他封神一战居然被名不见经传的杨大郎截胡了。 这找谁说理去? “没有啊。”王玄策一脸的尴尬,他其实也懵逼。 看自家殿下这模样,仿佛这事儿非得和自己有点儿关系才行? 虽然他和杨大郎等人也算一个阵营的,但真就没有就此事有过交流。 “既然杨大郎已经先拿下了头筹,那我们也就不耽误时间了,明日,本王率怨军南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虽然这事儿有些梦幻,但李承乾还是接受了现实。 只能说,时势造英雄,杨大郎能有如此成就,可能就是他的翅膀在煽动。 至于怨军,早在屠灭了龟兹王一部后,赵岩便率军回了日月山,这是当初李承乾的安排。 他南征,只需要带怨军即可。 一来是怨军名声在外,二来也是李承乾最信任这支军队。 而且,带走了怨军,有征西军制衡浇河军,他也不怕大后方出现什么意外。 权衡利弊之下,怨军是最合适南征的队伍。 和众人又商量了诸多细节后,李承乾这才将众人打发走。 等众人都走后,李承乾直接来到了长乐的寝宫中,这会儿长乐正在发呆。 看到李承乾走了进来,有些不舍地说道:“大哥又要出征了么?” 如今的长乐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不过一想到自家兄长又要出征,心中还是有些愁绪的。 点了点头,李承乾顺势摸着长乐的脑袋说道:“这次出征倒是没什么危险,伱还不知道,杨家大郎借兵泥婆罗直接灭了中部天竺,中部天竺国王尸罗逸多被其阵斩当场。 所以说,这次南征倒是没什么危险。” “听说父皇也领兵亲征了。”长乐低声呢喃道。 “是啊,父皇也亲征了。”李承乾笑道,“不过这是好事儿,兄长和父皇都领兵出征,反而能避免很多正面冲突。” 他知道长乐在担心什么,但生在帝王家,这本就是常态,有什么好说的? 长乐叹了口气,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李承乾没有言语,这事儿,没法讲。 “要不你随我一道出征?”犹豫了片刻,李承乾还是说道,“离开了日月山,很多事情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李承乾这话,长乐明显心动了一下,但紧跟着,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留在日月山吧,我想看看……” 她想看什么,李承乾清楚,当下也就不再多言。 没办法宽慰长乐,简单地聊了几句后,李承乾顺道又去了苏氏等人的寝宫,干净利落地交了公粮后,这才让她们这段时间多照顾一下长乐。 次日一大早,李承乾便率军南征,如同往日一样,日月山的老百姓无不是欢呼雀跃。 民心依旧! …… 而也就是李承乾挥兵南下开始,赵王李元景终于开始露出獠牙了。 当天,李元景便向大唐在其境内的所有人,包括商贾、官员以及洮河郡的将士下达了驱逐令。 一时间,整个大赵王廷都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 为了保证能肃清大赵王廷,李元景甚至还将麾下唯一的亲兵派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万俟璞倒是笑了。 怨军南征他没去成,不过他也不遗憾,接下来和大唐的大戏,反而是他最渴望的。 “大宁王,和我家殿下比,你输得不冤。” 听到万俟璞这话,慕容顺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犹豫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和你家殿下相提并论? 不过这么一来的话,大赵王廷怕是不安生了啊。” “不安生就不安生呗。”万俟璞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如果那什么刘树义敢挥兵西进,真当我大明没人不成? 怨军是走了,长明军也的确不在,但别忘了,不管是征西军还是浇河军,那也都不是吃素的,只是因为长明军和怨军名声太大,掩盖了他们的锋芒罢了。” 他是巴不得打起来。 就在李元景开始驱逐唐人离境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契苾何力还有普西偌等人已经开始朝这边调兵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这时候是不是该我们登场了?当初血洗龟兹王一部,我那便宜弟弟可是还没找到。 不出意外的话,我那便宜弟弟这会儿应该在洮河郡。”慕容顺说完,摇了摇头,道,“哎,有些时候,生在帝王将相家,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万俟璞没管他的多愁善感,闻言倒是笑道:“那好,我们这会儿便去找许敬宗要人,私藏我大明反贼余孽,倒要看看他许敬宗能说出什么话来?” 而在洮河郡,许敬宗正在为之前将慕容戈送给了杜楚客而沾沾自喜,可就在这时候,有人来报:“郡守,赵王疯了,大肆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上驱赶我大唐商贾、将士甚至官员。” 听到这话,许敬宗眉头微微紧皱,他意识到了问题不对。 李元景可没这胆子,更没这底气。当初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在洮河郡的时候,李元景听话得跟个孩子一样。 这会儿居然敢驱逐大唐的商贾和官员,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样,你将这个情况反应给杜楚客,王仁祐还有刘树义,就说本郡守偶感风寒,正在调养。”许敬宗当即就吩咐了一句。 他不想掺和进去,至少不想这么早就掺和进去。 而且李承乾和李二刚刚齐齐亲征,李元景就搞这么一档子事儿,这里面没鬼才怪。 麾下闻言,也是立马就懂了许敬宗的意思,转身就出去安排去了。 很快,杜楚客等人都收到了消息。 当下几人就聚在了一起,他们很清楚,李元景此举肯定是针对他们的。 “赵王这是投奔那位了?”王仁祐一脸困惑地问道。 “不管是不是,赵王这么做肯定是为了对付我等。”杜楚客说道,“我们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如今我们一来,啥屁事儿都发生了,怎么可能? 而且王郡丞刚好接的许敬宗的班,负责洮河郡诸多工坊,而鲁国公接的鄂国公的差事,主洮河郡一切军事。 这针对意味还不明显?” 几人闻言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问题他们都清楚,但问题之所以是问题,就是因为他们一时半会儿没解决之法。 别看赵王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草头王,但人家终究是大唐皇室,可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这样,我们先和赵王那边交涉一二,同时将这个情况送回长安,看看殿下怎么决定。”就在这时,杜楚客提出了一个方案。 这也是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不管李恪要不要跟李元景决裂,那都不是他们能做决定的。 “那这样,我亲自走一趟,毕竟此番赵王驱逐了我洮河军一众将士,我去找赵王要个说法也说得过去。”刘树义当即就表态道。 王仁祐闻言也开口道:“那我也走一趟,当初大赵王庭可是求着我大唐在其境内经商,开办工坊,不说别的,至少要把我们投入的钱粮补回来。” “说起来,这本来是许敬宗的活,结果这老狐狸居然在这个时候病了。”杜楚客说着,自己都笑了。 几人闻言,也都笑了。 偶感风寒? 逗谁呢? …… 同一时间,李元景正听着林州的汇报。 “殿下,大唐诸多人都不愿意离开,这会儿还是有不少人在硬挺着。” 他也有些无奈,对于大唐的那些家伙,他也没办法。 总不能真动手杀人吧? 虽然他知道如今他们背靠大明,底气还是有的。 可他凭什么去当这种出头鸟? 这种人,最后都难有一个好下场。 李元景闻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大唐那边是吃定我们不敢轻易动手,时间长了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本王既然答应了那位,自然要把事情处理漂亮。 毕竟那位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对于他来说,只能站队一方。 而且这还是在李恪和李承乾之间做选择。 他的选择中是没有李二的。 从他当年西行自立后,他和李二就已经是背道而驰了。 “可我们现在确实拿他们没办法。”林州有些为难,如今他最怕的就是李元景让他用武力解决。 真要如此的话,他后面的路可就真的难走了。 李元景其实也不想为难林州,毕竟是自己的嫡系,见林州为难,他琢磨了一番,这才说道:“你去找万俟璞看看,万俟璞那家伙,虽然莽了一些,但遇到事儿是真敢上。” 林州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好歹自家殿下没放弃他,不然真要他动手的话,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 同一时间,万俟璞已经到了大唐边境,此番他也是兴师动众,将自己的麾下将士都带了过来。 “将军,万俟璞率大军踏边了!”李君羡正在操练,听到这话,直接就将手里的马槊都丢了。 “好家伙,他真当我大唐好欺不成!”李君羡闻言,当即就怒了,恶狠狠地说道,“全军戒备!” 万俟璞是有过犯边先例的,这会儿听到这家伙又来了,他哪里还坐得住? 很快,李君羡所率领的边军便直奔万俟璞而去。 “万俟璞,你是真当我大唐好欺不成!”看到万俟璞,李君羡恶狠狠地说道。 万俟璞倒是不在意李君羡的态度,也是一脸凶狠地说道:“今日本将军无挑衅之意,之所以率军而来,不过是为了一个人,还请李将军将人交出来!” “一个人?”李君羡有些愣神,“谁?” “慕容戈!”万俟璞道,“此人乃我大明叛逆余孽,李将军不会想庇护此人吧?” 万俟璞说完,李君羡都给干沉默了。 慕容戈他自然知道,甚至还知道许敬宗将此人送到了杜楚客府邸,现在看来,许敬宗那个老狐狸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慕容戈不在我军营,万俟将军莫不是搞错了?”李君羡冷哼道。 “在不在你军营里,本将军自是不知,但本将军却是知道,慕容戈就在洮河郡,若是李将军不将人交出来,那本将军就只好派人去找了。” “放肆!”听到这话,李君羡怒不可遏,“万俟将军好大的胆子,真当我大唐无人不成?” 一瞬间,双方火药味十足,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意思。 求月票!昨天字打错了! (本章完) 卷五 第698章 兵进大唐! 对于李君羡来说,他其实并不厌恶大明,但他真的看不惯怨军,尤其是万俟璞。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吧。 当然,万俟璞同样看不惯他,闻言,当即也是怒喝道:“怎么,李将军这是想庇佑我大明逆贼?真当我大明刀锋不利不成?” 只见他话音刚落,身后众将士纷纷弯弓搭箭,一副随时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而大唐这边的众将士自然是不甘示弱,在一瞬间也是将刀锋直指万俟璞一行人。 这时候,只要有人放出一支冷箭,双方估计都得大战一场。 李君羡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大明有直接的冲突,纵使他确实看万俟璞不顺眼,但他又不是没脑子,这时候跟万俟璞冲突,那他不就上赶着去给李恪当棋子了? 所以这会儿,李君羡也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后一众将士将武器放下。 几乎是同时,万俟璞也是笑道:“都把弓箭收起来,李将军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们只是追缴我大明逆贼,李将军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他话说完,身后的一众将士也是一脸嬉皮笑脸地将手中的兵器收了起来。 怨军的这些家伙,那都是人精,来之前他们就分析过,李君羡必然不会跟他们翻脸,这个节骨眼儿上,李君羡只要不傻都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不用跟本将军来这一套。”李君羡虽然暂时不想和大明有冲突,但脾气还是有的,当下便说道,“慕容戈在哪里,本将军不知道,但如果你们敢马踏大唐,本将军也只好螳臂当车,做一做那拦路虎!” 他本来是想告诉万俟璞,慕容戈在杜楚客手里来着,毕竟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是看万俟璞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他突然就不想说了。 而万俟璞闻言,也是笑道:“李将军说笑了,本将军乃东宫亲兵,怎的?这洮河郡不是大唐的地界了?我东宫踏及不得?” 你他妈又来了…… 李君羡都快吐血了,这画面,他不要太熟悉了,当初万俟璞第一次犯边的时候就是这个调调,如今又来? 不过面对这个借口,他还真没反驳的理由,当下也只得说道:“可有官凭?”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闻言,万俟璞及其身后一众将士都笑了,当下就在自己腰间掏了掏,转眼间,上千人拿着自己的腰牌就在那里晃啊晃的。 “李将军,是否需要逐一查验一番?” 挑衅意味十足! 李君羡无语至极,心道,也是自己嘴贱。 他怎么能想到,李承乾居然批量生产东宫的腰牌? 至于说查验,呵呵,开什么玩笑,他真敢这么做,那真就是把李承乾得罪死了。 当下,李君羡大手一挥,身后的众将士也就让到一边。 无法,大明军队的确不能擅自闯入大唐境内,但东宫亲兵真就没人能挡得住。 见状,万俟璞一脸笑意地说道:“那就有劳李将军带带路了,本将军奉殿下之令,有要事寻许敬宗许郡守。” 他不会找别人,什么杜楚客、王仁祐、刘树义之流,他都不会去找,要找就找许敬宗这位洮河郡名义上的一把手。 当然,换个角度来看,这就是无视了杜楚客等人。 不说别的,身份不对等。 李君羡闻言,也是没话说了,虽然有心拒绝,但万俟璞抬出了李承乾,他也就只好跟身后的副将交代了一声,当即就在前面带路,直奔郡守府而去。 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慕容顺也是无语,摇了摇头,说道:“这双重身份随意切换是真的无解……” 他看出了李君羡的无奈,也看到了万俟璞的嚣张。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扎营吧,就在这里等他们。”摇了摇头,他也不再多言,大唐他是不方便去的,但如今龟兹部被屠灭,也没人会来找他的麻烦,所以他也不是太过于担心。 当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活得毫无方向也无目标,生与死他是真的看淡了。 而万俟璞这会儿,倒是谈不上爽快不爽快,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地警惕着。 如今洮河郡的行军总管可不是尉迟敬德了,他不得不小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刘树义阴他们一下。 争锋一旦开始,便是不死不休。 他虽然莽,但并不蠢。 就在他们离开半个时辰后,收到消息的林州也是马不停蹄地带着人直奔边境之地,见只剩下慕容顺等寥寥几人,林州好奇地问道:“万俟将军等人呢?” “他们去洮河郡了。”慕容顺笑道。 听到这话,林州也是一脸的羡慕。 不用慕容顺解释,他都能猜到万俟璞为什么能带着大军进入洮河郡,毕竟这已经不是万俟璞第一次这么干了。 其实双重身份他也有的,别忘了,他还是赵王府的人。 只是他的这个身份,呵呵,还真拿不出手,无他,别人不认! 倒不是说赵王的身份就差太子这个身份多少,关键是李承乾如今的成就对于大唐而言是不愿意割舍的,所以虽然李承乾人不在长安,但大家都还认他这个大唐太子的身份。 换句话说,如果李元景的大赵王廷也能像李承乾的大明王廷一样,那你放心,他赵王府的身份一样好使。 说白了,有能力才有尊重。 “无妨,本将军就在这里等等他们好了。”林州想了想,也是当下让人扎营,敢硬刚大唐的可不是他。 慕容顺闻言,也不意外,笑了笑也就不再多言。 另一边,万俟璞自然不知道那边的事情,这会儿已经和李君羡一道到了洮州府。 城门上的守军看到上千骑兵直奔城下而来,也是有些意外和警惕,正当他们准备关闭城门的时候,李君羡有些无奈地喊道:“本将军李君羡。” 他要是被拦在城外那就丢脸了。 守城的将士听闻是这位,当下也是疑惑得很,这位身后那些人,分明是大明将士的军服,这个他们认不错,心道,这位怎么将大明军队带到这里来了? 不过他们也没急着关门,而是一边做着大战来临的准备,一边让人出城去问问李君羡到底是什么情况。 很快,守城的将士听明白前因后果后,一个个也是愣住了。 万俟璞更是一句话没说,率先将自己东宫的腰牌拿了出来,身后众将士,也是有样学样,这一幕,看得众人想吐血。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是神仙打架,可不是他们能掺和的,既然人家有腰牌,还是东宫的,他们自然不会拦着万俟璞等人的去路。 同时,他们也是马上派人知会府城之内的一些人,主打的就是一个谁也不得罪。 万俟璞倒是不在意这些,带着千余骑兵便直奔郡守府而去。 城里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 作为生活在边境的边民,各国将士的装扮他们自然能分辨出来,但在大唐的府城之中看到大明的军队,这还真是活久见。 不过这些老百姓对大明倒是没什么偏见,这些年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过了,他们深知改变这一切的到底是谁,所以对大明的将士还真没什么恶意,甚至还有人在夹道欢迎他们。 万俟璞见状,就像一个凯旋的将军,时不时的还对他们挥挥手,脸上那笑意,藏都藏不住。 大有一副军民一家亲的态势。 当然,这里面有多少是大明的拖,那就不好说了,总之,这一次,至少洮州府的百姓对大明军队是增添了不少好感。 一群善战、敢战、能战但又亲民、爱民、护民的军队,怕是没几个人不喜欢? “小人得志。”看着这一幕,李君羡是真的很憋屈,但他又无法做什么。 很快,众人到了郡守府,李君羡本意就此离开,他可不想再这么尴尬了,但万俟璞却是笑道:“李将军莫急,殿下交代过,一定要将东宫叛贼捉拿回去,若是许郡守不知那叛贼下落,搞不好还得要李将军帮忙才是。 都是为了殿下,也是为了大唐,还请李将军体谅一二。” 李君羡气得想骂人,但也无可奈何,还是那句话,这节骨眼儿上,他不想得罪任何人。 见李君羡没说话,万俟璞当即对身旁一人说道:“你去,就说东宫万俟璞,奉太子殿下之命,有要事寻许郡守商议。” 身旁那家伙闻言,当即就翻身下马。 其实他不动,郡守府看门的军士也已经将这里的情况传进去了。 开玩笑,上千骑兵将郡守府附近都堵死了,要说不怕,那不可能。 很快,许敬宗的管家便走了出来,一脸笑意地说道:“不知万俟将军大驾光临,着手是受宠若惊,我家郡守近日偶感风寒,不便出门迎客,还望万俟将军莫要见怪。” 听到这话,万俟璞翻身下马,笑了笑,这才说道:“无妨,终究还是吾等叨扰了。” “诸位请进。”老管家说完便做出了一个恭迎的身势。 万俟璞倒是没急着进去,而是转身对众人说道:“本将军寻许郡守有要事相商,尔等便在此处静候,如有扰民者,杀无赦!”说到这里,他话锋又是一转,“但若是有人敢扰军者,同样杀无赦!” 说完,他这才转身朝着郡守府走去,刚走出两步,万俟璞突然转身问道:“李将军,一道如何?” 李君羡正看着万俟璞麾下一瞬间杀气凛然的样子正有些恍惚,听到万俟璞这话,下意识地就说道:“好。” 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过既然话一出口,他也不会食言,当即就跟着万俟璞一道朝郡守府走了进去。 他们进去后,那些围观的百姓无不是啧啧称奇。 “这才是雄兵,令行禁止。”无数人都在那里感慨。 郡守府里,许敬宗自然早早就收到了消息,这会儿也是裹着个被子坐在大厅里,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 那模样,就像真的没几天好活了一样。 但他这还真不是装的,为了避开这个漩涡,他对自己也是真的狠。 先在冷水里泡了一炷香的功夫,又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冷热交替之下,真就把自己给整出病来了。 很快,老管家便领着万俟璞几人走了进来。 许敬宗见状,假模假样地要撑起身子,一旁的老仆连忙说道:“还请两位将军海涵,我家郎君身体不适。” 一开始,别说万俟璞,就连李君羡都以为他是在装病。 “许郡守还是要多休息啊。”李君羡连忙说道。 他是真的关心许敬宗的身体状况,如今,他最大的盟友就是这个了,这个可千万别倒下了,真要如此,连个挡刀的人都没了。 万俟璞见状,也是连忙说道:“早知许郡守身体不适,本将军就不来叨扰了,不过殿下交代要捉拿东宫叛贼,还请许郡守体谅一二。” “听说了。”许敬宗拖着疲惫的身子,说道,“想必万俟将军是为了慕容戈来的吧?那人下落,本郡守也不甚清楚,不过听说其与杜别驾有联系,让万俟将军白跑一趟,本郡守也甚是抱歉……咳咳咳。” 说完,配合地咳嗽了几声,顺势也就不再多言。 他不怕得罪谁,但现阶段,他更想看看双方的争锋到底谁能占得先机,也方便他日后好做选择。 所以这会儿直接便将杜楚客给卖了。 至于说万俟璞这会儿以东宫自居,他倒是不介意,既然你愿意演这个戏,他当然愿意配合。 万俟璞闻言,当即便起身道:“那便谢过许郡守了,我等这便去寻杜别驾。”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之所以先来一趟郡守府,当然不单单是为了那种小家子气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为了试探许敬宗的态度。 而等万俟璞一走,许敬宗也是笑道:“之前让你通知杜楚客的,通知了没?” 老管家闻言,当即说道:“已经去了,这会儿就看杜楚客怎么应付了。” “那就不关我们的事儿了。”许敬宗笑道,“打着东宫旗号的万俟璞可没那么好应付,不过他们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老夫凭什么在他们身上下注? 不过你还是派人时刻关注一下,此番,搞不好就是兵戎相见,就看刘树义有没有那个胆色了。”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外面的天,摇头道,“这个天啊,真的要变了……” 求月票!呜呜呜! 卷五 第699章 论理没赢过,骂架没输过。 这会儿,万俟璞已经带着麾下和李君羡直奔杜楚客的别驾府邸而去。 李君羡其实也无奈,他不想去,但又没办法拒绝。 而同一时间,杜楚客也收到了消息,他态度倒是很强硬,当即就对身边的亲信问道:“鲁国公那边有答复没?” 他虽然态度强硬,但一个别驾府,还真顶不住万俟璞麾下上千的将士。 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暂时还没。”亲信急忙说道,“这会儿,鲁国公应该还没到大赵境内,不过这万俟璞选的时间点儿真的好,别驾,你说会不会是?” 杜楚客摇了摇头,他知道亲信的意思,当即说道:“老夫之前还没想明白许敬宗的意图,不过这下却是明白了。 这老狐狸,只怕早就知道了万俟璞会来要人,这才故意将慕容戈送到老夫这里来。” “别架的意思是,许敬宗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这是必然的。”杜楚客说道,“许敬宗那老狐狸,肯定比我们更早知道龟兹王一部被灭,而他也比我们更了解大明那些家伙的野蛮,所以在听到龟兹王一部被灭后,就料到了这一切…… 哎,这些老狐狸,不管能力如何,但对时局的把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杜楚客其实也清楚,和这些老狐狸玩政治,他还是欠缺了一些,虽然说他有才学,但政治可不是单单有才学就玩得转的。 有才学的多了,但真正在官场上千古留名的又有几人? “那许敬宗这是在算计我们?”亲信闻言,有些怒气,“这老匹夫,当真不是个东西!” 听到亲信这话,杜楚客倒是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未必,许敬宗是个典型的政治投机分子,他只是在挑起我们和那位的矛盾,从而好从中获利罢了。 不过你说得也不错,这老匹夫,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杜楚客自己都笑了,如果有机会,他是真想置许敬宗于死地,可这不是没机会么? 对于许敬宗这样的人,他也是看不上的。 没办法,像他这样自诩道德高洁之辈,岂愿意和许敬宗这样的家伙为伍? “算算时间,万俟璞该到了吧?”杜楚客突然说道。 “快到了。”亲信闻言道,“之前许敬宗派人送信的时候就提到过,万俟璞就在他们身后最多两炷香的功夫,而许敬宗决计是不会为我们拖延太长时间的。” 点了点头,杜楚客说道,“那就做好准备,万俟璞那人老夫虽然没见过,但也久闻其名,对于其事迹,也是略有耳闻,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啊……” 他倒不是惧怕万俟璞,不过他这人还是足够谨慎的。 对于他来说,不了解的情况,那决计就要做最坏的打算。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也是他这些年的立身之本。 “别架,万俟璞到了。”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来报。 听到这话,杜楚客也是微微愣神,来这么快? “老夫这就去看看,这些西域蛮子到底想做什么?”说罢,他便直接朝着府衙外走去。 倒不是说他要去亲自迎接万俟璞,而是他根本就不打算让万俟璞进他别驾府衙! 倒不是他不懂什么怀柔,而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作为李恪一系的他,必须展现出一些姿态来,不然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十有八九会靠向大明。 “这位就是大明怨军的万俟璞将军是吧?倒是好大的威风,竟然马踏我大唐疆土,当真是欺我大唐无人不是?”一出府衙,他就看到了万俟璞,虽然他不认识,但不妨碍有人告诉他啊。 当然,先声夺人也是他的策略之一。 毕竟在场围观的人太多了。 其中可不乏一些家族的人,他很清楚,这些人就是来探查虚实的。 为最终的下注做最后的打算。 “杜别驾是吧?”万俟璞闻言那也是丝毫不慌,当即冷哼道,“听闻杜别驾出生自京兆杜家,那也是声名远扬的士家了,怎的,几个字都不认识了?还是说本将军的拜帖入不得杜别驾的法眼?看都没看?” 对于杜楚客,他就没有对付许敬宗那么客气了。 毕竟这家伙明摆着就是李恪的人,那就是要和他家殿下一较高低的。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纵使他是杜荷的叔伯,那也丝毫不影响他。 “万俟将军何必自欺欺人呢?这样的把戏用一次也就是了,接二连三的如此这般,万俟将军不觉得是在给殿下抹黑?”杜楚客一脸戏谑地说道,“真要按你这么说,那大明岂不是我大唐东宫属地?那我大唐将士是不是也能随时领兵直进日月山?” 文字游戏也就对一些武夫好使,但对于杜楚客这样的文官,可就没那么好使了。 万俟璞知道自己斗嘴皮子定然是斗不过这位的,不过他也不惧,当下笑道:“无妨,只要你们敢来,我大明王廷定然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就是怕你们去了回不来就是。” “本官可以理解成万俟将军这是在威胁我大唐么?”杜楚客闻言声音一寒,还别说,颇有几分威严。 “杜别驾怎么会这么想?”万俟璞当即笑道,“这事儿在我大明又不是没发生过,当初契苾部、浇河郡的大军不都光临过我大明王廷,可人家最后自己不想回来,我大明以礼待人,人家愿意留在大明王廷,为我大明王廷效力,这可都是事实,怎么能说是威胁呢?” 听到这话,杜楚客倒是微微有些愣神,他是真把这茬儿给忘了,当然,就算没忘,他其实也知道,万俟璞就是在威胁他,只不过人家有理有据,进退有度罢了。 “这么说来的话,那倒是本官误会万俟将军了,真要是有机会,本官倒想去日月山看看,听闻日月山种种神迹数年,还真想见识一下日月山是何等神奇之地。” “届时我大明王廷必定扫榻相迎!”万俟璞也是笑道。 不过他心里却是想着,你这老小子要是真敢去,定让你有来无回! “不过这会儿,本将军奉我家殿下之命,前来捉拿我东宫叛贼,还请杜别驾告知一下,我东宫叛贼如今身在何处?” 在大唐,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决计不会自称大明将士的,虽然大家都懂,但有些事儿就是如此,能做,但不能说。 杜楚客也发现了,这万俟璞还是有些难缠的。 当下也便笑道“万俟将军这话说得,本官不过是一小小别驾,怎知东宫叛贼下落?万俟将军这是要给本官扣上一顶私藏东宫叛贼的帽子?” “杜别驾当真不知?” 摇了摇头,杜楚客这才笑道:“自是不知。” 对于他的答案,万俟璞倒也不意外,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会儿闻言,顿时神色一寒,冷声道:“好你个杜楚客!当真是睁眼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真当本将军不知,那慕容戈就在你别驾府!” “万俟将军还请慎言!”杜楚客这会儿也是脸色冰冷,盯着万俟璞冷声说道,“本官身为大唐官员,岂会私藏叛贼,万俟将军这是想将本官置于何地? 还是说,万俟将军仗着有东宫撑腰,便为所欲为不成?” “本将军为所欲为?”万俟璞冷笑道,“本将军要是为所欲为,你杜楚客的脑袋这会儿就该换个地方了!真当士族势大,便可以在大唐只手遮天?” 一个为所欲为,一个只手遮天,还别说,这俩都是扣帽子的高手。 一时间,让围观的看客们,都忍不住想鼓掌叫好了。 当然,更有人希望他们现在就打起来,那才刺激。 这种想法最强烈的,莫过于李君羡了。 “本官羞与匹夫争论!”杜楚客冷哼一声,“既然万俟将军不分青红皂白,污蔑本官,那本官也不伺候了!” 说罢,这家伙转身就要回去。 万俟璞的麾下正准备上前阻拦,但马上就被万俟璞抬手示意给拦了下来。 虽然他这人有些莽,但律法还是知道的,不说大唐,就大明,擅闯公堂也是可大可小。 这会儿,他在衡量得失。 如果只是个人的话,他倒是不在意,但如果影响到了李承乾,他还真得三思而后行。 杜楚客其实转身的动作很慢,他就是在等万俟璞冲杀进别驾府衙,结果等了一会儿,身后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 当下他也是有些郁闷,不是说万俟璞这个人行事极为莽撞嘛? 他为什么不让万俟璞进去,不就是在等这一刻? 纵兵擅闯公堂,那可是罪同谋反,虽然他知道不可能用这个治万俟璞的罪,但至少在法理上,他能占点儿便宜。 结果,万俟璞压根儿就不上这个当。 如此看来,这个莽夫好像也有冷静的时候。 这会儿,两人其实都着急,一个不知道该如何破局,一个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头,如果就这样结束了,那就真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感觉了。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结果屁都没放一个,估计看戏的人都觉得看不过瘾。 尤其是万俟璞,毕竟风波是他掀起来的,而且还是代表的李承乾,真要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那大明的脸都被他丢完了。 就在这时,万俟璞突然大声骂道:“杜楚客,你个狗娘养的,敢做不敢当是不是?你读的圣贤书就读出这么一个来了?” 我艹…… 一瞬间,围观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真够低俗,也足够野蛮! 还有骨子市井味道,也是真的接地气…… 杜楚客也愣住了,他长这么大,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 当下脸都气得涨红了起来,转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万俟璞,那眼神,真就不像一个读书人。 万俟璞倒是不介意,反而是松了口气,心道,他妈的,关键时候,还得不要脸才行,老子一个武将,跟你讲鸡毛道理啊? 这般想着,万俟璞就直接翻身下马,朝着杜楚客就走了过去。 别驾衙门的衙役正准备上前阻拦,万俟璞一巴掌就将其扇到了一边,顺手就从腰间拿出了东宫的腰牌,怒喝道:“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东宫的腰牌,殿下派本将军来缉拿东宫叛逆,谁要是敢阻拦,罪同谋反! 不想死的就试试! 真以为这天下已经是你们士族的了,一个小小别驾府,也敢阻拦我家殿下,还当是当初在泾阳城不成? 一个崔浩就逼得我家殿下让道。 老子告诉你们,殿下让道,那是因为殿下是读书人,明事理。 老子一介武将,就是一个粗坯,一个莽夫,想拦住老子,那你得问问老子手上的刀好使不!” 他隐隐间察觉到了,对付这些家伙,讲理没用,这时候,就得耍横,就得泼皮一些! 当然,这话里话外,他其实也在有意无意的将李承乾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真要闹到最后不好收场的时候,那他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了。 不管怎么说,保大,就还有希望。 杜楚客这会儿是真有些懵逼,他也没想到万俟璞的变化会如此之快,当下闻言也是微微有些愣神。 他下套了来着,但是人家没钻,别看万俟璞这会儿都快走到他跟前了,但表露出来的其实也只是一个莽夫的莽罢了。 即便如此,这个莽夫都没有踏进别驾府衙。 “万俟将军还想纵兵强攻我大唐别驾府衙不成?”杜楚客有些愤慨地说道。 他还是想把之前的套补齐全。 只是万俟璞也学聪明了,根本不接招,闻言更是冷哼道:“别以为本将军不知道,这会儿慕容戈只怕是早就被你杜别驾送走了吧? 怎的,真当本将军只是一介莽夫? 做这么多,无非是想给我大明扣一些见不得光的屎盆子,还真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要是没有昔年的杜如晦,你杜楚客又能算个什么玩意儿?” 论起骂人,那万俟璞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杜楚客是真的无语,今天挨的骂,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作为一个饱经四书五经熏陶的士家子,这些话他可是说不出口。 是以,这会儿也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万俟璞,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混账,你什么东西,敢大庭广众之下辱骂别驾,若非见你是大明将军,就这,便足以仗二十,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身旁一中年人低声喝道。 卷五 第712章 李二出兵 对于李承乾而言,无非就是金针刺破桃花蕊。 对于尺尊公主而言,却是不敢高声暗皱眉。 但终归是水到渠成,一夜承欢。 既不负良辰美景,也不负苦短春宵。 而随着尺尊公主进入了李承乾的营帐,芒波杰孙波便开始忽悠泥婆罗开始派兵,助大明南下。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只有一点点的消磨泥婆罗的力量,未来他带领族人进驻泥婆罗才能更好也更快的掌握这块土地。 虽然泥婆罗那地儿是贫瘠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天竺虽然土地肥沃,但终究不是他能染指的。 聪明人往往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此时,李承乾的议事营帐中,赵岩笑道:“若是泥婆罗能出兵为我大军前驱,拿下这五部天竺倒是要简单不少。”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是笑道:“是这个理,如今的天竺纵使腐朽,但底蕴还是有的,之前本王还在琢磨着怎么对他们分而食之,如今有泥婆罗愿意为我大明前驱,倒是给了本王一个新思路。” “殿下的意思是让泥婆罗对某一部出兵?”赵岩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虽然如今的天竺糜烂,甚至分为了五部,但我大明若是在拿下了中天竺后,再对其他各部天竺出兵,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必将使得各部天竺同气连枝。 哪怕他们平日里各有不服,但说到底,我们终究还是外人,一个闹不好,反而容易促成他们一统,形成一个真正的帝国。 当然,纵使如此,我大明也不惧他们,可没必要。 如今,让泥婆罗对其一部出兵,理由都是现成的,就是借兵我大明,发现了五部天竺的孱弱,久居僻壤之地的他们,看到了机会,坐不住了。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将天竺的视线从我们身上移开。” “可我们终究还是要动兵的,而且天竺也早晚会发现不对劲的。”赵岩说道。 “没有什么谋划是密不透风的,说到底,我们争取的只是时间罢了。”李承乾笑道,“对了,朴固福泽到了么没?” 朴固福泽也就是当年大败慕容顺后的降将,投降李承乾后,被李承乾委任为镇南府一守将。 当时,大明还没拿下吐蕃和苏毗,镇南府还是大明的南大门,但如今镇南府都能算得上大明的腹地了。 当然,他的职位还是没变,依然为大明镇守一方,防的是谁自不用明说。 “之前他派人来传信过,最迟今日晌午就能抵达逻些。”赵岩闻言说道。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他来了就好办了,杨大郎如今虽然占领了中部天竺,但能用之人太少,胜利果实要是守不住,便宜了旁人,那对我们而言,可就太亏了。 事到如今,最适合领兵支援杨大郎的便也只有他了。” 他可没忘记,曾经的历史中,王玄策孤身灭国,最终却成全了吐蕃,大唐却是没捞着任何实实在在的吐蕃,反而滋养了吐蕃,让吐蕃在短时间内,迅速强大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李承乾可不想发生在大明身上。 “如此一来,朴固福泽怕是要捞着南征的首功了。”赵岩笑道,“问题是,契苾沙门会不会对此有意见。 说到底,他才是镇南大将军,麾下都捞得泼天战功了,他这个镇南大将军却是还窝在镇南府。” 说到这个,赵岩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和契苾何力接触得倒是不少,但和这个契苾沙门,是真没什么接触,真要因为这点儿事儿,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划算的。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镇南府还需要大将军镇守,而且,本王将自己的后背都交给了他,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李承乾倒是没解释太多。 “现在就等泥婆罗那边的答复和朴固福泽了,这样,等朴固福泽来了之后,你便先招待他一二,这些年,他为我大明也算是尽心尽力了,适当的勉励还是需要的。 本王乏了,先休息一会儿。” 听李承乾说完,赵岩一愣,这才什么时辰?刚起来没多久吧,这就乏了?自家殿下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可转念一想,也对,尺尊公主不是还在殿下的营帐中么? 那确实应该乏了。 这般想着,赵岩当即躬身告退。 待赵岩离开后,李承乾看了眼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当即也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温柔乡。 金针又刺桃花蕊,花开二度。 …… 镇南府。 大将军府邸。 契苾沙门也是颇为忙碌。 影视剧中的大将军一天天的都闲得蛋疼,但事实上,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忙碌了整整一上午,契苾沙门这才处理完公务。 “朴固将军应该到逻些了吧?”契苾沙门问道。 “按照推算,这会儿应该是到了。”麾下闻言却是问道,“将军,殿下此举何为?不管怎么说,南征不应该没将军才是?” 这是他契苾部的族人,也是他的亲信,是以说话也便随意了许多。 听他这么说,契苾沙门笑了笑,道:“你啊,不懂,殿下亲征,镇南府就是大后方,殿下让我们留守镇南府,便是对我们的莫大信任。 就好比在战场上,你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伱最信任的同袍一般,在这点儿上,倒是没什么好指摘的。” 如果不是因为契苾琳娜的原因,李承乾敢这么做,他可能真会动些歪脑筋,但正是因为契苾琳娜的原因,他铁勒部兴许有着更光明的未来,是以,如今他真的愿意尽心尽力的帮李承乾镇守一方。 一听契苾沙门这么说,亲信也是笑道:“这么说来的话,那朴固福泽确实不够资格为殿下镇守大后方,说到底,他也只是一降将,殿下岂能将如此重任交给他?” 契苾沙门闻言,笑了笑道:“你啊,早晚败在这张嘴上,此番朴固福泽若是回来了,切莫胡言乱语,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此番只要能活着回来,必然会接替本将军镇南府大将军一职。 今后,这朴固福泽,也算是真的为大明牧守一方了,在大明也算得一个人物了。” “朴固福泽接替将军之位?”亲信闻言顿时一惊,当下便是不忿地说道,“他凭什么?” 对于这家伙,契苾沙门还是挺看重的,带在自己身边也有重点培养的意思,当下也便笑道:“我契苾一族久居镇南府时间太长了,殿下岂会坐视我部长期经营此地? 调动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兄长也曾来信提醒过,此番殿下南征而返,纵使殿下没说,我们也该自觉一些。 说到底,一个镇南府配不上我契苾一族。 若是将来辅佐殿下,兵临长安,夺得大宝,那才是我契苾一族的未来。 所以啊,你们在这个时候莫要小家子气。 若是将来琳娜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我们想辅佐一番,也是需要朋友相助的。” 还是那句话,他们希望契苾琳娜的儿子,将来能继承偌大的唐明帝国! 那时候才是他们契苾一族真正辉煌的时候。 现在嘛,都只是小场面罢了。 自从契苾琳娜嫁给李承乾之后,他们兄弟就以此为目标在奋斗。 虽然这条路难走,但哪条通天之路貌似都不好走,事在人为。 若是真走不通,从龙之功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有长远的计划,也有短期的目标,这便是他们这等大族经年不衰的因由。 “大将军,密谍司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生擒了慕容戈,要送抵逻些,为了避免被慕容戈的人劫走,在路过镇南府的时候,需要我镇南府派兵护送。”就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 听到这话,契苾沙门当下也是笑了,消息他自然收到了,当下看向了自己那刻意栽培的族人,笑道:“你去吧,点足一千本族甲士,亲自护送一番,真要是在我们的地界上被人劫走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将军放心,真要有不开眼的贼人来袭,定叫他有来无回!”那亲信闻言,当即说道。 点了点头,契苾沙门也不再多言。 慕容戈? 呵呵,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他倒是不会觉得有人在怀疑他们,他们契苾一族和吐谷浑那是血海深仇,当年契苾一族之所以投了大明,也有报复吐谷浑的原因在内。 …… 当李承乾对南征已经有了个初步计划的时候,李二却是等不了了,直接命段志玄统领五万僰人大军先入六诏。 虽然六诏早年便臣服了大唐,但这些年看了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后,李二对这种近乎羁縻一般的州府,也是有了些想法。 他曾经甚至想过,若是让李承乾来彻底治理这些羁縻州府会是个什么结果,虽然不敢说百分百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根据李承乾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 只要他看上的地方,定然不会有羁縻一说。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承乾如今就是这么干的。 李二也测试过,否则也没有段志玄迁任戎州都督府大都督一事。 至于效果,只能说勉勉强强。 能接受,但也不能说很满意。 就在段志玄领兵南下的当夜,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就坐不住了,纷纷相约来到了李二的行宫之中。 “陛下,老臣请战。”尉迟敬德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响应。 凭什么,凭什么段志玄那个老匹夫一到高州就能率兵南下,他们都来多长时间了? 看到这一群老东西,李二也是头疼,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不管是能力还是忠心,都不用多说,可你们折腾这一出,是干嘛? “胡闹。”李二板着张脸说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难道不懂?贸贸然动兵,就是你们这些年在战场上学会的东西?” “陛下,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尉迟敬德当即就嚷嚷了起来,“段志玄那老匹夫比我们来得还晚,这不都挥兵南下了? 我们这些时日,谁不是为了南征在做准备,怎么就成了贸贸然?” “就是。”侯君集也说道,“陛下,单要说准备之充足,我们也不比段志玄差就是。” “要说到准备之充足,在场的怕是没谁比老夫的准备更充足了!”冯盎也是出言说道。 一时间,众人又吵了起来。 本来商量好一起来找李二的,结果没两句的功夫,又开始了。 看到这一幕,李二突然笑了。 他就喜欢这样的武夫。 他不介意武将这般,真要是武夫拧成了一股绳,他才会担心。 见众人马上就要从君子动口不动手演变成全武行之时,李二故作愠怒一般,说道:“行了,说起来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你看看你们这般行径成何体统?” “老臣知罪。”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李二摇了摇头,道:“朕之所以安排樊国公领兵南下,无非是让他试探一下六诏的反应罢了。 真以为南下暹罗、骠国、真腊就那么简单? 放心,只要樊国公那边顺遂,有你们出兵的机会的。” 他这话倒是没有作伪。 段志玄这些年经营戎州都督府,倒是没有虚度光阴。 经营六诏的重任,李二自然不会交给冯盎。 冯盎本就是高州的坐地虎了,要是再经营六诏,真要是生了什么心思,毫不夸张的说,都能和大唐划界而治了。 这可不是李二想看到的。 “臣等孟浪了。”一听李二这么说,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纷纷躬身。 他们其实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李二都说了,那他们自然不会继续纠缠。 灭国之功啊,谁又能舍弃。 见这些家伙这幅嘴脸,李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向一旁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这才问道:“房卿,此番高州的府试进行得如何?” 他此番将房玄龄带出来,一是不希望他卷入李承乾兄弟的夺嫡之争,毕竟是他多年的老臣子了,折损在这种事里面,他也于心不忍。 二是因为如今的房玄龄主全唐科考,刚好一高州做个试点看看。 长安是不具备做试点条件的。 闻言,房玄龄笑道:“回陛下,高州府试定在了四日之后,不过老臣此番倒是发现了这套科举模式的一些弊端。” “嗯?”李二倒是来了兴趣。 科举,也是他极为看重的, “我大唐各州府差距甚大,就拿高州和戎州都督府来说,高州下辖州府才多少,戎州下辖都督府都近六十了。 两者之间的差距,说是云泥之别也不过分。”房玄龄说道。 “那能比么?”冯盎闻言,当即便说道,“戎州都督府下辖的州府几乎都是羁縻州,岂能与我高州相比? 说句难听的,戎州都督府下辖的羁縻州,要不是这些年朝廷在各地都修建了书楼,大兴文教,他们连识字的都没几个,一群化外蛮夷之辈,也配与我高州相提并论?” 众人闻言,没一个吱声的,感情你高州就不是羁縻州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高州就是羁縻州过来的。 房玄龄却是笑道:“耿国公也说了啊,正是因为如今朝廷大兴文教,这才几年的功夫,已然让戎州都督府的那些羁縻州,开始涌现了读书的苗子,而随着这星星之火生起,将来大唐的文教事业必成燎原之势。 现在我们不为今后而谋,岂不是将麻烦留给了后来人? 虽然最近有听人说,吾等死后,管那洪水滔天。 且不论是谁人说出了这等话,但作为大唐官员,陛下臣子,岂能真的如此?” 他这人,没的说,哪怕如今已经不在仆射之位,但既然李二让他主大唐科考,他便会尽心尽力的将此事做好。 当然,真要做成了这事儿,史书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这的确是个问题。”李二倒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暂且来看,确实没有更高的解决方案,这事儿怕是还需房卿多上心。” 房玄龄躬身领命,也便不再多言。 见这对君臣应对完了,长孙无忌这才说道:“陛下,就在今早,有消息来说,慕容戈已经被大明军队生擒了。” “这么快?”不单单是李二,众人都是一愣。 前几天才收到消息,这家伙蹦跶正欢呢,结果都没坚持两天,就被李承乾生擒了? 这? 是不是太废了一点儿! “果然,慕容家的真不行了,折腾出这么大的场面,结果就是为了给我们看看他们被俘的英姿。”侯君集当即笑道。 他倒是极为满意。 在场的,可能他是最担心大明出什么岔子的。 “老臣早就说了,什么慕容戈,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尉迟敬德却是大笑道,“他爹都做不到的事儿,指望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这些武夫,永远都只是看浮于表面的东西,当然,也许这也是他们想表现出来的。 但一众文官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说明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家伙,真的成长起来了 将来同殿为臣,这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叫他们怎么不皱眉? 昨天那章是屏蔽后修改了的,福利被吃了。 (本章完) 卷五 第713章 保皇派的坑。 大明的那些文官,他们以往其实是看不上眼的。 说到底,也就是一群草头班子而已,真没看出什么威胁。 可此番,他们对慕容戈的处置,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很显然,这些家伙,这些年也成长了不少。 当然,对于李二来说,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现在只关心李承乾会怎么处理此事。 而就在这时,长孙无忌却是继续说道:“启禀陛下,随同此消息传来的,还有洮河郡的消息。 据悉,刘树义在不日之前,以大军操练为由,封锁了唐明边境,具体时间不详。 而在长安,蜀王殿下又以洮河郡形势紧张为由,将刘树艺调任鄯州刺史,主鄯州军政。 同时,大明使团进驻东宫,皇后、蜀王、晋王及城阳公主……暂居东宫。” 长孙无忌一五一十的将近期的消息对李二进行了一个汇众,并没有任何隐瞒。 众人闻言,也都是沉默不语,默默在心中消化这些消息。 李二则是笑而不语。 半晌过后,侯君集才说道:“刘树义操练大军怕只是为了遏制唐明商业互通,真要说起来,他这会儿最该做的便是提兵西进,操练大军有何用?” 对此,他是极为不屑的。 不管大赵王廷是受谁指使,此番行径就是在打大唐的脸。 驱逐唐人? 当年嚣张至极的突厥人尚且不敢如此,大赵王廷又当如何? “比起他老子,这家伙终究是差远了。”尉迟敬德大大咧咧地说道,“要是换做他老子,大赵王廷胆敢如此,他就敢直接提兵西进,看看这普天之下,谁敢驱我大唐!” 对于刘文静,他们还是蛮赞赏的,不过换成了刘树义,那不好意思,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当然,褚遂良这些文官却是没有多言。 他们清楚刘树义此举意图,更知道此举的不易。 那可是夺嫡之争,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大赵王廷那么简单,稍有差池就是人头滚滚,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当然,这不是说尉迟敬德等人就想不到这一点儿,而是他们性格就是如此。 能动手的时候,谁动脑子啊? 这也不是说他们没脑子,只是一个武将在这种事儿上动那么多脑子,哪个君主敢用你? “你几个嘴上积点儿德吧。”李二闻言笑道,“不管怎么说,刘树义都是晚辈,他们要是有你们这般底气,这朝堂上哪儿还有伱们的位置? 不过此番其实也能说明那两个的交锋已经开始了,时过境迁,如今已经成了少年人的天下了。 说到底,还是吾等都老了啊……” 听李二这般说,众人都是一愣。 不是,这就不遮不掩,大鸣大放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用在朝堂上其实也是行得通的,今天把话说这么明白,真的有必要么? 不过转瞬,众人也便都明白了,李二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在场的都是李二的股肱之臣,也可以说是心腹。 很显然,如今大唐的皇室明显分为了几个阵营。 最庞大的莫过于他们这些坚定的保皇派。 其次便是李承乾的太子党,不过李承乾的太子党,势力基本不在大唐。 然后便是李恪的夺嫡派,最积极其实也是最孱弱的一群家伙。 对于李二来说,他南下的目的如今已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事到如今,倒是不用再像以前那般讳莫如深。 当然,这主要还是看他的态度。 见李二这般说,长孙无忌也是笑道:“老臣之前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说起来,山东那些豪门到底有何底蕴,老臣也想看看。” 虽然长孙无忌如今是关陇士族的代表人物,但士族和士族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他们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那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两个阵营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也是时有发生。 “可如此突兀的封锁边境,虽然能遏制大明的商业,但对我大唐的商业而言,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此一来,怕是我大唐的商税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马周思虑了半晌,这才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如今是户部尚书,商税受到影响,他是最敏感的。 加之如今大唐对南边用兵,作为户部尚书,他的压力本就不小,真要是商税再出什么岔子,那他这个户部尚书可就难做了。 “影响自然有。”李二闻言却是笑道,“不过对此,朕倒是支持,这些年,大唐的商业一直和大明挂钩,本就不是一个国朝商业健康的方向。 用高明的话来说,大唐是大明商业最大的下游市场。 换句话来说,大明是我大唐商业最大的上游市场,我们能遏制大明,同样,大明也能遏制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是能借此机会,盘活我大唐自己的市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这些年,辅机和登善经营洮河郡许久,失去了大明这个最大的上游市场,不知道洮河郡可应付得过来?” 说着,李二便看向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 当年长孙无忌坐镇洮河郡的时候,的确是做了些事儿的,不说别的,各种工坊那是真没少弄。 加之李承乾甚至放纵许敬宗从大明挖走了一大批的技术人员后,洮河郡的工坊在短时期内的确是得到了一个飞速的发展。 真要说起来,当初长孙无忌就是打算用洮河郡取代大明,成为大唐本土的上游市场。 虽然这些年下来,没有完全取代大明,但也真从大明的手里抢得了部分的市场份额,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成果的。 这会儿,见李二问起,长孙无忌也便看向了褚遂良,毕竟褚遂良留在那边的时间长些,知晓得也更清楚些,褚遂良见李二和长孙无忌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也便站了出来,说道:“回陛下,微臣离开洮河郡的时候,洮河郡的各种工坊有超过四百个。 其规模超过千人的大型工坊就有三个,规模超过百人的工坊足足有两百多个。 虽然不能完全取代大明,但这对洮河郡而言,无疑也是一次机会,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洮河郡怕是会在短时间爆发出大规模的工业化。 大明有句话说得其实没错,利益才是推动一切的基础。” “这便是商人最令人厌恶的地方。”听到这话,唐俭却是极为不屑地说道,“枉你也是读书人,岂可为此等商贾张目?” “商贾逐利本就是天性。”褚遂良却是毫不介意,当下便说道,“这无可指摘,当无利可图的时候,商贾还充满了干劲儿,那他的图谋一定更大。 而当商贾逐利的时候,其实才是他们最老实本分的时候。 至少这个时候的商贾,还在我们可控范围之内。 若是莒(ju,三声)国公不知,不妨看看昔年的泾阳商贾,黄嵩等人。 如今,这些人就在长安,跟随大明使团一道入京,他们这些人,绝非逐利之辈,有些时候的行商之道甚至是赔本赚吆喝。 想必莒国公应该知道这些人所图谋的是什么吧?” 这些年,他没少和商贾打交道,时间长了,也就对商贾有了新的认识。 用他的话来说,他不怕商贾逐利,反而怕商贾不逐利。 就好比黄嵩这些家伙。 他们是商贾么? 肯定是啊,在大明,他们还是顶级的豪商。 但这些家伙如今做的生意,已经不以牟利几何为目的了,这才是最恐怖的。 天啊,商人不牟利,他们在牟什么? 这难道不值得深思么? “登善说得在理。”听他这么说,李二也点了点头,“商人牟利,的确无可指摘,这并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他们遵纪守法便可,对他们,不可苛求太多。” 他很赞成褚遂良的观点,商贾只有不以牟利为目的的时候,才是最该注意的。 这样的商贾他见过,也听过,还不止一个。 昔年的武士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其余众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马周却是问道:“如此说来,此番对洮河郡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儿?” “何止对洮河郡而言是一件好事儿,对整个大唐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若是洮河郡供应不了众多商贾,那些工坊自然会加大扩充力度。 而一众商贾发现自己的供应需求得不到满足,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会不会想着一劳永逸,避免今后再被人卡脖子? 总的来说,此番影响最大的,决计不会是我大唐。” 褚遂良倒不是站李恪,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而且,他们昔日在洮河郡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 如今,不过是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会儿说出来,也有为自己邀功的意思。 “这事儿,辅机和登善做得极好。”李二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如今,就看高明如何应对了,刚好也借此机会,看看他的大明在危机处理这一块,做得如何。” 说白了,如今的压力给到了大明,他倒是颇为轻松。 至于大明使团入驻东宫,众人都没多言,无他,事关皇后,众人都不想也不愿意多言。 …… 数日之前,浇河郡,当许敬宗听说刘树义封锁了边境之后,缠绵病榻许久的许敬宗终于精神了! 是的,他精神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儿,结果刘树义这些家伙居然给干了,他岂能不精神? 作为昔年洮河郡的郡丞,主抓工坊事宜,他太清楚如此一来对于洮河郡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当日,他便派人将一些大工坊的工坊主喊到了郡守衙门。 甚至,还将洮河郡数得上号的商贾都请来了,而且还没将士族排除在外。 “想必诸位也听说了,此番唐明边境封锁,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考验。”许敬宗也不拖拉,直接说道,“每日往返唐明的商贾何其多,如今,这些来自大唐各地的商队滞留洮河郡,他们总是要采买一些东西回去才是,不然,这一路不就白跑了? 也就是受长明物流的影响,否则,此番对我洮河郡来说,当是天赐良机才是。” 众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自从听到边境被封锁后,他们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可哪怕是如此,还是有商人说道:“可自从有了长明物流以来,往来唐明的商队都是规模小了很多,甚至有的只是派了几个伙计走一趟,毕竟如今只需签订了订单,便有长明物流将他们所需的各种货物送抵。 所以哪怕滞留了大量的商队,但这些商队,许多人都没权利做主的。” “所以本官才说,这是洮河郡的机会。”许敬宗说道,“以往,长明物流独揽物流业务,虽然朝廷也开展了物流业务,但市场占比极小。 而我们更是无力抗衡长明物流,让其成为这个行业的独角兽,但这次,对我们而言,难道不是一个机会? 由我郡守衙门牵头,各家商贾入股,整个洮河郡的工坊为基石,怎就打不开洮河物流的市场? 刚刚你们说了,如今滞留洮河郡的诸多商队并没有权利做主,那他们要不要去信问问?都说商场如战场,时机稍纵即逝,你说他们紧张与否? 若是这个时候,我们洮河物流能为他们提供速信业务,帮他们在最快时间内,送信回去并取得信函,你说后面,他们会不会选择我洮河物流?” 听许敬宗这么说,众人都有些愣神。 你是真敢想! 不过真要如此的话,那此番的确是个大生意。 看许敬宗这模样,怕是琢磨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至于说为什么许敬宗明明知道封锁了唐明边境,作为洮河郡郡守,他以前没这么干。 呵呵,开什么玩笑,他是想上进,也想发财,但他又不傻,封锁唐明边境,得罪的可是李承乾,除非李承乾彻底玩完,否则他不可能去做这件事儿的。 真要等李承乾今后大势而回,他还不得倒大霉? 再说了,自从王仁祐里了之后,他就知道,这种事儿,不用他做。 如今,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时机。 那两位斗得不可开交,作为洮河郡郡守的他,埋头发展洮河郡,这才是他这个郡守最该做的。 只有实打实的政绩,才是他今后耀眼朝堂的利器! 至于说洮河物流,呵呵,那不是做给李二看的么。 当然,真要做好了,那也是他的政绩。 “郡守高见。”一众商贾当即拱手说道,哪怕是人群中的崔浩也不得不承认,在经商一道上,许敬宗这个掉进了钱罐子里的商贾,比自己更合适。 许敬宗倒是没有志得意满,看向诸位工坊主说道:“如今你们的压力反而是最大的,滞留在洮河郡的各地商队何其多,他们所需要的货物何其多,你们能供应上么?” “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三大作坊的作坊主商议了一番,这才说道,“因为之前我们各家作坊都积压了不少的货物,短时间倒是能供应上,但时间长了,就以我们的产量而言,有些为难了。” “扩产。”许敬宗没有任何犹豫,说道,“之前各家工坊不敢扩充无非是担心生产了卖不出去,可如今这是一个机会。” “可如果今后唐明边境封锁解除……”有工坊主犹豫了一番,这才说道。 “不管未来唐明边境会不会解除封锁,这其实都不重要。”许敬宗却是说道,“只要在这段时间,你们能抓住各地的商队,让他们选择你们,今后哪怕是唐明边境解除了,对你们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而且,做生意,谦逊一些。 不管是对外来的商队,还是对工坊的工匠及其工人。 为什么他们之前愿意选择宁愿多走百多里,也愿意选择大明,不是没原因的。” 许敬宗也有些无语。 洮河郡的工坊说是他一手负责弄出来的都不为过。 当年为了在洮河郡兴办工业,他还跑去草原六城挖了不少工匠,可那些人没少找他抱怨,说是洮河郡的工作环境和大明的没法比。 要不是许敬宗屡屡许诺,估计都有工匠会连夜卷铺盖卷跑路了。 “那个……”说到这个,各个工坊的工坊主有些不好意思。 你让他们对许敬宗这些官员客气些,那没问题,哪怕是当孙子都没问题,但让他们对别人客气一些,呵呵…… “别这个那个的,如果改不了你们的臭毛病,哪怕是有这样的机会,你们也抓不住。 别以为如今边境封锁了,那些商队没得选择了,又可以拿捏人家了。 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自己不是没能力兴建工坊的。 本官把话撂这里,若是他们愿意在洮河郡投资修建工坊,本官定会大力支持。 别以为你们如今掌握了技术,就是洮河郡独一份的存在,不说士族那边已经开始筹建工坊了,就算没有他们,当年本官能怎么扶持的你们,也能怎么扶持另一批人出来!” 许敬宗这话一出,一众作坊主都噤若寒暄,他们知道,这位动怒了…… 早上写着写着睡着了。 (本章完) 卷五 第714章 大明的野望! 许敬宗的确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在初唐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他的确没占到什么优势就是。 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 至于说他人品太差,几乎和卖女儿无异,是不是他自污的一种手段,还真就难说了。 至少就他的能力,绝大多数人还是信任的。 也就是次日,洮河郡无数快马直奔大唐各地。 滞留在洮河郡的商队入不了大明,总归是要图谋新的发展机会。 而洮河郡的各家工坊,也借此机会大肆扩张,都想借着这个机会抢占大明的市场。 这些年,他们可是被大明压制得够呛,真有此机会,自然也不愿意放过。 再说了,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 而在日月山,普西偌等人也在商议对策。 “大明的商业看似辉煌,但不可否认的是,一旦失去了大唐这个最大的下游市场,对我大唐商业而言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契苾何力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旁,伊原锡说道,“这倒是的,说到底,我大明的商业体系太过于依赖大唐了,只要他们那边限制一二,我大明商业就举步维艰。”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恰在这时,李勤俭却是说道,“此番之事既然发生了,那我们刚好尝试摆脱大唐对我们的影响。 说到底,大唐的决议我们是没办法更改的。 既如此,不如尝试一些新的路子。 早些年,我们也曾就这个问题和殿下商议过。 还记得殿下怎么说的么? 所有的商业行为,都是为了富足我大明的百姓,让我大明百姓生活愈加富足。 这些年,我大明百姓的生活的确越过越好了,但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他们基本的民生问题? 既然如今大唐的生意暂时无法做了,那么我们那么多的工坊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从事民生的生产上去? 而且,如今我大明幅员辽阔,人丁也是立国之初的数倍不止,也是时候将重心扑在农桑和畜牧业上了。 总不能让我大明的粮食渠道全被大唐所遏制吧?” 这个问题,他们早些年真的商议过,而且这些年别看大明主力发展工商业,但在农桑和畜牧业上其实也没落下。 只能说,重心不在这上面罢了。 听李勤俭这么一说,普西偌也点了点头,道:“李尚书说得不错,如今,倒是我们大力发展农桑和畜牧业的机会。 这些年,大明的百姓生活也是蒸蒸日上,以国朝如今的粮食储备来看,几年内不会出什么问题,这反而是我们大力发展农桑和畜牧业的一个契机。 早些年我们是不能这么做,毕竟要养活这么多人,那就得需要大量的粮食,但当时,我们只能以商业手段,才能在短时间内凑足这么多的粮食。 但如今不同了,大明的底蕴也早已是今非昔比。” 说到这个,众人倒是颇为自满,在场的几乎都是跟着李承乾从衣衫褴褛开始走到今天的。 这成就感,真就没什么能比拟的。 “那大唐此举我们不管?”伊原峰问道。 作为一个武将,他倒是有些急性子。 王玄策摇了摇头,道:“不管,我们也管不了。那毕竟是大唐的内政,我们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殿下也许更希望看到这一幕。” “此话怎讲?”伊原锡有些疑惑。 殿下想看到这一幕么? 他不敢确定。 王玄策想了想,说道:“殿下未来终究是要继承大唐的,但如今的大明和大唐其实已经背道相驰了,换句话说,如今的大唐和大明,区别太大了。 从殿下这些年的行为来看,殿下其实更愿意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大唐,否则,将来即便我们入主长安,治理大唐对我们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如今,洮河郡主动朝着我们大明一般变化,这难道不是好事儿么? 说是遏制了我大明的商业,强大了大唐的商业,但莫说洮河郡,就连整个大唐今后不也是我们殿下的? 未来,我大明的官员说不好也得去做一回洮河郡的郡守,所以诸位觉得洮河郡如今的发展,还是坏事儿么?”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是什么坏事儿。 众人也是极为满意。 “那接下来,我们便大力发展农桑和畜牧业好了,至于工坊,也开始尝试生产一些利于民生的货物,说起来,我大明百姓,这些年也有了一定的购买力,商业体系倒是不至于崩坏,只是对外贸易,短时间可能会遭受一些打击,不过也无妨。 正好,还能抽出一些工坊,让他们在技术上革新一番。 辛苦了这么多年,该休息的也可以休息一番了。” …… 就在日月山为了应对大唐的商业封锁之时,远在逻些的李承乾也终于看到了慕容戈。 听完密谍司的汇报后,李承乾就对这慕容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临死前也要坑死自己的麾下,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比他兄长慕容顺,更加心狠。 “杀了吧,留着干嘛?”打量了慕容戈一眼,李承乾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还一路上把他送到本王这里来,也不怕有人劫囚,导致你们出现伤亡,和你们比起来,他屁都不是一个。” 原本还梗着脖子,表现得一脸坚毅的慕容戈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 不是,你没开玩笑? 一众密谍司的密谍也愣住了,不过听到李承乾后面的话,众人心里倒是极为舒坦,这才是我们殿下! “哼。”冷静下来的慕容戈,突然冷哼了一声,道,“不用这般作态,本王是不会告诉伱那人是谁的! 真以为这就能吓到本王? 你放心,只要他还在,必能乱你大名,重现我吐谷浑的昔日荣光!” 他的语气极其坚定,仿佛存了求死之志。 不过因为年岁不大的原因,这画面多少有些不协调。 李承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给他把嘴堵住,拖出去砍了!一个丧家之犬,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说完,尉迟宝林和刘三当即就嘿嘿地朝着慕容戈走了过去。 慕容戈见状,心下也是一紧。 来真的?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你真不想知道那人是谁?”慕容戈下意识地问道。 李承乾不屑地说道:“你能在那个时候,逼死自己的麾下,无非就是想保全那人的身份,既如此,你岂会轻易开口? 既然明知道你不会开口,本王还留着你作甚? 人样子,本王已经有了你兄长慕容顺,他比你更听话,也更好用,更识时务。 而你,留着你,糟蹋我大明的粮食么?” 慕容戈都呆住了。 这和他预料的结果差别太大了。 不是你可以用刑啊,不是说你大明用刑很有一套的么?你倒是拿出来啊! 这算怎么回事儿? “殿下,此人还是可以留着的。”正朝慕容戈走过去的刘三却是突然转身道,“留着他,今后还能牵制慕容顺一二,这对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儿。” 他是知道李承乾打什么心思的。 在慕容戈送来之前,李承乾就和他们分析过,这家伙既然一副康然赴死的态度,无非就是在立人设。 说到底,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想扰乱大明朝堂。 真要是在严刑逼供之下,他招供了几个名字,李承乾怀疑不怀疑? 就算李承乾坚信他的臣子没问题,可刺已经扎进去了,要想再拔出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大明王廷内部真就是铁板一块? 怎么可能? 要是真如此,伊原振怎么死的? 草原六城又是怎么被李承乾血洗的?(之前真的病糊涂了,当初执掌草原六城的裴默等人都被李承乾收拾了,病迷糊给忘了,bug一个,回头去要权限修改一下。) 再说了,野心家这个玩意儿,从来都不缺。 这会儿,他们只是吓唬一番慕容戈而已。 当然,慕容戈既然想开口,李承乾是决计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宝林,你亲自派人关押此人,平日里就将其嘴堵上,也不用用刑,本王近来心情不错,不想听到那惨绝人寰的声音。” 李承乾说罢,就摆了摆手。 尉迟宝林闻言,当即就亲自将慕容戈带了下去。 慕容戈一脸懵逼。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等他被带走后,李承乾又看向了密谍司的众人,一脸欣慰地说道:“此番你们也辛苦了,不过日月山那边也离不开你们,稍作休息,就赶紧回去,此番大唐和大明的交锋,才刚刚开始,你们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 密谍司的家伙,几乎都是日月山的老人,就像此番带队的普祁,那更是老人中的老人了。 “殿下,那我们要暗中摸摸对方的底细么?”普祁问道,他对于这个藏匿于暗中,破坏大明的家伙,还是深恶痛绝的。 李承乾没来之前,他们过的什么日子,他太清楚了,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岂能容忍有人蓄意破坏? “无妨。”李承乾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由他们去吧。现如今,我们没有功夫去搭理他们,真要是探出了头,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他倒不是真无所谓,主要还是这些家伙藏匿得太深了,密谍司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到他们的踪迹,可见这些人隐匿之深。 而且,如今最关键的还是和李恪之间的博弈,若是把功夫都用在这上面,也容易使得朝堂上猜疑纷纭,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么做显然得不偿失。 向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 “卑职明白了。”普祁闻言,当即带着人躬身离去。 等他们走后,刘三却是好奇地问道:“殿下,那些家伙真不用管么?虽然他们这些年在我大明没闹出太大的事情出来,可恶心人啊。” “管肯定是要管的。”李承乾笑道,“不过你试想一下,一个能让慕容戈都甘愿做棋子的家伙,其身份岂会简单? 真要是简单了,慕容戈会愿意以身做棋? 所以啊,没那么简单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要不冒头,那就说明他其实也还没准备好,这时候我们放任一二,反倒能让他露出马脚来。 可一旦我们步步紧逼,你信不信,他就会像草原上的老鼠一样,钻进洞里轻易不冒头,到时候,你怎么去找出此人?” “殿下的意思是,这人身份比慕容戈还高?”赵岩闻言,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慕容顺?如今,按照吐谷浑来说,身份比慕容戈更高的,便只有这个慕容顺了?” “哼。”李承乾摇头道,“这就是本王不愿意这会儿去追究的原因,你看,你们都开始有猜测了,这未必就不是他们的目的。 至于说慕容顺,这个本王也不敢胡乱判断,但本王却是知道,比慕容戈身份更高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你们也别瞎猜了,真要猜错了,伤的只是我大明。” 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李承乾问道,“对了,泥婆罗的大军来了没?” “来了,足足一万五千余人。”说到这个,赵岩当即说道,“听说这已经是泥婆罗近乎全国的兵力了。” “这些话就别信。”李承乾摇头道,“泥婆罗若是敢举国之兵来为我大明前驱,那本王定然会高看其一眼。 不过这也无妨,如今的问题,就是看看让泥婆罗对余下几部天竺哪一部用兵最好。” “末将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说着,赵岩让人将堪舆图拿了出来,指着堪舆图道,“如今,杨大郎坐镇中部天竺,因为中部天竺无理在先,其余各部天竺倒也没有做什么,按照殿下之前的想法,朴固将军领兵必然是进驻中部天竺的。 如此一来,我们就处在了五部天竺的正中心,那么泥婆罗最好是对西部天竺用兵,最附和我们的利益。” “嗯,怎么说?”李承乾考校道。 (本章完) 卷五 第715章 弱小便是原罪。 赵岩指了指堪舆图说道:“殿下你看,杨大郎如今坐镇中部天竺,而比邻我大明的便是北部天竺。 这个时候,泥婆罗要是能对西部天竺动兵,那么我们如果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东部天竺,南北两部天竺便被我们分割两端,彼时,他们很难联合起来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而且,泥婆罗本就与西部天竺交界,他们出兵对付西部天竺也更为合乎情理。 而这也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果能将南北两部天竺割裂开,那到时候我们出兵北部天竺,让泥婆罗拖住南部天竺,一旦拿下北部天竺,南部天竺独木难支,天竺可破! 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首先,我们要考虑泥婆罗有没有力扛东部天竺的实力,哪怕是有我大明在背后支援,这东北天竺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之前杨大郎兵出中部天竺便是借兵泥婆罗,此番泥婆罗若是出兵东部天竺,纵使有理由,但也难免怀疑到我们身上。 届时,南部天竺未必就不会出兵支援一二,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其实都懂。 别看几部天竺对中部天竺的覆灭不在意,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杨大郎不会久留天竺,在他们看来,杨大郎屠灭了中部天竺,其实是为他们做了嫁衣。他们如今就等着杨大郎一行离开,然后瓜分中部天竺。 可真要让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你看他们会怎么做?” “这是没有办法的。”赵岩闻言摇了摇头,道,“只要我们一旦动兵,各部天竺很难察觉不到我们的意图,除非有之前中部天竺国王那样的蠢货,故意挑事儿。 让我们有合理的借口,对其中一部挥兵,就这,还不能表现出过于留恋天竺的意思。” “难了。”李承乾叹了口气,“杨大郎一战屠灭了中部天竺,已经展现出了我大明强大的国力。 这时候,除非是不开眼的,否则真没人敢轻易招惹我大明。” 他是真的无奈,有些时候国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这种话也就他说说罢了,换任何一部天竺国王听到这话,估计都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说到底,还是大唐那边在搞事情,要不然,将征西军、浇河军、长明军还有罪军都调集过来,不过区区天竺,一鼓可破!”赵岩也有些遗憾。 说到底,还是如今的大明诸事缠身,不然举国之力南下的话,别说几部天竺,就算是泥婆罗绑一起,他们也不惧之。 “话不是这么说。”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道,“如今其实对我们而言,反而是最好的,大明早晚都要应对这些,早一天总比晚一天好。 而且,也是时候称称大唐的斤两了,未来我们也好有所应对,不然的话,未来面对大唐的那位,我们的压力只会更大。” 对于李承乾而言,这真不是什么坏事儿。 用李恪来打磨大明,总好过直接对上李二。 这次积攒些经验,也拿李恪练练手,未来李二要是真容不下他了,起码大明对大唐还有些经验不是? 对于李二,李承乾一直以来都是报以最大的恶意在揣测,他不敢将这人想太好,也不敢真的顶替李承乾和他秀个父慈子孝的结果来。 “其实此番我们南征,你倒是可以多问问芒波杰孙波,他当年被逼逃亡天竺多年,对天竺的了解远不是我们能比的。”李承乾笑道,“这家伙,如今是真学聪明了,他如果一直如此,那本王倒也愿意许他苏毗一部传承下去。” 他这么多年的征伐,还从未对某一个族群下过狠心。 当然,如果真到了需要屠灭一族的时候,李承乾也不会犹豫,只能说,如今没有屠灭一族的必要。 可千万不要觉得他是什么善男信女。 很快,赵岩也便离去,等他走后,李承乾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堪舆图。 他其实很清楚,真想顺利的拿下这五部天竺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 而在另一边,芒波杰孙波也没闲着。 一连几天都在和泥婆罗的使团商议着泥婆罗出兵的具体事宜。 对于他来说,泥婆罗此番只有在征伐天竺的时候受到重创,他才更有把握未来取而代之。 毕竟按照李承乾这么多年的习惯来看,哪怕泥婆罗归顺了大明,李承乾也不会直接将如今的泥婆罗国王给弄走。 到时候,哪怕他能去泥婆罗赴任,可泥婆罗的本土势力将是他最大的阻力。 未雨绸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顺便拉拢一些泥婆罗的势力,对他今后掌控泥婆罗还是很有好处的。 作为苏毗曾经的王,或者说作为苏毗这个族群的族长,他还是希望带领自己的族人将自己的传承延续下去。 可能这就是他们这种人最后的坚持了。 又一次和泥婆罗的使团商议之后,芒波杰孙波将苏毗的一群族老召集了起来。 当然,如今的族老都是被他清理过几次的。 男女都有,毕竟昔日的苏毗是女权至上。 不过如今在此的,都是支持他的。 “大家想必也都清楚,如今我族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虽然如今投奔了大明,我苏毗族人的生活倒是有了基本的保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毗定然不会是昔日那个苏毗。 看看日月山吧,日月山的那些人,还有几个记得自己是吐谷浑人的? 这才是我们那位殿下最恐怖的地方,不管是昔日的敌人还是盟友,殿下一直在同化他们,让他们渐渐的融入他所创建的体系之中。 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同化,我相信,未来的大明土地上,大家都会忘了昔日族群,慢慢的,他们会出现一个新的名字。 这不是我苏毗想要的结果……” 芒波杰孙波说了很多,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在展开,一群族老也听得极为认真,时而叹息,时而皱眉。 总之,众人的反应都是极为无奈,这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作为族内的老人,他们清楚这种状况一旦继续,苏毗将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见众人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芒波杰孙波这才说道:“我琢磨过了,苏毗的未来,终究还得我苏毗人自己去努力,之前我已经和殿下提过,若是此番我苏毗能助殿下顺利的拿下五部天竺。 当初殿下许我苏毗择一地安居乐业,我拒绝了,我想要泥婆罗。”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芒波杰孙波并没有和族内的族老商议过,也就是和自己的心腹聊过,是以这会儿他这话一出口,一众族老都是不敢置信,有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女族老闻言更是说道:“比起天竺,泥婆罗太过于贫瘠了,难道是哪位殿下反悔了?” 说到这里,她明显有些愤怒,极为不满地说道,“当年拿下吐蕃之前,那位可是承诺过的,未来,只要能拿下天竺,让我苏毗随便选一部天竺扎根,这才多少年,他就反悔了?” 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附和。 他们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正是因为当年李承乾的承诺,让他们坚持到了现在。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未来有一个栖身之地,这些问题不是不能接受。 “殿下没有反悔。”芒波杰孙波连忙说道,“这是我主动要求的。 虽然泥婆罗的确更加贫瘠,但对于我苏毗一部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伱们试想一下,如此贫瘠的泥婆罗,殿下都没想法,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安全的栖身之地? 天竺虽然土地更加肥沃,但正是如此,你们觉得殿下会放过那片土地。 汉人有句话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天竺为什么招来了灭国之祸,不就是如此? 反观泥婆罗,大明有无数次灭其朝食得机会,但大明为何没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即便灭了泥婆罗,对于如今的大明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么? 我们守不住天竺,但泥婆罗却是不需要守。 说到底,还是我们太过于弱小,而弱小的我们,不配也不能掌握土地如此肥沃的天竺,相反,泥婆罗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虽然贫瘠了一些,但活下去,将我苏毗的传承传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更重要的是,还不会引起别人的贪恋。 弱小与贫穷,反而会成为我们的保护色。” 听芒波杰孙波这么说,众人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有人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我们没有能力守住手中的财富,那便只能低头,至少能将我苏毗的传承延续下去。 可我们意图这般明显,那位殿下岂会不知?他会让我们如愿以偿?据老夫所知,我们那位殿下,这些年一直都在试图将各部融合,岂能让我苏毗独善其身。” “我不知道,也不好说,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吧。”芒波杰孙波摇了摇头,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唯一能保存我苏毗的法子了,如果这条路都走不通了,那我苏毗也只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他有些沮丧,也有些无奈。 其实他不知道,如果不是李承乾的横空出世,他苏毗早就消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被吐蕃同化。 几千年后的人们,又有几个听过他苏毗之名的? 甚至,在后世的逻些博物馆里,都没他苏毗的只言片语。 在那座无数人心中的圣城之中,只记载了吐蕃的辉煌。 而他苏毗,甚至连个名字都不配留下来。 (这是真的,今年我专门去逻些博物馆看了看,没找到关于苏毗的只言片语。然后我又去了解了一下其他一些族群,哎,只能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族群,太多太多了……) “可泥婆罗不会答应吧?纵使那位殿下点头了,但泥婆罗终究还是有数万控弦之士,真要说起来,他们的实力可不在我苏毗之下。” 说这话的族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要说起来,他苏毗如今的实力还不如泥婆罗。 无他,苏毗早些年和吐蕃的大战早就拖垮了苏毗一族,泥婆罗这些年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倒是发展得还行。 “所以此番泥婆罗出兵天竺的时候,我们得展现出自己能力的同时,还得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只有他们的伤亡越大,我们的今后的希望就越大。” “故意坑害盟友,若是让我们那位殿下知道了,可不是小事。”有族老当即说道。 芒波杰孙波却是笑道:“怎么能说是坑害盟友呢?如果敌人非要死扛泥婆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诸位当年随我流亡天竺的时候,在天竺还是有些关系的吧? 如今,是时候走动走动这些关系了。 如果我分析得不错,殿下定会让泥婆罗对东部天竺动兵。 大家就没点儿什么想法?” 听到芒波杰孙波的话,众人都是一愣,当即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当即就有人说道,“听闻老夫当年的一个老伙计如今已经是东部天竺的一个副将,老夫回去就写信,告知其泥婆罗妄图吞并东天竺的狼子野心。” 其实几部天竺的实力如今都不咋的,自从天竺分为五部以后,内斗那叫一个厉害,这几年,真就是人脑子都打成猪脑子了。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泥婆罗说能拿下就拿下的。 泥婆罗真要有这能耐,他就不会窝在那穷山僻壤的地方,早就杀出来了。 “听说当初杨大郎之所以借兵泥婆罗便能顺利的拿下中部天竺,就是因为各部天竺在暗中出力,估摸着也是想等杨大郎走后,瓜分中天竺。 这要是我们暗中通知东天竺,会不会因为那位殿下的计划,毕竟那位是想要整个天竺的。” “无妨。”芒波杰孙波摇头道,“不管我们知会与否,只要泥婆罗动手了,各部天竺都大致会猜到结果。 说到底,能坐到那个位置的,没几个是傻子。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能顺利帮殿下拿下整个天竺,对我们未来在泥婆罗的蛰伏还是有好处的。 我之所以为我苏毗一族选在泥婆罗,也不是只有刚刚说的原因。 你们别忘了,未来的大明,将会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时候,我苏毗是时候抽身远离这个漩涡了。 我们小族,是没资格掺和那些事儿的。 甚至,知道得太多了,对我们来说都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说着,芒波杰孙波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抱歉,这两天一直在坐火车,转车是最烦躁的。加之之前写的弄丢了,就跟烦躁了,说了你们不能理解,写过的东西再写一遍,那感觉比倒立吃翔都难受! (本章完) 卷五 第716章 养生皇后,长安路。 长安,东宫。 长孙皇后最近倒是很舒心。 时不时听听长孙冲这些家伙讲讲自己那对子女在日月山的日常,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听到长乐在日月山弄了一个什么青天衙门,她就更加满意了。 “哎,长乐这孩子也大了,是该婚配的时候了。”一想到自己的闺女,长孙就不免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这个闺女,她终归是有些亏欠的。 当年要不是她一意孤行,自己这宝贝闺女怎么可能去受那个罪? 长孙冲闻言,当即笑道:“姑母有所不知,殿下说了,大明不论男女,最低成婚年龄不得低于十八岁。 殿下说,不到十八岁,都还是孩子,身体都还没发育好,早早的成婚对身体而言,没好处。” “这倒是实话。”长孙皇后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过来人,她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时候,并非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就像大唐开国,相比前隋而言,人口骤减,为了弥补人口上的损失,朝廷是鼓励早婚早育的。 当然,像李承乾这种,反而是少见。 “说起来,大哥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吧?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传出来?”一旁,李泰闻言有些不解。 对此,长孙冲倒是真没法接茬。 后宫那点儿事儿,又不是他能打听的。 “没有就没有吧,高明还年轻,他那几位妃子也还年轻,以后总会有的。”长孙皇后倒是能理解,甚至暗暗为此高兴。 如今,李二正值壮年,要是让他这会儿抱上孙子了,这不是在提醒他老了么? 像李二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英雄迟暮。 历朝历代的太子,都是帝王的催命符。 哪怕是雄才伟略的汉武帝,也没逃过这个魔爪。 “其实大明朝廷,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着后宫的消息。”长孙冲也是笑道,“如契苾仆射,普尚书等人,都希望几位王妃诞下一儿半女的。 不过真要如此,朝堂上怕是没有如今的团结一心了。”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实话,他们之所以追随高明,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目前来看,高明在这一点儿上,做得很好。” 他倒是不介意未来的大唐君主有胡人血统,莫说她,就算是李承乾不也有胡人血统? 所以对契苾何力这些人的心思,他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而契苾何力他们之所以有这个心思,和李承乾有胡人血统也脱不开关系。 “启禀尚书,黄嵩等人求见。”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一听到长孙冲等人有正事,长孙皇后便摆了摆手,道:“去忙你们的吧,本宫也该锻炼一下了,之前高明让人送回来的锻炼法子,倒是蛮好用,坚持了几年,本宫的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 倒是还能挺到他回长安的那一天了。” 如今的长孙皇后,那是极度注重养生,她很清楚,只要自己不死,至少自己的几个亲儿子断然闹不出太大的风波出来。 长孙冲等人闻言,这便躬身告退。 他们如今也很是关注长孙皇后的健康。 等见到黄嵩一行人的时候,只见这群家伙一脸的窃喜,长孙冲这才问道:“何事?” “回尚书,听闻蜀王放弃了原本修改的唐律,不但不遏制异国商贾,相反大肆鼓励异国商贾在长安乃至整个大唐行商,之前说的招牌一事,也被其取消了。”黄嵩一脸欣喜地说道,“据说,异国商贾在大唐行商到了一定规模,朝廷还有适当的扶持。” 听他这么说,长孙冲原本的笑容突然就收敛了起来,冷声问道:“你们觉得这是好事儿?” 黄嵩等人因为早年为大明解决粮食问题,又有李勤俭等人的拉扯,如今已不能单纯的说是商贾了。 当然,他们也没能像李勤俭等人跨越阶层,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应当算得上是大明王廷的第一批皇商。 地位虽然比不得李勤俭这等官员,但比一般的商人地位却是要高了许多。 “这其中难道有诈?”黄嵩闻言,有些不解。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只是商人的原因。 伱以为蜀王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别忘了,他是长安府,长安富足了,他是最大的手艺人。 而如今长安的发展已到瓶颈,他想发展长安,只能借用我们这些人手中的财力和物力,你还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 经商和从政,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儿。 商人只看眼下的利益,政客却要分析双方长期的利弊。 这就是区别。 “那我们静观其变?”黄嵩问道。 一旁,王德全却是笑道:“不用,既然大唐放开了商业模式,那有钱赚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可?”长孙冲有些不解,看向了王德全。 王德全却是笑道:“尚书忘了,我们如今代表的是东宫,蜀王想借我大明的财力和物力为其邀名,那我东宫为什么还要披上大明这件马甲?脱了这件马甲,换上东宫的马甲不好么? 殿下,说到底,先是大唐的太子,最后才是大明的王。 至于什么时候是大唐的太子,什么时候是大明的王,这不是我们说了算么?” “此言在理。”长孙冲闻言也是笑了,当即吩咐道,“就按王侍郎说的办,从今日起,我大明在长安一切的商业行为,都冠以东宫之名。 旁人问起,便是殿下体恤百姓,让利于民!” 听完长孙冲和王德全的话,黄嵩等人都是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发现了自己和这些人的差距。 是了,他们终究只是商贾,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但这些人才是真的政客,时刻在想着为殿下分忧。 这就是他们不如别人的地方。 这般想着,众人还下意识地看向了王德全,都是泾阳商贾出身,很显然,这家伙如今比自己走得更远。 …… 等黄嵩等人离开后,长孙冲问道:“听闻之前蜀王将刘树艺调任鄯州,估摸着是想在大赵王廷折腾出点儿动静来。 如今,长安这边,我们虽然入驻东宫,怕是也不会太过于安稳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了。” “不是停不停下来的问题。”王德全说道,“估摸着殿下也不希望就这么停下来,这些年,大明和大唐太过于和谐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我们其实都清楚,那条路,从古至今都不好走。 如今殿下最大的优势便是大明,所以就有人想击碎殿下的基本盘,从而打败殿下的神话,但殿下也在为今后治理大唐做准备。 就看如今,在做这一切的人,其实就能看清楚,此番,大明一系和士族一系必然要分出个胜负来才是。 赢者通吃,输了的,至少暂且得退出这风云际会的大时代。” “是了。”长孙冲点了点头,道,“如今最不想殿下走上那条通天大道的便是士族一系,倒不是说当年他们开罪过殿下,而是殿下这些年的治国之道都在摒弃士族一系,真要让殿下走上了那条通天之道。 士族一系再难在朝堂立足。 加之我大明掌握的造纸术还有活字印刷术,真的会挖了他士族的根。” “所以啊,他们会出死力。”王德全说道,“派人留意一下各地士族吧,他们有些时候虽然无耻,但真不能低估了他们在各地的能量。” 长孙冲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洮河郡那边有消息,说是许敬宗在洮河郡搞了个什么洮河物流,借着刘树义封锁唐明边境的功夫,准备抢占物流市场。 同时,许敬宗大肆在洮河郡发展工业,做好了取代大明的准备。” 听到这些消息,长孙冲等人都是微微有些愣神,房遗爱更是说道:“这许敬宗不是你长孙家的人么?这节骨眼儿上是想作甚?” 长孙冲知道个屁,当下也是有些无语。 “长明物流的事儿我们不掺和。”王德全当即说道,“那是内帑的产业,至少名义上是的,自然会有人禀告给皇后娘娘的。” 长孙冲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至少在名义上,长明物流只能是内帑的生意。 “这许敬宗倒也是聪明人。”长孙冲说道,“他如今只想拿到实打实的政绩,倒是谁也不得罪。 不过既然身处漩涡的中心,又岂能独善其身?” “讲这些有屁用。”房遗爱闻言,有些无语地说道,“如今洮河郡、大赵王廷、长安、哪怕是我大明都动起来了,就连殿下都率怨军南征了。 我们这支使团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 一天天的就在这长安城里,困守东宫? 早知道出使就是如此一档子事儿,我还不如留在大明,还能跟着殿下南征收拾一下天竺。 听说杨大郎都能借兵泥婆罗灭其一国,这等好事儿,怎就落不到我头上?” 房遗爱颇为不爽地说道,主要还是他们太被动了,各地都出招了,唯独他们这支使团除了折腾出一个商城以外,真就啥都没折腾出来。 而商城随着李二的亲征,热度也就降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都快闲出屁来了。 “行了,一天天的,就别咋咋呼呼的了。”长孙冲也是有些烦躁,“这是长安,又不是我们日月山,你想做啥?能做啥?”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房遗爱有些不满地说道,“别人都恨不得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却屁都不放一个,这不有辱我大明天威?” 说白了,他就是看各地都折腾起来了,坐不住了,就这么简单。 长孙冲闻言也是颇为无奈。 可他也没有这种事情的经验,一直以来都是见招拆招,让他主动出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当下,众人又便商议了一番。 而同一时间,蜀王府,杨怀之替李恪正在接待西市的胡商。 按理说,胡商是没资格踏入蜀王府的,不过此番却是蜀王府请他们过来的。 这也让一干胡商,受宠若惊。 后堂之中,李恪颇为无奈道:“如今唯一能和大明商贾一较高低的异国商贾就这些胡商了。” 杨师道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不管是陛下还是大明的那位,这些年都将周边各国给屠灭得差不多了,未来,长安估计也就只剩下胡商了。” 他也是有些感慨。 如果当年炀帝能顺利拿下高句丽,哪儿有什么李唐? 他弘农杨氏,当是天下第一高门才是。 而他杨师道,也定当位极人臣了。 别看他现在也是位高权重,但人的欲望,真就应了那四个字,欲壑难填…… “参见殿下。”就在两人感慨着的时候,杨怀之走了进来。 “那些胡商怎么说?”李恪随意问道。 对于那些胡商的答案,他心里有底的。 杨怀之道:“他们倒是很满意现在这种局势,但在对待大明的态度上,却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要想借用他们,断了大明商业最后的退路,怕是有些难。 说到底,他们才是真正的商人,唯一能让他们低头的,可能只有利益。 这也说明,他们胡商走大明商道,确实没少赚钱,在这一点儿上,我们想策应刘树义,怕是有些难。” “意料之中的事。”李恪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胡商走一趟大明,甚至都不用再走我大唐,回去便能赚得钵满盆满,想让他们这些家伙放弃大明的利益,岂有那么容易。 虽然如今封锁了唐明边境,但对他们的影响倒是不大。 不过这群家伙也不能逼太紧了,真要逼太紧了。他们要是都撤出了西市,绕道大明,往后直走大明商道,那我大唐的损失就太大了。 先这样吧,将他们留在长安,这也是遏制大明的一种法子。 说到底,我们终归是堵不住所有的路。 现在我们该关心的,应该是慕容戈,听闻这家伙,刚折腾出点儿动静来,就被大明生擒了。 真就成了一个笑话。” 说到慕容戈,众人都是一阵惋惜。 他们之前还准备和这家伙合作一把来着,结果这家伙都没折腾出什么反应来,就折在了大明,这让他们找谁说理去? “说起来,到底是谁在大明接应慕容戈?”杨师道也有些好奇,“这慕容戈都被生擒了,但这人却还是没有冒头。” 李恪闻言,笑了笑,说道:“这几日本王也仔细琢磨过,倒是大致猜出了是谁,不过若真如同本王猜测一般的话,那位所图甚大啊。 复国之路,哪是那么好走的?” “复国?”杨师道闻言,突然愣住了,“难道是他?” 今天下个早班。 (本章完) 卷五 第717章 李二的羡慕 慕容戈被生擒,这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无他,一开始,这家伙太过于高调,所以如此结局,确实让很多人始料未及。 当然,如此一来,如今众人更关心到底是谁接应了慕容戈。 很显然,慕容戈都被生擒了,然而那家伙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比慕容戈藏得更深。 这样的人物,怎能不让人重视? 就连李二如今都对这人格外的关注。 此时,高州,李二的行宫之中,看着手中密谍从大明送来的消息,李二暗自皱了皱眉。 “能在大明避开高明的密谍司,此人不简单啊。” 要知道,大明密谍司当是天下密谍中最顶尖的存在。 无他,李承乾愿意在他们身上花钱。 这么说吧,在大唐军中都算稀罕物的望远镜,在大明密谍司中,人手一支,就这还只是标配。 “陛下,此人只怕所谋甚大。”一旁,那老内侍说道,“隐匿大明多年,早些年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此番突然冒头,怕是看到了机会,欲要颠覆大明。 老奴要不要派百骑司去将此人揪出来?” 他是懂李二的。 追随李二多年,哪里还不知道李二是个什么人? 大明可破,这无所谓,不管是他亲自动手,还是李恪逆伐而上,他都能接受。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大明即便破了,那还是大唐的大明。 真要有人图谋复辟吐谷浑或者什么的,那都是李二不能接受的。 很简单,在李二的心中,大明那也是大唐的大明。 他的,就是他的,他儿子的,也是他的。 就这么简单! 可如今明显有人准备对大明动手,那是李二无法忍受的。 思虑了良久,李二摆了摆手,道:“百骑司如今的重任还是暹罗和骠国,不能擅动。不过对于蛰伏在大明的这个家伙,朕倒是猜出来是谁了。 要想在大明瞒过高明的密谍司,这样的人可不多。 能做到这点儿的,要么身居高位,要么有着有民心所护。 但大明身居高位的那几个,我们其实都知道,他们有着更大的野心,换句话说,基本上不可能是他们。 既如此,那此人就只剩下有民心所拥护了。” “要说民心的话,大明除了殿下,就只剩下长公主了。”老内侍说完,自己都笑了。 总不至于是长乐吧? 李二却是没笑,闻言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这才说道:“算了,不管了,这一劫终归是需要高明自己去克服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想看看,高明到底会怎么解决此事。” 要想颠覆大明,哪儿有那么容易。 李二其实并不太过于担心,毕竟大明的军权几乎都在李承乾的手中,只要他不出事,大明就乱不了。 当然,如果李承乾突然暴毙了,那李二可能会立马停止南征直接提兵西进直取大明王廷。 还是那句话,大明可以是李承乾的大明,也可以是李恪的大明,甚至可以是长乐的大明,说到底,大明得姓李,李唐的李! “对了,百骑司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不再纠结李承乾的问题,李二问了一句。 百骑司和密谍司都是他身旁这个老内侍一手组建的。 一开始,百骑司的组建是为了监察天下,可当李二开始对真腊、暹罗、骠国这些感兴趣之后,他便将百骑司都派了出去。 这之后,才有了密谍司。 换句话说,百骑司要比密谍司更加精锐一些。 “回陛下。”老内侍闻言,说道,“之前百骑司有消息传来,说是暹罗已经有了内战的苗头。 暹罗的几个王子,为了储君之争,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据说,前些时日,暹罗的二王子中毒,险些丧命,而下毒之人直指大王子。 为此,这两个王子私下没少争斗。” 听到这个,李二愣了一下,突然问道:“这二王子才能如何?” “能文能武,据说乃是暹罗年轻一代的翘楚。” 听老内侍这么说,李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道,他拿的朕的剧本? “让百骑司暗中扶持一下这位二王子。”想了一下,李二说道。 他倒不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就惺惺相惜,既然他们要内斗,那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些助力才是。 “其实老奴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扶持一下大王子才是。”老内侍闻言说道,“暹罗不比我们大唐,说是为了储君之位,但并没有什么长幼之分,谁有能力谁上,这是暹罗的惯例。 从如今的局势来看,暹罗就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是国王最有力的继承人。 大王子凭借的是其母族,自身能力平平。 二王子是凭借其自身才能,加之早年在军中厮混多年,也有能力角逐一下。 但三王子却是最奸诈的,就百骑司了解的情况来说,此番给二王子下毒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三王子。 当然,他们也没有证据,只是分析,可问题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两人,都没有怀疑过三王子。 最有意思的是,真正发现二王子中毒的人,恰巧就是和他一同饮酒的三王子,如果三王子当时没有去找御医为二王子救治,二王子可能当时就毒发身亡了。” “你的意思是,三王子给二王子下了毒,然后又亲手将其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李二听完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不过转念一想,突然问道:“这三王子可是他们之中实力最为羸弱的一方?” “对。”老内侍闻言,说道,“的确如此,之前,此人都没有资格去和大王子还有二王子争,但这次大王子和二王子斗起来以后,反倒是让他脱颖而出,至少获得了不少文官的青睐。 这也是为什么百骑司传来的消息说,最有可能给二王子下毒的人反而是这个三王子了。 因为百骑司有人如今在暹罗经营酒楼,二王子中毒之时,大王子正在他们酒楼饮宴,而当时传来二王子中毒消息的时候,大王子的反应是极其错愕,一脸的不敢置信。 接下来就是一阵肆意的狂喜,直到传来消息说三王子救了二王子,这才露出了一脸的遗憾,但却没有丝毫的愤恨。” 听老内侍说完,李二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的话,此事儿还真有可能跟他无关,从最终获益来看,那个三王子的确可疑。 不过这事儿真要是他主导的,这人心性之奸诈,不敢说当世,至少在他暹罗,真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下毒二王子,嫁祸大王子,引起双方争斗,而他,却是坐收渔翁之利。 关键还是他请来了御医将二王子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从而还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有点儿意思……” 对于皇室之中发生这种事儿,李二真不意外。 当年他中毒的时候,第一时间不也是怀疑的李建成? “这样,就按你说的,暗中扶持一下大王子,如果下毒的真是三王子,他这两兄弟,他是一个都斗不过。 不过也可以适当的,让百骑司将他们的分析,传出去,莫要让三王子真的暗中得利了。 我们是希望暹罗先混乱起来,但不能让任何一方暗中有崛起之势。 能损伤小一点儿,还是损失小一点儿的好。” 虽然暹罗于大唐而言,不过是弹丸之地,但李二还是秉承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一套。 毕竟后面他还要对真腊、骠国用兵,有能利用的,为什么不利用? “老奴回头就去安排。”老内侍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只要把事情讲清楚了,陛下知道怎么做选择的。 “六诏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说起来,段志玄带领他的僰人大军也南下这么久了。若是连个六诏都拿不下来,那他这些年的戎州大都督可就白忙活了。” 听李二这么问,老内侍却是笑道:“按照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樊国公此番当是无碍,不过免不了要杀一些人就是。” 作为大唐的密谍头子,他掌握的消息绝对是普天之下最多的。 李二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朕是真不想死那么多人,以前还没发现,自从高明在大明搞出了那一套之后,朕才发现,哪怕是俘虏,利用好了,都能利国利民。 想他大明建国不过几年,朕听闻他各州郡府都修建了驰道,最要命的是,他一个民夫都没征集,全用的俘虏。 当年前隋炀帝要是有高明这能耐,又何至于乱了天下,亡了国?” 说到这个,李二也是不得不佩服。 他佩服的不是李承乾压迫俘虏为其干活,而是李承乾这么干了,居然还没俘虏暴乱的事情发生,这才是最神奇的。 “六诏本就是民风彪悍之地,要想兵不血刃,很难。”老内侍说道。 李二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彻底的归顺和仅仅只是君主国的臣服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以前大唐对六诏的处理方式极为简单粗暴,简单的来说,就是设置六个州府,分别由六诏诸位世袭各州府刺史。 跟后世挂靠公司一样,人家还是有自主权的。 想到这些,他就有些羡慕李承乾。 他至今都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李承乾征伐各国就那么顺利? 虽然也打了不少硬仗,但还有不少周边国家那真是没动兵人家就直接臣服了的。 难不成是因为他李承乾的名字就是好使一些? 正琢磨着,有内侍来报。 长孙无忌等人求见。 “宣。”正想不明白呢,李二当即就说道。 待长孙无忌等人刚施礼,李二便摆手道:“朕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众卿能否为朕解惑?” 听李二这么一问,众人都愣住了。 我们是干嘛来着? 不过李二都这么问了,众人自然不会拒绝。 “你们来之前,朕就在琢磨,为何我大唐每次征伐周边不臣,那些人明知不敌,却还是要死战,为何高明这些年,却屡屡有兵不血刃便可灭国之壮举?” “这……?”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仔细回忆了一番。 大明建国以来,对吐谷浑动过兵,对西突厥动过兵,也对吐蕃动过兵,如今正在对天竺动兵。 但他们吞并了吐谷浑、西突厥、吐蕃,这些姑且都可以说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可苏毗呢?高昌呢?龟兹呢?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国家,大明没动过兵,但都降俘了大明。 “总有个原因的吧?”李二问道,“难不成,他大明真就比我大唐更强大一些?还是说更有威慑力一些? 朕依稀还记得,当年大明甚至都还没开始动兵,龟兹、高昌这些国家便开始陆陆续续的臣服了大明。 如今,我大唐兵出六诏,为什么就没有这等奇效? 还是说,六诏比起西域数十国,要更加强盛不成?” “这问题其实简单。”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尉迟敬德大大咧咧地说道。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他,心道,不懂伱可别乱咧咧。 就连李二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都看着我作甚。”尉迟敬德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事儿真简单,说到底,就三个字!” “嗯?”李二是真有些不敢相信,“哪三个字?” “不要脸呗!”尉迟敬德张嘴就来。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一脸的失望,还以为这家伙真能说出什么道道来呢,结果就这? “爱卿,莫要胡言。”李二也是有些无语。 真就是信口雌黄呗? 亏得他还期待了一下。 见众人这般反应,尉迟敬德那叫一个气啊,当下就说道:“不是,真就是不要脸!”说着,尉迟敬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夫是说大明不要脸,哎,不对,哎,我的意思是我大唐就是太在乎天朝上邦的脸面了,对周边各国太友好了。 你们看看大明,大明对他邻国都干了些什么? 不听话那就是一顿揍。 对于周边各国,那是能坑就坑。 还都不是暗地里的,人家就是摆在明面上的? 还记得当年大明开国大典么? 好家伙,那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开国大典了,各国使节送了那般丰厚的国礼,结果大明回了个万民书还是什么? 再看看我大唐,每年各国使团来我长安朝贡,都跟进货一样。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走的时候,还得临时找几个昆仑奴帮着赶车。 读书人有句话怎么讲的来着,畏威而不畏德。 所以人家敬我大唐,但不畏我大唐。 这不就有现在的结果了么? 要是大明和我们一样端着个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架子出来,你看苏毗、高昌这些地方会不会屁都不放一个就投了大明。” 听尉迟敬德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李二也不外如是。 键盘坏了,qaz这三个键有时候有,有时候没,谁知道怎么回事儿? (本章完) 卷五 第718章 光阴似箭是这意思? 尉迟敬德的话虽然糙了一些,但这话真没毛病。 的确,大明靠的就是那股子不要脸的劲儿,让他的邻国敢怒而不敢言。 相反呢,大唐毋庸置疑的要比大明强盛许多,但天朝上邦的颜面、万国来朝的假象、礼仪之邦的桎梏,反而使得大唐的邻国对大唐有敬而无畏。 最直观的来说,可以瞅瞅大唐有多少羁縻州。 尤其是在初唐,羁縻州府何其多? 像六诏这样的地方,在大唐比比皆是。 只要你愿意承认我这个天朝上邦,一个世袭刺史怎么都少不了你的。 可这有什么用? 除了名声好听点儿,一点儿实惠都没落着。 而这也使得周边这些邻国摸清了大唐的路数,这其实也是大唐万国来朝的根由。 无他,有利可图,谁还不上赶着来凑一下? 你再看看大明,如今除了去大明做生意外,还有谁愿意派出使团去朝贡的? 这就是区别。 “话也不能这么说。”唐俭叹了口气,说道,“大明那是一杆子买卖,他们能这么干,但我们不能。真要像大明那么干,举世皆敌,于我大唐无益。” 他这话其实也没毛病。 在他们看来,大明是有退路的,换句话说,至少李承乾是有退路的,哪怕大明真把这条路走死了,李承乾还是能回大唐的。 这是有选择的,但大唐不行啊。 大唐没有退路,行差就错,可能就真的会颠覆大唐。 天朝上邦没错,礼仪之邦更没错,只能说国情不一样。 其余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大明的做法很爽利,这是必然的,但这种做法,大明能做,大唐却不能。 “说到底,还是酸儒误国。”尉迟敬德那是真的不客气。 他还是比较喜欢大明的那种爽利,在大唐,的确有处处掣肘的感觉。 “伱这老匹夫……”唐俭都无语了。 当然,他其实知道尉迟敬德只是在玩维系自己的人设罢了。 真要说起来,大家都知道大明很是爽利,但你问问在场的人,有没有人愿意去大明为官的? 这些年,除了牛进达一早为众人去蹚了趟浑水,此后,还有谁愿意去大明的? 说到底,这天下的权力中心,最终都会回归长安,这才是本质。 而且,就算是牛进达,那也是他多年的戎马生涯到达了瓶颈,无奈之下才出走大明的,就这,还有李二的意思在里面。 李二这会儿却是没说话,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在琢磨一个问题,为什么老子就一定得是儿子的退路?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是老子的退路? 给朕逼急了,朕也如此干,大不了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退到李承乾的地盘上去。 这般想着,李二居然笑了。 他突然发现如果把自己那兔崽子的路给走了,这路瞬间就宽了许多。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想想罢了,真要让他这么干,不可能的。 他丢不起那人。 不过他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的傻笑,倒是把众人看愣住了。 “陛下癔症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李二才从自己的臆测中回过神儿,道:“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众人见李二这般,正准备躬身告退,可刚刚躬身,众人都愣住了。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尉迟敬德下意识地问道。 一瞬间,众人都笑了。 见状,李二也失声笑了出来。 人家求见,啥话都还没说呢,就让人退下,这可是闹了个乌龙。 …… 而在洮河郡,那可就热闹了。 自从刘树义封锁了唐明边境后,许敬宗是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天就在各个工坊视察。 他如今就一个态度,什么大位之争,跟老夫有屁关系? 只要发展好洮河郡,未来不管是谁当了皇帝,都得赏他一顿干的。 别看如今主管洮河工业的郡丞是王仁祐,但别忘了,他许敬宗就是从郡丞之位爬上来的。 而且,洮河郡的工业体系就是他许敬宗折腾出来的,他想插手,王仁祐还真拦不住。 再说了,王仁祐这些家伙才来洮河多久? 他又在洮河经营了多久? 要不是他不想得罪人,除了刘树义外,他能将王仁祐和杜楚客都给架空了。 “还是郡守有远见,让我们提早扩充了工坊,不然如今这么大的生意,我们还真接不下来。”在一家工坊里,坊主搓着手说道,“这要是到嘴的肉,因为张不开嘴飞跑了,那可得呕死人。” 他最近可是春风得意,自从工坊建造起来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生意如此火爆。 如今的作坊,他都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轮轴转,生怕无法应对那些客商。 “谈不上什么远见。”许敬宗摆了摆手,道,“你们最近没为难那些客商吧?” “哪儿能啊。”坊主一听这话,当即就笑了,“人家可是咱的衣食父母,岂能为难他们,不瞒郡守。 如今不是产量跟不上么?又怕流失了这些客商,小的直接将他们安置在了自家的别苑之中,还找来了不少胡姬,整日就是陪着他们花天酒地。 哪儿会为难他们?” 听他这么说,许敬宗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见过郡守。”正说着,一伙计走了进来,见许敬宗点了点头,这才对坊主说道,“云州的田掌柜来了。” 坊主闻言,看向了许敬宗,许敬宗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官也想看看这些客商对我洮河郡可还满意。” 听许敬宗这么说,坊主这才点头,伙计转身便退了出去。 很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 他倒是认识许敬宗,最近许敬宗露面的时候可是不少,当下便先向许敬宗行礼。 许敬宗笑道:“田掌柜对洮河郡可还满意?” “有郡守坐镇洮河郡,小民怎能不满意?”田掌柜笑道,“这洮河郡,早年小民也来过,但和如今,可是没得比,说起来,还都是许郡守的功劳才是。” 生意人嘛,别的会不会姑且不论,但漂亮话是真的会说。 哪怕是许敬宗这种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极为舒坦,当下便说道:“田掌柜客气了,洮河郡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各方的支持,绝非本官一人之功才是。” “郡守过谦了。”田掌柜笑道,“洮河郡的变化,可是有目共睹的。” 许敬宗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些了,不知田掌柜对我洮河郡可有什么建议?若是有,还请田掌柜直言便是,发现了问题,我洮河郡才能改正问题,今后更好的为大唐各地的客商服务。” “要说建议的话,小民还真有。”田掌柜闻言也是笑道。 “嗯?”许敬宗倒是一愣,心说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顺杆爬? 不过既然自己都开口了,他自然不会阻止田掌柜。 田掌柜见状,看向了坊主,笑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建议,就是希望以后坊主切莫给我们送胡姬了,咱是来做生意的,岂能沉迷于温柔乡? 这生意钱还没赚着,先搭进去了。” 一旁,那坊主却是不干了,当即笑道:“田掌柜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听闻你们可是玩得不亦乐乎。” 听到是这个,许敬宗也是笑了。 男人嘛,有三个越不过的大山,钱、权、色! 在这里谈权,他们不配,谈钱又不符合许敬宗的身份,唯独这美色,却是最好的话题。 “怎的?难道是他找的胡姬不合田掌柜的心意?”当下,许敬宗端起一杯茶,也是打趣了一句。 “倒也不是。”田掌柜笑道,“也不知道坊主从哪儿弄来的一批胡姬,下面刮得干干净净的,你可知道,那滋味儿,虽说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可真就是光阴似箭啊!” 噗…… 许敬宗没忍住,刚进嘴的茶水就喷了出来,也不尴尬,反而是爽朗地笑道:“田掌柜大才,本官从未想过,光阴似箭还有这个意思,哈哈哈……” 说完,他也是一阵大笑。 众人闻言,也都是笑了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坊主笑道,“听说这是大明传出来的,说是什么卫生条例,反正就四个字,干净,卫生。 这东西,在大唐,你想体验估计都没。 哈哈,说起来,这还是我洮河郡的特色!” “得,小民也不打扰郡守了,左右是洮河郡的特色,小民也去寻摸寻摸,看看洮河郡还有什么特色没有?”说罢,田掌柜对许敬宗拱了拱手,也就躬身告辞了。 等他走后,许敬宗却是瞬间平复了下来,看向坊主,说道:“你们有竞争对手了,听出田掌柜这话的意思没? 刮得干干净净,这说明你们把他们的利益压得太低了,至于光阴似箭,人家是在催你呢。” “应该是崔家那些人的工坊开始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了。”坊主也不是傻子,人家这是看在许敬宗的面上才没有明说,但暗示还是相当明显的。 “是啊,洮河郡的特色,可不是只有你们。”许敬宗点了点头,道,“如今大家都知道工坊利大,只是苦于没有技术罢了。 之前,崔家那些人和大明展开了合作,折腾了这么久,倒是终于弄出了点儿动静出来,这样也好,省得你们以为自己一家独大,便高枕无忧了。” 对于许敬宗来说,还真就是无所谓,他不在意这些。 不管是崔家的工坊也好,还是王家的工坊也罢,只要在洮河郡,那就是他的政绩。 当然,如果有选择,他当然愿意扶持自己的嫡系。 毕竟崔家这些人,可未必就会听他的。 “郡守,崔家这些人可是外来户,而且他们一旦坐大,只怕不会久留洮河。”坊主也是连忙说道。 如果失去了许敬宗的支持,他们是斗不赢崔家那些人的。 人家底蕴厚,赔本赚吆喝都能挤兑死他们。 许敬宗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自己也得用点儿心,人家不是没有选择的。” 说罢,许敬宗也走了。 士家啊,他是既羡慕又嫉妒还带点儿厌恶。 无他,当年这些士族,可是没一个瞧得上他的。 许敬宗这人吧,那是真的记仇,也就是现在实力不济,真等他有一天能一言而决的时候,你看他会怎么收拾这些家伙。 离开了工坊,许敬宗问道:“崔家这些人近来在做什么?” “听闻也是在笼络各地客商。”身旁的老仆笑道,“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儿,以往崔家这些人,是看不上这些商贾的,所以他们这么一做,倒是让那些商贾以为他们的产业被崔家这些人给盯上了。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连夜收拾了包袱就离开了洮河郡。” 听老仆这么说,许敬宗也是笑了笑,道:“这就是他们这么多年给别人的印象么?不过刚刚那家伙说得倒是没错,士族的这些家伙,终究不会久留洮河郡,一旦他们掌握了全套的工业体系,定然会回到他们最熟悉的地方去。 到时候,他们和我洮河郡便成了竞争关系。” 这其实是许敬宗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大唐最健全的工业体系定然是洮河郡,但与其说是洮河郡,还不如说是他许敬宗。 这是他未来在官场上的跳板,他又怎可忍受别人来染指? “可士家不好对付的。”老仆说道,“在洮河郡,我们尚且还有余力,可郎君不可能一直待在洮河郡不是?” “是这么个道理。”许敬宗的目标是位列三公,岂会一直待在洮河郡? “联系一下崔浩吧。”想了想,许敬宗说道,“当年蜀王和越王打断了他的腿,本官就不信,他心中一点儿怨念都没有。 如今,崔家那些人虽然支持蜀王,可不代表他们各家的所有人都支持蜀王。” 他没有什么立场,唯一的立场,便是他自己。 既然如今士家可能挡住了他的路,那他就得做点儿什么。 至于说支持谁,呵呵,为时尚早。 “郎君既然不希望他们如此,之前为什么不将其摒弃在外?”老仆有些不理解,当时刘树义封锁唐明边境的时候,许敬宗召集洮河郡各家工坊和商贾,完全可以将崔家这些人摒弃在外的,但他偏偏没这么做。 许敬宗闻言,摇了摇头,道:“老夫本以为给了他们面子,他们也会给老夫面子才是,谁承想,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老夫的脸面在他们眼中,终究是不值钱啊……” 说完,许敬宗叹息了一声。 语气中颇为无奈。 多少年了,哪怕他如今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可在这些士族眼中,终究没什么地位。 (本章完) 卷五 第719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许敬宗自然谈不上什么好人,放在后世而言,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他这样的性格,李承乾从没担心过他。 哪怕当年他在草原六城搞风搞雨,李承乾都是放任不管,便是如此。 与此同时,相隔百里之遥的日月山。 一众商贾将青天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他,唐明边境封锁后,他们的生意没法做了。 虽然朝廷已经解决了工坊滞销的问题,但说到底,解决的终究只是隶属于朝廷的工坊,像私人工坊怎么可能听朝廷一言而决? 所以,生意做不下去的这些人,只好寻找官方。 虽然日月山也有自己的县衙,但这些商人多精明啊? 在日月山,谁有事儿找县衙?不都找长乐的青天衙门么? 虽然这是长乐折腾出来的,并没有朝廷背书,但长乐什么身份?在日月山找她不比找县衙更靠谱? 而这会儿,长乐看着挤满了她衙门的商贾,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不但是我大明长公主,同样也是大唐公主,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如今大唐封锁边境,简直就是要了我等的老命。”有商贾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这些年,我等响应朝廷的号召,都将自家的产业投到了工坊之上,如今工坊里的货物堆积如山,若是发卖不出去,工坊里上百的工人何以为家? 在大明,像我们这般的工坊何其多?此番受影响的人何其多……” 他说得是声泪俱下,不过也看得出来,他如今的确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想来也正常,一个工坊少说也有百八十人,而在大明的工人,工价也是极其优渥的,以往有收益,大家倒也觉得还好。 和利益相比,那点儿工钱不过是小事儿罢了。 可如今,唐明边境一封锁,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了,都滞销了,如此一来,那百八十口子工人可就成了他们的负担了。 倒不是说不能遣散这些工人,问题是遣散了,今后要是边境放开,他们又从哪里去找这些用顺手了的熟练工? 这些工人终究还是要吃饭的,从他们这里出去,眨眼的功夫就会投入官家工坊的怀抱,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们如今也正是最纠结的时候。 被王进等人严阵以待的护佑在身后的长乐,听他这话,也是颇为无奈。 “大家都不用着急,大明立国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挫折经历了不知凡几,以往比这更艰难的时候,我们也熬过去了,这次也定然如此。 回头,本宫便将诸位的难处告知户部,户部官员定会尽心尽力的为诸位排忧解难。 还请大家相信我大明朝廷。” 这话长乐说得倒是还算诚恳,只是她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真要跟着李承乾经历了种种挫折走过来的人,是不会来这里的。 就这么说吧,围堵青天衙门的商贾,就没一个日月山的老人,有些人的作坊,甚至都不在日月山。 真正跟随李承乾爬冰卧雪走出来的那些家伙,对李承乾,对大明,那是有着盲目自信的,断然干不出来围堵青天衙门的事儿。 “还请殿下上上心才是,虽然这些年经营工坊,我等还是略有盈余,但时间长了,谁也坚持不……” 就在这时,收到王进消息的王青带着守城的亲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都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便怒声喝道:“都闪开,有什么事儿,找县衙、找户部、找商部,找谁都行,谁让你们来围堵殿下的?这里面要是有个居心叵测之辈,伤害了殿下,尔等谁能负责! 当是好胆!” 说着,王青直接拔出长刀,寒光之下,倒是让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多退了几步。 也就是在这时,契苾何力等人也是闻讯而至。 围堵谁他们都不在意,可是围堵长乐,真就如王青所说的那般,但凡出点儿什么意外,他们都无法向李承乾交代。 “青天衙门乃是殿下为了百姓伸冤无门而创,尔等为了区区商贾之事,也敢围堵我大明长公主,想要造反不成!”契苾何力人都还没挤进来,就是一阵狂怒。 和他一道的还有伊原峰、伊原锡。 如今李承乾不在日月山,长乐的安危便是重中之重。 慢他们几步的普西偌更是怒吼道:“我日月山的老人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可容忍这些家伙围堵我大明长公主?” “仆射说笑了。”就在这时,一个其貌不扬,胸前别着一个铜片的年轻人从商贾的队伍中挤了出来,笑道,“我们都在的,这些家伙真要敢对殿下不敬,看我不扭断他的脖子!” 说完,他转过身,对长乐施了一礼,这才退到了一边,默默地盯着这些商贾。 而此时,现任的商部尚书王玄策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着如此多的商贾,王玄策也是一脸的怒容,厉声道:“都回去,五日后,商部就此事将在日月山例会,大明所有商贾皆可参与! 但从今往后,谁敢就此事打扰两位殿下,休怪我王某人不讲情面! 在大明,谁能经商,谁不能经商,我商部还是能做主的!” 听王玄策这般说,一众商贾这才悻悻然的离开。 而等这些商贾离开后,众人这才朝长乐行礼。 “让殿下受惊了。”众人此时也是一阵后怕,如此多的商贾,还有许多生面孔,显然是从各地云集而来,真要伤到了长乐,他们是没法给李承乾交代的。 长乐倒是极为镇定,并没有因此慌乱,反而是问道:“我大明的商业已经严峻到这步田地了么?”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直以来都是。 面对这种情况,她关心的依然是那些商贾所遇到的问题,对于自身的安危,看得并没那么重。 “殿下不用担忧,都是小事儿,微臣和两位仆射还有诸位尚书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王玄策当即说道。 听他这么说,长乐才点了点头,道:“如果实在无法解决,本宫也能走一遭洮河郡的,不管怎么说,本宫终究是大唐公主。 想必本宫回长安省亲,洮河郡必然会派大军护送。” “殿下千金之躯,岂能为了商事,跋涉千里。”王玄策笑道,“殿下放心好了,这都是小事儿,臣等就不打扰殿下了。” 见长乐点了点头,王玄策等人这才一道离开。 如果是平日里,此事儿他们倒是不在意,毕竟长乐在日月山不是没有被百姓围堵的先例。 不说别的,每年过年的时候,长乐只要出现在长明大街,老百姓就会不约而同地凑上来给长乐道一声新年好,说两句吉祥话。 以往大家都不是很在意。 一来是日月山的民心所向,二来嘛,刺杀长乐,对任何人都没有实际好处,只会招来唐明两国的疯狂报复。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会干? 再说了,长乐在大明,没有威胁到任何人,换句话说,她和任何人都没有利益冲突,更多的时候,长乐在大明更像一个吉祥物。 但如今不同,大唐封锁了两国边境,本就使得大明的商贾人心惶惶。 加之在大赵王廷,大明和蜀王一系斗得不可开交,而李承乾又南下亲征天竺,这个时候要是长乐被商贾谋刺,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大明少不得要清理一遍商场,而商贾又岂会坐视? 每家作坊都有百八十人工人,真要联合起来,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看样子,那人已经坐不住了。”回到公廨之中,王玄策说道,“慕容戈的失利,让他不愿意再蛰伏了,此番鼓动这么多商贾去殿下那里闹事儿,估摸着就是想把水搅浑。” “其实这也是好事儿。”李勤俭闻言,却是说道,“之前我们对此人是闭口不谈,就是怕引起我们内部的矛盾,但随着这档子事儿的发生,老夫倒是对此人有些眉目了?” “你知道此人是谁呢?”普西偌一听,当即就是一喜,“是谁?老夫这就让王将军带人将其拿下。” “罢了……”李勤俭摇了摇头,道,“目前来看还没有实证,倒是不好动手,诸位放心,此人并非我大明官场一系,只是此人身份特殊,没有实证,就连殿下都不好对此人动手。 没办法,他在我大明的部分人心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哎,谁叫人家的祖上真的富裕过……” “难道是他?”普西偌闻言,也是一愣,片刻才说道,“如果真是他的话,没实证还真不好对其动手,毕竟不少人可还记得他祖上的荣光,也有不少人,还沉浸在那段短暂的辉煌之中。” “既然他露头了,这反而是小事情了。”李勤俭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以前我们之所以束手束脚,是因为不知道此人的跟脚,如今既然知道了,一切倒也好办了。 当然,如今最让老夫意外的是,他这么多年都蛰伏了,为什么偏偏这次会这么不小心的暴露出来? 难道说,因为慕容戈被生擒,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是说,他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真的认为有了复国的时机? 又或者,他和大唐的蜀王有某种协议,不惜暴露自身,也要帮蜀王乱我大明?” 李勤俭的担忧不无道理。 蛰伏了这么多年,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为何?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消息传给殿下吧,看看殿下怎么说。”普西偌摇了摇头,这才交代了一句。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承乾耳朵里的时候,却是颇为淡定,看那样子,就像他早就知道这人是谁一般。 “回去告诉普尚书,静观其变。”对此,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也便没了下文。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李恪也收到了长乐被商贾围堵的消息。 这会儿,他正和杨师道等人议事,收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李恪便站起身,说道:“果然是他!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这会儿,就真的实锤了。 在如今的大明商场中,还有如此影响力的,只有那个被长明商行掩其锋芒的元氏商行!” “真是元平?”杨师道也有些意外,“虽说此人乃是孝文帝后裔,可北魏亡国都多久了?他还指望在大明的地界上,复北魏之光?” “多久?百年不到罢了。”李恪摇了摇头,道,“当年李孝常、刘德裕、元弘善这些人图谋为阿祖复辟失败之后,就听闻阿祖曾对众人许诺,旁人的不提也罢,但对元弘善的便是帮其在吐谷浑复国。 而这元氏商行的元平,据悉早年也是得阿祖暗中扶持,才能在日月山站稳脚跟。 如今看来,这元氏终究是放不下他们北魏皇室的身份。 本王听说,他们在大明鲜卑人心中,声望还是很高的。” “那是自然。”杨师道说道,“毕竟当年的北魏,算得上他们鲜卑人的辉煌了,而且当年北魏覆灭,不少人都迁徙到了吐谷浑,感慨祖辈的辉煌也在情理之中。” 李恪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不解地说道:“只是元平这一次,是不是冒进了?蛰伏这么多年,为这档子事儿就暴露了,真的值得么? 他若是继续蛰伏下去,搞不好就能弄得大明朝堂人心惶惶的。” “殿下还是没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杨师道笑道,“自慕容戈被生擒以来,殿下可曾听到有关慕容戈引发的其他问题?” 李恪摇了摇头,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也是一惊:“杨侍中的意思是大明没有就慕容戈被生擒做出反应,让元平意识到大明在刻意的淡化他所制造出来的恐慌?” “就是这个理。”杨师道说道,“他想让大明的朝堂猜疑起来,可大明朝堂却是没让他得逞,反而在无视他的存在,该干嘛干嘛。 如此一来,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达不成了,相反,大明甚至在边缘化他的存在。 他这时候要是不跳出来,告诉世人,大明还有一支反明的力量,时间长了,怕是天下人真会忘了这件事儿。 所以说,他是被逼的。 不过他也不傻,此番决计不会留下任何的实证,以他在鲜卑人心中的口碑,大明在没有实证之下,估计也不敢轻易动他,毕竟,他还是很多鲜卑族人心中的荣耀化身。 他和慕容顺这些家伙不一样,慕容氏这些年执掌吐谷浑,并没有真的带领鲜卑人走上辉煌,但他元氏却是做到过,甚至带领着他们鲜卑人,入主中原。 这就是他的底气。” (本章完) 卷五 第720章 唐明开战! 元平,文帝后裔。 这样的身份在大明王廷的确算得上是得天独厚。 在鲜卑族群中有点儿号召力,这也正常。 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就想要颠覆大明,还真没那么容易。 “安排人接触一下。”李恪说道,“不管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会儿对我们而言,终究算不得什么坏事儿。” “是这个理。”杨师道点了点头。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元平若是真的给大明制造一些麻烦,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倒也轻松了许多。 …… 而就在元平的身份渐渐浮出水面之时,大赵王廷。 权万纪和李元景终究还是谈崩了。 其实这并不意外,不管如今大明遇到了怎样的困局,但别忘了,李承乾还没出招呢? 人家正在南边开疆拓土,对这边小打小闹的事儿都没上心过,往大了说,这就叫格局。 你们只会窝里横,但真正的狠人已经在陈兵域外了! 这句是区别。 “权老一把年纪,风尘仆仆而来,怠慢了权老,还请权老勿怪。”在权万纪临走时,李元景还是很客气的将其送到了城外。 利好的事情做不了,但是好听的话却是少不了。 这就是李元景。 “是老朽为难殿下了。”权万纪拱了拱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殿下请回吧。” 李元景也没客气,见权万纪在仆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也便离去。 回去的路上,李元景颇为感慨地说道:“都风烛残年了,还在为本王那侄儿奔波,的确是辛苦他了。” “大唐的文人很讨嫌,但有些时候又真的很可敬。”一旁,林州也是感慨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李元景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话从你嘴里蹦出来,才是最让本王意外的。” 沉吟了片刻,李元景又对林州吩咐道,“权万纪这一回去,大赵王廷是安生不了了,这样,你将伱的兵马都收回来,大赵王廷的军务全权交由万俟璞还有叔孙海。 真要打起来,我们那几千兵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林州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作为领兵的将军,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形势比人强,他手下那几千兵马,这些年就没打过几场正儿八经的大战,真要掺和进去,也就是个炮灰的命。 而在浇河军大营之中,叔孙海、慕容承忠、还有万俟璞等人正在议事。 “浇河郡那边昨日传来消息,杨郡守已经组织了三万民夫正在朝我们这边来,估计后续还能组织一两万的民夫来驰援我们。”慕容承忠说道。 打仗嘛,打的不单单是将士的勇猛,还有后勤。 而如今的浇河郡守杨林,本就是商贾出身,虽然在治理地方上,颇为吃力,但在组织这种后勤一事儿上,倒是得心应手。 “如今就看大唐的反应了。”万俟璞说道。 “与其说是看大唐的反应,还不如说是看权万纪那老匹夫什么时候回去。”叔孙海笑道。 “几位将军,大唐使节权万纪就在刚刚,启程返唐了。”而就在这时,有一将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语气急切地说道。 “这么快?”叔孙海也有些愣神,刚说到你,你就溜了? 万俟璞对此倒是不意外,笑道:“他知道在赵王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直待在这里,反倒是给了我们机会准备。 看样子,接下来的大赵王廷,怕是没有安宁了。” 他话刚说完,又有一将士走了进来,同时还带着林州的亲兵。 “几位将军,我家将军让卑职转告几位将军,我家殿下在回宫时,遭奸人行刺,从即刻起,我家将军将率领大军值守在宫门之外,以防奸人再次谋害我家殿下。 是以,大赵王廷的军务,便拜托几位将军了。” 听他这话,众人都傻眼了。 你忽悠鬼呢? 李元景遇刺?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就都懂了,李元景这是想尽可能的避开这场风波。 当下,众人也就欣然接受了大赵王廷的军务。 等那人走后,叔孙海这才说道:“看样子,这一战避无可避了。” “本来就避不了。”万俟璞说道,“自从我们开始在大赵王廷清退唐人开始,这一战就已经注定了。 以大唐这些年的强势来看,什么时候能忍受自己的子民被别国欺辱? 更别说蜀王一系早就想对我们动手了。 可真要说起来,本将军又何尝不想称称大唐的斤两? 早些年那种如玩笑一般的嬉闹,终究没试出个深浅来。” 对于和大唐堂堂正正的来一场,万俟璞是真的很期待。 不管是早些年大战苏定方还是最近和李君羡的纠缠,其实双方都比较收敛,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大战。 而听他这么说,慕容承忠和叔孙海也都是搓了搓手。 作为一个武将,有机会和当世强国一决高下,又怎能不兴奋?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自身也不弱,而且闻战而喜久矣。 这就好比后世的漂亮国要对脚盆鸡出兵,脚盆鸡的人绝大多数人怕是不会兴奋,反而惴惴不安。 但如果漂亮国要对兔子动兵,兔子的百姓可能会心有不安,但绝逼有大把的人来一句,干他娘的!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繁荣富强,蒸蒸日上,能带给普通老百姓的底气! 换句话说,老百姓的腰板,取决国家意志。 此时叔孙海等人身上展现出来的闻战而喜,便是如此。 …… 当叔孙海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全盘接手大赵王廷的军务之时,权万纪也终于回到了洮河郡境内。 王仁祐、刘树义、杜楚客等人也都在边境等着。 他们也想第一时间得知权万纪和李元景的谈判的结果。 “权老辛苦了。”见权万纪下马车,王仁祐当即就迎了上去,并在一旁搀扶着权万纪。 权万纪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让诸位久等,也失望了,赵王拒绝了老朽……” 他也是颇为无奈,整个人都提不起多大的精神。 出使之前有多少信心,这会儿就有多少遗憾。 “权老不必如此。”王仁祐闻言,也是急忙说道,“赵王冥顽不灵,与权老何干? 权老切莫将这些事儿往自己身上背。” “对,这事与权老无关,既然赵王冥顽不灵,那我大唐也是时候出兵了。” (本章完) 卷五 第721章 李君羡的疑惑 对于刘树义他们来说,权万纪出使能不能有个收获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巴不得权万纪无功而返。 真要让权万纪什么都搞定了,他们的从龙之功从何来? 别看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但内部的斗争也是极其激烈。 再说了,刘树义也需要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绝非庸才。 自刘文静死后,他刘家已经沉寂太长的时间了,如今,他真的欠缺这样一个机会。 “是该出兵了。”杜楚客也是点了点头,“我大唐立国以来,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要是我们一点儿反应都没,一个丧权辱国的帽子,怎么都摘不掉。” 一说到出兵,众人都是极为支持。 “要出兵的话,还是要问一下许敬宗的意见,说到底,他才是洮河郡守。”王仁祐连忙说道,“而且,自唐明边境被封锁以来,许敬宗这些日子可是没闲着,本官这洮河郡丞的活,都让他干完了。” 说到这个,王仁祐也是颇为无奈,毕竟事关自身利益。 “这是自然。”刘树义当即说道,“不过许敬宗这人倒是无碍,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这家伙是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的。 跟他知会一声也就是了。” “对,许敬宗这人聪明着呢。”杜楚客当即也是点了点头,“而且,作为洮河郡郡守,这事儿闹大了,终究还是他的问题,是以他不可能会阻止。 当然,我们也不能指望他能给予我们多大的帮助,这也不可能。 他如今的态度,无外乎坐山观虎斗,一心忙着他的政绩罢了。” 对于许敬宗的态度,众人都不怎么担心。 这会儿,已经筹划着出兵的事宜了。 而权万纪却是不言不语,他还是很自责的,如果他此番出使顺利,其实是不用妄动刀兵的。 虽然临行之前,李恪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利,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这么早就开始以武力解决问题。 说到底,他是传统的读书人。 回到河州城,刘树义等人便紧锣密鼓的商议着出兵的事宜。 “虽说此番我们是对大赵王廷动兵,但诸位应该都清楚,我们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李元景的大赵王廷。”杜楚客说道,“这一点儿,老夫还是希望诸位都明白,毕竟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我们所面对的却是截然不同。” “这个吾等自然明白。”刘树义说道,“一早就听闻大明如何如何,只是从未领略过他们的本事,说起来,本官倒是格外的期待。” 杜楚客摇了摇头,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的对手只是大赵王廷的话,自然不用担心什么,诸位可明白?” 面对大赵王廷,他们还是有底气的,不管是从国家层面来讲,还是从自身能力来说,他们都不惧。 但面对李承乾大明,那就得多加一千万个小心。 “这倒是的,之前就有消息来说,大明浇河军已经入驻大赵王廷,加之早就在此的万俟璞,我们一旦出兵,面对的必然是和大明的这些骄兵悍将。 别忘了,这些年大明未曾一败。” 王仁祐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一仗若是赢了,自然不用多言,可如果输了呢?对他们而言,那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听到这个,刘树义却是没有吱声,他是洮河郡的行军总管,可以用兵,可真要出师不利,那真比现在的情况更恼火。 “所以说,此战,切莫大意。”杜楚客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鲁国公不知打算让谁为先锋?” “李君羡。”对于这个,刘树义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此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立场,但此人也的确当得上是一个猛将,尤其是在这洮河郡。” 对于李君羡的能力,他倒是没怀疑过,说起来,李君羡也是成名已久的名将了,只是初唐的时候,大唐名将太多,掩其了锋芒罢了。 真要说起来,李君羡的资历可比他们要强太多了。 就这么说吧,李二在长安设宴,不管他们有没有席位,李君羡定然是有一席之地的。 “李将军固然悍勇,但他的立场不清晰,真要上了战场,万一他倒向那位,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王仁祐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个王郡丞不用担心。”刘树义闻言却是笑道,“且不管李将军是什么立场,也不管他心向谁,从名义上来说,此番出兵不是针对谁,只是为了捍卫我大唐之荣耀。 作为经年老将,李将军分得清楚的。” “对,在这方面,确实不用担心。”杜楚客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上了战场,李将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他们都这般说,王仁祐也就没有多言。 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的行军事宜后,刘树义率先离开,直奔洮州而去。 无他,此番出兵,还是要和许敬宗沟通一下的。 当他离去后,王仁祐和杜楚客倒是没闲着,而是派人通知士族的代表。 大明都知道,一场大战打的是后勤,他们又何尝不知道? 而就在他们筹集钱粮的时候,刘树义也快马赶到了洮州郡守府。 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刘树义直接将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许敬宗一脸的震惊,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故作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事情已经恶劣到如此程度了?身为洮河郡守,这是本官的失职。” “郡守言重了。”刘树义笑道,“在洮河郡谁人不知郡守兢兢业业,这些年若是没有郡守日夜不休的操劳,又岂有今日洮河郡的盛景? 只是此番大赵王廷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当时郡守重病,这才让其小人得志。 不过我大唐立国以来,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点了点头,许敬宗说道:“的确,自我大唐立国以来,威压海内,一个小小的大赵王廷,便敢辱我大唐如此! 作为我大唐的封疆之吏,岂能坐视? 鲁国公只管动兵就是,本官这就上奏朝廷。” 正如刘树义等人所料想的那般,许敬宗不会阻止的。 甚至,他还会推波助澜。 毕竟在大义上,他应该也必须这么做,就如同李君羡一般,他们终究是大唐的官员,捍卫大唐的荣耀不说是他们的责任,至少也是他们这些人应该做的。 “有郡守这句话,老夫就踏实多了。”刘树义当即笑道。 两人又就此商议了一番后,刘树义这才离开,直奔军营而去。 而许敬宗却是笑了笑,道:“大戏终于要拉开帷幕了么?” “郎君,此番虽说是对大赵用兵,但谁不知道大赵王廷的背后,如今是那位?这么一来,那位会不会迁怒于郎君?”身旁的老仆问道。 许敬宗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妨,如今大家都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说到底,这一仗,不管是和谁打,名义上,只是大唐和大赵王廷之间的争锋,仅此而已。 不对,准确的来说,都不算是和大赵王廷,而是和复辟的吐谷浑在打。” 说到这里,许敬宗叹了口气,道,“哎,都是聪明人啊。”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老仆问道。 许敬宗摆了摆手,道:“不用,打仗那是鲁国公他们的事儿,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记住,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我们最大的依仗便是政绩。” 在这一点儿上,他看得很清楚。 另一边,刘树义回到军营后便敲响了聚将鼓。 作为洮河郡的军方第一人,洮河郡治下的折冲府都受其节制。 而当聚将鼓一响,军营之中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李君羡更是直接猜到了原因,当下也是颇为无奈地走进了刘树义的中军大帐。 “诸位想必也都知道了,就在不久之前,大赵王廷驱赶我大唐商贾,抢夺我大唐百姓的钱粮,想我泱泱大唐,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今日,本将军已与我洮河郡郡守、郡丞等人商议,不日出兵,捍卫我大唐荣耀!” “大将军,末将请战!”一听到这话,当即就有人纷纷请战。 甭管愿意不愿意,闻战则喜的态度,必须得摆出来。 哪怕是李君羡也是如此。 刘树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拿起一支令箭说道:“参军王立听令,传令洮河郡治下七个折冲府,两日内,帐前听命,违时不至者,斩!” “末将领命。”王参军闻言,连忙上前接过令箭,转身便去传令。 “副将李君羡听命,即刻起,整备大军,陈兵边境,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末将领命……” 刘树义一口气做了很多安排,不过该说不说,他终究是差了点儿意思。 说到底,他除了身份以外,在经验上,能力上,都略有欠缺。 当然,这一切其实不重要。 大家其实都清楚,这一仗只是他们背后人的一次试探。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个代言人罢了。 两日后,当洮河郡治下的折冲府都领兵齐聚河州之时,刘树义终于下令大军出征。 而收到军令的李君羡,叹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自己麾下的大军,直奔大赵王廷而去。 不远处,万俟璞却是早就恭候多时了。 自权万纪离开大赵王廷后,他们就一直防着大唐出兵,是以万俟璞驻扎在此,也有几天了。 “将军,果然是李君羡那小子领兵过来的。”当下就有斥候来报。 万俟璞闻言,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传令下去,此番和之前不同,之前我们最多就是互相试探一番,虽然偶有伤亡,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但这次不一样,有人觊觎殿下的东西,当是不死不休!” “将军放心好了。”麾下闻言,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笑道,“早之前就和李君羡这些人斗过几场,大唐的将士,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万俟璞闻言,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知道,这李君羡在大唐军中,排名至少得二十好几,你觉得大唐将士不过如此? 莫要小看了天下人! 生死之战,和我们之前的争斗是不一样的。” 万俟璞虽然莽,但是不蠢。 之前他和李君羡没少在大赵境内争锋,虽然各有胜负,但说到底,他还是占了个身份的便宜,真要实打实的大战一场,万俟璞其实也没把握。 而就在此时,李君羡的大军也已经站在了边境线上,最多百步,便出了大唐的地界。 若是有个望远镜,他甚至都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万俟璞。 “将军,这鲁国公是不是故意在坑我们?”就在这时,眼见李君羡驻足不前,身旁一亲兵问道。 “能坑本将军的岂会是他?”李君羡摇了摇头,道,“本将军只是不解,为何至今,陛下都没有旨意传来?” 他理解不了。 按理说,他的态度很清晰了,坚定的保皇派。 而且当初也是和尉迟敬德一道出任的洮河郡,如今,愿意走的都走了,可就偏偏留下了他?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李二另有重用,可如今,大战一触即发,李二却始终没有任何旨意,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深呼了一口气,李君羡强行压下心中的不解,这才说道:“传令大军,大赵王廷辱我大唐荣耀,当灭其朝食! 出兵!” 一声令下,顿时,数千兵马呼啸而出。 作为军人,他们听令行事,至于打谁,他们其实并不在意。 而对面,万俟璞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严肃,道:“大唐来袭,众将士,随我迎敌!” 说完,万俟璞也是打马而出。 他很清楚,这才是唐明之间真正的较量。 这一战,不管是对他们殿下,还是对长安的那位都尤为重要,谁都马虎不得。 没有任何犹豫,一阵弓箭骑射便直奔李君羡而去。 而李君羡这边,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以前双方的争斗还有条件的限制,但如今不同了,各为其主,大战一起,便是不死不休。 同一时间,刘树义领着洮河郡治下的折冲府将士也没闲着,绕过了河州,打算从洮州进入大赵王廷。 一时间,大赵王廷的地界上,战火纷飞! (本章完) 卷五 第722章 大唐,没一个好人! 和以往的相互试探不同,此番,双方的大战从刚一接触便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大唐出兵的理由是为了捍卫大唐荣耀,解救大唐同胞,在这个前提下,李君羡没办法拒绝,更没办法放水。 至于万俟璞他们,其实就更简单了,此战,就是为了李承乾能顺利登临大宝,所以,双方摆明了都是在彰显自己的实力。 所以这一战,倒是没什么阴谋诡计。 至少在这个阶段,双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当然,这里面最憋屈的人,当属李君羡不可。 他不想站队,也不想代表任何人,但他却无力选择。 只要李二不将其从洮河郡调走,他就必须受刘树义的节制。 这就是他最无奈的地方。 就这么说吧,只要这场大战持续下去,就算他不想选择,估摸着最终都得有个选择。 无他,如今,刘树义用大义将其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这就是他所面临的命运。 至于说投奔李承乾,呵呵,这时候投效李承乾,那他背叛的就不是李恪了,而是背叛大唐! 一直到临近傍晚,这场大战才算停歇了下来。 无他,双方都没有精力继续了。 回到军营,万俟璞便对随行的亲兵说道:“清点一下各部还有多少能战之兵,今夜,本将军要夜袭敌营。” “这一战我们伤亡率也不低。”亲兵说道,“大唐的火药弹着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自从大唐研发出黑火药之后,李二在这方面上也是不计成本的投入,当然,能装备黑火药的军队其实也不多。 洮河郡这边之所以有,也是李二在给李恪加码。 毕竟,大明的军械之利,已经是天下闻名了的。 若是在这方面,李恪逊色太多,那他的谋划基本上就不可能成功。 “我们没有火药弹么?”万俟璞闻言也是冷哼了一声,道,“传令下去,将投石机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今晚,本将军就要让他们看看,这火药弹到底该怎么用! 另外,跟随军的军医都说一声,这两天辛苦一些,得大战结束了,本将军亲自为他们请功。 最后,将将作监之前送来的兵器都给老子发下去,既然大家在外伤上面都有建树,那就给他们的大夫也找点儿事儿做。 哼,伤口缝合,那是我大明独创,岂能没有应对之策?” 亲兵闻言,当即就下去照办了。 而万俟璞却是没闲着,在各个伤兵营进进出出,又和麾下商议了一下夜袭的具体细节。 子时刚过,大家也仅仅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万俟璞便将还能战的众将士集结了起来,直奔敌营。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万俟璞刚率大军直奔敌营的时候,便有斥候一脸尴尬地来回报:“将军,那个李君羡领着大军朝我们这边来了,看那样子,估计是和将军打的一个主意。” “我草。”万俟璞闻言也是一愣,暗骂道,“这家伙,难道是真要站队了?” 他不意外李君羡会有这种行为,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李君羡的选择。 从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李君羡和刘树义这些人可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不过他麾下的斥候,望远镜都是标配,在料敌于先这一点儿上,他是有着先天优势的。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麾下亲兵问道。 万俟璞想都没想,便说道:“还能怎么办,先抢占地势,将投石机都给本将军架起来,既然夜袭不成,打一场伏击战也可以!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大唐的将士更凶悍,还是我大明的兵锋更利!” 说着,万俟璞便立马开始着手安排了起来。 既然发现了李君羡的动向,那当然是以逸待劳,傻子才会去打什么遭遇战,没必要。 而且,夜间,更好设伏。 待一切准备完毕,万俟璞下令大军熄灭火把,整支大军如狩猎的狼一般,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至于李君羡,他自然也不会大意,一路上也是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在前面侦察,只是他的斥候,在装备上终究是赶不上大明。 不过李君羡也是经年老将,当他发现有斥候迟迟未归之时,便下令大军停了下来,又派出了一支斥候。 “将军,我们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麾下有将士不解地问道,“斥候在夜间迷路或者出什么意外,其实都是正常的,而且不过是一人罢了,我们要是一直这么干等着,岂不是贻误了战机?” 李君羡摇了摇头,道:“本将军派出的都是经验老道的斥候,若是像你说的会在夜间迷路或者出什么意外,那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今不是当初他和万俟璞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容不得他不小心。 真要着了别人的道,他丢人可就丢大了。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代表的是大唐。 而此时的万俟璞,也是一脸的蛋疼,他已经收到了斥候的消息,就在刚刚,他们的斥候围杀了一大唐斥候,而李君羡的大军,却在他们伏击点外两里地的样子。 是的,就只有两里地,这会儿万俟璞要是拿出望远镜,估摸着还能看到李君羡临时扎营的营地里火光冲天。 这让他也是颇为无奈。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了,就在李君羡已经认为斥候回不来了的时候,终于有人快马赶了回来。 “将军,我们被大明的斥候发现了,这会儿,大明的斥候正在疯狂的截杀我们的人。”回来的斥候急忙说道。 “有发现万俟璞的大军没?”李君羡问道。 “暂且没发现。”斥候说道。 “没发现万俟璞的大军,还有如此多的斥候在围杀你们?”李君羡琢磨了一番,说道,“这事儿不对,万俟璞那家伙只怕就在附近埋伏着,早就听闻大明的斥候人手一支望远镜,我们的行踪定是被他们发现了。 狗日的万俟璞,估计也是想和本将军一样夜袭敌营,只是他们的斥候提前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这才猫在哪里准备埋伏我们。” 不得不说,李君羡还是很有脑子的。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那我们怎么办?”当下,便有亲兵问道,“都到这里了,难道还要撤回去不成?” 李君羡想了想,突然笑道:“撤什么撤?这样,让大军就地扎营,火都给本将军烧得旺旺的,有什么酒肉的都搬出来,当然,肉能吃,酒就免了,再说了,那玩意儿也不能喝。 然后将斥候都散出去,老子们是没有他们料敌于先的本事,但老子五十步一斥候,密密麻麻的,你还能偷袭老子们不成?” 说到这里,李君羡嘿嘿直笑,“老子倒要看看,这冷不拉撒的,到底是万俟璞的大军能熬,还是我们能熬。” 该说不说,初唐的这些将军,就没几个能做人事儿的。 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主意,估计也就李君羡能想得出来。 你不是要打伏击么? 既然要打伏击,那自然要将自己彻底隐匿在这黑夜之中,就这日子,那还不得冷死个人? 他倒是无所谓,烤着火,优哉游哉的,小日子倒是舒服得很。 至于说会不会是误判,有这个可能,但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他误判,也只是损失一次夜袭的机会,但真要着了别人的道,那损失就大了。 麾下听他这么说,顿时一个二个也是呵呵直乐。 还别说,这真是个法子。 当下,众人便按照李君羡的安排折腾了起来。 当然,看似他们是在扎营,其实整支大军时时刻刻都是在严阵以待,随时可应对各种突然的袭击。 而在不远处,万俟璞收到消息斥候传回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的,暴露了。这家伙是在故意恶心我们!”万俟璞有些无奈,他和李君羡也斗了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个家伙难缠,但难缠归难缠,如此无耻的李君羡,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娘的,以前老子咋没发现他也有如此无耻的一面? 把老子的路走了,搞得老子倒是进退两难了。” 他是真的无语,和李君羡争斗这么久,以前都是他在无耻、没下限这条路上一骑绝尘,如今,李君羡这个不要脸的也开始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那我们就这么跟他们耗着?”麾下连忙问道。 “耗着?”万俟璞闻言,不瞒道,“耗他大爷,他真以为吃定了老子?既然他敢夜袭,军营之中不说空巢而出,但肯定也没了什么战力,这样,本将军带着三百轻骑,绕路直捣黄龙,你们继续留在这里,跟他耗着。 嗯,你们只要待在这里就行,不让他们斥候寸进半步,李君羡必然认定老子怕伏击点暴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子都杀回来了。” “这是不是有点儿冒险了,他们大军都在这里,真有必要去偷袭大营么?”听他这么说,麾下将士也是有些懵逼。 要知道,他们全军就千余兵马,之前战损了一些,又受伤了一些,如今大军都不足一千人了。 万俟璞再带走三百轻骑,他们就几百兵马了,真要是让李君羡察觉到了,他们可就危险了。 当然,他们倒不是怕死,关键是如此分兵,风险太高。 而且李君羡的大营都没人了,这会儿突袭了他大营,意义也不大。 至少在他们看来如此。 “你懂个屁。”万俟璞当即说道,“听老子的就行,就算李君羡真发现了什么,不说他们敢不敢对你们出手,就算敢,有这么多投石机,招呼他们就是,居高临下的,担心个什么劲儿? 老子们怨军,哪次对敌不是以少胜多? 他妈的,安稳日子过久了不是?” 说完,万俟璞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当下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了起来。 等所有事宜都交代下去后,万俟璞带着大军便让斥候开路,绕道直奔李君羡的老巢。 这会儿,李君羡还不知道万俟璞已经开始使坏了,正和众将士分析万俟璞他们的伏击点。 “要麾下来说,他们最好的伏击点便是在前方的几个山丘之上,虽然这一带没有什么高山,但只要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加上他们的军械,我们要是贸然钻进去,还真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当下,便有人说道。 李君羡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果让本将军来设伏的话,也会这般选择。”说到这里,李君羡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我们的斥候在装备上比不过人家,要是我们的斥候也能人手一只大明的望远镜,这种设伏,我们也能做。” “不是,我们的斥候就没拿下过大明的斥候?他们不是人手一支望远镜么?围杀一个不就能抢来一支了?”有人不解地问道。 听到这话,李君羡摇了摇头:“你以为就你一人想到这个?自从获悉大明的斥候和密谍都是人手一支望远镜后,大明的密谍和斥候都成香饽饽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截杀他们,那时候,就连大唐的那些亡命徒都想来发这一笔横财。 毕竟,一支望远镜,在长安都快被炒成天价了。 可当他们得手后,发现望远镜他们只要一用,镜片就碎了,从此之后,大明的密谍和斥候都快成狗不理了…… 截杀他们的风险又高,成本又大,没必要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去招惹他们?” 正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万俟璞已经轻装简行,直奔李君羡的大营了。 “此番,我们突袭敌营,不为别的,就为烧了他们的粮草,炸了他们的火药弹。他娘的,敢跟老子玩这套,老子不给你点儿厉害的,真以为老子是白给的!” 万俟璞一脸阴险地说道,“谁他妈说袭营只能杀人了?都给老子听明白没有?” 一听这话,众将士立马就懂了。 片刻之后,三百余人一人双骑,直奔李君羡的大营而去。 而李君羡的大营听见动静,留守的将士们也是纷纷爬起来迎敌。 不过万俟璞压根就不管他们,燃烧弹不要钱的就往营地里扔。 一时间,整个大营里都是火光冲天。 老子找不到你的粮食和火药库房,但整个大营都烧起来,还能躲得过去? 至于杀人,没必要的,只要烧了李君羡的粮草和火药库,那比杀多少人都来得划算。 “将军,还没找到他们的火药库。”就在万俟璞扔出一个燃烧弹的时候,有将士喊道。 砰、砰砰砰!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当口,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响彻夜宵。 万俟璞见状,顿时大喜,高呼一声:“撤!” 卷五 第723章 阴狠的李二 千里之外,高州。 当许敬宗的奏章从长安转到李世民手中的时候,李世民倒是乐了。 “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干了一件正确的事。” 对于李二来说,刘树义出兵大赵王庭是他早有预料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拖到了今天,让他颇为不满。 大殿之下,长孙无忌也是笑道:“确实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儿,不过终究是有些优柔寡断了,辱我大唐至此,作为边军守将,怎能如此坐视我大唐百姓被人辱没至此?” 长孙无忌自然了解李二,知道李二其实对刘树义等人的反应是极为不满的。 若非是李二为了考校李承乾兄弟,这种事儿放在他身上,在得知大赵王庭驱逐大唐之初,李二便会兵出大赵,根本就不会和大赵多言。 李二也是点了点头,道:“从这方面来说,这刘树义的确是有些优柔寡断,若真是辱了我大唐天威,朕定饶不了他!” 对于李二来说,大唐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一次,刘树义倒是把李君羡给坑惨了。”长孙无忌笑道,“李君羡本来不想这么早站队的,可刘树义这么一折腾,李君羡怕是没有选择了。” 说完,长孙无忌也在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二,他也想知道李二对李君羡是个什么态度。 对于李君羡,他还是很在意的,当初在洮河郡的时候,他和李君羡关系还过得去,如果这个时候能拉他一把,定当是雪中送炭。 李二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这才说道:“李君羡乳名叫五娘子是吧?” 一听李二这么问,长孙无忌也是迅速在脑海中回忆,半晌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因由,当即就明白了。 这是因为当年的谶语,李二对李君羡有想法了。 此番没有将李君羡调回来估计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早在几年前,太白星屡屡现于白昼,当时便有史官夜观天象,占卜得出结论,认为这是女皇登基的预兆。 不单单如此,民间又有传闻,说唐朝三代以后,有女主武王取而代之,窃取李家王朝。 而比较巧合的是,当时的李君羡官职左武卫将军、封爵武连县公、封地武安。 如今再一想他乳名五娘子,长孙无忌岂能不明白李二的想法。 当下他便明白了,李君羡此番决计没有好下场的。 李二这是想借李承乾的手,将有可能对大唐有威胁的李君羡给处理了。 还别说,这种操作还挺高明的。 毕竟李君羡本身而言并无大过,更是在大唐立国之初,李二玄武门之变时,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如果只是因为一段谶语就对李君羡动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寒人心的。 此番若是能借李承乾的手解决了李君羡,对李二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长孙无忌故作一脸疑惑地说道:“是吗?想那李君羡也是一员猛将,如此乳名倒甚是让人意外。” 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早就知晓的样子来,这种政治智慧他还是有的。 “是啊,堂堂好男儿,居然有如此乳名?朕初听闻之时,也是颇为以为。”李二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而长孙无忌闻言,也是明白了,李二这是不想在李君羡这人身上多费嘴舌,他自然也就不再提这茬儿。 当下,长孙无忌便转移了话题,问道:“此番,刘树义他们虽然出兵了,不过从许敬宗的奏章来看,大明的浇河军叛出了大明,辅佐慕容顺重建吐谷浑。 刘树义麾下不过七个折冲府,就他们的兵力,怕是顶不住啊。” 他这话倒也不假。 洮河郡的兵力的确只有这样,若是刘树义换做尉迟敬德,倒也有得一拼,毕竟尉迟敬德的个人能力不是刘树义可以比拟的。 加之尉迟敬德在军中的威信更不是刘树义能比拟的。 李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确实,相比其父,刘树义的确相差甚远,而洮河郡的兵力也决计不是浇河军的对手,是该给他们想想办法了。” 对于刘树义的能力,李二还是有很清晰的认识,真要是有大才,他早就将此人提拔起来了。 岂会放任至今? 就像马周,虽然出身不高,但真的有能力,李二又岂会让其无事可做? “听闻郧国公如今也算是开枝散叶了,有假子五百,当真是光耀门楣了啊。”就在这时,李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长孙无忌都听傻眼了,这突然提到张亮是个什么意思? 此番南下,李二也并没有将张亮带来,这突然提及此人,莫不是李二对张亮也有什么想法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李二却是笑道:“如此家大业大的,朕都担心他的俸禄养不起偌大的国公府了。 真要是闹出郧国公府因为子嗣太多,养不起的笑话来,朕脸上也无光啊。 这样,下旨,任命郧国公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让其即刻上任,不管怎么说,多一个职位也多一份俸禄不是?” 听李二这么说,长孙无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到现在才明白,李二为什么放任李恪和李承乾的的争锋了,感情这是在借此清洗朝堂上一些不安因素了。 一个国公,假子五百,你张亮想干嘛? 不过作为开国功臣,李二也不愿意无凭无据的就对张亮下手,这下好了,将你丢到陇佑那个大漩涡之中去,作为陇佑的行军大总管,大唐军队若是丢人了,那自然是有办法拿捏你。 可若是你想捍卫大唐的荣耀,那必然会直面李承乾的大军,李承乾自然会想办法解决你。 感情,他啥都没做,这些不利于朝堂上的家伙,就都被他潜移默化的解决了。 还没落得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服气。 李二的手段,可比他要高明多了。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这就拟旨。”长孙无忌当下也是笑道,“有郧国公这个开国名将坐镇陇佑,当是无懈可击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长孙无忌深感伴君如伴虎,但他和张亮又没什么交情,别说没有交情,就算有,他也不会说什么。 说到底,这些家伙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之前他还想拉李君羡一把,结果见李二是铁了心要坑杀李君羡,他不也是屁都没放一个? 这就是政治,政治从不讲人情,只讲利益。 而此时,大赵王廷。 首战失利的李君羡,这会儿正在被刘树义斥责。 无他,万俟璞的夜袭,让李君羡军中的火药弹悉数被毁,这可比烧了他们的粮库更让人无奈。 毕竟粮食这个东西,他们暂且不缺,士族正在通过各个渠道将大量的粮食运送至洮河郡,加之这些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大唐还真不缺粮食。 可他们偏偏就缺火药。 这玩意儿的配给,那都是有量的。 就像治下的折冲府,那是一丝都没,洮河郡的火药弹几乎都在刘树义直属的大军手上,结果被李君羡一战给败完了,怎能不让他动怒? 李君羡也没狡辩,这有什么好狡辩的? 错了就是错了,这是事实。 “这是末将的失误,不管将军如何处置,末将绝无怨言,哪怕是就地革职,下狱待参,末将也欣然接受。”李君羡倒是很光棍,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如果能因此从这个漩涡中抽身出来,他是真的乐意。 可刘树义听到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突然说道:“李将军莫不是故意为之?若非李将军突然率领大军夜袭,万俟璞怎能找准时机火烧大营?” 这一瞬间,他真是这么想的。 太巧了。 若是李君羡没有夜袭,只要大军在营,哪怕是万俟璞夜袭,最多也就是人员上的伤亡,有大军在营,还能让万俟璞火烧了大营,然后引爆了火药库,那就出鬼了。 关键是,火药库本身是不应该全部在大营里的,而是大战之初,李君羡特意将其带来的,说是大明军械之利,无火药之威,难以抗衡。 当时刘树义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但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了万俟璞夜袭大营,火药库被端了的消息。 那一刻,刘树义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君羡没道理夜袭敌营啊! 他又不是李恪的人,没道理这么卖命才是。 听到刘树义这话,李君羡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怒了:“将军可以斥责末将无能,但如此污蔑末将是何道理? 末将中了敌寇的奸计,这不假,可说末将故意为之,还请将军说明白!” 他本身就不惧刘树义。 除了在官职上,他略有不足以外,刘树义还真没法跟他比? 再说了,刘树义不过是占了他爹的便宜,他自己又有多大个本事,能与其相比? 刘树义这会儿倒也不慌,想了想,这才一脸歉意地说道:“是本将军失言了,还望李将军勿怪,说到底,也是因为此番的失利,对我大唐的影响太大了。” 听他这么说,李君羡倒是有些愣神,他没想到刘树义这么好说话。 不过刘树义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傻眼了。 “不过如今大战在即,李将军的此番失利,倒是让我大唐丧失了最好的战机,至于追责,那是朝廷,是陛下的事儿。”刘树义笑意盈盈地说道,“加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李将军以大局为重。 而且,此番失利,作为洮河郡行军总管,本将军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李将军也切莫挂怀。” 简而言之,他打算把这事儿掀过去。 不管李君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打算追究,说到底,这一战,李君羡躲不了。 这让李君羡颇为失望,他是想从这个漩涡中抽身,结果刘树义压根就不干,作为军人他却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而与此同时。 大唐,崔卢郑王这些士族也逐渐开始发力了。 他们利用自己庞大的势力,开始将大赵王廷驱逐大唐一事大书特书,甚至添油加醋,说什么在大赵,那些军人根本就不把唐人当人,肆意的掠夺他们的财富,谋害他们的性命。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遍了大唐。 无数人谈及大赵王廷,无不是谈之色变。 更有无数读书人,通过各种渠道,要求朝廷出兵。 当然,他们不知道,大唐其实已经出兵了。 不过,这都不是士家的真实原因,就在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你们听说了没?在大赵王廷行凶的那些家伙,都是大明的军人,听说还是那支当年一战成名的怨军。”长安街头上,有人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你这消息都过时了吧?”有人说道,“我家表兄的老丈人的连襟的大外甥的姑父就在大赵王廷做生意,听他说,在大赵王廷行凶的何止是大明的怨军,还是怨军的万俟璞?” 见众人好似不知道万俟璞这人,那人又说道,“就是当年代表大明出使大唐的那个怨军将领,还和苏定方大将军大战过一场。” “好家伙,居然是他?”一听到这话,众人当即一愣,“这大明不是商贾的天堂么?而且大明明王还是我大唐太子,岂能如此戕害我唐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立马接茬儿道,“大明王廷如今已经是一个不弱于我大唐的国家了,人家哪儿还看得上我大唐,加之其治下几乎九成都是异族人,我们那个太子啊,回不来了。” “怎么就回不来了?”有人不解道。 “那位麾下,可都是异族人,汉人臣子就没几个,届时那位回来,满朝堂都是异族人,你愿意啊?”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头上一直都有一些官老爷,可如果这些官老爷是唐人,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异族老爷,也不是不可以。 可若是这些异族的老爷比太多了,那他们可就不愿意了。 当然,这不过是舆论的引导罢了。 该说不说,舆论战这个东西,历史太过于悠久了一些,在华夏几年前的文明中,更是屡见不鲜。 只能说,古人落后的从来都只是科技,但是在智慧层面,古人从未落下过。 卷五 第710章 大明的未来 当杜楚客他们还在想尽办法和慕容戈重新取得联系的时候,慕容戈被大明军队生擒的消息便传了过来。 一时间,杜楚客等人都有些错愕。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结果就蹦跶了几天?这慕容戈就这点儿本事?”刘树义语气中,满是不屑。 “权万纪还等着我们这边搞出点儿动静,如今慕容戈那边怕是没指望了,王郡丞,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杜楚客问道。 对于杜楚客在大明境内被生擒,他虽有些惊讶,但也都在意料之中。 毕竟那是大明的地盘,李承乾经营了这么多年,如果连个犹如丧家之犬的慕容戈都对付不了,那真就是辜负了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了。 王仁祐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老夫也没想到慕容戈如此不堪,不过为了配合权老,我们这会儿怎么着也得做点儿什么才行。” “问题是怎么做呢?”杜楚客笑道。 一旁,刘树义说道:“要我说,军队如今就该开拔,大赵王廷如此辱我大唐,我大唐军队难道是吃干饭的,大军出境,庇佑我大唐子民的生命财产不受威胁,就是我们的应对策略!” “现在还太早了。”杜楚客摇了摇头,道,“至少得等权万纪归来之后,如今大军开拔的确可以震慑宵小,但也容易打乱权万纪的谋划。 而且,大战一旦开始,权万纪危矣。” 他可不是李靖,当年为了出兵突厥,就将身为使节的唐俭陷入了危局之中,要不是唐俭反应快,压根就回不了长安。 “暂时不用如此大动干戈。”王仁祐说道,“既然大明是以商业起家,作为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我们能做的还是很多的。 比如说,关闭通商口岸,封锁边境,严禁商队出境入境。 虽然这么做,必然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对,但说到底,对我大唐影响不大,最多就是在商税上吃些亏,但对大明而言,那就不一样了。” 杜楚客闻言,笑道:“是这么个理,不过这等事宜,没有我们那位郡守点头,怕是很难成行。” 他们虽然在洮河郡都身居要职,但洮河郡真正的一把手,可是许敬宗。 “这个简单。”刘树义闻言说道,“老夫这就派兵进桃源,以大军操练为由,封锁边境,如此一来,倒是不用经过问许敬宗。” 他是洮河军方一把手,这点儿权利还是有的。 点了点头,杜楚客说道:“从许敬宗的态度来看,他如今是不想在这方面和我们起什么龌龊的。” 许敬宗是个什么人,他们岂能不知道? 不过这样也好,给了他们更大的操作空间。 “真要能断了唐明之间的商业往来,基本上就是断了大明一臂,待权老回来后,大军再以庇佑我大唐子民为由,出兵大赵王廷,倒也能挽回一些颓势。 唯一遗憾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大明没有什么产业,要是趁此机会能鼓动一些大明的那些商贾再折腾点儿什么出来,那就更好了。” 刘树义说到这里,还是有些遗憾。 他倒是在大明有点儿产业,但以大明庞大的商业体系来看,就他那点儿产业在大明根本就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至于杜楚客,好吧,他杜家在大明的产业几乎都把持在自己两个子侄手中,他倒是没多少话语权。 “这点儿倒是不用我们操心,真要到了那一步,大明的那些商贾自然会跳出来,毕竟商人的操守就是牟利,若是利益受到了影响,根本就不用我们鼓动。”王仁祐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 另一边,李元景正和权万纪饮宴。 “如今慕容戈深入大明,对于殿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权万纪笑道,“对我家蜀王殿下来说,慕容戈虽然只是一个备选,但也代表着我们并非没有第二个选择,我家殿下终究希望这片土地还是掌握在我汉人自己手中。 异族,终究还是隐患。” “贵使所言甚是。”李元景也是笑道,“不过还是那句话,本王看不到希望,自幼生活在皇室,本王走的哪一步不是步履维艰的? 能混个太平王爷,已经是本王最后的奢望了,至于什么裂土封王,这样的梦本王做过,也为此努力过。 不过贵使也看到了,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 是以,贵使就莫要嘲笑本王心无大志了。” 任凭你说上天,老子也不想上你们的那艘船,这就是李元景的态度。 “殿下这是畏惧了大明的那位?”权万纪笑道,“老夫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的确是有经世之才,但那位远离长安甚至说是远离大唐太多年了。 民心不在。 得不到百姓拥戴的太子,又怎能胜任那个位置? 殿下不妨派人去长安看看,满长安的百姓,是敬蜀王殿下的多,还是敬东宫太子的多? 这是大势,不可逆。” 他这话,李元景倒是不反对,的确,远离了长安的李承乾,在民心一道之上,的确比不上蜀王,这很正常。 哪怕李承乾如今在西北大放异彩,但那离长安,离大唐太远了。 充其量也就是偶尔李承乾干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加之大明这些年的生意基本上都只是做的高端的,说白了,就是做的勋贵及有钱人的生意,对于普通老百姓的影响倒是不大。 哪怕偶尔事关民生,如改良了曲辕犁这些和老百姓息息相关的生意,李承乾也都将其交给了大唐自己去做。 从种种行径来看,李承乾如今在大唐的影响力,还是很局限的。 “贵使所言甚是,但也只是如此罢了。”李元景笑道,“若是本王的消息无误的话,大明那位虽然在百姓之中声望不高,但在天下读书人心中,却是有着不小的声望。 说到底,老百姓都是盲从的。 不是么? 只要抓住了天下读书人,自然会有人为那位鼓吹,所以贵使自认为的优势,在本王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别忘了,大明的纸墨笔砚,如今都是全天下最物美价廉的。 本王听闻,那三字经,更是如今蒙学的启蒙之物。 难道贵使家中没用过?” 听李元景说完,权万纪倒是毫无波澜,这是没办法的事儿,大明的纸墨笔砚推出得太早了,那个时候,李恪甚至都没心思和李承乾去争。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二的推波助澜,加之更多人的选择,李恪被动的走上了那条通天大道。 可这会儿,李承乾很多的布局,明显已经有了结果了。 见权万纪不言语,李元景抬起酒杯说道:“贵使不必忧心,来,试试这酒,他们都说,酒是世间最好的良药,能忘记忧愁,也能忘记怯懦,更能忘了初心。” 说罢,李元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林州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林将军如此匆忙,不知所谓何事?”放下酒杯,李元景问道。 “回殿下,刚刚大明那边传来消息,不日之前,慕容戈已经被大明军队生擒。”林州拱手道。 听到这话,不管是李元景还是权万纪都愣了一下。 刚刚两人还谈到慕容戈来着,结果这人是真的念不得。 只是,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慕容戈,怎么就被大明生擒了,还这么快? 反应过来的李元景,闻言一脸笑意盈盈地看向了权万纪,有些贱兮兮地笑道:“看来伱们的计划,又失败了一环,这么说来,本王岂不是成了你们唯一的选择?” 他虽然也惊讶于大明的反应之快,但对此倒也并不意外,如今,发生在大明的任何奇异之事,他都能欣然接受了。 那就是一个能将奇迹不断上演的地方,久居西北多年,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能如此这般淡定,权万纪却是不能,哪怕他强忍着脸上的讶然,但那双充满了意外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没办法,打脸来得太快了,刚刚才说,你李元景可不是唯一的选择,现在到后,备选已经被大明强势淘汰了。 强压着让自己平静下来,权万纪这才说道:“殿下又怎么敢断定,这不是我家殿下的谋划呢?” “嗯?”李元景笑道。 “落在大明手里的慕容戈,未必就不是慕容戈最大的价值。”权万纪脑子一转,当即笑道,“如今,大明朝堂所有人都想知道是谁在暗中接应了慕容戈,对于如此骄傲的大明或者说骄傲的那位而言。 谁的背叛,都是他们受不了的。 换句话说,如今的慕容戈,才真正的成为了大明百官眼中的香饽饽,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他们都想将这人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此一来,大明朝堂怕是安稳不了了。 权利啊,永远都是天下最诱人的利器。” 权万纪刚说完,林州又道:“有消息传来,慕容戈已经被大明军队送往了逻些,看那样子,日月山那边是准备将这慕容戈直接送到明王手中。” “看样子贵使又猜错了。”李元景都差点儿笑出声来了,看向林州,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眼神,但嘴中却是说道,“下次有事儿说全乎了,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是末将的错。”林州闻言,当即拱手道。 心中也是有些好笑,看向权万纪,只见权万纪一脸的淡然,倒是颇为感慨,读书人的脸皮就是厚啊! “哎……”权万纪苦笑一声,这才说道,“终究是小看了天下人,本来以为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家伙都是一群盲流,没想到他们竟也有如此大智,看来多年的官宦生涯,终究是造就了他们。 只是如此一来,真就能化解了他们之间的猜忌么? 官场永远都是自私的,殿下拭目以待便是。” 点了点头,李元景倒是没否认权万纪的话,当下也是笑道:“相信本王会看到的,来,贵使,饮酒,莫要为了这等小事儿,影响了我们的酒兴。” 说罢,李元景又是一杯酒下肚。 他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儿服气这些大唐的老东西了。 脸都被打得啪啪直响了,但仍然能安坐如山,稳如老狗。 待酒宴结束,权万纪告辞之后,李元景笑道:“看来洮河郡那边要整幺蛾子了,最近我们也安分一点儿,林将军,驱逐唐人的事宜,你全权交由万俟璞即可,大明能跟他们抗衡,可我们却是不够这个资格。 想必那万俟璞也是愿意的吧?” “末将明白。”林州闻言,也是笑道,“至于那万俟璞,他倒是乐意得很,最近就数他最有干劲儿了。” 说到这个,他也有些惋惜,身后有一座大山,那做起事儿来底气都足一些,大赵若是能如大明一般,他如今又何至于畏手畏脚? “这权万纪的确是个人物。”一旁,顾建章说道,“刚刚他明显也有错愕,但转瞬之间便思量出了对策,仅仅就是在急智一道,微臣不如矣。” 刚刚酒宴的时候,他全程没说话,只是作陪罢了,但酒宴上的所有事儿,他却是都看在眼里。 当下也是不服不行。 “正常。”李元景笑道,“能被吾那皇兄钦定的蜀王长史,教导、辅佐蜀王的,又岂会是庸才? 不过,他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有几分真假? 难道说,慕容戈被生擒,本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不好说。”顾建章摇了摇头,道,“微臣说的不好说,不是说慕容戈被生擒是不是他们的计划,而是慕容戈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都不好说。” “嗯?”李元景问道,“此话怎讲?” 顾建章想了想,说道:“权万纪的话里,还是有漏洞的,之前他说慕容戈是他们的备选,那也就是说,如果慕容戈是受他们所控,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们是没想过慕容戈会被大明生擒的。 而听到慕容戈被生擒以后,权万纪又说,这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退一万步说,这是他们计划最后的下下之选,可他既然是来当说客的,为何不提前将这些和盘托出? 这也能更能彰显他们的能力和诚心。 现在看来,这一切就像是一步步在逼着他们,一点儿一点儿暴露出来,这对他们来说,就单单是在说服殿下这一点儿上,极为不利。 不说怀疑他们的能力,至少也得怀疑他们的诚意。” 点了点头,李元景笑道:“刚刚你说不如权万纪远矣,过谦了。” “殿下过誉了。”顾建章躬身行礼。 心中还是极为爽利,没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他也不例外。 “接下来我们该干嘛干嘛就是。”李元景笑道,“没想到,我们也有一天,能坐看风云变幻,人生无常,当真是如梦如幻啊。” “可我们要是坐视,大明那位会不会有意见?”顾建章提醒道,“毕竟殿下当初是答应了那位的,那位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他最怕的就是李元景两头都不落好,把人都得罪了,真要如此,那他们的倒霉日子可就要开始了。 “不会。”李元景笑道,“高明只是想利用我大赵的地盘或者说本王的身份罢了,他此番,更紧要的,其实还是练兵。” “练兵?”林州有些疑惑道,“大明铁骑已经在这些年的大战中证明了自己,还需要练兵?” 他理解不了。 顾建章闻言,好似听懂了,当即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明王此番行径是想磨练一下大明朝堂的百官?” “对。”李元景点了点头,“大明这些年虽然兵锋强盛,但在文治一道上,还是有些不足,不过如今这情况,说到底,还是因为大明发展太快,高明走得太远,大明也走得太远,但除了大明的军队,旁人都有些渐渐地掉队了,这对大明来说,可不是好事儿。 尤其是今后,高明若是鲸吞天下,回长安登临大宝,他会陷入无人可用的地步。 那个时候,不管是叫大唐还是叫大明,必然都到了急需文治的地步,可麾下要是无人可用,全用吾那皇兄旧臣,你觉得他能彻底掌控朝堂? 吾那皇兄有经世之才吧? 可登基之初,不也处处受限? 而高明强势了这么多年,你觉得他能忍受一个不受他控制的朝堂? 权势啊,一旦沾手,谁都放不下。” 李元景虽然能力不济,但眼光还是极好的,从小在皇室长大的他,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 “那如此一来,我们接下来倒是轻松了。”顾建章闻言也是笑道,“既如此,殿下,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发展一下自身好了,这次驱逐了大唐的商贾,他们留下来的好多工坊,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给我们自己积攒本钱。” “如此甚好。”李元景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儿就交由你去办,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派人去日月山问询好了,他们定然会支持的。 说起来,本王对治下百姓,还是亏欠的,若是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本王又岂会不愿?” 才睡醒,你敢信,40多个小时没睡觉,结果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三点。 (本章完) 卷五 第711章 金针刺破桃花蕊! 逻些,李承乾已经在此地逗留了一段时间。 他倒是不急着南下天竺。 于他而言,如今的天竺的确不是什么大麻烦,想那杨大郎都能借兵泥婆罗大败中部天竺,可见此时的天竺是何等的糜烂。 而且,他此番既然南下了,自然也要顺便看看这些年降了大明的吐蕃是个什么光景。 说白了,就是要检查一下麾下臣子这些年可有尽心尽力。 而这些日子,他也的确走遍了高原的不少地方,总的来说尚且还算满意,芒波杰孙波的确没有辜负他。 “殿下,芒波杰孙波求见。” 就在李承乾从吉曲河回来,刚到修了一半的红山宫之时,刘三却是前来禀报。 点了点头,李承乾没有言语,而是看着已经修了一大半的红山宫,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 前世,他来过这里,只是他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著名的旅游景点了。 可哪怕穿越了千年,那举世闻名的布宫好像也不长这样吧? 不单单样子变了,就连名字都变了,红山宫? 难不成他穿越的蝴蝶效应都已经厉害到了这个地步? 真要如此的话,他多多少少是有些惭愧的。 毕竟,布宫要是没了,那未来五十块钱背面画什么啊?总不能画大明宫吧? 真要如此的话,那他就得考虑一下在大明宫前给自己立一个雕塑了! “参见殿下。”就在李承乾天马行空的时候,芒波杰孙波终于来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看向红山宫问道:“芒波郡守,这宫殿一开始就叫这个名字吗?” “回殿下,这宫殿其实还没名字,只是修建在玛布日山上,而玛布日山又名红山,是以大家也就都称之为红山宫。” 芒波杰孙波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李承乾会对这座宫殿感兴趣。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红山宫也就选址的确堪称一绝,使其在整个逻些显得有些巍峨而神圣,但真要说到宫殿修建得如何,也就一般。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听闻这是当初松赞干布为了迎娶泥婆罗尺尊公主而修建的?” 一听李承乾这么问,芒波杰孙波都愣住了,看向李承乾的眼神,颇为诧异,心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这位?急忙点了点头,道:“的确,只是松赞干布已伏诛,按照泥婆罗的传统,尺尊公主只能嫁给吐蕃的继承者。 而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尺尊公主已经抵达逻些了。” “看样子这宫殿才修了一半,要是大唐的那位公主也来的话,这宫殿还得再大一倍不止。”李承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听了芒波杰孙波的前半句,就开始呢喃自语。 他是知道布宫是松赞干布为了迎娶尺尊公主及文成公主才修建的,不过建筑风格有所变化他倒是能理解,毕竟他的翅膀都这么扑腾了,影响一下当代的建筑风格怎么了?至于名字为什么变了,吐蕃都没了,名字不一样不行么? 当然,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管是名字还是建筑风格,都跟他没屁关系…… 布宫的前身本就是红山宫,而真正的布宫是在明朝的时候,由一个喇嘛为了巩固政教合一的政权,在红山宫旧址上修建的,从此得名布达拉。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布宫的主人从君王换成了和尚。 而芒波杰孙波听到李承乾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大唐的公主,就算是宗室女,那也是你堂妹,你连自家堂妹都不放过? “殿下,尺尊公主嫁给吐蕃的继承者,是泥婆罗的传统,且不说当初禄东赞有没有帮松赞干布成功求取大唐公主,就算有,大唐怕是没这个传统吧?”芒波杰孙波小声地说道。 “你说什么?”李承乾刚刚回过神儿,没听太清楚。 芒波杰孙波重复一遍后,李承乾也呆愣了片刻。 “刚刚本王想到其他事宜了……”李承乾道,“按照伱的意思是说,本王如今需要娶尺尊公主?” “回殿下,正是如此。”见李承乾这么问,芒波杰孙波这才松了口气,如果李承乾不是大唐太子的话,他倒是觉得李承乾娶个大唐公主自不是问题,抛开了这些想法后,芒波杰孙波继续道,“微臣觉得殿下也有迎娶尺尊公主的必要,这是泥婆罗明显示好的表现。 若是殿下迎娶了尺尊公主,那未来殿下完全可以借机吞并泥婆罗。 而泥婆罗之所以如此着急将尺尊公主送到逻些来,估计也是畏惧了大明天威,估摸着也有用尺尊公主换取和平的意思。 当然,就算未来殿下真对泥婆罗动手了,只要尺尊公主尚在,殿下也不会太过于苛责泥婆罗的百姓,这可能是泥婆罗最后的打算了。”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他能理解小国的悲哀,但对于泥婆罗,他是真不怎么上心,没办法,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 派兵攻打泥婆罗,可能真就是笔亏本买卖。 “婉拒了吧。”深思熟虑后,李承乾摇头道,“你转告泥婆罗的使者,就说本王无心征伐泥婆罗,只要他们年年纳贡,岁岁称臣,本王许他一世太平。” 开什么玩笑,出兵好歹能捞点儿才是正理,赔本的买卖他可不会干。 芒波杰孙波闻言,心中一喜,他就知道李承乾会是这个态度,当即便说道:“想必殿下是瞧不起泥婆罗那等撮尔小国的,不过微臣还是觉得殿下应该迎娶尺尊公主。” “嗯?”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 “泥婆罗虽然贫瘠,但泥婆罗的勇士却也都是些真正的勇士,此番殿下若是迎娶了尺尊公主,南征的时候,不就多了一支捡来的大军? 微臣知道殿下未必瞧得上泥婆罗的大军,可既然有人愿意为我大明为先锋,殿下又何乐而不为? 怨军众将士虽然勇猛,但能避免一下伤亡,岂不是最好的结果,说到底,怨军终究是我大明的铁骑,泥婆罗的勇士可不是。 如果此番泥婆罗南征的时候,损失惨重一些,殿下要想拿下泥婆罗,甚至能兵不血刃。 至于需要泥婆罗损失到哪种程度,也是可以筹划的。” 听芒波杰孙波说完,李承乾愣了一下,心道,你比本王还歹毒! “可问题是,泥婆罗就算拿下了,谁去治理?”李承乾可不想派自己的心腹去那个地方,说实话,不管派人去,他都觉得是浪费人才。 “殿下不弃,微臣愿往。”芒波杰孙波当即躬身道。 一听这话,李承乾瞬间就明白了,搞了半天,是这家伙看上了泥婆罗。 “你真想去治理泥婆罗?”李承乾说道,“别怪本王没提醒你,比起五部天竺的地界,泥婆罗当真就是一穷山恶水。 至于本王早前的承诺,到如今都有效,这点儿你大可放心,拿下了五部天竺之后,本王允你族群择一迁徙。” “微臣自然是知殿下定会信守承诺,可身为大明官员,岂能因私废公。”芒波杰孙波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五部天竺的确有着更肥沃的土地,可李承乾真的会放心他苏毗把持如此肥沃的土地? 就算李承乾愿意,后来人呢? 所以,相对贫瘠的泥婆罗反而是他苏毗最好的选择,无他,穷得叮当响的地方,旁人连对其动兵的兴致都没,有些时候,贫瘠、落后,反而成了弱小最好的保护色。 他活了这么大,见过强盗抢富商的,还没见过强盗抢乞丐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你便去安排吧。”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李承乾自然不会拒绝,毕竟这么长时间来,芒波杰孙波还算勤勉,他自然愿意带领部族去帮他治理泥婆罗,他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再说了,多娶个公主而已,这算多大回事儿,说到底他也不吃亏,最多就是出点儿体力活的事儿。 多大个事儿? 若是看得过去,体力活就勤勉些,若是真的看不过眼,那体力活也可以省了。 到了他这一步,联姻的政治目的大于婚姻本身意义。 “那微臣这就去安排。”见李承乾点头,芒波杰孙波也是松了口气,道,“其实早在吐蕃覆灭后,泥婆罗就一直有这个想法,只是殿下一直没搭理他们,这次要不是殿下南下亲征,震慑住了他们,他们也不敢茫茫然的就将人送来。” 李承乾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只是他却没什么印象了。 芒波杰孙波走后,李承乾带着刘三等人上了红山宫看了一眼,了却了前世遗憾后,这才回去。 让李承乾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夜,芒波杰孙波便带着尺尊公主来到了自己临时下榻的营帐。 李承乾是真的有些呆滞,这么快? 是不是太急切了? 虽然这般想着,但李承乾还是多打量了尺尊公主两眼。 还别说,能拿出来和亲的公主,确实都长得不赖,颇有一股子异域风情的味道。 加之尺尊公主比李承乾还稍长两岁,时年二十二的她,身材自然不是自己宫里那几个小鹌鹑可比的。 一张紧闭的殷桃小嘴,明显在遮掩着自己的不安。 怎么形容呢? 李承乾只能想到那句,天上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 如果说天天吃米饭吃腻了的话,偶尔吃吃青稞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而尺尊公主这会儿却是紧张极了,甚至都不敢看向李承乾。 摆了摆手,李承乾道:“先送尺尊公主去休息。” 说罢,当即就有人将尺尊公主给带走了。 这是李承乾议事的营帐,一个女人久留在此成何体统? 等尺尊公主被带走后,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要不要这么急切?” “殿下,这真不怪我。”芒波杰孙波一脸委屈地说道,“泥婆罗使者说这是他们的传统,他们说的那套,微臣不懂,按照微臣的理解就是先让殿下验验货……” “我……”李承乾差点儿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 另一边,李承乾就寝的营帐中,尺尊公主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身边还有冬雪服侍在侧。 “不用紧张,我家殿下人很好的。”冬雪见尺尊公主紧张得双拳紧握,当下便说道,“只要你真心待我家殿下,我家殿下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她是李承乾身边的老人了,资历不是一般的深,哪怕在日月山,普西偌这些人见了她也是笑脸相迎。 尺尊公主闻言,轻声问道:“今晚我需要服侍殿下就寝么?” 她的汉话说得很好,自从吐蕃覆灭后,她就在努力学习汉话,到如今,她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了。 “这个不好说。”冬雪说道,“一切都需要看殿下,这个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她今年也二十五了,侍奉李承乾这么多年,至今还是完璧之身,说起来,她也有些羡慕眼前这个女子。 尺尊公主闻言,轻微地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极为忐忑。 她倒是不怕李承乾对她做什么,自从知道要嫁给李承乾之后,她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或者说,甚至有些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为此,这些年,她在尼泊尔不单单钻研了汉话,甚至床帏之事,也学了诸多,为的就是能尽可能的取悦李承乾。 李承乾和松赞干布不一样,当初泥婆罗欲要将其嫁给松赞干布,两国只是单纯的和亲,倒也还好。 至少双方的地位悬殊不大。 结果,她人还没嫁过来,吐蕃便被大明灭国了。 如今,嫁给李承乾,那是因为泥婆罗畏惧大明,她要是惹得李承乾一个不高兴,泥婆罗危矣。 “先洗漱吧,不管殿下今晚是否临幸你,该做的准备都是要做的。”冬雪笑道,“对了,我家殿下比较喜欢主动一点儿的。” 尺尊公主闻言,当即就点了点头。 不多时,冬雪便吩咐人给浴桶里加满了水。 李承乾喜欢泡澡,所以他的房间也好,营帐也罢,向来都是备了一个超大浴桶的。 而就在尺尊公主准备泡澡的时候,李承乾和芒波杰孙波等人正在饮宴,今日芒波杰孙波兴致极高,接连豪饮了三大杯。 美其名曰,恭贺殿下新婚!预祝大明南征凯旋! 李承乾今晚喝得也是不少。 直到众人都五迷三倒之后,酒宴这才结束。 ps:封禁后的修改版……我也很无奈。 就说,这章求个月票不过分吧! (本章完) 卷五 第712章 李二出兵 对于李承乾而言,无非就是金针刺破桃花蕊。 对于尺尊公主而言,却是不敢高声暗皱眉。 但终归是水到渠成,一夜承欢。 既不负良辰美景,也不负苦短春宵。 而随着尺尊公主进入了李承乾的营帐,芒波杰孙波便开始忽悠泥婆罗开始派兵,助大明南下。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只有一点点的消磨泥婆罗的力量,未来他带领族人进驻泥婆罗才能更好也更快的掌握这块土地。 虽然泥婆罗那地儿是贫瘠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天竺虽然土地肥沃,但终究不是他能染指的。 聪明人往往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此时,李承乾的议事营帐中,赵岩笑道:“若是泥婆罗能出兵为我大军前驱,拿下这五部天竺倒是要简单不少。” 点了点头,李承乾也是笑道:“是这个理,如今的天竺纵使腐朽,但底蕴还是有的,之前本王还在琢磨着怎么对他们分而食之,如今有泥婆罗愿意为我大明前驱,倒是给了本王一个新思路。” “殿下的意思是让泥婆罗对某一部出兵?”赵岩问道。 李承乾点了点头:“虽然如今的天竺糜烂,甚至分为了五部,但我大明若是在拿下了中天竺后,再对其他各部天竺出兵,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必将使得各部天竺同气连枝。 哪怕他们平日里各有不服,但说到底,我们终究还是外人,一个闹不好,反而容易促成他们一统,形成一个真正的帝国。 当然,纵使如此,我大明也不惧他们,可没必要。 如今,让泥婆罗对其一部出兵,理由都是现成的,就是借兵我大明,发现了五部天竺的孱弱,久居僻壤之地的他们,看到了机会,坐不住了。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将天竺的视线从我们身上移开。” “可我们终究还是要动兵的,而且天竺也早晚会发现不对劲的。”赵岩说道。 “没有什么谋划是密不透风的,说到底,我们争取的只是时间罢了。”李承乾笑道,“对了,朴固福泽到了么没?” 朴固福泽也就是当年大败慕容顺后的降将,投降李承乾后,被李承乾委任为镇南府一守将。 当时,大明还没拿下吐蕃和苏毗,镇南府还是大明的南大门,但如今镇南府都能算得上大明的腹地了。 当然,他的职位还是没变,依然为大明镇守一方,防的是谁自不用明说。 “之前他派人来传信过,最迟今日晌午就能抵达逻些。”赵岩闻言说道。 点了点头,李承乾说道:“他来了就好办了,杨大郎如今虽然占领了中部天竺,但能用之人太少,胜利果实要是守不住,便宜了旁人,那对我们而言,可就太亏了。 事到如今,最适合领兵支援杨大郎的便也只有他了。” 他可没忘记,曾经的历史中,王玄策孤身灭国,最终却成全了吐蕃,大唐却是没捞着任何实实在在的吐蕃,反而滋养了吐蕃,让吐蕃在短时间内,迅速强大了起来。 这样的事情,李承乾可不想发生在大明身上。 “如此一来,朴固福泽怕是要捞着南征的首功了。”赵岩笑道,“问题是,契苾沙门会不会对此有意见。 说到底,他才是镇南大将军,麾下都捞得泼天战功了,他这个镇南大将军却是还窝在镇南府。” 说到这个,赵岩还是有些担忧的。 他和契苾何力接触得倒是不少,但和这个契苾沙门,是真没什么接触,真要因为这点儿事儿,闹出什么幺蛾子,不划算的。 “无妨。”李承乾摆了摆手,道,“镇南府还需要大将军镇守,而且,本王将自己的后背都交给了他,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的。” 李承乾倒是没解释太多。 “现在就等泥婆罗那边的答复和朴固福泽了,这样,等朴固福泽来了之后,你便先招待他一二,这些年,他为我大明也算是尽心尽力了,适当的勉励还是需要的。 本王乏了,先休息一会儿。” 听李承乾说完,赵岩一愣,这才什么时辰?刚起来没多久吧,这就乏了?自家殿下什么时候这么虚了? 可转念一想,也对,尺尊公主不是还在殿下的营帐中么? 那确实应该乏了。 这般想着,赵岩当即躬身告退。 待赵岩离开后,李承乾看了眼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公务,当即也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温柔乡。 金针又刺桃花蕊,花开二度。 …… 镇南府。 大将军府邸。 契苾沙门也是颇为忙碌。 影视剧中的大将军一天天的都闲得蛋疼,但事实上,大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忙碌了整整一上午,契苾沙门这才处理完公务。 “朴固将军应该到逻些了吧?”契苾沙门问道。 “按照推算,这会儿应该是到了。”麾下闻言却是问道,“将军,殿下此举何为?不管怎么说,南征不应该没将军才是?” 这是他契苾部的族人,也是他的亲信,是以说话也便随意了许多。 听他这么说,契苾沙门笑了笑,道:“你啊,不懂,殿下亲征,镇南府就是大后方,殿下让我们留守镇南府,便是对我们的莫大信任。 就好比在战场上,你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伱最信任的同袍一般,在这点儿上,倒是没什么好指摘的。” 如果不是因为契苾琳娜的原因,李承乾敢这么做,他可能真会动些歪脑筋,但正是因为契苾琳娜的原因,他铁勒部兴许有着更光明的未来,是以,如今他真的愿意尽心尽力的帮李承乾镇守一方。 一听契苾沙门这么说,亲信也是笑道:“这么说来的话,那朴固福泽确实不够资格为殿下镇守大后方,说到底,他也只是一降将,殿下岂能将如此重任交给他?” 契苾沙门闻言,笑了笑道:“你啊,早晚败在这张嘴上,此番朴固福泽若是回来了,切莫胡言乱语,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他此番只要能活着回来,必然会接替本将军镇南府大将军一职。 今后,这朴固福泽,也算是真的为大明牧守一方了,在大明也算得一个人物了。” “朴固福泽接替将军之位?”亲信闻言顿时一惊,当下便是不忿地说道,“他凭什么?” 对于这家伙,契苾沙门还是挺看重的,带在自己身边也有重点培养的意思,当下也便笑道:“我契苾一族久居镇南府时间太长了,殿下岂会坐视我部长期经营此地? 调动是避免不了的,而且,兄长也曾来信提醒过,此番殿下南征而返,纵使殿下没说,我们也该自觉一些。 说到底,一个镇南府配不上我契苾一族。 若是将来辅佐殿下,兵临长安,夺得大宝,那才是我契苾一族的未来。 所以啊,你们在这个时候莫要小家子气。 若是将来琳娜为殿下诞下一儿半女,我们想辅佐一番,也是需要朋友相助的。” 还是那句话,他们希望契苾琳娜的儿子,将来能继承偌大的唐明帝国! 那时候才是他们契苾一族真正辉煌的时候。 现在嘛,都只是小场面罢了。 自从契苾琳娜嫁给李承乾之后,他们兄弟就以此为目标在奋斗。 虽然这条路难走,但哪条通天之路貌似都不好走,事在人为。 若是真走不通,从龙之功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有长远的计划,也有短期的目标,这便是他们这等大族经年不衰的因由。 “大将军,密谍司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他们生擒了慕容戈,要送抵逻些,为了避免被慕容戈的人劫走,在路过镇南府的时候,需要我镇南府派兵护送。”就在这时,有人进来说道。 听到这话,契苾沙门当下也是笑了,消息他自然收到了,当下看向了自己那刻意栽培的族人,笑道:“你去吧,点足一千本族甲士,亲自护送一番,真要是在我们的地界上被人劫走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将军放心,真要有不开眼的贼人来袭,定叫他有来无回!”那亲信闻言,当即说道。 点了点头,契苾沙门也不再多言。 慕容戈? 呵呵,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他倒是不会觉得有人在怀疑他们,他们契苾一族和吐谷浑那是血海深仇,当年契苾一族之所以投了大明,也有报复吐谷浑的原因在内。 …… 当李承乾对南征已经有了个初步计划的时候,李二却是等不了了,直接命段志玄统领五万僰人大军先入六诏。 虽然六诏早年便臣服了大唐,但这些年看了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后,李二对这种近乎羁縻一般的州府,也是有了些想法。 他曾经甚至想过,若是让李承乾来彻底治理这些羁縻州府会是个什么结果,虽然不敢说百分百能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但根据李承乾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 只要他看上的地方,定然不会有羁縻一说。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承乾如今就是这么干的。 李二也测试过,否则也没有段志玄迁任戎州都督府大都督一事。 至于效果,只能说勉勉强强。 能接受,但也不能说很满意。 就在段志玄领兵南下的当夜,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就坐不住了,纷纷相约来到了李二的行宫之中。 “陛下,老臣请战。”尉迟敬德当即就嚷嚷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是纷纷响应。 凭什么,凭什么段志玄那个老匹夫一到高州就能率兵南下,他们都来多长时间了? 看到这一群老东西,李二也是头疼,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伙计,不管是能力还是忠心,都不用多说,可你们折腾这一出,是干嘛? “胡闹。”李二板着张脸说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难道不懂?贸贸然动兵,就是你们这些年在战场上学会的东西?” “陛下,话可不是这么说啊。”尉迟敬德当即就嚷嚷了起来,“段志玄那老匹夫比我们来得还晚,这不都挥兵南下了? 我们这些时日,谁不是为了南征在做准备,怎么就成了贸贸然?” “就是。”侯君集也说道,“陛下,单要说准备之充足,我们也不比段志玄差就是。” “要说到准备之充足,在场的怕是没谁比老夫的准备更充足了!”冯盎也是出言说道。 一时间,众人又吵了起来。 本来商量好一起来找李二的,结果没两句的功夫,又开始了。 看到这一幕,李二突然笑了。 他就喜欢这样的武夫。 他不介意武将这般,真要是武夫拧成了一股绳,他才会担心。 见众人马上就要从君子动口不动手演变成全武行之时,李二故作愠怒一般,说道:“行了,说起来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你看看你们这般行径成何体统?” “老臣知罪。”众人齐齐躬身行礼。 李二摇了摇头,道:“朕之所以安排樊国公领兵南下,无非是让他试探一下六诏的反应罢了。 真以为南下暹罗、骠国、真腊就那么简单? 放心,只要樊国公那边顺遂,有你们出兵的机会的。” 他这话倒是没有作伪。 段志玄这些年经营戎州都督府,倒是没有虚度光阴。 经营六诏的重任,李二自然不会交给冯盎。 冯盎本就是高州的坐地虎了,要是再经营六诏,真要是生了什么心思,毫不夸张的说,都能和大唐划界而治了。 这可不是李二想看到的。 “臣等孟浪了。”一听李二这么说,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纷纷躬身。 他们其实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李二都说了,那他们自然不会继续纠缠。 灭国之功啊,谁又能舍弃。 见这些家伙这幅嘴脸,李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向一旁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这才问道:“房卿,此番高州的府试进行得如何?” 他此番将房玄龄带出来,一是不希望他卷入李承乾兄弟的夺嫡之争,毕竟是他多年的老臣子了,折损在这种事里面,他也于心不忍。 二是因为如今的房玄龄主全唐科考,刚好一高州做个试点看看。 长安是不具备做试点条件的。 闻言,房玄龄笑道:“回陛下,高州府试定在了四日之后,不过老臣此番倒是发现了这套科举模式的一些弊端。” “嗯?”李二倒是来了兴趣。 科举,也是他极为看重的, “我大唐各州府差距甚大,就拿高州和戎州都督府来说,高州下辖州府才多少,戎州下辖都督府都近六十了。 两者之间的差距,说是云泥之别也不过分。”房玄龄说道。 “那能比么?”冯盎闻言,当即便说道,“戎州都督府下辖的州府几乎都是羁縻州,岂能与我高州相比? 说句难听的,戎州都督府下辖的羁縻州,要不是这些年朝廷在各地都修建了书楼,大兴文教,他们连识字的都没几个,一群化外蛮夷之辈,也配与我高州相提并论?” 众人闻言,没一个吱声的,感情你高州就不是羁縻州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高州就是羁縻州过来的。 房玄龄却是笑道:“耿国公也说了啊,正是因为如今朝廷大兴文教,这才几年的功夫,已然让戎州都督府的那些羁縻州,开始涌现了读书的苗子,而随着这星星之火生起,将来大唐的文教事业必成燎原之势。 现在我们不为今后而谋,岂不是将麻烦留给了后来人? 虽然最近有听人说,吾等死后,管那洪水滔天。 且不论是谁人说出了这等话,但作为大唐官员,陛下臣子,岂能真的如此?” 他这人,没的说,哪怕如今已经不在仆射之位,但既然李二让他主大唐科考,他便会尽心尽力的将此事做好。 当然,真要做成了这事儿,史书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这的确是个问题。”李二倒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暂且来看,确实没有更高的解决方案,这事儿怕是还需房卿多上心。” 房玄龄躬身领命,也便不再多言。 见这对君臣应对完了,长孙无忌这才说道:“陛下,就在今早,有消息来说,慕容戈已经被大明军队生擒了。” “这么快?”不单单是李二,众人都是一愣。 前几天才收到消息,这家伙蹦跶正欢呢,结果都没坚持两天,就被李承乾生擒了? 这? 是不是太废了一点儿! “果然,慕容家的真不行了,折腾出这么大的场面,结果就是为了给我们看看他们被俘的英姿。”侯君集当即笑道。 他倒是极为满意。 在场的,可能他是最担心大明出什么岔子的。 “老臣早就说了,什么慕容戈,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尉迟敬德却是大笑道,“他爹都做不到的事儿,指望他,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他们这些武夫,永远都只是看浮于表面的东西,当然,也许这也是他们想表现出来的。 但一众文官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说明大明朝堂上的那些家伙,真的成长起来了 将来同殿为臣,这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叫他们怎么不皱眉? 昨天那章是屏蔽后修改了的,福利被吃了。 (本章完) 卷五 第713章 保皇派的坑。 大明的那些文官,他们以往其实是看不上眼的。 说到底,也就是一群草头班子而已,真没看出什么威胁。 可此番,他们对慕容戈的处置,着实是让人眼前一亮,很显然,这些家伙,这些年也成长了不少。 当然,对于李二来说,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现在只关心李承乾会怎么处理此事。 而就在这时,长孙无忌却是继续说道:“启禀陛下,随同此消息传来的,还有洮河郡的消息。 据悉,刘树义在不日之前,以大军操练为由,封锁了唐明边境,具体时间不详。 而在长安,蜀王殿下又以洮河郡形势紧张为由,将刘树艺调任鄯州刺史,主鄯州军政。 同时,大明使团进驻东宫,皇后、蜀王、晋王及城阳公主……暂居东宫。” 长孙无忌一五一十的将近期的消息对李二进行了一个汇众,并没有任何隐瞒。 众人闻言,也都是沉默不语,默默在心中消化这些消息。 李二则是笑而不语。 半晌过后,侯君集才说道:“刘树义操练大军怕只是为了遏制唐明商业互通,真要说起来,他这会儿最该做的便是提兵西进,操练大军有何用?” 对此,他是极为不屑的。 不管大赵王廷是受谁指使,此番行径就是在打大唐的脸。 驱逐唐人? 当年嚣张至极的突厥人尚且不敢如此,大赵王廷又当如何? “比起他老子,这家伙终究是差远了。”尉迟敬德大大咧咧地说道,“要是换做他老子,大赵王廷胆敢如此,他就敢直接提兵西进,看看这普天之下,谁敢驱我大唐!” 对于刘文静,他们还是蛮赞赏的,不过换成了刘树义,那不好意思,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当然,褚遂良这些文官却是没有多言。 他们清楚刘树义此举意图,更知道此举的不易。 那可是夺嫡之争,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大赵王廷那么简单,稍有差池就是人头滚滚,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当然,这不是说尉迟敬德等人就想不到这一点儿,而是他们性格就是如此。 能动手的时候,谁动脑子啊? 这也不是说他们没脑子,只是一个武将在这种事儿上动那么多脑子,哪个君主敢用你? “你几个嘴上积点儿德吧。”李二闻言笑道,“不管怎么说,刘树义都是晚辈,他们要是有你们这般底气,这朝堂上哪儿还有伱们的位置? 不过此番其实也能说明那两个的交锋已经开始了,时过境迁,如今已经成了少年人的天下了。 说到底,还是吾等都老了啊……” 听李二这般说,众人都是一愣。 不是,这就不遮不掩,大鸣大放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用在朝堂上其实也是行得通的,今天把话说这么明白,真的有必要么? 不过转瞬,众人也便都明白了,李二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在场的都是李二的股肱之臣,也可以说是心腹。 很显然,如今大唐的皇室明显分为了几个阵营。 最庞大的莫过于他们这些坚定的保皇派。 其次便是李承乾的太子党,不过李承乾的太子党,势力基本不在大唐。 然后便是李恪的夺嫡派,最积极其实也是最孱弱的一群家伙。 对于李二来说,他南下的目的如今已不是什么秘密,自然也没有遮掩的意思,事到如今,倒是不用再像以前那般讳莫如深。 当然,这主要还是看他的态度。 见李二这般说,长孙无忌也是笑道:“老臣之前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说起来,山东那些豪门到底有何底蕴,老臣也想看看。” 虽然长孙无忌如今是关陇士族的代表人物,但士族和士族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他们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那就不是一个阵营的,两个阵营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也是时有发生。 “可如此突兀的封锁边境,虽然能遏制大明的商业,但对我大唐的商业而言,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此一来,怕是我大唐的商税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马周思虑了半晌,这才忧心忡忡地说道。 他如今是户部尚书,商税受到影响,他是最敏感的。 加之如今大唐对南边用兵,作为户部尚书,他的压力本就不小,真要是商税再出什么岔子,那他这个户部尚书可就难做了。 “影响自然有。”李二闻言却是笑道,“不过对此,朕倒是支持,这些年,大唐的商业一直和大明挂钩,本就不是一个国朝商业健康的方向。 用高明的话来说,大唐是大明商业最大的下游市场。 换句话来说,大明是我大唐商业最大的上游市场,我们能遏制大明,同样,大明也能遏制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是能借此机会,盘活我大唐自己的市场,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这些年,辅机和登善经营洮河郡许久,失去了大明这个最大的上游市场,不知道洮河郡可应付得过来?” 说着,李二便看向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 当年长孙无忌坐镇洮河郡的时候,的确是做了些事儿的,不说别的,各种工坊那是真没少弄。 加之李承乾甚至放纵许敬宗从大明挖走了一大批的技术人员后,洮河郡的工坊在短时期内的确是得到了一个飞速的发展。 真要说起来,当初长孙无忌就是打算用洮河郡取代大明,成为大唐本土的上游市场。 虽然这些年下来,没有完全取代大明,但也真从大明的手里抢得了部分的市场份额,总的来说,还是有些成果的。 这会儿,见李二问起,长孙无忌也便看向了褚遂良,毕竟褚遂良留在那边的时间长些,知晓得也更清楚些,褚遂良见李二和长孙无忌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也便站了出来,说道:“回陛下,微臣离开洮河郡的时候,洮河郡的各种工坊有超过四百个。 其规模超过千人的大型工坊就有三个,规模超过百人的工坊足足有两百多个。 虽然不能完全取代大明,但这对洮河郡而言,无疑也是一次机会,若是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洮河郡怕是会在短时间爆发出大规模的工业化。 大明有句话说得其实没错,利益才是推动一切的基础。” “这便是商人最令人厌恶的地方。”听到这话,唐俭却是极为不屑地说道,“枉你也是读书人,岂可为此等商贾张目?” “商贾逐利本就是天性。”褚遂良却是毫不介意,当下便说道,“这无可指摘,当无利可图的时候,商贾还充满了干劲儿,那他的图谋一定更大。 而当商贾逐利的时候,其实才是他们最老实本分的时候。 至少这个时候的商贾,还在我们可控范围之内。 若是莒(ju,三声)国公不知,不妨看看昔年的泾阳商贾,黄嵩等人。 如今,这些人就在长安,跟随大明使团一道入京,他们这些人,绝非逐利之辈,有些时候的行商之道甚至是赔本赚吆喝。 想必莒国公应该知道这些人所图谋的是什么吧?” 这些年,他没少和商贾打交道,时间长了,也就对商贾有了新的认识。 用他的话来说,他不怕商贾逐利,反而怕商贾不逐利。 就好比黄嵩这些家伙。 他们是商贾么? 肯定是啊,在大明,他们还是顶级的豪商。 但这些家伙如今做的生意,已经不以牟利几何为目的了,这才是最恐怖的。 天啊,商人不牟利,他们在牟什么? 这难道不值得深思么? “登善说得在理。”听他这么说,李二也点了点头,“商人牟利,的确无可指摘,这并没什么好说的。 只要他们遵纪守法便可,对他们,不可苛求太多。” 他很赞成褚遂良的观点,商贾只有不以牟利为目的的时候,才是最该注意的。 这样的商贾他见过,也听过,还不止一个。 昔年的武士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其余众人闻言,也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马周却是问道:“如此说来,此番对洮河郡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儿?” “何止对洮河郡而言是一件好事儿,对整个大唐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若是洮河郡供应不了众多商贾,那些工坊自然会加大扩充力度。 而一众商贾发现自己的供应需求得不到满足,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会不会想着一劳永逸,避免今后再被人卡脖子? 总的来说,此番影响最大的,决计不会是我大唐。” 褚遂良倒不是站李恪,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而且,他们昔日在洮河郡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 如今,不过是到了收获的时候。 这会儿说出来,也有为自己邀功的意思。 “这事儿,辅机和登善做得极好。”李二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如今,就看高明如何应对了,刚好也借此机会,看看他的大明在危机处理这一块,做得如何。” 说白了,如今的压力给到了大明,他倒是颇为轻松。 至于大明使团入驻东宫,众人都没多言,无他,事关皇后,众人都不想也不愿意多言。 …… 数日之前,浇河郡,当许敬宗听说刘树义封锁了边境之后,缠绵病榻许久的许敬宗终于精神了! 是的,他精神了。 这是他这么多年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儿,结果刘树义这些家伙居然给干了,他岂能不精神? 作为昔年洮河郡的郡丞,主抓工坊事宜,他太清楚如此一来对于洮河郡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当日,他便派人将一些大工坊的工坊主喊到了郡守衙门。 甚至,还将洮河郡数得上号的商贾都请来了,而且还没将士族排除在外。 “想必诸位也听说了,此番唐明边境封锁,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考验。”许敬宗也不拖拉,直接说道,“每日往返唐明的商贾何其多,如今,这些来自大唐各地的商队滞留洮河郡,他们总是要采买一些东西回去才是,不然,这一路不就白跑了? 也就是受长明物流的影响,否则,此番对我洮河郡来说,当是天赐良机才是。” 众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自从听到边境被封锁后,他们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可哪怕是如此,还是有商人说道:“可自从有了长明物流以来,往来唐明的商队都是规模小了很多,甚至有的只是派了几个伙计走一趟,毕竟如今只需签订了订单,便有长明物流将他们所需的各种货物送抵。 所以哪怕滞留了大量的商队,但这些商队,许多人都没权利做主的。” “所以本官才说,这是洮河郡的机会。”许敬宗说道,“以往,长明物流独揽物流业务,虽然朝廷也开展了物流业务,但市场占比极小。 而我们更是无力抗衡长明物流,让其成为这个行业的独角兽,但这次,对我们而言,难道不是一个机会? 由我郡守衙门牵头,各家商贾入股,整个洮河郡的工坊为基石,怎就打不开洮河物流的市场? 刚刚你们说了,如今滞留洮河郡的诸多商队并没有权利做主,那他们要不要去信问问?都说商场如战场,时机稍纵即逝,你说他们紧张与否? 若是这个时候,我们洮河物流能为他们提供速信业务,帮他们在最快时间内,送信回去并取得信函,你说后面,他们会不会选择我洮河物流?” 听许敬宗这么说,众人都有些愣神。 你是真敢想! 不过真要如此的话,那此番的确是个大生意。 看许敬宗这模样,怕是琢磨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至于说为什么许敬宗明明知道封锁了唐明边境,作为洮河郡郡守,他以前没这么干。 呵呵,开什么玩笑,他是想上进,也想发财,但他又不傻,封锁唐明边境,得罪的可是李承乾,除非李承乾彻底玩完,否则他不可能去做这件事儿的。 真要等李承乾今后大势而回,他还不得倒大霉? 再说了,自从王仁祐里了之后,他就知道,这种事儿,不用他做。 如今,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时机。 那两位斗得不可开交,作为洮河郡郡守的他,埋头发展洮河郡,这才是他这个郡守最该做的。 只有实打实的政绩,才是他今后耀眼朝堂的利器! 至于说洮河物流,呵呵,那不是做给李二看的么。 当然,真要做好了,那也是他的政绩。 “郡守高见。”一众商贾当即拱手说道,哪怕是人群中的崔浩也不得不承认,在经商一道上,许敬宗这个掉进了钱罐子里的商贾,比自己更合适。 许敬宗倒是没有志得意满,看向诸位工坊主说道:“如今你们的压力反而是最大的,滞留在洮河郡的各地商队何其多,他们所需要的货物何其多,你们能供应上么?” “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三大作坊的作坊主商议了一番,这才说道,“因为之前我们各家作坊都积压了不少的货物,短时间倒是能供应上,但时间长了,就以我们的产量而言,有些为难了。” “扩产。”许敬宗没有任何犹豫,说道,“之前各家工坊不敢扩充无非是担心生产了卖不出去,可如今这是一个机会。” “可如果今后唐明边境封锁解除……”有工坊主犹豫了一番,这才说道。 “不管未来唐明边境会不会解除封锁,这其实都不重要。”许敬宗却是说道,“只要在这段时间,你们能抓住各地的商队,让他们选择你们,今后哪怕是唐明边境解除了,对你们又能有多大的影响? 而且,做生意,谦逊一些。 不管是对外来的商队,还是对工坊的工匠及其工人。 为什么他们之前愿意选择宁愿多走百多里,也愿意选择大明,不是没原因的。” 许敬宗也有些无语。 洮河郡的工坊说是他一手负责弄出来的都不为过。 当年为了在洮河郡兴办工业,他还跑去草原六城挖了不少工匠,可那些人没少找他抱怨,说是洮河郡的工作环境和大明的没法比。 要不是许敬宗屡屡许诺,估计都有工匠会连夜卷铺盖卷跑路了。 “那个……”说到这个,各个工坊的工坊主有些不好意思。 你让他们对许敬宗这些官员客气些,那没问题,哪怕是当孙子都没问题,但让他们对别人客气一些,呵呵…… “别这个那个的,如果改不了你们的臭毛病,哪怕是有这样的机会,你们也抓不住。 别以为如今边境封锁了,那些商队没得选择了,又可以拿捏人家了。 把他们逼急了,他们自己不是没能力兴建工坊的。 本官把话撂这里,若是他们愿意在洮河郡投资修建工坊,本官定会大力支持。 别以为你们如今掌握了技术,就是洮河郡独一份的存在,不说士族那边已经开始筹建工坊了,就算没有他们,当年本官能怎么扶持的你们,也能怎么扶持另一批人出来!” 许敬宗这话一出,一众作坊主都噤若寒暄,他们知道,这位动怒了…… 早上写着写着睡着了。 (本章完) 卷五 第714章 大明的野望! 许敬宗的确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在初唐这个人才辈出的年代,他的确没占到什么优势就是。 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 至于说他人品太差,几乎和卖女儿无异,是不是他自污的一种手段,还真就难说了。 至少就他的能力,绝大多数人还是信任的。 也就是次日,洮河郡无数快马直奔大唐各地。 滞留在洮河郡的商队入不了大明,总归是要图谋新的发展机会。 而洮河郡的各家工坊,也借此机会大肆扩张,都想借着这个机会抢占大明的市场。 这些年,他们可是被大明压制得够呛,真有此机会,自然也不愿意放过。 再说了,商人逐利,本就是天性! 而在日月山,普西偌等人也在商议对策。 “大明的商业看似辉煌,但不可否认的是,一旦失去了大唐这个最大的下游市场,对我大唐商业而言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契苾何力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旁,伊原锡说道,“这倒是的,说到底,我大明的商业体系太过于依赖大唐了,只要他们那边限制一二,我大明商业就举步维艰。”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恰在这时,李勤俭却是说道,“此番之事既然发生了,那我们刚好尝试摆脱大唐对我们的影响。 说到底,大唐的决议我们是没办法更改的。 既如此,不如尝试一些新的路子。 早些年,我们也曾就这个问题和殿下商议过。 还记得殿下怎么说的么? 所有的商业行为,都是为了富足我大明的百姓,让我大明百姓生活愈加富足。 这些年,我大明百姓的生活的确越过越好了,但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他们基本的民生问题? 既然如今大唐的生意暂时无法做了,那么我们那么多的工坊是不是该考虑一下从事民生的生产上去? 而且,如今我大明幅员辽阔,人丁也是立国之初的数倍不止,也是时候将重心扑在农桑和畜牧业上了。 总不能让我大明的粮食渠道全被大唐所遏制吧?” 这个问题,他们早些年真的商议过,而且这些年别看大明主力发展工商业,但在农桑和畜牧业上其实也没落下。 只能说,重心不在这上面罢了。 听李勤俭这么一说,普西偌也点了点头,道:“李尚书说得不错,如今,倒是我们大力发展农桑和畜牧业的机会。 这些年,大明的百姓生活也是蒸蒸日上,以国朝如今的粮食储备来看,几年内不会出什么问题,这反而是我们大力发展农桑和畜牧业的一个契机。 早些年我们是不能这么做,毕竟要养活这么多人,那就得需要大量的粮食,但当时,我们只能以商业手段,才能在短时间内凑足这么多的粮食。 但如今不同了,大明的底蕴也早已是今非昔比。” 说到这个,众人倒是颇为自满,在场的几乎都是跟着李承乾从衣衫褴褛开始走到今天的。 这成就感,真就没什么能比拟的。 “那大唐此举我们不管?”伊原峰问道。 作为一个武将,他倒是有些急性子。 王玄策摇了摇头,道:“不管,我们也管不了。那毕竟是大唐的内政,我们的确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殿下也许更希望看到这一幕。” “此话怎讲?”伊原锡有些疑惑。 殿下想看到这一幕么? 他不敢确定。 王玄策想了想,说道:“殿下未来终究是要继承大唐的,但如今的大明和大唐其实已经背道相驰了,换句话说,如今的大唐和大明,区别太大了。 从殿下这些年的行为来看,殿下其实更愿意潜移默化的去改变大唐,否则,将来即便我们入主长安,治理大唐对我们而言,也是极为不利的。 如今,洮河郡主动朝着我们大明一般变化,这难道不是好事儿么? 说是遏制了我大明的商业,强大了大唐的商业,但莫说洮河郡,就连整个大唐今后不也是我们殿下的? 未来,我大明的官员说不好也得去做一回洮河郡的郡守,所以诸位觉得洮河郡如今的发展,还是坏事儿么?”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不是什么坏事儿。 众人也是极为满意。 “那接下来,我们便大力发展农桑和畜牧业好了,至于工坊,也开始尝试生产一些利于民生的货物,说起来,我大明百姓,这些年也有了一定的购买力,商业体系倒是不至于崩坏,只是对外贸易,短时间可能会遭受一些打击,不过也无妨。 正好,还能抽出一些工坊,让他们在技术上革新一番。 辛苦了这么多年,该休息的也可以休息一番了。” …… 就在日月山为了应对大唐的商业封锁之时,远在逻些的李承乾也终于看到了慕容戈。 听完密谍司的汇报后,李承乾就对这慕容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临死前也要坑死自己的麾下,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比他兄长慕容顺,更加心狠。 “杀了吧,留着干嘛?”打量了慕容戈一眼,李承乾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还一路上把他送到本王这里来,也不怕有人劫囚,导致你们出现伤亡,和你们比起来,他屁都不是一个。” 原本还梗着脖子,表现得一脸坚毅的慕容戈听到这句话,都愣住了。 不是,你没开玩笑? 一众密谍司的密谍也愣住了,不过听到李承乾后面的话,众人心里倒是极为舒坦,这才是我们殿下! “哼。”冷静下来的慕容戈,突然冷哼了一声,道,“不用这般作态,本王是不会告诉伱那人是谁的! 真以为这就能吓到本王? 你放心,只要他还在,必能乱你大名,重现我吐谷浑的昔日荣光!” 他的语气极其坚定,仿佛存了求死之志。 不过因为年岁不大的原因,这画面多少有些不协调。 李承乾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给他把嘴堵住,拖出去砍了!一个丧家之犬,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他说完,尉迟宝林和刘三当即就嘿嘿地朝着慕容戈走了过去。 慕容戈见状,心下也是一紧。 来真的?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你真不想知道那人是谁?”慕容戈下意识地问道。 李承乾不屑地说道:“你能在那个时候,逼死自己的麾下,无非就是想保全那人的身份,既如此,你岂会轻易开口? 既然明知道你不会开口,本王还留着你作甚? 人样子,本王已经有了你兄长慕容顺,他比你更听话,也更好用,更识时务。 而你,留着你,糟蹋我大明的粮食么?” 慕容戈都呆住了。 这和他预料的结果差别太大了。 不是你可以用刑啊,不是说你大明用刑很有一套的么?你倒是拿出来啊! 这算怎么回事儿? “殿下,此人还是可以留着的。”正朝慕容戈走过去的刘三却是突然转身道,“留着他,今后还能牵制慕容顺一二,这对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儿。” 他是知道李承乾打什么心思的。 在慕容戈送来之前,李承乾就和他们分析过,这家伙既然一副康然赴死的态度,无非就是在立人设。 说到底,不是他怕死,而是他想扰乱大明朝堂。 真要是在严刑逼供之下,他招供了几个名字,李承乾怀疑不怀疑? 就算李承乾坚信他的臣子没问题,可刺已经扎进去了,要想再拔出来,哪儿有那么容易? 大明王廷内部真就是铁板一块? 怎么可能? 要是真如此,伊原振怎么死的? 草原六城又是怎么被李承乾血洗的?(之前真的病糊涂了,当初执掌草原六城的裴默等人都被李承乾收拾了,病迷糊给忘了,bug一个,回头去要权限修改一下。) 再说了,野心家这个玩意儿,从来都不缺。 这会儿,他们只是吓唬一番慕容戈而已。 当然,慕容戈既然想开口,李承乾是决计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宝林,你亲自派人关押此人,平日里就将其嘴堵上,也不用用刑,本王近来心情不错,不想听到那惨绝人寰的声音。” 李承乾说罢,就摆了摆手。 尉迟宝林闻言,当即就亲自将慕容戈带了下去。 慕容戈一脸懵逼。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等他被带走后,李承乾又看向了密谍司的众人,一脸欣慰地说道:“此番你们也辛苦了,不过日月山那边也离不开你们,稍作休息,就赶紧回去,此番大唐和大明的交锋,才刚刚开始,你们的任务还是很重的。” 对于这些人,李承乾还是很满意的。 密谍司的家伙,几乎都是日月山的老人,就像此番带队的普祁,那更是老人中的老人了。 “殿下,那我们要暗中摸摸对方的底细么?”普祁问道,他对于这个藏匿于暗中,破坏大明的家伙,还是深恶痛绝的。 李承乾没来之前,他们过的什么日子,他太清楚了,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岂能容忍有人蓄意破坏? “无妨。”李承乾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由他们去吧。现如今,我们没有功夫去搭理他们,真要是探出了头,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他倒不是真无所谓,主要还是这些家伙藏匿得太深了,密谍司这么多年都没察觉到他们的踪迹,可见这些人隐匿之深。 而且,如今最关键的还是和李恪之间的博弈,若是把功夫都用在这上面,也容易使得朝堂上猜疑纷纭,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么做显然得不偿失。 向来都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 “卑职明白了。”普祁闻言,当即带着人躬身离去。 等他们走后,刘三却是好奇地问道:“殿下,那些家伙真不用管么?虽然他们这些年在我大明没闹出太大的事情出来,可恶心人啊。” “管肯定是要管的。”李承乾笑道,“不过你试想一下,一个能让慕容戈都甘愿做棋子的家伙,其身份岂会简单? 真要是简单了,慕容戈会愿意以身做棋? 所以啊,没那么简单的。 现在这个时候,他只要不冒头,那就说明他其实也还没准备好,这时候我们放任一二,反倒能让他露出马脚来。 可一旦我们步步紧逼,你信不信,他就会像草原上的老鼠一样,钻进洞里轻易不冒头,到时候,你怎么去找出此人?” “殿下的意思是,这人身份比慕容戈还高?”赵岩闻言,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慕容顺?如今,按照吐谷浑来说,身份比慕容戈更高的,便只有这个慕容顺了?” “哼。”李承乾摇头道,“这就是本王不愿意这会儿去追究的原因,你看,你们都开始有猜测了,这未必就不是他们的目的。 至于说慕容顺,这个本王也不敢胡乱判断,但本王却是知道,比慕容戈身份更高的人,大有人在。 所以,你们也别瞎猜了,真要猜错了,伤的只是我大明。” 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李承乾问道,“对了,泥婆罗的大军来了没?” “来了,足足一万五千余人。”说到这个,赵岩当即说道,“听说这已经是泥婆罗近乎全国的兵力了。” “这些话就别信。”李承乾摇头道,“泥婆罗若是敢举国之兵来为我大明前驱,那本王定然会高看其一眼。 不过这也无妨,如今的问题,就是看看让泥婆罗对余下几部天竺哪一部用兵最好。” “末将也考虑过这个问题。”说着,赵岩让人将堪舆图拿了出来,指着堪舆图道,“如今,杨大郎坐镇中部天竺,因为中部天竺无理在先,其余各部天竺倒也没有做什么,按照殿下之前的想法,朴固将军领兵必然是进驻中部天竺的。 如此一来,我们就处在了五部天竺的正中心,那么泥婆罗最好是对西部天竺用兵,最附和我们的利益。” “嗯,怎么说?”李承乾考校道。 (本章完) 卷五 第729章 李承乾,反贼也! 对于李二想做什么,李承乾大致上算是弄明白了。 他想借此机会磨练大明朝堂,李二想借刀杀人,说起来,这对父子都不是啥好人。 但相比而言,李二更善于算计。 毕竟这一遭他不单单能借刀杀人,肃清朝堂内的不安因素,如张亮、李君羡、刘树义这些家伙。 若是李承乾赢了,还能顺便帮他打压一下士族,可以说,李二几乎没什么损失。 至于说李恪会不会据长安而自立,这个他是真不担心,李恪真敢这么做,第一个不答应的估计就是李承乾,制衡之道,他是玩得得心应手。 当然,李承乾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他本就有意展现一下大明的实力,同时让普西偌、契苾何力这些家伙真正的和大唐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实打实的斗一番。 这也是为他今后能顺利拿下大唐做准备,他有什么损失? 要说的话,可能些微有些遗憾,毕竟杜楚客、刘树义、张亮这些人,还无法代表大唐朝堂的顶尖实力,可这也是好事儿,毕竟他的草台班子和那些家伙相比的话,还是有差距的。 …… 而在另一边,张亮却是坐蜡了。 当他收到李二的旨意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决计算不得好。 谁都知道这会儿陇右道那就是一个天大的漩涡,不管谁人搅合进去,都难得到好下场。 别看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权势滔天,可其中夹杂的风险那也是不可预测的。 更何况,如今刘树义已经和大明的军队交上手了。 身为陇右道的行军大总管,主陇佑一切军事,他能置身事外? 真要兵败,丧国辱权的罪名必将扣在他的头上,可就算赢了,那也得罪了长孙皇后。 更要命的是,他甚至和李恪都没什么交集。 这就让他大为恼火。 “义父为何如此苦恼?” 刚过秦州,假子公孙节便故作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公孙节可是个人物,在历史上,就是他一步步勾起了张亮谋反的心思。 如果说李君羡是因谶被杀还有些冤枉,那么张亮真就是活该,因为他信了公孙节的谶语。 “你难道不知此番陛下调老夫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意味着什么?”张亮对他这些假子还是蛮不错的,至少表面上真就过得去。 公孙节闻言,却是一脸的讶然:“这难道不是给义父打造的天赐良机么?” 听到公孙节这话,张亮倒是一愣,他知道这小子向来机敏,当下便问道:“此话怎说?” 公孙节没急着解释,反而是问道:“义父觉得大明那叔孙海和万俟璞可能破陇右道?” “荒谬!”听他这话,张亮顿时说道,“陇右道治下折冲府三十有三,总兵力近五万,老夫若是手握如此重兵都拿不下叔孙海和万俟璞,岂不可笑?” 虽然张亮的军事才能在贞观初年的确表现一般,哪怕就连李二都评价其无将帅之才,但他自己却不会这么觉得。 怎么说也是经年老将,大唐的开国功勋,哪里看得上叔孙海、万俟璞这些半路出家的家伙? 当然,这也不是张亮真就没什么可点之处,真要说起来,早些年的张亮,甭管有没有将帅之才,唯一点,便能让李二对其恩宠有加! 早些年,因为李二和李建成的关系恶化,李二曾让张亮至洛阳,秘密联络山东豪杰,以备不时之需。 好巧不巧的让齐王李元吉得知了此事,便向李渊密告张亮图谋不轨,李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派人拿下张亮,严刑逼供之惨烈,不足以与外人道,但世人都知,不管是李渊还是李元吉,那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结果,张亮硬生生的熬过了李渊的酷刑,这也是他能在李二阵营中有一席之地的主要原因。 对于李二来说,他的麾下不一定各个都能干,但一定得有自己出彩的地方。 也可以说,早些年的张亮,的确端的是一条真汉子! 而公孙节闻言,也是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义父所言甚是,而这,也正是义父的天赐良机。 世人都清楚,如今大赵王廷的一战,说是为了捍卫大唐之荣耀,实则不过是为了储君之争。 如今义父身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这场储君之争,谁敢开罪义父? 不管是大明的那位,还是长安的那位,谁敢不将义父放在心中? 早些年,长孙无忌这等货色都能凭借从龙之功一飞冲天,义父又如何不能为之? 换句话说,如今义父才是左右这一场储君之争胜利的关键一方。” 听他这么说,张亮笑了笑,道:“你啊,想得太简单了。老夫是真正的泥腿子出身,跟程咬金、房玄龄这些家伙又不一样,他们祖上好歹都辉煌过。 你看看这些家伙,他们家的婆娘谁不是这家那家的? 老夫不行,说到底,老夫出身太过于卑微,哪怕是如今贵为国公,想要续弦,那些士家大族还是看不上老夫。 而如今,蜀王的阵营里,便是他们为主。 你觉得他们会看得上老夫? 哪怕他们接纳老夫,怕也只是想利用老夫罢了,说到底,他们还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我们的。 家世背景,在这个年代,比能力更重要!” 说起来,张亮也真的算得上个传奇,整个初唐,也就唯有他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国公,真正的泥腿子。 祖上翻了好几代,愣是没找出个像样的人出来。 就这么说吧,编撰他张氏族谱的时候,他都是在第一页的存在,那是称祖的家伙! 没办法,祖上真的没人…… 这从他找的婆娘就看得出来,不管是发妻还是续弦,那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像崔卢郑王、裴杜韦柳这些人家,那是真看不上他…… 哪怕是武士彟这个商贾出身的家伙,祖上那也是辉煌得很! 这也是他为什么乐忠于收假子的原因,无他,你们看不上老子,那老子就自己打造一个偌大的张家,让你们高攀不起!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他妈一开头就刹不住车了,一不留神,假子都有五百之巨了…… “义父着相了。”公孙节倒是不以为意,笑道,“蜀王本就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不还有明王么? 有义父相助,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不是不可以重演一遍。 届时,义父的从龙之功,谁人能挡?” 听他这么说,张亮连忙看了看四周,这才一脸严肃地说道:“慎言。” 公孙节倒是不在意,这四周都是他们这些假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下便继续说道:“义父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如今陛下这是摆明了要利用储君之争让两位殿下两败俱伤,不管结果如何,陛下终归是不会损失什么。 可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如今胜利的天平分明是指向大明那位的。 陛下此番将义父调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也许有对义父的不满,但同时也有给蜀王加码的原因。 大赵王庭一战这么久了,刘树义一点儿寸进都没有,陛下也担心大明那位赢得太顺利,蜀王输得太惨烈,这才有了义父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的旨意。 换句话说,蜀王已经处于弱势,这时候义父就是来平衡两位殿下实力的。 可若是义父倒戈,蜀王可还有半分胜算?” 公孙节年纪也不大,这么多年在张亮麾下也是无往而不利,也就慢慢养成了其自视甚高的性格。 不过他敢跟张亮说这话,那也是摸清了张亮的脉搏。 这会儿,张亮的确陷入了深思。 要说他对现状满意吗? 当然是不满的! 当年为了李二,他被李渊折磨得死去活来,毫不客气的说,他就不认为除了他还有谁能抗下当年李渊的酷刑。 结果,李二得了天下,他虽然封爵国公,可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至少不够! 他觉得,若不是他当年熬住了李渊的酷刑,根本就没有后面的玄武门之变,也没有李二登临大宝的机会。 凭什么长孙无忌这些人反而成了玄武门之变的首功? 凭什么? 老子吃过的苦头不比你们多? 老子付出得不比你们多? 加上他如今被李二放置在了这个风暴漩涡之中,他的怨愤就更深了。 他知道原因,不就五百假子么? 老夫门丁单薄,收养义子有何不可? 而且老夫是真拿他们当儿子,又不是要图谋不轨,凭什么这么对我? 别人程家、尉迟家,谁家没个几百口子人? 就因为老子出身卑微,就不配? 就在这时,公孙节继续说道:“义父若是帮了那位,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暂且不说从龙之功,以义父之才能,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 毕竟,那位如今可不在日月山。” “那和反贼有何异?”听到这话,张亮眼神凌冽地看向了公孙节。 他其实不介意窃取李承乾的果实,可问题是这句话不应该你公孙节说出口。 你能说出口,那便说明你有这个心思,今日你能老夫窃取李承乾的果实,他日便有可能窃取老夫的一切,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公孙节倒是没想那么多,当下却是笑道:“自那位自立为王之日起,怎就不是一反贼? 真要说起来,如今这天下最大的反贼,非他李承乾莫属。 既然李家人做得,我张家人如何就做不得! 待到他日功成名就,谁是反贼,还不是义父一言决之?” 对于大明,他们这些假子其实都是很有想法的。 无他,大明太适合他们这群人了,没有身份背景的要求,也没有家世的羁绊,只要有能力,都能在大明熠熠生光。 而他们,不正是那群有能力的人么? “其实就算不如此,辅佐那位也有利可图。”就在这时,一旁的公孙常也是说道,“哪怕是辅佐那位回长安登临大宝,可那位离开大唐终究太多年了,要想执掌大唐,不也得处处依仗义父。 届时,怎就学不得当年曹操?” “哼,老夫虽然出身卑微,但对别人家的婆娘,可没什么兴趣!”张亮闻言,顿时就冷哼了一声。 公孙常等人闻言都愣住了。 学曹操就只能睡嫂嫂么? 真就是匹夫也! “义父所言在理,不过曹操可绝非只有这一点儿可取之处。”公孙常强忍着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一条路。” 这公孙常和公孙节是两兄弟,都是追随张亮多年的老人了。 他们其实知道张亮的心思,只是张亮这人吧,野心有,但就是磨磨唧唧,半天拾掇不出一个屁来。 这一次,反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先看看再说吧。”张亮闻言,摆了摆手,也就不再多言。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假子的野心,但他并不在意。 要是这些家伙连野心都没有,他收做假子有何意义? 同一时间,洮河郡。 当杜楚客得知张亮要上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之时,也是有些意外。 但意外归意外,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儿。 毕竟有了陇右道行军大总管,那他们对大赵王廷的作战就更有把握一些。 在之前,他们只能调用洮河郡的折冲府,可张亮一来,自然而然的陷入了这个漩涡,可人家却是能调用陇右道治下三十三个折冲府,这兵力瞬间就不一样了。 “陛下这是担心我们输得太惨啊……”王仁祐有些无奈地说道。 杜楚客闻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大战才刚刚开始,李二便有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心里能好受才怪。 毕竟是被人小看了。 “对这位郧国公,我们该是个什么态度?”王仁祐问了一句。 他对张亮倒是没什么看法,虽然张亮出身贫寒,但人家现在位高权重啊,哪里是他这种人开罪得起的。 杜楚客闻言,想了想,道:“面子上的功夫做足,后续老夫也要问问长安的意见,这元郧国公,早些年和崔家好像有些过节,当年郧国公续弦,找人上崔家求亲,结果被崔家门房以一句,崔家女子岂能下嫁粗野匹夫为由给拒了…… 哎,这事儿闹得。 谁能想到呢……” 王仁祐闻言倒是没说话,心中却是冷笑,这就是士家大族啊! 卷五 第715章 弱小便是原罪。 赵岩指了指堪舆图说道:“殿下你看,杨大郎如今坐镇中部天竺,而比邻我大明的便是北部天竺。 这个时候,泥婆罗要是能对西部天竺动兵,那么我们如果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东部天竺,南北两部天竺便被我们分割两端,彼时,他们很难联合起来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而且,泥婆罗本就与西部天竺交界,他们出兵对付西部天竺也更为合乎情理。 而这也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李承乾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果能将南北两部天竺割裂开,那到时候我们出兵北部天竺,让泥婆罗拖住南部天竺,一旦拿下北部天竺,南部天竺独木难支,天竺可破! 但这也是最好的结果,首先,我们要考虑泥婆罗有没有力扛东部天竺的实力,哪怕是有我大明在背后支援,这东北天竺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而且,之前杨大郎兵出中部天竺便是借兵泥婆罗,此番泥婆罗若是出兵东部天竺,纵使有理由,但也难免怀疑到我们身上。 届时,南部天竺未必就不会出兵支援一二,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其实都懂。 别看几部天竺对中部天竺的覆灭不在意,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杨大郎不会久留天竺,在他们看来,杨大郎屠灭了中部天竺,其实是为他们做了嫁衣。他们如今就等着杨大郎一行离开,然后瓜分中部天竺。 可真要让他们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你看他们会怎么做?” “这是没有办法的。”赵岩闻言摇了摇头,道,“只要我们一旦动兵,各部天竺很难察觉不到我们的意图,除非有之前中部天竺国王那样的蠢货,故意挑事儿。 让我们有合理的借口,对其中一部挥兵,就这,还不能表现出过于留恋天竺的意思。” “难了。”李承乾叹了口气,“杨大郎一战屠灭了中部天竺,已经展现出了我大明强大的国力。 这时候,除非是不开眼的,否则真没人敢轻易招惹我大明。” 他是真的无奈,有些时候国力太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这种话也就他说说罢了,换任何一部天竺国王听到这话,估计都恨不得一口盐汽水喷死他。 “说到底,还是大唐那边在搞事情,要不然,将征西军、浇河军、长明军还有罪军都调集过来,不过区区天竺,一鼓可破!”赵岩也有些遗憾。 说到底,还是如今的大明诸事缠身,不然举国之力南下的话,别说几部天竺,就算是泥婆罗绑一起,他们也不惧之。 “话不是这么说。”李承乾闻言摇了摇头,道,“如今其实对我们而言,反而是最好的,大明早晚都要应对这些,早一天总比晚一天好。 而且,也是时候称称大唐的斤两了,未来我们也好有所应对,不然的话,未来面对大唐的那位,我们的压力只会更大。” 对于李承乾而言,这真不是什么坏事儿。 用李恪来打磨大明,总好过直接对上李二。 这次积攒些经验,也拿李恪练练手,未来李二要是真容不下他了,起码大明对大唐还有些经验不是? 对于李二,李承乾一直以来都是报以最大的恶意在揣测,他不敢将这人想太好,也不敢真的顶替李承乾和他秀个父慈子孝的结果来。 “其实此番我们南征,你倒是可以多问问芒波杰孙波,他当年被逼逃亡天竺多年,对天竺的了解远不是我们能比的。”李承乾笑道,“这家伙,如今是真学聪明了,他如果一直如此,那本王倒也愿意许他苏毗一部传承下去。” 他这么多年的征伐,还从未对某一个族群下过狠心。 当然,如果真到了需要屠灭一族的时候,李承乾也不会犹豫,只能说,如今没有屠灭一族的必要。 可千万不要觉得他是什么善男信女。 很快,赵岩也便离去,等他走后,李承乾再次将目光看向了堪舆图。 他其实很清楚,真想顺利的拿下这五部天竺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 而在另一边,芒波杰孙波也没闲着。 一连几天都在和泥婆罗的使团商议着泥婆罗出兵的具体事宜。 对于他来说,泥婆罗此番只有在征伐天竺的时候受到重创,他才更有把握未来取而代之。 毕竟按照李承乾这么多年的习惯来看,哪怕泥婆罗归顺了大明,李承乾也不会直接将如今的泥婆罗国王给弄走。 到时候,哪怕他能去泥婆罗赴任,可泥婆罗的本土势力将是他最大的阻力。 未雨绸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顺便拉拢一些泥婆罗的势力,对他今后掌控泥婆罗还是很有好处的。 作为苏毗曾经的王,或者说作为苏毗这个族群的族长,他还是希望带领自己的族人将自己的传承延续下去。 可能这就是他们这种人最后的坚持了。 又一次和泥婆罗的使团商议之后,芒波杰孙波将苏毗的一群族老召集了起来。 当然,如今的族老都是被他清理过几次的。 男女都有,毕竟昔日的苏毗是女权至上。 不过如今在此的,都是支持他的。 “大家想必也都清楚,如今我族的处境并不是很好,虽然如今投奔了大明,我苏毗族人的生活倒是有了基本的保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苏毗定然不会是昔日那个苏毗。 看看日月山吧,日月山的那些人,还有几个记得自己是吐谷浑人的? 这才是我们那位殿下最恐怖的地方,不管是昔日的敌人还是盟友,殿下一直在同化他们,让他们渐渐的融入他所创建的体系之中。 随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同化,我相信,未来的大明土地上,大家都会忘了昔日族群,慢慢的,他们会出现一个新的名字。 这不是我苏毗想要的结果……” 芒波杰孙波说了很多,基本上都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在展开,一群族老也听得极为认真,时而叹息,时而皱眉。 总之,众人的反应都是极为无奈,这也正是他们所担心的。 作为族内的老人,他们清楚这种状况一旦继续,苏毗将彻底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 见众人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芒波杰孙波这才说道:“我琢磨过了,苏毗的未来,终究还得我苏毗人自己去努力,之前我已经和殿下提过,若是此番我苏毗能助殿下顺利的拿下五部天竺。 当初殿下许我苏毗择一地安居乐业,我拒绝了,我想要泥婆罗。” 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芒波杰孙波并没有和族内的族老商议过,也就是和自己的心腹聊过,是以这会儿他这话一出口,一众族老都是不敢置信,有一个将近六十岁的女族老闻言更是说道:“比起天竺,泥婆罗太过于贫瘠了,难道是哪位殿下反悔了?” 说到这里,她明显有些愤怒,极为不满地说道,“当年拿下吐蕃之前,那位可是承诺过的,未来,只要能拿下天竺,让我苏毗随便选一部天竺扎根,这才多少年,他就反悔了?” 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附和。 他们不是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正是因为当年李承乾的承诺,让他们坚持到了现在。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未来有一个栖身之地,这些问题不是不能接受。 “殿下没有反悔。”芒波杰孙波连忙说道,“这是我主动要求的。 虽然泥婆罗的确更加贫瘠,但对于我苏毗一部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伱们试想一下,如此贫瘠的泥婆罗,殿下都没想法,这难道不是我们最安全的栖身之地? 天竺虽然土地更加肥沃,但正是如此,你们觉得殿下会放过那片土地。 汉人有句话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天竺为什么招来了灭国之祸,不就是如此? 反观泥婆罗,大明有无数次灭其朝食得机会,但大明为何没这么做,不就是因为即便灭了泥婆罗,对于如今的大明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么? 我们守不住天竺,但泥婆罗却是不需要守。 说到底,还是我们太过于弱小,而弱小的我们,不配也不能掌握土地如此肥沃的天竺,相反,泥婆罗才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虽然贫瘠了一些,但活下去,将我苏毗的传承传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更重要的是,还不会引起别人的贪恋。 弱小与贫穷,反而会成为我们的保护色。” 听芒波杰孙波这么说,众人也是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有人说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我们没有能力守住手中的财富,那便只能低头,至少能将我苏毗的传承延续下去。 可我们意图这般明显,那位殿下岂会不知?他会让我们如愿以偿?据老夫所知,我们那位殿下,这些年一直都在试图将各部融合,岂能让我苏毗独善其身。” “我不知道,也不好说,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吧。”芒波杰孙波摇了摇头,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这是唯一能保存我苏毗的法子了,如果这条路都走不通了,那我苏毗也只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他有些沮丧,也有些无奈。 其实他不知道,如果不是李承乾的横空出世,他苏毗早就消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被吐蕃同化。 几千年后的人们,又有几个听过他苏毗之名的? 甚至,在后世的逻些博物馆里,都没他苏毗的只言片语。 在那座无数人心中的圣城之中,只记载了吐蕃的辉煌。 而他苏毗,甚至连个名字都不配留下来。 (这是真的,今年我专门去逻些博物馆看了看,没找到关于苏毗的只言片语。然后我又去了解了一下其他一些族群,哎,只能说,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族群,太多太多了……) “可泥婆罗不会答应吧?纵使那位殿下点头了,但泥婆罗终究还是有数万控弦之士,真要说起来,他们的实力可不在我苏毗之下。” 说这话的族老,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要说起来,他苏毗如今的实力还不如泥婆罗。 无他,苏毗早些年和吐蕃的大战早就拖垮了苏毗一族,泥婆罗这些年可没有经历过什么大战,倒是发展得还行。 “所以此番泥婆罗出兵天竺的时候,我们得展现出自己能力的同时,还得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只有他们的伤亡越大,我们的今后的希望就越大。” “故意坑害盟友,若是让我们那位殿下知道了,可不是小事。”有族老当即说道。 芒波杰孙波却是笑道:“怎么能说是坑害盟友呢?如果敌人非要死扛泥婆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诸位当年随我流亡天竺的时候,在天竺还是有些关系的吧? 如今,是时候走动走动这些关系了。 如果我分析得不错,殿下定会让泥婆罗对东部天竺动兵。 大家就没点儿什么想法?” 听到芒波杰孙波的话,众人都是一愣,当即就明白了。 “我明白了。”当即就有人说道,“听闻老夫当年的一个老伙计如今已经是东部天竺的一个副将,老夫回去就写信,告知其泥婆罗妄图吞并东天竺的狼子野心。” 其实几部天竺的实力如今都不咋的,自从天竺分为五部以后,内斗那叫一个厉害,这几年,真就是人脑子都打成猪脑子了。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泥婆罗说能拿下就拿下的。 泥婆罗真要有这能耐,他就不会窝在那穷山僻壤的地方,早就杀出来了。 “听说当初杨大郎之所以借兵泥婆罗便能顺利的拿下中部天竺,就是因为各部天竺在暗中出力,估摸着也是想等杨大郎走后,瓜分中天竺。 这要是我们暗中通知东天竺,会不会因为那位殿下的计划,毕竟那位是想要整个天竺的。” “无妨。”芒波杰孙波摇头道,“不管我们知会与否,只要泥婆罗动手了,各部天竺都大致会猜到结果。 说到底,能坐到那个位置的,没几个是傻子。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若是能顺利帮殿下拿下整个天竺,对我们未来在泥婆罗的蛰伏还是有好处的。 我之所以为我苏毗一族选在泥婆罗,也不是只有刚刚说的原因。 你们别忘了,未来的大明,将会有一个天大的麻烦。 这时候,我苏毗是时候抽身远离这个漩涡了。 我们小族,是没资格掺和那些事儿的。 甚至,知道得太多了,对我们来说都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说着,芒波杰孙波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抱歉,这两天一直在坐火车,转车是最烦躁的。加之之前写的弄丢了,就跟烦躁了,说了你们不能理解,写过的东西再写一遍,那感觉比倒立吃翔都难受! (本章完) 卷五 第716章 养生皇后,长安路。 长安,东宫。 长孙皇后最近倒是很舒心。 时不时听听长孙冲这些家伙讲讲自己那对子女在日月山的日常,让她笑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听到长乐在日月山弄了一个什么青天衙门,她就更加满意了。 “哎,长乐这孩子也大了,是该婚配的时候了。”一想到自己的闺女,长孙就不免叹了口气。 对于自己这个闺女,她终归是有些亏欠的。 当年要不是她一意孤行,自己这宝贝闺女怎么可能去受那个罪? 长孙冲闻言,当即笑道:“姑母有所不知,殿下说了,大明不论男女,最低成婚年龄不得低于十八岁。 殿下说,不到十八岁,都还是孩子,身体都还没发育好,早早的成婚对身体而言,没好处。” “这倒是实话。”长孙皇后点了点头,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过来人,她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时候,并非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就像大唐开国,相比前隋而言,人口骤减,为了弥补人口上的损失,朝廷是鼓励早婚早育的。 当然,像李承乾这种,反而是少见。 “说起来,大哥成婚也有些日子了吧?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传出来?”一旁,李泰闻言有些不解。 对此,长孙冲倒是真没法接茬。 后宫那点儿事儿,又不是他能打听的。 “没有就没有吧,高明还年轻,他那几位妃子也还年轻,以后总会有的。”长孙皇后倒是能理解,甚至暗暗为此高兴。 如今,李二正值壮年,要是让他这会儿抱上孙子了,这不是在提醒他老了么? 像李二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英雄迟暮。 历朝历代的太子,都是帝王的催命符。 哪怕是雄才伟略的汉武帝,也没逃过这个魔爪。 “其实大明朝廷,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等着后宫的消息。”长孙冲也是笑道,“如契苾仆射,普尚书等人,都希望几位王妃诞下一儿半女的。 不过真要如此,朝堂上怕是没有如今的团结一心了。”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实话,他们之所以追随高明,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目前来看,高明在这一点儿上,做得很好。” 他倒是不介意未来的大唐君主有胡人血统,莫说她,就算是李承乾不也有胡人血统? 所以对契苾何力这些人的心思,他是一点儿也不介意。 而契苾何力他们之所以有这个心思,和李承乾有胡人血统也脱不开关系。 “启禀尚书,黄嵩等人求见。”就在这时,有人来报。 一听到长孙冲等人有正事,长孙皇后便摆了摆手,道:“去忙你们的吧,本宫也该锻炼一下了,之前高明让人送回来的锻炼法子,倒是蛮好用,坚持了几年,本宫的身子骨也硬朗了许多。 倒是还能挺到他回长安的那一天了。” 如今的长孙皇后,那是极度注重养生,她很清楚,只要自己不死,至少自己的几个亲儿子断然闹不出太大的风波出来。 长孙冲等人闻言,这便躬身告退。 他们如今也很是关注长孙皇后的健康。 等见到黄嵩一行人的时候,只见这群家伙一脸的窃喜,长孙冲这才问道:“何事?” “回尚书,听闻蜀王放弃了原本修改的唐律,不但不遏制异国商贾,相反大肆鼓励异国商贾在长安乃至整个大唐行商,之前说的招牌一事,也被其取消了。”黄嵩一脸欣喜地说道,“据说,异国商贾在大唐行商到了一定规模,朝廷还有适当的扶持。” 听他这么说,长孙冲原本的笑容突然就收敛了起来,冷声问道:“你们觉得这是好事儿?” 黄嵩等人因为早年为大明解决粮食问题,又有李勤俭等人的拉扯,如今已不能单纯的说是商贾了。 当然,他们也没能像李勤俭等人跨越阶层,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应当算得上是大明王廷的第一批皇商。 地位虽然比不得李勤俭这等官员,但比一般的商人地位却是要高了许多。 “这其中难道有诈?”黄嵩闻言,有些不解。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们只是商人的原因。 伱以为蜀王这般做是为了什么? 别忘了,他是长安府,长安富足了,他是最大的手艺人。 而如今长安的发展已到瓶颈,他想发展长安,只能借用我们这些人手中的财力和物力,你还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 经商和从政,从来都不是一回事儿。 商人只看眼下的利益,政客却要分析双方长期的利弊。 这就是区别。 “那我们静观其变?”黄嵩问道。 一旁,王德全却是笑道:“不用,既然大唐放开了商业模式,那有钱赚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可?”长孙冲有些不解,看向了王德全。 王德全却是笑道:“尚书忘了,我们如今代表的是东宫,蜀王想借我大明的财力和物力为其邀名,那我东宫为什么还要披上大明这件马甲?脱了这件马甲,换上东宫的马甲不好么? 殿下,说到底,先是大唐的太子,最后才是大明的王。 至于什么时候是大唐的太子,什么时候是大明的王,这不是我们说了算么?” “此言在理。”长孙冲闻言也是笑了,当即吩咐道,“就按王侍郎说的办,从今日起,我大明在长安一切的商业行为,都冠以东宫之名。 旁人问起,便是殿下体恤百姓,让利于民!” 听完长孙冲和王德全的话,黄嵩等人都是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发现了自己和这些人的差距。 是了,他们终究只是商贾,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但这些人才是真的政客,时刻在想着为殿下分忧。 这就是他们不如别人的地方。 这般想着,众人还下意识地看向了王德全,都是泾阳商贾出身,很显然,这家伙如今比自己走得更远。 …… 等黄嵩等人离开后,长孙冲问道:“听闻之前蜀王将刘树艺调任鄯州,估摸着是想在大赵王廷折腾出点儿动静来。 如今,长安这边,我们虽然入驻东宫,怕是也不会太过于安稳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了。” “不是停不停下来的问题。”王德全说道,“估摸着殿下也不希望就这么停下来,这些年,大明和大唐太过于和谐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我们其实都清楚,那条路,从古至今都不好走。 如今殿下最大的优势便是大明,所以就有人想击碎殿下的基本盘,从而打败殿下的神话,但殿下也在为今后治理大唐做准备。 就看如今,在做这一切的人,其实就能看清楚,此番,大明一系和士族一系必然要分出个胜负来才是。 赢者通吃,输了的,至少暂且得退出这风云际会的大时代。” “是了。”长孙冲点了点头,道,“如今最不想殿下走上那条通天大道的便是士族一系,倒不是说当年他们开罪过殿下,而是殿下这些年的治国之道都在摒弃士族一系,真要让殿下走上了那条通天之道。 士族一系再难在朝堂立足。 加之我大明掌握的造纸术还有活字印刷术,真的会挖了他士族的根。” “所以啊,他们会出死力。”王德全说道,“派人留意一下各地士族吧,他们有些时候虽然无耻,但真不能低估了他们在各地的能量。” 长孙冲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而就在这时,又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洮河郡那边有消息,说是许敬宗在洮河郡搞了个什么洮河物流,借着刘树义封锁唐明边境的功夫,准备抢占物流市场。 同时,许敬宗大肆在洮河郡发展工业,做好了取代大明的准备。” 听到这些消息,长孙冲等人都是微微有些愣神,房遗爱更是说道:“这许敬宗不是你长孙家的人么?这节骨眼儿上是想作甚?” 长孙冲知道个屁,当下也是有些无语。 “长明物流的事儿我们不掺和。”王德全当即说道,“那是内帑的产业,至少名义上是的,自然会有人禀告给皇后娘娘的。” 长孙冲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至少在名义上,长明物流只能是内帑的生意。 “这许敬宗倒也是聪明人。”长孙冲说道,“他如今只想拿到实打实的政绩,倒是谁也不得罪。 不过既然身处漩涡的中心,又岂能独善其身?” “讲这些有屁用。”房遗爱闻言,有些无语地说道,“如今洮河郡、大赵王廷、长安、哪怕是我大明都动起来了,就连殿下都率怨军南征了。 我们这支使团难道真的什么都不做? 一天天的就在这长安城里,困守东宫? 早知道出使就是如此一档子事儿,我还不如留在大明,还能跟着殿下南征收拾一下天竺。 听说杨大郎都能借兵泥婆罗灭其一国,这等好事儿,怎就落不到我头上?” 房遗爱颇为不爽地说道,主要还是他们太被动了,各地都出招了,唯独他们这支使团除了折腾出一个商城以外,真就啥都没折腾出来。 而商城随着李二的亲征,热度也就降了下来。 这段时间,他都快闲出屁来了。 “行了,一天天的,就别咋咋呼呼的了。”长孙冲也是有些烦躁,“这是长安,又不是我们日月山,你想做啥?能做啥?” “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房遗爱有些不满地说道,“别人都恨不得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却屁都不放一个,这不有辱我大明天威?” 说白了,他就是看各地都折腾起来了,坐不住了,就这么简单。 长孙冲闻言也是颇为无奈。 可他也没有这种事情的经验,一直以来都是见招拆招,让他主动出击,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做。 当下,众人又便商议了一番。 而同一时间,蜀王府,杨怀之替李恪正在接待西市的胡商。 按理说,胡商是没资格踏入蜀王府的,不过此番却是蜀王府请他们过来的。 这也让一干胡商,受宠若惊。 后堂之中,李恪颇为无奈道:“如今唯一能和大明商贾一较高低的异国商贾就这些胡商了。” 杨师道闻言也是摇了摇头,道:“不管是陛下还是大明的那位,这些年都将周边各国给屠灭得差不多了,未来,长安估计也就只剩下胡商了。” 他也是有些感慨。 如果当年炀帝能顺利拿下高句丽,哪儿有什么李唐? 他弘农杨氏,当是天下第一高门才是。 而他杨师道,也定当位极人臣了。 别看他现在也是位高权重,但人的欲望,真就应了那四个字,欲壑难填…… “参见殿下。”就在两人感慨着的时候,杨怀之走了进来。 “那些胡商怎么说?”李恪随意问道。 对于那些胡商的答案,他心里有底的。 杨怀之道:“他们倒是很满意现在这种局势,但在对待大明的态度上,却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要想借用他们,断了大明商业最后的退路,怕是有些难。 说到底,他们才是真正的商人,唯一能让他们低头的,可能只有利益。 这也说明,他们胡商走大明商道,确实没少赚钱,在这一点儿上,我们想策应刘树义,怕是有些难。” “意料之中的事。”李恪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胡商走一趟大明,甚至都不用再走我大唐,回去便能赚得钵满盆满,想让他们这些家伙放弃大明的利益,岂有那么容易。 虽然如今封锁了唐明边境,但对他们的影响倒是不大。 不过这群家伙也不能逼太紧了,真要逼太紧了。他们要是都撤出了西市,绕道大明,往后直走大明商道,那我大唐的损失就太大了。 先这样吧,将他们留在长安,这也是遏制大明的一种法子。 说到底,我们终归是堵不住所有的路。 现在我们该关心的,应该是慕容戈,听闻这家伙,刚折腾出点儿动静来,就被大明生擒了。 真就成了一个笑话。” 说到慕容戈,众人都是一阵惋惜。 他们之前还准备和这家伙合作一把来着,结果这家伙都没折腾出什么反应来,就折在了大明,这让他们找谁说理去? “说起来,到底是谁在大明接应慕容戈?”杨师道也有些好奇,“这慕容戈都被生擒了,但这人却还是没有冒头。” 李恪闻言,笑了笑,说道:“这几日本王也仔细琢磨过,倒是大致猜出了是谁,不过若真如同本王猜测一般的话,那位所图甚大啊。 复国之路,哪是那么好走的?” “复国?”杨师道闻言,突然愣住了,“难道是他?” 今天下个早班。 (本章完) 卷五 第717章 李二的羡慕 慕容戈被生擒,这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无他,一开始,这家伙太过于高调,所以如此结局,确实让很多人始料未及。 当然,如此一来,如今众人更关心到底是谁接应了慕容戈。 很显然,慕容戈都被生擒了,然而那家伙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只能说明他比慕容戈藏得更深。 这样的人物,怎能不让人重视? 就连李二如今都对这人格外的关注。 此时,高州,李二的行宫之中,看着手中密谍从大明送来的消息,李二暗自皱了皱眉。 “能在大明避开高明的密谍司,此人不简单啊。” 要知道,大明密谍司当是天下密谍中最顶尖的存在。 无他,李承乾愿意在他们身上花钱。 这么说吧,在大唐军中都算稀罕物的望远镜,在大明密谍司中,人手一支,就这还只是标配。 “陛下,此人只怕所谋甚大。”一旁,那老内侍说道,“隐匿大明多年,早些年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此番突然冒头,怕是看到了机会,欲要颠覆大明。 老奴要不要派百骑司去将此人揪出来?” 他是懂李二的。 追随李二多年,哪里还不知道李二是个什么人? 大明可破,这无所谓,不管是他亲自动手,还是李恪逆伐而上,他都能接受。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大明即便破了,那还是大唐的大明。 真要有人图谋复辟吐谷浑或者什么的,那都是李二不能接受的。 很简单,在李二的心中,大明那也是大唐的大明。 他的,就是他的,他儿子的,也是他的。 就这么简单! 可如今明显有人准备对大明动手,那是李二无法忍受的。 思虑了良久,李二摆了摆手,道:“百骑司如今的重任还是暹罗和骠国,不能擅动。不过对于蛰伏在大明的这个家伙,朕倒是猜出来是谁了。 要想在大明瞒过高明的密谍司,这样的人可不多。 能做到这点儿的,要么身居高位,要么有着有民心所护。 但大明身居高位的那几个,我们其实都知道,他们有着更大的野心,换句话说,基本上不可能是他们。 既如此,那此人就只剩下有民心所拥护了。” “要说民心的话,大明除了殿下,就只剩下长公主了。”老内侍说完,自己都笑了。 总不至于是长乐吧? 李二却是没笑,闻言半晌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这才说道:“算了,不管了,这一劫终归是需要高明自己去克服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想看看,高明到底会怎么解决此事。” 要想颠覆大明,哪儿有那么容易。 李二其实并不太过于担心,毕竟大明的军权几乎都在李承乾的手中,只要他不出事,大明就乱不了。 当然,如果李承乾突然暴毙了,那李二可能会立马停止南征直接提兵西进直取大明王廷。 还是那句话,大明可以是李承乾的大明,也可以是李恪的大明,甚至可以是长乐的大明,说到底,大明得姓李,李唐的李! “对了,百骑司那边可有消息传来?”不再纠结李承乾的问题,李二问了一句。 百骑司和密谍司都是他身旁这个老内侍一手组建的。 一开始,百骑司的组建是为了监察天下,可当李二开始对真腊、暹罗、骠国这些感兴趣之后,他便将百骑司都派了出去。 这之后,才有了密谍司。 换句话说,百骑司要比密谍司更加精锐一些。 “回陛下。”老内侍闻言,说道,“之前百骑司有消息传来,说是暹罗已经有了内战的苗头。 暹罗的几个王子,为了储君之争,已经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了。 据说,前些时日,暹罗的二王子中毒,险些丧命,而下毒之人直指大王子。 为此,这两个王子私下没少争斗。” 听到这个,李二愣了一下,突然问道:“这二王子才能如何?” “能文能武,据说乃是暹罗年轻一代的翘楚。” 听老内侍这么说,李二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道,他拿的朕的剧本? “让百骑司暗中扶持一下这位二王子。”想了一下,李二说道。 他倒不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就惺惺相惜,既然他们要内斗,那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些助力才是。 “其实老奴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扶持一下大王子才是。”老内侍闻言说道,“暹罗不比我们大唐,说是为了储君之位,但并没有什么长幼之分,谁有能力谁上,这是暹罗的惯例。 从如今的局势来看,暹罗就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是国王最有力的继承人。 大王子凭借的是其母族,自身能力平平。 二王子是凭借其自身才能,加之早年在军中厮混多年,也有能力角逐一下。 但三王子却是最奸诈的,就百骑司了解的情况来说,此番给二王子下毒的,极有可能就是这个三王子。 当然,他们也没有证据,只是分析,可问题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两人,都没有怀疑过三王子。 最有意思的是,真正发现二王子中毒的人,恰巧就是和他一同饮酒的三王子,如果三王子当时没有去找御医为二王子救治,二王子可能当时就毒发身亡了。” “你的意思是,三王子给二王子下了毒,然后又亲手将其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李二听完都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不过转念一想,突然问道:“这三王子可是他们之中实力最为羸弱的一方?” “对。”老内侍闻言,说道,“的确如此,之前,此人都没有资格去和大王子还有二王子争,但这次大王子和二王子斗起来以后,反倒是让他脱颖而出,至少获得了不少文官的青睐。 这也是为什么百骑司传来的消息说,最有可能给二王子下毒的人反而是这个三王子了。 因为百骑司有人如今在暹罗经营酒楼,二王子中毒之时,大王子正在他们酒楼饮宴,而当时传来二王子中毒消息的时候,大王子的反应是极其错愕,一脸的不敢置信。 接下来就是一阵肆意的狂喜,直到传来消息说三王子救了二王子,这才露出了一脸的遗憾,但却没有丝毫的愤恨。” 听老内侍说完,李二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的话,此事儿还真有可能跟他无关,从最终获益来看,那个三王子的确可疑。 不过这事儿真要是他主导的,这人心性之奸诈,不敢说当世,至少在他暹罗,真没几个人能出其右! 下毒二王子,嫁祸大王子,引起双方争斗,而他,却是坐收渔翁之利。 关键还是他请来了御医将二王子从鬼门关中拉了回来,从而还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有点儿意思……” 对于皇室之中发生这种事儿,李二真不意外。 当年他中毒的时候,第一时间不也是怀疑的李建成? “这样,就按你说的,暗中扶持一下大王子,如果下毒的真是三王子,他这两兄弟,他是一个都斗不过。 不过也可以适当的,让百骑司将他们的分析,传出去,莫要让三王子真的暗中得利了。 我们是希望暹罗先混乱起来,但不能让任何一方暗中有崛起之势。 能损伤小一点儿,还是损失小一点儿的好。” 虽然暹罗于大唐而言,不过是弹丸之地,但李二还是秉承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一套。 毕竟后面他还要对真腊、骠国用兵,有能利用的,为什么不利用? “老奴回头就去安排。”老内侍闻言,立马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只要把事情讲清楚了,陛下知道怎么做选择的。 “六诏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说起来,段志玄带领他的僰人大军也南下这么久了。若是连个六诏都拿不下来,那他这些年的戎州大都督可就白忙活了。” 听李二这么问,老内侍却是笑道:“按照我们之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樊国公此番当是无碍,不过免不了要杀一些人就是。” 作为大唐的密谍头子,他掌握的消息绝对是普天之下最多的。 李二却是摇了摇头,道:“如果可以,朕是真不想死那么多人,以前还没发现,自从高明在大明搞出了那一套之后,朕才发现,哪怕是俘虏,利用好了,都能利国利民。 想他大明建国不过几年,朕听闻他各州郡府都修建了驰道,最要命的是,他一个民夫都没征集,全用的俘虏。 当年前隋炀帝要是有高明这能耐,又何至于乱了天下,亡了国?” 说到这个,李二也是不得不佩服。 他佩服的不是李承乾压迫俘虏为其干活,而是李承乾这么干了,居然还没俘虏暴乱的事情发生,这才是最神奇的。 “六诏本就是民风彪悍之地,要想兵不血刃,很难。”老内侍说道。 李二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彻底的归顺和仅仅只是君主国的臣服终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以前大唐对六诏的处理方式极为简单粗暴,简单的来说,就是设置六个州府,分别由六诏诸位世袭各州府刺史。 跟后世挂靠公司一样,人家还是有自主权的。 想到这些,他就有些羡慕李承乾。 他至今都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李承乾征伐各国就那么顺利? 虽然也打了不少硬仗,但还有不少周边国家那真是没动兵人家就直接臣服了的。 难不成是因为他李承乾的名字就是好使一些? 正琢磨着,有内侍来报。 长孙无忌等人求见。 “宣。”正想不明白呢,李二当即就说道。 待长孙无忌等人刚施礼,李二便摆手道:“朕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众卿能否为朕解惑?” 听李二这么一问,众人都愣住了。 我们是干嘛来着? 不过李二都这么问了,众人自然不会拒绝。 “你们来之前,朕就在琢磨,为何我大唐每次征伐周边不臣,那些人明知不敌,却还是要死战,为何高明这些年,却屡屡有兵不血刃便可灭国之壮举?” “这……?”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仔细回忆了一番。 大明建国以来,对吐谷浑动过兵,对西突厥动过兵,也对吐蕃动过兵,如今正在对天竺动兵。 但他们吞并了吐谷浑、西突厥、吐蕃,这些姑且都可以说是实打实打出来的。 可苏毗呢?高昌呢?龟兹呢?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许多国家,大明没动过兵,但都降俘了大明。 “总有个原因的吧?”李二问道,“难不成,他大明真就比我大唐更强大一些?还是说更有威慑力一些? 朕依稀还记得,当年大明甚至都还没开始动兵,龟兹、高昌这些国家便开始陆陆续续的臣服了大明。 如今,我大唐兵出六诏,为什么就没有这等奇效? 还是说,六诏比起西域数十国,要更加强盛不成?” “这问题其实简单。”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尉迟敬德大大咧咧地说道。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了他,心道,不懂伱可别乱咧咧。 就连李二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都看着我作甚。”尉迟敬德有些不自在地说道,“这事儿真简单,说到底,就三个字!” “嗯?”李二是真有些不敢相信,“哪三个字?” “不要脸呗!”尉迟敬德张嘴就来。 听到他这话,众人都一脸的失望,还以为这家伙真能说出什么道道来呢,结果就这? “爱卿,莫要胡言。”李二也是有些无语。 真就是信口雌黄呗? 亏得他还期待了一下。 见众人这般反应,尉迟敬德那叫一个气啊,当下就说道:“不是,真就是不要脸!”说着,尉迟敬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老夫是说大明不要脸,哎,不对,哎,我的意思是我大唐就是太在乎天朝上邦的脸面了,对周边各国太友好了。 你们看看大明,大明对他邻国都干了些什么? 不听话那就是一顿揍。 对于周边各国,那是能坑就坑。 还都不是暗地里的,人家就是摆在明面上的? 还记得当年大明开国大典么? 好家伙,那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开国大典了,各国使节送了那般丰厚的国礼,结果大明回了个万民书还是什么? 再看看我大唐,每年各国使团来我长安朝贡,都跟进货一样。 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走的时候,还得临时找几个昆仑奴帮着赶车。 读书人有句话怎么讲的来着,畏威而不畏德。 所以人家敬我大唐,但不畏我大唐。 这不就有现在的结果了么? 要是大明和我们一样端着个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架子出来,你看苏毗、高昌这些地方会不会屁都不放一个就投了大明。” 听尉迟敬德说完,众人都愣住了。 就连李二也不外如是。 键盘坏了,qaz这三个键有时候有,有时候没,谁知道怎么回事儿? (本章完) 卷五 第718章 光阴似箭是这意思? 尉迟敬德的话虽然糙了一些,但这话真没毛病。 的确,大明靠的就是那股子不要脸的劲儿,让他的邻国敢怒而不敢言。 相反呢,大唐毋庸置疑的要比大明强盛许多,但天朝上邦的颜面、万国来朝的假象、礼仪之邦的桎梏,反而使得大唐的邻国对大唐有敬而无畏。 最直观的来说,可以瞅瞅大唐有多少羁縻州。 尤其是在初唐,羁縻州府何其多? 像六诏这样的地方,在大唐比比皆是。 只要你愿意承认我这个天朝上邦,一个世袭刺史怎么都少不了你的。 可这有什么用? 除了名声好听点儿,一点儿实惠都没落着。 而这也使得周边这些邻国摸清了大唐的路数,这其实也是大唐万国来朝的根由。 无他,有利可图,谁还不上赶着来凑一下? 你再看看大明,如今除了去大明做生意外,还有谁愿意派出使团去朝贡的? 这就是区别。 “话也不能这么说。”唐俭叹了口气,说道,“大明那是一杆子买卖,他们能这么干,但我们不能。真要像大明那么干,举世皆敌,于我大唐无益。” 他这话其实也没毛病。 在他们看来,大明是有退路的,换句话说,至少李承乾是有退路的,哪怕大明真把这条路走死了,李承乾还是能回大唐的。 这是有选择的,但大唐不行啊。 大唐没有退路,行差就错,可能就真的会颠覆大唐。 天朝上邦没错,礼仪之邦更没错,只能说国情不一样。 其余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大明的做法很爽利,这是必然的,但这种做法,大明能做,大唐却不能。 “说到底,还是酸儒误国。”尉迟敬德那是真的不客气。 他还是比较喜欢大明的那种爽利,在大唐,的确有处处掣肘的感觉。 “伱这老匹夫……”唐俭都无语了。 当然,他其实知道尉迟敬德只是在玩维系自己的人设罢了。 真要说起来,大家都知道大明很是爽利,但你问问在场的人,有没有人愿意去大明为官的? 这些年,除了牛进达一早为众人去蹚了趟浑水,此后,还有谁愿意去大明的? 说到底,这天下的权力中心,最终都会回归长安,这才是本质。 而且,就算是牛进达,那也是他多年的戎马生涯到达了瓶颈,无奈之下才出走大明的,就这,还有李二的意思在里面。 李二这会儿却是没说话,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在琢磨一个问题,为什么老子就一定得是儿子的退路?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是老子的退路? 给朕逼急了,朕也如此干,大不了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退到李承乾的地盘上去。 这般想着,李二居然笑了。 他突然发现如果把自己那兔崽子的路给走了,这路瞬间就宽了许多。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想想罢了,真要让他这么干,不可能的。 他丢不起那人。 不过他坐在那儿不言不语的傻笑,倒是把众人看愣住了。 “陛下癔症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晌,李二才从自己的臆测中回过神儿,道:“罢了罢了,都散了吧。” 众人见李二这般,正准备躬身告退,可刚刚躬身,众人都愣住了。 “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尉迟敬德下意识地问道。 一瞬间,众人都笑了。 见状,李二也失声笑了出来。 人家求见,啥话都还没说呢,就让人退下,这可是闹了个乌龙。 …… 而在洮河郡,那可就热闹了。 自从刘树义封锁了唐明边境后,许敬宗是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整天就在各个工坊视察。 他如今就一个态度,什么大位之争,跟老夫有屁关系? 只要发展好洮河郡,未来不管是谁当了皇帝,都得赏他一顿干的。 别看如今主管洮河工业的郡丞是王仁祐,但别忘了,他许敬宗就是从郡丞之位爬上来的。 而且,洮河郡的工业体系就是他许敬宗折腾出来的,他想插手,王仁祐还真拦不住。 再说了,王仁祐这些家伙才来洮河多久? 他又在洮河经营了多久? 要不是他不想得罪人,除了刘树义外,他能将王仁祐和杜楚客都给架空了。 “还是郡守有远见,让我们提早扩充了工坊,不然如今这么大的生意,我们还真接不下来。”在一家工坊里,坊主搓着手说道,“这要是到嘴的肉,因为张不开嘴飞跑了,那可得呕死人。” 他最近可是春风得意,自从工坊建造起来以后,他还是第一次感受生意如此火爆。 如今的作坊,他都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轮轴转,生怕无法应对那些客商。 “谈不上什么远见。”许敬宗摆了摆手,道,“你们最近没为难那些客商吧?” “哪儿能啊。”坊主一听这话,当即就笑了,“人家可是咱的衣食父母,岂能为难他们,不瞒郡守。 如今不是产量跟不上么?又怕流失了这些客商,小的直接将他们安置在了自家的别苑之中,还找来了不少胡姬,整日就是陪着他们花天酒地。 哪儿会为难他们?” 听他这么说,许敬宗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见过郡守。”正说着,一伙计走了进来,见许敬宗点了点头,这才对坊主说道,“云州的田掌柜来了。” 坊主闻言,看向了许敬宗,许敬宗倒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无妨,本官也想看看这些客商对我洮河郡可还满意。” 听许敬宗这么说,坊主这才点头,伙计转身便退了出去。 很快,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 他倒是认识许敬宗,最近许敬宗露面的时候可是不少,当下便先向许敬宗行礼。 许敬宗笑道:“田掌柜对洮河郡可还满意?” “有郡守坐镇洮河郡,小民怎能不满意?”田掌柜笑道,“这洮河郡,早年小民也来过,但和如今,可是没得比,说起来,还都是许郡守的功劳才是。” 生意人嘛,别的会不会姑且不论,但漂亮话是真的会说。 哪怕是许敬宗这种人,听到这话,心里也是极为舒坦,当下便说道:“田掌柜客气了,洮河郡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各方的支持,绝非本官一人之功才是。” “郡守过谦了。”田掌柜笑道,“洮河郡的变化,可是有目共睹的。” 许敬宗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些了,不知田掌柜对我洮河郡可有什么建议?若是有,还请田掌柜直言便是,发现了问题,我洮河郡才能改正问题,今后更好的为大唐各地的客商服务。” “要说建议的话,小民还真有。”田掌柜闻言也是笑道。 “嗯?”许敬宗倒是一愣,心说我就是客气客气,你还真顺杆爬? 不过既然自己都开口了,他自然不会阻止田掌柜。 田掌柜见状,看向了坊主,笑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建议,就是希望以后坊主切莫给我们送胡姬了,咱是来做生意的,岂能沉迷于温柔乡? 这生意钱还没赚着,先搭进去了。” 一旁,那坊主却是不干了,当即笑道:“田掌柜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啊,听闻你们可是玩得不亦乐乎。” 听到是这个,许敬宗也是笑了。 男人嘛,有三个越不过的大山,钱、权、色! 在这里谈权,他们不配,谈钱又不符合许敬宗的身份,唯独这美色,却是最好的话题。 “怎的?难道是他找的胡姬不合田掌柜的心意?”当下,许敬宗端起一杯茶,也是打趣了一句。 “倒也不是。”田掌柜笑道,“也不知道坊主从哪儿弄来的一批胡姬,下面刮得干干净净的,你可知道,那滋味儿,虽说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可真就是光阴似箭啊!” 噗…… 许敬宗没忍住,刚进嘴的茶水就喷了出来,也不尴尬,反而是爽朗地笑道:“田掌柜大才,本官从未想过,光阴似箭还有这个意思,哈哈哈……” 说完,他也是一阵大笑。 众人闻言,也都是笑了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坊主笑道,“听说这是大明传出来的,说是什么卫生条例,反正就四个字,干净,卫生。 这东西,在大唐,你想体验估计都没。 哈哈,说起来,这还是我洮河郡的特色!” “得,小民也不打扰郡守了,左右是洮河郡的特色,小民也去寻摸寻摸,看看洮河郡还有什么特色没有?”说罢,田掌柜对许敬宗拱了拱手,也就躬身告辞了。 等他走后,许敬宗却是瞬间平复了下来,看向坊主,说道:“你们有竞争对手了,听出田掌柜这话的意思没? 刮得干干净净,这说明你们把他们的利益压得太低了,至于光阴似箭,人家是在催你呢。” “应该是崔家那些人的工坊开始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了。”坊主也不是傻子,人家这是看在许敬宗的面上才没有明说,但暗示还是相当明显的。 “是啊,洮河郡的特色,可不是只有你们。”许敬宗点了点头,道,“如今大家都知道工坊利大,只是苦于没有技术罢了。 之前,崔家那些人和大明展开了合作,折腾了这么久,倒是终于弄出了点儿动静出来,这样也好,省得你们以为自己一家独大,便高枕无忧了。” 对于许敬宗来说,还真就是无所谓,他不在意这些。 不管是崔家的工坊也好,还是王家的工坊也罢,只要在洮河郡,那就是他的政绩。 当然,如果有选择,他当然愿意扶持自己的嫡系。 毕竟崔家这些人,可未必就会听他的。 “郡守,崔家这些人可是外来户,而且他们一旦坐大,只怕不会久留洮河。”坊主也是连忙说道。 如果失去了许敬宗的支持,他们是斗不赢崔家那些人的。 人家底蕴厚,赔本赚吆喝都能挤兑死他们。 许敬宗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自己也得用点儿心,人家不是没有选择的。” 说罢,许敬宗也走了。 士家啊,他是既羡慕又嫉妒还带点儿厌恶。 无他,当年这些士族,可是没一个瞧得上他的。 许敬宗这人吧,那是真的记仇,也就是现在实力不济,真等他有一天能一言而决的时候,你看他会怎么收拾这些家伙。 离开了工坊,许敬宗问道:“崔家这些人近来在做什么?” “听闻也是在笼络各地客商。”身旁的老仆笑道,“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儿,以往崔家这些人,是看不上这些商贾的,所以他们这么一做,倒是让那些商贾以为他们的产业被崔家这些人给盯上了。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连夜收拾了包袱就离开了洮河郡。” 听老仆这么说,许敬宗也是笑了笑,道:“这就是他们这么多年给别人的印象么?不过刚刚那家伙说得倒是没错,士族的这些家伙,终究不会久留洮河郡,一旦他们掌握了全套的工业体系,定然会回到他们最熟悉的地方去。 到时候,他们和我洮河郡便成了竞争关系。” 这其实是许敬宗最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大唐最健全的工业体系定然是洮河郡,但与其说是洮河郡,还不如说是他许敬宗。 这是他未来在官场上的跳板,他又怎可忍受别人来染指? “可士家不好对付的。”老仆说道,“在洮河郡,我们尚且还有余力,可郎君不可能一直待在洮河郡不是?” “是这么个道理。”许敬宗的目标是位列三公,岂会一直待在洮河郡? “联系一下崔浩吧。”想了想,许敬宗说道,“当年蜀王和越王打断了他的腿,本官就不信,他心中一点儿怨念都没有。 如今,崔家那些人虽然支持蜀王,可不代表他们各家的所有人都支持蜀王。” 他没有什么立场,唯一的立场,便是他自己。 既然如今士家可能挡住了他的路,那他就得做点儿什么。 至于说支持谁,呵呵,为时尚早。 “郎君既然不希望他们如此,之前为什么不将其摒弃在外?”老仆有些不理解,当时刘树义封锁唐明边境的时候,许敬宗召集洮河郡各家工坊和商贾,完全可以将崔家这些人摒弃在外的,但他偏偏没这么做。 许敬宗闻言,摇了摇头,道:“老夫本以为给了他们面子,他们也会给老夫面子才是,谁承想,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老夫的脸面在他们眼中,终究是不值钱啊……” 说完,许敬宗叹息了一声。 语气中颇为无奈。 多少年了,哪怕他如今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可在这些士族眼中,终究没什么地位。 (本章完) 卷五 第719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许敬宗自然谈不上什么好人,放在后世而言,这家伙就是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不过也正是因为知道他这样的性格,李承乾从没担心过他。 哪怕当年他在草原六城搞风搞雨,李承乾都是放任不管,便是如此。 与此同时,相隔百里之遥的日月山。 一众商贾将青天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无他,唐明边境封锁后,他们的生意没法做了。 虽然朝廷已经解决了工坊滞销的问题,但说到底,解决的终究只是隶属于朝廷的工坊,像私人工坊怎么可能听朝廷一言而决? 所以,生意做不下去的这些人,只好寻找官方。 虽然日月山也有自己的县衙,但这些商人多精明啊? 在日月山,谁有事儿找县衙?不都找长乐的青天衙门么? 虽然这是长乐折腾出来的,并没有朝廷背书,但长乐什么身份?在日月山找她不比找县衙更靠谱? 而这会儿,长乐看着挤满了她衙门的商贾,一个个如丧考妣的模样,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殿下不但是我大明长公主,同样也是大唐公主,还请殿下为我等做主。如今大唐封锁边境,简直就是要了我等的老命。”有商贾当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这些年,我等响应朝廷的号召,都将自家的产业投到了工坊之上,如今工坊里的货物堆积如山,若是发卖不出去,工坊里上百的工人何以为家? 在大明,像我们这般的工坊何其多?此番受影响的人何其多……” 他说得是声泪俱下,不过也看得出来,他如今的确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想来也正常,一个工坊少说也有百八十人,而在大明的工人,工价也是极其优渥的,以往有收益,大家倒也觉得还好。 和利益相比,那点儿工钱不过是小事儿罢了。 可如今,唐明边境一封锁,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了,都滞销了,如此一来,那百八十口子工人可就成了他们的负担了。 倒不是说不能遣散这些工人,问题是遣散了,今后要是边境放开,他们又从哪里去找这些用顺手了的熟练工? 这些工人终究还是要吃饭的,从他们这里出去,眨眼的功夫就会投入官家工坊的怀抱,这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们如今也正是最纠结的时候。 被王进等人严阵以待的护佑在身后的长乐,听他这话,也是颇为无奈。 “大家都不用着急,大明立国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挫折经历了不知凡几,以往比这更艰难的时候,我们也熬过去了,这次也定然如此。 回头,本宫便将诸位的难处告知户部,户部官员定会尽心尽力的为诸位排忧解难。 还请大家相信我大明朝廷。” 这话长乐说得倒是还算诚恳,只是她却是忽略了一个问题,真要跟着李承乾经历了种种挫折走过来的人,是不会来这里的。 就这么说吧,围堵青天衙门的商贾,就没一个日月山的老人,有些人的作坊,甚至都不在日月山。 真正跟随李承乾爬冰卧雪走出来的那些家伙,对李承乾,对大明,那是有着盲目自信的,断然干不出来围堵青天衙门的事儿。 “还请殿下上上心才是,虽然这些年经营工坊,我等还是略有盈余,但时间长了,谁也坚持不……” 就在这时,收到王进消息的王青带着守城的亲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都不等那人将话说完,便怒声喝道:“都闪开,有什么事儿,找县衙、找户部、找商部,找谁都行,谁让你们来围堵殿下的?这里面要是有个居心叵测之辈,伤害了殿下,尔等谁能负责! 当是好胆!” 说着,王青直接拔出长刀,寒光之下,倒是让不少人都下意识地多退了几步。 也就是在这时,契苾何力等人也是闻讯而至。 围堵谁他们都不在意,可是围堵长乐,真就如王青所说的那般,但凡出点儿什么意外,他们都无法向李承乾交代。 “青天衙门乃是殿下为了百姓伸冤无门而创,尔等为了区区商贾之事,也敢围堵我大明长公主,想要造反不成!”契苾何力人都还没挤进来,就是一阵狂怒。 和他一道的还有伊原峰、伊原锡。 如今李承乾不在日月山,长乐的安危便是重中之重。 慢他们几步的普西偌更是怒吼道:“我日月山的老人呢?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可容忍这些家伙围堵我大明长公主?” “仆射说笑了。”就在这时,一个其貌不扬,胸前别着一个铜片的年轻人从商贾的队伍中挤了出来,笑道,“我们都在的,这些家伙真要敢对殿下不敬,看我不扭断他的脖子!” 说完,他转过身,对长乐施了一礼,这才退到了一边,默默地盯着这些商贾。 而此时,现任的商部尚书王玄策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看着如此多的商贾,王玄策也是一脸的怒容,厉声道:“都回去,五日后,商部就此事将在日月山例会,大明所有商贾皆可参与! 但从今往后,谁敢就此事打扰两位殿下,休怪我王某人不讲情面! 在大明,谁能经商,谁不能经商,我商部还是能做主的!” 听王玄策这般说,一众商贾这才悻悻然的离开。 而等这些商贾离开后,众人这才朝长乐行礼。 “让殿下受惊了。”众人此时也是一阵后怕,如此多的商贾,还有许多生面孔,显然是从各地云集而来,真要伤到了长乐,他们是没法给李承乾交代的。 长乐倒是极为镇定,并没有因此慌乱,反而是问道:“我大明的商业已经严峻到这步田地了么?” 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一直以来都是。 面对这种情况,她关心的依然是那些商贾所遇到的问题,对于自身的安危,看得并没那么重。 “殿下不用担忧,都是小事儿,微臣和两位仆射还有诸位尚书已经有了解决之法。”王玄策当即说道。 听他这么说,长乐才点了点头,道:“如果实在无法解决,本宫也能走一遭洮河郡的,不管怎么说,本宫终究是大唐公主。 想必本宫回长安省亲,洮河郡必然会派大军护送。” “殿下千金之躯,岂能为了商事,跋涉千里。”王玄策笑道,“殿下放心好了,这都是小事儿,臣等就不打扰殿下了。” 见长乐点了点头,王玄策等人这才一道离开。 如果是平日里,此事儿他们倒是不在意,毕竟长乐在日月山不是没有被百姓围堵的先例。 不说别的,每年过年的时候,长乐只要出现在长明大街,老百姓就会不约而同地凑上来给长乐道一声新年好,说两句吉祥话。 以往大家都不是很在意。 一来是日月山的民心所向,二来嘛,刺杀长乐,对任何人都没有实际好处,只会招来唐明两国的疯狂报复。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谁会干? 再说了,长乐在大明,没有威胁到任何人,换句话说,她和任何人都没有利益冲突,更多的时候,长乐在大明更像一个吉祥物。 但如今不同,大唐封锁了两国边境,本就使得大明的商贾人心惶惶。 加之在大赵王廷,大明和蜀王一系斗得不可开交,而李承乾又南下亲征天竺,这个时候要是长乐被商贾谋刺,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大明少不得要清理一遍商场,而商贾又岂会坐视? 每家作坊都有百八十人工人,真要联合起来,这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看样子,那人已经坐不住了。”回到公廨之中,王玄策说道,“慕容戈的失利,让他不愿意再蛰伏了,此番鼓动这么多商贾去殿下那里闹事儿,估摸着就是想把水搅浑。” “其实这也是好事儿。”李勤俭闻言,却是说道,“之前我们对此人是闭口不谈,就是怕引起我们内部的矛盾,但随着这档子事儿的发生,老夫倒是对此人有些眉目了?” “你知道此人是谁呢?”普西偌一听,当即就是一喜,“是谁?老夫这就让王将军带人将其拿下。” “罢了……”李勤俭摇了摇头,道,“目前来看还没有实证,倒是不好动手,诸位放心,此人并非我大明官场一系,只是此人身份特殊,没有实证,就连殿下都不好对此人动手。 没办法,他在我大明的部分人心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哎,谁叫人家的祖上真的富裕过……” “难道是他?”普西偌闻言,也是一愣,片刻才说道,“如果真是他的话,没实证还真不好对其动手,毕竟不少人可还记得他祖上的荣光,也有不少人,还沉浸在那段短暂的辉煌之中。” “既然他露头了,这反而是小事情了。”李勤俭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以前我们之所以束手束脚,是因为不知道此人的跟脚,如今既然知道了,一切倒也好办了。 当然,如今最让老夫意外的是,他这么多年都蛰伏了,为什么偏偏这次会这么不小心的暴露出来? 难道说,因为慕容戈被生擒,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是说,他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真的认为有了复国的时机? 又或者,他和大唐的蜀王有某种协议,不惜暴露自身,也要帮蜀王乱我大明?” 李勤俭的担忧不无道理。 蛰伏了这么多年,偏偏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为何?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消息传给殿下吧,看看殿下怎么说。”普西偌摇了摇头,这才交代了一句。 当这个消息传到李承乾耳朵里的时候,却是颇为淡定,看那样子,就像他早就知道这人是谁一般。 “回去告诉普尚书,静观其变。”对此,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也便没了下文。 而在千里之外的长安,李恪也收到了长乐被商贾围堵的消息。 这会儿,他正和杨师道等人议事,收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李恪便站起身,说道:“果然是他!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么这会儿,就真的实锤了。 在如今的大明商场中,还有如此影响力的,只有那个被长明商行掩其锋芒的元氏商行!” “真是元平?”杨师道也有些意外,“虽说此人乃是孝文帝后裔,可北魏亡国都多久了?他还指望在大明的地界上,复北魏之光?” “多久?百年不到罢了。”李恪摇了摇头,道,“当年李孝常、刘德裕、元弘善这些人图谋为阿祖复辟失败之后,就听闻阿祖曾对众人许诺,旁人的不提也罢,但对元弘善的便是帮其在吐谷浑复国。 而这元氏商行的元平,据悉早年也是得阿祖暗中扶持,才能在日月山站稳脚跟。 如今看来,这元氏终究是放不下他们北魏皇室的身份。 本王听说,他们在大明鲜卑人心中,声望还是很高的。” “那是自然。”杨师道说道,“毕竟当年的北魏,算得上他们鲜卑人的辉煌了,而且当年北魏覆灭,不少人都迁徙到了吐谷浑,感慨祖辈的辉煌也在情理之中。” 李恪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不解地说道:“只是元平这一次,是不是冒进了?蛰伏这么多年,为这档子事儿就暴露了,真的值得么? 他若是继续蛰伏下去,搞不好就能弄得大明朝堂人心惶惶的。” “殿下还是没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杨师道笑道,“自慕容戈被生擒以来,殿下可曾听到有关慕容戈引发的其他问题?” 李恪摇了摇头,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也是一惊:“杨侍中的意思是大明没有就慕容戈被生擒做出反应,让元平意识到大明在刻意的淡化他所制造出来的恐慌?” “就是这个理。”杨师道说道,“他想让大明的朝堂猜疑起来,可大明朝堂却是没让他得逞,反而在无视他的存在,该干嘛干嘛。 如此一来,他想要达到的目的达不成了,相反,大明甚至在边缘化他的存在。 他这时候要是不跳出来,告诉世人,大明还有一支反明的力量,时间长了,怕是天下人真会忘了这件事儿。 所以说,他是被逼的。 不过他也不傻,此番决计不会留下任何的实证,以他在鲜卑人心中的口碑,大明在没有实证之下,估计也不敢轻易动他,毕竟,他还是很多鲜卑族人心中的荣耀化身。 他和慕容顺这些家伙不一样,慕容氏这些年执掌吐谷浑,并没有真的带领鲜卑人走上辉煌,但他元氏却是做到过,甚至带领着他们鲜卑人,入主中原。 这就是他的底气。” (本章完) 卷五 第720章 唐明开战! 元平,文帝后裔。 这样的身份在大明王廷的确算得上是得天独厚。 在鲜卑族群中有点儿号召力,这也正常。 但如果只是如此的话,就想要颠覆大明,还真没那么容易。 “安排人接触一下。”李恪说道,“不管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会儿对我们而言,终究算不得什么坏事儿。” “是这个理。”杨师道点了点头。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元平若是真的给大明制造一些麻烦,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倒也轻松了许多。 …… 而就在元平的身份渐渐浮出水面之时,大赵王廷。 权万纪和李元景终究还是谈崩了。 其实这并不意外,不管如今大明遇到了怎样的困局,但别忘了,李承乾还没出招呢? 人家正在南边开疆拓土,对这边小打小闹的事儿都没上心过,往大了说,这就叫格局。 你们只会窝里横,但真正的狠人已经在陈兵域外了! 这句是区别。 “权老一把年纪,风尘仆仆而来,怠慢了权老,还请权老勿怪。”在权万纪临走时,李元景还是很客气的将其送到了城外。 利好的事情做不了,但是好听的话却是少不了。 这就是李元景。 “是老朽为难殿下了。”权万纪拱了拱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殿下请回吧。” 李元景也没客气,见权万纪在仆役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也便离去。 回去的路上,李元景颇为感慨地说道:“都风烛残年了,还在为本王那侄儿奔波,的确是辛苦他了。” “大唐的文人很讨嫌,但有些时候又真的很可敬。”一旁,林州也是感慨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李元景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这话从你嘴里蹦出来,才是最让本王意外的。” 沉吟了片刻,李元景又对林州吩咐道,“权万纪这一回去,大赵王廷是安生不了了,这样,你将伱的兵马都收回来,大赵王廷的军务全权交由万俟璞还有叔孙海。 真要打起来,我们那几千兵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林州闻言,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作为领兵的将军,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形势比人强,他手下那几千兵马,这些年就没打过几场正儿八经的大战,真要掺和进去,也就是个炮灰的命。 而在浇河军大营之中,叔孙海、慕容承忠、还有万俟璞等人正在议事。 “浇河郡那边昨日传来消息,杨郡守已经组织了三万民夫正在朝我们这边来,估计后续还能组织一两万的民夫来驰援我们。”慕容承忠说道。 打仗嘛,打的不单单是将士的勇猛,还有后勤。 而如今的浇河郡守杨林,本就是商贾出身,虽然在治理地方上,颇为吃力,但在组织这种后勤一事儿上,倒是得心应手。 “如今就看大唐的反应了。”万俟璞说道。 “与其说是看大唐的反应,还不如说是看权万纪那老匹夫什么时候回去。”叔孙海笑道。 “几位将军,大唐使节权万纪就在刚刚,启程返唐了。”而就在这时,有一将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语气急切地说道。 “这么快?”叔孙海也有些愣神,刚说到你,你就溜了? 万俟璞对此倒是不意外,笑道:“他知道在赵王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直待在这里,反倒是给了我们机会准备。 看样子,接下来的大赵王廷,怕是没有安宁了。” 他话刚说完,又有一将士走了进来,同时还带着林州的亲兵。 “几位将军,我家将军让卑职转告几位将军,我家殿下在回宫时,遭奸人行刺,从即刻起,我家将军将率领大军值守在宫门之外,以防奸人再次谋害我家殿下。 是以,大赵王廷的军务,便拜托几位将军了。” 听他这话,众人都傻眼了。 你忽悠鬼呢? 李元景遇刺? 不过转念一想,众人就都懂了,李元景这是想尽可能的避开这场风波。 当下,众人也就欣然接受了大赵王廷的军务。 等那人走后,叔孙海这才说道:“看样子,这一战避无可避了。” “本来就避不了。”万俟璞说道,“自从我们开始在大赵王廷清退唐人开始,这一战就已经注定了。 以大唐这些年的强势来看,什么时候能忍受自己的子民被别国欺辱? 更别说蜀王一系早就想对我们动手了。 可真要说起来,本将军又何尝不想称称大唐的斤两? 早些年那种如玩笑一般的嬉闹,终究没试出个深浅来。” 对于和大唐堂堂正正的来一场,万俟璞是真的很期待。 不管是早些年大战苏定方还是最近和李君羡的纠缠,其实双方都比较收敛,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大战。 而听他这么说,慕容承忠和叔孙海也都是搓了搓手。 作为一个武将,有机会和当世强国一决高下,又怎能不兴奋?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自身也不弱,而且闻战而喜久矣。 这就好比后世的漂亮国要对脚盆鸡出兵,脚盆鸡的人绝大多数人怕是不会兴奋,反而惴惴不安。 但如果漂亮国要对兔子动兵,兔子的百姓可能会心有不安,但绝逼有大把的人来一句,干他娘的! 这就是一个国家的繁荣富强,蒸蒸日上,能带给普通老百姓的底气! 换句话说,老百姓的腰板,取决国家意志。 此时叔孙海等人身上展现出来的闻战而喜,便是如此。 …… 当叔孙海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全盘接手大赵王廷的军务之时,权万纪也终于回到了洮河郡境内。 王仁祐、刘树义、杜楚客等人也都在边境等着。 他们也想第一时间得知权万纪和李元景的谈判的结果。 “权老辛苦了。”见权万纪下马车,王仁祐当即就迎了上去,并在一旁搀扶着权万纪。 权万纪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让诸位久等,也失望了,赵王拒绝了老朽……” 他也是颇为无奈,整个人都提不起多大的精神。 出使之前有多少信心,这会儿就有多少遗憾。 “权老不必如此。”王仁祐闻言,也是急忙说道,“赵王冥顽不灵,与权老何干? 权老切莫将这些事儿往自己身上背。” “对,这事与权老无关,既然赵王冥顽不灵,那我大唐也是时候出兵了。” (本章完) 卷五 第721章 李君羡的疑惑 对于刘树义他们来说,权万纪出使能不能有个收获其实并不重要,他们巴不得权万纪无功而返。 真要让权万纪什么都搞定了,他们的从龙之功从何来? 别看他们是一个阵营的,但内部的斗争也是极其激烈。 再说了,刘树义也需要一场大战来证明自己绝非庸才。 自刘文静死后,他刘家已经沉寂太长的时间了,如今,他真的欠缺这样一个机会。 “是该出兵了。”杜楚客也是点了点头,“我大唐立国以来,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要是我们一点儿反应都没,一个丧权辱国的帽子,怎么都摘不掉。” 一说到出兵,众人都是极为支持。 “要出兵的话,还是要问一下许敬宗的意见,说到底,他才是洮河郡守。”王仁祐连忙说道,“而且,自唐明边境被封锁以来,许敬宗这些日子可是没闲着,本官这洮河郡丞的活,都让他干完了。” 说到这个,王仁祐也是颇为无奈,毕竟事关自身利益。 “这是自然。”刘树义当即说道,“不过许敬宗这人倒是无碍,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这家伙是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的。 跟他知会一声也就是了。” “对,许敬宗这人聪明着呢。”杜楚客当即也是点了点头,“而且,作为洮河郡郡守,这事儿闹大了,终究还是他的问题,是以他不可能会阻止。 当然,我们也不能指望他能给予我们多大的帮助,这也不可能。 他如今的态度,无外乎坐山观虎斗,一心忙着他的政绩罢了。” 对于许敬宗的态度,众人都不怎么担心。 这会儿,已经筹划着出兵的事宜了。 而权万纪却是不言不语,他还是很自责的,如果他此番出使顺利,其实是不用妄动刀兵的。 虽然临行之前,李恪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利,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这么早就开始以武力解决问题。 说到底,他是传统的读书人。 回到河州城,刘树义等人便紧锣密鼓的商议着出兵的事宜。 “虽说此番我们是对大赵王廷动兵,但诸位应该都清楚,我们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李元景的大赵王廷。”杜楚客说道,“这一点儿,老夫还是希望诸位都明白,毕竟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我们所面对的却是截然不同。” “这个吾等自然明白。”刘树义说道,“一早就听闻大明如何如何,只是从未领略过他们的本事,说起来,本官倒是格外的期待。” 杜楚客摇了摇头,道:“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的对手只是大赵王廷的话,自然不用担心什么,诸位可明白?” 面对大赵王廷,他们还是有底气的,不管是从国家层面来讲,还是从自身能力来说,他们都不惧。 但面对李承乾大明,那就得多加一千万个小心。 “这倒是的,之前就有消息来说,大明浇河军已经入驻大赵王廷,加之早就在此的万俟璞,我们一旦出兵,面对的必然是和大明的这些骄兵悍将。 别忘了,这些年大明未曾一败。” 王仁祐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一仗若是赢了,自然不用多言,可如果输了呢?对他们而言,那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听到这个,刘树义却是没有吱声,他是洮河郡的行军总管,可以用兵,可真要出师不利,那真比现在的情况更恼火。 “所以说,此战,切莫大意。”杜楚客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鲁国公不知打算让谁为先锋?” “李君羡。”对于这个,刘树义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此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立场,但此人也的确当得上是一个猛将,尤其是在这洮河郡。” 对于李君羡的能力,他倒是没怀疑过,说起来,李君羡也是成名已久的名将了,只是初唐的时候,大唐名将太多,掩其了锋芒罢了。 真要说起来,李君羡的资历可比他们要强太多了。 就这么说吧,李二在长安设宴,不管他们有没有席位,李君羡定然是有一席之地的。 “李将军固然悍勇,但他的立场不清晰,真要上了战场,万一他倒向那位,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王仁祐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个王郡丞不用担心。”刘树义闻言却是笑道,“且不管李将军是什么立场,也不管他心向谁,从名义上来说,此番出兵不是针对谁,只是为了捍卫我大唐之荣耀。 作为经年老将,李将军分得清楚的。” “对,在这方面,确实不用担心。”杜楚客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上了战场,李将军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见他们都这般说,王仁祐也就没有多言。 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的行军事宜后,刘树义率先离开,直奔洮州而去。 无他,此番出兵,还是要和许敬宗沟通一下的。 当他离去后,王仁祐和杜楚客倒是没闲着,而是派人通知士族的代表。 大明都知道,一场大战打的是后勤,他们又何尝不知道? 而就在他们筹集钱粮的时候,刘树义也快马赶到了洮州郡守府。 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刘树义直接将他们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他说完,许敬宗一脸的震惊,其实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想到了,故作沉吟了片刻,这才说道:“事情已经恶劣到如此程度了?身为洮河郡守,这是本官的失职。” “郡守言重了。”刘树义笑道,“在洮河郡谁人不知郡守兢兢业业,这些年若是没有郡守日夜不休的操劳,又岂有今日洮河郡的盛景? 只是此番大赵王廷之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当时郡守重病,这才让其小人得志。 不过我大唐立国以来,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点了点头,许敬宗说道:“的确,自我大唐立国以来,威压海内,一个小小的大赵王廷,便敢辱我大唐如此! 作为我大唐的封疆之吏,岂能坐视? 鲁国公只管动兵就是,本官这就上奏朝廷。” 正如刘树义等人所料想的那般,许敬宗不会阻止的。 甚至,他还会推波助澜。 毕竟在大义上,他应该也必须这么做,就如同李君羡一般,他们终究是大唐的官员,捍卫大唐的荣耀不说是他们的责任,至少也是他们这些人应该做的。 “有郡守这句话,老夫就踏实多了。”刘树义当即笑道。 两人又就此商议了一番后,刘树义这才离开,直奔军营而去。 而许敬宗却是笑了笑,道:“大戏终于要拉开帷幕了么?” “郎君,此番虽说是对大赵用兵,但谁不知道大赵王廷的背后,如今是那位?这么一来,那位会不会迁怒于郎君?”身旁的老仆问道。 许敬宗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无妨,如今大家都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说到底,这一仗,不管是和谁打,名义上,只是大唐和大赵王廷之间的争锋,仅此而已。 不对,准确的来说,都不算是和大赵王廷,而是和复辟的吐谷浑在打。” 说到这里,许敬宗叹了口气,道,“哎,都是聪明人啊。”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老仆问道。 许敬宗摆了摆手,道:“不用,打仗那是鲁国公他们的事儿,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记住,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我们最大的依仗便是政绩。” 在这一点儿上,他看得很清楚。 另一边,刘树义回到军营后便敲响了聚将鼓。 作为洮河郡的军方第一人,洮河郡治下的折冲府都受其节制。 而当聚将鼓一响,军营之中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李君羡更是直接猜到了原因,当下也是颇为无奈地走进了刘树义的中军大帐。 “诸位想必也都知道了,就在不久之前,大赵王廷驱赶我大唐商贾,抢夺我大唐百姓的钱粮,想我泱泱大唐,何时受过此等屈辱? 今日,本将军已与我洮河郡郡守、郡丞等人商议,不日出兵,捍卫我大唐荣耀!” “大将军,末将请战!”一听到这话,当即就有人纷纷请战。 甭管愿意不愿意,闻战则喜的态度,必须得摆出来。 哪怕是李君羡也是如此。 刘树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拿起一支令箭说道:“参军王立听令,传令洮河郡治下七个折冲府,两日内,帐前听命,违时不至者,斩!” “末将领命。”王参军闻言,连忙上前接过令箭,转身便去传令。 “副将李君羡听命,即刻起,整备大军,陈兵边境,做好随时出兵的准备……” “末将领命……” 刘树义一口气做了很多安排,不过该说不说,他终究是差了点儿意思。 说到底,他除了身份以外,在经验上,能力上,都略有欠缺。 当然,这一切其实不重要。 大家其实都清楚,这一仗只是他们背后人的一次试探。 说白了,他们不过是个代言人罢了。 两日后,当洮河郡治下的折冲府都领兵齐聚河州之时,刘树义终于下令大军出征。 而收到军令的李君羡,叹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自己麾下的大军,直奔大赵王廷而去。 不远处,万俟璞却是早就恭候多时了。 自权万纪离开大赵王廷后,他们就一直防着大唐出兵,是以万俟璞驻扎在此,也有几天了。 “将军,果然是李君羡那小子领兵过来的。”当下就有斥候来报。 万俟璞闻言,深呼了一口气,说道:“传令下去,此番和之前不同,之前我们最多就是互相试探一番,虽然偶有伤亡,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但这次不一样,有人觊觎殿下的东西,当是不死不休!” “将军放心好了。”麾下闻言,却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笑道,“早之前就和李君羡这些人斗过几场,大唐的将士,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万俟璞闻言,却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知道,这李君羡在大唐军中,排名至少得二十好几,你觉得大唐将士不过如此? 莫要小看了天下人! 生死之战,和我们之前的争斗是不一样的。” 万俟璞虽然莽,但是不蠢。 之前他和李君羡没少在大赵境内争锋,虽然各有胜负,但说到底,他还是占了个身份的便宜,真要实打实的大战一场,万俟璞其实也没把握。 而就在此时,李君羡的大军也已经站在了边境线上,最多百步,便出了大唐的地界。 若是有个望远镜,他甚至都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万俟璞。 “将军,这鲁国公是不是故意在坑我们?”就在这时,眼见李君羡驻足不前,身旁一亲兵问道。 “能坑本将军的岂会是他?”李君羡摇了摇头,道,“本将军只是不解,为何至今,陛下都没有旨意传来?” 他理解不了。 按理说,他的态度很清晰了,坚定的保皇派。 而且当初也是和尉迟敬德一道出任的洮河郡,如今,愿意走的都走了,可就偏偏留下了他?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李二另有重用,可如今,大战一触即发,李二却始终没有任何旨意,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深呼了一口气,李君羡强行压下心中的不解,这才说道:“传令大军,大赵王廷辱我大唐荣耀,当灭其朝食! 出兵!” 一声令下,顿时,数千兵马呼啸而出。 作为军人,他们听令行事,至于打谁,他们其实并不在意。 而对面,万俟璞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严肃,道:“大唐来袭,众将士,随我迎敌!” 说完,万俟璞也是打马而出。 他很清楚,这才是唐明之间真正的较量。 这一战,不管是对他们殿下,还是对长安的那位都尤为重要,谁都马虎不得。 没有任何犹豫,一阵弓箭骑射便直奔李君羡而去。 而李君羡这边,其实也是差不多的,以前双方的争斗还有条件的限制,但如今不同了,各为其主,大战一起,便是不死不休。 同一时间,刘树义领着洮河郡治下的折冲府将士也没闲着,绕过了河州,打算从洮州进入大赵王廷。 一时间,大赵王廷的地界上,战火纷飞! (本章完) 卷五 第722章 大唐,没一个好人! 和以往的相互试探不同,此番,双方的大战从刚一接触便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大唐出兵的理由是为了捍卫大唐荣耀,解救大唐同胞,在这个前提下,李君羡没办法拒绝,更没办法放水。 至于万俟璞他们,其实就更简单了,此战,就是为了李承乾能顺利登临大宝,所以,双方摆明了都是在彰显自己的实力。 所以这一战,倒是没什么阴谋诡计。 至少在这个阶段,双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当然,这里面最憋屈的人,当属李君羡不可。 他不想站队,也不想代表任何人,但他却无力选择。 只要李二不将其从洮河郡调走,他就必须受刘树义的节制。 这就是他最无奈的地方。 就这么说吧,只要这场大战持续下去,就算他不想选择,估摸着最终都得有个选择。 无他,如今,刘树义用大义将其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之上。 这就是他所面临的命运。 至于说投奔李承乾,呵呵,这时候投效李承乾,那他背叛的就不是李恪了,而是背叛大唐! 一直到临近傍晚,这场大战才算停歇了下来。 无他,双方都没有精力继续了。 回到军营,万俟璞便对随行的亲兵说道:“清点一下各部还有多少能战之兵,今夜,本将军要夜袭敌营。” “这一战我们伤亡率也不低。”亲兵说道,“大唐的火药弹着实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自从大唐研发出黑火药之后,李二在这方面上也是不计成本的投入,当然,能装备黑火药的军队其实也不多。 洮河郡这边之所以有,也是李二在给李恪加码。 毕竟,大明的军械之利,已经是天下闻名了的。 若是在这方面,李恪逊色太多,那他的谋划基本上就不可能成功。 “我们没有火药弹么?”万俟璞闻言也是冷哼了一声,道,“传令下去,将投石机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今晚,本将军就要让他们看看,这火药弹到底该怎么用! 另外,跟随军的军医都说一声,这两天辛苦一些,得大战结束了,本将军亲自为他们请功。 最后,将将作监之前送来的兵器都给老子发下去,既然大家在外伤上面都有建树,那就给他们的大夫也找点儿事儿做。 哼,伤口缝合,那是我大明独创,岂能没有应对之策?” 亲兵闻言,当即就下去照办了。 而万俟璞却是没闲着,在各个伤兵营进进出出,又和麾下商议了一下夜袭的具体细节。 子时刚过,大家也仅仅是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万俟璞便将还能战的众将士集结了起来,直奔敌营。 不过比较有意思的是,万俟璞刚率大军直奔敌营的时候,便有斥候一脸尴尬地来回报:“将军,那个李君羡领着大军朝我们这边来了,看那样子,估计是和将军打的一个主意。” “我草。”万俟璞闻言也是一愣,暗骂道,“这家伙,难道是真要站队了?” 他不意外李君羡会有这种行为,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李君羡的选择。 从他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李君羡和刘树义这些人可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用得着这么拼命么? 不过他麾下的斥候,望远镜都是标配,在料敌于先这一点儿上,他是有着先天优势的。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麾下亲兵问道。 万俟璞想都没想,便说道:“还能怎么办,先抢占地势,将投石机都给本将军架起来,既然夜袭不成,打一场伏击战也可以!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大唐的将士更凶悍,还是我大明的兵锋更利!” 说着,万俟璞便立马开始着手安排了起来。 既然发现了李君羡的动向,那当然是以逸待劳,傻子才会去打什么遭遇战,没必要。 而且,夜间,更好设伏。 待一切准备完毕,万俟璞下令大军熄灭火把,整支大军如狩猎的狼一般,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至于李君羡,他自然也不会大意,一路上也是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在前面侦察,只是他的斥候,在装备上终究是赶不上大明。 不过李君羡也是经年老将,当他发现有斥候迟迟未归之时,便下令大军停了下来,又派出了一支斥候。 “将军,我们是不是太小心了一些?”麾下有将士不解地问道,“斥候在夜间迷路或者出什么意外,其实都是正常的,而且不过是一人罢了,我们要是一直这么干等着,岂不是贻误了战机?” 李君羡摇了摇头,道:“本将军派出的都是经验老道的斥候,若是像你说的会在夜间迷路或者出什么意外,那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如今不是当初他和万俟璞两个人之间的较量,容不得他不小心。 真要着了别人的道,他丢人可就丢大了。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代表的是大唐。 而此时的万俟璞,也是一脸的蛋疼,他已经收到了斥候的消息,就在刚刚,他们的斥候围杀了一大唐斥候,而李君羡的大军,却在他们伏击点外两里地的样子。 是的,就只有两里地,这会儿万俟璞要是拿出望远镜,估摸着还能看到李君羡临时扎营的营地里火光冲天。 这让他也是颇为无奈。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了,就在李君羡已经认为斥候回不来了的时候,终于有人快马赶了回来。 “将军,我们被大明的斥候发现了,这会儿,大明的斥候正在疯狂的截杀我们的人。”回来的斥候急忙说道。 “有发现万俟璞的大军没?”李君羡问道。 “暂且没发现。”斥候说道。 “没发现万俟璞的大军,还有如此多的斥候在围杀你们?”李君羡琢磨了一番,说道,“这事儿不对,万俟璞那家伙只怕就在附近埋伏着,早就听闻大明的斥候人手一支望远镜,我们的行踪定是被他们发现了。 狗日的万俟璞,估计也是想和本将军一样夜袭敌营,只是他们的斥候提前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这才猫在哪里准备埋伏我们。” 不得不说,李君羡还是很有脑子的。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那我们怎么办?”当下,便有亲兵问道,“都到这里了,难道还要撤回去不成?” 李君羡想了想,突然笑道:“撤什么撤?这样,让大军就地扎营,火都给本将军烧得旺旺的,有什么酒肉的都搬出来,当然,肉能吃,酒就免了,再说了,那玩意儿也不能喝。 然后将斥候都散出去,老子们是没有他们料敌于先的本事,但老子五十步一斥候,密密麻麻的,你还能偷袭老子们不成?” 说到这里,李君羡嘿嘿直笑,“老子倒要看看,这冷不拉撒的,到底是万俟璞的大军能熬,还是我们能熬。” 该说不说,初唐的这些将军,就没几个能做人事儿的。 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主意,估计也就李君羡能想得出来。 你不是要打伏击么? 既然要打伏击,那自然要将自己彻底隐匿在这黑夜之中,就这日子,那还不得冷死个人? 他倒是无所谓,烤着火,优哉游哉的,小日子倒是舒服得很。 至于说会不会是误判,有这个可能,但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是他误判,也只是损失一次夜袭的机会,但真要着了别人的道,那损失就大了。 麾下听他这么说,顿时一个二个也是呵呵直乐。 还别说,这真是个法子。 当下,众人便按照李君羡的安排折腾了起来。 当然,看似他们是在扎营,其实整支大军时时刻刻都是在严阵以待,随时可应对各种突然的袭击。 而在不远处,万俟璞收到消息斥候传回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的,暴露了。这家伙是在故意恶心我们!”万俟璞有些无奈,他和李君羡也斗了这么久了,自然也知道这个家伙难缠,但难缠归难缠,如此无耻的李君羡,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娘的,以前老子咋没发现他也有如此无耻的一面? 把老子的路走了,搞得老子倒是进退两难了。” 他是真的无语,和李君羡争斗这么久,以前都是他在无耻、没下限这条路上一骑绝尘,如今,李君羡这个不要脸的也开始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那我们就这么跟他们耗着?”麾下连忙问道。 “耗着?”万俟璞闻言,不瞒道,“耗他大爷,他真以为吃定了老子?既然他敢夜袭,军营之中不说空巢而出,但肯定也没了什么战力,这样,本将军带着三百轻骑,绕路直捣黄龙,你们继续留在这里,跟他耗着。 嗯,你们只要待在这里就行,不让他们斥候寸进半步,李君羡必然认定老子怕伏击点暴露。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子都杀回来了。” “这是不是有点儿冒险了,他们大军都在这里,真有必要去偷袭大营么?”听他这么说,麾下将士也是有些懵逼。 要知道,他们全军就千余兵马,之前战损了一些,又受伤了一些,如今大军都不足一千人了。 万俟璞再带走三百轻骑,他们就几百兵马了,真要是让李君羡察觉到了,他们可就危险了。 当然,他们倒不是怕死,关键是如此分兵,风险太高。 而且李君羡的大营都没人了,这会儿突袭了他大营,意义也不大。 至少在他们看来如此。 “你懂个屁。”万俟璞当即说道,“听老子的就行,就算李君羡真发现了什么,不说他们敢不敢对你们出手,就算敢,有这么多投石机,招呼他们就是,居高临下的,担心个什么劲儿? 老子们怨军,哪次对敌不是以少胜多? 他妈的,安稳日子过久了不是?” 说完,万俟璞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当下便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了起来。 等所有事宜都交代下去后,万俟璞带着大军便让斥候开路,绕道直奔李君羡的老巢。 这会儿,李君羡还不知道万俟璞已经开始使坏了,正和众将士分析万俟璞他们的伏击点。 “要麾下来说,他们最好的伏击点便是在前方的几个山丘之上,虽然这一带没有什么高山,但只要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加上他们的军械,我们要是贸然钻进去,还真容易着了他们的道。” 当下,便有人说道。 李君羡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果让本将军来设伏的话,也会这般选择。”说到这里,李君羡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我们的斥候在装备上比不过人家,要是我们的斥候也能人手一只大明的望远镜,这种设伏,我们也能做。” “不是,我们的斥候就没拿下过大明的斥候?他们不是人手一支望远镜么?围杀一个不就能抢来一支了?”有人不解地问道。 听到这话,李君羡摇了摇头:“你以为就你一人想到这个?自从获悉大明的斥候和密谍都是人手一支望远镜后,大明的密谍和斥候都成香饽饽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截杀他们,那时候,就连大唐的那些亡命徒都想来发这一笔横财。 毕竟,一支望远镜,在长安都快被炒成天价了。 可当他们得手后,发现望远镜他们只要一用,镜片就碎了,从此之后,大明的密谍和斥候都快成狗不理了…… 截杀他们的风险又高,成本又大,没必要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去招惹他们?” 正在他们聊着的时候,万俟璞已经轻装简行,直奔李君羡的大营了。 “此番,我们突袭敌营,不为别的,就为烧了他们的粮草,炸了他们的火药弹。他娘的,敢跟老子玩这套,老子不给你点儿厉害的,真以为老子是白给的!” 万俟璞一脸阴险地说道,“谁他妈说袭营只能杀人了?都给老子听明白没有?” 一听这话,众将士立马就懂了。 片刻之后,三百余人一人双骑,直奔李君羡的大营而去。 而李君羡的大营听见动静,留守的将士们也是纷纷爬起来迎敌。 不过万俟璞压根就不管他们,燃烧弹不要钱的就往营地里扔。 一时间,整个大营里都是火光冲天。 老子找不到你的粮食和火药库房,但整个大营都烧起来,还能躲得过去? 至于杀人,没必要的,只要烧了李君羡的粮草和火药库,那比杀多少人都来得划算。 “将军,还没找到他们的火药库。”就在万俟璞扔出一个燃烧弹的时候,有将士喊道。 砰、砰砰砰!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当口,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响彻夜宵。 万俟璞见状,顿时大喜,高呼一声:“撤!” 卷五 第738章 开始挖士族的根! 士族的决定其实没错。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能参与军械的制造,不管是从自身而言,还是从辅佐李恪的角度而言,都是好事儿。 这既是权利的象征,同时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没道理拒绝。 当然,至于这其中要面临的风险,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过很多时候就是如此,风险和利益并存。 短短两天时间,由李恪牵头,士族为主的军械工坊便在长安城外兴建了起来,动作之快,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当然,这其实也正常,真当士族这些地方开始认真起来的时候,那效率真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他们不是没有技术,只是没有资格,一旦有了这个资格,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包括工坊,对他们而言,都不是问题。 就在士族工坊的第一批军械开始生产的时候,逻些,李承乾的大帐之中。 这段时间,李承乾可是一直没闲着,时刻关注着朴固福泽的动向。 只要朴固福泽的大军抵达中天竺,他便会让泥婆罗的大军直取西天竺。 对于他而言,南下拿下五部天竺,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倒不是说他贪恋这块土地,准确的来说,他需要的是无上的功绩,同时也需要大量的奴隶。 如今大明的发展不能说到了瓶颈期,但确实不好发展了。 无他,大明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治下百姓不能说百分百都融入了大明这个体系,但就如今的情况来看,绝大多数人还是认可自己大明百姓的身份。 这事儿其实既有益处,也有弊端。 好处当然是百姓的凝聚力只会越来越强,但坏处也有,那就是百姓的自傲没处施展。 这和锦衣夜行,有着差不多的道理。 我是大明百姓,这是我的傲气所在,本来这个身份应该自傲的,结果,如今大家都以此为傲,那我的骄傲从哪里体现? 所以,对于如今的李承乾而言,拿下五部天竺,让五部天竺的百姓衬托大明百姓的骄傲,已经刻不容缓了。 这世间就是如此,鄙视链是最直接的。 “朴固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大帐之中,李承乾沉声问道。 他其实也着急,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而且,他南下还有政治原因。 “暂时还没消息。”刘三闻言,说道,“不过应该也快了,按照之前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会儿朴固将军应该已经到地方,最多两三日应当就有消息传来。”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他是着急,但并不是等不得。 “通知吴安,朴固福泽那边的情报,享有最高级别的优先权。”说完,李承乾又看向了芒波杰孙波,道,“同时,你那边也让泥婆罗那边做好准备,一旦朴固福泽那边有消息传来,泥婆罗的大军第一时间便直取西天竺。 同时怨军南下,威慑北天竺。” “臣等领命。”众人闻言,纷纷躬身领命。 他们知道李承乾想做什么,也是支持的,大明王廷发展到现在,的确需要注入新鲜血液了,当然,不是说大明人口不够,而是大明急需一群人来衬托如今大明百姓的高人一等。 “殿下,长安来人了,不是密谍司也不是王侍郎他们派来的,说是有重要的消息转告殿下。”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说道。 听到是长安那边来的人,李承乾也便点头让人将其带了进来。 很快,人就被带了进来,不过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不是密谍司,也不是王德全的人,那这人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而尉迟宝林、刘三等人这会儿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长安来的人,不是自己人都得防着点儿。 “谁派你来的?”相对于所谓重要的消息,李承乾更想知道此人是谁派来的。 那人闻言,倒也不紧张,三十来岁的年纪,倒是颇为镇定。 “殿下应该知道的。”那人说道,“不过这不重要,我家主人让小的告知殿下,士族已经开始征调民夫,同时也开始着手兴造兵器了。 殿下要小心应对才是。 至于我家主人的身份,小的来之前主人就交代过,殿下能猜到的。 如今长安一日三变,还望殿下谅解。”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愣了一下,倒不是在意他背后之人的身份,而是士族居然开始兴造军械了。 至于这个消息,他倒是不怀疑,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就算他不耐通知,要不了多久,密谍司和王德全那边也会送来消息。 “私造还是官营?”李承乾问道。 这个很重要。 “官营,陛下有过旨意。”那人急忙说道,“不过虽说是官营,但却是由士族执掌。” 摆了摆手,李承乾道:“刘三,带他下去,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等刘三将人带走后,赵岩问道:“殿下不问问他背后究竟是谁?” “不用问了,本王已经知道是谁了。”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既然是官营,那这人的身份只能是本王那兄弟了。” “魏王?”众人闻言一愣。 这位可是沉寂了有些日子了。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蜀王恪。” “不会吧?”众人这会儿是真的愣住了。 如果说是魏王李泰,他们其实还是能理解的,可如果换做了李恪,那真的难以理解。 士族把持,说白了就是李恪把持着。 他没道理出卖自己吧? 见众人那副表情,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还没弄明白,对于蜀王而言,将这个消息传给本王,其实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首先,他能彻底将士族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断绝士族和我们之间的勾连。 毕竟士族开始征调民夫,又开始兴造军械,用途自然是大赵王廷的战事。 这就和我们彻底的站在了对立面。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日后他自己也多了一条退路。 军械官营,士族兴造,呵呵,吾那父皇是怕士族不死啊! 此番,除非他们真的能辅佐蜀王夺得天下,否则,不管是吾那父皇,还是本王,都将容不得士族。 还别说,士族此番,当真是下了血本,几乎是在搏命了。” “殿下的意思是,大唐皇帝已经容不下士族了?这是在借刀杀人?”芒波杰孙波连忙问道。 这问题他们还是很在意的。 如果大唐皇帝单纯是为了遏制李承乾,便放纵士族兴造军械的话,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结果,可如果是容不下士族,哪怕是借刀杀人,至少说明大唐皇帝对他们的殿下的恶意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倒也不是说容不下士族了。”李承乾笑道,“只是想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罢了。 或者说,也有逼出士族底蕴和野心的心思。 可能士族自己也看出来了,索性就赌一把,不过今后,士族对我们定然会下死手了。 若是蜀王失败了,传承千年的士族,可能真就要成为过去了。 不敢说灭其族,但毁其传承是必然的。 宝林,派人通知两位仆射,该做好准备了。 另外,通知王德全,这些年我们如同老鼠搬家一般,偷运止大唐的各类书籍,包括四书五经、包括汉语拼音、包括三字经等等一系列书籍,可以对外发卖了。 价格嘛,呵呵,不论什么书,统统三文钱! 既然士族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别怪本王刨了他们的根。 另外,将活字印刷术的工艺,传出去。 本王要他们曾经视如珍宝的典籍,人手一本!” “殿下,真要这样做了,那士族那边的反应可就不止现在这样了。”尉迟宝林闻言,当即就吓了一大跳。 士族为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他们把持着知识? 如果李承乾真这么干了,那他们视如禁脔的知识仿佛泄了洪一般,蹿进了千家万户,那他们士族这么多年的积累,不说毁于一旦,必然饱受打击。 “无妨,就按本王说的做。”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既然吾那父皇想要逼迫士族一把,作为父皇最有作为的嫡长子,怎能不用心? 至于说士族,垮不了,要是他们族里还有真正的聪明人,定然知道他们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什么东西最宝贵。 哪怕本王将那些书籍印制到人手一本,想要撼动他们的根基,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本王要是他们,可能都会不屑一顾。 只是他们吧,强势太多年了。 一旦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就会愤恨,就会不满。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说完,李承乾也不再言语。 他其实很清楚,想要靠这个打垮士族,其实很难,士族真的要聪明一点儿,他甚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存在。 因为这是人性。 把持了文教这么多年,他们天然的认为就只有他们配掌控知识、把持知识、支配知识。 这么多年来,知识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一把剑,无往而不利。 众人见状,也便不再多言,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养成了相信自家殿下的习惯。 “是得加快速度了。”李承乾正说着,就见刘三走了进来,没管他,而是看向马业说道,“这样,马业,伱现在就派人南下,随时关注北天竺的动向。 赵岩,集结大军,随时做好南下的准备。 芒波郡守通知泥婆罗的大军,若是此战泥婆罗能拖住西天竺,本王有重赏!” 说到底,李承乾还是急了。 没办法,士族那边一旦发作起来,他必须要有充分的实力和精力去应对。 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更应该撤兵,严防士族。 可如今国内太缺天竺的新鲜血液了。 大明的等级构造其实已经形成了,这会儿,就需要三哥来垫底,成为人人都可以炫耀的对象。 再说了,这也是他和李二的竞赛,输赢虽然不重要,但谁又愿意输呢? …… 同一时间,另一边,高州。 李二和李承乾一样,忙碌异常。 两个君王,按理说都是有资格花天酒地好不快活的存在,结果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卷。 “陛下,允许士族兴造军械,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后患。”行宫之中,长孙冲忧心忡忡地说道。 “无妨。”李二笑道,“士族在军械的营造之上,本就不缺技术,你以为之前他们就没私造过?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不过如今的军械,呵呵…… 早已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范畴了。” 他是真的不在意,以前的军械,还是刀枪棍棒。 但现在的军械是什么,是火药弹,是燃烧弹,军械,迭代了! “可如果他们也开始研发火器呢?或者说,他们也开始研发更新的军械?”长孙冲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唐人杰地灵,冒出几个能造出火器的家伙,他是毫不意外的。 “那就让他们造。”李二笑道,“你以为研发新式军械那么简单? 而且,有人会制止他们的。 我们如今身在高州,有什么好担心的。” 研究新式军械,呵呵,那投入的钱财可不是小数目,他巴不得士族这么干,到时候,他正好去摘桃子。 花自己的钱他可能有些心疼,但如果说是花士族的,那他可就精神了。 “陛下,魏征求见。”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 一听到是魏征,李二摆了摆手,道:“轰出去,朕心情正好,莫要让这老匹夫坏了朕的好心情!” 他对魏征太了解了,听到这档子事儿,魏征高低得来喷一波,不过他又不是贱皮子,明知道魏征是来干嘛的,还让他来喷一波。 脑子又没坑。 而在行宫之外,内侍闻言自然也没真的将魏征轰走。 虽然如今这位丢官罢爵了,但既然能被李二带在南征大军之中,谁又敢真的当他失宠了? 这会儿图个口舌之快,快是快活了。 但等魏征又站起来了,且不说魏征会不会报复他们,可他们自己又如何自处? 而且,就算魏征不吭声,总会有人为魏征吭声的。 所以,这种事儿,他们不会干。 “哎……陛下这是在乱我大唐啊。”听闻李二不见他,魏征长叹了一口气。 年三十家里着火了,昨晚上流落街头,其实也不至于,就是想走走,最后一群朋友劝我开房对付一晚,还发了好多红包,感之,难言! (本章完) 卷五 第723章 阴狠的李二 千里之外,高州。 当许敬宗的奏章从长安转到李世民手中的时候,李世民倒是乐了。 “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干了一件正确的事。” 对于李二来说,刘树义出兵大赵王庭是他早有预料的,唯一的遗憾就是拖到了今天,让他颇为不满。 大殿之下,长孙无忌也是笑道:“确实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儿,不过终究是有些优柔寡断了,辱我大唐至此,作为边军守将,怎能如此坐视我大唐百姓被人辱没至此?” 长孙无忌自然了解李二,知道李二其实对刘树义等人的反应是极为不满的。 若非是李二为了考校李承乾兄弟,这种事儿放在他身上,在得知大赵王庭驱逐大唐之初,李二便会兵出大赵,根本就不会和大赵多言。 李二也是点了点头,道:“从这方面来说,这刘树义的确是有些优柔寡断,若真是辱了我大唐天威,朕定饶不了他!” 对于李二来说,大唐的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一次,刘树义倒是把李君羡给坑惨了。”长孙无忌笑道,“李君羡本来不想这么早站队的,可刘树义这么一折腾,李君羡怕是没有选择了。” 说完,长孙无忌也在小心翼翼地看着李二,他也想知道李二对李君羡是个什么态度。 对于李君羡,他还是很在意的,当初在洮河郡的时候,他和李君羡关系还过得去,如果这个时候能拉他一把,定当是雪中送炭。 李二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这才说道:“李君羡乳名叫五娘子是吧?” 一听李二这么问,长孙无忌也是迅速在脑海中回忆,半晌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因由,当即就明白了。 这是因为当年的谶语,李二对李君羡有想法了。 此番没有将李君羡调回来估计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早在几年前,太白星屡屡现于白昼,当时便有史官夜观天象,占卜得出结论,认为这是女皇登基的预兆。 不单单如此,民间又有传闻,说唐朝三代以后,有女主武王取而代之,窃取李家王朝。 而比较巧合的是,当时的李君羡官职左武卫将军、封爵武连县公、封地武安。 如今再一想他乳名五娘子,长孙无忌岂能不明白李二的想法。 当下他便明白了,李君羡此番决计没有好下场的。 李二这是想借李承乾的手,将有可能对大唐有威胁的李君羡给处理了。 还别说,这种操作还挺高明的。 毕竟李君羡本身而言并无大过,更是在大唐立国之初,李二玄武门之变时,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 如果只是因为一段谶语就对李君羡动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寒人心的。 此番若是能借李承乾的手解决了李君羡,对李二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长孙无忌故作一脸疑惑地说道:“是吗?想那李君羡也是一员猛将,如此乳名倒甚是让人意外。” 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早就知晓的样子来,这种政治智慧他还是有的。 “是啊,堂堂好男儿,居然有如此乳名?朕初听闻之时,也是颇为以为。”李二笑了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而长孙无忌闻言,也是明白了,李二这是不想在李君羡这人身上多费嘴舌,他自然也就不再提这茬儿。 当下,长孙无忌便转移了话题,问道:“此番,刘树义他们虽然出兵了,不过从许敬宗的奏章来看,大明的浇河军叛出了大明,辅佐慕容顺重建吐谷浑。 刘树义麾下不过七个折冲府,就他们的兵力,怕是顶不住啊。” 他这话倒也不假。 洮河郡的兵力的确只有这样,若是刘树义换做尉迟敬德,倒也有得一拼,毕竟尉迟敬德的个人能力不是刘树义可以比拟的。 加之尉迟敬德在军中的威信更不是刘树义能比拟的。 李二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确实,相比其父,刘树义的确相差甚远,而洮河郡的兵力也决计不是浇河军的对手,是该给他们想想办法了。” 对于刘树义的能力,李二还是有很清晰的认识,真要是有大才,他早就将此人提拔起来了。 岂会放任至今? 就像马周,虽然出身不高,但真的有能力,李二又岂会让其无事可做? “听闻郧国公如今也算是开枝散叶了,有假子五百,当真是光耀门楣了啊。”就在这时,李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长孙无忌都听傻眼了,这突然提到张亮是个什么意思? 此番南下,李二也并没有将张亮带来,这突然提及此人,莫不是李二对张亮也有什么想法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李二却是笑道:“如此家大业大的,朕都担心他的俸禄养不起偌大的国公府了。 真要是闹出郧国公府因为子嗣太多,养不起的笑话来,朕脸上也无光啊。 这样,下旨,任命郧国公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让其即刻上任,不管怎么说,多一个职位也多一份俸禄不是?” 听李二这么说,长孙无忌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他到现在才明白,李二为什么放任李恪和李承乾的的争锋了,感情这是在借此清洗朝堂上一些不安因素了。 一个国公,假子五百,你张亮想干嘛? 不过作为开国功臣,李二也不愿意无凭无据的就对张亮下手,这下好了,将你丢到陇佑那个大漩涡之中去,作为陇佑的行军大总管,大唐军队若是丢人了,那自然是有办法拿捏你。 可若是你想捍卫大唐的荣耀,那必然会直面李承乾的大军,李承乾自然会想办法解决你。 感情,他啥都没做,这些不利于朝堂上的家伙,就都被他潜移默化的解决了。 还没落得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 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得不服气。 李二的手段,可比他要高明多了。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这就拟旨。”长孙无忌当下也是笑道,“有郧国公这个开国名将坐镇陇佑,当是无懈可击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长孙无忌深感伴君如伴虎,但他和张亮又没什么交情,别说没有交情,就算有,他也不会说什么。 说到底,这些家伙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之前他还想拉李君羡一把,结果见李二是铁了心要坑杀李君羡,他不也是屁都没放一个? 这就是政治,政治从不讲人情,只讲利益。 而此时,大赵王廷。 首战失利的李君羡,这会儿正在被刘树义斥责。 无他,万俟璞的夜袭,让李君羡军中的火药弹悉数被毁,这可比烧了他们的粮库更让人无奈。 毕竟粮食这个东西,他们暂且不缺,士族正在通过各个渠道将大量的粮食运送至洮河郡,加之这些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大唐还真不缺粮食。 可他们偏偏就缺火药。 这玩意儿的配给,那都是有量的。 就像治下的折冲府,那是一丝都没,洮河郡的火药弹几乎都在刘树义直属的大军手上,结果被李君羡一战给败完了,怎能不让他动怒? 李君羡也没狡辩,这有什么好狡辩的? 错了就是错了,这是事实。 “这是末将的失误,不管将军如何处置,末将绝无怨言,哪怕是就地革职,下狱待参,末将也欣然接受。”李君羡倒是很光棍,这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如果能因此从这个漩涡中抽身出来,他是真的乐意。 可刘树义听到他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突然说道:“李将军莫不是故意为之?若非李将军突然率领大军夜袭,万俟璞怎能找准时机火烧大营?” 这一瞬间,他真是这么想的。 太巧了。 若是李君羡没有夜袭,只要大军在营,哪怕是万俟璞夜袭,最多也就是人员上的伤亡,有大军在营,还能让万俟璞火烧了大营,然后引爆了火药库,那就出鬼了。 关键是,火药库本身是不应该全部在大营里的,而是大战之初,李君羡特意将其带来的,说是大明军械之利,无火药之威,难以抗衡。 当时刘树义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也就点头同意了。 但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了万俟璞夜袭大营,火药库被端了的消息。 那一刻,刘树义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李君羡没道理夜袭敌营啊! 他又不是李恪的人,没道理这么卖命才是。 听到刘树义这话,李君羡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就怒了:“将军可以斥责末将无能,但如此污蔑末将是何道理? 末将中了敌寇的奸计,这不假,可说末将故意为之,还请将军说明白!” 他本身就不惧刘树义。 除了在官职上,他略有不足以外,刘树义还真没法跟他比? 再说了,刘树义不过是占了他爹的便宜,他自己又有多大个本事,能与其相比? 刘树义这会儿倒也不慌,想了想,这才一脸歉意地说道:“是本将军失言了,还望李将军勿怪,说到底,也是因为此番的失利,对我大唐的影响太大了。” 听他这么说,李君羡倒是有些愣神,他没想到刘树义这么好说话。 不过刘树义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傻眼了。 “不过如今大战在即,李将军的此番失利,倒是让我大唐丧失了最好的战机,至于追责,那是朝廷,是陛下的事儿。”刘树义笑意盈盈地说道,“加之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李将军以大局为重。 而且,此番失利,作为洮河郡行军总管,本将军有不可推脱的责任,李将军也切莫挂怀。” 简而言之,他打算把这事儿掀过去。 不管李君羡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打算追究,说到底,这一战,李君羡躲不了。 这让李君羡颇为失望,他是想从这个漩涡中抽身,结果刘树义压根就不干,作为军人他却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而与此同时。 大唐,崔卢郑王这些士族也逐渐开始发力了。 他们利用自己庞大的势力,开始将大赵王廷驱逐大唐一事大书特书,甚至添油加醋,说什么在大赵,那些军人根本就不把唐人当人,肆意的掠夺他们的财富,谋害他们的性命。 一时间,这个消息传遍了大唐。 无数人谈及大赵王廷,无不是谈之色变。 更有无数读书人,通过各种渠道,要求朝廷出兵。 当然,他们不知道,大唐其实已经出兵了。 不过,这都不是士家的真实原因,就在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又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你们听说了没?在大赵王廷行凶的那些家伙,都是大明的军人,听说还是那支当年一战成名的怨军。”长安街头上,有人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你这消息都过时了吧?”有人说道,“我家表兄的老丈人的连襟的大外甥的姑父就在大赵王廷做生意,听他说,在大赵王廷行凶的何止是大明的怨军,还是怨军的万俟璞?” 见众人好似不知道万俟璞这人,那人又说道,“就是当年代表大明出使大唐的那个怨军将领,还和苏定方大将军大战过一场。” “好家伙,居然是他?”一听到这话,众人当即一愣,“这大明不是商贾的天堂么?而且大明明王还是我大唐太子,岂能如此戕害我唐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人立马接茬儿道,“大明王廷如今已经是一个不弱于我大唐的国家了,人家哪儿还看得上我大唐,加之其治下几乎九成都是异族人,我们那个太子啊,回不来了。” “怎么就回不来了?”有人不解道。 “那位麾下,可都是异族人,汉人臣子就没几个,届时那位回来,满朝堂都是异族人,你愿意啊?”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们头上一直都有一些官老爷,可如果这些官老爷是唐人,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异族老爷,也不是不可以。 可若是这些异族的老爷比太多了,那他们可就不愿意了。 当然,这不过是舆论的引导罢了。 该说不说,舆论战这个东西,历史太过于悠久了一些,在华夏几年前的文明中,更是屡见不鲜。 只能说,古人落后的从来都只是科技,但是在智慧层面,古人从未落下过。 卷五 第724章 长明军镇长安! 打击李承乾的声望,是士家思虑良久后才做出的决定。 既然他们无法阻止长孙冲借用东宫之名为李承乾扬名,那么他们便将李承乾的''真面目''展现出来,也算是一种策略。 当然,这也让身在长安的长孙冲等人极为不满。 作为长明酒楼的掌柜,王德全岂能没收到风声,要知道,李承乾一开始创办长明酒楼就是为了收集消息。 在这一点儿上,长明酒楼也不负众望。 这会儿,东宫,长孙冲沉默不语,房遗爱却是气得暴跳如雷。 整个人都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干他娘的,什么玩意儿,居然把脏水泼在我们身上……” “行了,你消停会儿吧。”程处亮见他不依不饶的,忍不住说道,“再说了,人家其实说得也不算错,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上,驱逐唐人的的确是万俟璞将军,人家只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这是夸大其词?”房遗爱闻言,顿时就跳了起来,“你到底是哪边的?” “不行的话,我带人去将那些造谣者都给杀了?”姚大也是一脸的烦躁,最近他刚从长孙身上感受到久违的亲情,正是一心效忠李承乾的时候,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你让他作何感想? 长孙冲正准备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可他还没开口,刚刚离去的王德全却是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说道:“出事儿了,就在刚刚,长明酒楼让人给围了。 不单单如此,我大明一系的商铺,不少都让人给砸了。 长明酒楼也就是刚刚有几个朝廷的官员在里间用餐,那些围攻长明酒楼的刁民,被他们随行的仆役给挡住了,不然长明酒楼这会儿也怕成了废墟!” “好胆!”听到王德全急急忙忙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一向好脾气的长孙冲都跳了起来。 “这是欺我大明无人不是?” 这会儿,他是真的怒了。 大明自立国以来,还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他岂能坐得住? “草,这些人当真是疯了!”程处亮也是有些意外。 不过从这儿也能看出老百姓的愚昧。 真就听风就是雨。 “唐明商城如何了?”长孙冲连忙问道。 这可是他回长安以后,最显著的成果了。 “一片狼藉……”王德全也是一脸的悲愤,“老夫还没去,但听说,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了。” 听他这么说。 这会儿,房间里的众人都是沉默不语,一个个神色的低沉的吓人。 片刻之后,长孙冲突然说道:“薛将军,是时候让长明军出马了。” “在长安动兵?”听到这话,程处亮也是愣了一下,“这不好吧,在长安动兵,而且还是打着长明军的旗号,怕是会引起大唐不满。” “笑话,大唐在得悉大唐子民在大赵王廷受到屈辱尚且可兵进大赵,如今我大明的子民在大唐受到如此暴行,怎就不能让我大明军队护佑我大明百姓安危? 当然,记住,长明军此番只是为了护佑我大明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危罢了,切记,不是必要时候,莫要与大唐百姓冲突。 当然,真到了必要时候,也不能辱没了我大明的威严。” 听到长孙冲这么说,薛仁贵点了点头,当即就对房遗爱等人说道:“长明军众将士,回营!” 说罢,他起身便走。 长安这个环境,他的确该做事儿了。 作为大明的军队,捍卫大明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本就是他们的天职,这并没什么好讲的。 而等薛仁贵等人离开后,长孙冲却是一言未发,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政治危机,如果这件事儿处理不好,他回了大明,难免要落个尸位素餐的名声。 当然,若是处理好了,那自然是另一番光景。 不过这会儿,他真是狠毒了士家那些家伙。 正所谓断人前程堪比看人父母,这会儿,他的心情就好比长孙无忌驾鹤西去一般。 “尚书,那我们这些人就什么都不做?”就在这时,普勒勃勃问道。 听他这么说,王德全也是默不作声地看着长孙冲。 以前,大明在长安的一切事宜自然是他这个使节做主,不过自长孙冲来了后,他就很自觉的退居二线了。 不过他也不介意,说到底,长孙冲的身份本就是他不可企及的。 更何况,他对如今的一切,已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暂且不急。”长孙冲说道,“目前老百姓群情激奋,倒是不利于我们拨乱反正。” 按照长孙冲的理解,那就是这会儿老百姓都被蒙蔽了,这会儿要拨乱反正什么的,真没必要。 盛怒之下的人,是听不进去你讲的道理的。 更何况,群众里面还有坏人。 这个时候,说得再多都没用。 “这样,诸位都随本官直奔礼部,本官倒要问问大唐,我大明的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在大唐的地界到底有没有保障!” 长孙冲说罢,就和众人商议了一番,便直奔礼部去寻李孝恭了。 另一边,薛仁贵也是紧锣密鼓的在安排。 “房遗爱、程处亮、李景仁、李德奖……你等亲自带人,维系我长明酒楼、唐明商城……”薛仁贵也是贼精贼精的。 他没让姚大、叔孙钰这些家伙领兵。 不是说他们能力不行,而是房遗爱这些人的身份,在长安这地界,当真是太好用了。 说句难听的,房遗爱要是真失手打死了个把两个人,可回旋的余地太多了。 但要是叔孙海,那这事儿基本上就没什么回旋的余地了。 当然,这不意味着叔孙钰、姚大这些人就没事儿做,见他们看过来,薛仁贵也是当即说道:“姚大、叔孙钰……你等从即刻开始,加强东宫的防卫,本将军也怕那些家伙声东击西,别忘了,大唐皇后还有两位王爷几位公主都在东宫。 若是他们在东宫出了事儿,恰好我等又都在,难免会将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 储君之争,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疏忽不得。” 真要是这会儿有人将身处东宫的长孙等人一锅端了,那也是个天大的麻烦。 而这,还别以为他们不敢,敢图谋天下的人,别说一个皇后,当街杀皇帝的事儿都有过。 这种事儿,容不得他不小心。 “末将领命。”叔孙钰等人闻言,也是连忙齐齐躬身。 很快,房遗爱等人便怒气冲冲的带着各自麾下出现在了长安城。 此时,众人都是全副武装,一脸的肃杀。 而房遗爱更是直奔长明酒楼。 按理来说,长明酒楼不是最重要的,但绝对是大明在长安的脸面。 所以这个重任便交给了房遗爱。 无他,主要是他爹够分量! “闪开!”距离长明酒楼还有数十步的时候,房遗爱带着麾下就有些走不动道了,没办法,大街上的人太多。 而看到有军队过来,虽然没认出是谁,但老百姓还是下意识的给其让开了一条路。 房遗爱走在最前面,脸上的愤怒已经遮掩不住了。 “这不是我大唐军队,为首的那是房遗爱,房相家的二公子!他如今,便在大明入伍了。” 不过这会儿围在长明酒楼外的那些百姓中,终于有人认出了房遗爱。 虽然这家伙久不在长安,但当年他在长安的名声还是很大的,加之人群中本就有混迹在百姓中的士家子弟,有人认出了房遗爱,也就不意外了。 而随着这一声高喝,当即就有人喊道:“大明的贼寇,滚出长安!” “对,滚出长安!”虽然畏惧房遗爱手中的刀兵,但嘴上,那是真没怂过。 初唐的时候,百姓之彪悍,可见一斑! 房遗爱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但并没有吱声,一直走到长明酒楼,这才一抬手,麾下的将士顿时分别站在了他的两边,将长明酒楼护在了自己身后。 到了这会儿,房遗爱才看了看和他们一般愤怒的人群,冷声道:“本将军房遗爱,大明长明军参将,奉令护我大明百姓,生命财产之安全,今日,本将军在此,谁敢迫害我大明百姓,当斩!” 锃! 说罢,房遗爱一杆马槊重重的砸在地上,顿时发出一阵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 还别说,他这般,还真镇住了一些人,但也仅仅只是一些人罢了。 当即,就有人在人群之中喊道:“好你一个房遗爱,堂堂汉人,弃我大唐,置其父于何地? 当真是不忠不孝之辈,焉敢在我大唐地界,大放厥词! 大家,上,莫要怕他! 敢在我长安伤我大唐百姓,真当我大唐的铁骑是摆设不成?” “对,大明残害我唐人久矣,今日,就砸了这长明酒楼,为我唐人讨一个公道。”立马就有人附和了一声。 人就是如此,如果只是个把两个人,可能还真的会畏惧全副武装的房遗爱,但他们这么多人,群情激奋之下,还真有不怕死的。 当然,他们的心理其实也简单,总觉得自己不可能是那个倒霉蛋。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倒霉的就是自己呢? 是以,当下还真有不少人朝着房遗爱他们就走了上来。 是的,只是走,并不是冲,他们在一步一步的试探房遗爱的底线。 大家是生气,是愤怒,但他妈又不是蠢,还真直奔房遗爱冲上去,试试他的马槊锋利不锋利不成? 房遗爱见状,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但他却是没有轻易动手,而是在人群中搜寻刚刚领头的那家伙,既然开口文绉绉的,这家伙就算不是士族的,那也跟士族的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老百姓不好乱杀,但这样的家伙,拎出来杀鸡儆猴,当真是最好的人选了。 本就人高马大的他,加之一直就关注着人群之中,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在人群中佝偻着身子的家伙。 找到了人,房遗爱右手一紧,提起马槊,一步踏前! 同时,身侧上百将士见状,也是有样学样,都是一步踏前。 刚逼上来的人群顿时就是一愣,但这会儿被挤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却是难以后退,一个个心里也是慌乱至极。 而房遗爱压根就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握于右手的马槊一横,三步并两步就直奔对面而去。 人群后退不及,房遗爱将马槊横于胸前,手用力一推,他什么虎牛之力?本就有些慌乱的那些人,顿时就被他推倒在地。 “好胆,大明军队竟敢在长安行凶,杀我大唐百姓!”就在这时,本来被房遗爱盯丢了的那家伙顿时高呼了一句。 人群后方顿时又是群情激奋,而房遗爱却是寻声音看了过去。 找到你了! 发现了罪魁祸首,房遗爱将马槊随手一丢,然后将拦在自己身前的家伙,提起来便丢在了一旁。 他本就力大如牛,在军中都罕有对手,更何况还是普通的百姓。 不多时,就有十数人被房遗爱丢了出去。 而房遗爱的目标很明显,就是要揪出来那罪魁祸首。 等那罪魁祸首反应过来的时候,房遗爱已经一脸阴沉地盯着他了,本就被人群给包围着,他连跑都没地方跑。 随即就被房遗爱拎在了手中。 而这会儿,房遗爱其实也已经处在了人群之中。 不过周遭,倒是真没几个人敢对他下手。 倒不是畏他大明参将的身份,而是敬他房相二公子。 “闪开!”捉到了人,房遗爱顿时就对着拦住了他去路的人爆喝了一声。 那些人下意识的就想让开一条道,可见房遗爱手中还拎着一个,不知道是士族的还是真有人壮了胆,突然喝道:“先将人放下!” 房遗爱是一点儿不惯着他,循声望去,也不认识,反手就是一大耳刮子扇了过去。 “此人破坏唐明两国邦交,当斩!”说罢,房遗爱也不管其余众人,对着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就是一脚,直至将那人提溜了出来。 而众人看到房遗爱这般,也是愣住了。 半晌不敢做什么。 说到底,终究只是一群普通人,他们又能做什么? “你要杀我?”被房遗爱提溜在手上的那家伙,这会儿才缓过神儿来,听到房遗爱这话,非但不害怕反倒是出言讥讽道,“别忘了,这里是大唐!” “不用你提醒本将军!”房遗爱闻言,冷笑道,“拿刀来,今日,本将军就先斩了这个破坏唐明邦交的鼠辈!” 随即,便有一亲兵将刀给房遗爱递了过来。 到了这会儿,那家伙这才有些慌,他看出来了,房遗爱这个疯子,好像真的想要他命。 “房将军,且慢!”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急急忙忙地喊道。 房遗爱抬头看了一眼,这人他认识,京兆府少尹,韦正。 “晚了!”说罢,房遗爱手起刀落,刹那之间,站在近前的人都被溅了一身血,“今日,此等贼寇,乱我唐明之邦交,罪不容诛,但有不满者,只管来寻本将军,记住,斩杀贼寇者,大明长明军,房遗爱是也!” 卷五 第725章 大明,寸步不让! 说起来房遗爱还是太年轻了,加之其出生之显赫,从小到大嚣张惯了,遇到这种事儿,他是真没忍住。 这会儿,一群人看着那血淋淋的脑袋,虽说不至于被吓得魂不附体,但还是被房遗爱这杀伐果断的态度给镇住了。 枭首啊! 这着实震慑住了一些人。 “房遗爱,你怎敢!”韦正见状,也是怒不可遏。 要知道,刚刚被他斩首于前的可是他亲兄弟! 正儿八经的韦氏子弟,看到这一幕,他又怎能不怒? 房遗爱却是一声冷哼:“韦少尹倒是好大的官威,刚刚此撩挑拨唐明邦交的时候,怎不见韦少尹吱一声? 这会儿,你倒是为此撩鸣不平了,这就是你大唐官员? 还是说,此撩之所以挑拨唐明邦交,就是你大唐官员指使的?” 房遗爱虽然莽撞了一些,但又不是蠢,见韦正站出来,那也是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来之前,他们就商议过,他们这些人可以适当的出手,只要麾下能保持克制,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他也没太过放在心上。 “老百姓能懂什么?”韦正当即便反驳道,“若不是你大明行事狂悖,老百姓岂会如此,这难道能成为你在我大唐行凶的理由不成?” 自己亲兄弟被杀了,他哪儿能忍受得了? 虽然他这兄弟有点儿不争气,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他自己亲兄弟啊,就这么被房遗爱当街给斩杀了,他能忍得了? “韦少尹倒是会扣帽子。”房遗爱闻言冷哼了一声,“那你要不要看看,这里聚集了多少人?围攻我大明百姓,本将军就想问一句,长安府衙的人都是死的么?还是说,长安的治安已经差到这份儿了?” 说到这里,房遗爱用手中的刀拍了拍刚刚被他斩杀于此的那个家伙,又问道,“再者,要不要本将军派人将此人的跟脚挖出来,本将军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究竟姓甚名谁? 让我们也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挑拨唐明之间的邦交!” 在长安,识文断字的人可能不少,但出口成章的,哪怕是如今大唐文教正兴,也没多少人,说到底这事儿都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房遗爱他们都很清楚,挑动这事儿的本就是士族的那些家伙。 他们如今支持李恪,本就有意消磨李承乾在大唐的影响力,做这种事儿也正常。 韦正一时哑口,但也没有离去,既然现身了,想轻易离开,哪儿有那么简单。 当下,他也只得等府衙来人,一起解决这件事儿。 而在礼部,长孙冲就嚣张多了,都没让人通传,直接就冲到了李孝恭的公廨。 当然,这也就是他,换王德全只怕都被乱棒打将出去了。 这会儿,李孝恭也是一脸的蛋疼。 他也没想到士族会玩这么一手,收到消息的时候,他都有些懵逼。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作为礼部尚书,他清楚长孙冲一定会找来,是以也和礼部官员打过招呼,这也是长孙冲能顺利走进来的原因。 “李尚书,这难道就是大唐对待友邦的态度么?”一走进李孝恭的公廨,长孙冲顿时就怒气冲冲的诘问道。 李孝恭看着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真想给他一巴掌,但人家是使节,他也只能忍了下来,说道:“这事儿,老夫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消息,还请贵使息怒。” 说这话的时候,李孝恭那叫一个无语。 你爹跟老子说话,都没你狂! 长孙冲却是不管这些,当即说道:“若是大唐是这个态度的话,那从即刻起,我大明将停止在大唐境内的一切商业行为,撤出大明在大唐的所有人,同时将一切属于我大明的产业,搬回去! 这生意,不是非做不可! 莫要以为本官不知,大唐上上下下都以为大唐是我大明最大的下游市场,便以为是我大明占了便宜。 但李尚书切莫忘了,我大明在大唐经商多年以来,商税没少过一厘、雇佣工人的工钱,没少过一文。 时至今日,我大明商部统计,在唐的所有产加起来,雇佣的工人不低于三十万人。 若是大唐对我大明就是这个态度,那我们只能遣散所有工人,清算属于我大明的财产,全部运回大明。” 听长孙冲这么说,李孝恭也是愣了一下。 他倒不是震惊于大明此番的反应,而是他也没想到,大明在大唐的产业规模已经到了这么一个地步。 光雇佣的工人就有三十万人之多? 换句话说,单单大明的产业,这些年就养活了一个下等州府,这是何等恐怖? 长孙冲其实也没说实话,或者说,他了解的也不是详情。 大明在大唐的产业一向都是薄利。 是的,大明在大唐的产业,其实并不怎么挣钱,所有的利润其实都被那些工人拿走了。 当然,单个工人拿走的其实并不算太多,但架不住大明的那些产业在疯狂的招工啊。 这数字加起来,那就可怕了。 至于说都如此了,为什么大明的产业还有钱赚,那只能说是量变引起的质变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李承乾对大唐的生意,其实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放弃利益,尽可能的扩大规模,越大越好。 你要说李承乾这是安了什么好心思,呵呵,狗都不信,那家伙摆明了就是埋了祸心的。 “贵使还请稍待,本官已经派人去通知蜀王了,相信要不了多久,蜀王便过来了。”李孝恭当即说道。 他也是头疼,你们和李恪斗法,牵扯本王作甚?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作为礼部尚书,他很难避开。 不多时,李恪、杨师道等人一脸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看到长孙冲倒也不意外,李恪甚至还一脸歉意地说道:“此番长安的变故,的确是本王没察觉到,倒是让贵使看笑话了。” “看笑话?”长孙冲闻言冷哼了一声,“本官看笑话倒是没什么,就怕看到一个天大的阴谋。” 他这会儿是丝毫不给李恪面子。 你都开始断我仕途了,老子凭啥还给你面子? 我他妈人不在长安,这事儿也还好说,关键我人不是在这里么? 你这么搞那就是不给我面子,我还能给你留脸面? “贵使说笑了。”李恪哪里听不懂长孙冲的阴阳怪气,当下也是笑道,“不过是一些无知百姓,听信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谗言罢了。 想必贵使也知道,百姓是愚昧的,也是无知的,不能和贵使相比啊。” 长孙冲闻言,都气笑了。 “是啊,百姓无知且愚昧,的确容易被奸人所蛊惑,就是不知道,谁才是这个奸人呢?”奸人这两个字,长孙冲咬得极重,甚至说这话的时候,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恪。 虽然早年,他们两人关系尚可,但如今立场大不相同,他对这位儿时的玩伴儿是真没什么好感了。 感情这个东西,真需要维护的。 “放肆!”一旁,身为当朝侍中的杨师道突然喝道,“贵使这是想暗指此番事宜是蜀王殿下指使的不成?” “本官可没这么说。”长孙冲也是冷笑道,“不过是谁指使的,估计他心里也明白! 本官将话放这里,今日之大明,不是谁都可以羞辱的,若是大唐容不下我大明,只管明言,本官今日便可带人离去,偌大的天下,真以为只有大唐才能做生意不成?” “贵使说笑了。”李恪闻言当即笑道,“不过是一些无知之辈的无知之举罢了,还上升不到国朝的层次。” 他是不可能放大明的产业离去的,真要出了这种事儿,那就是他的失职。 别忘了,如今大明一系的产业,占据着小半个大唐的商税,就算为了这些商税,他也不可能坐视长孙冲带着大明一系离去。 “那还请大唐给我大明一个说法。” “不好了。”就在这时,一李恪的随行官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说道,“就在刚刚,说是长明军的房遗爱带其麾下,在长明酒楼外,杀了我大唐百姓。 这会儿,正和长安府衙的人在对峙。” “好胆!”听到这话,杨师道顿时怒喝了一声,“大明的军队在我大唐行凶,谁给的他胆子!” 说罢,他又看向了长孙冲,质问道,“这就是你大明的行事作风?是谁给你们权利,在我大唐境内动兵的?” “动兵?”长孙冲闻言,冷哼了一声,“谁跟你说我们那是动兵了?不过是听闻我大明百姓在长安被人迫害,而你长安又无人为其做主,我们不过是派人去庇佑我大明百姓罢了,若非是你长安府衙不作为,何须我们来为你们擦屁股!” 长孙冲这些年可没学什么好,胡搅蛮缠而已,他还真不需要别人教。 “本官还不忘提醒你们,若是我大明百姓在大唐的生命财产安全得不到保障,我大明便不会停止现有的行为,而这一切责任,将由大唐承担!” 杨师道闻言,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的。 他也没想到,长孙冲如此强硬。 “贵使此话过了吧。”李恪也被气了个够呛,但还是强压着怒意,说道,“这终究是我大唐的地界,岂有大明轻易动兵的说法?真当我大唐没人不成?” “大唐有没有人,本官不知道,但本官只知道,此时此刻,我大明在大唐的百姓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了威胁! 要不然本官现在就清点我大明在唐百姓,统算他们的产业,然后护送他们返明,要么你大唐派兵,护佑我大明百姓生命财产的安全。 要不然,就由我大明自己做这件事儿,虽然大明国弱,比不得大唐之强盛,但庇佑自己国民的能力,还是有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那个调调,庇佑大明百姓。 只要抓住这一点儿,大唐还真不好说什么。 哪怕是李二得知了,其实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庇佑自己国民,这种事儿说到哪里,都占着理。 可这种话,听到李恪等人的耳朵里,就尴尬了啊,让他们派兵护佑大明的商人,这肯定不可能,说句不该说的,他大唐的商贾都还没这个待遇呢。 至于说放任大明继续这般自己派兵,那也不可能,作为天朝上邦,岂能容忍别国的大军在自己境内执法? 这他妈不是开玩笑么? 而这里面,最关键的便是大唐放不下这一笔商税。 “其实都是小事儿。”一直看戏的李孝恭,见这两伙人谈半天都谈不出个所以然,也便说道,“解决了当下的问题,一切不就都解决了么? 一人退一步便是。 只要再无人围攻大明的百姓,想必贵使也没理由继续出兵震慑宵小了吧? 而维护长安的治安,本就是我大唐的分内之事,就算不是因为大明,或者是因为别的谁,也是要做的。” 他倒不是倾向于谁,主要是现在的情况,对他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长安真要出了太大的岔子,他也不好跟李二交代。 再说了,长明军全副武装万余铁骑,真要和李恪在长安斗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会儿当个和事佬,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长孙冲闻言,冷哼一声:“反正本官就一句话,此事,一刻不停,我长明军便一日不归!” 说完,长孙冲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他其实无所谓,只是来表明大明的态度罢了。 说到底,不管李恪他们是什么目的,但人家这么做了,便是在试探大明的底线。 如果此番你忍了,那下一次,人家便会进一步的试探。 长孙冲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告诉你,我大明的底线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一步都不会让,更不会退。 “这长孙冲倒是好生无礼!”长孙冲一走,杨师道便说了这么一句。 李孝恭倒是不介意,当下也是笑道:“正常,终究是他大明的百姓在遭受这一切,作为大明官员,他要是不这般,那岂不是尸位素餐? 现在的问题可不是这个,大明的军队已经出面了,后面的问题怎么解决? 殿下如今监国,若是长安出现了乱子,怕是也不好吧?” 李恪闻言,也是皱了皱眉头。 这是实话,他也没想到,长孙冲等人会硬刚,这会儿反倒是让他坐蜡了。 关键是,大明的军队,真的不好弄。 身份太尴尬了…… 卷五 第726章 长孙皇后的政治智慧 人就是如此,只要妥协了一次,那就得无限次的妥协。 明白这个道理的长孙冲这才果断的选择了出兵。 一来是他们占着理,但这却不是他敢出兵最大的底气。 真正的底气,是李承乾,是他们的双重身份,这才是他敢果断出兵的底气。 而这也是李恪等人最尴尬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结果,对他们极度不利。 “殿下,不管怎么说,稳定长安才是如今的当务之急。”李孝恭见李恪犹豫不定,心中也是叹了口气,这才说道,“长安要是真乱了,陛下纵使会诘问大明,可那时候也晚了不是?” 他也不想长安乱起来,真要如此,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没办法,他也只能再次提醒了一句。 一旁,杨师道也是点了点头,说道:“郡王说得在理,如今最关键的是稳定长安。” 他其实对稳定长安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为了打击李承乾的声望,这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至于其他的,其实都是顺便施为罢了。 既然如今目的达到了,也的确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而且,只要长安稳定下来,大明的长明军也没理由继续如此。 说到底,长明军在长安执法,时间越长越是损害大唐的威严。 这要是处理不好,传到李二耳朵里,不说李二会如何处置,李恪的能力决计会遭到质疑,这可不是他们想要达到的效果。 “那便如此。”李恪也是点了点头,这会儿,他其实也有些心乱如麻,他也没想到,长孙冲这些家伙会这么疯。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想要对付长孙冲等人,也只能从长计议。 而在长安市面上,长明军出现在了各个地方,有的在工坊外,有的在商铺门前。 唯一的相同处,估计就是都在和一群百姓对峙。 要说起来,这些人里面,最倒霉的便是李景仁。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运气不好,围攻他所护佑商铺的老百姓,那脾气是暴躁异常,虽然说也有人在其中挑拨,但明显这些百姓的脾气更加暴躁一些,或者说更加愤慨一些。 没多大功夫,双方就演变成了肢体上的冲突。 该说不说,初唐时期的大唐百姓,那是真的有血性,可能是刚经历了隋末的乱世,这些百姓是真的血勇。 而李景仁本身脾气也还算好,一开始都还是好言好语,但最后发现好言好语说不通了,那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当然,哪怕到了这会儿,他还是极度克制的。 一直到右武侯将军,梁建方的出现,事情突然就变得不受任何人控制起来。 梁建方这人呢,虽然其名不扬,但说起来,那也是妥妥的初唐名将,可还是那句话,初唐名将太多了,加上初唐名臣也是一个赛一个的,这他这位初唐名将着实没排上号…… 就这么说吧,他高低也是封爵郡公,结果在史书上也就寥寥只言片语。 若是把他放在两宋,那在史书上高低不得写个两三页? 只能说,初唐之时,名将的竞争压力也大! 作为一个将军,出生在初唐,无疑也是一种悲哀。 但这家伙,虽然其名不扬,可也是个猛人。 作为右武侯将军,在知晓长明军在长安兴兵之时,当下就带着其麾下从军营中杀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作为长安的守军,岂能坐视异国军队在长安逞凶? 而他带着兵马刚出来,就看到了李景仁及其麾下和长安的百姓起了冲突。 大明都知道庇佑自家百姓,他这个长安守军又如何不知道? 当下就加入了战场,开始维护自家百姓。 而那些百姓见自家军队来了,甚至还有人绰起了家伙事儿下死手。 李景仁他们虽然克制,但前提是自身的安危不受到威胁,见大唐的百姓都开始抄家伙了,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而梁建方眼看着自家百姓被欺负了,那也是绰起家伙,就随大军杀了过去。 如此一来,李景仁等人就更气了,对老百姓,老子们还能克制一二,可面对你们这些家伙,老子们凭什么克制? 也正是如此,没多久,双方就从一开始的冲突,演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交战。 “他奶奶的,这梁建方欺我大明无人,快,速去求援!”交战没多久,因为本只是为了震慑宵小,并没带多少人的李景仁顿时就落入了下风,当下便招呼了一句。 很快,本就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的李德奖等人便带人来驰援。 随着他们的支援越来越多,梁建方也是有些吃力了,当下也派人回去带来了更多的人。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原本小规模的遭遇战,居然发展成了数千大军的交战。 关键是,这是在长安城内!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都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哪怕事态已经严重至此,但收到消息的长孙冲和李恪居然都默契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才是最有意思的。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很严重了。 作为大明使节,大明军队在长安和大唐军队交手,李二甚至可以认为是大明举兵伐唐,立马就有出兵大明的借口了。 而作为临时监国的李恪,出现这种事情,绝对是他的失职。 结果,这两位居然都没有去阻止。 这还不够扯淡? 此时,东宫,长孙皇后正在她每日雷打不动的锻炼。 而李泰却是在一旁将长安市面上发生的事儿慢慢为其讲解。 一直到说完李景仁他们和梁建方在长安城交上手,李泰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见其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问道:“母后,事情都闹这么大了,表哥什么都不做,真的合适么?” 他所说的表哥自然是长孙冲。 长孙皇后闻言,动作都没停下来,很是平淡地说道:“这才是最合适的应对之策。” “嗯?”李泰有些不解。 长孙皇后闻言却是不答反问:“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安业舅舅为何会助李孝常图谋不轨?” 听长孙皇后这么问,李泰也有些恍惚,我们说的是这个问题么?不过当下还是回道:“据悉是当年舅舅早年欺压过母后,怕母后报复,所以这才助李孝常谋逆。” 听他这么说,长孙皇后笑了笑,道:“你啊,虽然博览群书,但说起来,的确是欠缺了点儿政治智慧。 为娘和你那安业舅舅早在武德年间关系便缓和了许多,不敢说好到了什么程度,但至少没有仇视的地步,包括兄长也和你安业舅舅时有往来。 甚至就连他的监门将军都是为娘的帮其谋求来的,他又岂会担忧为娘的报复?” 这种密辛,他也是第一次听,当下也是好奇道:“那定是有奸佞传此谣言,欲要污娘亲的英明。” “哪儿来什么奸佞?”听他这么说,长孙皇后听他这么说,收起了动作,笑道,“这些话,就是娘亲传出去的。” 听长孙这般说,李泰都愣住了。 “这是为何?” 长孙笑了笑,说道:“因为,你安业舅舅是你阿耶的人,他们是在帮你阿耶复辟啊? 那时候,正是你父皇登基之初,贞观元年,你阿耶甚至都没搬出皇宫。 复辟,便是天下人的事儿,但如果仅仅是你安业舅舅担忧为娘的报复他,那便只是家事。 所以,看待任何一件事儿,切莫只看表面。 就像如今,你看你表哥其实什么都没做,但其实他什么都做了。 因为他不能后退一步,李景仁那些家伙,这会儿和梁建方的大战,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明的颜面。 当然,这也是表面的东西,更深一层的便是试探。 同样的,恪儿这会儿其实也是在试探,他想谋夺大位,就必须有军方的支持。 可如今,大唐的军队被你父皇牢牢的握在手中,他又岂会有机会染指。 而这次,梁建方和李景仁他们的交恶,便是他看到的机会。 别看梁建方算不得什么人物,可他终究是军方一脉,他如果有了选择,军方很多人估计都得重新思量一二。 不过他的打算终究是要落空了。 因为你父皇自始至终就没想过将皇位传给他,对于你父皇而言,谁最终继承他的皇位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能给大唐带来最大的利益就好。 此番,说到底,也不过是对你兄长的一番考验罢了。 哪怕是如今长安的局势,搞不好都有你父皇在其中推波助澜,别忘了,那可是你父皇。” 不得不说,长孙皇后的政治智慧在历代皇后中,都是首屈一指的,不管是她当年应对长孙安业等人谋逆的一言定调,还是这会儿对李泰的耳提面命,都彰显着她不输任何人的政治智慧。 李泰这会儿其实也懂了,自己母后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让他断了对那个位置不切实际的幻想。 长孙皇后说得很清楚,李二无所谓谁继承他的皇位,他看重的是谁能给大唐带来切实的利益。 这话其实并没有毛病。 姑且不说李二作为一个父亲合格与否,但作为一个帝王,李二决计是合格的。 所以,站在一个帝王的立场,首先考虑的便是大唐本身的利益,这一点儿也无可指摘。 换句话来说,真就是一点儿毛病都没。 “娘亲说的是。”点了点头,李泰也就不再言语,从内心深处来说,他还是有些失望的。 因为这已经不是自己母后第一次敲打自己了。 同样都是儿子,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无妨,索性此番的大戏与我们母子无关,就陪着母后静静地坐看云卷云舒,岂不美哉?”长孙笑了笑,也没多言。 她如今努力的活着,就是害怕自己的几个儿子步李二的后尘。 不过就从如今的情况来看,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此时,长安。 无数人都在关注着李景仁和梁建方之间的大战。 嗯,打到如今,其实已经不单单是他们两个人的交锋了,甚至可以说是大唐和大明之间的交锋。 至于李恪,他也没闲着,趁着他们大战的时候,李恪借着大战的名义,拜访了不少军方的大佬。 别看李二带走了不少人,但军方大佬太多了…… 是的,太多了。 光留在长安的军方大佬,起码都有一巴掌之数。 李二南征之所以没带他们,倒不是说不信任他们,一来是他带走的人已经不少了。 二来,这些人也是他刻意留下来的,真要出了不可言之事,长安也有人能站出来,不说力挽狂澜,至少能给他争取时间。 你以为他真的会将自己的老巢交给别人? 怎么可能! 当然,李恪的拜访终究是无用功,能称之为军方大佬的,哪个不是人精? 莫说李二还活着,就算李二这会儿驾崩了,他们也得思量一下李恪是不是大明那位的对手。 反观长孙冲,他倒是一步没出东宫,对于市面上的大战看都没去看一眼,只是吩咐人一直盯着各个衙门和公侯府。 他也想看看,这些家伙,这会儿会怎么应对又会怎么选择。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大战的双方不得不因为人困马乏,各自撤去。 为此,也给长安街市上,留下了一片狼藉,和一地的尸骸。 双方,那是真的没有留手,除了没有动用火药弹和燃烧弹这种容易殃及无辜的大杀器,那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 就连李景仁这些家伙,多多少少都挂了点儿彩。 大战一起,哪儿有完好无损的。 不过此番最倒霉的,当属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百姓本来跟他们没关系,结果最后死得恓惶,可能他们自己临死前都没明白,怎么死得就是自己。 而此时,东宫。 回到东宫的李景仁躺在病榻之上,任由随行的医官给他缝合伤口,一边疼得哇哇叫,一边还抽着间隙的功夫,嘴硬地说道:“也就是老子不想伤及无辜,要不是这个,老子一人一颗火药弹,炸都能炸死这群王八蛋…… 啊,你轻点儿,这他妈是人肉,不是你练手的死羊……”正说着,因为吃痛,李景仁又叫嚷了一句。 今天早点儿! 卷五 第727章 李二的后手 说起来,李景仁和梁建方之间的交战,开始的稀里糊涂,结束得也是稀里糊涂。 甚至在后续,双方都没有过多的表态,看起来就跟闹着儿玩儿一样。 然而此时,虢国公张士贵的府邸之中,留京的一众老将却是齐聚一堂。 “今天当真是热闹啊。”武阳公李大亮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夫也在这长安之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发现,自家门口居然有那么多做生意的小贩,看样子,这些人都是觉得老夫身上有油水啊。” 听他这么说,大家也都笑了。 “谁说不是呢?”潞国公薛万均也是笑道。 他薛家在贞观初年,还是很辉煌的。 一门三公,且都是战功彪炳之辈,唯一遗憾的可能就是都没落个什么好下场。 “行了。”张士贵摆了摆手,道,“就不拿这事儿打趣了,今日李景仁和梁建方一战,诸位可看出长明军的虚实? 若是长明军倾巢出动,我长安几卫守军可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他们? 别忘了,陛下将我们留下来,可不单纯是为了看戏的。” 对于这支滞留在长安的长明军,李二又怎么可能没有安排。 按理说,当初他南下之初就应该将这支长明军送走,这样方可保证后方之安。 但考虑到长孙皇后和李泰兄弟的安危,思前想后之下,他也就没这么做。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让这支长明军陷于长安,在大赵王廷那边,李恪更轻松一些。 同时,这支长明军也能帮其制衡李恪一二。 说到底,他也担心李恪偷家。 不管长安怎么变,哪怕是李恪有士家的支持,夺得兵权想要自立,长明军也不可能答应。 而这张士贵呢,那也是初唐名将,早在武德元年便追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屡屡建功,后来在玄武门之变时,他再立赫赫之功。 换句话来说,他是李二的嫡系。 “就从他们今天展现出来的能力来看,也就能看出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李大亮闻言,说道,“但我们都知道,长明军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军械,可今天这一战,他们的军械其实没有展现出来,倒是不好判断。” “这才是最应该值得我们警惕的。”薛万均闻言,当即便说道,“以往,我们听到的都是长明军如何利用军械之利逞威,可今天一看,真是如此么? 要知道,梁建方所率领的也是我大唐军队的精锐了吧? 长明军在放弃了自己的优势之后,还能与其战个旗鼓相当,这难道不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么?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长明军最恐怖的是令行禁止。 当时老夫隔着老远看了这一战,虽说哪怕是拿着望远镜看得也不真切,但当时有个场面,老夫记忆犹新。” “什么场面?”李大亮问了一句。 他们虽然也都在关注这场遭遇战,但毕竟每个人看的点是不一样的。 “当时长明军有一将士,正准备救援他一同袍,从老夫所看到的情况来说,他那同袍的确危在旦夕了,的确是需要人援救。 而就在这时,他却被自己的队正指挥去了另一个方向,有意思的就在这里了,老夫明明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挣扎,但他仍是没做任何犹豫的便转头直奔另一处战场。 可能大家会觉得,这不是应该的么? 但试想一下,在战场上,要想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有多难? 不说那些小兵,就连我们这些未将的尚且都知道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说到这里,薛万均长叹了一口气,见刚刚撤兵回营的梁建方也来了,对其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一支军队,只要都能做到最基本的令行禁止,那么这支军队终究是有可取之处的。” 听他这么说,张士贵也是点了点头。 作为领兵的将军,他太清楚令行禁止意味着什么了。 这样的军队可能存在死板,不知变通的缺点,但抛开这些缺点,那便是一支纪律严明,悍不畏死的强军。 碰到这样的军队,如果不能一战直接歼灭他们,那就极有可能演变成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梁将军是今天的亲历者,不知梁将军如何看待这长明军?”张士贵看向了梁建方,说道。 梁建方闻言,起身朝众人拱了拱手,很是歉意地说道:“是梁某给我大唐军方丢人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支刚成军不久的长明军给上了一课,站在他们这些人的立场上来看,没有一战拿下长明军,那便是丢人了,他这会儿就是这么个心理。 “梁将军说笑了。”张士贵当即笑道,“这长明军虽然成军时间不长,但已有威名在外,加之这支军队在成军之前就已经操练了数年,说起来,普天之下估摸着都是独一份了。” “这倒是的。”李大亮也是点了点头,道,“在他们之前,老夫还没见那支军队成军之前便操练了几年,可见其为之投入巨大。” “但这都不是梁某失利的借口。”梁建方倒是颇为耿直,失利就是失利,莫说他们操练了几年才成军,就算他们成军十数年,他没能一战拿下长明军,那便是失利。 “不过要末将来说这长明军,末将能想到的只有四个字,军纪严明!” 对于长明军的评价,他还算比较中肯。 以前没有和长明军交战的经验,也不好评价,但今天这一战打下来,他是深刻的认识到了长明军的军纪严明到了何种地步。 “正如潞国公所言,军纪严明应该是一支军队的标准,但末将领兵这么多年,也只在长明军身上见到过这般严明的军纪。 说句不该说的,在这方面,我大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来的路上,末将甚至在想,当初长明军成军之前操练的那几年,操练的是不是就是军纪?” 他说完,众人也都是齐齐点头表示认可。 都是领兵多年的老将,这点儿还是看得很透彻的。 不过张士贵却是补充道:“除了军纪之严明,长明军让老夫最羡慕的便是他们军队的年龄,瞅瞅他们长明军,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吧? 哪怕他们的主将薛仁贵也不过才二十有五,这样的军队可能在经验一道上的确有所欠缺,但什么样的经验不是在大战之上摸索出来的? 换句话来说,他们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而且,今日这一战,薛仁贵甚至都没出手,不过就是几个千夫长在率领大军作战,早年就听卫国公说过,这薛仁贵乃帅才。” “没能和薛仁贵交上手,末将也甚是遗憾……”说到这个,梁建方就更羞愧了,你张士贵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说老子输给了几个千夫长么? 好歹咱也是右武侯将军,这点儿面子都没不给老子留? 当然,张士贵其实没这个意思,他不过是就事论事,而且,他对这薛仁贵是格外的关注,可能名字里都带着一个贵字吧,他总觉得这家伙很亲切,这就很狗扯了。 只是他不知道,要不是李承乾横叉一杠子,待薛仁贵投军之后,还真就是在他的帐下。 一代传奇名将也正是在他的手里,开始熠熠生辉。 不过谁也难说这是不是好事儿,毕竟在后世的话本、中,他可是迫害薛仁贵的反派人物。 所以说,是福是祸,真就没有定论。 “这薛仁贵的确是有点儿能耐。”薛万均说道,“老夫也了解过他从军以来的经历,虽然有殿下的提携,但有句话说得好,打铁终须自身硬。 当年在长安与苏定方一战,也证明了自己。 五石弓,在座的恐只有虢国公才能与之相比拟了。” 张士贵闻言,倒是摇了摇头,道:“老夫不如矣,年轻的时候尚且可以勉强拉开五石弓,但那也只是勉强,做不到他那般云淡风轻,更何况,如今垂垂老矣,更是不如。” 他这也就是谦虚罢了。 谁不知他张士贵,善骑射,弯弓百五十斤更是不在话下。 “长明军的问题倒是可以先放放。”见他们没完没了,李大亮当即说道,“今天试了个深浅也就行了,现在的问题是,蜀王那边如何应付? 这段时间,蜀王一直派人来问策,老夫一个大老粗,还能出谋划策不成?” 说到这个,李大亮就是一脑门儿的无语。 他知道李恪的意思,可问题人家这么干,不管于情于理甚至于法,都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年轻嘛,身居要职,问一问他们这些开国老将的意见,闹到李二那里都说得过去。 而且,如今长明军有了异动,他来问策,更是合情合理合法。 “蜀王心急了。”张士贵说道,“但这对我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嘛,真到了无人问津的时候,该心急的反而不是别人了。” “可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薛万均也是说道,“老夫也怕蜀王借着长明军为由头,提出一些拒绝不了的要求来? 那时候,坐蜡的就是我们了。” “潞国公想多了。”张士贵却是笑道,“蜀王不会的,他最多也就是试探一下我们,仅此而已,至于说染指长安各卫军,不是说蜀王敢不敢的问题,长明军可是有不少军方后辈,他真能信得过我们? 不说别的,你我家里难道就没有后辈在大明,不管我们什么态度,但蜀王就不得多思量一二?” 说到这个,梁建方顿时就点了点头:“这倒是没错,今日和长明军交战的时候,末将就看到了虢国公家的那个,好家伙,多年不见的确是长高了不少,可那家伙,如今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了,看到末将那也是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还有李景仁、房遗爱、程处亮、李德奖这些小王八羔子,以前在长安的时候,末将可是没少给他们擦屁股,今日倒好,一个比一个下手狠。” 这其实也是他今日大战失利的原因,没办法,长明军中有着大量的大唐军方后辈,有些时候,他也放不开手脚。 众人闻言,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长明军啊,和大唐牵扯太深了…… 而在另一边,李恪、杨师道等人也在商议着。 “梁建方今日此举,怕是受了陛下指使。”杨德想了想,说道,“否则,今日军方其实没必要和长明军起冲突。” “怀之先生的意思是,父皇在暗中相助?”李恪问了一句。 一旁,杨师道却是摇了摇头,道:“未必是暗中相助,陛下可能也想让这趟水更浑浊一些,到如今来看,陛下到底抱着个什么心思,无人可知。 但怀之说是陛下指使的梁建方,老夫倒是认可。 否则,就梁建方的话,他应该是没胆子直面大明的。” “可这么做对父皇而言有什么好处?”李恪有些不解。 “为什么没有好处?”杨师道说道,“今日殿下的所作所为,对陛下而言不就是好处?” “侍中的意思是父皇在试探军方这些老将?”李恪闻言,也是一惊,“担心我们拉拢了这些军方的老将,彻底掌控长安?” 他有些不可思议,这意思是你让我监国,但你却依然不信任我? 杨师道却是点了点头,道:“陛下有此担忧,才是人之常情。 而且,陛下估摸着也有意试探一下长明军的意思。 说到底,这长明军滞留长安,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虽然他们在遏制我们,但如果一个掌控不好,夺城之变也不是不能发生。 相反,没有军权的我们,有长明军遏制,其实在长安还是很被动的。” 说到这个,杨师道也是颇为无奈。 想角逐天下,没有兵权,真的很难搞。 尤其是李恪,他的父兄都是手握数十万大军的存在,他如今这般处境,好似赤手空拳一般。 “这时候其实我们应该让士族陷得更深一些。”就在这时,杨德说道。 “是的,士族如今虽然支持殿下,但支持力度还远远不够。”杨师道也是点了点头,“是时候让士族展示自己的诚意了,若是士族诚意不够,殿下也该另做打算。” 卷五 第728章 李二父子之间的默契 长安的遭遇战终究只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意外,可能有过预谋,但先决条件怕是没那么简单。 而当长安遭遇战、士族的舆论战开始四散而开之时。 大赵王廷倒是打得火热。 随着叔孙海和慕容承忠所率领的浇河军全面接管了大赵王廷的军务,万俟璞便开始打起了游击。 因为之前炸毁了李君羡的火药库,万俟璞麾下的战意正盛。 不过他麾下终究不多,面对刘树义的大军,还真未必顶得住。 作为和大唐军队交战最多的他,倒是不会轻敌。 而且,此番刘树义调集了整个洮河郡七个折冲府,如今的刘树义,兵力接近两万,就他麾下千余人,正面迎上去,也就是以卵击石。 “将军,前面发现了李君羡。”就在万俟璞率领大军临时扎营的时候,有斥候来报。 本来正坐在地上烤火的万俟璞,闻言当即就站了起来:“谁?李君羡?他丢了军火库,丢了粮草,刘树义那家伙居然没将其治罪?” “这个不清楚。”斥候摇了摇头,他们看到李君羡的时候,其实也有些迷糊。 “他娘的,既然发现了,那就别让他跑了。”万俟璞也不管那么多了,当下便说道,“他带了多少人?” “两千余兵马,这会儿正朝着南边去。”斥候连忙说道。 万俟璞闻言,提起自己的兵器,道:“传令,大军开拔,打不了刘树义,还打不了他李君羡不成?” 说罢,大军云动。 本就是一人双马的配置,机动性可见一斑。 而在另一边,叔孙海这会儿也是领着大军和刘树义的大军在积石坡对峙。 自刘树义的大军兵进大赵王廷以来,便被叔孙海拦截在了积石坡。 双方对峙,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谁也没有贸然下令进攻,都在等或者制造更好的战机。 之前叔孙海其实有过一次战机,就是在万俟璞火烧了李君羡大营的时候,只是那时候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叔孙海没有把握住。 这才造成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将军,刚刚万俟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他们在野外发现了李君羡的踪迹。”就在叔孙海安排工事的时候,有麾下来报。 听到这话,叔孙海也是愣了一下。 在他们看来,李君羡如此重大的失误,必然会被刘树义清算,结果李君羡跟没事儿发生一样,居然继续领兵,这就有些意外了。 “这李君羡领兵不和刘树义大军汇合,他想做什么?”慕容承忠有些不解地说道,“此战,大唐决计不会是以攻城略地为主,放任一支大军在外游荡,刘树义想作甚?” 这一仗,大家其实都清楚,攻城略地不是战略目的。 双方的交战不过是在展现各自的实力。 一个希望通过这一战向世人证明,大明铁骑绝非浪得虚名。 另一个无非是想告诉世人,大明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 琢磨了一番,叔孙海这才说道:“作甚?除了坑人,他刘树义还能作甚?” 自从刘树义调任洮河郡以来,大明便将此人的所有信息分发给了一众朝臣,叔孙海自然也有一份。 为了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大战,叔孙海甚至仔细分析过如今洮河郡的形势。 “从我们之前掌握的消息来看,这李君羡并不是蜀王李恪的人,而之前李君羡失误至此都没有受到惩戒,很显然刘树义不想他过早的从这个漩涡中抽身。”叔孙海说道,“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会儿最憋屈的可能就是李君羡了。 之前的失误对他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儿,如果真因此被刘树义治罪哪怕是下狱,对他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只要能从这个漩涡中抽身,那便不存在损失。 可刘树义偏偏不这么干,但刘树义又明显信不过他,那也便只能将其放任在外,让他和我大明积攒更多的仇怨。 以此彻底让李君羡倒向蜀王一系。 还别说,这刘树义继没继承他爹的才能不好说,但汉人的奸诈阴险,他是一个没落下。” 说到这里,叔孙海又道,“这样,通知万俟将军,让其尽量和李君羡拉扯起来,倒是不用下死手。 只要他摆出这个态度,以李君羡的智慧,想必能做出最正确的应对之策。 同时,令大军备战,随时准备出兵,我们和刘树义的对峙时间也太长了一些。” 听他说完,众将士纷纷去做安排。 而正准备出门的慕容承忠却是突然回过身问道:“将军,那李君羡大营被袭,会不会是他刻意为之?” 听到慕容承忠这么问,叔孙海笑了笑,道:“那就不好说了,不过从李君羡的处境来讲,他这么做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还是值得我们争取一二的。 若是能争取到他,在洮河郡,我们也算打开了突破口。” 就目前而言,洮河郡对他们是严防死守的。 其实也用不着严防死守,如今洮河郡的实权官员,几乎都和李恪一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少有的几个,如许敬宗这样的,那也都是人精,就算想要争取,也没那么容易。 慕容承忠闻言,躬了躬身,这才走了出去。 而就在他们都离开后,叔孙海看着简易的沙盘正琢磨着该如何破敌之时,又有一人走了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大唐那边传来消息,大唐郧国公张亮,调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统筹陇右道一切军事。” 嗯? 叔孙海一愣:“这是给刘树义的头上放了个爹?” 刘树义不过是洮河郡行军总管,统筹的也不过是洮河郡的军事,但洮河郡隶属陇右道,这不是给他头上置办了一个爹是什么? 当然,陇右道行军总管,平日里其实是没有的,也就是战时才有的一个职位。 “张亮?”叔孙海闻言,连忙说道,“将此消息传回日月山,看样子,这一战,单单是我浇河军已经不足以支撑了。 大唐皇帝,这是想彻底掂量掂量我大明的深浅了啊。” …… 另一边,逻些。 李承乾正在紧锣密鼓的安排着南征事宜。 就在昨日,李承乾已经派朴固福泽拿着大明的国书南下中天竺。 其名义嘛,自然是保护我大明使团的生命财产安全。 不管战争是不是正义的,但名义一定是正义的。 至于泥婆罗的大军,李承乾倒是没让他们现在就侵入东天竺,时机还不到,不管怎么说,也得朴固福泽顺利抵达中天竺之后再说。 当然,这几天的李承乾,也时常和尺尊公主切磋一下武艺,年轻人嘛,精神力就是旺盛,丝毫没有铁杵磨成针的危机感。 用李承乾的话来说,在高原上切磋武艺,就权当是锻炼身体了,毕竟没几个地方切磋武艺能切磋到上气不接下气的。 也就在李承乾刚刚和尺尊公主切磋上武艺的时候,冬雪却是一脸尴尬地走了进来,说道:“殿下,长安来人了。” 而听到这话的李承乾,也是无语,你说这么关键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消息,不是打击我为老李家开枝散叶的积极性么? “先下去,本王马上就过去。”喘了口气,李承乾这才说道。 等冬雪走后,李承乾片刻之后。 “冬雪姑娘服侍殿下多年了吧。”一边伺候着李承乾更衣,尺尊公主一边说道。 李承乾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是有些年了。” 多余的话他没说,也没必要说。 对于他而言,女人其实没那么重要,要不是暂且为了维系和泥婆罗的关系,他怎么可能在高原上还时常切磋武艺? 虽然舒服,但真他妈累人啊! 等李承乾来到大帐之中的时候,大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殿下,就在不久之前,大唐皇帝调张亮出任陇右道行军总管,并且在不日之前,长明军千夫长李景仁、房遗爱、程处亮等人和大唐右武侯将军梁建方在长安城内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遭遇战……” 密谍那是事无巨细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的给交代了一遍。 而李承乾听后也是有些愣神。 “张亮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这是李承乾怎么都没想到的。 要知道,张亮可不是刘树义这些人,那是李二实打实的心腹。 将其放在陇右道,不管是对李承乾还是对张亮而言,都不是小事儿。 毕竟,张亮只要陷进这个漩涡之后,双方很难不起冲突。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就他所掌握的消息来看,张亮不是李恪的人。 这就让李承乾有些难以理解了。 李二这时候将张亮放在陇右道,是什么意思? “最近张亮和蜀王可有勾连?”李承乾问道。 “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密谍说道,“不过有消息说,郧国公有假子五百……” “假子五百?”都没等密谍将话说完,李承乾便接过了话茬儿,一瞬间便豁然开朗起来。 他想起来了,历史上的张亮好似就是因为所谓的五百假子被李二以造反之名给杀了。 如此一来的话,李二将其调任陇右道行军总管也就说得过去了。 “看样子,吾那父皇怕是想借刀杀人了。”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李承乾顿时就笑了。 “殿下的意思是,大唐皇帝希望借我们的手,除掉这郧国公张亮?”赵岩有些愣神,问道,“可这张亮好似也没犯什么大错啊?” “还用什么大错?”李承乾闻言,当即就笑道,“豢养五百假子,还不是大错?他张亮想作甚,豢养如此多的假子?” 他也想借机敲打敲打这些家伙,莫要学大唐的那些开国功勋,一朝得势,便目中无人。 “确实,作为大唐国公,他本就恩宠无上了,豢养五百假子,的确太过于张狂了一些。 要知道,哪怕在长安的诸位王爷,也不敢如此骄纵,五百假子,那就是五百私兵!且还不计算在部曲的范畴之内,此举,郧国公的确过头了。” 尉迟宝林当即也是附和道。 他本就是国公府出来的,太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了。 而且张亮还是军伍出身,他的假子,想必都是从军伍中挑出来的好手,这样一群假子其战斗力可想而知。 “不要觉得五百人不多。”李承乾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对我们现在而言,五百人的确不足为惧,但要知道,当年本王起家之时,麾下能上马的有一个算一个,可都没有五百之数。 而且,当年吾那父皇在玄武门之变时,能动用的兵马也不过区区几百人罢了。 郧国公,心思不正,当杀! 传令下去,若是我大明在战场上与张亮交手,不用留情,斩之! 不管是谋逆大唐,还是谋逆大明,只要是谋逆之辈,罪不可恕!” “可我们这不是间接成全了大唐皇帝?”就在这时,普禄勃齐有些不解地说道。 李承乾闻言,笑了笑,道:“谈不上成全谁,这其实也是吾那父皇给本王下套罢了,真要我们斩杀了张亮,不管张亮这人在大唐人际关系如何,但终归是军方一系。 吾那父皇就是想断了我们和大唐军方的关系。 只是他太小看本王了,本王就算图谋大唐,也从未想过打他军队的想法。 我大明如今铁骑数十万,真要和他角逐天下,何须如此? 纵使不敌,但也能从其身上撕下一片肉来!” 如今的李承乾,可不是当初唯唯诺诺的他了,今日的李承乾,已经有了气吞万里如虎的底气。 “对了,殿下,最近还有个消息。”就在这时,那密谍又说道,“是从大唐皇宫传出来的,说是多年前的一句谶语,说是什么唐三代后,女主武王取李氏而代天下。” “皇宫传出来的?”李承乾一听到这话,又想起来了,“是不是又有消息说,李君羡五娘子?” 密谍闻言,也是一愣:“殿下已经知道了?” 李承乾都是笑了,他早就知道了,当年看武媚娘传奇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本王这才明白,为什么吾那父皇至今还将李君羡留在洮河郡,原来如此。”李承乾眼神一冷,“罢了,既然张亮都能杀,那李君羡又岂能例外?传本王口谕,此番与大唐交战,户部、工部、将作监全力支持! 交战之时不留后手,不纳降俘,斩尽杀绝! 既然他想称称我大明的斤两,那就做好割肉的准备!” 卷五 第729章 李承乾,反贼也! 对于李二想做什么,李承乾大致上算是弄明白了。 他想借此机会磨练大明朝堂,李二想借刀杀人,说起来,这对父子都不是啥好人。 但相比而言,李二更善于算计。 毕竟这一遭他不单单能借刀杀人,肃清朝堂内的不安因素,如张亮、李君羡、刘树义这些家伙。 若是李承乾赢了,还能顺便帮他打压一下士族,可以说,李二几乎没什么损失。 至于说李恪会不会据长安而自立,这个他是真不担心,李恪真敢这么做,第一个不答应的估计就是李承乾,制衡之道,他是玩得得心应手。 当然,李承乾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他本就有意展现一下大明的实力,同时让普西偌、契苾何力这些家伙真正的和大唐朝堂上的那些家伙实打实的斗一番。 这也是为他今后能顺利拿下大唐做准备,他有什么损失? 要说的话,可能些微有些遗憾,毕竟杜楚客、刘树义、张亮这些人,还无法代表大唐朝堂的顶尖实力,可这也是好事儿,毕竟他的草台班子和那些家伙相比的话,还是有差距的。 …… 而在另一边,张亮却是坐蜡了。 当他收到李二的旨意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决计算不得好。 谁都知道这会儿陇右道那就是一个天大的漩涡,不管谁人搅合进去,都难得到好下场。 别看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权势滔天,可其中夹杂的风险那也是不可预测的。 更何况,如今刘树义已经和大明的军队交上手了。 身为陇右道的行军大总管,主陇佑一切军事,他能置身事外? 真要兵败,丧国辱权的罪名必将扣在他的头上,可就算赢了,那也得罪了长孙皇后。 更要命的是,他甚至和李恪都没什么交集。 这就让他大为恼火。 “义父为何如此苦恼?” 刚过秦州,假子公孙节便故作一脸不解地问道。 这个公孙节可是个人物,在历史上,就是他一步步勾起了张亮谋反的心思。 如果说李君羡是因谶被杀还有些冤枉,那么张亮真就是活该,因为他信了公孙节的谶语。 “你难道不知此番陛下调老夫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意味着什么?”张亮对他这些假子还是蛮不错的,至少表面上真就过得去。 公孙节闻言,却是一脸的讶然:“这难道不是给义父打造的天赐良机么?” 听到公孙节这话,张亮倒是一愣,他知道这小子向来机敏,当下便问道:“此话怎说?” 公孙节没急着解释,反而是问道:“义父觉得大明那叔孙海和万俟璞可能破陇右道?” “荒谬!”听他这话,张亮顿时说道,“陇右道治下折冲府三十有三,总兵力近五万,老夫若是手握如此重兵都拿不下叔孙海和万俟璞,岂不可笑?” 虽然张亮的军事才能在贞观初年的确表现一般,哪怕就连李二都评价其无将帅之才,但他自己却不会这么觉得。 怎么说也是经年老将,大唐的开国功勋,哪里看得上叔孙海、万俟璞这些半路出家的家伙? 当然,这也不是张亮真就没什么可点之处,真要说起来,早些年的张亮,甭管有没有将帅之才,唯一点,便能让李二对其恩宠有加! 早些年,因为李二和李建成的关系恶化,李二曾让张亮至洛阳,秘密联络山东豪杰,以备不时之需。 好巧不巧的让齐王李元吉得知了此事,便向李渊密告张亮图谋不轨,李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即派人拿下张亮,严刑逼供之惨烈,不足以与外人道,但世人都知,不管是李渊还是李元吉,那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结果,张亮硬生生的熬过了李渊的酷刑,这也是他能在李二阵营中有一席之地的主要原因。 对于李二来说,他的麾下不一定各个都能干,但一定得有自己出彩的地方。 也可以说,早些年的张亮,的确端的是一条真汉子! 而公孙节闻言,也是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义父所言甚是,而这,也正是义父的天赐良机。 世人都清楚,如今大赵王廷的一战,说是为了捍卫大唐之荣耀,实则不过是为了储君之争。 如今义父身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这场储君之争,谁敢开罪义父? 不管是大明的那位,还是长安的那位,谁敢不将义父放在心中? 早些年,长孙无忌这等货色都能凭借从龙之功一飞冲天,义父又如何不能为之? 换句话说,如今义父才是左右这一场储君之争胜利的关键一方。” 听他这么说,张亮笑了笑,道:“你啊,想得太简单了。老夫是真正的泥腿子出身,跟程咬金、房玄龄这些家伙又不一样,他们祖上好歹都辉煌过。 你看看这些家伙,他们家的婆娘谁不是这家那家的? 老夫不行,说到底,老夫出身太过于卑微,哪怕是如今贵为国公,想要续弦,那些士家大族还是看不上老夫。 而如今,蜀王的阵营里,便是他们为主。 你觉得他们会看得上老夫? 哪怕他们接纳老夫,怕也只是想利用老夫罢了,说到底,他们还是打心眼儿里看不上我们的。 家世背景,在这个年代,比能力更重要!” 说起来,张亮也真的算得上个传奇,整个初唐,也就唯有他这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国公,真正的泥腿子。 祖上翻了好几代,愣是没找出个像样的人出来。 就这么说吧,编撰他张氏族谱的时候,他都是在第一页的存在,那是称祖的家伙! 没办法,祖上真的没人…… 这从他找的婆娘就看得出来,不管是发妻还是续弦,那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像崔卢郑王、裴杜韦柳这些人家,那是真看不上他…… 哪怕是武士彟这个商贾出身的家伙,祖上那也是辉煌得很! 这也是他为什么乐忠于收假子的原因,无他,你们看不上老子,那老子就自己打造一个偌大的张家,让你们高攀不起!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他妈一开头就刹不住车了,一不留神,假子都有五百之巨了…… “义父着相了。”公孙节倒是不以为意,笑道,“蜀王本就不是最好的选择,这不还有明王么? 有义父相助,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不是不可以重演一遍。 届时,义父的从龙之功,谁人能挡?” 听他这么说,张亮连忙看了看四周,这才一脸严肃地说道:“慎言。” 公孙节倒是不在意,这四周都是他们这些假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当下便继续说道:“义父太过于谨小慎微了。 如今陛下这是摆明了要利用储君之争让两位殿下两败俱伤,不管结果如何,陛下终归是不会损失什么。 可明眼人其实都能看出来,如今胜利的天平分明是指向大明那位的。 陛下此番将义父调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也许有对义父的不满,但同时也有给蜀王加码的原因。 大赵王庭一战这么久了,刘树义一点儿寸进都没有,陛下也担心大明那位赢得太顺利,蜀王输得太惨烈,这才有了义父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的旨意。 换句话说,蜀王已经处于弱势,这时候义父就是来平衡两位殿下实力的。 可若是义父倒戈,蜀王可还有半分胜算?” 公孙节年纪也不大,这么多年在张亮麾下也是无往而不利,也就慢慢养成了其自视甚高的性格。 不过他敢跟张亮说这话,那也是摸清了张亮的脉搏。 这会儿,张亮的确陷入了深思。 要说他对现状满意吗? 当然是不满的! 当年为了李二,他被李渊折磨得死去活来,毫不客气的说,他就不认为除了他还有谁能抗下当年李渊的酷刑。 结果,李二得了天下,他虽然封爵国公,可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至少不够! 他觉得,若不是他当年熬住了李渊的酷刑,根本就没有后面的玄武门之变,也没有李二登临大宝的机会。 凭什么长孙无忌这些人反而成了玄武门之变的首功? 凭什么? 老子吃过的苦头不比你们多? 老子付出得不比你们多? 加上他如今被李二放置在了这个风暴漩涡之中,他的怨愤就更深了。 他知道原因,不就五百假子么? 老夫门丁单薄,收养义子有何不可? 而且老夫是真拿他们当儿子,又不是要图谋不轨,凭什么这么对我? 别人程家、尉迟家,谁家没个几百口子人? 就因为老子出身卑微,就不配? 就在这时,公孙节继续说道:“义父若是帮了那位,可操作的空间可就大了,暂且不说从龙之功,以义父之才能,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 毕竟,那位如今可不在日月山。” “那和反贼有何异?”听到这话,张亮眼神凌冽地看向了公孙节。 他其实不介意窃取李承乾的果实,可问题是这句话不应该你公孙节说出口。 你能说出口,那便说明你有这个心思,今日你能老夫窃取李承乾的果实,他日便有可能窃取老夫的一切,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公孙节倒是没想那么多,当下却是笑道:“自那位自立为王之日起,怎就不是一反贼? 真要说起来,如今这天下最大的反贼,非他李承乾莫属。 既然李家人做得,我张家人如何就做不得! 待到他日功成名就,谁是反贼,还不是义父一言决之?” 对于大明,他们这些假子其实都是很有想法的。 无他,大明太适合他们这群人了,没有身份背景的要求,也没有家世的羁绊,只要有能力,都能在大明熠熠生光。 而他们,不正是那群有能力的人么? “其实就算不如此,辅佐那位也有利可图。”就在这时,一旁的公孙常也是说道,“哪怕是辅佐那位回长安登临大宝,可那位离开大唐终究太多年了,要想执掌大唐,不也得处处依仗义父。 届时,怎就学不得当年曹操?” “哼,老夫虽然出身卑微,但对别人家的婆娘,可没什么兴趣!”张亮闻言,顿时就冷哼了一声。 公孙常等人闻言都愣住了。 学曹操就只能睡嫂嫂么? 真就是匹夫也! “义父所言在理,不过曹操可绝非只有这一点儿可取之处。”公孙常强忍着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一条路。” 这公孙常和公孙节是两兄弟,都是追随张亮多年的老人了。 他们其实知道张亮的心思,只是张亮这人吧,野心有,但就是磨磨唧唧,半天拾掇不出一个屁来。 这一次,反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先看看再说吧。”张亮闻言,摆了摆手,也就不再多言。 他也知道自己这些假子的野心,但他并不在意。 要是这些家伙连野心都没有,他收做假子有何意义? 同一时间,洮河郡。 当杜楚客得知张亮要上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之时,也是有些意外。 但意外归意外,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儿。 毕竟有了陇右道行军大总管,那他们对大赵王廷的作战就更有把握一些。 在之前,他们只能调用洮河郡的折冲府,可张亮一来,自然而然的陷入了这个漩涡,可人家却是能调用陇右道治下三十三个折冲府,这兵力瞬间就不一样了。 “陛下这是担心我们输得太惨啊……”王仁祐有些无奈地说道。 杜楚客闻言,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大战才刚刚开始,李二便有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心里能好受才怪。 毕竟是被人小看了。 “对这位郧国公,我们该是个什么态度?”王仁祐问了一句。 他对张亮倒是没什么看法,虽然张亮出身贫寒,但人家现在位高权重啊,哪里是他这种人开罪得起的。 杜楚客闻言,想了想,道:“面子上的功夫做足,后续老夫也要问问长安的意见,这元郧国公,早些年和崔家好像有些过节,当年郧国公续弦,找人上崔家求亲,结果被崔家门房以一句,崔家女子岂能下嫁粗野匹夫为由给拒了…… 哎,这事儿闹得。 谁能想到呢……” 王仁祐闻言倒是没说话,心中却是冷笑,这就是士家大族啊! 卷五 第730章 悲催的张亮,被惦记的屁股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真的贯穿了古今,如果从辩证的角度来看,张亮的一生决计是辉煌的,也是悲哀的。 谁让他出身贫寒,却又位高权重? 但他偏偏又是个心比天高的家伙,但他忘了,心比天高之人,往往都是命比纸薄之辈…… 这也就造成了他如今的处境,李二要清算他,士族要算计他,就连李承乾也想拿他开刀,借此扬大明之名! 可大家却又下意识的都在忽略,张亮当年的确为大唐的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在李二这些人眼中,这点儿功劳,在此刻,真不值一提。 至于说他的那些假子,真就应了那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似也不为过。 就在贞观十三年临近尾声的时候,张亮这位陇右道行军大总管终于走马上任了。 而就在他走马上任的当天,刘树义兵败大赵王廷的消息也刚好传回来。 可以说,他屁股都没坐热,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要说他气不气,呵呵,只差没气死…… 之前刘树义头上没人,兵败了那只能自己硬抗,如今头上那可是有了个爹的存在,他还不得赶紧求援?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就恶心,至少大败刘树义的叔孙海觉得恶心。 因为刘树义其实不至于败得那么快的,当刘树义大军败退之时,叔孙海都有些不敢置信。 但随即,他就想明白了。 没想明白的慕容承忠,却是一脸的困惑:“将军,如果大唐的军队都是这个素质的话,殿下只怕不用安安稳稳的等着大唐那位退位了,我们杀进长安也不是不可以啊!” 他们这些人对李二是没有任何敬畏之心的,再说了,你李二能干的事情,我们怎么就不能干? “你没看明白……”叔孙海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刘树义这个王八蛋,他就是故意的! 说到底,他就是不是真正的军人,我们都搞错了,这家伙,终究只是一个政客,一场大战的胜负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从来就不重要,真正在乎胜负的,只有我们。 他们在乎的,只是政治利益罢了。” 说完,叔孙海也有些无奈,他是真正的军人,但他真的很不齿刘树义的这种做法。 站在刘树义的立场,既然你张亮来了,还是陇右道的行军大总管,这一仗你是避不开的,既然避不开,那就早点儿下场。 “将军的意思是,刘树义是担心张亮迟迟不下场,夜长梦多,张亮会倒向我大明?” 点了点头,叔孙海说道:“正是如此,张亮出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已经影响到了目前我们与蜀王一系之间的平衡。 站在一个将士的立场,老夫很不齿他此番的行径,但站在一个官员的立场上,老夫也不得不承认,他比老夫更合格。” 看不上归看不上,但丝毫不影响他对刘树义的评价。 “那我们现在是乘胜追击,还是等等张亮的反应再做决定?”慕容承忠问道。 听他这么问,叔孙海都笑了:“当然是痛打落水狗!老夫又不是他刘树义?” 若是这种战机都不知道把握,那他这个经年老将真就白混了! 正在叔孙海筹谋着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李承乾的手谕来了。 接到李承乾的手谕,叔孙海直接愣住了。 “得,不用关心张亮什么反应了,殿下手谕,阵斩张亮、李君羡。”叔孙海笑道,“快去知会万俟璞,不用和李君羡虚以为蛇了,尽快阵斩于前。” 他之前还想借着李君羡被刘树义给坑了,拉拢一下这位,可谁知道李承乾居然会下发这么一道手谕。 虽然疑惑,但却没有任何迟疑。 “万俟将军听到这消息,估计得乐开花。”慕容承忠闻言却是笑道,“我大明将士中,最想阵斩李君羡的,估摸着非万俟将军不可。” “这都是小事儿。”叔孙海闻言说道,“既然殿下有手谕,照做即可。 不过要想阵斩张亮的话,光我们浇河军还是有些力有不逮的,这样,你安排人回日月山问问。” 慕容承忠闻言,点了点头。 的确,浇河军虽然有数万之众,但达步屈麾下可没这么多人,他麾下也只是浇河军的一营罢了。 真要说对上张亮,他们还真没把握,毕竟张亮不是刘树义,可调动的折冲府就有三十多个,权势比刘树义强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亮恨不得骂娘。 “老夫刚上任,就传来这么一个消息,这是给老夫下马威嘛?”张亮语气中的怒意,那是真的挡都挡不住。 公孙节等人闻言,却是笑道:“义父何须烦恼,刘树义既然这么做了,这就说明他们迫切需要义父加入他们的阵营。 希望义父能早早的入场,不至于和大明那位有什么瓜葛,如今的义父才有当年吕不韦的风采,奇货可居。” 对于刘树义败得那么快,众人都是不信的。 开什么玩笑,大唐的边军要是只有这个能力,当年的慕容伏允就不单单是犯边那么简单了。 之所以败得这么干脆,只有一个原因,拉张亮下水。 张亮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身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主陇右道一切内外军事,这种失利就是在打他的脸。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想这么早就下场,一开始就表露出了自己的立场,那他真就一点儿选择都没有。 公孙常看出了张亮的担忧,当下也是笑道:“义父其实不用烦恼才是,既然刘树义战事不顺,那不妨调任鄯州前去驰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如今的鄯州刺史是刘树艺吧? 让他去驰援洮河郡,怎么都没毛病,一来他们两人是亲兄弟,二来鄯州路程上也是最合适的。 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占全了。 而义父也不用过早的下场,甚至两边都不得罪,这时候,义父要做的,无非是待价而沽罢了。 虽然我们属意大明那边更甚,但并不妨碍应付蜀王这边的拉拢。” 说完,他一脸贱兮兮地笑着,自认为自己的法子多高明。 当然,若是李承乾和李二没有默契的话,他这法子真就未必没有用。 只是那对父子,狼狈为奸,又极有默契,他这法子,最终也就个作茧自缚的命。” “就这么着吧。”张亮闻言,倒是点了点头,公孙常的想法,和他几乎不谋而合。 对他而言,的确不合适太早的展露自己的立场。 他现在其实也在等,等李承乾那边派人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愿意支持李承乾的。 无他,李恪的成功率太低了。 而且,就算他赢了李承乾,也还有李二这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说到底,李恪没有李承乾的底蕴,就算侥幸得胜,也未必能把那个位置坐稳。 别忘了,他连嫡子都不是! 相反,李承乾的赢面就大多了,不说赢了会怎样,就算输了,人家也有大明做依托,随时都能自立为王,按照大明现在的势头,再潜心发展几年,不是没有和大唐一决高低的能力。 这就是李承乾的优势,也是李恪永远也比不了的。 而随着张亮的军令下去,洮河郡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是不屑的冷笑。 “这位国公爷是看我们不起啊。”刘树义当即冷哼了一声,道,“让树艺来驰援老夫,何其可笑?” “这才是人家的精明之处。”杜楚客闻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当即笑道,“就许你给人家下绊子,还不让人家还手? 说起来,你这败得太突然,也太刻意了一些,人家用屁股都能想明白你是个什么意图。” “他既然敢接这差事,那就得有这个思想觉悟。”刘树义却是说道,“想要骑墙看风向,门儿都没有。” “你以为是他自己愿意接这差事儿?”杜楚客笑道,“陛下这是对他不满,也是对我们不满,你再败几场看看,看看陛下是先治他的罪还是治你的罪? 人家怎么说也是当朝国公,你这般手段,太儿戏了,真要将其推到了大明,更是麻烦。” 杜楚客对于刘树义的做法倒是不怎么认可,虽然他们士家大族看不上张亮,但说到底人家如今真的位高权重。 尤其是在陇右道,真就成了能左右局势的关键人物。 当然,他也不好说什么,不管怎么说,两人虽然共事一主,但私交也是泛泛,以前在长安也就局限于见面能打个招呼的程度。 再说了,就李恪阵营,在这洮河郡,他刘树义才是领头的。 “真要如此,反倒好了。”刘树义却是不以为意,笑道,“他郧国公要是真有这个想法,老夫倒是愿意成人之美,只是恐怕他愿意,大明那位也不愿意吧? 串谋大明武勋,是想干嘛?” 其实单从刘树义的立场来看,张亮是很难和李承乾走到一起的。 两人的身份都太过于敏感了,他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一种逼迫罢了。 既有逼迫张亮尽快做选择的意思,也有逼迫他狗急跳墙的想法。 只要张亮敢和李承乾有所勾连,他就敢将此事闹到李二那里去。 仗打输了那也只是能力不济,背叛了大唐,那就不是能力问题。 “可真要是郧国公助力那位,陛下就算知晓了又能如何? 届时,洮河郡危矣!” “哪儿有那么容易?你怕是忘了,卢国公他们如今在哪里? 说是提防北方的游牧民族,呵呵,如今能提防游牧民族什么?提防他们在草原上打洞? 说到底,还不是防着我们这边。 既是防着我们,也是防着那位。 要不然,你以为陛下怎敢放心大胆的南征,很多事情,那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刘树义学没学到他爹的能耐不好说,但对局势的分析还是很到位的。 这也是对李二的认识,很清晰。 “你说的这些,老夫都明白,但大明的军队和大唐的军队牵扯太多了。 别看程处亮这些家伙在家话语权不重,可架不住这种家伙人多啊。 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说服自家老子,只要让这些老家伙在他们做事儿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大的麻烦。” 刘树义说的东西他何尝不懂? 但大明啊,真的是个很狗的地方。 几乎囊括了大半个大唐的勋贵后裔,别看他们之中没几个能继承家里爵位的,但终归是自家的后裔。 而且那规模,怎就一个豪华能解释? 说难听点儿,要是他们在大唐的这些父辈一下子都嗝屁了,他们能吹锣打鼓的回来直接顶替他们。 而且还是那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那种…… 都他妈不带多余的。 这样一股势力,谁又敢无视? “哎……”刘树义闻言也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当初大家也只是想表表忠心,但谁能想到那位能做到这一份儿? 如今,就只能看我大唐那些公爷们的节操了。 当然,也不用太过担心,陛下都不担心,我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如果只有房遗爱他们几个人,他是真不操心,但关键就是人太多了。 就这么说吧,这群家伙要是造反,李二哪怕收拾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真要严格按照唐律走的话,大唐再开早朝估摸着从九品都能上殿议事了。 “算了算了,这种事儿,真不是老夫该操心的。”杜楚客闻言也是摆了摆手,道,“与其操心这个,还不如操心操心老夫那侄儿是不是盯上了老夫屁股下的这个位置,听说他如今还在德阳令的位置上,搞不好,那小子,早就盯上了老夫的别驾了……” 他说的自然是杜荷。 虽然他如今上任洮河郡,但和自己这个侄儿还真就没有任何的往来,包括书信往来都没。 但对于他这个侄儿消息,他还是很关注的,毕竟是一家人。 “有人惦记着也是好事儿。”刘树义笑了笑,颇为自嘲地说道,“像我刘家,家道中落,当年这种表忠心的事儿,都轮不上我们,如今连个人来惦记老夫屁股下这个位置的人都没,终究是和你们比不得啊。” 他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当年也不是他们不够资格,只是家里子嗣还小,他们自己又没这个魄力,这才有了今日这个局面。 但如果可以重来,他当年就算自己不亲自去,也会将家里的孩子送到李承乾的跟前。 不图别的,就图如今。 不管谁输谁赢,都还有希望…… 卷五 第731章 李君羡的自救 不管他们怎么想,当万俟璞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他是纯粹也是极为单纯的军人,闻战而喜这四个字如果说在别人身上可能是为了做做样子,但放在他身上,便是实实在在的。 自从当年反抗慕容顺开始,他才发现,自己就应该早早从军。 战场才属于他这个杀坯。 至于李君羡,两人斗了这么久,怎么说呢,是个人物,也是个难得的对手,说他们之间有些惺惺相惜,其实也没错。 “传令下去,不与李君羡纠缠了,寻找战机,本将军要一战斩杀此撩!”万俟璞当即便吩咐道。 对他来说,如果可以一战阵斩李君羡,他当然是愿意的。 虽说李君羡在大唐军方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高低也算一个名将了,若是能一战拿下这家伙,才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要拿下李君羡,那他就算再大唐军方,也能排的上号了,这才是他看重的。 “可惜了这李君羡。”麾下闻言,有些遗憾地说道,“不论是领兵还是个人武勇都不缺,可就是因为不是那蜀王的人,处处受人排挤。 要不是殿下有手谕,其实我们是能将其争取过来的。 将军,要不要?” 听他这么说,万俟璞哪里不懂他的意思,大家交手这么久了,虽然立场不同,但真还打出了识英雄重英雄的感情出来。 可在战场上,私人感情其实是最廉价的。 “此事休要再提,既然殿下有手谕,只要遵循殿下的手谕去做即可。 这么多年来,殿下何曾错过? 既然殿下说李君羡必须死,那这李君羡定然就有取死之道。 至于说李君羡,他的确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也是个值得我们全力以赴的对手。 但却不是最好的对手。” “最后的对手?”闻言,有人下意识地问道,“最好的对手是怎样的?” “哼。”万俟璞冷哼了一声,说道,“最好的对手,就应该把脑袋伸出来! 只有倒下的对手,才是最好的对手!” 他倒不是一定要借李君羡的脑袋来证明自己,但对他来说,能击败每一个对手,才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做的。 不管是当初的慕容伏允,还是后来的西突厥,胜利的滋味已经让他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对他这个真正的战争狂人而言,莫说是李君羡,就是李承乾让他现在提兵马踏长安,他都能激动得一包子劲儿。 至于胜负几何? 重要么? 大明立国以来,未尝一败的他,真不觉得这是什么事儿! “也是,合格的对手,早就应该躺在那里等我们动刀子了。”麾下闻言,也是灿然一笑。 这话有毛病么?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好不好! “那这一仗怎么打?”有人当即便问道,“不管怎么说,李君羡也非庸才,如今他还占着兵力之优,这些时日的交锋,我们就算有所戒备,但他对我们终究还是算了解的,如果只是一般的袭扰,问题倒是不大,可要是说到生死大战的话,怕是也没那么容易才是。” 听到他这话,万俟璞也点了点头,说道:“不急于一时,殿下只是让我们阵斩此贼,倒也没有时间上的要求,说起来,我们倒是有功夫好好谋划谋划。 这样,该袭扰的继续袭扰,战机这个东西,还是要看机缘的。 如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打草惊蛇了,让这家伙跑了,倒是不好像殿下交代。” 李君羡这个人,贼精贼精的,到现在他都在怀疑,当初他能成功袭营会不会是李君羡的计谋。。 毕竟,李君羡要是真借着上次脱离了这场漩涡,哪儿还有如今这档子事儿? 只能说,李君羡是真的倒霉,被李承乾盯上也就算了,自己人还不停的在算计他,这让他到哪儿说理去? “对了,可以安排人去接触他一下,表达一下我大明的善意,先麻痹他一下,也许能给我们制造出战机也不好说。”万俟璞突然笑道,“这家伙如今应该很慌才是,搞不好,他都在等我们派人去找他……” 说着,万俟璞自己都笑了,这个可能还真不是没有。 “可这样做,是不是太卑鄙了一些?”有人有些犹豫,打仗嘛,不就应该真刀真枪的么,这么干,多多少少有些那啥。 万俟璞闻言,却是冷笑道:“你也知道这是打仗?打仗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从来都是只以成败论英雄,谁他妈看你使什么手段了?” 不得不说,万俟璞这几年,还是有进本的。 他从军之初,就会一个字,莽。 那时候的他,哪儿会用什么计啊! 只要上了战场,那就是一路莽过去,无畏且无惧。 但现在的他嘛,虽然计谋仍然上不得台面。 但现在的他嘛,虽然计谋还是难登大雅之堂,但高低人家一家开始动脑子了,这就是进步。 哪怕是李承乾听到他这个计谋,也只会赞许。 当然,不是说以前的万俟璞就真的蠢。 环境不一样,条件也不一样。 当年的万俟璞,那是怀着灭族之仇上的战场,心中戾气之盛,又岂是如今能比的? 说句难听的,彼时的万俟璞,在战场上估计也是存了求死之心。 但如今不同了啊,仇恨这个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慢慢淡化了。 不说别的,当初使得他族灭家亡的罪魁祸首慕容顺就在眼跟前儿,要是以他当年初上战场之时的心境,慕容顺连觉都睡不着。 所以说,大明这些年过来,成长的可不单单只有李承乾一个人,大明的这些文臣武将,其实也都在成长。 今时今日的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件简简单单的太平日子就能满足的了。 …… 另一边,李君羡的营帐之中。 李君羡一手拿着兵书,一边听着麾下议论纷纷。 他们讨论的,无非是如何拿下万俟璞。 说起来,之前万俟璞袭营,虽然没有问罪与他们,可他们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啊。 大唐的军队这么多年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了。 他们脸上也挂不住。 刚好听到张亮已经上任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了,大家伙也想在这位国公爷面前露露脸,或者说争口气,至少将之前失利丢的人,挣回来。 “要我说,如今我们兵力占优,虽然没有了火药弹这个助力,可只要兄弟们还敢战敢拼,拿下他万俟璞一部,有多大个问题? 鲁国公虽然也一时失利不敌那叔孙海,但终究还是将其纠缠住了,至少暂时,我们对付万俟璞的时候,叔孙海无力派出援兵。 再说了,袭营而已,又不是只有他万俟璞会。” “话是这么说,但万俟璞在这方面是占了便宜的,加之人家的斥候就是比咱们的斥候更能料敌于先,我们想要达成他之前的那种战果,太难了……”有人摇了摇头,说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图谋正面战场上,将其击溃,这个把握还大些。” “说得简单,万俟璞麾下可是怨军,大明立国第一军,这些年打过的大小战役也是数不胜数,想要在正面战场一战将其击溃,谈何容易?”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怨军这两个字,还是很有含金量的。 人家当年,那也是靠实打实的战绩,一战成名的,真要论名声,可比他们大多了。 营帐之中,李君羡就默默的听着,也不发一言。 他知道这些家伙在怀疑自己,但这种事儿,只要他自己不亲口承认,谁也不好说什么。 怀疑这个东西,除了李二,谁怀疑他都不在乎。 见李君羡一直不吱声,有人便问道:“将军觉得如何才能拿下这万俟璞?” 听到有人这么问,李君羡笑了笑,将手中的兵书放下后,这才说道:“谁也拿不下万俟璞,你们的讨论其实都是多余的。” “万俟璞有这么厉害?”众人闻言,也是有些讶然,“如今郧国公坐镇陇右道,他可不是鲁国公,那可是我大唐建国以来,实打实的名将。 那万俟璞,难道还能比肩郧国公?” 张亮这人,在军中的排名可能不高,没办法,贞观名将太多了。 前面还有李靖、李道宗、李绩、李孝恭,光是姓李的都占了不少。 但在他们这些人眼中,那已经是通了天的大人物了。 “如果单单只是打仗的话,那万俟璞的确不配与郧国公相提并论,但如今已经不单单只是打仗了。 从此番鲁国公败于阵前,郧国公调派鄯州刺史驰援洮河郡,你们还没看出来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为何会有这一战,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大战至此,已经不单单只是战争本身了,说到底,我们只是凑巧牵扯到了这场漩涡之中罢了。 估计很多人都在琢磨,军中怕是也有不少留言,说之前我们被袭营是不是本将军有意为之。 今日,本将军就给你们一个准信。 的确,之前那场失利,本将军虽然没有和万俟璞通过气,但的确放任了一二。” 听李君羡这么说,众人都愣住了。 之前怀疑归怀疑,但没有实证,终究只是怀疑而已,这会儿,李君羡居然自己承认了。 当然,李君羡这话,还是很有讲究的。 他承认了放任大营被袭,但却也否认了他与万俟璞勾连。 别看只是多强调了一点儿,但意义却是大不相同。 “将军为何如此?”有人问道。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李君羡闻言叹了口气,道,“本将军不想,也没能力掺和到那些事儿里面去。 一开始,本将军的本意是想将我们都从那个漩涡中摘出来,毕竟粮草没了,军械也烧完了…… 但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哪怕如此,有些人仍然不愿意让我们从这个漩涡中抽身。 说到底,本将军和你们一样,都是倒霉蛋。” 李君羡这会儿就是在和他们拉近关系,这些年他虽然和这些家伙没少接触,甚至没少并肩作战,但他们之间还是有隔阂的。 毕竟他们是边军,李君羡则是长安来镀金的公爷。 身份上就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当然,表面上的关系还是过得去的,就是不交心…… 这会儿,李君羡想和他们交心。 没办法,如今的局势,他得图谋自救了。 而自救的第一条,自然是交心。 “将军费心了。”果不其然,一听李君羡这话,众人也是感触良多。 他们又何曾不知道如今的局势,只是身份低微的他们,能怎么办? 上面喊打,作为军人他们就得上,哪怕明知是被人给利用了,也得上。 这就是他们,人微言轻,明明帮人拼了命,都没资格落个好。 一时间,大帐之中是唉声叹气一片。 谁又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但谁又能改变这个现状? “可即便如此,末将还是要说一句,将军不该!”叹息过后,终于有人说道,“我等本就是将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就是我等的宿命。 自从军那一日起,我等就没惧战过。 至于这场大战的目的是什么,于我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虽然我们人微言轻,不配在这个漩涡中表达自己的心声。 但也正是因为我们人微言轻,不管这个漩涡最后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我们始终只是我们,只要还活着,那也就只能是我们。 不会比今天高贵一分,也不会比今天低贱一分。 因为,我们终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没人会对我们如何如何的…… 但,身为大唐将士,既有军令,便该迎敌,这是变不了的。” 他说着说着,也发现了不对,他们是小人物,可人家李君羡可不是小人物啊,人家在这场漩涡中,一个不慎,那就可能酿成大错。 这才急急忙忙改口。 “是本将军欠考究了。”李君羡怎么听不懂他的意思,不过他也不介意,“但本将军也不愿意我们众将士去打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仗,为了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仗去搏命。 说到底,和我们交战的,谁又知道是不是我大唐的将士? 那万俟璞屡次进犯大唐之时,口口声声自称的都是东宫亲卫…… 为了这种糊涂仗,让兄弟们白白牺牲,不值得……” 新的一个月,你们可爱、帅气、仗义、智慧、善良、正直且不好色的作者求张月票不过分吧? 卷五 第732章 大明的核心竞争力 李君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这会儿,他只有将麾下这支边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才能在未来的风暴中求得一条活路。 人嘛,都是自私的,谁都不例外。 李君羡纵使还对未来抱有一丝幻想,但对自己的处境又怎能不了解? 加之李二这么长时间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别忘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军方那些家伙可是没给他传来只言片语,很显然,他已经被军方的人抛弃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对危机的预感格外的强烈。 “将军想怎么做?”就在这时,有麾下问道。 他们是边军的将士,虽然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但很多时候,他们也没得选择。 这可能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悲哀吧。 “这话说得,本将军能怎么做?身为将士,军令所指,便是刀锋所向,这就是我们的命。”李君羡笑道,“可如果诸位兄弟都信得过我的话,谋求一条活路还是行得通的。” 听到李君羡这话,一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明显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当即便躬身道:“身为将士,一切自然听将军所言。” 都不是傻子,如果有求活的机会,谁愿意求死,关键是,这场大战对他们而言,的确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了,他们这群人,就是给人充当被利用的棋子,都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那还有什么必要? …… 另一边,刘树艺已经领着他鄯州的大军驰援洮河郡了。 作为鄯州刺史,又有李恪暗中的扶持,如今他把持着鄯州一切的军政大权,收到张亮的军令后,这家伙就马不停蹄的南下了。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集结了大军,做好了随时驰援的准备,以前只是欠缺一道圣旨或者调令罢了。 刘家随着刘文静的离世,本就凋零得不像个样子了,如今有机会,他自然是想抱住李恪这条大腿。 如果能在大赵王廷的战场上,击溃大明,那么大明这么多年的不败神话,也就不攻自破,这对他们今后有着莫大的好处。 “哎,这会儿,你其实不该来的。”看到刘树艺,作为兄长的刘树义难得地叹了口气,道,“我刘家就咱们兄弟了,要是都折在这里,刘家未来堪忧啊。” 他这会儿其实是有些羡慕杜楚客这些人的,哪怕他们损失再怎么惨重,但终归还有杜荷那些人能支起他们整个家族。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家族的观念还是很重的。 相比后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左右就这么一次机会,兄长要是失利了,我刘家也难以翻身。”刘树艺倒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如果这次成了,那么一切都好说,要是输了,万事皆休。” 他倒是看得开,就这一次机会,赢了,该他刘家大富大贵,真要是输了,那也真就是万事皆休了。 “算了……”刘树义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此番,就让我们兄弟为了刘家,再拼一回! 想当初阿耶在世之时,我刘家何等辉煌? 可如今,呵呵……”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他还是了解的,这些年虽然在外任职,但书信中不乏对当今陛下的不满,长此以往下去,未来堪忧啊,还不如借此机会赌一把。 不管怎么说,背靠李恪这艘大船,总比他们单打独斗要来得轻松得多。 说着,刘树义便将其引进了内堂,这会儿,杜楚客、王仁祐这些家伙都在,包括权万纪,他也没回长安。 就在不久之前,李恪已经来信了,让权万纪留在洮河郡,配合杜楚客等人。 说到底,李恪其实也不完全信任这些家伙,有权万纪坐镇,他心里要踏实一些。 “刘刺史不辞辛劳前来驰援我洮河郡,当是我洮河郡之福才是。”一看到刘树艺,杜楚客当即就开始吹捧了起来。 官场就是如此,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刘树艺闻言,也是很客气地拱手说道:“杜别驾言重了,如今外敌来犯,身为我大唐臣子,岂能坐视贼寇在欺我大唐! 此番,本官奉张大总管之军令,前来驰援洮河郡,定助洮河郡一举歼灭贼寇。” “行了,说点儿实际的。”权万纪见他们没完没了了,这才说道,“此番刘刺史来援,大明决计收到了消息,定然也会增派援军,后面的仗,怕是没那么好打了。 虽然老夫对大明的做派极为不齿,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大明的执行力是要胜过我大唐的。 这就是为什么历代君王都渴望专权的缘故。” 大明的执行力,是他们所了解的各个国家中,最为恐怖的。 哪怕大唐都难以与之匹敌。 “确实。”刘树义说道,“这些年,大明的长明酒楼,遍布大唐,俨然成为了他们的情报哨所,只是到如今,我们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儿,不然完全可以从这方面发难。” “长明酒楼的主意就不要打了。”权万纪闻言说道,“之前长安传来消息,说是因为百姓围堵长明酒楼,使得房遗爱那些家伙,出兵镇压百姓,和梁建方还大战了一场。 事后,长孙冲更是放言撤离大明在大唐的所有产业,据悉,如今依靠大明产业过日子的百姓,就有数十万之多,而蜀王暗中派人统计了一下,真实的数字,怕是有百万之巨。 真要逼得大明停止了在大唐境内的一切商业行为,我大唐将会有百十万的百姓失去养家糊口的机会,这后面,可能就是百十万个家庭。 届时,他们要是闹起来,很容易形成新的民变,天下动乱,绝非我等,也绝非蜀王殿下想看到的。” 他是个老学究,也是个老好人,虽然和李承乾的政见不合,但也决计不想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波及这么多人的生计。 而且,真要闹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解决不了,李恪也解决不了。 出了事儿,那真就是万死难辞其罪。 “真要说起来,这会儿,唯一的赢家反而是我们那位郡守了,如今,他是真的将原本属于大明的份额都给抢了过来,大明的商业,不说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的确是被他遏制住了。”王仁祐见状,说道,“还是人家聪明啊,不声不响的,政绩就出来了。” “哼……”听到这话,刘树艺当即不屑地说道,“若非家兄封锁了唐明边境,他有这个机会,说到底,不过是个投机倒把之辈,吾等不屑与之为伍!” 对于许敬宗,他们这些人的确看不上,主要是这家伙做任何事儿,都有点儿贼眉鼠眼的感觉。 不符合他们这种大丈夫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人家的确是抓住了机会,这就是人家的能耐。”王仁祐摇了摇头,说道。 他才是主管这一切的郡丞,可人家说架空他就架空他了,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要知道,他背后可是有士家的支持,可结果呢? 他听说崔家那位崔浩,如今屡屡登门拜访许敬宗。 不是说他被抛弃了,很显然,在那些人眼里,利益才是一切。 “不说这个。”杜楚客摆了摆手,道,“也许诸位还有所不知,虽然唐明边境的封锁对大明的商业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实际上影响真的不大。 老夫昨日才收到消息,说是大明的工坊如今全部转型了,绝大部分转型做军工,还有一部分做民生。 而一切的订单,全部来自大明商部。 据悉,就在前几日,大明商部和一工坊就签订了四十万贯的订购合约。 这还只是一个工坊。 这些年,大明依靠商业的发达,着实是积攒了不少的财富。 加之如今人家用的是大明宝钞,根本就不用铜钱或金银结算,人家根本就不缺钱! 最要命的是,我大唐如今好多商贾在洮河郡采买,用的也是大明宝钞,还没人拒收,诸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 “你是想说,大明要是发狠,只要疯狂的印制他大明宝钞,就能买空我大唐?”王仁祐问道。 自从商人洮河郡郡丞以来,他着实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点了点头,刘树义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如今能兑换大明宝钞的只有大明一系的商铺,如果有一日这些商铺关门,手里握着大量大明宝钞的人,又该如何? 早些年大明宝钞发行的时候,我们就该禁其在大唐境内流通,说到底,在经商一道上,我们赶大明,远矣…… 这也是蜀王殿下为什么不敢放任长孙冲停止大明在唐境内的一切商业活动另一个原因。” “真要这么干了,对我们而言未必就不是好事。”刘树艺说道,“到时候鼓动那些手里拿着大明宝钞的百姓直奔大明即可。” “真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杜楚客摇了摇头,“别忘了,大明宝钞在大明那是合法货币,人家是可以流通的,你真要拿着大量的宝钞前往大明,人家可能会扫榻相迎。 到时候,那些百姓见大明这般,再对比大唐,麻烦的还是我们?” 说到这个,众人也都是叹息了一声。 玩弄商业,他们真不够大明玩的。 在这方面,大明的优势太过于明显了。 “说这些作甚?”就在这时,刘树艺说道,“老夫都被伱们绕糊涂了,我们不是商议出兵大赵王廷的么?怎么扯到了这些?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下大赵王廷,这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事儿吧?” 他虽然是个文官,但本质上,这家伙就是一个粗人。 对于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现在的想法就一点儿,建功立业! 重塑家族荣耀,这就是他的目的。 “兄长,之前你和浇河军交战过,他们战力如何?” 听到刘树艺这么问,刘树义回忆了一下,这才措辞道:“一个字,勇!” 他和刘树艺不同,并非是武将出身,早年刘文静辉煌的时候,对他们兄弟的培养就是一文一武,当然,这是侧重,实际上方方面面都有培养。 “这很正常。”刘树艺闻言说道,“自从投效大明以来,他们也是水涨船高,加之大明将士的待遇一向都是最好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他们也懂。 所以每逢大战,不管能力如何,勇之一道倒是成了大明的专利。 不单单是浇河军,几乎大明的军队,都是如此。” 他对大明的军事还是颇为了解的,自从投效了李恪以后,他就格外的关注这些东西。 “诸位可能没去仔细计算过,老夫之前倒是算过。”刘树艺说道,“大明单兵标配是连弩一把,箭矢百支,短刺一柄,马槊一支,听说这个马槊还能和短刺相接,然后就是弯刀一柄,火药弹,燃烧弹各两枚。 就这,还不算他们身上的甲胄这些,单单实战用的军械一类,造价就不低于十贯。 甚至,还有很多人配备了一石弓一副,有些人甚至还配备了望远镜。 战马就更不用说了,最次的都是一人双马。 像很多精锐,甚至是一人三马的配备。” 看得出来,刘树艺的确是下了功夫的,天知道他为了了解这些东西损失了多少斥候。 不过第一次听到这些信息的王仁祐、杜楚客这些家伙,闻言都是有些恍惚。 “这么狠?这要是全部配备下来,至少得数百贯! 这还只是一个人,要知道,大明控弦之士数十万啊,真要配备下来得是多大一个天文数字?” 杜楚客都有些心惊,他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这个数字,还是惊讶到他了。 “那只是我们的算法。”权万纪摇了摇头,道,“但对于大明而言,其实不是这么算的,要知道,他们的军械都是自己造的,就如那望远镜来说,虽然现在在长安市面上千金难求,但人家既然做成了斥候的标配,那就说明成本定然不高。 至于其他的军械,他们有健全的工业体制,做什么都快,这才是大明的核心竞争力……” 说完,众人都愣了一下。 工业体制? 核心竞争力? (本章完) 卷五 第732章 大明的核心竞争力 李君羡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这会儿,他只有将麾下这支边军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才能在未来的风暴中求得一条活路。 人嘛,都是自私的,谁都不例外。 李君羡纵使还对未来抱有一丝幻想,但对自己的处境又怎能不了解? 加之李二这么长时间对自己的不闻不问,他已经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这个时候,能救他的只有自己。 别忘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军方那些家伙可是没给他传来只言片语,很显然,他已经被军方的人抛弃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多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对危机的预感格外的强烈。 “将军想怎么做?”就在这时,有麾下问道。 他们是边军的将士,虽然不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但很多时候,他们也没得选择。 这可能就是他们这种人的悲哀吧。 “这话说得,本将军能怎么做?身为将士,军令所指,便是刀锋所向,这就是我们的命。”李君羡笑道,“可如果诸位兄弟都信得过我的话,谋求一条活路还是行得通的。” 听到李君羡这话,一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很明显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当即便躬身道:“身为将士,一切自然听将军所言。” 都不是傻子,如果有求活的机会,谁愿意求死,关键是,这场大战对他们而言,的确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了,他们这群人,就是给人充当被利用的棋子,都属于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那还有什么必要? …… 另一边,刘树艺已经领着他鄯州的大军驰援洮河郡了。 作为鄯州刺史,又有李恪暗中的扶持,如今他把持着鄯州一切的军政大权,收到张亮的军令后,这家伙就马不停蹄的南下了。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已经集结了大军,做好了随时驰援的准备,以前只是欠缺一道圣旨或者调令罢了。 刘家随着刘文静的离世,本就凋零得不像个样子了,如今有机会,他自然是想抱住李恪这条大腿。 如果能在大赵王廷的战场上,击溃大明,那么大明这么多年的不败神话,也就不攻自破,这对他们今后有着莫大的好处。 “哎,这会儿,你其实不该来的。”看到刘树艺,作为兄长的刘树义难得地叹了口气,道,“我刘家就咱们兄弟了,要是都折在这里,刘家未来堪忧啊。” 他这会儿其实是有些羡慕杜楚客这些人的,哪怕他们损失再怎么惨重,但终归还有杜荷那些人能支起他们整个家族。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家族的观念还是很重的。 相比后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左右就这么一次机会,兄长要是失利了,我刘家也难以翻身。”刘树艺倒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如果这次成了,那么一切都好说,要是输了,万事皆休。” 他倒是看得开,就这一次机会,赢了,该他刘家大富大贵,真要是输了,那也真就是万事皆休了。 “算了……”刘树义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此番,就让我们兄弟为了刘家,再拼一回! 想当初阿耶在世之时,我刘家何等辉煌? 可如今,呵呵……”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他还是了解的,这些年虽然在外任职,但书信中不乏对当今陛下的不满,长此以往下去,未来堪忧啊,还不如借此机会赌一把。 不管怎么说,背靠李恪这艘大船,总比他们单打独斗要来得轻松得多。 说着,刘树义便将其引进了内堂,这会儿,杜楚客、王仁祐这些家伙都在,包括权万纪,他也没回长安。 就在不久之前,李恪已经来信了,让权万纪留在洮河郡,配合杜楚客等人。 说到底,李恪其实也不完全信任这些家伙,有权万纪坐镇,他心里要踏实一些。 “刘刺史不辞辛劳前来驰援我洮河郡,当是我洮河郡之福才是。”一看到刘树艺,杜楚客当即就开始吹捧了起来。 官场就是如此,花花轿子人抬人嘛。 刘树艺闻言,也是很客气地拱手说道:“杜别驾言重了,如今外敌来犯,身为我大唐臣子,岂能坐视贼寇在欺我大唐! 此番,本官奉张大总管之军令,前来驰援洮河郡,定助洮河郡一举歼灭贼寇。” “行了,说点儿实际的。”权万纪见他们没完没了了,这才说道,“此番刘刺史来援,大明决计收到了消息,定然也会增派援军,后面的仗,怕是没那么好打了。 虽然老夫对大明的做派极为不齿,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大明的执行力是要胜过我大唐的。 这就是为什么历代君王都渴望专权的缘故。” 大明的执行力,是他们所了解的各个国家中,最为恐怖的。 哪怕大唐都难以与之匹敌。 “确实。”刘树义说道,“这些年,大明的长明酒楼,遍布大唐,俨然成为了他们的情报哨所,只是到如今,我们都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儿,不然完全可以从这方面发难。” “长明酒楼的主意就不要打了。”权万纪闻言说道,“之前长安传来消息,说是因为百姓围堵长明酒楼,使得房遗爱那些家伙,出兵镇压百姓,和梁建方还大战了一场。 事后,长孙冲更是放言撤离大明在大唐的所有产业,据悉,如今依靠大明产业过日子的百姓,就有数十万之多,而蜀王暗中派人统计了一下,真实的数字,怕是有百万之巨。 真要逼得大明停止了在大唐境内的一切商业行为,我大唐将会有百十万的百姓失去养家糊口的机会,这后面,可能就是百十万个家庭。 届时,他们要是闹起来,很容易形成新的民变,天下动乱,绝非我等,也绝非蜀王殿下想看到的。” 他是个老学究,也是个老好人,虽然和李承乾的政见不合,但也决计不想为了自己的政治主张波及这么多人的生计。 而且,真要闹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们解决不了,李恪也解决不了。 出了事儿,那真就是万死难辞其罪。 “真要说起来,这会儿,唯一的赢家反而是我们那位郡守了,如今,他是真的将原本属于大明的份额都给抢了过来,大明的商业,不说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但的确是被他遏制住了。”王仁祐见状,说道,“还是人家聪明啊,不声不响的,政绩就出来了。” “哼……”听到这话,刘树艺当即不屑地说道,“若非家兄封锁了唐明边境,他有这个机会,说到底,不过是个投机倒把之辈,吾等不屑与之为伍!” 对于许敬宗,他们这些人的确看不上,主要是这家伙做任何事儿,都有点儿贼眉鼠眼的感觉。 不符合他们这种大丈夫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人家的确是抓住了机会,这就是人家的能耐。”王仁祐摇了摇头,说道。 他才是主管这一切的郡丞,可人家说架空他就架空他了,这就很值得人深思了。 要知道,他背后可是有士家的支持,可结果呢? 他听说崔家那位崔浩,如今屡屡登门拜访许敬宗。 不是说他被抛弃了,很显然,在那些人眼里,利益才是一切。 “不说这个。”杜楚客摆了摆手,道,“也许诸位还有所不知,虽然唐明边境的封锁对大明的商业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响,但实际上影响真的不大。 老夫昨日才收到消息,说是大明的工坊如今全部转型了,绝大部分转型做军工,还有一部分做民生。 而一切的订单,全部来自大明商部。 据悉,就在前几日,大明商部和一工坊就签订了四十万贯的订购合约。 这还只是一个工坊。 这些年,大明依靠商业的发达,着实是积攒了不少的财富。 加之如今人家用的是大明宝钞,根本就不用铜钱或金银结算,人家根本就不缺钱! 最要命的是,我大唐如今好多商贾在洮河郡采买,用的也是大明宝钞,还没人拒收,诸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 “你是想说,大明要是发狠,只要疯狂的印制他大明宝钞,就能买空我大唐?”王仁祐问道。 自从商人洮河郡郡丞以来,他着实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点了点头,刘树义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如今能兑换大明宝钞的只有大明一系的商铺,如果有一日这些商铺关门,手里握着大量大明宝钞的人,又该如何? 早些年大明宝钞发行的时候,我们就该禁其在大唐境内流通,说到底,在经商一道上,我们赶大明,远矣…… 这也是蜀王殿下为什么不敢放任长孙冲停止大明在唐境内的一切商业活动另一个原因。” “真要这么干了,对我们而言未必就不是好事。”刘树艺说道,“到时候鼓动那些手里拿着大明宝钞的百姓直奔大明即可。” “真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杜楚客摇了摇头,“别忘了,大明宝钞在大明那是合法货币,人家是可以流通的,你真要拿着大量的宝钞前往大明,人家可能会扫榻相迎。 到时候,那些百姓见大明这般,再对比大唐,麻烦的还是我们?” 说到这个,众人也都是叹息了一声。 玩弄商业,他们真不够大明玩的。 在这方面,大明的优势太过于明显了。 “说这些作甚?”就在这时,刘树艺说道,“老夫都被伱们绕糊涂了,我们不是商议出兵大赵王廷的么?怎么扯到了这些?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拿下大赵王廷,这才是我们应该讨论的事儿吧?” 他虽然是个文官,但本质上,这家伙就是一个粗人。 对于这些东西,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他现在的想法就一点儿,建功立业! 重塑家族荣耀,这就是他的目的。 “兄长,之前你和浇河军交战过,他们战力如何?” 听到刘树艺这么问,刘树义回忆了一下,这才措辞道:“一个字,勇!” 他和刘树艺不同,并非是武将出身,早年刘文静辉煌的时候,对他们兄弟的培养就是一文一武,当然,这是侧重,实际上方方面面都有培养。 “这很正常。”刘树艺闻言说道,“自从投效大明以来,他们也是水涨船高,加之大明将士的待遇一向都是最好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道理,他们也懂。 所以每逢大战,不管能力如何,勇之一道倒是成了大明的专利。 不单单是浇河军,几乎大明的军队,都是如此。” 他对大明的军事还是颇为了解的,自从投效了李恪以后,他就格外的关注这些东西。 “诸位可能没去仔细计算过,老夫之前倒是算过。”刘树艺说道,“大明单兵标配是连弩一把,箭矢百支,短刺一柄,马槊一支,听说这个马槊还能和短刺相接,然后就是弯刀一柄,火药弹,燃烧弹各两枚。 就这,还不算他们身上的甲胄这些,单单实战用的军械一类,造价就不低于十贯。 甚至,还有很多人配备了一石弓一副,有些人甚至还配备了望远镜。 战马就更不用说了,最次的都是一人双马。 像很多精锐,甚至是一人三马的配备。” 看得出来,刘树艺的确是下了功夫的,天知道他为了了解这些东西损失了多少斥候。 不过第一次听到这些信息的王仁祐、杜楚客这些家伙,闻言都是有些恍惚。 “这么狠?这要是全部配备下来,至少得数百贯! 这还只是一个人,要知道,大明控弦之士数十万啊,真要配备下来得是多大一个天文数字?” 杜楚客都有些心惊,他虽然是见过世面的人,但这个数字,还是惊讶到他了。 “那只是我们的算法。”权万纪摇了摇头,道,“但对于大明而言,其实不是这么算的,要知道,他们的军械都是自己造的,就如那望远镜来说,虽然现在在长安市面上千金难求,但人家既然做成了斥候的标配,那就说明成本定然不高。 至于其他的军械,他们有健全的工业体制,做什么都快,这才是大明的核心竞争力……” 说完,众人都愣了一下。 工业体制? 核心竞争力? (本章完) 卷五 第733章 平叛只需要名单! 大明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工业系统的完善。 当然,这和后世定然是没得比,但放在这个年代,大明的工业体系已经是最完善的了。 如今,大明有超过一成的人口依靠着工业谋生。 这数字已经相当夸张了。 要知道,这是总人口的一成,而总人口还有老弱妇孺,刨去这些,还有军队、府衙杂七杂八的,换句话来说,大明的生产力其实占不到总人口的五成。 而超过一成的人口在从事工业,也就意味着,只有三成左右的人在从事着农事和畜牧业,也可以理解成,这三成的生产力,供给着整个大明所有百姓的粮食。 这也就是早些年的天灾人祸,这片土地的人口锐减,要不然如今的大明还真没能力仅仅通过自给自足的手段,养活这么多人。 当然,其实也不单单是这片土地人口锐减,大唐又何尝不是? 要知道,终其盛唐数百年,人口都没恢复到前隋的巅峰水平。 世人皆知隋二世而亡,但鲜有人知道文帝所缔造的开皇之治是丝毫不弱于贞观之治的盛世景象! 而人口在古代就是一个极为有意思的数据,人口一旦达到一个峰值,土地无法供给百姓足够的粮食,便是天下动荡的开始。 所以说,李承乾也算运气好的了。 他要是早穿越几年,估计这会儿正头疼呢。 而在此时,日月山。 新任的商部尚书王玄策却是一点儿都没闲着。 可以说,他是如今日月山最忙的人了。 自从刘树义封锁了唐明边境,大明的商业便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虽然大明做了相应的措施,但终归有些商贾不愿意放弃巨大的利益,要不然也就不会有围堵长乐的事情发生。 虽然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约谈了大明所有的商贾,也给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那些人虽然表面上也都同意了商部的提案,甚至还与商部签下了合约。 可依然有很多商人在暗地里埋怨。 商部提供的合约虽然不至于让他们亏损,但和之前的利润还是有天差地别的。 对于商人而言,便是如此,少赚一文钱,那都叫亏。 再说了,如今还有元氏商行蛊惑,他们确实难以心甘。 “走,去元氏商行。”王玄策叹了口气,说道,“谁也没想到,这元氏商行在不声不响中,便成了我大明民营商号之首。 若不是之前他们围堵了长公主殿下,我们还真没察觉到元氏商行如今已经是我大明仅次于长明商行的存在了。 这一点儿,倒是本官的疏忽了。” “尚书言重了。”随行的属官笑道,“据悉这元氏商行的东家元平,乃是孝文帝嫡系后裔,在吐谷浑旧址上,还是很有声望的。 而且北魏亡国不久,残余势力虽然寥寥无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暗地里编织出一个如此庞大的商业体系,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了,他们也的确赶上了好时候,也选对了地方,要是换在大唐,他们决计折腾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元氏商行其实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包括现在也是如此。 之所以成为大明民营商号的魁首,便是与其关联的商铺着实太多了。 不调查的话,还真不容易察觉。 但也正如这属官所言,他们的确赶上了好时候。 “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够细致。”王玄策倒是没找那么多的理由,笑道,“走吧,今日本官倒要看看我们这位文帝后裔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罢,王玄策便带着众人直奔元氏商行。 当元平听到王玄策登门的时候,倒也不是很意外,更没有慌张,连忙说道:“来人,备茶,老夫亲自去迎一迎。” 说罢,这位落魄皇族便起身直奔门外。 “王尚书能光临小店,着实让小店蓬荜生辉啊。”一看到王玄策,元平便堆着笑脸说道。 脸上的那一圈肥肉,让他的笑容更是多了一分憨厚可掬的意思。 “尚书,里面请……”说罢,便躬身一侧,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玄策闻言,当即也是一边朝里面走着,一边笑道:“元掌柜客气了,今日本官才知道,如今的元氏商行乃我大明民营之魁首,为我大明的商业发展,做出了莫大的贡献,作为大明商部尚书,岂能无视元氏商行的贡献? 只是称呼元掌柜是不是不太合适,听闻早在几年前,由元氏商行牵头,联合了上百商号,成立了一个盛乐行会,元掌柜便是这行会之主吧?本官是不是得称一声元行会?” “王尚书说笑了。”元平听到这话,笑道,“老夫们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说到底,商人自古以来身份卑微,地位低下,联合起来成立行会,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毕竟王尚书也知道,虽然我元氏商行可能是民营商号的魁首,但在大明的皇商面前,依然不够看。” “元行会倒是谦虚。”王玄策轻笑了一声,道,“旁人可能忘了盛乐这两字的意义,一开始,本官也忘了,但本官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究根问底,在看了大量的史料后,当知元行会之雄心壮志啊。” “王尚书说笑了。”元平闻言,倒也不慌,他自然知道盛乐两字的含义,但这有什么,当下也便说道,“老夫也不过是怀恋祖辈之荣光,借此缅怀一二罢了,倒是让王尚书见笑了。” 他其实不在意,盛乐不过是昔年北魏的一座城池罢了,若一定要说它的特殊之处,也不过是昔年北魏的都城,而北魏的都城多了,从一开始的盛乐到后来的平城再到最后的洛阳,短短百余年的国祚,建都有三,这放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希望元行会真的只是缅怀一二吧。”王玄策闻言,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之前他们便已经开始怀疑这元平了,毕竟能让慕容戈心甘情愿作为棋子的人还真不多,这元平显然是一个。 虽然是落魄的皇族,但那也是皇族不是? 而且,以元平如今的能力,发生在慕容戈身上的事儿,反而能解释通了。 这天下,消息最为灵敏的一群人,除了专职此道的密谍,可能便只有四处行游的商贾,而大明商业发达,就算在郊外遇到一群商队,一般情况下,只要能拿出相关文书,都不会受人怀疑。 这就更方便元平做一些人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更何况,元平文帝后裔的身份,在别的地方不敢说,但在吐谷浑的旧址上,是真的好用。 “那是自然。”听到王玄策这话,元平倒也不介意,自从让商贾围堵长乐开始,他便不介意会不会暴露了。 李承乾想做什么,他太清楚了。 有些时候,的确需要籍籍无名,藏得越深越好,但有些时候就必须得站出来,扮猪吃虎的目的是因为随时能发动突然一击,而不是真的把自己当一头猪…… 只要没有证据,李承乾也不敢轻易对他做什么,虽然李承乾如今的名望极高,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有着老祖宗的遗泽,他在大明也是有着一定名望基础的。 要不然,他的生意怎么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元行会对之前商贾围堵长公主殿下一事怎么看?”说着,王玄策便走进了内堂,自顾自地便坐在了上首之位。 元平很自然的坐在了其旁边,这才愤愤不满地说道:“这等奸商,当斩!在大明,谁人不知长公主殿下最是仁爱,所创青天衙门也不过是为了解百姓之难,那些商贾居然敢为了小小商事便围堵长公主殿下,倘若长公主殿下有个三长两短,灭其九族都难赎其罪。” “若是我大明商贾都有元行会这觉悟,本官的工作就好做了。” 王玄策闻言笑道,“不过元行会作为盛乐行会之主,难道不知,当初围堵长公主殿下的人中,便有盛乐行会的人?” 说完,王玄策就这么盯着元平。 元平好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当下也便是一脸义正言辞地说道:“王尚书可能有所不知,老夫也是后面才知晓此事,如今,那几人已被老夫踢出了行会,不管朝廷如何处置他们,老夫及行会都将大力支持。” 呵呵…… 王玄策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不管他是真这么做了,还是临时的想法,至少从这会儿开始,那几人决计被踢出了盛乐行会了,这是肯定的。 “元行会的确是我大明商贾之楷模。”王玄策笑道,“不过此番大唐封锁了唐明边境,的确对我大明商业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如今本官忝为商部尚书,还需要元行会大力支持才是。 虽然如今大明的商业受到了一定的影响,但本官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定能渡过难关。” “那是自然。”元平立马说道,“在大明经商多年,老夫深知大明的商业潜力,而且,大唐的封锁也只是一时的,这边境早晚还得开,老夫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如此甚好。”王玄策闻言,端起茶杯道,“本官以茶代酒,先行谢过元行会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不给朝廷添麻烦,那便是做贡献了,还望元行会明白这个道理。” “老夫明白的。”说罢,元平也端起了茶杯。 喝了一口茶,王玄策道:“大明立国不久,也是殊为不易,遭此一难,同舟方可共济,朝廷其实也知道,最近有一些宵小之辈,想借此机会在我大明搞风搞雨,但他们却是不知,我大明立国之根本究竟为何物? 这世上,从来不缺野心家,但太缺聪明人了。 本官有些时候,都替那些家伙担心。 他们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留下任何证据,殿下就拿他没办法了? 本官曾经听殿下说过这样一句话。 捉贼需要赃物,反贪需要证据,但是平叛只需要名单。 元行会,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原本还平静如水的元平,听到这里,终于愣了一下,迟疑了片刻,才深以为然地说道:“殿下这话说得在理。” 他听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他有什么办法呢? “好了,本官今日还有要事缠身,这便告辞,后面商部的事宜,还望元行会多多支持才是。”说罢,王玄策起身就走,没有任何停留的意思。 而等王玄策走后,元平额头上细汗如雨。 平叛,只需要名单! 这七个字着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暴露了也没关系,这个时候不管怎么着也得弄出点儿动静来,告诉那些不满李承乾的人,在大明的内部,还有一群人正在蓄势以待。 可这会儿,他真有些后悔了。 “还是太急躁了……”长舒了一口气,元平自言自语地说道。 身旁,一老仆说道:“家主是不是太过紧张了?朝廷要是真敢这么做,他王玄策岂会宣之于口,今日,来的也不该是他王玄策,而是兵部或刑部直接派人来好了。 说到底,这不过是王玄策的计谋罢了。” “这都不重要……”元平闻言,摇了摇头,道,“重要的是我们输不起,之前我们赌的是民心在我。 赌李承乾看重民心,从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也的确是将民心放在第一位的。 可问题是,他要真抛下了民心,执意按照他所说的来,我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 那时候,即便他失去了整个大明的民心,可我们连命都没了,难道在坟头里复辟不成?”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今的李承乾能失败无数次,但他不行,一次都不行! 失败一次,小命都没了,他所有的愿望都将成为泡影。 想到这里,他就没来由的头疼。 “还是之前太急切了。”元平低声道,“可之前的机会太好了,大唐皇帝摆明了希望李承乾兄弟兵戎相见,而李承乾又南下征伐天竺,如今正是大明内部最为衰弱的时候…… 哎,都怪那慕容戈,一事无成。 被生擒也就算了,老夫当初已经料到了这个可能性,也给出了第二套方案,结果,他连挑动大明朝廷动乱的本事都没,真就一个废物!” (本章完) 卷五 第734章 卖了大明 对于慕容戈,元平是极度失望的。 若是一早就知道慕容戈就这点儿本事,那之前就真不该去搭理他。 当然,这也是他无奈的地方。 在当初那个阶段,他必须让外人知道,大明内部,还有一个不满李承乾的声音,道理前面也说过了。 而在那个时候,慕容戈无疑是他唯一能利用到的家伙了。 这时候的抱怨,其实也只是一种无能的狂怒罢了。 “家主,长安来人了。”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 听到这话,元平迅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说道:“应该是蜀王的人,能猜到老夫的身份,倒是没丢他阿祖的脸。” “这时候,那位蜀王还能将人送进日月山,看样子那位在日月山怕是也没少安插人。”一旁,老仆也是笑道。 元平闻言,却是不以为意:“有安排自然是肯定的,当年李承乾兄弟关系还算和睦之时,在日月山那位是有产业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也有了嫌隙,但不管怎么说,表面上还是得维系着。 你见大明宫的那位,什么时候对蜀王的产业动过手? 不过那也只是产业罢了,在日月山收收消息,也就是极限了,真要说李恪在日月山能有多大个势力,呵呵,老夫是不信的。 李承乾的那群兄妹,能在日月山有自己势力的,只有一人。” “那如果如此,蜀王是怎么将人送进来的?大明这边没有察觉?”老仆有些不解。 “也许人家是故意的呢?他们也想看看李恪从长安来的人,会去找谁?” 元平对此其实并不在意,这节骨眼儿了,暴露就暴露吧,如果这次没有机会,他一切的想法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只是微微有些遗憾的是,他真的输不起…… “将人带进来吧。”摆了摆手,元平说道。 很快,从长安远道而来的中年人,一脸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没过多的客套,中年人拱手道:“见过元家主。” “客气了。”元平问道,“蜀王殿下派你来的吧?” “正是。”中年人也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点破,当即笑道,“我家殿下听闻日月山有义士行壮举,思来想去,也只有元家主有这个魄力了。 临行之前,殿下特意交代,当年高祖在世之时,未能与元家主畅饮一番,实乃我家殿下毕生之憾事,不知今后,可还有这个机会?” 元平闻言,笑了笑,他何尝不知道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拉关系呗。 想当初,他在大唐之时,投奔的便是李渊,专门帮李渊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之前能顺利进入大明,那也是李渊在暗中扶持。 一开始,李渊的确是有意构造一个独属于他的体系。 有李元景在侧,元平在内,李恪在外,他居中的庞大集团,更有裴默暗中扶持。 一开始,这种想法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元景那般不争气,在清水川蹉跎数年一事无成不说,最终还丢了清水川。 这让李渊的计划一瞬间就成了泡影。 最主要的是,李渊自己也是早早就嗝屁了,随着他的驾崩,原本还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众人,也失去了主心骨,没多久便分崩离析,各自为战,不过,这也使得他们成为了天生的盟友。 之前,他在大明弄出动静,就是为了提醒李恪,在这边,还有自己人。 “自然是有机会的。”元平笑道,“当年老夫也是受命于高祖,这才蛰伏于日月山,就是不知蜀王殿下是否会延续当年高祖的承诺?” “那是自然。”中年人笑道,“虽然我家殿下也不清楚当年元家主与高祖有何约定,但从近来之种种,想必元家主是想光复祖辈之荣耀? 若是如此的话,临行前殿下交代过,元家主只管放心即可,他日我家殿下若是能遂愿,元家主也定当能心想事成。 说到底,脚下这片土地,本就不是我大唐的土地,姓什么,真没那么重要。” 李恪确实不知道李渊和元平之间的交易或者说是约定,但他又不傻,岂能猜不透? 至于说暂且的应承,其实也是小事儿。 现在需要的是盟友,真当大业当定的时候,盟友也便成了竞争对手,这多正常? “如此甚好。”元平也是笑道。 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因由,但他同样不在意,未来的事儿,谁说得清? “不瞒元家主,自从慕容戈被大明生擒以来,大赵王廷的征伐便没有停止过,不知元家主这边,可有助力? 既然是合作,那双方都得拿出合作的诚意来,元家主以为如何?”中年人笑道。 他也想知道,蛰伏大明数年的元氏,如今究竟有多少实力,又能为他们提供多大的助力。 如果元氏拿不出相应的实力,谁愿意和他们合作? “那是自然。”元平闻言也是笑道,“这些年,我元氏在大明虽然不起眼,但那是被巨物遮掩了锋芒,真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元氏至少能动乱大明的商业。 如今,盛乐行会联合了大明境内大大小小百多商贾,虽然单独拎出来,都不怎么起眼,可这百多商贾若是联合起来,那将是能正面抗衡长明商号的存在。 就这么说吧,这百多商户之中,规模最小的也有工人两百有余,规模最大的,有上千工人,加起来,数万之众! 占据了大明商业的半壁江山,只要老夫一声令下,便随时可为我们所用。” 说到这个,元平还是很骄傲的。 他这些年,在这上面的投入可是不小,如今也的确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大明以商业谋国,元家主还是莫要太过自信的好。 昔年我大唐陛下所言,普天之下,单论经商之道,无人能出其大明左右。 而我们那位殿下,更是其中翘首,元家主的行径,那位未必就不知道。 毕竟,这里是大明。” 中年人也不过是好心提醒。 虽然他们和李承乾是竞争关系,但对李承乾的能力,却没人敢持怀疑态度。 “那是自然。”元平笑道,“老夫从未轻视过任何人,更何况还是那位耀眼了整个天下的明王,当年慕容顺轻视他,如今成了人家麾下的傀儡。 慕容伏允也轻视了他,如今坟头草都三丈高了吧? 那位和其在一个时代同样耀眼的吐蕃赞普倒是没轻视他,可最终结果又当如何? 是以,老夫从不敢轻视我们这位明王。” 元平从踏入大明的地界那一刻开始,就是这个想法,一直到今天,从未变过。 就如同李承乾对李二从来都是抱以最大恶意去揣摩,他对李承乾也差不多如此。 中年人闻言,也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如果只是商业层面的话,不知元家主打算如何光复祖辈之荣耀? 想必元家主不会觉得靠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就能挡住大明的数十万铁骑吧?” 要说元平没有什么别的底牌,打死他都不信。 这家伙可是要复国的! 就拿一群商贾复国,呵呵,你糊弄谁呢? 真要只有这点儿实力,那趁早歇歇吧。 都不用李承乾派大军镇压,就日月山的那些百姓暴起,都能给你镇压了。 “自然不是。”元平倒也没有刻意隐瞒,而是笑道,“这些年老夫蛰伏大明,可不是什么都没做,就算当初老夫还在大唐之时,我元氏在这片土地上也不是没有跟脚的。 说到底,这片土地终究是属于鲜卑一族的,还是有不少人想要重现祖辈之荣耀的。 哪怕这会儿,在大明军中,也有不少人感怀祖辈之荣耀。” “元家主已经渗透到大明军中了?”中年人闻言,倒是愣了一下,从元平的话里话外,他听出的就是这个意思。 元平闻言,笑而不语,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倒是让中年人迟疑了片刻。 如果说,元平真的渗透到了大明军中,这对他们而言决计是最好的消息。 但大明军队,真的那么好渗透? 他从长安来的,见过的大明军队也就怨军和长明军。 这两支军队是啥德行,他在长安就见识过了。 而且,来之前李恪就曾说过,不用试图勾搭大明文武官员。 无他,李承乾能给的,他们给不起。 可看元平这样子,好似他给得起一般,这就让他迷糊了。 “看来元家主这些年倒是没闲着。”中年人有些尴尬地说道,“既然元家主不愿细说,那老夫也便不多问,但若是对此一无所知,我家殿下和元家主的合作,怕也是很局限。 毕竟如今的合作不是为了几两琐碎银,而是在图谋整个天下,容不得人不小心啊。” 他也是在以退为进,没办法,他急需知道元平的实力,这才更利于他们未来的行动。 若是盲目的信任元平,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这家伙掉链子,那他们就麻烦了。 此番争锋,输的一方付出的代价,是谁都不愿意承受的。 “贵使说笑了。”元平自然知道中年人的意思,笑道,“想要渗透大明的军队,谈何容易? 不过我元氏在这片土地上经营的时间可不是一天两天?甚至可以这样说,我们进驻这片土地的时间,比慕容顺都早。 贵使可能理解老夫的意思?” “元氏在这赤水源,早就有了准备?”一听他这么说,中年人又不傻,当即也便懂了。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这事儿其实很好解释。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就是李渊促成的慕容顺回吐谷浑,而元氏也是早早就投奔了李渊。 那个时候,元氏想早早在吐谷浑布局,又有李渊暗中相助,还别说,做到这点儿真不难。 这么一想,中年人懂了。 元平有私兵! 至于说元平是怎么将私兵藏起来的,这就很难说了。 不过以元氏在吐谷浑多年的经营,加之元氏在鲜卑人心中的声望,要做到这点儿,其实真没那么难。 果然啊,想要图谋天下的人,哪儿有那么简单?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在大明有了一个助力,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要不然,就以他们的实力,如今和大明斗,其实还是有些吃力的。 从最近大赵王廷的战事就能看出来。 没办法,大明随便调集浇河军,就让他们疲于应付,可别忘了,浇河军在大明的军伍中,还算不得什么。 真要是将怨军调过来,呵呵,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那元家主准备怎么做?”中年人说道,“如今我们大家其实都清楚,不管是对于我家殿下,还是对于元家主,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一旦等那两位南下亲征的凯旋而归,不管是元家主还是我家殿下,机会都不多了。 如今,时不我待啊!” 元平点了点头,这话他认可,要不是看到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冒头? 不就是因为看到了机会么? 大唐皇帝亲征,给了李恪机会。 李承乾南下,也给了他机会。 “这就得看你们那边的力度了。”元平说道,“虽然老夫还有些底牌未出,但那是我元氏多少年的积累,若是贸然出手,毁于一旦,我元氏再无翻身之日。 而老夫也一直在等你们给大明制造压力,可一直到如今,日月山也是井井有条,丝毫不见慌乱,老夫看不到机会。” 中年人闻言,心中叹息了一声,心道,我们也在等你给日月山制造压力啊…… 不过他也明白了,若是看不到希望的话,想要元平掏出家底拼一把,几乎不可能。 当下也便说道:“这样,元家主,元氏可先从商业方面着手,给大明制造一些骚乱出来,老夫也马上去信长安,向殿下转达元家主的意思。 相信很快,元家主等待的时机便会来了,届时,还望元家主莫要优柔寡断才是。” “那是自然。”元平也是点头道,“老夫要求不高,只要你们能逼得契苾何力亲自奔赴战场,老夫便有七成把握,直取日月山。 至于让商贾给大明制造骚乱,这个不是问题,回头老夫就安排。 最多三日,便可见成效!” 卷五 第735章 逼迫士族 别看之前元平和王玄策聊得还蛮好,但他们这些人讲的话那是只能听,真要了解他的态度,得看他怎么做。 再说了,元氏蛰伏吐谷浑多少年了? 自北魏灭国,他们就在吐谷浑布局了,说起来,这布局的时间近百年,让他们放弃,怎么可能? 之所以选择吐谷浑,原因也简单,说到底,他们才是同根同族的一群人。 早在北魏辉煌之时,吐谷浑便是北魏附庸,也许在那个时候,当时的北魏皇族便已经有了安排,也犹未可知。 不过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承认吐谷浑真就是个奇葩…… 比起历史之悠久,当今估计没有几个国家能与其相比,要不是李承乾的横空出世,这个奇葩的国家还能有十数年的国祚。 “通知行会里所有人,从明日起,盛乐行会所辖工坊,全部停工,对所有工人发放最低生活保障,但记住,不允许清退任何工人。 同时,告诉他们,如今大明商业萧条,生意不景气,工坊无以为继,只有暂时让他们休息一下。 熬过了这次的危机,待工坊重新开始运作之时,三倍补偿他们休息时间的薪俸。” “三倍补偿?”老仆一听这话,当即说道,“家主,这是不是高了些?按理说,没有活的时候,我们还能养着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 摆了摆手,道:“你那是老黄历了,放在以前,这的确是仁政。但放在现在,这对那些工人而言,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你信不信,我们若是只这么做的话,那些工人必会去其他工坊谋事,而且,其他工坊必然不会拒绝。 这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平白无故的将我们的熟练工送给别人么? 但如果有三倍薪俸吊着他们,那就不一样了。 啥事儿都不用干,就有三倍薪俸,他们会拒绝么?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人啊,都是自私的,谁都不例外。 别看我们如今元氏商行在大明颇有声望,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这才是根本原因。” 能被李渊看重并委以重任,元平怎么可能是个庸才? 只是这个年代,的确不属于他了,对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可即便我们这么做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吧?”老仆还是有些不懂。 “照我说的去做就是。”元平也没有解释,随口说道。 老仆不再多言,当下便去做起了安排。 而随着元平开始行动,当天夜里,日月山,盛乐行会所属的工坊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停工。 辛劳了这么多年的工人,也是难得的放了一个大假,对此,众人还是很高兴的。 一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二来嘛,虽然不用干活,但最低的温饱东家还是给了保障的,而且,一旦复工,还补三倍薪俸,这种好事儿,谁不愿意? 商部,当王玄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也不意外。 “看样子元氏商行是坐不住了。”随手扔下手中的公文,王玄策吩咐道,“去,将盛乐行会的资料都拿来,本官倒要看看这元氏究竟在搞什么鬼。” 不多时,便有人将盛乐行会的相关资料都拿了进来。 王玄策一边看,一边思量,元平这么干定然是有原因的,不过这会儿,他还真琢磨不出其目的。 “尚书,元平这么干,吃力不讨好啊。”有人说道,“他若是对大明商业有信心的话,大可不必停工,慢慢生产,囤积起来就是。 何必让那些工人停下来?还补偿三倍薪俸,这怎么看都没道理才是。” 别说他,王玄策也理解不了,这才从盛乐行会的资料里想找到线索。 “这样,你去把李尚书请来,经商一道,李尚书更加在行,说起来,本官这个商部尚书,倒是有些尸位素餐了。”王玄策当即说道。 听王玄策这么说,很快就有人去将李勤俭请来了。 在路上,李勤俭就听说了详情,也是在琢磨元平这般行径的目的。 “抱歉,本官确实不善此道,倒是麻烦李尚书了。”王玄策拱手道。 李勤俭倒也没摆什么架子,闻言笑道:“王尚书言重了,如今事关我大明安危,本就是群策群力的事儿,哪存在什么麻烦? 不过路上,老夫也在思量,元平此举,的确不应该,如果单纯的站在一个商人的角度而言,元平此举是悖逆了商人行商的初衷。 商人逐利,这是天性,当一个商人开始放弃利益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图谋更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面对李勤俭,王玄策倒是不用太过客气,当即就说道,“在之前,我甚至亲自上门和其聊过两句,当时他的态度还是很好的,结果我这刚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真不到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夫倒是听闻,伱走后,又有人登门元氏商行。”李勤俭说道,“若是老夫所料不错的话,只怕正是因为此人的登门,才有了元平接下来的行径。” “难道说这人是长安来的?”一听这话,王玄策也是疑惑了起来。 这消息,他自然也收到了。 从慕容戈被生擒以后,众人其实都怀疑上了这位昔年的皇族,毫不夸张地说,如今大明半个朝堂的人都盯着元平。 无他,大明是他们的基本盘,谁敢颠覆大明,那就是与他们为敌,单单只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他们就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应该是的。”李勤俭说道,“早就听说,这元平当年也是那位一手扶植的,而蜀王和那位又是关系匪浅。 他们之间有所勾连,老夫一点儿也不奇怪。” “那这么说的话,元平此举全然是在助力于那位?”王玄策仿佛弄清楚了问题的关键,但还是有些不解地说道,“可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到头来损失的不还是他自己? 三倍薪俸,这是在和我大明比拼财力么?” “定然不会那么简单。”李勤俭说道,“真要说到财力,不敢说普天之下,但仅仅是在大明境内,谁敢与我朝廷争锋? 三倍薪俸?看不起谁?” 真要说到财力的话,他们还真不惧任何人,尤其是在大明境内。 “那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王玄策真的是头大,“刚刚我将盛乐行会的资料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因由,着实让本官头疼。” 听他这么说,李勤俭走上前,随手拿起盛乐行会的资料看了看,说道,“不用在这里面找,找也找不到。 依老夫来看,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其他工人的不满。 毕竟他手底下的工人,玩着都能拿到三倍薪酬,你说其他工坊的那些工人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元平这么做,其实就是做给旁人看的,他手下的那些工人不过是个人样子?”王玄策有些懂了。 确实,人嘛,都有一颗红色的眼睛,都是从工的,凭什么他们玩着儿就有三倍薪酬,自己累死累活的,拿的还没别人玩儿着的多? 他们会怎么想? “不急,先看看。”李勤俭说道,“不过你这边也得做好准备,这元平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 当然,也不用太过担心,真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殿下那话,真就可以拿出来实操了。 平叛嘛,只需要名单! 同时,也可以顺便看看,我大明百姓,到底有多少人贪得无厌,真要有人因此闹事儿,那也不妨下死手。 这些年,我大明对百姓太过仁慈了,要是都这样了,还有人贪得无厌,那就怪不得谁了。 殿下以前就觉得我们为官太柔和,也是时候强势一些了。” 李勤俭倒是不介意,这段时间和李恪的争锋,也让他们的多了些暴戾之气。 “行,那就多谢李尚书了。”王玄策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随着盛乐行会的一通骚操作,的确证实了李勤俭所言。 当更多的工人听说盛乐行会的工人不但休息拿保障粮,并且还补三倍薪俸时,的确有人心生不满。 都是工人,凭什么啊? 当即,就有不少人找到了工坊,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而工坊那边自然找到了王玄策,一时间,整个大明都开始人心浮动了起来。 …… 另一边,长安,当李恪收到日月山的消息时,倒也不意外。 元平想要什么,他其实清楚,真要说让他意外的,便是元平居然在大明还藏有一支私兵,关键是李承乾居然都不知道,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一旁,杨师道笑道,“对我们而言,这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利好消息了。” “一支私兵而已,倒也算不上什么利好,只能说聊胜于无吧。”李恪倒是不怎么在意。 如今,他关心的是大赵王廷那边的战事。 只要那边顺利,才是真的好消息。 “殿下还没看透这里面的本质。”杨师道说道,“从元平的表现来看,他这支私兵人数定然不多,但即便如此,也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那位对大明的控制出现了纰漏,要知道,这么多年,那位对大明的统治一向都是以铁血著称,旁人很难渗透进去。 哪怕是他吞并了周边这么多国家,也丝毫不影响他对大明的铁腕统治。 殿下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不?” 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最利好的消息,大明一旦出现了内部的问题,远比外部战事影响更大。 李恪点了点头,他岂能不懂这个道理? 但是对他来说,这真没那么重要。 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大明带给他的困扰。 “这样,先给大明制造一些压力,我们总得做点儿什么才行。”李恪说道,“要不然,元平那家伙,真的会一直藏着掖着,决计不敢贸然动手。 天知道他积攒目前这些家底用了多长时间。” “如今,要想给大明制造压力,只能从大赵王廷的战事上着手了。”杨德说道,“不过如今的陇右道行军大总管是郧国公张亮,是不是要和此人接触一二了?” 听到这话,杨师道不开口了,一旁的郑旭等人也闭嘴了。 对于张亮这个匹夫,他们的确是看不上眼儿,但看不上眼儿归看不上眼儿,这时候,可能还真得依仗此人。 没办法,作为陇右道行军大总管,他才有决断陇佑军事的权利。 “这样,怀之先生替本王走一遭陇右道。”李恪见众人都没反对,这才继续道,“不管如何,此番大赵王廷那边的战事,我大唐必须占据主动权。 那元平的私兵虽然不可能太多,但只要有机会,从大明内部撕开一条口子也不是不可能。 说起来,估计这家伙等这个机会,也等很久了,如今,就等着最后的致命一击了。” 杨德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放心,属下定当不负使命。” 走一遭陇右道,对他来说问题不大,张亮那人,虽然是匹夫,但匹夫也有匹夫的好处。 “郑大夫,你传信洮河郡,将本王的意思转告他们,大赵王廷的战事,不能输,也输不起。 而且,到了这一步,你们士族,也该拿出诚意了。”李恪说着,看向了郑旭,道,“若是士族还像之前那般,那本王真的只能放弃了。 趁着如今都还没撕破脸,本王若是放手,想必皇兄也能接受,大不了本王也学吾那皇兄,自行发配几千里,总能谋得一条活路。” 别看士族一直支持他,但这点儿力度可不够,而且他又岂能不知士族打得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观望,可再观望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殿下说笑了。”郑旭闻言,连忙说道,“士族一向都是极有诚意的,就拿此番大赵王廷的战事而言,士族可是拿出了大量的粮食。” “光粮食可不够。”李恪冷笑道,“郑大夫莫要以为本王不知,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各家都积攒了不少粮食,本王还知,此番士族拿出来的可都是早几年的陈粮了。 再不吃的话,怕是酿酒都嫌弃了吧? 郑大夫,既然做了决定,切莫犹犹豫豫啊…… 有些时候,不怕得罪谁,就怕里外不是人。” (本章完) 卷五 第737章 长明耀长安 长安城,还没得到士族答复的李恪倒也没闲着,这段时间,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长安城里哪里闹事的。 当然,本就是士家主导的,这种事儿解决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长孙冲那个臭不要脸的,以尚未看到成效,担心之前的事儿会复发为由,硬是将长明军又拖延了几天。 这不,就今天,在李恪、李孝恭等一众大唐朝臣的交涉下,长孙冲终于将长明军收回了东宫。 游离在外的长明军,对他们而言,影响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对李恪。 换个思路,若是李二在长安,不说遇到这种事儿解决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估计,长明军都出不了东宫。 这就是威慑力。 很显然,李恪不具备这个能力。 而长孙冲一直拖了这么几天,说到底,就是在打击李恪的威慑力。 当然,若是长孙冲一直不撤回长明军,自然能更打击李恪,不过长孙冲终究还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他也不敢做。 这才有了李恪带着李孝恭等人与其交涉,他这顺坡下驴的结果。 “终于把这档子事儿解决了。”回到府上,李恪一亲兵说道,“说起来,士族之前弄的那一套,真正伤到的只有我们蜀王府,至于大明,充其量也就是损失了一点儿钱财,反倒是他们士族,倒是趁机捞了一波名声。 殿下,你说这是不是士族故意的?” 李恪闻言,笑了笑,道:“大明损失的可比我们多多了,说到底,我们最多落了个无能之名,可大明损失的却是民心,这是不能比的。 至于说士族捞名声,这么多年了,他们不一直都这么干的么?” 李恪倒是看得透彻,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怨言。 士族嘛,多少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干过亏本的买卖? 听自家殿下这般说,亲兵也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问道:“殿下,此番士族那边会答应么?” 自李恪封爵以来,他便是李恪的亲卫,说起来也有十多年了,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李恪闻言,笑道:“会的,父皇此番实在是给得太多了,谁都拒绝不了,本王也不行。 本王倒是不看重兴造军械的利益,当然,他们看重的也不是这点儿利益。” 李恪没有明说,他的确不在乎那点儿利益,他在乎的是李二的信任及其带来的莫大的权利。 至于士族,他们看重的是这个机会。 别看李二施行府兵制,家兵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但谁家还没点儿战时可上阵杀敌,平时可下地耕作的佃户? “殿下,不好了,长明军又出来了。”就在这时,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 李恪闻言也是一惊,姑且不论长孙冲这人咋样,但出尔反尔的事儿,真不应该是他干的。 这年头的读书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是脸面,尤其是长孙冲这等家伙,岂能干出这等事儿? “怎么回事儿?” “哪个,长明军一撤,长明酒楼就让人砸了。”报信的人说完,还悄咪咪地看了李恪一眼,生怕这家伙把火撒自己身上。 不过你可并非那种喜欢迁怒之辈,虽然闻言也是极为愤怒,但仍在极力的克制。 “谁干的?”冷冰冰的一句话,让在侧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李恪虽然平时还算和煦,但别忘了,他终究是皇子。 独属于他皇子的气场,这些年也早就养出来了。 “目前还不知道,不单单是砸了长明酒楼,听说还砸了不少……” “把郑旭、杨师道这些人都寻来,本王倒是要问问,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李恪都快气死了,好不容易才将长明军那群土匪给弄回去,这么一搞,不是摆明了打他的脸么? 关键是,长明军出现在长安街头一天,他无能的形象就更多一分! 他能不气? 报信那人闻言,如蒙大赦,转身就去找郑旭等人了,就李恪那眼神,他都担心自己多留片刻,李恪那难以遏制的无名火会撒在自己身上。 就在那人刚出去没多久,收到消息的杨师道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李恪倒是没怀疑他,这家伙,稳中求稳,干不出这种事儿。 “杨侍中认为此事是谁做的?” 杨师道摇了摇头:“暂且而言,不好讲,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没这个动机才是,毕竟该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如今再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也许有些人现在就想为制衡本王做准备了呢?”李恪冷笑了一声。 士族,他不介意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 别看现在双方关系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可一旦真等他登临了大宝,估计也得拿士族开刀。 没办法,谁叫士族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每一位帝王中央集权路上的绊脚石? 杨师道闻言,也不多言。 这事儿他可不想掺和。 不多时,郑旭也得到了。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施礼后,郑旭倒是一脸诧异地问了起来。 李恪没急着回答,反而是正儿八经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家伙,见其不像是装出来的诧异,这才似笑非笑道:“郑大夫不知?” “微臣从哪儿知道?”郑旭说道,“这些日子,微臣一直忙着……等下,不对,殿下莫非怀疑此事儿是微臣做的?” “难道不是?”李恪反问道,脸上倒是极为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肯定不是啊!”郑旭顿时叫起了撞天屈,说道,“之前殿下交代的事儿老夫都还没办完,哪儿有功夫做这个? 再说了,这事儿做了,有什么好处? 这些日子,走在长安街面上,长明军的那些家伙看到我们眼神都不对,要不是他们有所顾忌,就那眼神,就跟恨不得要杀了我们一般!” 郑旭是真觉得冤枉,他也是刚收到消息,就急急忙忙来了,就连李恪派去寻他们的人都没见着。 就在他叫撞天屈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一个个的反应,和郑旭如出一辙。 这把李恪都看懵了。 “真不是你们做的?”李恪疑惑道。 按理说,在长安境内,除了这些家伙外,没几个人有这个能耐才是。 就算有这个能耐的,也没这个动机。 “真不是吾等……”郑旭那叫一个憋屈。 心道,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再这么干,不是自找麻烦不是? “难道说,有人想渔翁得利?”郑旭突然说道,“难道是魏王?”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就如今来看,最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的,就李承乾、李恪、李泰三兄弟。 这般做,既可打压李恪的威信,又能败坏李承乾的名声,真正得利的,还真就只有魏王泰了。 “不应该吧?”有人说道,“那位已经明确表态放弃了,甚至连身边的追随者都遣散了,真有那个心,之前那般作态,是不是做过头了?” “人家也就是说说,伱还能当真不成?”郑旭急忙说道,“也就是如今大明那位势大,但凡大明那位衰败一些,你看他又当如何?” 他这话说得倒是一点儿毛病都没,哪怕到了如今,真要是他们能辅佐李恪大败李承乾,李泰决计会成为李恪登临大宝的拦路石。 当然,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不愿出死力的原因之一。 毕竟,李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怎么说,李泰嫡子的身份,那就是天然的优势。 加之长孙皇后如今这般表现,颇有长寿之意,他们也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也有可能是长孙冲。”就在这时,卢正举却是说道。 “他?”郑旭闻言,摇了摇头,“不可能,他要是这般做,损坏的可是那位的名声,他岂会如此?” “可如此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长明军放出来了。 要知道,一支被困在东宫的长明军,和一支能出现在长安市面上的长明军,区别太大了。 至于说名声,名声这个东西,其实只是老百姓的一念之间,而且,老百姓是最健忘的。 别忘了,在前些时候的时候,那位虽然久不在长安,但长安的街头巷尾可是没少议论那位。 那时候,那位的名声可极好的。 结果了,颠覆不过是一夜之间罢了? 同理,要想颠覆如今这个劣势,不是没办法的。” 卢正举说道,“而且,你们仔细想想,长明军这段时间维系包括长明酒楼在内的大明系商户的时候,他们军纪之严明,是不是已经深入民心了? 哪怕是对手,老夫看到长明军值守的时候,也不得不说一声,从军当如是!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扬名么?”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沉默了。 的确,这几日,长明军的确给长安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说别的,就他们那铁一般的军纪,着实是让不少人感叹了一番。 “这倒是的,近来听说长安城里不少人,每日都守着他们换防,听说他们换防时,就连那步伐都是整齐划一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何止如此,听说他们就连值守时的站姿,那都是经过专门训练了的。 老夫家里有个小子,闲得无聊,盯了那些值守将士一天,听他回来说,那些家伙都是木头人,值守时,动都不带动的。 如今,长安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些长明军。 听说,军方还专门派人去研究过,甚至偷摸着学习过。” “这个我也听说了,一开始军方的人觉得还没什么,不就是走两步,站一天么? 结果,真等他们自己做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 没几个能支撑两个时辰的,倒不是说站不住,但像他们那种,跟个木头人一般,还真没几个人能坚持。 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卒,都不行。 说实话,老夫也想不明白,你们说,房小二那些家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怎么坚持老夫不知。”杨师道闻言,笑道,“但你们刚才说得倒也不错,看他们坐卧走立,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那些百姓是个什么反应了。 说到底,这一番交锋,我们其实输了。 从长明军走上长安街头开始,我们就输了。” “老夫倒是有些好奇。”有人问道,“按理说,当初长明军进长安的时候,便是如此,为什么当时没引起人们的关注? 为何此番他们无礼至此,反而让他们成为了焦点?” 他是真想不明白。 众人闻言,也是接连摇头,他们同样想不明白。 当然,如果李承乾在此的话,便会告诉他们,这便是反差美。 以前大家其实也有议论,不过只是在小范围内。 可此番,他们先听到了大明军队如何如何的不堪,跟着又看到了大明军队铁一般的军纪,这不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了么? 有了反差,也就有了话题,有了讨论度,加之有些不做人的东西,推波助澜,还真就让长明军以别样的方式在长安城耀眼了一番。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是长孙冲。”杨师道说道,“扭转名声最好的方式,便是重塑。” 他不认为是李泰,李泰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这会儿即便是要使绊子,那也定然是阴招,决计不会让人怀疑到他头上。 换句话说,任何有可能牵扯到他头上的事儿,估计这家伙都不会干。 阴招的关键就在于,一个阴字! “殿下,府外有人寻郑大夫他们。”就在这时,门房走了进来。 郑旭闻言,别看向了李恪,李恪点了点头,郑旭等人这便躬身离开。 也只是片刻,郑旭等人便兴冲冲地走了回来,说道:“殿下,大喜啊,之前殿下的提议,族里同意了。” “这是来消息了?”一听是这事儿,李恪也是大喜。 如此一来,士族算是彻底下水了! 郑旭点了点头,道:“刚传来的消息,不过具体的,估计要待明日。” “无妨,既如此,此事儿便交由郑大夫处理好了。” 说罢,众人又仔细商议了一下具体如何操作。 一直到傍晚,众人这才散去。 而就在当晚,一匹快马,南出长安,直奔巴蜀之地。 今天早点儿! (本章完) 卷五 第736章 李二的魄力 李恪其实很清楚,士族这些家伙,哪怕到现在都还没有使出全力。 别看之前的舆论战是士族挑起来的,但这对士族而言,真就是小场面。 算不得多大个事儿。 至于粮食,呵呵,如今士族物资最丰富的估摸着就是粮食了。 说到底,他们现在的力度,充其量也就是惠而不费罢了。 既没有动他士族的根基,也没有真的和李承乾撕破脸皮。 真要想抽身,向李承乾服个软,也不是不行。 不管怎么说,士族在大唐的势力盘根错节,哪怕是李承乾回了长安,登临大宝,也不可能将他们士族连根拔起。 毫不夸张地说,崔卢郑王、裴杜韦柳这些士族,单单是嫡系加旁系族人,那就不在少数,真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呵呵,一个蓝玉案都不够填的。 “殿下说笑了。”郑旭闻言,也是笑道,“我等在支持殿下的态度上,那是不遗余力的。” “呵呵?”李恪闻言,冷笑道,“那怎么本王听说,在洮河郡,崔家崔浩近来和许敬宗走得颇为频繁,相反,对杜别驾等人倒是颇为疏远? 还听说,你崔卢郑王几家和大明一起兴办了一个工坊,近来可是没少挣钱吧?” 对于崔浩,他还是熟悉的,当年就是他和李泰一起,将此人的腿给打断了。 当然,这些事儿,郑旭他们自然也知道,但他们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谁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们这种历经千年而不倒的大家族,岂能不知? 至于说崔浩,那就呵呵了,人家这不是提防着你么?关我们什么事儿? “这事儿,与殿下其实是有益的。”郑旭笑道,“对于大明而言,他们如今能傲视天下,最先决的资本,便是他们的技术,此番我们若是能习得他们的技术,在未来,大明破灭之际,我们也能以此重振大唐。 至于说和许敬宗…… 殿下,不管怎么说,许敬宗才是洮河郡的郡守,哪怕不能拉拢这位,但好歹不能让其倒向那位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但嘴上必须这么说。 这就是士族,也是历朝皇室都厌恶士族的原因。 都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但士族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下来,很多时候的行径,真就小人不如。 自从西晋司马昭当街弑君以后,礼乐崩坏,士族早已不复往昔。 “这些我们姑且不论。”李恪说道,“如今大赵王廷的战事已经胶着了起来,郑大夫就说,士族能给予怎样的力度? 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士族还像之前这般,本王的确难以为继,大家都早些低头做小,哪怕事后可能遭清算,但如今父皇还健在,至少也都能苟延残喘几年不是? 趁着这几年,本王谋划谋划,寻求一个自贬万里之遥的机会,兴许还能安度晚年。” 他现在的态度就很清晰,逼迫士族出死力。 两面三刀的人,呵呵,都他妈该死。 “殿下想要我等怎么做?”郑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李恪笑道:“如今大赵王廷战事正酣,随着大战的继续,必然需要更多的民夫、粮草、军械,而在这方面,你们士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本王需要伱们来负责这个。” “不可!”一听这话,郑旭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向大军供应粮草本就已是僭越之举,若是再染指行军所需的民夫、军械,岂是是我小小士族能承担的?” 开什么玩笑。 供应点儿粮草也就是了。 再整民夫和军械,想干什么,造反不是? 姑且不说他们有没有能力这么做,真要这么做了,估计李二南征也不用继续了,直接北上带着大军灭了他们士族得了。 李恪却是笑道:“郑大夫言重了,本王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准备的。”说着,李恪手一抬,就有人恭恭敬敬地拿出了一道圣旨,李恪接过来说道,“这是本王之前向父皇请的一道旨意,如今大赵王廷犯我大唐,可如今大唐南北用兵,调度不济,父皇允我征召天下有识之士……” 说着,李恪就将那道圣旨递给了郑旭。 郑旭接过圣旨,也是好奇地看了看,一旁,卢正举等人也是急忙凑了过来。 可不看还好,一看众人心中都是狂喜! 简单的来说,李二的旨意准许李恪自己打造军械,自己组织民夫,自己征调粮草,但末尾却又说到,不得盘剥百姓。 这他妈,不是给他们量身打造的? 不得盘剥百姓,那就从士族身上想办法呗? “殿下,这个非吾等能做主的。”郑旭想了想,压制了一下内心的情绪,这才说道,“吾等还需去信族内,让族里做定夺。” 点了点头,李恪倒也没有多言,大家族就是如此,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商议的。 可就在这时,李恪却是突然说道:“不过还需诸位知道,此番若是能成,士族和皇室的关系将更紧密一些,这也是父皇莫大的信任。 自古以来,何曾有帝王允许臣子兴造军械? 这也是父皇对吾等的信任,切莫辜负了父皇才是。” “这是自然。”郑旭也是连忙点了点头。 他们其实不看重什么和皇室的关系如何紧密。 但如果能合法的兴造军械,对他们而言,决计是有利的。 别忘了,他们每家每户的佃户至少都有数万之多!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要是凑起来,控制着小半个大唐的人口基数。 这才是他们最让人恐怖的地方。 当年李二征伐天下之时,甚至还曾让程咬金去卢家借过兵,虽然被拒,但从这儿其实也看得出来,这些士家,可没那么简单。 李二父子,这次真给他们抛下了一个难以拒绝的诱饵。 当夜,就有数匹快马出了长安城,直奔各地。 …… 不日之后,洛阳城便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而这群不速之客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胡子都逐渐花白。 而他们正是当今士族真正的掌权人! 华夏几千年来,都有这个老毛病,比较信奉那套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规矩。 尤其是在这个封建年代,话语权的轻重,全看胡子黑白的程度…… 也不管他到底能力几何,只要出身够高,胡子够白,活得够久,说的话,那就是有分量! 这种臭毛病不单单是在他们这些人家如此,在普通人家也行得通。 至于此番为什么选在洛阳而非长安,其实也简单,如今大事未定,他们不想陷入那个漩涡之中。 这便有了洛阳之行。 “此番,陛下倒是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见人都到齐了,其中一个老人说道。 “崔老说得是。”说话的是弘农杨氏的老人,“兴造军械,陛下倒是好大的魄力。” 这话没人反驳,的确,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位帝王允许私人兴造军械,哪怕是自己儿子也不行! “那你们说,陛下此举,是何意图?”又有人问道。 “意图?”崔老闻言,笑道,“无非有二。” “愿闻其详。” 崔老继续道:“一、陛下如今春秋鼎盛,不愿看太子坐大,想借此机会,彻底解决太子之隐患。 毕竟如今的太子,兵强马壮,又有朝臣支持,说是古往今来,各方实力最强太子,也不为过。 但身为帝王,陛下岂能容许这等强势的太子? 皇权不容任何人染指,包括儿子也不行。” “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此事做得!”王家的老人当即点了点头。 他话刚说完,就有人摇了摇头,道:“可陛下就不担心狼前虎后?” 他这话也不无道理。 李恪要是替李二解决了李承乾带来的威胁,那届时对李二最大的威胁便是李恪了。 “那倒不至于。”崔老却是说道,“太子带来的威胁,最大的原因是不受控制,太子真正依仗的硬实力,那都是他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陛下对此没有任何的控制力,所以才会不安。 说到底,太子带来的威胁在外。 如果换做了蜀王,蜀王在内,如今陛下年富力强,大唐将士也是百战成军,以陛下的雄才伟略,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再说了,要想一举击溃大明,纵使我士族下死力,估计也会损失惨重。 届时,哪儿还有威胁陛下的能力? 说到底,陛下这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么说来的话,此事倒也做得。”卢家的老人,闻言说道,“历朝历代的帝王,对吾等士族视如夜壶。 需要时那是片刻不敢离手,可一旦事必,恨不得一脚踹到老远,说到底,我们欠缺了为自己发声的能力。” 他这话是一点儿不假。 当年隋文帝能开创大隋,他们士族是下了死力的。 结果炀帝登基,就恨不得将他们士族给磨死。 炀帝三征高句丽是为何? 不就是为了借高句丽消磨士族力量的同时,将内部矛盾转向外部么? 虽然当时隋朝废除了家兵制,强制家兵改回本姓,但士族这些家伙的脑子是真好使,你废除家兵制,那我就认假子! 在《兴唐传》中,秦琼还是靠山王的假子呢。 搞半天还是换汤不换药。 是的,没看错,他们这些士族,是有家兵的,哪怕如今大唐施行府兵制,他们的家兵多数已经解甲归田,但这些人,拿起武器,随时就能上阵杀敌! 老是老了一点儿,但胜在经验丰厚啊。 也正是因为隋炀帝一心想解决他们这些拦在中央集权路上的绊脚石,他们才助力李渊,开创了大唐。 以为自己终于有点儿好日子可以过了,结果,李二一登基,大兴府兵制,又把他们当夜壶了。 你让他们找谁说理去? “其二呢?”有人问道。 你不是说原因有二么? “哎……”崔老闻言,叹了一声,这才说道,“其二,陛下想逼出我士族的底蕴,衡量我士族的实力,从而在未来,好制定如何制衡我士族的政策。 也许,我们这位陛下,也想对我士族下手了,就如同当年炀帝一般。 说到底,陛下终究是帝王,每一位帝王都想拿到绝对的权利,而我们成为了陛下这条路上的拦路石了……” “也许,这些都是陛下的原因,甚至还有其三其四……只是我们目前不得而知罢了。”卢老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 他们辅佐了一个又一个王朝,但的确,每一个王朝的君主,都视他们如猛虎。 说到这个,众人都是有些无奈,良久,王姓老人才说道:“这是为何?归根结底地来讲,吾等从未想过染指皇权…… 吾等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书香传家,佐耕读,有余力则济苍生,力有不逮便善其身,若天下动荡,吾等也愿挽大厦之将倾,复汉家之荣耀。 何错之有?” 他这话是何等的悲凉,又是何等的无奈。 众人闻之,也是连连点头。 真的,他们真的就是这么认为的。 世间最大的骗局,莫过于此。 骗人,先骗己…… “那此番,吾等何为?”片刻之后,有人终于问出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崔老闻言,当即道:“老夫觉得,可行!吾等,该让世人知道何为士族了?” “对!”卢家老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道,“王老说得没错,吾等本意便是挽大厦之将倾,复汉家之荣耀! 太子如今行事悖逆,重用异族,他日若是太子登基,我汉家荣耀,何人光复? 有余力则济苍生,这本就是吾等士族的使命,也是吾等士族立足天下的根本。 不管陛下是不是想逼迫我士族,也不论今后陛下会如何迫害我士族。 为了汉家荣耀,吾等纵使万死,也不退之!” “对!此番不为私利,只为了汉家之荣耀!”当即就有人说道。 不多时,一群人说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颇有一股子视死如归的态势。 只是一群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家伙,这副架势,多多少少是有些滑稽的。 当然,你不得不承认,这么无耻的话,硬是被他们说出了大义凛然的模样来。 在这一点儿上来说,文人真要无耻起来,尉迟敬德这等莽夫,真得靠边站! 我觉得这章写得真特么好!我都差点儿被他们的无耻给感动了……为他们的无耻,求月票! (本章完) 卷五 第737章 长明耀长安 长安城,还没得到士族答复的李恪倒也没闲着,这段时间,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长安城里哪里闹事的。 当然,本就是士家主导的,这种事儿解决起来,其实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不过长孙冲那个臭不要脸的,以尚未看到成效,担心之前的事儿会复发为由,硬是将长明军又拖延了几天。 这不,就今天,在李恪、李孝恭等一众大唐朝臣的交涉下,长孙冲终于将长明军收回了东宫。 游离在外的长明军,对他们而言,影响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对李恪。 换个思路,若是李二在长安,不说遇到这种事儿解决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估计,长明军都出不了东宫。 这就是威慑力。 很显然,李恪不具备这个能力。 而长孙冲一直拖了这么几天,说到底,就是在打击李恪的威慑力。 当然,若是长孙冲一直不撤回长明军,自然能更打击李恪,不过长孙冲终究还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儿,他也不敢做。 这才有了李恪带着李孝恭等人与其交涉,他这顺坡下驴的结果。 “终于把这档子事儿解决了。”回到府上,李恪一亲兵说道,“说起来,士族之前弄的那一套,真正伤到的只有我们蜀王府,至于大明,充其量也就是损失了一点儿钱财,反倒是他们士族,倒是趁机捞了一波名声。 殿下,你说这是不是士族故意的?” 李恪闻言,笑了笑,道:“大明损失的可比我们多多了,说到底,我们最多落了个无能之名,可大明损失的却是民心,这是不能比的。 至于说士族捞名声,这么多年了,他们不一直都这么干的么?” 李恪倒是看得透彻,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怨言。 士族嘛,多少年了,他们什么时候干过亏本的买卖? 听自家殿下这般说,亲兵也便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问道:“殿下,此番士族那边会答应么?” 自李恪封爵以来,他便是李恪的亲卫,说起来也有十多年了,关系自然亲近一些。 李恪闻言,笑道:“会的,父皇此番实在是给得太多了,谁都拒绝不了,本王也不行。 本王倒是不看重兴造军械的利益,当然,他们看重的也不是这点儿利益。” 李恪没有明说,他的确不在乎那点儿利益,他在乎的是李二的信任及其带来的莫大的权利。 至于士族,他们看重的是这个机会。 别看李二施行府兵制,家兵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但谁家还没点儿战时可上阵杀敌,平时可下地耕作的佃户? “殿下,不好了,长明军又出来了。”就在这时,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 李恪闻言也是一惊,姑且不论长孙冲这人咋样,但出尔反尔的事儿,真不应该是他干的。 这年头的读书人,最看重的是什么? 是脸面,尤其是长孙冲这等家伙,岂能干出这等事儿? “怎么回事儿?” “哪个,长明军一撤,长明酒楼就让人砸了。”报信的人说完,还悄咪咪地看了李恪一眼,生怕这家伙把火撒自己身上。 不过你可并非那种喜欢迁怒之辈,虽然闻言也是极为愤怒,但仍在极力的克制。 “谁干的?”冷冰冰的一句话,让在侧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李恪虽然平时还算和煦,但别忘了,他终究是皇子。 独属于他皇子的气场,这些年也早就养出来了。 “目前还不知道,不单单是砸了长明酒楼,听说还砸了不少……” “把郑旭、杨师道这些人都寻来,本王倒是要问问,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李恪都快气死了,好不容易才将长明军那群土匪给弄回去,这么一搞,不是摆明了打他的脸么? 关键是,长明军出现在长安街头一天,他无能的形象就更多一分! 他能不气? 报信那人闻言,如蒙大赦,转身就去找郑旭等人了,就李恪那眼神,他都担心自己多留片刻,李恪那难以遏制的无名火会撒在自己身上。 就在那人刚出去没多久,收到消息的杨师道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李恪倒是没怀疑他,这家伙,稳中求稳,干不出这种事儿。 “杨侍中认为此事是谁做的?” 杨师道摇了摇头:“暂且而言,不好讲,其实我们这些人都没这个动机才是,毕竟该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如今再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了吧?” “也许有些人现在就想为制衡本王做准备了呢?”李恪冷笑了一声。 士族,他不介意报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 别看现在双方关系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可一旦真等他登临了大宝,估计也得拿士族开刀。 没办法,谁叫士族这么多年以来,都是每一位帝王中央集权路上的绊脚石? 杨师道闻言,也不多言。 这事儿他可不想掺和。 不多时,郑旭也得到了。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儿?”施礼后,郑旭倒是一脸诧异地问了起来。 李恪没急着回答,反而是正儿八经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家伙,见其不像是装出来的诧异,这才似笑非笑道:“郑大夫不知?” “微臣从哪儿知道?”郑旭说道,“这些日子,微臣一直忙着……等下,不对,殿下莫非怀疑此事儿是微臣做的?” “难道不是?”李恪反问道,脸上倒是极为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肯定不是啊!”郑旭顿时叫起了撞天屈,说道,“之前殿下交代的事儿老夫都还没办完,哪儿有功夫做这个? 再说了,这事儿做了,有什么好处? 这些日子,走在长安街面上,长明军的那些家伙看到我们眼神都不对,要不是他们有所顾忌,就那眼神,就跟恨不得要杀了我们一般!” 郑旭是真觉得冤枉,他也是刚收到消息,就急急忙忙来了,就连李恪派去寻他们的人都没见着。 就在他叫撞天屈的时候,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一个个的反应,和郑旭如出一辙。 这把李恪都看懵了。 “真不是你们做的?”李恪疑惑道。 按理说,在长安境内,除了这些家伙外,没几个人有这个能耐才是。 就算有这个能耐的,也没这个动机。 “真不是吾等……”郑旭那叫一个憋屈。 心道,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再这么干,不是自找麻烦不是? “难道说,有人想渔翁得利?”郑旭突然说道,“难道是魏王?” 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就如今来看,最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的,就李承乾、李恪、李泰三兄弟。 这般做,既可打压李恪的威信,又能败坏李承乾的名声,真正得利的,还真就只有魏王泰了。 “不应该吧?”有人说道,“那位已经明确表态放弃了,甚至连身边的追随者都遣散了,真有那个心,之前那般作态,是不是做过头了?” “人家也就是说说,伱还能当真不成?”郑旭急忙说道,“也就是如今大明那位势大,但凡大明那位衰败一些,你看他又当如何?” 他这话说得倒是一点儿毛病都没,哪怕到了如今,真要是他们能辅佐李恪大败李承乾,李泰决计会成为李恪登临大宝的拦路石。 当然,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不愿出死力的原因之一。 毕竟,李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怎么说,李泰嫡子的身份,那就是天然的优势。 加之长孙皇后如今这般表现,颇有长寿之意,他们也不得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也有可能是长孙冲。”就在这时,卢正举却是说道。 “他?”郑旭闻言,摇了摇头,“不可能,他要是这般做,损坏的可是那位的名声,他岂会如此?” “可如此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长明军放出来了。 要知道,一支被困在东宫的长明军,和一支能出现在长安市面上的长明军,区别太大了。 至于说名声,名声这个东西,其实只是老百姓的一念之间,而且,老百姓是最健忘的。 别忘了,在前些时候的时候,那位虽然久不在长安,但长安的街头巷尾可是没少议论那位。 那时候,那位的名声可极好的。 结果了,颠覆不过是一夜之间罢了? 同理,要想颠覆如今这个劣势,不是没办法的。” 卢正举说道,“而且,你们仔细想想,长明军这段时间维系包括长明酒楼在内的大明系商户的时候,他们军纪之严明,是不是已经深入民心了? 哪怕是对手,老夫看到长明军值守的时候,也不得不说一声,从军当如是! 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扬名么?” 听他这么说,众人也沉默了。 的确,这几日,长明军的确给长安百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说别的,就他们那铁一般的军纪,着实是让不少人感叹了一番。 “这倒是的,近来听说长安城里不少人,每日都守着他们换防,听说他们换防时,就连那步伐都是整齐划一的,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何止如此,听说他们就连值守时的站姿,那都是经过专门训练了的。 老夫家里有个小子,闲得无聊,盯了那些值守将士一天,听他回来说,那些家伙都是木头人,值守时,动都不带动的。 如今,长安百姓,茶余饭后都在议论这些长明军。 听说,军方还专门派人去研究过,甚至偷摸着学习过。” “这个我也听说了,一开始军方的人觉得还没什么,不就是走两步,站一天么? 结果,真等他们自己做起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 没几个能支撑两个时辰的,倒不是说站不住,但像他们那种,跟个木头人一般,还真没几个人能坚持。 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卒,都不行。 说实话,老夫也想不明白,你们说,房小二那些家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怎么坚持老夫不知。”杨师道闻言,笑道,“但你们刚才说得倒也不错,看他们坐卧走立,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们都是如此,可想而知那些百姓是个什么反应了。 说到底,这一番交锋,我们其实输了。 从长明军走上长安街头开始,我们就输了。” “老夫倒是有些好奇。”有人问道,“按理说,当初长明军进长安的时候,便是如此,为什么当时没引起人们的关注? 为何此番他们无礼至此,反而让他们成为了焦点?” 他是真想不明白。 众人闻言,也是接连摇头,他们同样想不明白。 当然,如果李承乾在此的话,便会告诉他们,这便是反差美。 以前大家其实也有议论,不过只是在小范围内。 可此番,他们先听到了大明军队如何如何的不堪,跟着又看到了大明军队铁一般的军纪,这不就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了么? 有了反差,也就有了话题,有了讨论度,加之有些不做人的东西,推波助澜,还真就让长明军以别样的方式在长安城耀眼了一番。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可能是长孙冲。”杨师道说道,“扭转名声最好的方式,便是重塑。” 他不认为是李泰,李泰不管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这会儿即便是要使绊子,那也定然是阴招,决计不会让人怀疑到他头上。 换句话说,任何有可能牵扯到他头上的事儿,估计这家伙都不会干。 阴招的关键就在于,一个阴字! “殿下,府外有人寻郑大夫他们。”就在这时,门房走了进来。 郑旭闻言,别看向了李恪,李恪点了点头,郑旭等人这便躬身离开。 也只是片刻,郑旭等人便兴冲冲地走了回来,说道:“殿下,大喜啊,之前殿下的提议,族里同意了。” “这是来消息了?”一听是这事儿,李恪也是大喜。 如此一来,士族算是彻底下水了! 郑旭点了点头,道:“刚传来的消息,不过具体的,估计要待明日。” “无妨,既如此,此事儿便交由郑大夫处理好了。” 说罢,众人又仔细商议了一下具体如何操作。 一直到傍晚,众人这才散去。 而就在当晚,一匹快马,南出长安,直奔巴蜀之地。 今天早点儿! (本章完) 卷五 第740章 女色焉能救国,大明布局天下 对于尉迟敬德这一些当朝大员来说,这般做也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 以往大唐对各国的征伐,总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只是这暹罗吧,好吧,短时间内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该说不说,这个时候的汉家王朝,虽然礼乐崩坏久矣,但终究还是要点儿脸面的。 “鄂国公,这主意你是咋想出来的?”就在众人被一条河拦住去路的时候,侯君集一脸打趣地问道。 “想?”尉迟敬德闻言,无所谓地说道,“这还用咋想,你们现在就不着急吗?大明那边都已经在天竺攻城略地了,我们这边屁都没放一个。 而且看天竺那些软柿子,估计也挡不住殿下的攻势,到时候,陛下那脸色,你们愿意看啊? 现在说是南征,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两位在斗法,作为臣子,这时候不也得只有自污来为自家陛下排忧解难。” 尉迟敬德说完,众人也是纷纷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人家两父子斗法,他们这些人跟着倒霉,这找谁说理去? “各位国公,打南十里地有一便桥,可渡河。”就在这时,有家将来报。 听到这话,尉迟敬德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得,过河吧,听说过河五十里,便是暹罗那泰府,城内守军约莫万余的样子。”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准备上马,直奔便桥而去。 很快,众人便已抵至便桥,过河之际,李绩突然说道:“留下百余人吧,一来是巩固便桥,方便日后大军过河。 二来也是做个接应,说到底,这暹罗,我们以前都没有攻伐的经验,莫要阴沟里翻船才是。” 众人闻言,倒也没有多言。 很快,众人渡河,直奔那泰府而去。 同一时间,那泰府。 那泰府府尹蒙泰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那叫一个焦急。 在那泰为官数年,他从未如此着急忙慌过。 大唐啊,那个他心驰神往的地方,以前对于那个伟大的国度,他只有向往之意,但从未有过担忧之情。 汉家王朝他们岂会不了解? 数百年来,汉家王朝不管是衰败还是辉煌,但一向都只有征服北方游牧民族的习惯,鲜有南下出征的经历。 这让他们对大唐少了一丝危机感。 如今,听闻大唐数位国公带着数百兵马南下,怎叫他不担心? “府尹,国王陛下的信使来了。”就在蒙泰坐立不安之际,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说话间,那信使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蒙泰那坐立不安的模样,信使拱手行礼后,这才说道:“府尹勿忧,国王陛下已经派了使团,就在后面,此番说到底,也是我暹罗的不是,问清缘由,自会给大唐鄂国公一个交代。” 这就是小国的无奈。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先从自身找问题。 如果身份换一下,莫说是一朝大臣,就算是他暹罗国王的妃子跑到了大唐的地界,他暹罗国王敢带着自己的亲卫北上,大唐就敢当他是挑起两国边患为由,挥兵南下。 这就是国家强大的底气。 很显然,暹罗不具备这样的底气。 “这是交代的问题么?”蒙泰闻言,有些怒不可遏,“如今大唐诸位国公带着数百家将已经快要兵临城下了,我暹罗难道连个屁都不放? 本官上奏,是请战! 拒敌于国门之外,何时要过什么使团了! 本官要的是出兵的旨意!” 蒙泰那叫一个气啊! 他虽是那泰府的府尹,但暹罗和大唐交界,向来又崇尚汉家文化,所以很多方面都受了汉家王朝的诸多影响。 就连官制也是如此,别看他蒙泰在那泰府可以一手遮天,但那泰府的兵权可不在他手上,而是在那泰营的将军手里。 除非有国王的旨意,否则那泰营压根就不受蒙泰的调遣。 但比较有意思的是,那泰营的将军,他的军令只能在军营之内有效,真要遇到战事,那泰营只受那泰府府尹调遣。 也就是说,那泰营将军的军令,走不出军营,而那泰府想要调遣那泰营又必须得到国王的旨意。 该说不说,暹罗别的没学没学会姑且不好讲,但这制衡之道,那真是得到了真传…… “不过是区区数百人罢了,府尹何须烦恼?”信使倒也不慌,“汉家王朝,自古以来就没有南征的先例,他们的目光只会盯着那北方的游牧民族,比起他们,我们可不是汉家王朝的威胁。” “先例?”蒙泰听到这话都笑了,“你懂什么叫先例不?先例就是用来打破的!要是我们成为了先例,你又当如何? 还北方的游牧民族,你不知道大唐如今北方靖绥,天下承平已久? 大唐那些骄兵悍将正愁不知道如何建功立业了么?” 他那个气啊…… 为什么我暹罗非要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 都到这个时候了,不应该展现出我暹罗的强势么? 正在两人争论不已的时候,另一边,暹罗国相兰甘旭已经带着使团北上那泰二十里迎上了尉迟敬德一行人。 “拦路者何人?”尉迟敬德见有人拦住了自己一行人的去路,当即就勒马问道。 兰甘旭倒也不紧张,拱手笑道:“老夫暹罗国相兰甘旭,见过大唐诸位公爷。” 一旁牙人也是急忙翻译着。(后续就不写翻译过程了,知道就行。) 听到是暹罗国相,侯君集、李绩等人也是纷纷下马。 见尉迟敬德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背之上,李绩拉了他一把,小声道:“礼节还是要的!” 尉迟敬德这才下马,说道:“原来是国相当面,那正好,国相与本国公说道说道,你暹罗什么意思,骗婚都骗到本公头上了,真当本宫好欺不成? 若非念在两国邦交,今日本宫就是呼朋唤友来寻个公道了,而是带着我大唐铁骑,搜山检海也要将那厮给揪出来!” 听到尉迟敬德这话,兰甘旭再看看尉迟敬德等人带来的人,又和身边一人商议了几句,心中顿时大定。 此番他来,自然是带了不少昔日曾出使过长安的官员,刚刚商议中,他也确定了,此番尉迟敬德等人带来的人都是各家的家将,这就是个好的信号,说明此番只是私怨,尚未达到两国纠纷的程度。 “鄂国公只管放心便是,此等恶劣行径,已然惊动了国王陛下,此番国王陛下派老臣来,就是彻查此事,定然给鄂国公一个交代!” “最好有个交代!”尉迟敬德那也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下就说道,“老夫驰骋沙场十数年,尚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要是暹罗不能给老夫一个交代,那老夫就自行去讨一个公道,实在不行,老夫就回去找陛下要个公道! 大唐,从不欺人,但也从未有过被人欺之受之的先例! 想当初,阿史那咄苾欺我大唐,不过三年,此贼也只配在我长安以舞侍人,想必暹罗的使节应该也看过阿史那咄苾的舞姿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听牙人翻译的同时,兰甘旭和一众人商议了一番,这才连连点头,顺势,拍了拍手掌,只见后方一排排的马车上,顿时就走下了一群美女,“诸位国公暂且在此安营扎寨,本官这就去调查此事。 在调查期间,就由她们侍候各位公爷。” 看到这一群姿色端的上好的美女之时,尉迟敬德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悲哀之色。 这就是国之孱弱的无奈。 用女眷换取和平的国家,还有什么颜面留存于世?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再过几百年,有一个名曰宋的继承者,会将这一幕再次上演,只是那时候的身份却是大不一样。 “笑话,我等堂堂大唐公爷,难道连这那泰城都进不得,让我等客居荒野,就是你暹罗的待客之道。 老夫观你队伍中有人也曾去过长安,昔年尔等进我长安时,岂是如此安排尔等的!”侯君集闻言,顿时指着兰甘旭身后那人说道。 “都是老夫安排失当。”兰甘旭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连忙说道,“诸位,这边请。” 他本就只是试探一番而已,自然不会刻意去激怒尉迟敬德这些人。 如果只是一个尉迟敬德,他其实也不怕,但对面光他妈国公都好几位,这他就得罪不起了。 大唐的皇帝再怎么仁慈,可能会治罪一个国公,但这么多,都要治罪了,大唐的军方估计连将领都拿不出几个像样的了。 当然,这会儿他也在琢磨,尉迟敬德等人此番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攻伐暹罗? 就这么几个人显然是痴人说梦。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尉迟敬德的婆娘跑了,给他气到了? 对于他怎么想的,尉迟敬德等人倒是不在意,他这会儿倒是有些失望,这些家伙,太软柿子一些了。 你倒是硬一回啊! 支棱起来啊! 嚣张一点儿也行嘛。 老子趁势将你们一锅端了多好,结果,这般怂,老夫也有些为难就是。 找不到发飙的借口,一群人也只好跟着一起朝着那泰府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兰甘旭没少陪着笑脸。 看到他那副嘴脸,尉迟敬德就在心中想着,要是有朝一日我大唐的文官要是也是这一副嘴脸,老夫一定要先弄死他,太他妈恶心人了! 等他们走到那泰城城门口的时候,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收到了消息的蒙泰,将城门关了! 看到这一幕,别说尉迟敬德了,就连兰甘旭也他妈傻眼了。 “蒙泰,你在作甚,赶紧给本官将城门打开!”让人去问了具体情况后,兰甘旭是彻底坐不住了,他已经派人让蒙泰开城门了,但蒙泰却是理都没理他派出去的人,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了。 “有点儿意思是了啊,一个地方官,将当朝国相关在了城门之外,当真是活久见啊。”侯君集捋着胡须,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大戏。 尉迟敬德等人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还别说,这一幕,在大唐都少见得很。 城门之上,蒙泰见兰甘旭都走了出来,这才拿着个铁皮喇叭说道:“原来是国相当面,抱歉抱歉。” “哟,那玩意儿不是大明生产的吗?”看到铁皮喇叭,尉迟敬德说道,“大明的东西如今都卖到暹罗来了?” “你以为呢?”侯君集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听说,暹罗城里还有长明酒楼,你敢信?” 说到这里,他也是叹息了一声,道,“今时今日的大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了啊。” 前面,兰甘旭闻言,当即怒道:“既然知道是本官,还不速速开门!” “抱歉,国相有所不知,近日我这那泰府屡遭贼人光顾,就在刚刚,城内好几家大户都被贼人洗劫一空,本官好不容易将其堵在了城内,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此番要是开成,若是让贼人趁乱跑了出去,没法跟城内百姓交代不是?”蒙泰的意思很明显,这城门,我是不会开的。 他是不会允许大唐的军队,大摇大摆的进入那泰府的。 用他的话来说,那泰府可以丢,但那必须是大唐一刀一枪杀进来的,但想让他将贼寇营进来,不可能! 而听牙人翻译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后,尉迟敬德等人笑嘻嘻地走了上前,说道:“贵国倒是有些意思,堂堂当朝国相,被一府尹拦在了城外,这放眼天下,估计也就能在暹罗看到了。” “让诸位公爷看笑话了。”兰甘旭也是脸红得不行,心中将那蒙泰骂了个半死。 “那倒是没有。”尉迟敬德笑道,“国相若是拿这个府尹没招,要不要让老夫帮忙?” “公爷可有妙计?”兰甘旭一听这话,当下也想试探一下尉迟敬德的深浅。 尉迟敬德闻言,哈哈大笑:“对付此等小人,何须什么妙计,一箭足以!” 说罢,还真家将配合的将一把弓给递了上来。 “使不得使不得,没到那一步。”兰甘旭连忙阻止道。 开什么玩笑,真要这么解决,还需他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见状,倒也不坚持,只是笑道:“那国相还请赶快,我等赶路也累了,总不至于让我等堂堂大唐国公,露宿城门之下吧?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卷五 第738章 开始挖士族的根! 士族的决定其实没错。 对于他们而言,如果能参与军械的制造,不管是从自身而言,还是从辅佐李恪的角度而言,都是好事儿。 这既是权利的象征,同时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没道理拒绝。 当然,至于这其中要面临的风险,他们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过很多时候就是如此,风险和利益并存。 短短两天时间,由李恪牵头,士族为主的军械工坊便在长安城外兴建了起来,动作之快,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当然,这其实也正常,真当士族这些地方开始认真起来的时候,那效率真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他们不是没有技术,只是没有资格,一旦有了这个资格,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包括工坊,对他们而言,都不是问题。 就在士族工坊的第一批军械开始生产的时候,逻些,李承乾的大帐之中。 这段时间,李承乾可是一直没闲着,时刻关注着朴固福泽的动向。 只要朴固福泽的大军抵达中天竺,他便会让泥婆罗的大军直取西天竺。 对于他而言,南下拿下五部天竺,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倒不是说他贪恋这块土地,准确的来说,他需要的是无上的功绩,同时也需要大量的奴隶。 如今大明的发展不能说到了瓶颈期,但确实不好发展了。 无他,大明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治下百姓不能说百分百都融入了大明这个体系,但就如今的情况来看,绝大多数人还是认可自己大明百姓的身份。 这事儿其实既有益处,也有弊端。 好处当然是百姓的凝聚力只会越来越强,但坏处也有,那就是百姓的自傲没处施展。 这和锦衣夜行,有着差不多的道理。 我是大明百姓,这是我的傲气所在,本来这个身份应该自傲的,结果,如今大家都以此为傲,那我的骄傲从哪里体现? 所以,对于如今的李承乾而言,拿下五部天竺,让五部天竺的百姓衬托大明百姓的骄傲,已经刻不容缓了。 这世间就是如此,鄙视链是最直接的。 “朴固将军那边还没有消息?”大帐之中,李承乾沉声问道。 他其实也着急,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而且,他南下还有政治原因。 “暂时还没消息。”刘三闻言,说道,“不过应该也快了,按照之前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会儿朴固将军应该已经到地方,最多两三日应当就有消息传来。” 李承乾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他是着急,但并不是等不得。 “通知吴安,朴固福泽那边的情报,享有最高级别的优先权。”说完,李承乾又看向了芒波杰孙波,道,“同时,你那边也让泥婆罗那边做好准备,一旦朴固福泽那边有消息传来,泥婆罗的大军第一时间便直取西天竺。 同时怨军南下,威慑北天竺。” “臣等领命。”众人闻言,纷纷躬身领命。 他们知道李承乾想做什么,也是支持的,大明王廷发展到现在,的确需要注入新鲜血液了,当然,不是说大明人口不够,而是大明急需一群人来衬托如今大明百姓的高人一等。 “殿下,长安来人了,不是密谍司也不是王侍郎他们派来的,说是有重要的消息转告殿下。”就在这时,有人走了进来,说道。 听到是长安那边来的人,李承乾也便点头让人将其带了进来。 很快,人就被带了进来,不过李承乾倒是有些意外,不是密谍司,也不是王德全的人,那这人的身份就有意思了。 而尉迟宝林、刘三等人这会儿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长安来的人,不是自己人都得防着点儿。 “谁派你来的?”相对于所谓重要的消息,李承乾更想知道此人是谁派来的。 那人闻言,倒也不紧张,三十来岁的年纪,倒是颇为镇定。 “殿下应该知道的。”那人说道,“不过这不重要,我家主人让小的告知殿下,士族已经开始征调民夫,同时也开始着手兴造兵器了。 殿下要小心应对才是。 至于我家主人的身份,小的来之前主人就交代过,殿下能猜到的。 如今长安一日三变,还望殿下谅解。” 听他这么说,李承乾倒是愣了一下,倒不是在意他背后之人的身份,而是士族居然开始兴造军械了。 至于这个消息,他倒是不怀疑,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就算他不耐通知,要不了多久,密谍司和王德全那边也会送来消息。 “私造还是官营?”李承乾问道。 这个很重要。 “官营,陛下有过旨意。”那人急忙说道,“不过虽说是官营,但却是由士族执掌。” 摆了摆手,李承乾道:“刘三,带他下去,好酒好菜的招呼着。” 等刘三将人带走后,赵岩问道:“殿下不问问他背后究竟是谁?” “不用问了,本王已经知道是谁了。”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既然是官营,那这人的身份只能是本王那兄弟了。” “魏王?”众人闻言一愣。 这位可是沉寂了有些日子了。 李承乾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蜀王恪。” “不会吧?”众人这会儿是真的愣住了。 如果说是魏王李泰,他们其实还是能理解的,可如果换做了李恪,那真的难以理解。 士族把持,说白了就是李恪把持着。 他没道理出卖自己吧? 见众人那副表情,李承乾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还没弄明白,对于蜀王而言,将这个消息传给本王,其实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首先,他能彻底将士族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断绝士族和我们之间的勾连。 毕竟士族开始征调民夫,又开始兴造军械,用途自然是大赵王廷的战事。 这就和我们彻底的站在了对立面。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日后他自己也多了一条退路。 军械官营,士族兴造,呵呵,吾那父皇是怕士族不死啊! 此番,除非他们真的能辅佐蜀王夺得天下,否则,不管是吾那父皇,还是本王,都将容不得士族。 还别说,士族此番,当真是下了血本,几乎是在搏命了。” “殿下的意思是,大唐皇帝已经容不下士族了?这是在借刀杀人?”芒波杰孙波连忙问道。 这问题他们还是很在意的。 如果大唐皇帝单纯是为了遏制李承乾,便放纵士族兴造军械的话,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结果,可如果是容不下士族,哪怕是借刀杀人,至少说明大唐皇帝对他们的殿下的恶意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倒也不是说容不下士族了。”李承乾笑道,“只是想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罢了。 或者说,也有逼出士族底蕴和野心的心思。 可能士族自己也看出来了,索性就赌一把,不过今后,士族对我们定然会下死手了。 若是蜀王失败了,传承千年的士族,可能真就要成为过去了。 不敢说灭其族,但毁其传承是必然的。 宝林,派人通知两位仆射,该做好准备了。 另外,通知王德全,这些年我们如同老鼠搬家一般,偷运止大唐的各类书籍,包括四书五经、包括汉语拼音、包括三字经等等一系列书籍,可以对外发卖了。 价格嘛,呵呵,不论什么书,统统三文钱! 既然士族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别怪本王刨了他们的根。 另外,将活字印刷术的工艺,传出去。 本王要他们曾经视如珍宝的典籍,人手一本!” “殿下,真要这样做了,那士族那边的反应可就不止现在这样了。”尉迟宝林闻言,当即就吓了一大跳。 士族为什么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他们把持着知识? 如果李承乾真这么干了,那他们视如禁脔的知识仿佛泄了洪一般,蹿进了千家万户,那他们士族这么多年的积累,不说毁于一旦,必然饱受打击。 “无妨,就按本王说的做。”李承乾摇了摇头,道,“既然吾那父皇想要逼迫士族一把,作为父皇最有作为的嫡长子,怎能不用心? 至于说士族,垮不了,要是他们族里还有真正的聪明人,定然知道他们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什么东西最宝贵。 哪怕本王将那些书籍印制到人手一本,想要撼动他们的根基,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本王要是他们,可能都会不屑一顾。 只是他们吧,强势太多年了。 一旦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就会愤恨,就会不满。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说完,李承乾也不再言语。 他其实很清楚,想要靠这个打垮士族,其实很难,士族真的要聪明一点儿,他甚是一点儿办法都没。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存在。 因为这是人性。 把持了文教这么多年,他们天然的认为就只有他们配掌控知识、把持知识、支配知识。 这么多年来,知识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一把剑,无往而不利。 众人见状,也便不再多言,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养成了相信自家殿下的习惯。 “是得加快速度了。”李承乾正说着,就见刘三走了进来,没管他,而是看向马业说道,“这样,马业,伱现在就派人南下,随时关注北天竺的动向。 赵岩,集结大军,随时做好南下的准备。 芒波郡守通知泥婆罗的大军,若是此战泥婆罗能拖住西天竺,本王有重赏!” 说到底,李承乾还是急了。 没办法,士族那边一旦发作起来,他必须要有充分的实力和精力去应对。 这个节骨眼儿上,他更应该撤兵,严防士族。 可如今国内太缺天竺的新鲜血液了。 大明的等级构造其实已经形成了,这会儿,就需要三哥来垫底,成为人人都可以炫耀的对象。 再说了,这也是他和李二的竞赛,输赢虽然不重要,但谁又愿意输呢? …… 同一时间,另一边,高州。 李二和李承乾一样,忙碌异常。 两个君王,按理说都是有资格花天酒地好不快活的存在,结果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卷。 “陛下,允许士族兴造军械,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后患。”行宫之中,长孙冲忧心忡忡地说道。 “无妨。”李二笑道,“士族在军械的营造之上,本就不缺技术,你以为之前他们就没私造过?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不过如今的军械,呵呵…… 早已不是他们理解的那个范畴了。” 他是真的不在意,以前的军械,还是刀枪棍棒。 但现在的军械是什么,是火药弹,是燃烧弹,军械,迭代了! “可如果他们也开始研发火器呢?或者说,他们也开始研发更新的军械?”长孙冲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唐人杰地灵,冒出几个能造出火器的家伙,他是毫不意外的。 “那就让他们造。”李二笑道,“你以为研发新式军械那么简单? 而且,有人会制止他们的。 我们如今身在高州,有什么好担心的。” 研究新式军械,呵呵,那投入的钱财可不是小数目,他巴不得士族这么干,到时候,他正好去摘桃子。 花自己的钱他可能有些心疼,但如果说是花士族的,那他可就精神了。 “陛下,魏征求见。”就在这时,有内侍来报。 一听到是魏征,李二摆了摆手,道:“轰出去,朕心情正好,莫要让这老匹夫坏了朕的好心情!” 他对魏征太了解了,听到这档子事儿,魏征高低得来喷一波,不过他又不是贱皮子,明知道魏征是来干嘛的,还让他来喷一波。 脑子又没坑。 而在行宫之外,内侍闻言自然也没真的将魏征轰走。 虽然如今这位丢官罢爵了,但既然能被李二带在南征大军之中,谁又敢真的当他失宠了? 这会儿图个口舌之快,快是快活了。 但等魏征又站起来了,且不说魏征会不会报复他们,可他们自己又如何自处? 而且,就算魏征不吭声,总会有人为魏征吭声的。 所以,这种事儿,他们不会干。 “哎……陛下这是在乱我大唐啊。”听闻李二不见他,魏征长叹了一口气。 年三十家里着火了,昨晚上流落街头,其实也不至于,就是想走走,最后一群朋友劝我开房对付一晚,还发了好多红包,感之,难言! (本章完) 卷五 第739章 不要脸的大唐群臣最可怕 李二的意图,大家其实都明白,可明白又有什么用? 如今的李二颇有点儿一意孤行的意思。 当然,反对的人多了,李二自己也烦。 真以为他这般做,真没压力? 扯淡,哪怕他是帝王,可日子也没旁人想的那般轻松。 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只有他自己清楚是为何。 为了不让人烦他,李二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南征之上。 说起来,他亲征也这么久了,再没点儿成果,那真就说不过去了。 这天,李二正在和群臣商议之时,有人来报:“陛下,樊国公来奏。” 听到是段志玄的奏章,李二顿时来精神了:“快,呈上来。”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继续南下,无非就是因为南诏未定。 他可不希望自己南下用兵之时,后方出现动乱。 所以,兵出暹罗之前,平定南诏才是最重要的。 待李二看过了段志玄的奏章,顿时龙颜大悦:“好!不愧我大唐名将!短短时日便已经彻底拿下了南诏。” 以前,大唐只是名义上统治着南诏,说白了,就是挂个名。 一开始吧,李二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南诏真没啥油水,再说了,都是些异族,汉家子又不愿意去,挂个名,不给自己添乱也就得了。 可见李承乾,在吐谷浑那片鸟不拉屎的地界上都能折腾出如今的成就,李二明显就对以前那些看不上的羁縻州动心思了。 李承乾的成功只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地界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庸碌之人。 “陛下,这是好事儿啊。”尉迟敬德一听这话,也是急忙说道,“如此一来,我们不是可以兵出暹罗了?” 之前南诏未平,大军就一直在做战前准备,说实话,他们都受够了。 当然,大军其实也没闲着,岭南就已经是烟瘴之地了,逻些那等地方可想而知,最近,大军也在慢慢适应这边的气候。 说起这个,他们还是跟大明学的。 当初他们也好奇,为什么大唐的军队一上吐蕃就各种不适,跟中邪了一般,可大明的军队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最后他们听大明那边回来的人说,这是因为地域差异,只要习惯了,也就没事儿了。 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毕竟水土不服这种事儿,古来有之。 当然,这也是那些人传来传去,传成了如今的版本,但总的来说,也是大差不离。 所以,如今大唐的军队适应岭南的气候,也就见怪不怪了。 “的确是好消息。”侯君集闻言,也是说道,“如今,我们在高州停留的时间也不短了,虽说操练没停过,但如此这般,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李二闻言,点了点头:“的确是时候出兵了。 听说,高明那小子,都已经拿下中天竺了,我大唐要是再无建树,怕是要丢人了。” “大明已经拿下中天竺了?”群臣闻言,顿时一愣。 这是不是太快了? 他们这边严格地说起来,大军都还没踏出国门,大明那边就已经拿下了中天竺? “陛下,这不对吧?”就在这时,一直很低调的李绩却是突然说道,“这大明就算南下用兵,这会儿最应该拿下的也应该是北天竺,岂会越过北天竺拿下中天竺? 这不合常理啊。” 听李绩这么说,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东南西北中,五部天竺。 中天竺是在最中间的,他们不怀疑大明能攻伐中天竺,甚至不怀疑大明能攻伐五部天竺。 可你这才中间开花的的方式,他们真的想不明白。 “说了朕都怕刺激你们。”李二闻言,也是颇为无奈地笑道,“大明拿下中部天竺,甚至没有动用大军。 你们可还记得当年在泾阳追随高明的那几个商贾?” “这自然清楚。”众人闻言,连忙说道,“王德全,我们也算经常打交道,至于那李勤俭,也是时有耳闻,倒是那杨林,倒是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不过听闻此人如今官居浇河郡郡守,也算是一飞冲天了。” “是啊。”李二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道,“谁能想到,昔年一群商贾,如今能有这般成就?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杨林的长子,行商天竺,顺道都能只身灭一国,你们敢想?” 说着,李二就将杨大郎借兵泥婆罗便灭了中部天竺的事情简单讲解了一番。 众人闻言,一个个都是一脸的狐疑,完全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这五部天竺破落至此?”侯君集疑惑地问道,“一介商贾借兵泥婆罗就能灭其一国? 而且,泥婆罗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商贾找他们借兵,他们就愿意为其拼命? 还有,其余四部天竺难道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 这事儿,说出去谁敢信? 商贾只身灭国,这消息要是在大唐传出去,那还不得惊掉天下人的下巴? 甚至能引起无数商贾的向往。 “倒也没有你们想的那般破落。”李二摇了摇头,说道,“杨大郎能成事,一是他本就不是寻常商贾,人家的身份可是大明皇商,代表的是大明朝堂,是有官面身份的。 二来嘛,是中天竺无理在先,其余各部天竺倒也不好多言,加之大明如今强势,不管是他们还是泥婆罗,都不敢得罪,只能说,中天竺的国王,当真愚蠢。 最重要的是,其余四部天竺的国王也是短视之辈,大明从未对他们天竺动过心思,加之路途遥远,又有大山阻隔,以为大明必然不会久留天竺,还等着杨大郎走后,瓜分中天竺……” 说着,李二都摇了摇头,他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可爱的对手? 当然,和这种对手交锋,他也觉得无趣。 不过无趣归无趣,大明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给他制造了很大的压力。 不单单是他,就连尉迟敬德这些人,明显也感受到了压力。 “陛下,如今段志玄也解决了南诏之事,我们也该出兵了吧。”薛万彻问道。 大明都已经拿下了中部天竺,他们也该有点儿建树了才是。 李二闻言,刚点了点头,正准备就南下出兵之事开口,长孙无忌却是抢先说道:“陛下,这南诏的文治,是不是得在大军南下之前安排好。 还有,大军南下,南诏那边也需要大军驻扎。” 南诏的文治,的确也是重中之重,虽说这些年,南诏名义上还是属于大唐的羁縻州,可大唐从未派过一官半职参与南诏的地方治理。 如今要想治理好南诏一地,还真不容易。 “这也是当务之急。”李二闻言,问道,“众卿觉得谁能担此重任?” “以微臣来看,郑国公当能胜此重任。”长孙无忌急忙说道。 他一早就想好了,魏征这家伙,放在长安就是添乱。 还不如将其放在地方,而且,他相信,魏征绝对不会拒绝。 李二闻言,倒也是眼前一亮。 是了,魏征当真是最能胜任这个位置的人。 一来,这家伙以民为本。 二来,这家伙对大明十分了解,这些年几乎啥也没干,都在研究大明的种种。 这倒是利于他治理南诏。 “那便如此。”李二点了点头,说道,“拟旨吧,即刻起,以原南诏诸州为核心,舍南诏郡,划归剑南道。 魏征出任南诏郡郡守。 段志玄加剑南道行军总管。 这两家伙,也是老相识了,想必能治理好这一带。” 对于魏征,他本就没有处置的想法,哪怕他之前在朝堂上触怒了他,他也没想过真将魏征怎样。 而且,如今只有重用魏征,于他而言才是利益最大化。 挑拨儿子兄弟阋墙的名声,他可不想背。 至于段志玄,这些年治理戎州,戎州能有今日已是功不可没,加之此番拿下了南诏,确实不用再在暹罗、骠国等地争功。 而且他治理的戎州本就是羁縻州,这会儿配合魏征治理南诏,倒也是相得益彰的好事儿。 说完,李二见侯君集、李绩、薛万彻还有尉迟敬德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心中也是好笑。 他明白这些家伙的意思,无外乎着急了呗。 “朕明白你们的意思,不过我大唐终究是天朝上邦,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对邻国用兵,总得师出有名才是。 等等吧,总能等到机会的。” 李二也有些好笑。 其实机会他已经在制造了,按照时间推算,应该快了。 而听到这话的众人,心中一阵的腹诽,心说,早干嘛去了? 不过想归想,尉迟敬德却是站了出来,一脸悲愤地说道:“陛下,老臣还请陛下做主!” 李二见他这般,也是愣住了,你个老匹夫,要作甚? 堂堂当朝国公,谁还能欺负你不成? 关键是尉迟敬德这货,向来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 “爱卿这是怎地?”李二也是好奇地问道。 “前些日子,微臣春心荡漾,这不,纳了一室姬妾,听说就是那暹罗的女子,生得那叫一个端正。 为此,微臣可是没少花银子啊。 可就在今早,那妾室居然不见了,微臣听闻,乃是她远在暹罗的青梅竹马将其掳走。 想微臣身为堂堂大唐国公,连自己的婆娘都护不住,微臣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 尉迟敬德说完,一众群臣哪怕是李二都愣住了。 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 还生得好是端庄? 就从你家里那两位夫人的模样来看,你说的端庄咱就信不过。 不过众人也明白,尉迟敬德这是为何,李绩当即便说道:“好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掳我大唐国公家眷,这暹罗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罢,李绩朝李二拱手道,“陛下,微臣请命,亲自陪鄂国公暹罗走一趟! 我大唐立国以来,何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对对对。”反应过来的侯君集也是连忙说道,“老臣和鄂国公也是多年的患难之交,如今自家嫂嫂被人掳走了,作为兄弟,微臣岂能坐视? 陛下……” 武将阵营,众人那叫一个义愤填膺,看得长孙无忌等人,一个个连连摇头。 你们想做甚真当没人知道不成? 不过众人倒也极为默契地没有阻止。 大家都清楚,他们是在寻一个南下的理由,没道理阻止。 打仗啊,有些时候真就只要一个借口,不管怎么蹩脚,只要有就行了。 李二虽然心中也是一阵无语,但同样说道:“爱卿这遭遇,的确让人同情,不过这终究是私事。 这样,朕允尔等休沐月余,自去暹罗讨一个公道。 但这终究只是爱卿的家事,大军不可随行。 当然,此去甚远,众卿又都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这安危自然是重中之重,带着各家家将前往即可。 切记,莫要坏了两国邦交。 但也莫要丢了我大唐的颜面。” 一听这话,众人懂了。 当即,尉迟敬德等人连忙领旨谢恩。 他们这些家伙,此番出征谁没带百八十个家将? 这么多人加起来,光家将都有数百人之多。 当然,不是说这数百家将就能拿下暹罗,关键是,这么多大唐国公要是在暹罗不管出点儿什么事儿,那都是大事儿。 大唐完全有理由军事介入。 这就是众人的想法。 说到底,他们急了。 谁让大明那边已经先人一步了? 次日,一大早。 尉迟敬德、侯君集、薛万彻、李绩、冯盎等等一群大唐的文臣武将纷纷带着自家的家将南下,直奔暹罗而去。 而等暹罗国王收到消息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唐举兵来犯,可弄清楚缘由的时候,暹罗国王都傻眼了。 大唐国公跑我暹罗来找婆娘? 对于大唐陈兵高州,暹罗不是不知道,一开始他们也以为是大唐想对暹罗动兵。 可又找不出大唐对暹罗动兵的缘由,直到听说大唐在南诏用兵,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了没多久,大唐国公呼朋唤友的要来自己地盘找婆娘,这就搞笑了…… 此时,暹罗王宫之中,一臣子问道:“陛下,大唐这是何意?” 国王闻言,比他都迷糊,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先派出使者去问问。”无奈之下,国王也只得说道。 (本章完) 卷五 第740章 女色焉能救国,大明布局天下 对于尉迟敬德这一些当朝大员来说,这般做也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 以往大唐对各国的征伐,总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只是这暹罗吧,好吧,短时间内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该说不说,这个时候的汉家王朝,虽然礼乐崩坏久矣,但终究还是要点儿脸面的。 “鄂国公,这主意你是咋想出来的?”就在众人被一条河拦住去路的时候,侯君集一脸打趣地问道。 “想?”尉迟敬德闻言,无所谓地说道,“这还用咋想,你们现在就不着急吗?大明那边都已经在天竺攻城略地了,我们这边屁都没放一个。 而且看天竺那些软柿子,估计也挡不住殿下的攻势,到时候,陛下那脸色,你们愿意看啊? 现在说是南征,其实说白了,就是那两位在斗法,作为臣子,这时候不也得只有自污来为自家陛下排忧解难。” 尉迟敬德说完,众人也是纷纷叹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人家两父子斗法,他们这些人跟着倒霉,这找谁说理去? “各位国公,打南十里地有一便桥,可渡河。”就在这时,有家将来报。 听到这话,尉迟敬德当即就站了起来,说道:“得,过河吧,听说过河五十里,便是暹罗那泰府,城内守军约莫万余的样子。”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准备上马,直奔便桥而去。 很快,众人便已抵至便桥,过河之际,李绩突然说道:“留下百余人吧,一来是巩固便桥,方便日后大军过河。 二来也是做个接应,说到底,这暹罗,我们以前都没有攻伐的经验,莫要阴沟里翻船才是。” 众人闻言,倒也没有多言。 很快,众人渡河,直奔那泰府而去。 同一时间,那泰府。 那泰府府尹蒙泰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那叫一个焦急。 在那泰为官数年,他从未如此着急忙慌过。 大唐啊,那个他心驰神往的地方,以前对于那个伟大的国度,他只有向往之意,但从未有过担忧之情。 汉家王朝他们岂会不了解? 数百年来,汉家王朝不管是衰败还是辉煌,但一向都只有征服北方游牧民族的习惯,鲜有南下出征的经历。 这让他们对大唐少了一丝危机感。 如今,听闻大唐数位国公带着数百兵马南下,怎叫他不担心? “府尹,国王陛下的信使来了。”就在蒙泰坐立不安之际,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说话间,那信使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蒙泰那坐立不安的模样,信使拱手行礼后,这才说道:“府尹勿忧,国王陛下已经派了使团,就在后面,此番说到底,也是我暹罗的不是,问清缘由,自会给大唐鄂国公一个交代。” 这就是小国的无奈。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先从自身找问题。 如果身份换一下,莫说是一朝大臣,就算是他暹罗国王的妃子跑到了大唐的地界,他暹罗国王敢带着自己的亲卫北上,大唐就敢当他是挑起两国边患为由,挥兵南下。 这就是国家强大的底气。 很显然,暹罗不具备这样的底气。 “这是交代的问题么?”蒙泰闻言,有些怒不可遏,“如今大唐诸位国公带着数百家将已经快要兵临城下了,我暹罗难道连个屁都不放? 本官上奏,是请战! 拒敌于国门之外,何时要过什么使团了! 本官要的是出兵的旨意!” 蒙泰那叫一个气啊! 他虽是那泰府的府尹,但暹罗和大唐交界,向来又崇尚汉家文化,所以很多方面都受了汉家王朝的诸多影响。 就连官制也是如此,别看他蒙泰在那泰府可以一手遮天,但那泰府的兵权可不在他手上,而是在那泰营的将军手里。 除非有国王的旨意,否则那泰营压根就不受蒙泰的调遣。 但比较有意思的是,那泰营的将军,他的军令只能在军营之内有效,真要遇到战事,那泰营只受那泰府府尹调遣。 也就是说,那泰营将军的军令,走不出军营,而那泰府想要调遣那泰营又必须得到国王的旨意。 该说不说,暹罗别的没学没学会姑且不好讲,但这制衡之道,那真是得到了真传…… “不过是区区数百人罢了,府尹何须烦恼?”信使倒也不慌,“汉家王朝,自古以来就没有南征的先例,他们的目光只会盯着那北方的游牧民族,比起他们,我们可不是汉家王朝的威胁。” “先例?”蒙泰听到这话都笑了,“你懂什么叫先例不?先例就是用来打破的!要是我们成为了先例,你又当如何? 还北方的游牧民族,你不知道大唐如今北方靖绥,天下承平已久? 大唐那些骄兵悍将正愁不知道如何建功立业了么?” 他那个气啊…… 为什么我暹罗非要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 都到这个时候了,不应该展现出我暹罗的强势么? 正在两人争论不已的时候,另一边,暹罗国相兰甘旭已经带着使团北上那泰二十里迎上了尉迟敬德一行人。 “拦路者何人?”尉迟敬德见有人拦住了自己一行人的去路,当即就勒马问道。 兰甘旭倒也不紧张,拱手笑道:“老夫暹罗国相兰甘旭,见过大唐诸位公爷。” 一旁牙人也是急忙翻译着。(后续就不写翻译过程了,知道就行。) 听到是暹罗国相,侯君集、李绩等人也是纷纷下马。 见尉迟敬德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马背之上,李绩拉了他一把,小声道:“礼节还是要的!” 尉迟敬德这才下马,说道:“原来是国相当面,那正好,国相与本国公说道说道,你暹罗什么意思,骗婚都骗到本公头上了,真当本宫好欺不成? 若非念在两国邦交,今日本宫就是呼朋唤友来寻个公道了,而是带着我大唐铁骑,搜山检海也要将那厮给揪出来!” 听到尉迟敬德这话,兰甘旭再看看尉迟敬德等人带来的人,又和身边一人商议了几句,心中顿时大定。 此番他来,自然是带了不少昔日曾出使过长安的官员,刚刚商议中,他也确定了,此番尉迟敬德等人带来的人都是各家的家将,这就是个好的信号,说明此番只是私怨,尚未达到两国纠纷的程度。 “鄂国公只管放心便是,此等恶劣行径,已然惊动了国王陛下,此番国王陛下派老臣来,就是彻查此事,定然给鄂国公一个交代!” “最好有个交代!”尉迟敬德那也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当下就说道,“老夫驰骋沙场十数年,尚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要是暹罗不能给老夫一个交代,那老夫就自行去讨一个公道,实在不行,老夫就回去找陛下要个公道! 大唐,从不欺人,但也从未有过被人欺之受之的先例! 想当初,阿史那咄苾欺我大唐,不过三年,此贼也只配在我长安以舞侍人,想必暹罗的使节应该也看过阿史那咄苾的舞姿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听牙人翻译的同时,兰甘旭和一众人商议了一番,这才连连点头,顺势,拍了拍手掌,只见后方一排排的马车上,顿时就走下了一群美女,“诸位国公暂且在此安营扎寨,本官这就去调查此事。 在调查期间,就由她们侍候各位公爷。” 看到这一群姿色端的上好的美女之时,尉迟敬德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悲哀之色。 这就是国之孱弱的无奈。 用女眷换取和平的国家,还有什么颜面留存于世?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再过几百年,有一个名曰宋的继承者,会将这一幕再次上演,只是那时候的身份却是大不一样。 “笑话,我等堂堂大唐公爷,难道连这那泰城都进不得,让我等客居荒野,就是你暹罗的待客之道。 老夫观你队伍中有人也曾去过长安,昔年尔等进我长安时,岂是如此安排尔等的!”侯君集闻言,顿时指着兰甘旭身后那人说道。 “都是老夫安排失当。”兰甘旭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连忙说道,“诸位,这边请。” 他本就只是试探一番而已,自然不会刻意去激怒尉迟敬德这些人。 如果只是一个尉迟敬德,他其实也不怕,但对面光他妈国公都好几位,这他就得罪不起了。 大唐的皇帝再怎么仁慈,可能会治罪一个国公,但这么多,都要治罪了,大唐的军方估计连将领都拿不出几个像样的了。 当然,这会儿他也在琢磨,尉迟敬德等人此番到底是个什么意图。 攻伐暹罗? 就这么几个人显然是痴人说梦。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尉迟敬德的婆娘跑了,给他气到了? 对于他怎么想的,尉迟敬德等人倒是不在意,他这会儿倒是有些失望,这些家伙,太软柿子一些了。 你倒是硬一回啊! 支棱起来啊! 嚣张一点儿也行嘛。 老子趁势将你们一锅端了多好,结果,这般怂,老夫也有些为难就是。 找不到发飙的借口,一群人也只好跟着一起朝着那泰府走了过去。 这一路上,兰甘旭没少陪着笑脸。 看到他那副嘴脸,尉迟敬德就在心中想着,要是有朝一日我大唐的文官要是也是这一副嘴脸,老夫一定要先弄死他,太他妈恶心人了! 等他们走到那泰城城门口的时候,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 收到了消息的蒙泰,将城门关了! 看到这一幕,别说尉迟敬德了,就连兰甘旭也他妈傻眼了。 “蒙泰,你在作甚,赶紧给本官将城门打开!”让人去问了具体情况后,兰甘旭是彻底坐不住了,他已经派人让蒙泰开城门了,但蒙泰却是理都没理他派出去的人,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了。 “有点儿意思是了啊,一个地方官,将当朝国相关在了城门之外,当真是活久见啊。”侯君集捋着胡须,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大戏。 尉迟敬德等人也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还别说,这一幕,在大唐都少见得很。 城门之上,蒙泰见兰甘旭都走了出来,这才拿着个铁皮喇叭说道:“原来是国相当面,抱歉抱歉。” “哟,那玩意儿不是大明生产的吗?”看到铁皮喇叭,尉迟敬德说道,“大明的东西如今都卖到暹罗来了?” “你以为呢?”侯君集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听说,暹罗城里还有长明酒楼,你敢信?” 说到这里,他也是叹息了一声,道,“今时今日的大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了啊。” 前面,兰甘旭闻言,当即怒道:“既然知道是本官,还不速速开门!” “抱歉,国相有所不知,近日我这那泰府屡遭贼人光顾,就在刚刚,城内好几家大户都被贼人洗劫一空,本官好不容易将其堵在了城内,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此番要是开成,若是让贼人趁乱跑了出去,没法跟城内百姓交代不是?”蒙泰的意思很明显,这城门,我是不会开的。 他是不会允许大唐的军队,大摇大摆的进入那泰府的。 用他的话来说,那泰府可以丢,但那必须是大唐一刀一枪杀进来的,但想让他将贼寇营进来,不可能! 而听牙人翻译了他们两人的对话后,尉迟敬德等人笑嘻嘻地走了上前,说道:“贵国倒是有些意思,堂堂当朝国相,被一府尹拦在了城外,这放眼天下,估计也就能在暹罗看到了。” “让诸位公爷看笑话了。”兰甘旭也是脸红得不行,心中将那蒙泰骂了个半死。 “那倒是没有。”尉迟敬德笑道,“国相若是拿这个府尹没招,要不要让老夫帮忙?” “公爷可有妙计?”兰甘旭一听这话,当下也想试探一下尉迟敬德的深浅。 尉迟敬德闻言,哈哈大笑:“对付此等小人,何须什么妙计,一箭足以!” 说罢,还真家将配合的将一把弓给递了上来。 “使不得使不得,没到那一步。”兰甘旭连忙阻止道。 开什么玩笑,真要这么解决,还需他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见状,倒也不坚持,只是笑道:“那国相还请赶快,我等赶路也累了,总不至于让我等堂堂大唐国公,露宿城门之下吧? 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卷五 第741章 受惊的大唐武勋! 一个国家的可悲之处,就在于它已经在不用其极的讨好别人。 这无疑是最可悲,也最可耻的。 但有些时候就是如此,形势比人强,能有什么办法? 如果此时的暹罗但凡有硬抗大唐的实力,兰甘旭决计不会这般委曲求全。 这会儿的兰甘旭像谁呢? 嗯,像后世棒子的官员…… 就如当初,漂亮国的驻军在棒子欺辱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棒子的官员只能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将此事压下来,甚至受害者的父亲还只能委曲求全的谅解了行凶的恶徒。 这就是国弱的原罪…… “这要是那个什么蒙泰死活不开门,就好玩了。”薛万彻在一旁打趣道,“真要如此的话,这一趟不说别的,至少没白跑。” “你当看戏呢?”李绩闻言,没好气地说道,“别忘了我们此番前来的目的,那是为鄂国公讨一个公道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尉迟敬德笑道,“若是我们还没动手,他们自己斗起来了,那也不错。 这些祸害,死一个就少一个,到时候大家压力都要少一分不是?” “你想干嘛?”一听尉迟敬德这话,作为昔年的老兄弟,侯君集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当即说道,“我可跟你说,这回我们就来几百人,你可别闹……” 尉迟敬德是个啥好东西? 多年的老兄弟他哪里不知道。 这决计是不打算做人的节奏。 尉迟敬德闻言,嘿嘿笑道:“不会不会,老夫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最是宽厚不是? 不过此番倒真是可以谋划谋划,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界,真没什么压力啊……” “你可悠着点儿吧。”一见尉迟敬德那一脸贱兮兮地模样,李绩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别看这家伙是一个匹夫,但有些时候做起事儿来,那也是真的缺德。 “放心好了,老夫有分寸的,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一下,太可惜了。 之前听人说,大明有这么一句话,具体是什么记不住了。意思大概是,只有别人死得越多,越快,我们自己人能活下去的就越多。 此番南征,都是军中的老兄弟了,与其让他们冒险,还不如让老夫心黑一番。” 尉迟敬德这个人虽然有些时候是真的缺德,但对自己人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坏人。 “你想怎么做?”李绩问道。 他其实也蛮认可这个调调。 敌人死不死的跟他有卵关系? 如果死一个敌人,能保全一个自家兄弟,这买卖不用考虑,绝对干得! “你说我们要是进城了,让人分别刺杀那个蒙泰和兰甘旭如何?”尉迟敬德笑道,“就今天这情况来看,这两家伙估计都巴不得对方死,这个时候我们要是掺和一手,你说他们自己会不会打起来?” 听尉迟敬德只是这般想的,李绩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怕是有点儿悬。你看蒙泰的反应,此人并非庸才,从他之前的表现就看得出来。 你真要这么做了,估计别人立马就能猜到是我们在搞鬼。 你这一招,也就能糊弄一下那个什么兰甘旭,那家伙倒是像个草包。 不过这种事儿,只要有一个明白人,懂得克制,你的招数就无处施展。” “确实,那个蒙泰的确不是好糊弄的样子。”尉迟敬德也是点了点头,道,“不过老夫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他就是,嘿嘿,只要心再狠一点儿,那什么蒙泰,也不是没办法对付。” “你想干什么?”见他这一脸的奸笑,李绩当即问道。 “城内不是有长明酒楼么?你们难道忘了,长明酒楼是干嘛的?”尉迟敬德笑道,“长明酒楼不单单可以收集消息,那也是传播消息的不二选择。 嘿嘿,长明酒楼在那泰城经营了这么久,你们说说,他们手里掌握了多少消息?” 一听他这话,李绩都愣住了,半晌才说道:“你真要这么干了,大明那位不得骂死你!” “我管那些?”尉迟敬德闻言,一脸不屑地说道,“老夫家里两个儿子都在为他卖命,用一下他的长明酒楼怎么了? 再说了,老夫也是为了大唐,这点儿小事儿,他都还要和老夫计较不成?” “你快闭嘴吧你。”侯君集闻言,也是摇头无语道,“说你家宝林在为他卖命也就算了,就你家宝琪,你确定不是让人家帮你养儿子?” 对于尉迟敬德打算做什么,大家都猜到了。 不过这法子可就太缺德了,主要是摘了李承乾的桃子,这还真不是谁都敢想的。 尉迟敬德正要反驳之际,原本盯着前方的薛万彻却是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你几个歇歇吧!这城门进不进得去都两说,还惦记起别人的家业了。” 他是真服这些家伙,八字没一撇的东西,都能说得一包子劲儿。 这会儿进不进得去这那泰城都还两说呢。 “真要连城门都进不去,反倒好了。”尉迟敬德闻言,反而笑道。 他们什么身份啊,真要混到那地步,那他们可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搞破坏了。 而在前面,兰甘旭心中也是暗骂:“这狗东西,真不当人。”这般说着,看了看身后尉迟敬德等人,也是嘀咕道,“幸好老夫早有准备,不然今日丢人丢大发了。” 作为当朝国相,他自然知道这蒙泰是个什么鸟人,要是一点儿准备都没,他又岂会城都不进就直接去寻尉迟敬德等人? 真要是被蒙泰给坑死了,他找谁说理去? 这会儿,兰甘旭倒也没有继续和蒙泰废话,没必要,和这家伙打嘴仗,他都觉得丢人。 城门之上,蒙泰看着城门下的这一切,也是摇头无语:“国相糊涂啊……” “府尹,这般将国相等人拒在城门之外,真的不会出问题么?”一旁,那泰府的同僚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他说着,其他人也是纷纷看向了蒙泰。 他们可没自家府尹这般底气,真要出点儿什么意外,到头来吃瓜落的还不得是他们。 蒙泰闻言,也是叹了口气,他哪里不知道这些家伙的意思。 但他能怎么办呢?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大唐的军队进城? 这不可能,真要这么做了,他怎么和城内的百姓交代? 没有主动出兵迎敌,已经是他的妥协了, 若是再纵敌入城,他实在过不去自己的那关。 “府尹,这事儿总得拿出个章程吧?”见蒙泰不说话,有人继续问道。 他们是真的慌了,城门之下,那可是当朝国相还有一干要员,真要是这么僵持着,这朝堂上的人能被他们得罪完。 “行了!”蒙泰闻言,不耐道,“天塌不下来,你们担心的事儿也不会发生! 国朝柔弱至此,纵使没有行动,但总得有个态度才是。 否则,谁人会正眼看我们一眼? 而我那泰府,便是我国朝的态度!” 一听这话,众人懂了。 有人当即问道:“只是态度?” 蒙泰闻言,恶狠狠地瞪了问话之人一眼:“国朝就是有尔等这般官员,才会柔弱至此!” 到这一刻,他对朝廷是真的失望了。 与此等人同朝为官,何其耻辱? 而那问话之人,倒是一点儿羞耻的自觉都没,闻言反而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和旁人说道:“我等怎了?我等怎了?” 听他那语气,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蒙泰见状,摇头不语。 算了,和这种人,说不明白的…… 而就在这时,城门之下,之前来给蒙泰送信的信使,这会儿却是不声不响的摸到了城门之下。 这是兰甘旭一早就有的准备,也是蒙泰无奈之下的妥协。 就如他在城楼之上说的那般,这终究只是态度。 他不可能真的将当朝国相挡在城门之外。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嘎吱。 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城门终于开了。 看到这一幕,兰甘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歹没让他将脸都丢完…… “诸位大唐国公,这便一道入城?”见城门大开,兰甘旭也是急忙回过身邀请着尉迟敬德等人进城。 还别说,刚刚他还真担心这些莽夫撒泼。 不过好在这样的事儿没有发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尉迟敬德见状,看向了薛万彻,笑道:“老夫就说吧?” 怎么可能进不了城。 不管是兰甘旭还是蒙泰,都不可能让他们留在城门之外。 这是肯定的。 毕竟他们这样一群人留在城外,容易引起百姓恐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支精锐留在城外,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做什么。 所以说,还不如让他们入城,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得放心。 薛万彻夜没多言,摇了摇头就跟着走了上去。 很快,一群人就走进了城内。 看到这陌生中又带着点儿熟悉的城邦,尉迟敬德说道:“老夫还以为这那泰城是个什么通都大邑呢,搞半天不就一个小县城么? 还这啊那的……” 那泰府虽然是暹罗北方重镇,但说火起来,这就只有那样,尉迟敬德的话都是客气了,真要说的话,还不如大唐的一个小县城。 “你可闭嘴吧。”一旁,侯君集连忙说道,“可别忘了,你是来找人帮忙的,真要把人都得罪完了,我看谁还愿意帮你?” “没人帮老夫自己还找不到那贱人了不成?”尉迟敬德闻言,当即就怒道。 看这两家伙在那里演戏,众人也是不言语。 得,看你二位表演好了。 街面上,一群百姓倒是看得一包子劲儿。 那泰府毕竟和大唐交界,是以很多百姓都听得懂大唐官话。 甚至,还有不少百姓,时不时的还会去大唐做点儿小生意。 “诸位舟车劳顿的,想必是又累又乏,这样,老夫安排诸位暂且休息,至于鄂国公的事儿,老夫这就派人去调查。”兰甘旭陪着笑脸说道。 尉迟敬德闻言,摆了摆手,道:“倒是不用国相麻烦,国相只需告诉我等,长明酒楼在哪里即可?我等实在不习惯贵国的饮食,刚刚听你们人说,这城内的长明酒楼和我大唐的长明酒楼乃是师出同门? 想必饮食习惯也偏向我大唐吧?” “原来国公也钟爱这长明酒楼?”兰甘旭闻言,顿时一脸的惊喜,“真要说起来的话,这长明酒楼在我暹罗虽然分店众多,可要说到这味道,还得是我王都的总店。 若是有机会,定当带国公去尝尝。” 他也是长明酒楼的常客了,这些年,可是没少在长明酒楼花银子。 尉迟敬德闻言,当即笑道:“那感情好,放心,有机会的,真到了那一天,国相可别忘了哈。” 怎么可能没机会,暹罗灭国之日,他怎么也得去赴今日之约。 说话间,兰甘旭就将众人带到了长明酒楼。 兰甘旭自然不知道地方,但不妨碍他能找着。 “今日劳烦国相了,他日国相有机会去我长安,定当让国相见识见识我大唐最隆重也最盛大的歌舞。”尉迟敬德笑道,“此番我等也累了,慢待之处,还望国相理解才是。” “哪里的话。”兰甘旭笑道,“那老夫就不打扰诸位贵客休息了……” 说罢,兰甘旭很识趣的离开了。 只是等他走出去没多远,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派人将他们一行人,都给老夫盯死了!” 而在酒楼之中,尉迟敬德有些为难地问着酒楼掌柜:“老夫这里有几百人,可能安置?” “放在日月山,或者长安城,几千人小老儿都能安置,可这是暹罗啊,我的公爷!”掌柜的有些无语。 尉迟敬德倒是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公爷贵人多忘事,当初长安长明酒楼开业之时,正是小老儿侍奉的公爷。”这掌柜的,也是当初长安长明酒楼出来的。 这么多年了,也外放了一个掌柜。 “他乡遇故知,熟人好办事!”尉迟敬德闻言,顿时就乐了,“刚好,将老夫交代的事儿给办了,回头老夫碰到你家殿下,必然替你美言几句。 顺便老夫这里还有几件事儿交代给你,也一道帮老夫去办了。” 对于使唤李承乾的人,他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 掌柜的闻言,却是无奈地说道:“公爷无需如此,我家殿下早年就说过了,若是有朝一日公爷到了小店,那小店必将全力支持公爷。” “你家殿下早就知道我会来?”尉迟敬德闻言,顿时就愣住了。 而在他身旁,侯君集这些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不可思议!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承乾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本章完) 卷五 第742章 小看了天下人…… 掌柜的闻言,也是笑道:“殿下自然是知晓的,这世间,罕有我家殿下不知道的事宜。 殿下还说了,若是国公到访,必然是大唐对暹罗动了心思,这是好事儿。 暹罗土地之肥沃,远非大唐能比,若是大唐能顺利拿下暹罗,于大唐而言,当是如虎添翼之举! 小老儿经营那泰府数年,其实就是在等国公来访。” 尉迟敬德这会儿是真的懵圈了。 好家伙,感情李承乾早就料到了这一切,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你家殿下就对这暹罗没有想法?”李绩在一旁,轻声问了一句。 他可不相信李承乾能有这么好心。 掌柜的闻言,顿时笑道:“有区别么?大唐拿下了暹罗,和我大明拿下了暹罗有何区别? 未来,这大唐难道还能落到别人头上不成?”掌柜的却是丝毫不遮掩,笑道,“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比我家殿下更适合继承大唐?” “你倒是什么都敢说。”李绩闻言,顿时笑了,“未来如何,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意思,真要未能如你家殿下所愿,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掌柜闻言也笑了,“我大明是刀枪之上得的天下,该是我大明的,谁都抢不走!” “放肆!”一听这话,侯君集立马怒声喝道。 “放五也没用。”掌柜笑了笑,道,“各位国公,这可不是大唐,至少暂时还不是,大唐的官威就别在这里来摆了。 小老儿说破大天,也只是一介商贾,往大了说,也只是我大明数百万子民中的一个罢了。 但在大明,有小老儿这种想法的,怕是也有数百万之多! 诸位国公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众人顿时不言语了,他们哪里不知道这掌柜什么意思。 民心啊,民心如此,大明何愁?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给我们安排一下,好几百人呢。”尉迟敬德懒得听这家伙的废话了。 他算是听明白了,这家伙是在表达他们这些人的态度,但他们这些人,说破打天,也只是小人物,这世道,谁关心过小人物的态度啊? 掌柜闻言,也不再多言,当下便着手安排了起来,几百人,旁人可能无法安置,但长明酒楼,还真有这样的接待能力。 当然,住的地方着实不能要求太多。 不过战场上厮混多年的兵痞,也没几个人在乎这个就是。 “几位公爷先楼上坐会儿,小老儿这就让人安排酒菜。” “你先安排我们的那些家将,我们这些人,就不用你管了。”尉迟敬德摆了摆手,径直就朝楼上走去。 上了楼,尉迟敬德摇了摇头,说道:“这老家伙,胆子倒是不小,估计是听闻了蜀王那边的动静,这是在告诉我们大明民心所向呢。” “蜀王可在长安?他久居那泰,岂能获悉长安那边的消息?”薛万彻有些疑惑。 尉迟敬德冷哼了一声:“你懂甚?这天下处了朝廷以外,消息传播最快的,莫过于商队,而大明的商队规模,呵呵,如今怕是渗透到了他们能渗透的每一个地方了。 瞅瞅这长明酒楼,都开到暹罗来了! 老夫敢打赌,哪怕是在骠国,真腊那些地方,绝对也有长明酒楼。 大明那位,布局之大,眼光之长远,在同龄人中,已然没有对手了。” 说到这个,众人都闭嘴了。 以前他们只听说长明酒楼遍布天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遍布天下。 不对,这都不能叫遍布天下,应该叫监察天下! 别忘了,长明酒楼最大的作用可是收集消息的。 “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不先从骠国动手?”薛万彻说道,“此番南下,骠国、真腊还有暹罗都是我们的目标,何必舍近求远?” “虽说段志玄已经拿下了南诏,但你就敢放心南诏?要是我们对骠国动兵,南诏在后面给你来一下阴的,腹背受敌,你怎么办?所以说,先拿下暹罗还是有道理的,只有拿下暹罗,以暹罗为桥头堡,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正理。”尉迟敬德说道。 当初他为什么不把屎盆子扣在骠国和真腊,不就是这个道理。 说到底,在他们心中,异族不可信! 当然,真要说起来,尉迟敬德其实也是异族。 只是他如今在大唐身居高位,早已没有这个自觉了。 “鄂国公说得在理。”李绩说道,“不过此番我们已经入城了,接下来怎么办?不能真等那个兰甘旭去调查吧?万一他真调查出什么来,我们反而被动了,到时候,我们退是不退?” “他调查得出来个屁。”尉迟敬德闻言笑道,“你不会真以为老夫找了个暹罗的婆娘吧?也就随口那么一说罢了,我他妈都没见过那所谓的女子,我就不信,他还能将此人给老夫揪出来?” “你……”李绩闻言,都愣了半晌,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尉迟敬德为了能尽早南下,故意整了这么一出,结果人家真就是信口开河。 不过这会儿倒是让他们少了一点儿麻烦就是。 另一边,那泰府。 刚刚还在城门口互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人,这会儿倒是默契地坐在了一起。 “刚刚无礼之处,还望国相多多担待才是。”蒙泰拱手笑道。 兰甘旭闻言,也是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都是为了国朝,本官明白府尹的意思。” 说到这里,兰甘旭叹了口气,道,“哎,不过这人,本官终究是将其带进了城,于我暹罗而言,终究是个隐患啊……” 这会儿的兰甘旭可就没有了之前的昏聩无能,反倒是显得格外的精明。 蒙泰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就是国弱的原罪,若是如今的暹罗能有大明那般强势,我们何惧大唐?说到底,形势比人强啊……” 作为暹罗官员,他们也深知自己的处境,但因为国家柔弱,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调查清楚尉迟敬德的事儿,不管怎么说,骗婚骗到了大唐国公的头上,这些家伙,该死!”兰甘旭说道,“只有如此,才能不给大唐任何借口,府尹可明白?” “下官何曾不明白?”蒙泰连忙说道,“在下官听闻此事以后,当即就让人着手调查了,但国相怎么也想不到,下官动用了大半个那泰府的力量,都没有调查出有关此事儿的半点儿消息。 要知道,不管多大的案子,真要发生了,当国朝介入以后,总会有点儿消息才对? 可尉迟敬德的骗婚案,本官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查出来。” 当国家机关开始运作的时候,效率是惊人的。 但就算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查出半点儿消息。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兰甘旭闻言,也是一惊,他不相信有人能做出如此天衣无缝的案子,思绪了片刻,这才说道:“府尹的意思是尉迟敬德在无中生有?” 想了半天,兰甘旭只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这才是本官最担心的。”蒙泰闻言说道,“本官宁愿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哪怕面对大唐的怒火,但总归有解决之道,可如果尉迟敬德乃是无中生有,国相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大唐所图甚大啊……”兰甘旭又不是傻子,之前在面对尉迟敬德等人的时候,不过是示人以弱罢了。 包括在城门之下,那也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面对大唐这种庞然大物,他们自然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才利于后续和大唐的交涉中,游刃有余。 不过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兰甘旭也是有些心惊。 来的路上,他将那莫须有的贱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当时他多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尉迟敬德搞错了。 现在,他多想那所谓的贱人真的存在。 这就是人,因为利益随时可以前后矛盾。 “调兵吧。”良久,蒙泰说道,“大唐突然陈兵高州,本就不对劲儿,虽然之前看他们对南诏动手了,但此番,他们的意图显然不是南诏。 估摸着,大唐皇帝如今是坐不住了,被自己儿子逼着开疆拓土,估计他也是古往今来罕有的了。” “老夫这就上奏国王陛下。”兰甘旭说道,“大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开始,老夫还以为大唐皇帝陈兵高州,就是为了给他两个儿子腾出一个战场,看样子,那只是其一。 其二还有搂草打兔子的意思啊。” “对了,国相。”蒙泰继续说道,“此番边关有危,下官建议将我那泰府上上下下的官员都调至王都。 这些家伙,守成有余,但面对这等危难之时,却是毫无建树,可他们本身又无大过,罢其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调至王都,做一介散官,倒也无碍。 如今的那泰府,需要的是敢于任事,做事,不怕事,事后还有勇气和能力去承担的能吏,尸位素餐之辈,已经不适合当下的那泰府了。” 听他说完,兰甘旭颇有深意地看了蒙泰一眼。 对于蒙泰这人,他倒也不陌生,但这会儿,他才知道,这家伙,的确是个人物,假以时日,自己这个位置,怕是非他莫属了。 当然,如果不能顺利的应付当下的困局,还有没有假以时日,真就难说了。 “既然府尹这么说了,那老夫顺道上奏国王陛下,至于国王陛下如何决断,老夫可不敢保证。”兰甘旭说道,“只是府尹对于当下的困局,可有想法?” 蒙泰闻言,起身走到了兰甘旭身旁,低声在其耳旁小声嘀咕了一阵。 听蒙泰说完,兰甘旭顿时笑颜逐开:“高,实在是高!府尹当真是大才,真要如此的话,那尉迟敬德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就按照府尹说的办,老夫这就给国王陛下上奏。”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有些犹豫,但现在他不犹豫了,这蒙泰,的确值得他高看一眼。 当兰甘旭走后,蒙泰当即就对身边的亲信说道:“派人走水道,连夜奔赴高州,本官要知道尉迟敬德在高州做过的一切事宜,速度要快!” 亲信闻言,立马就下去安排。 而蒙泰却是走进了后宅,作为那泰府府尹,蒙泰的后宅自然是热闹得很。 蒙泰这人吧,怎么说了,没啥缺点,既不贪财,对权利的欲望也没那么大,但唯独就是过不了美人关。 朝堂上的人都以为蒙泰在那泰府恋栈不去是因为他想把那泰府打造成他蒙氏的大本营,其实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真让他放不下的是他后宅里的莺莺燕燕。 也许有人要说,这么多美女,一道带走就是。 这就要说到暹罗的律法了。 暹罗的律法是禁止一夫多妻制度的,就连妾室也是有明显数量要求的。 而他后宅的莺莺燕燕明显超过了这数字,换句话说,这都是没名没分跟着他的。 这要是带到了王都,呵呵,保不齐自己的这些心肝宝贝会被人盯上。 毕竟他看上的,不敢说都是绝色吧,但就没一个差的。 这会儿,他找上了一女子,语气歉意地说道:“这一次,怕是真要委屈你了。” “夫君何须此言。”那女子倒也淡然,轻声道,“奴家能为夫君排忧解难,自是奴家的福气。况且夫君虽然妻妾众多,但也从未亏待过奴家。” 听女子这般说,蒙泰一把将其揽在自己怀中,闻着发丝间清香的味道,低声说道:“没办法,此番事关重大,旁人为夫不是找不到,但为夫不敢轻信啊……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暹罗怕是有灭国之危,说到底,都是为夫等人无能,无力捍卫国朝,还需夫人这等弱女子,为国蒙羞。” “国家大事,奴家不懂,奴家只是不想让夫君夜不能寐……”女子说着,亲昵地摸了摸蒙泰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 看得出来,她的眼中,只有蒙泰。 至于国家大事,也许真如她自己说的,她不懂,但为了蒙泰,她愿意做任何事。 “来人,备车。”蒙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他其实也不舍,但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如此。 这女子不懂国家大事,但作为暹罗官员,他又何尝不懂? 很快,两人上了马车,便在这城中游逛了起来。 蒙泰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为女子介绍起了这那泰城。 直到马车行到长明酒楼的时候,蒙泰才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说道:“这便是长明酒楼,那些人,此时就在二楼。” 女子脸上带着纱巾,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倒是气派。” “那是自然,据说这长明酒楼……”蒙泰详细为他介绍了一下长明酒楼的故事。 卷五 第743章 炮火连天中受辱! 这世上其实从来就不缺聪明人,且不局限于任何国度。 很显然,蒙泰和兰甘旭,都算得上聪明人这个范畴。 他们唯一欠缺的,便是自己的祖国太过于柔弱了一下,但这是他们的错么? 出生是没有选择的! 暂且不管蒙泰他们在作甚,这会儿,尉迟敬德等人却是闹哄哄的。 “不着急,等掌柜回来再说,那家伙,经营此地多年,肯定比我们更了解暹罗的情况。”尉迟敬德说道。 众人闻言,倒也点了点头。 的确,人生地不熟的,先了解一下当地的基本情况,对他们而言,也是当务之急。 “那家伙,就是太嚣张了一些。”薛万彻倒是嘀咕了一句。 侯君集闻言,笑道:“这只能说人家有底气,在这暹罗,你能将人家怎么着,等此事儿了了,人家直接回大明,你又能将人家怎么着?” “什么时候目无尊长也算是底气了?”薛万彻顿时不满地说了一句。 侯君集当即就笑了:“你是他爹,还是他妈?还目无尊长?你算人家哪门子尊长? 而且,人家是大明人,你想用身份压人都难。 再说了,将来,人家的身份未必就会比你我低? 所以,看开些吧,至少在这暹罗之地,我们还真有需要人家帮忙的地方。” 听侯君集这么说,众人都闭嘴了,这倒是事实,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掌柜也没让他们等太久,安排人入住这等小事儿,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去做,交代给手下人也就是了。 “诸位国公这是对小店的饭菜不满意?”掌柜见众人都没怎么动筷子,也就打趣了一句。 对于自家的饭食,他从来就没怀疑过。 尉迟敬德闻言,当下也是笑道:“掌柜的说笑了,只是我等心里有事儿,倒是食欲不佳。” “诸位国公是在为如何征伐暹罗烦恼吧?”掌柜笑道。 这会儿,他们除了能为这事儿困扰,掌柜还真想不出其他的缘由。 尉迟敬德倒也没有回应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掌柜的对蒙泰这人怎么看?” “能吏。”说到此人,掌柜倒是颇为赞赏。 “怎么说?”李绩当即就来了精神。 “老夫来那泰府数年,此人便坐镇那泰府数年,这些年,不敢说路不拾遗,但鲜有鸡鸣狗盗之事。 而且,此人最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看似什么都没做,每日都流连于烟花之地,但那泰府却依然井井有条。 单凭这一点儿,颇有点儿我汉家无为而治的意思。 说了诸位国公可能不信,老夫来这里的数年里,就没见他的衙门升过堂。” “这般来说的话,这蒙泰的确有些能耐。”李绩点了点头,能在无形中将一府治理成如此模样,的确当得上一句能吏了。 “那掌柜的可有听说过暹罗国相,兰甘旭?”侯君集问道。 “在这暹罗,鲜有人不曾听闻过此人的。”掌柜笑道。 “此人又如何?”李绩当即问道。 “老夫给诸位国公讲个故事吧。”掌柜说道,“前年,暹罗大旱,田地里颗粒无收,更要命的是,这场大旱持续了半年有余。 哪怕是暹罗看来可以做到一年两熟,甚至有些地方能一年三熟,但这一年却是荒废了。 一时间,大半个暹罗都在闹饥荒。 当时的国王便让当时还不是国相的兰甘旭负责赈灾。 可这兰甘旭不是个东西啊,他居然在赈灾粮里面添沙子! 为此,老百姓骂了他这么多年。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在老百姓的谩骂声中,他的仕途倒是越骂越顺,不过一年多的功夫,都已经成了当朝国相。 就在大家都觉得这个敢明目张胆的在救灾粮里掺沙子的贪官,会变本加厉的时候。 这个大家眼中的贪官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将当年大旱之时,抬高粮价的三大豪商,灭门了! 捎带手,还在暹罗修建了大大小小数十条水渠,为的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这样的兰甘旭,诸位国公觉得他是贪官么?” 听掌柜说完,众人都微微有些愣神。 好家伙,这和他们看到的那个兰甘旭还是同一个人? “这老小子,之前在我们面前都是演戏?”李绩有些意外。 “看来这老东西也不简单啊。”侯君集也是点了点头。 “尉迟敬德倒是有些好奇,当下问道:“等下,这老东西在救灾粮里掺沙子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一时间没想明白,但他知道,能凭此平白青云,这掺沙子决计不会是为了贪墨那点儿粮食。 “筛选真正需要接受救灾的百姓。”李绩摇头说道,“也只有实在无米下锅的人,才能不在乎施的粥里面是不是有沙子。 虽然缺德了一些,但的确能将救灾粮发放到最需要它的人手中。” “这些家伙,都不简单啊。”侯君集也是摇了摇头。 “管他简不简单,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尉迟敬德有些无语。 这会儿,是给别人捧臭脚的时候么? “先摸一摸这那泰府的城防、兵力、粮草,然后就只有等了。”李绩说道,“看看兰甘旭他们,到底会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还别说,这会儿的李绩倒是有些摩拳擦掌了。 如果兰甘旭等人都是废物的话,他还真提不起多大的精神,可如果都是这般人物,那他还真有些兴趣。 不单单是他,尉迟敬德等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也的确是这般做的,当然,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的关注着,当然,他们也不介意。 在别人的地盘上,这是无可避免的,只能做事的时候,小心一些罢了。 而这几天,兰甘旭还有蒙泰的闹出来的动静都不小,至少在这个时候,全那泰府的人都知道,他们暹罗人,骗了大唐的国公,而且还是骗婚的那种。 一时间,尉迟敬德反倒成了那泰府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让尉迟敬德气得不行,甚至还去找过兰甘旭。 可惜,他每次找上门的时候,兰甘旭的随从都说兰甘旭这会儿正在调查骗了尉迟敬德的那伙人。 事实上当然不是如此,这几日,兰甘旭基本上就没出过门。 虽然没出门,但他事儿却也是没少做。 至少在昨日,王都那边便来了旨意,随着旨意一道来的,还有一道令牌。 这个时候,暹罗也不敢随意动兵,但这道令牌却是可以调动北部六府的兵力。 这就是王都对于他们的支持。 到了第七日的时候,兰甘旭终于带着人来到了长明酒楼。 “国相终于舍得露面了?”看到兰甘旭,尉迟敬德一脸嘲讽地说道。 这几天,他可是没少吃闭门羹。 当然,他其实也是故意的,刻意表现出他的急切,也是一种麻痹手段。 兰甘旭闻言,连忙欠身说道:“抱歉抱歉,之前听闻鄂国公被我暹罗的刁民给骗了,老朽岂敢怠慢? 这几日,老朽可是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为鄂国公将那刁民揪出来。” 尉迟敬德闻言,当即便是冷哼了一声。 他才不相信这家伙能将人揪出来,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人应该长什么模样。 李绩等人当下也是在心中冷笑。 如果真有这么一人,也许你们真能找出来,但压根就没这么个人,你怎么去找? “那不知国相该如何给老夫交代?”尉迟敬德当即问道。 他都想好了,这兰甘旭只要敢推诿,他就敢发飙。 兰甘旭当下也是笑道:“幸不辱命。”说着,回头便对随从说道,“将人带上来。” 一听他这话,尉迟敬德等人都傻眼了。 还真找到了? 这他妈不是在扯淡么?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你他妈给老子说找到了? 很快,外面就又走进来了一群人。 见此,兰甘旭连忙指着为首之人介绍道:“诸位国公,这位便是我那泰府的府尹蒙泰,此番能揪出那蒙骗了鄂国公的刁民,府尹可是几宿没睡。 蒙府尹,还不赶紧见过大唐的诸位国公。” 蒙泰闻言,当即就要上前行礼,还别说,单从脸色来看,他的确是一脸的憔悴。 尉迟敬德倒是摆了摆手,道:“免了,你们找到的人呢?” 见尉迟敬德这般,蒙泰也懒得寒暄,当即就将身子朝左边挪了一步,只见他前些日子刚刚带出来的那女子一脸紧张地站在那里,这才说道:“鄂国公瞅瞅,可是此女子,此女子已经交代了,就是她伙同几人,蒙骗了鄂国公。” “夫君,奴家并非欺瞒夫君,只是思恋家人,这才不辞而别,还请夫君饶了奴家。” 蒙泰一说完,那女子当即就扑进了尉迟敬德的怀里,揽着尉迟敬德的腰就痛哭流涕起来。 这一幕,顿时把李绩等人都看傻了。 什么情况? 你个老东西,忽悠我们呢? 尉迟敬德自己也傻眼了,我草,认错爹的,认错娘的老子都见过,认错自己男人的,老子真没见过啊。 而蒙泰这会儿,心里也是极为难受。 是的,为了国朝,他终究是付出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之前兰甘旭说他几宿没睡,这话倒也真不是假话。 为了弥补这女子,他这几日没日没夜的陪着她,整个人都快被榨干了。 当然,也有最后的享受的意思。 “鄂国公,真是此女子?”这会儿,就连李绩都有些怀疑了。 都不等尉迟敬德开口,那女子连忙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非要让奴家说出夫君屁股上有颗痣来自证身份不成?” 说完,她当即一脸娇羞的埋进了尉迟敬德的怀里。 而听到这话,尉迟敬德立马反应过来了。 草,被坑了! 准确的来说,被他自己坑了。 他说自己媳妇跑了,现在好了,人家给你找到了,关键是,人家女子都承认了,甚至连你的隐私都知道,你认不认? 不认的话,得,你这婆娘不好找了,毕竟我找到了你也不承认,这他妈怎么找? 可要是认了? 这会儿,尉迟敬德的脑袋都大了。 都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这会儿是承认也不好,不承认也不合适,他坐蜡了。 而兰甘旭见状,当即笑道:“既然鄂国公夫妻团圆,那我等就不打扰了。” 说罢,他拱拱手,当即就告辞了。 也只有蒙泰在离开之前,倒是颇为不舍的回头多看了两眼。 “你这事儿干得……”等兰甘旭等人都走后,李绩一脸无语地看着尉迟敬德。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不是说没这回事儿么? 到了这会儿,他都怀疑了。 尉迟敬德倒是没有急于解释什么,当下便让人让掌柜的给那女子准备个房间,顺便让其将人带走了。 等那女子被带走后,尉迟敬德一脸无奈地说道:“我要说我不认识这女子,你们信不信?” 这会儿,众人更加惊讶了。 尉迟敬德叹了口气,说道:“哎,说到底,老子是被自己给算计了。 这蒙泰和兰甘旭,定然是猜到了这不过是老夫的借口,所以故意找了个女子来顶包。 老夫是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说到这里,尉迟家自己也是一脸的烦躁了起来。 而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应约也懂了。 “真要如此的话,这两人也不是个东西啊!”李绩闻言,当即就明白了。 “何止不是东西,简直就不当人。”尉迟敬德那叫一个憋屈。 恰在这时,掌柜的走了进来,笑道:“鄂国公好福气啊。” “都这时候了,就别他妈说风凉话了。”尉迟敬德没好气地说道。 “不不不,真不是风凉话。”掌柜笑道,“满那泰府,能睡到府尹后宅女眷的,鄂国公当属第一人。 据说府尹后宅,百花齐放,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你什么意思?”尉迟敬德闻言,立马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女的是蒙泰的女人?” “整个那泰府,有这个姿色的女子,还得让人查不出跟脚的,除了府尹后宅,老朽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了。 而且,刚刚府尹走之前,看她的神色,那不舍和无奈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老朽才说,鄂国公艳福不浅啊!” “我草,这老匹夫,居然给老子玩儿这套!”尉迟敬德闻言,顿时怒火中烧。 随便给老子塞个女人也就算了,还他妈塞个你玩剩下的? 这他妈哪儿受得了。 说话间,就站了起来。 侯君集见状,连忙起身将他给拉住了,当即也是笑道:“你是不是傻,这个名声都背了,老子要是你,这会儿不得先好好享受一下! 吃别人的肉,还要省着不成?” “陈国公说得在理,我们这位府尹其实最有意思,对他的众多夫人都是极为怜惜,真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夫人受了委屈,他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掌柜的也是当即笑道。 尉迟敬德一听这话,当下也是坐不住了。 心道,你可别怪我! 没多大会儿功夫,整个酒楼都听到了那一阵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尉迟敬德终究是武将,那战斗力,真就不是蒙泰那个柔弱书生能比的。 从战斗打响到结束,那炮火连天的阵仗,至少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一时间,在酒楼吃饭的众人,饭也不吃了,一个个都是放下筷子就往家里赶! 这股子邪火,得泄! 而当蒙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真是匹夫! 老朽都没有如此粗鲁过! 可除了无能的咆哮,他又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 卷五 第744章 死一人,动荡生! 当一个国家开始牺牲女人的利益来维系自身之时,可想而知这个国家已经没落到了何种地步? 当然,尉迟敬德也绝非那等欺压女子之辈。 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大唐国公,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岂会因为一个女子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儿? 这会儿,客房之中,尉迟敬德将那女子用裤腰带束缚着,嘴上也是用红绸子捆着,自己倒是坐在一旁,悠闲的吃着桌上的水果。 “你说说,作为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女人推出来挡刀,这样的男人你也值当为其献身?”吃完水果,尉迟敬德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事儿,放在我大唐,莫说是朝廷官员,就是普通百姓也干不出来啊! 老爷们儿是用来干嘛的?不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护在自己家人身前的么? 你瞧瞧,你家那老爷们儿都在做啥? 你说这会儿,老夫要是真把你怎么着了,你冤不冤? 还来冒充老夫的女人? 你倒是真豁得出去。” 床榻之上,那女子呜呜咽咽地叫唤着,这会会儿她其实也怕。 准确的说,从尉迟敬德进来的那瞬间,她就一直很害怕,本来都做好了为了国朝献身的准备,但谁知道,尉迟敬德竟然只是将她绑了起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结果她倒是看了一出春宫独角戏。 那一瞬间,她都有些恍然。 她是真没想到,尉迟敬德这样的粗坯,居然能将到嘴的肉给吐出来。 “来,说说,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尉迟敬德继续问道。 那女子这会儿张嘴也只能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尉迟敬德见状,当即一拍脑门儿,说道:“倒是忘了,刚把你嘴堵上了。” 说着,他便起身将这女子嘴上的红绸子给解开了。 对于他来说,这女子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倒也不用过于防备。 顺势,他还将束缚着女子的裤腰带也解开了,顺便说道:“你说,你这都是何苦?” 解开了束缚后,女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一脸诧异地看向了尉迟敬德,说道:“你真不要我?” “你这话说得?”尉迟敬德闻言都笑了,“如果只看你这身段和长相,老夫自然不会吃亏? 可老夫又不是来配种的,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裤裆都管不住,相信我,这个男人没多大出息的。” 他这话倒是实在,一开始,他的确是有些怒火,可再大的怒火,他也不会朝一个女人发泄。 女子听他这么说,当下也是一愣。 在她的认知里,大唐来的这些家伙,都是极其凶残之辈,可听说的,和她见到的,却是截然不同,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话了。 “你们不是来侵犯我暹罗的?”女子问道。 “姑且不说是不是,就算是,我们也只会带领大军南下,再说了,身为大唐将士,就算有此想法,有什么不对么? 为国开疆拓土,本就是我等将士戎马一生的目标。 难道学你家府尹,遇事儿只会把自家女人推出来?” 甭管这蒙泰在那泰府的官声有多好,单单这一点儿,尉迟敬德就看不上他。 有能耐你拿出大军和我们打就是,把自己女人送到敌人的床榻之上,这算哪门子事儿? 如果一个男人的双手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那还不如自食其力好了,找什么女人啊? “哼,说得好听。”女子闻言,顿时不屑道,“说到底,你们还不是想犯我暹罗?我暹罗何错之有? 这么多年来,我暹罗无不是敬你大唐为宗主之国,可你大唐是怎么做的?” “宗主之国?”尉迟敬德都笑了,“若是老夫记得没错的话,你们每年都在我大唐哭穷吧?用我家殿下的话来说,你们之所以敬我大唐为宗主之国,无不是在我大唐身上薅羊毛。 算了,老夫和你说这些作甚? 这种两国之间的事儿,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说着,尉迟敬德都发现自己有毛病,和一个女子讲这些,跟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 “你就暂且待在这里吧。”说罢,尉迟敬德有些兴致缺缺地走了出去。 他的目的达到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 等他回到包厢的时候,侯君集几人正在聊着骚话,见他推门进来,侯君集打趣道:“好家伙,你这是宝刀不老啊!一把年纪了,还能这般折腾?难道是此番南征,给你憋着了?” “滚。”尉迟敬德没好气地说道,“老夫是这种人?” 说着,尉迟敬德便将之前的事儿,简单解释了一番。 听他这么说,李绩也是点了点头,道:“这事儿干得漂亮。 的确,我大唐就该如此!” 尉迟敬德叹了口气,说道:“看到那女子,老夫就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我大唐也走到了这一步,那些不肖子孙会不会也如蒙泰一般! 想到这里,老夫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确实。”薛万彻闻言,也是说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希望子孙后人可千万别烧纸告诉老夫,老夫真怕气不过,从坟地里爬出来了……” “你可别爬出来了,诈尸怪吓人的。”侯君集耸了耸肩。 不过这会儿众人的情绪都不高。 很显然,蒙泰的做法,让他们有些不舒服。 “现在怎么搞?”李绩见众人的情绪都不高,当即就问道。 说到正事,众人也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当下也就回过了神儿。 “其实鄂国公此番这么一折腾,倒也是好事儿,至少能判别一下那蒙泰的心性。 说起来,能为了国朝,舍弃自己女人的,老夫也不知道该说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哼,终归不是个男人,男人就没这么办事儿的。”尉迟敬德很看不起他的这种行为,当下就是不齿道。 “一直干等着也不是回事儿。”李绩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之前掌柜的不是说,这女子是出自府尹后宅么? 要是能落实这个,那就有意思了……” 说完,李绩也是一脸贱兮兮地模样,“暹罗官员伙同贼子蒙骗我大唐国公,老夫倒要看看,那兰甘旭该怎么解释。” “这个怕是不容易。”一旁,听闻此言的掌柜却是摇了摇头,“老夫虽然敢确定那女子定然出自府尹后宅,但没有实证,莫说老朽了,整个那泰府,估计也找不出实证。 诸位国公有所不知,我们这位府尹对他的众多夫人可是保护得极好。 听闻在府尹后宅,连狗都没有公的。、 有幸见过他这些夫人的,无不是他蒙氏的通家之好。”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难搞了。”李绩也摇了摇头。 侯君集却是笑道:“这有什么难搞的,他既然如此,自然是极为在意自己的众多夫人,让尉迟老黑多蹂躏那女子几番,看他还坐不坐得住。 长情,于一个男人而言,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儿。” “这倒是的。”薛万彻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说道,“而且如此说来的话,那女子显然没有接触过多少男人,倒是可以从这方面着手一下。” 一瞬间,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 而就在侯君集等人不做人的时候,长安城却是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历史的大事儿。 就在贞观十四年刚刚拉开帷幕的时候,皇宫里传来了一声噩耗。 蜀王生母、前朝公主、大唐杨妃,薨! 要知道,这位在前一天,还在皇宫设宴,次日便不明不白的死了,顿时就轰动了长安城。 作为儿子的李恪,当即就让人封锁了皇宫,严查其母妃的死因。 最终的结果却是饮鸩而亡,换言之中毒身亡。 一时间,矛头直指东宫! 毕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最有动机谋害杨妃的,只有东宫众人。 别看杨妃如今看似与世无争,但她活着,就是李恪最大的助力。 她才是前朝旧臣,亦或者弘农杨氏的主心骨! 李恪,不是! 同一时间,东宫。 长孙皇后看着众人,一脸严肃地问道:“告诉本宫,此事儿不是你们做的?” 长孙冲等人也是一脸的诧异,闻言,也是急忙说道:“我等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啊。” 他们也是冤枉得很,毒杀杨妃? 开什么玩笑? 如今,优势在他们,他们何苦要在这个时候彻底激怒李恪,甚至是激怒李二? 要知道,杨妃不单单是李恪的生母,更是李二的女人,李二要知道了,那还不得成片成片的尸山血海? “要是我们做的,岂能让他们查出来?”房遗爱也是在一旁说道,“而且,我们真要想这么做,也不会下毒吧?直接杀进皇宫不就得了?” “这事儿透着古怪。”程处亮说道,“这杨妃刚死没多久,就能查出是中了什么毒?怎么听着都像是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蜀王自己干的?贼喊捉贼?” 他们这会儿其实也懵逼得很,之前他们还担心李恪狗急跳墙对长孙皇后下手,结果长孙皇后倒是屁事儿没有,结果杨妃被人毒死了? “恪儿这孩子,纵使有千般不是,也断然不会做出毒杀自己母妃的事儿。”长孙皇后倒是不相信这事儿是李恪所为。 虽然李恪这些年的确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但她是能理解的。 作为皇子,又有他父皇的推波助澜,生出种种心思,她真能理解。 但要说到他会毒杀自己母妃,她都不信。 “不是我们,也不是他,这事儿真就见鬼了!”房遗爱也想不明白。 “其实这会儿杨妃的死,获利最大的还真就是蜀王。”程处亮却是说道,“你们想啊,如今杨妃一死,还是被毒死的,这会儿蜀王一系,还不同仇敌忾? 那凝聚力,绝对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不单单是他们,这会儿满长安的估计都在怀疑我们。 哪怕我们怎么解释,估计别人都不会信。 关键是,怀疑我们,也就是在怀疑殿下。 不说别的,这同情分,他终归是拉满了!” 还别说,程处亮说得还真有道理。 不管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但真正获利的只有李恪。 这一点儿,毋容置疑。 之前他们的优势,那是硬实力的碾压。 可随着杨妃的死,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同情李恪,甚至偏向李恪。 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而在李孝恭的府邸,这会儿,大唐宗亲也是齐聚一堂。 有人怒声道:“王爷,你是刑部尚书,这事儿得严查,自我大唐开国以来,这等恶劣行径,可还是头一遭,今日敢毒杀当朝皇妃,那我等这些宗室又如何能够例外?” 他这话是对李道宗说的。 李道宗这会儿也是头疼得很,闻言也是一脸烦躁地说道:“我不比你着急?可如今,除了知道杨妃是死于鸩酒,啥都不知道,你让本王怎么查? 而且事关皇室,你以为真如你说的那般简单?” 他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跟李二交代。 而在一旁,又有人小声道:“你们说,会不会真是那位?” “慎言!”听到这话,一直没开口的李孝恭也是当即说道,“没有证据的话,切莫乱说,真要传出去,必是天下动荡!” “本王倒觉得不会是那边。”李道宗却是直接说道,“那边如今明显占据着优势,没道理也没理由做这种事儿。 而且,以那位的霸道,本王宁愿相信他马踏长安。” 开什么玩笑,他儿子如今就在东宫,可不敢跟这件事儿扯上任何关系。 这就是大明二代的作用。 这会儿,为他们解释的人可不少,没办法,半个长安的勋贵都有子嗣在大明,谁敢跟这事儿扯上关系? 当然,和他们不一样的便是蜀王一系。 这会儿,他们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无他,绝大多数人都将矛头直指大明! 这会儿,甚至有人提议出兵东宫,为杨妃讨一个公道。 而且有这种想法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不过比较意外的是,最冷静的人居然是李恪。 这就很迷幻了,在他的阵营里,他是最坚定的相信,这事儿和李承乾无关的。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卷五 第745章 长孙皇后遇刺 李恪其实很清楚,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李承乾不可能对他母妃下手。 他宁愿相信这事儿是李泰做的,都不相信是李承乾。 原因也很简单,李承乾没必要这么做。 从李承乾第一时间同样选择了南征之时,他就知道,李承乾其实从没有真正将他当做过对手,既然如此,李承乾又有什么必要对他母妃动手? 相反,第三方,为了恶化他和李承乾之间的关系,而这般做,他更能理解。 而这个第三方,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李泰。 别看李泰现在表现得与世无争,但谁敢说他就真没了那个心思? 而且,如今的局势,对李泰而言,真可谓是最好的局势。 只要他和李承乾斗起来,未来坐收渔利的,极有可能就是他李泰。 “殿下,不好了,梁王带着人将东宫围了。”就在这时,有人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李恪闻言,本来还在商议母妃后事的他,顿时就站了起来。 “什么?”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梁王,李愔,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会儿居然出兵将东宫围了? “他是在找死么?”李恪怒不可遏,“就他府上千余亲兵,去围东宫?真当长孙冲这些人好相予不成?” 要知道,如今的长明军可就驻扎在东宫,哪是李愔一个王府亲兵能抗衡的? “殿下,不能坐视啊。”郑旭闻言,也是连忙说道,“梁王虽然鲁莽,但念其任孝,此番倒也情有可原,可若是长孙冲那些家伙发狠,梁王危矣。” 不管杨妃的死到底是谁干的,但这会儿,众人都下意识的将这屎盆子扣在了东宫头上! 只有如此,才是对他们利益最大化。 李恪这会儿也坐不住了,如今母妃刚刚离世,要是自家这傻兄弟再出点儿什么差池,百年之后,他又有何颜面去见自己这兄弟? “本王这就亲自去东宫走一趟!”李恪也是立马说道。 “带着王府亲兵一道吧。”郑旭连忙说道,见他说完,李恪并没有反应,郑旭又补充道“如今皇后暂居东宫,若是长孙冲等人以梁王谋逆为名,怕是会出大事儿。” 李恪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很清楚,郑旭说得对。 长舒了一口气,李恪这才说道:“本王这就带人去东宫,同时让人去通知河间郡王等人,不论如何,长安不能乱!” 这要是打起来了,那就不是之前李景仁和梁建方之间的试探了。 那是真的长安动荡。 而与此同时,东宫之外。 长孙冲带着众人正堵在李愔的面前。 而在他身后,长明军的众人这会儿也都是摩拳擦掌。 居然敢带大军来围堵东宫,当真是好胆! 他们这些骄兵悍将,可真没人将李愔这个所谓的梁王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心中,天下诸王,唯有自家明王殿下。 “梁王此番何为?”前面,长孙冲一脸怒红地说道,“姑且不说兵围东宫意味着什么,单如今皇后娘娘暂居东宫,梁王怎敢如此?” “哼,尔等谋害本王母妃之时,怎就不知意味着什么!”李愔比长孙冲更愤怒。 自从知晓自己母妃死于鸩杀之后,他就难以压抑自己的愤怒。 最终在得知凶手乃东宫的那群人后,暴怒之下的他,当即就带着自己王府亲兵直奔东宫而来。 他其实也清楚,就自己的王府亲兵决计不是东宫长明军的对手,但他还是来了,哪怕是死,他也要为自己母妃讨一个公道。 长孙冲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杨妃之死,与我等无关。” 若不是见这家伙刚刚丧母,他都想让薛仁贵等人出兵,直接将这些人都拿下。 但他也发现了,这事儿不对。 杨妃刚死,就有人将矛头直指他们,甚至李愔还出兵东宫,这决计是有人在暗中谋划。 他可不想自己打生打死的,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你说跟你们无关,就跟你们无关?”李愔一脸愤怒地说道,“那你倒是告诉本王,这个节骨眼儿上,谁会对本王母妃下此毒手?” “殿下,和他们说这么多作甚,这长孙冲乃是大明使臣之首,拿下他就什么都清楚了!”李愔说完,当下就有麾下说道。 李愔闻言,当下也是心一横,怒声道:“来人,将长孙冲给本王拿下!” 对面,长孙冲也是懵逼了,心道这李愔难道疯了不成? 他想什么呢? 区区千余亲兵就想对他动手?真当他身后的长明军是吃干饭的? 这般想着,长孙冲对身旁的房遗爱等人说道:“这些家伙果真的冥顽不灵,不要留手,但要切记,莫要伤了梁王。” 早就按捺不住的房遗爱闻言,当即就说道:“行了,老子懂,兄弟们,给老子杀! 他娘的,真当老子们是菩萨不成,什么屎盆子都敢朝老子们头上扣!都别给老子留手!” 房遗爱那叫一个气,说话间就杀了出去。 而李愔的麾下,也是毫不迟疑,在得到李愔的命令后,就冲杀了上来,一时间,东宫门口,厮杀声喊天。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当年的玄武门之变又重演了。 可要说到战力,梁王府的亲兵怎会是长明军的对手? 都不说他们本来就兵力不济,就说单兵作战,他们也不是长明军的对手。 而就在梁王府亲兵节节败退的时候,李恪终于带着人赶到了。 “都住手!”李恪顿时怒喝了一声。 只是大战正酣的双方,谁顾得上他? 李恪见无法阻拦,也只得先让人将李愔给拉了出来,这会儿,要是李愔再出个什么意外,那事态只会愈发的复杂。 “你疯了是不!”见李愔被自己亲兵带了出来,李恪顿时劈头盖脸地就骂道,“兵围东宫,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等父皇知晓了,保不齐怎么收拾你。” 之前那个还带着一脸怒容的李愔,见到自己兄长,顿时就换了副模样,轻声道:“皇兄放心好了,这终究是孝道,哪怕父皇得知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又不傻,没有因由的事儿,我岂会干?” 听到李愔这么说,李恪也是愣了一下。 还别说,这家伙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事关孝道,哪怕李二知道了,好像也能糊弄过去…… “谁教你的?”李恪当即问道,他不相信自己这个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兄弟,会懂这些道道。 “韦少尹。”李愔倒是没有隐瞒自家兄长,说道,“韦少尹说了,如今正是兄长和那位争锋的关键时刻,兄长不方便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不过我却是最适合的。 如今,不管是谁谋害了母妃,都是他东宫所为!” 李愔也不傻,自己要是助自己亲哥坐上那个位置,未来自己的日子不要舒服多了? 而且,自己这亲哥和那位的关系太恶劣了,这要是输了,将来那位难免不迁怒自己。 听他这么说,李恪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摸了摸李愔的脑袋。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话是真没毛病。 琢磨了一下,半晌才说道:“你啊,为兄的事儿,一直不让你掺和,就是不想你卷进来,哪怕到时候为兄输了,你怎么着也能捞个太平王爷,如今你这般,何苦呢……” “自家兄弟嘛。”李愔笑道,“说这些就没意思了啊。” “殿下,梁王府的这些亲兵怕是不敌这长明军啊。”就在他们兄弟聊着的时候,有亲兵上来说道。 李恪眼睛又不瞎,虽然一直和李愔在聊天,但视线却是一直盯着那边的。 “去,告诉长孙冲,可以停了。” “别。”李愔听李恪这么说,连忙道,“皇兄别管,这事儿你要是掺和就变味了。 其实,皇兄就不该来。 长孙冲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对我下死手。 这会儿,皇兄还是回去好了。 我在这里,哪怕是胡闹,那也是为母妃鸣不平,皇兄要是掺和进来,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李恪哪儿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如今人都来了,要是啥都不做,呵呵,那只会更麻烦。 “来都来了,回是回不去了。”李恪说道,“既如此,先保全你府上的亲兵再说。” 说罢,李恪又准备安排。 但李愔却是急忙说道:“不用,皇兄搞错了一件事儿,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长明军的悍勇?但我还是带人来了,而且是没有任何预谋的就带人来了。 我损失得越大,父皇那边越是会怜惜我。 孝道无亏,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李愔这么说,李恪顿时心里一寒。 他懂李愔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牺牲王府亲兵,在父皇那里博同情分。 自己这兄弟,心够狠的! 正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李愔府上的亲兵已经是节节败退。 刚被李景仁一刀砍翻的副典军急切地问道:“蜀王不是带人来了么?为什么还不来驰援?” “都这节骨眼儿上了,你管那么多?赶紧爬起来吧……啊……”说话那人,话都没说完,就被人一马槊给捅穿了。 长明军的那些家伙,是真不会留手。 只是短短交战片刻,李愔府上的亲兵就已经伤亡过半了。 眼看着再打下去,就要全军覆没的时候,李孝恭、李道宗等人终于姗姗来迟。 “都住手!”李孝恭顿时一声怒喝,“天子脚下,尔等这是要造反不成!” 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上了拱卫长安的守军。 大军往那里一站,交战的双方顿时就停了下来。 当然,李愔府上的亲兵是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而长明军则是一脸警惕地盯着李孝恭一行人。 像房遗爱这种缺德带冒烟儿的家伙,还能抽冷子放倒一个。 看得李孝恭一阵的肝疼。 “河间郡王,这梁王无故带兵围我东宫,还请郡王上奏陛下,严惩梁王!”长孙冲见状,连忙站出来说道。 先声夺人罢了。 李愔闻言,也是急忙走了出去,说道:“王叔,还请为我母妃做主!” 说着,那一脸的悲愤,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至于李孝恭,这会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那边刚商议着呢,结果就听说李愔带兵围了东宫,马不停蹄地赶来,结果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 这一刻,看向李愔,本有心训斥两句,结果听其言,见其形,那苛杂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到底,这是人之常情。 憋了半天,李孝恭也只得说道:“胡闹,如今事态不清,岂能胡来。” 他这会儿也是坐蜡。 除了能阻止双方的大战,他其实什么都不能做。 但听闻这个消息,他又不可能不亲自来一趟。 见长孙冲一直盯着自己,李孝恭这才说道:“让长孙尚书见笑了,不过梁王突然丧母,又受小人蛊惑,还望长孙尚书海涵。” “本官海涵不海涵倒是无所谓。”长孙冲冷笑道,“但河间郡王莫要忘了,如今这东宫里住的是谁? 如今这个局势,犯我东宫,难说不是意有所指。”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今这个局势,杨妃死不死的其实对大局影响不大,但长孙皇后要是出个什么意外,那影响可就大了。 李孝恭闻言,也是脑门儿疼。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他们年轻的时候那般老实了,如今一个个都奸似鬼。 而且,这话他也不好接,谁也保不齐李愔有没有这个心思。 “长孙尚书多虑了。”见李孝恭没开口,李恪当即便站了出来,说道,“梁王之所以会如此,一来是丧母之悲,二来是受了小人蛊惑。 断然没有别的意思。” 这要是和皇后扯上了关系,那就是连他都脱不开关系。 毕竟大家都知道,如今他在和李承乾争夺那个位置。 而李愔闻言,却是一脸不忿地说道:“哼,难道就许你们做初一,不许我们做十五么!” “闭嘴!”听他这话,李恪顿时就怒喝了一声。 这话都是说得的? “不好了,大唐皇后遇刺了!”就在这时,叔孙钰急急忙忙从东宫跑了出来,叫嚷道。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 长孙冲恶狠狠地盯着李愔等人,对房遗爱等人说道:“在场的人,一个不能走!容本官先去看看皇后的情况!” “老夫也去。”李孝恭也是愣住,当即说道。 “郡王且慢!”房遗爱却是站出来说道,“这会儿,不管是谁,胆敢踏入东宫一步,死!” 昨天睡过头了。 卷五 第746章 长孙皇后的智慧 回去的路上,长孙冲几乎是连滚带爬的。 长孙皇后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什么差池,他是真没法交代。 而且,如今的长孙皇后活着太重要了。 “怎么回事儿。”等他看到姚大的时候,连忙问道。 “就一个小蟊贼,趴在了宫墙之上,被我一箭射死了。”姚大笑道。 “姑母没事儿吧?”长孙冲急切地问道。 “能有什么事儿?”姚大笑道,“那小蟊贼刚冒头,就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那你们咋呼什么,吓死老子了。”长孙冲闻言,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而且,就一个小蟊贼,至于么,先将人拿下,事后才能追查他的跟脚!” 他刚刚是真被吓了个够呛,这些狗东西,属实是不做人啊! 这心脏差一点儿,估计这会儿都嘎了。 “嘿嘿,老子故意的。”姚大闻言,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笑道,“这时候,这消息多劲爆啊,梁王来犯,大唐皇后遇刺,嘿嘿,这局势不就瞬间朝着对我们有利的一边发展了么?” 终究是跟着李承乾耳濡目染出来的,你要说学了个才华横溢吧,那都是扯淡,但这种缺德劲儿,倒是真学了个九成九。 反应过来的长孙冲,当下也不气了,嘿嘿笑道:“还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 当下,长孙冲也是贱兮兮的笑了起来。“不管了,那家伙就是来刺杀姑母的,不是也是!” 之前他们的局势可是不怎么妙,杨妃一死,所有人都将矛头直指他们,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哪怕他们自知行得端坐的正,可牵扯到了这档子事儿,终究是有些麻烦的。 不过这会儿好了,大唐皇后遇刺,加之是在梁王来犯的当口,那就有意思了。 “姑母呢?”长孙冲这会儿也不着急了。 “这会儿在教导几位公主。”姚大笑道。 “走,一道寻姑母去。”说着,长孙冲两人就朝着长孙皇后下榻的寝宫走了去。 他们到的时候,新城几个小家伙正在读书。 “见过姑母。”长孙冲两人躬身施礼。 “李愔来闹事了?”见到他们,长孙皇后笑道。 东宫的事儿,自然瞒不了她。 长孙冲点了点头,说道:“哪个憨货,应该是受了小人的诓骗,这会儿正带着他王府的亲兵来我东宫作乱。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他那千余兵马,也敢如此,真以为我长明军的刀不利了……” “他可不傻。”长孙皇后闻言,莞尔一笑,“他没来,之前有这个猜测的也不过少部分人,毕竟杨妃怎么死的,知道的人其实不多。 可他这么一闹,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杨妃之死必有隐秘。 如果说之前只是朝堂上的那些人怀疑你们,那倒也没什么,可这会儿,怀疑你们的却是天下百姓,你还觉得他傻么? 而且,他此举,至纯至孝,看着吧,要不了多久,他梁王的声望,将远超其兄。” 长孙皇后何许人也? 那可是在无数次的政治斗争中都能脱颖而出的人物,就李愔的那点儿小心思,能瞒过她? “这梁王还有这个心思?”长孙冲有些不敢置信,“以前也没看出来他有这能耐啊。”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说道,“陛下的这个些儿子,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梁王这是在为其兄长谋划不成?”长孙冲问道。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家伙,如今也都长大了,想做什么,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也是愈发的难以揣测了。 不过此番,你们的麻烦倒是不小,对你们而言,也的确是个考验。” “嘿嘿。”听到这话,长孙冲笑了,“姑母有所不知,就在刚刚,姚大射杀了一个翻越宫墙的蟊贼,此人胆大妄为,竟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谋刺姑母,当真是该死。” 长孙皇后何等聪明之辈? 闻言当即就知晓了长孙冲的意图,当下也是笑道:“既如此,甚好,本宫刚刚遭遇了谋刺,身心疲惫,你等姑且退下吧。” 长孙皇后自然是知道长孙冲等人次这会儿面临着怎样的压力,定然也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长孙冲和姚大两人闻言,当即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搅姑母休息了,先行告退了。” 说罢,两人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李治连忙说道:“母后身体不适么?那孩儿们也不在这里打扰母后休息了,这就出去。”说罢,早就坐不住的李治当即就要起身。 长孙皇后见他这般,瞪了他一眼,道:“坐下,今天课业做不完,你哪儿都别想去。” 对于自己这个幼子,长孙皇后也是头疼,从小就调皮捣蛋的性子,要不是自己每日盯着,指不定干出些什么荒唐事儿来。 当然,孩子嘛,还小,调皮捣蛋也能理解,偶尔想来,也是另一种幸福。 “嗯。”李治见状,憋着嘴又坐了下去,看着桌案上的课业,那感觉就像面对了千军万马一般。 “娘娘,年前日月山送来的年礼已经整理出来了,这是详细的礼单。”就在这时,有一宫人走了进来。 听到这个,不单单是李治,就连新城等人也都是两眼放光。 他们每年最期待的就是日月山的年礼了,毕竟自己大哥大姐手里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太多了。 长孙皇后见状,接过礼单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眼巴巴的李治,笑道:“将他们的都分给他们。” 一听这话,李治顿时期待了起来。 很快,几个内侍抬着好几个箱子就走了进来,李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上前将箱子给打开了。 这么大的箱子,得多少宝贝啊! 可箱子一打开,他傻眼了。 和他如出一辙的新城等人也傻眼了! 只见箱子里全是书,各种书! 然后就是各种文具。 光各式各样的笔,就有好几扎! 李治只觉得自己手都要断了。 “母后,大哥大姐是不是厌恶孩儿了?”李治有些委屈地说道。 这哪是年礼啊! 这分明就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面临的最大的敌人! 长孙皇后闻言,却是笑道:“怎么会,你们大哥大姐,都希望你们多读书,将来才能做个明理的人。” 她也是乐了,在看到礼单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该是个什么反应了。 当然,她也不在乎,在她看来,这年礼送得极好! 李治闻言,撇了撇嘴,当即又坐了回去。 新城几人,顿时也有些兴致缺缺。 看着桌案上的课业,总有种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长孙皇后也不想搭理她们,当下对着身旁的宫人说道:“去将越王寻来。” 宫人闻言,立马就去寻李泰了。 李泰这会儿其实也没闲着,自从借居东宫之后,他除了侍奉长孙皇后便将自己关在了书房。 没日没夜地看书,等闲是不会出门的。 原因嘛也简单,这可是东宫,他可不想让长孙冲等人误解他反客为主,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是以,他听到杨妃离世的消息,也只是嗯了一声,便再次埋头钻进了皓首穷经之中,同时属意,非母后或者长孙冲等人寻他,不可扰之。 对于自己的位置,他摆得十分清晰! 至于李愔带人兵围东宫,他压根就不知道。 长孙冲等人自然也不会借力与他,东宫的事儿,自然只能由东宫的人来做。 等李泰见到长孙皇后的时候,还一脸嬉皮笑脸地说道:“孩儿给母后请安。” 长孙皇后对于自己这个儿子,还是相当满意的,至少在识大体这一点上,没什么可指摘的,当下便将如今的情况给说了说。 李泰闻言,也是一愣。 “这小子,当真是妄为,胆敢让人谋刺母后,孩儿这就带人去打断他的狗腿。”听完事情经过,李泰怒不可遏。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聪明,什么兵围东宫,关我卵事? 重点,他抓得很清楚。 长孙皇后闻言,也是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消停点儿,母后寻你来,不是让你打断谁的狗腿的,你与母后说说,李愔这小子,意欲何为?” “母后怀疑这小子?”李泰说着,陷入了沉思,半晌后才说道,“平日里这家伙挺老实的,按理说,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才是。” “可今日他刚带兵来东宫闹事儿,便有蟊贼窥视宫墙,这是不是太巧了?”长孙皇后摇了摇头,道,“往日里,可没人敢窥探东宫。 毕竟长明军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而今日,不管那蟊贼窥探东宫的目的是什么,这档子事儿发生了,你堂兄等人岂会错过这个机会? 瞧瞧,这不谋刺母后的消息都传出去了? 想必要不了多久,母后遇刺的消息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可大家会怎么想? 如果说,鸩杀杨妃的屎盆子扣在了东宫的头上,那谋刺母后的屎盆子又会扣在谁头上? 到时候,不管这人是不是李愔派来的,都和李恪脱不开关系。 可你再看看,到底谁受益了?” 听长孙这么一说,李泰都愣住了。 还别说,这事儿真经不住细想。 半晌,李恪才说道:“会不会是母后多想了,李愔这些年还算老实,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助力,这坑了他兄长一把,对他有什么好处?” 长孙皇后闻言都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没有助力? 如今支持李恪的那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支持他李愔? 你要记住,这些人,用你皇兄的话来说,本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于他们而言,支持谁不主要,但一定要符合他们的利益。 你要是有心思,他们其实更愿意支持你。” 说罢,长孙皇后一脸笑意地看向李泰。 李泰闻言,顿时就呆住了,等回过神儿,连忙说道:“母后说笑了,孩儿胸无大志,只想侍奉在母后跟前,可没有那个心思。 当然,以前有过,不过如今皇兄太厉害了,孩儿着实生不起那个心思。 再说了,孩儿只要不走岔,如今有父皇、母后的庇佑,未来有皇兄的照拂,这天上地下的,孩儿当是最逍遥的人才是。 那个位置啊,确实很诱人,但也一定很累人。 瞧瞧父皇和皇兄就知道了,反正当初孩儿在日月山的时候,就见皇兄是片刻不得闲。 与其如此,孩儿还不如摆烂好了,左右父皇和皇兄都愿意养着孩儿。” 听他这么说,长孙皇后才松了口气。 杨妃死得太过于离奇,既然不是长孙冲他们干的,她就不得不怀疑自己这个儿子了。 毕竟,李恪和李承乾闹得越是不可开交,对李泰也是极为有利的。 当然,这会儿她也不怀疑李泰这话的真假,这话,他都说了多少年了,纵使是假的,都多了几分真诚出来。 见母后没有说话,李泰想了想,说道:“还是不对。” “嗯?”长孙皇后看向了李泰。 李泰说道:“听母后刚才这么说,李愔这么做还是没道理啊,就算他计谋成功了,皇兄两人都失去了那个机会,可孩儿不是还在么? 怎么也轮不到他吧? 就算孩儿不争,不还有稚奴么? 他才排到哪里?” 李泰也不傻,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是以他当即就把这个问题摆出来了。 咱都别藏心里,有啥摆明面上来。 长孙皇后闻言,倒是颇为满意,这才叮嘱道:“所以你最近,要多加小心了,如果真如我们所想的这般,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你要麻烦了。” “孩儿能有什么麻烦,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无非就是看看书罢了。”李泰有些不以为然。 “谋害杨妃的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你?”长孙皇后笑道,“你要明白,杨妃的死,一天没个定论,那任何人都可能是凶手。 屎盆子都扣在你皇兄身上,自然也能扣在你身上。 而且,你沉寂太久了,难免让人怀疑你是在坐山观虎斗。” “不会吧?”李泰有些不敢相信。 长孙皇后却是笑道:“最近留意长安市面上的风声吧,如果传出赞扬你的话语来,那就大差不差了。 真要是如此的话,不是李愔背后有高人,就是这家伙也是个妖孽! 母后现在都怀疑,杨妃之死,会不会和他有关了……” 开新书了,穿越应天破城当日的,朱允炆,被迫苟在了永乐朝,一边忙着搞事情,一边隐藏自己的身份,不容易啊…… 卷五 第747章 士族的天,垮了! “不至于吧?”李泰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 说李愔有别的心思,那还好说,可要是说李愔和杨妃之死有关,那就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弑母,不管放在哪个年代,都是极其恶劣的! “可能是母后想多了,你近日多注意一些就是。”长孙皇后说罢,也就将自己这儿子给打发了,之所以寻他来,也只是为了提醒他而已。 而长孙冲这会儿,却是和姚大,薛仁贵等人喝起了茶,倒是一点儿也不急切。 既然皇后无碍,那他急个什么劲儿? 这会儿该着急的是外面那些人才是。 “外面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普勒勃勃见长孙冲老神在在的模样,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对于他来说,长安这个地儿太陌生了一些,自家不在这里,他对长安是真没一点儿归属感。 “能出什么事儿?”长孙冲笑道,“你呀,还是太小看长明军了,更小看房老二那些家伙了。 当年他们在长安,那就是混世魔王一般的存在。 一个李愔,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 说着,长孙冲却是突然说道,“不过刚刚姑母的话,倒是让我多了些想法?” “皇后说什么了?”普勒勃勃连忙问道。 长孙冲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当即就将长孙皇后的看法,给介绍了一番。 “真要如此的话,那这个梁王倒是不能小觑。”薛仁贵闻言,看向长孙冲,说道,“要不我这就亲自带人出去,将这梁王先拿下再说? 刚好借着皇后遇刺的名头。”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不急,若真是如此的话,对我们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别忘了,殿下最大的本钱,可不是什么名声,而是自身能力。 相反,只有蜀王这些人,才格外看重名声。 毕竟,他们这些人,除了名声,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长孙冲倒也不傻,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李承乾的底气所在了。 说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当然,这也不是说名声不重要,只是相对而言,名声是最无关紧要的。 毕竟,当年李二的名声,貌似也不怎么样。 东宫之外。 别看李恪这会儿表面上还算平静,但内心深处却是极度的不安。 “真不是你干的?”李恪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追问自己这兄弟了。 李愔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皇兄怎就不信?我都说了多少次了?” “可这时间节点太巧了。”李恪摇了摇头,说道,“你在前面围堵宫门,后面就有人谋刺母后,太巧了啊……” 说着,他都有些绝望。 这屎盆子不管怎么说,都会扣在他头上。 而在另一边,李孝恭等人只是安安静静的候着,他们这会儿也很着急,但东宫不传出来消息,他们也没办法。 就看房遗爱那些猴崽子一个二个怒目圆睁的模样,他们就知道,除了干等着,啥也做不了。 “若是皇后真出了什么意外,这长安城怕是要乱了。”李道宗感慨了一声。 这是肯定的,谁也不怀疑。 李孝恭也是一脸头疼地说道:“武阳公他们那边有消息没?” 在听到长孙皇后遇刺,李孝恭就马上让人通知了李大亮等人。 让他们火速带着左右武卫前来。 不管怎么说,他必须尽可能的不让长安动乱起来。 否则,真要让长明军那些家伙,撒开了膀子,长安只怕会被毁于一旦。 别忘了,这些家伙,可都是玩火药的祖宗。 当初房遗爱他们数十人便能依仗火药之威,断了吐蕃后路,更遑论如今? 身旁人正准备回话来着,便听到身后大军疾行而来。 同样听到大军赶来的李孝恭,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他至少更有底气一些。 “什么情况,怎就闹到这一步了?”急急忙忙赶来的李大亮、张士贵、薛万均还有梁建方都是一脸的疑惑。 不过看到了李恪两兄弟后,众人好似又明白了,当下又朝着两兄弟见礼。 “麻烦了。”李孝恭连忙解释道,“之前梁王带着亲兵围堵东宫,结果就在这时候,皇后遇刺了!” 之前他派人通知几人的时候,倒也没有明说,毕竟现在具体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也不方便明说。 而众人闻言,当即都愣住了,一瞬间,众人又纷纷看向了李恪兄弟。 就是这一眼,李恪便已经明白了,这会儿,真就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所有人都会觉得是自己指使了李愔围堵东宫,那么皇后遇刺,自然也跟他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里,李恪真就恨不得揍这家伙一顿,更是有些后悔,自己来掺和作甚? “河间郡王,你等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时,房遗爱突然怒声道,“梁王和蜀王出兵围我东宫不成,你河间郡王也坐不住了?” 说罢,房遗爱回头对李景仁说道,“进去通知将军,大敌来犯,迎敌! 所有家伙事儿都不用藏着掖着了! 若是这长安城不属于我家殿下,那这长安城不要也罢!” 李景仁闻言,当即转身就进去了。 这突然又来了这么多兵马,不得不引起他们的重视。 李孝恭闻言,脑门儿都疼。 这就是他最担心的,这些猴崽子,怎就一个胆大妄为了得? “不用误会,本王不过是担心皇后的安危,特意让武阳公等人来护卫东宫。”虽然烦躁,但他还是赶忙解释了一句。 “皇兄,王叔这是何意?不是来为我们主持公道的?”李愔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小声问道。 李恪那叫一个无奈,摇头道:“你莫要管,等着吧。” 其实不单单是他在等,大家都在等。 没多久,长孙冲便和薛仁贵等人一道走出了东宫,见状,长孙冲直接问道:“河间郡王这是何故?” “皇后娘娘如何?”李孝恭不答反问。 “区区蟊贼,也配在我东宫放肆?”长孙冲冷言道,“放心,若是姑母出了什么意外,这会儿就不是本官出来了,当是我长明军诛杀逆贼!” 其实看到长孙冲出来,李孝恭就猜到了结果,不过没得到确切消息,他还是有些不安。 这会儿,他也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其实不单单他,这会儿在场的,无不是都松了一口气。 真要是长孙皇后出了什么意外,就以房遗爱这些疯子,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有人甚至都觉得,自己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河间郡王,这事儿,大唐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长孙冲继续说道。 不过这话就比较有意思了,按理说,抛开李恪监国不说,单论身份,他也比李孝恭更尊贵,但长孙冲却偏偏就忽视了他。 李孝恭虽然无奈,但还是说道:“放心,就算长孙尚书不说,我大唐也自不会坐视。” “若是没有其他事儿,诸位暂且离开吧。”长孙冲说着,见李孝恭欲言又止,当下又道,“皇后虽然无碍,但终究是受了惊吓,这会儿正在休息,不宜召见诸位。” 说罢,长孙冲一抬手,姚大拎着个死尸就扔了出来。 长孙冲又继续说道:“这便是那欲行不轨的蟊贼,郡王一道带走好了。” 李孝恭见状,当即也是一挥手,便有人过去将那死尸提了回来。 “既然没事儿了,那本王就先回去了。”李孝恭都还没说话,李愔却是怯生生地说道。 长孙冲闻言,倒也没有阻拦,一脸平静地说道:“梁王丧母,今日本官就不与梁王计较。 只是梁王难道就不知道,今日此举,到底害了谁? 当然,梁王至仁至孝之名,的确不可指摘。 罢了,倒是本官话多了。” 说完,长孙冲拱拱手,转身便回了东宫。 而李愔也只是愣了片刻,便一脸怯生生地对李恪说道:“皇兄,我真的做错了么?” 刚刚听到长孙冲的话,李恪本来还有些深思,结果一看自家这兄弟,当下也便摇了摇头,道:“罢了,先回去吧。” 他也觉得迷幻,今天这事儿,这么轻易就揭过去了? 至于李孝恭等人,自然也不会愿意久留,和李恪兄弟打了个招呼,当下也就带着人撤了。 很快,之前还一片肃穆的东宫之外,顿时又沉寂了下来。 唯有地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在提醒着大家,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回到东宫,房遗爱有些不满地说道:“你在怕什么?李愔那小子都打上门了,别说全军出动,只要让我带着我营将士,今日定能让其血洒当场!” “你脑子有坑吧。”一旁,程处亮都忍不住站出来为长孙冲打抱不平,“那他妈是梁王!是殿下的弟弟!” 房遗爱闻言,有些悻悻然,他只是觉得错过了这个机会有些可惜。 长孙冲倒是不介意,笑道:“梁王也许真没我们想的那般简单,等等吧,看看过几天,这风向又该怎么吹。” 而在士族那边,郑旭等人却是颇为满意。 “此番,倒是辛苦了韦正兄了。”郑旭笑道,“如今,蜀王和那位之间,怕是没有了回旋余地,那就更离不开我士族的支持了。” 韦正,也便是京兆府少尹,也正是他,鼓动的李愔兵出东宫。 这会儿,闻言也是笑道:“分内之事罢了,如今我士族已经没了回头路,他蜀王又焉能例外?” 自从当初做出决定以后,军械工坊就不用说了,就这些日子,各家加起来,动员了数万民夫,这会儿正朝着洮河郡而去。 可以说,他们如今几乎是孤注一掷了。 不是说没有退路,但真要让李承乾赢得了天下,他们士族数百年的底蕴不说付之一炬,但至少得损失大半,他们舍不得。 “我士族当年支持隋文帝,便有了开元之治。 无奈炀帝昏聩,只得转而支持先皇,这才有了大唐盛世。 他李承乾,真以为自己有点儿能耐,就是我士族数百年底蕴的对手?” 郑旭这会儿,意气风发,大笑道,“我汉家王朝无数年传承,百姓随波逐流,商贾见缝插针,唯我士族,才是这天下核心!” “那是自然。”卢正举闻言也是笑道,“不管哪个朝代,也不管谁人为君,治理天下,就离不开吾辈读书人! 可世人愚昧,不知圣人之言真谛,焉能辅佐君王? 只有李承乾那小儿,无知至此!” 这一刻,士族众人,意气风发,他们仿佛又看到了隋文帝之时,士族是何等的辉煌? …… 而就在大家等风向的时候,就在消息四散的时候,就在士族的兵器作坊开始大放异彩的时候,王德全终于收到了李承乾的信。 “殿下终于要对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动手了!”王德全拿着信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作为这些年大明驻大唐的最高负责人,他是知道这些计划的。 自长明物流成立之初,每年长明物流都在朝大唐各地运送一些私密之物。 通俗的说,便是走私! 虽然每次的量都不多,但这么多年下来,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体量。 “通知长明物流,将殿下的命令传递下去,各地收到通知后,当即就行动,不得迟疑片刻! 另外,长安这边今日就开始,老夫倒要看看,往日那些高高在上,认为自己把持着天下文华的士家大族,该是个什么反应。”王德全是越说越激动。 他对士族本就厌恶,当初若不是崔家逼迫过审,他们也不至于走投无路投奔了李承乾。 当然,这么来说的话,士族倒是对他有大恩。 只是这么大的恩德,不将其掀翻,怎么能报? “那我这就通知大家。”伙计闻言,当下也是搓着手,一脸的激动,这一天,他也等了许久了。 倒不是说他也如何憎恶士族,主要是这事儿要是做得好,他也是有功的啊? 不敢说能步入仕途,外放一分店谋一个掌柜也不错啊? “赶紧,我这就去东宫,通知长孙尚书等人。”王德全笑道,“这等喜事,自然是要和众人分享一番的。” 就在王德全去往东宫的路上。 三文钱一本的各类书籍,已经在长安城大行其道。 一时间,听闻了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是奔走相告,然后奔着长明商号蜂拥而至。 三文钱,就这么说吧,纸张都不止三文钱! 这一天,士族的天,垮了! 卷五 第748章 李二的愤怒! 当三文钱一本的各类书籍遍布长安的时候,无数人都疯狂了。 这会儿,已经没人关注杨妃死不死的了,也没人关注东宫的大战了。 说到底,只有自身的利益,才足够引起他们的关注度。 而当郑旭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没一个能坐得住。 之前他们还洋洋自得的自诩把控了天下文华! 可只是转眼间,这世道就变了…… “快,派人去将长明商号所有的书籍都买了,三文钱一本,他们也敢!”郑旭咆哮道,“这是在挖我士族的根!” 他们士族靠什么屹立数百年不倒? 不就是把持着知识么? 大明这么一搞,他们以前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此时,和他有同样反应的人,着实不少。 可等他们派人带着大量的银钱来到长明商号的时候,顿时傻眼了。 只见长明商号的伙计对排着队的众人说道:“大家别急,都有,为了防止一些别有用心之辈,本店一应书籍,一样只能买一本。 确保的就是大家都有。 我家殿下说了,如此文华之盛世,岂能毁在一些别有用心之辈的手上!” 听到这话,很多人大喜,他们之所以急急忙忙的来排队,就是担心有这伙计所说的别有用心之辈。 就在刚刚,他们都看到了,有些人甚至是赶着牛车,拉着铜钱来的。 真要让这些人都给包圆了,他们从哪里去买这么便宜的书籍? 甭管家里有没有读书人,就这价钱,买回去一准儿不会亏。 而士族的那些人见状,顿时就傻眼了。 带了这么多钱,结果每种书就能买一本? 就算你有一千多种,那也才几贯钱而已。 “你们在这守着,我这就回去通知郎君。”有人连忙说道,说完,是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另一边,东宫,王德全正眉飞色舞的向众人讲述着李承乾的安排,脸上那激动的神色,压根就遮掩不住。 对于士族的怨念,他早就受够了,今天总算是可以出了积攒在心中的这口恶气了。 “这价钱,只怕是会遭受哄抢,你们有足够的存货么?”长孙冲闻言也是一惊,以他的身份和见识,哪里不知道这是在掘士族的根? “尚书大可放心。”王德全笑道,“这些年,长明物流陆陆续续运进来不少书籍,各地的存货都不少。 就拿长安来说吧,像是三字经、论语、汉语拼音这些书,单本的存量都在二十万册以上,各类书籍加一起,存量不会低于八百万册。 各地可能会少一些,但像洛阳这等通都大邑,存量也不会低于四百万,至于其他更小的州府,存量也不会低于百万册。 为了今日,我大明可是足足准备了数年,要不是士族这般张扬,殿下未必就会这么早动手。” 听到这个数字,长孙冲等人也是坐不住了。 好家伙,这么多! “这要是都以三文钱一本发卖出去,怕是我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一笔赔本买卖了。”普勒勃勃闻言,也是有些震惊地说道。 “嘿嘿。”王德全却是笑了,“赔不了多少,物流这块就不用说了,都是捎带手的,至于纸张,那也是我大明自己的,这些年,造纸工坊赚的钱,比这个可要多多了。 最大头的莫过于印刷了。 不过诸位有所不知,大唐这边用的都是雕版,而我大明,早就改良了印刷工艺,反正一本书也就赔个一两文钱的样子。 就算是都卖完,冲破大天也就赔个几十万贯罢了,还顶不上遍布天下的长明酒楼一个月的盈余。 该说不说,如今的大明,当真是财大气粗。 这点儿小钱,我们赔得起,可士族损失的,那就不是几十万贯可以挽回的。” 赔钱而已,他真不在乎,作为大明在唐最高负责人,他太清楚大明如今有多挣钱了。 可如果这么多钱,都放在库房里,其实屁都不顶,只有当这些银钱发挥出它该发挥的作用,才能体现出其价值。 几十万贯? 呵呵,那算钱? 今时今日的大明,缺那几十万贯了? “如此甚好。”长孙冲也是立即点了点头,“之前殿下的声望有损,这么一来的话,倒是能挽回不少。” “这才刚刚开始呢。”王德全得意洋洋地说道,“士族这些家伙,扬武扬威了这么多年,此番,老夫不将他们逼到墙角,老夫都对不起殿下对老夫的知遇之恩。” 说罢,王德全对众人拱了拱手,“好了,老夫就是来知会一声,这就回去坐镇商号了,诸位也要着手准备一番,如今我们这么一折腾,士族必将反扑,老夫倒是不怕,单就行商一道,老夫自从追随了殿下之后,还从未输过。” 说完,王德全也不迟疑,当下就离开东宫。 而就在他回去的路上,郑旭和韦正这些人已经不知道砸烂了多少茶杯。 “组织人,把能组织的人都组织起来,都去给老夫排队买书,老夫倒要看看,他大明有多少书可以发卖!”此时的郑旭,也只有无能狂怒。 当时王德全鼓动李二修建长安书阁,他们能忍,毕竟书籍就那么多,想要借阅也要看条件。 可如今,三文钱一本的书籍,卖遍长安,这是在动他士族的根基! “算了……”卢正举闻言,摇了摇头,道,“王德全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说明他们手上绝对有不少存货。 而且,我们就算派人去买,又能买多少? 哪怕安排一千人排十次队,也就一万册而已,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如今,老夫最担心的反而不是这个。” “嗯?”崔侍郎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老夫担心其他的地方,会不会也是如此……”卢正举说完,随即便沉默了。 他最担心的其实是范阳。 这要是三文钱一本的书籍,在范阳大行其道,他卢家在范阳将会受到巨大的打击。 而听他这话,众人都沉默了。 是啊,他们也担心同样的问题。 深呼了一口气,郑旭说道:“派人知会族里吧,如今我士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秋!” 说是生死存亡,真就夸张了,但的确是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 当知识被人剥开了那层神秘的面纱,贩夫走卒都能捧起一本书的时候,只要经过几代人的蜕变,他们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而这,本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一时间,众人也都是兴致缺缺。 …… 同一时间,高州。 李二却是冷若寒霜,看完李孝恭的奏章,顿时就将身旁的茶杯给砸了个粉碎。 “混账!”他怒声喝骂道。 长孙无忌等人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这是长安发生了什么? “陛下,不知长安出了什么变故?”长孙无忌轻声问道。 李二怒气未消,一脸怒容地说道:“不日之前,杨妃薨!” 就这?长孙无忌都傻眼了,杨妃薨,你该伤心伤心,这怒气冲冲的是个什么意思? “死于鸩酒。”李二继续道。 这话一出,众人倒是都有些意外。 不过倒也能理解李二的愤怒了,毒杀当朝皇妃,行为何其恶劣? 长孙无忌当即说道:“陛下,此时应当下旨任城王,严查此事。” 他也就这个态度了,更多的态度,他还真没。 其他人,如唐俭这些家伙,其实也都一样,对于杨妃,他们生不出多大的好感,毕竟是前朝公主,他们当年干的就是前朝。 李二深呼了一口气,又道:“当日,梁王李愔率亲兵围堵东宫,与长明军血战,死伤过半。” 这是怀疑东宫? 众人闻言,没一个吱声的,如今东宫的事儿,他们可不好掺和。 “同一时间,皇后遇刺……”李二说完,便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脑子都炸了! 那一瞬间差点儿笏板都没拿稳,当下就说道:“陛下,下旨吧,让武阳公、虢国公、潞国公封锁长安城,行刺当朝皇后,罪同谋逆,不管牵连到谁,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此撩给挖出来!”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间,满朝堂的人都坐不住了。 杨妃他们可以不在意,那是李二的家世,但是皇后遇刺,那就不一样了。 关键是,皇后在他们的心中,可比杨妃的分量重太多了。 见群臣如此双标,李二也有些无语,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刚刚也不过是试探了一番群臣罢了。 不过对此,他倒也没有太过于意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放心,如今皇后暂居东宫,有长明军的那群家伙护佑左右,怕是没几个人能近身。 河间郡王的奏疏中也提到了,皇后无碍,只是受了一些惊吓罢了。” 听李二这么说,长孙无忌和一众群臣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这节骨眼儿上,长孙皇后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别说长安会动荡。 估计大明的那位都能杀回来,真正的杀回来,带着他的大军,马踏长安。 谁都清楚如今长孙皇后的重要性,没人敢不小心。 “即便皇后无碍,但也应该让几位国公介入了。”长孙无忌说道,“有一就有二,若是不能将此撩揪出来,未来恐成大患。” 李二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他也不担心长孙的安危,这会儿,大明估计比他更在意长孙的安危。 “拟旨。”李二道,“命任城王李道宗全权追查杨妃、皇后遇刺一案。 虢国公张士贵、武阳公李大亮统帅左右武卫巡视长安…… 河间郡王李孝恭、蜀王李恪、梁王李愔主持杨妃丧事(本来准备将杨妃安葬在昭陵,毕竟李二的昭陵人满为患了都,陪葬的妃嫔和文臣武将加上儿女和女婿,将近两百号人,结果查资料才发现,长孙皇后还活着,昭陵还没影儿……)” “臣领命。”长孙无忌闻言,当即躬身领命。 不过这会儿,大殿之上倒是安静了下来。 他们这会儿都有些心事重重。 就如今的局势来看,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杨妃下毒?谁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行刺皇后? 这般想着,众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如此下去,长安必乱啊! “陛下。”就在这时,房玄龄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说道,“如今长安的局势风云变幻,这南征是不是该缓缓了? 或者说,陛下应该回长安主持大局了?” 他知道李二的意图,但现在看来,长安那边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如果说,那两位的武力争锋只局限在大赵王廷的地界,他们还能接受,可短短时间,长明军已经在长安连战两场了。 虽然双方都还算克制,但接下来的事儿谁又知道? 见房玄龄这般说,众人也都看向了李二。 确实,他们也有这个想法。 南征而已,李二在不在,其实不重要了。 但李二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有些话,朕即便不说,诸位爱卿都明白,实非朕无容人之量。 想那昔年,朕南征北战,挥斥方遒,好不霸道! 但那时,朕还不是朕。 时至今日,不能说是朕变了,只能说是朕的身份变了。 就如诸位爱卿一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作为大唐的帝王,朕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大唐挑选一个最适合,也最优秀的继承者。 他日吾等百年之后,他才能完成吾等的未竟之志。” 说到这里,李二长叹了一口气,低沉道,“生在帝王之家,这是他们的命,也是朕的命。 享受了锦衣玉食,也享受了无上尊崇,那么相应的,总是要付出一些东西才是。 鱼与熊掌,焉可兼得?” 他这番话,说得倒也算实在,可一众群臣却是都沉默了。 说得再漂亮,你不是还有自己的私心? 可这话没人敢说出口。 见群臣这般,李二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都退下吧,若是终成大祸,一切罪责,尽归朕身。 朕,何惧之!” 得,这会儿众人更没啥好说的了,也只得躬身行礼,便纷纷告退。 看着众人离去,李二神色一变,冷声道:“查,让密谍司查,高明断然不会谋害杨妃,那么便另有其人!朕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承乾就没有谋害杨妃的动机,同样是马上得天下的他,太清楚李承乾如今的底气来自于什么了。 谋害杨妃,对李承乾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奴婢这就安排。”老内侍如幽灵一般的蹿了出来,跟着又如幽灵一般的消失于大殿。 而李二却是皱着眉头,出现第三方人手了? 还是说事情出现了某种他都没预想到的变故? 这一刻,李二勃然大怒。 杨妃之死他并不在意,但事态再次脱离了他的掌控,这让他十分不满。 至于刚刚,他之所以不愿意回长安,和他说的那些废话固然有些关系,可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只要这会儿他一回去,这刚刚冒出头的第三方势力,必然又会缩回去,再想他们露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卷五 第749章 士族的反击,石破天惊 姑且不论李二是如何的愤怒。 不过几天时间,大明三文钱一本的各类书籍便在大唐各地掀起了轩然大波。 就这价格,放在后世那都属于买回去放在公共厕所都不亏的那种。 要知道,年前的新粮还六文钱呢! 而在博陵、清河、范阳、荥阳……这些地方,形势更加严峻。 大明对他们是格外的照顾,甚至在这几个地方,不管你买什么书,都附送一本三字经。 换言之,在这几个地方,李承乾所著的三字经,免费! 他们将此次事件,称之为,士族之劫! 这不,士族的那些老家伙,再次齐聚一堂。 “那位,是想刨我们的根啊!”卢家的老人,一脸愤慨地说道,“如今,我范阳一地,近乎人手捧着一本三字经。 就连那些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贩夫走卒,亦是如此。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那个气啊,心中有万千怨言,却又无处施为。 “我们难道不是一样?”郑家老人无奈道,“如今,总得想个应对之策才是,再这么下去,士族危矣!” “岂止是危矣?”崔家老人说道,“如此下去,我等士族都快成笑话了。” 一时间,众人也是抱怨不已。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恰在这时,陇西李氏的老人说道,“我士族之所以传承千年不倒,依仗的其实并非是族里积累的那些书籍。 说到底,书籍本身终究只是死物,我们最大的依仗,是一代又一代人,从不间断的去钻研、去体悟先贤的思想和智慧。 你让那些贩夫走卒拿着一本书,姑且不说他们识字与否,你们觉得他们是能理解先贤所说的‘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熟之过?’ 还是能理解‘利之而勿害,成之勿败,生之勿杀,与之勿夺,乐之勿苦,喜之勿怒。此治国之道,使民之义也,爱之而已矣。’ 他们理解不了。”老人摇了摇头,继续道,“而这,才是我们的依仗。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早晚也会慢慢的理解这些先贤之经义,但和我们无数代人的积累相比,他们的底蕴何其浅薄? 只要保证永远都走在他们前面哪怕一步,我士族岂会衰败?” 这就是李承乾嘴中的聪明人,他其实一早就知道,这些书籍,至少在暂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因为这个老人说得没错,士族的底蕴,都在他们脑子里。 不是说李承乾将那些以前众人视若珍宝的书籍,廉价卖遍大唐,那些买书的人就能马上成为饱学之士。 不可能的,这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才能质变引起量变。 但至少在短时间内,李承乾的这招,其实只能恶心人。 只要士族愿意沉下心来,继续在学问一道上继续探索,他们终究还是天下士子的引路人。 “话是这么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数代人之后,我们今日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有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道理大家都懂,可隐患始终是存在的。 学问确实晦涩难明,可这么多人都去钻研,终究是能得出答案的。 这就是人性,哪怕你现在还没从我手中夺走什么,但你将来会从我子孙手中夺走,那也不行! “现在说这些没用。”郑家老人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应对。 大明此举,不单单是在刨我士族的根,也是在挑衅我等! 若是无动于衷,我士族终将被人看轻,长此以往,谁还敬我士族? 而且,此番,使得那位名声暴涨,街头巷尾无不是称赞那位之贤明,对我士族,嗤之以鼻。 别忘了,我们如今正在做什么。”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士族,说白了,活的就是一个名。 没有了名望的士族,也就是个诗书传家罢了。 闻言,众人皆是闭嘴了。 要是知道怎么办,他们早就去做了,不就是因为没有解决之法,众人这才齐聚一堂么? 一时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见半晌都没人说话,陇西李氏的老人却是站起来说道:“老夫有一法,可破此局,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尝试一番。” “我等都不知如何破局,怎么尝试?”顿时便有人说道。 老人倒也不急,似乎在组织言语,半晌才说道:“其实老夫之策很简单,就两个字,放手!” “嗯?”众人有些不解。 “老夫的意思是,放弃对学问的把持。”老人说道,“传道天下,广开学堂,大兴文教……” “什么?”都不等李家老人将话说完,便有人站了起来,说道,“你是在消遣吾等不是?之前你说的倒也在理,但你明知,我士族的依仗是什么,反过来你就让我们放弃最后的依仗! 真当李氏皇族和你陇西李氏是一家了?” 说这话的是崔氏老人,崔民干! 早些年,就是李氏夺了他崔民干的士族第一等。 虽然他知道这是李二故意恶心人的行径,但有些时候,他对这陇西李氏还是抱有一丝怨气的。 这会儿,他更是没忍住。 而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 “李公不可。”有人应承道,“此举,无疑是自掘坟墓之举,岂能做得? 正如李公之前所言,对学问的理解和明悟,才是我等士族最大的依仗,岂能轻贱?” 听到他们的话,李家老人有些无奈。 沉吟了良久,他才继续说道:“世道不一样了。 对于如今的我们,只有彻底放手,才是我们的最优解! 否则,我士族再无名声可言! 而且,你们只看到了弊端,但没有看到益处,若是我们处理得当,真正的获益的,还将是我士族!” 一听他这么说,当即便有人问道:“此言怎讲?” “此举处理得当,当为天下师!”李家老人沉声道,“就如今的局势而言,我们无力阻止大明将各类书籍卖遍天下,这是大势,谁也阻止不了。 而且,陛下一旦知晓,更是会大力支持! 别说那位是不是在邀名,陛下只看利益! 既然我们无法阻止,那为什么不顺势而为? 那位不是邀名么? 我们要是传道天下,广开学堂,这名,难道我们就邀不得? 届时,天下不论士子还是贩夫走卒,谁不得说一句,士族高义! 哪怕是从中真走出几个了不得的惊世大才,难道他们还能不念我士族的好? 别人问其师承何处,他得不得说一句,晚辈师承陇西李氏? 今后,这些人哪怕成了一代大儒,成为了新的名门望族,他得不得谨记这授道解惑之情? 如今,我们既然不能把持文华,那就开枝散叶,让天下士子,皆出我士家高门! 哪怕到时候,我们丧失了在朝堂上的权柄,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清贵士家,届时,我们还何惧之有?” 听他说完,众人都给干沉默了,一个二个都是一脸的欣喜。 这话有毛病么? 没,一点儿毛病都没! 哪怕是崔民干,这会儿也觉得这话有道理! 大势不可逆,那就顺势而为! 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士族这些家伙,是真的有些东西的。 更不能小觑古人的智慧。 他们只是眼界兴许窄了那么一些,但脑子,真就不一定是一个后世人能比的。 饱读诗书的他们,不敢说他们都从先贤的巨著中学会了多少治国之道。 但一肚子的坏水,怕是没少憋…… “老夫也觉得此法甚好!”崔民干这会儿也不反对了,当即说道,“的确,大势之下,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这大势带来的便利。” 他说完,众人也都没有反对。 很快,众人便着手开始商议具体方案。 有了决计,士族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第二天,士族广开学堂,授道解惑的消息便开始传了出去。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要知道,这些士族最庞大的便是他们遍布半个大唐的分支! 而此番,广开学堂,这些分支便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既然要传道天下,当然是渠道越广越好! 而这些分支,便成了他们天然的渠道。 一时间,四方震动,石破天惊! …… 这天,高州。 房玄龄主持完高州的府试,正准备去高州的藏书阁看看。 作为昔日的当朝宰辅,他还是很愿意在市面上多走动走动的。 不管是体察民情,还是什么,总之,他乐意。 这会儿,他刚好钻进了一家粮铺,用手抓了一把粮食问道:“掌柜的,如今这粮食是什么价?” “客官手里那是年前的新粮,八文钱。”掌柜的见来了生意,当即也就凑了上来。 房玄龄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长安城的粮食才六文,同样是年前的新粮,为何高州就要八文?” 别看两文钱并没有贵上多少,但多少百姓家,就是被这两文钱给压塌了脊梁。 “客官想必也知道,如今陛下来了,又在用兵,这粮食自然是涨了些许。 当然,若是客官觉得贵,小店还有前年的粮食,七文。 如今刚刚开年,前年的粮食都算不得陈粮。 当然,还有更便宜的,大前年的粮食才五文半,虽然成色是差了点儿,但果腹没问题。 像小老儿这等糙人,家里也是吃的这粮食。” 房玄龄闻言,点了点头,他担心的就是因为朝廷用兵,影响百姓的生计。 “将那陈粮给老夫装上一……” “掌柜的,喜事啊!”就在房玄龄话都没说完之际,一伙计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说道,“长明商号在卖书了,三文钱一本!不管是什么书都只要三文! 你家公子不是快要蒙学了么,赶紧去买几本啊!” 一听这话,掌柜的当即就嚷嚷道:“对对对,老夫这就去,铺子里你就先看着了。” 说罢,掌柜的扔下手上的伙计就往门外跑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这才停下来对房玄龄说道:“客官,抱歉,贵客要什么只管跟我伙计说就是。” “罢了,回头再说,这三文钱一本的书籍,老夫也没见过,这就和掌柜的一道去看看。”房玄龄其实也被惊住了。 三文钱? 什么时候书籍都便宜到这个份儿上了? 长明商号? 他当即就想到了什么。 “也罢,咱们一道去!”掌柜的也没矫情。 很快,两人便一道直奔长明商号而去。 而这会儿,不知道多少人都直奔长明商号而去,等房玄龄等人赶到的时候,长明商号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 不管家里有没有读书人,这三文钱一本的书籍,哪怕是节衣缩食也要买上几本。 不是说万一有天就用上了,关键是,谁不想自家孩子未来有出息? 房玄龄他们算来得早的,收到消息就来了,就这,也排了将近半个时辰。 房玄龄一向都是个极为守规矩的人,虽然他知道,只要自己自爆身份,他决计不用排队,但他却是没这么做。 等排到他的时候,房玄龄问道:“老夫能先看看都有哪些书么?” 伙计闻言,当下也是笑道:“我们店里的书籍,应有尽有,若是贵客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小的提。” “有启蒙的书没?”旁边有人问道。 “要说启蒙的话,当是三字经最为合适了。”说罢,伙计就从柜台上挑出了几本书,道,“这几本书都极为适合启蒙。” “那这几本书读完了呢?”那人又问道。 他想趁着现在便宜,都给准备好。 未来,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么便宜的书籍了。 “客官倒是不用着急,我长明商号的书籍,都是这个价。 我家殿下说了,这是惠民之策,永不涨价,所以现在倒是不用着急。 最重要的是,这些书籍,我长明商号每年印刷不下百万册。 未来,你家贵公子,断然不会少了书读。” 一听这话,众人都震惊了。 一年印刷百万册? “都是三文钱?”有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那是自然,我家殿下还说了,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不该是牟利的工具! 只有这天下人,人人都知理、明理,这天下才会长久的太平。” “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房玄龄轻声呢喃了一句,半晌才说道:“把每种书都给我拿一本。” “一样一本的话,那着实不少。”伙计闻言,当即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册子和一支炭笔,“这样,贵客将地址填上,回头小店派人给贵客送上府,到时候一并结账就是。” 房玄龄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利国之大事,也着急向李二回禀。 (本章完) 卷五 第750章 房玄龄的大计 房玄龄一点儿不敢耽误,等房玄龄见到李二的时候,李二正和长孙无忌等人在议事。 见房玄龄气喘吁吁的,李二问道:“何事让爱卿这般急切?” “陛下,今日长明商号……” “你说这个?”一听房玄龄这话,李二当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当下便将一本书拿了起来,说道,“刚好,我们正聊着,既然爱卿来了,那就一起来说道说道。 这于我大唐而言,究竟是好事儿还是坏事?” 房玄龄哪里不明白,陛下已经知晓了一切,闻言,当即便说道:“自然是好事儿,如此惠民的价格,当是我大唐文教昌盛的象征!” 他有些激动。 三文钱啊,比粮食还便宜,这样的价格,不知能让多少人手不释卷,这是他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作为昔日宰辅,这是他做梦都想看到的一副场面。 可李二却摇了摇头,道:“未必都是好事儿。 读书人啊……最是难缠。 学问本身没错,但多少人用学问在践踏良知? 若是品行不端亦或者心思不正,读的书越多,于国朝而言,越是无益。” 听李二这么说,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这话没毛病。 有些人,越是学问深,越是能祸国殃民。 “陛下,那我们要遏制此举么?”长孙无忌立马躬身问道。 对此,李二倒是摇了摇头,道:“不用,真要这么做了,反倒成了朝廷的不是了,到时候,百姓的怨言倒是都撒到朝廷身上了。 而且,说起来,这对我大唐而言,也并非一点儿好处都没,只是,我们该如何规避其中不好的一面?” 李二并不在意这里面存在的问题,问题这个东西,发现了,加以修正也就是了,能有什么了不起的? “回陛下,要想导人向善,唯有教化和引导。”房玄龄当即躬身道,“在这方面,老臣觉得大明的大明国学便有可借鉴之处。” 其实这个想法他早就有了,但以往时机不成熟。 可如今,时机恰到好处。 “可如今各地也有府学、县学。”长孙无忌说道。 房玄龄却是摇了摇头,道:“单单是府学和县学,显然是不够的,而且,这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承担得起的,哪怕如今书籍如此惠民,单单就是那笔束脩,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今日,老夫在长明商号,听商号的伙计说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闻言,皆看向了房玄龄,他们也想听听,是什么话? 房玄龄倒是没卖关子,继续道:“那伙计说,他家殿下还说了,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不该是牟利的工具。 只有这天下人,人人都知理、明理,这天下才会长久的太平。 陛下之前所言虽然是实情,但正如陛下昔日曾言,何以以尚未发生之事,来给未来定罪? 以往这种事儿发生过,今后必然也会发生,但这和振兴文教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就不能说,正是因为文教大兴,也许一个原本不知礼仪的贩夫走卒,也能彬彬有礼? 也许原本因为不知理而被人蛊惑的贼寇,因为知理而造福一方?” 长孙无忌看了看上首的李二,见其没有言语,当即便摇了摇头,说道:“此言差矣,圣人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为什么这句话就不能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房玄龄笑道,“圣人之言,其实全在我们如何去理解,齐国公觉得呢?”房玄龄笑道。 长孙无忌有些无奈,和文人辩驳就是这点儿不好,得纠缠半天。 正在他思绪着如何辩驳之时,李二却是开口问道:“那依房爱卿所言,当如何?” “广开学堂,教化百姓。”房玄龄躬身行礼道,“与其让他们如无头苍蝇在浩瀚的书籍中乱撞,不如由朝堂来引导他们。 说起来,教化百姓,本就是吾辈的责任。” “太多了……”长孙无忌却是摇头道,“就以长明商号发卖的书籍而言,真要如此,我们教化不过来的。” 开什么玩笑,他去打听了一下,就高州而言,单单启蒙的书籍,单册的存量就不下于十万册! 这庞大的体量,根本就不是如今的朝廷能做到的。 “齐国公误会了。”房玄龄说道,“教化也是有针对性的,成年人自是不在这个范畴之内,我们该教化的,是那些孩子,他们才是大唐的未来和希望。 至于成年人,其实已经无需教化,他们已经有了对这个世道的浅薄认识,我们也很难再改变他们。 只要抓住对孩童的教化,几代人下来,文教必超历代!” “如此甚好。”李二显然动心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其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总不可能去禁绝长明商号发卖书籍,真要这么干了,那些百姓还不得将他和士族的那些家伙归为一类? 而就在这时,老内侍从后面蹿了出来,在李二耳旁低声耳语了一番,又将一道密奏交由李二后,便再次退了出去。 李二的神情却是极为的精彩。 从一开始的讶然,到最后的释然,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等老内侍退下后,李二拿着手中的奏章,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房玄龄一眼,房玄龄被看愣住了,心道,莫非与老夫有关? “看来有人和房爱卿想到一起去了。”李二笑道。 “嗯?”房玄龄倒是愣住了。 李二笑道:“就在不日之前,崔卢郑王这些士家大族已经这么做了,倒是好大的魄力。” 这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也没想到,崔卢郑王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要知道,把持文华,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而众人闻言,都是一惊。 严格的来说,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都算得上士族,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们也未必愿意将自家数代甚至数十代人的积累,拿出去。 人都是自私的,大家都一样。 不过转念一想,大家又都懂了。 “看样子,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压力。”长孙无忌笑道,“不过如此一来,那朝廷广开学堂,当真就成了当务之急。” 如果说,之前他还反对的话,那这会儿,他便成了这个决议最坚实的支持者。 他很清楚,李二对崔卢郑王这些士家大族的感官一直都不好,这个时候,岂能让士家大族珠玉在前? 李二点了点头,也说道:“这些人,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可见其所图之大。”笑了笑,李二继续说道,“高明能将这些家伙逼迫至此,倒也是出乎了朕的预料。 此事既然是房爱卿提出来的,那便由房爱卿去做吧,户部配合。” “微臣遵旨。”房玄龄和马周齐齐躬身施礼。 李二摆了摆手,说道:“朕乏了,姑且都退下吧。” …… 另一边,逻些,李承乾暂且还没收到长安的消息,不过他也能猜到长安这会儿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即便猜到了,他这会儿也无心理会,无他,马业的人回来了,还将朴固福泽的人带了回来。 这会儿,李承乾正在听着朴固福泽的人讲述中天竺的诸多事宜。 一边听着,眉头一边微微皱起,待他说完,李承乾这才问道:“这么来说的话,杨大郎并没有彻底的掌握整个中天竺?” “暂时还没有。”信使说道,“不过我们过去后,朴固将军已经带着兄弟们镇压了几处不臣,但要彻底掌控中天竺,一时半会儿还不行,主要是我们的兵力太少了,如果分兵,又没有了绝对的威慑力。” 李承乾捏着嘴角,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是想朴固福泽坐镇中天竺,能起到一个牵制的作用,结果如今的中天竺动荡丛生,这倒是打破了他的计划。 不过转念一想,中天竺的动荡其实也能理解,决计是另外几部天竺在搞鬼,大家都等着大明的人撤离后,彻底的瓜分中天竺,所有人都在为此做准备。 想了想,李承乾说道:“这样,传令泥婆罗,让他们即日出兵西天竺。 虽然杨大郎那边没能起到牵制的作用,但也给我们减缓了不少压力。 我们也是时候给他减缓一些压力了,孤身在外的,倒也为难他了。” 他倒是没有任何苛责的意思,就以杨大郎的实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芒波杰孙波闻言,连忙点头说道:“那微臣这就去通知泥婆罗。” 说完,他也没做停留,转身就走了。 等他走后,李承乾又对赵岩说道:“集结大军,我等也不能一直留在暹罗,待泥婆罗动兵之后,我们立马南下,威慑北天竺。” “末将领命。” 随着李承乾一道又一道的命令下达下去。 很快,暹罗城便热火朝天起来。 不说别的,那无数的民夫早就动了起来。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三日后,当李承乾收到泥婆罗已经兵出西突厥的时候,李承乾便当即下令,怨军南下雅砻。 也就是松赞干布发家的地方。 与此同时,西天竺。 当泥婆罗大军挥兵犯边之际,西天竺彻底懵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泥婆罗居然敢对他西天竺动兵。 倒不是说双方的关系有多好,关键是泥婆罗如今,不应该是自顾不暇么? 怎么还有功夫对他们大打出手? 真就不怕大明在这个时候成了那黄雀? 当然,想归想,西天竺还是在最快的时间组织起了兵马,对泥婆罗进行反击。 别看泥婆罗借兵杨大郎,便轻轻松松地拿下了中天竺,但真要对上西天竺,反倒是没那么轻松了。 毕竟,当初他们对付中天竺的时候,其余四部天竺暗中还是出了力的,至少帮忙牵制了一二。 可这会儿,泥婆罗对西天竺动兵,可没人帮着牵制西天竺了。 而且,泥婆罗要是真有硬撼西天竺的实力,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将军,这仗不好打啊。”就在攻城失利之后,一将士对他们将军说道。 “仗就没有好打的。”将军闻言,长叹了口气,说道,“可今日我们不和西天竺拼命,改日就只能和大明的将士拼命了,。 和西天竺拼命,至少我们还有胜算,但真要对上了大明的那群疯子,你觉得我们还有胜算么?” 自从见识了当年吐蕃的覆没之后,他们最不愿面对的便是大明,不是说他们懦弱,而是大明那五花八门的新式军械,压根就不是他们能够面对的。 将士闻言,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咬了咬牙,这才说道:“那麾下这就带着人,再冲一次,我就不信了,他西天竺比中天竺那根骨头还难啃。” 说罢,这将士转身就准备继续带着人冲阵。 不过将军却是急忙说道:“慢着,之前大明不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些火药弹么,别舍不得了,该用就用。 真要拿下了西天竺,未来,这些玩意儿我们不会少的。” 他知道自己这些麾下的德行,一个二个都恨不得将好东西藏裤裆里。 可这玩意儿,今天你不对敌人用了,难道等着敌人对你用? “明白了。” 说罢,将士再也不多言,转身就去组织新一轮的攻伐。 而在西天竺,西天竺的众将士这会儿却是有些洋洋自得。 小小泥婆罗也敢犯我边境? “将军,出兵吧,借着这次机会,彻底覆没了这泥婆罗?”有麾下一脸激动地说道。 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不过将军闻言,却是没好气地说道:“攻伐泥婆罗?那地方鸟不拉屎,打下来有什么用?” 泥婆罗能这么多年在夹缝中求生,说到底,还真就是因为他的贫困潦倒所至。 太穷了,有些时候也是一种保护色。 麾下闻言,有些悻悻。 他也知道,泥婆罗哪怕打下来,也并没什么卵用,可真要这么干了的话,那泥婆罗的那些家伙,估计会疯狂的报复他们。 这对他们来说,是得不偿失的。 砰! 砰! 砰! 就在他们商议着的时候,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一瞬间,众人都呆住了。 “怎么回事儿?” 没有人能回答他…… 砰! 紧接着,爆炸声响起,那地动天摇的感觉,甚至让人以为是遭了天罚。 甚至有人已经匍匐在地,不是为了躲避爆炸,而是为了忏悔…… (本章完) 卷五 第751章 不要脸的大唐武将 大明的火药发展至今,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 在大明,不敢说人人都知晓这个,但至少有五成的人知晓。 而各国在得知火药之危后,其实也研发过。 毕竟如今大明的火药,甚至都在开山裂石上大规模使用了,根本就没有隐瞒的意思。 哪怕是在五部天竺,估摸着也开始研究这个玩意儿了。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终究是他们接触不到的领域。 是以,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不安和惊惧,也就不难理解了。 莫说他们,泥婆罗的那些将士,又如何不是这般? 他们这会儿,一个个不也是一脸的呆滞? 唯有泥婆罗的将军,却是一脸的庆幸。 “万幸没有和大明为敌。”将军说完,心下也是一阵的后怕。 要是大明将这些火药用在他们身上,他们焉有幸存之理? “将军,听说这火药还只是大明早些年生产的,用大明的话来说,新式火药都已经迭代到第三代了,至少那怨军装备的便是第三代。 也许,大明都已经研发出了第四、第五代火药了。” 麾下有人轻声呢喃着。 将军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也是正理,我们刚刚归附,人家怎么可能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我们? 难道就不怕我们反戈一击? 而且,既然他们敢将这火药交给我们,那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克制这个火药的能力。 大明啊,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们最新迭代的火药,夸张到了何种地步?” 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深究。 “下令吧,全军压上,先拿下西天竺的这处关隘。”将军说道,“此番,五部天竺必灭,既然我们归附了大明,那就得展现出我们的价值。 这样也能更好的成为公主殿下的助力。 日后,若是公主殿下能为明王诞下一儿半女,我们想做点儿什么,也更有底气不是?” 他这会儿,倒是生了契苾何力和慕容孝永等人一样的心思。 若是能扶持自家公主殿下的子嗣,坐到那个位置,那比什么开疆拓土都来得荣耀。 很快,泥婆罗的大军呼啸而出,趁着西天竺的众将士都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首战告捷。 而在雅砻。 李承乾的大军这会儿正驻扎在雅砻江边。 北天竺暂且没有异动,李承乾也便走了一趟降巴木决岭王宫,这是松赞干布出身的地方,也是吐蕃的龙兴之地。 前世他就想来看看,只可惜,他来的时候,这座宫殿已经淹没于历史的尘埃之中。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专门跑这么一趟,倒不是因为好奇这座宫殿长什么模样,而是听说松赞干布在此处藏匿了诸多的财宝。 大明的确不缺钱,可没人不希望自己的钱财更多一些。 这一点儿,哪怕李承乾也不例外。 不过当李承乾见到这降巴木决岭王宫之时,脸上的失望之色,藏都藏不住。 如此破败寒酸的王宫,两世为人的李承乾也是头一次见。 就这么说吧,这王宫,还不如大唐那些官员的官邸大。 不过想到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李承乾倒也释然了,加之当初的吐蕃,可没有后来那般强大。 “殿下,这地方,真能藏什么财宝?”赵岩有些将信将疑。 怎么看,这地方都不像能藏匿财宝的地方。 “谁知道呢?”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过来都来了,就让人找找,毕竟是他们覆灭了苏毗,继承了苏毗的一切,搞不好真就有点儿什么。” “就这地方,打眼一瞅,就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搜刮了一遍的,就算有财宝,也早就被人搬空了。”尉迟宝林真就是打眼一瞅,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李承乾笑笑没说话。 他此番既然亲自来了,自然是有他想要找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搜寻无果的众人纷纷失望的向李承乾回禀。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不应该,有发现暗室没?” 众人摇了摇头。 沉吟了片刻,李承乾抬头看了看这并不雄伟的宫殿,说道:“这样,将这宫殿炸开,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暗室。” 李承乾有些时候,是真的很疯魔。 做起事儿来,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 前世他不知道这降巴木决岭王宫是毁于谁人之手,但如今他却是有了个清晰的答案。 当然,一众将士对于李承乾的话,向来都是不打折扣的执行。 当即,便有人去准备将这降巴木决岭王宫给掀翻看看。 约摸着一炷香的工夫后,在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中。 象征着吐蕃曾经崛起的宫殿,就这样湮灭在了飞扬的尘土之中。 李承乾有些惋惜,但也仅仅只是惋惜。 又是半个时辰后,待烟尘散去,赵岩等人当即便在废墟中寻找了起来。 没多久,便有人惊呼道:“找到了,还真有个暗室,要不是把这宫殿掀翻过来,还真不好找。” 李承乾闻言,当即一喜:“派人查探一番,当心一些,若是有什么东西,搬出来。” 李承乾几乎敢断定,他要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但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总不能自己亲自下去吧? 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恶心人的机关之类的玩意儿? 当然,众人这会儿其实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李承乾如此在意。 直到有人将暗室里的东西都抬出来后,尉迟宝林有些讪讪,打脸来得也太快了点儿…… “都打开。”李承乾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什么财宝, 这些都只是捎带手的事儿。 当数十个箱子都被打开后,众人都被里面的金银给亮瞎了眼,唯有李承乾看着其中一个箱子上的一柄权杖和一顶头冠,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见李承乾这般,尉迟宝林笑道:“原来殿下喜欢这个?回头让将作监多打造几顶就是。” “你懂个屁。”李承乾没好气地说道,“这是苏毗女王的权杖和头冠,头冠倒也罢了,但这权杖,曾是执掌这片高原的象征。 算了,和你个粗坯说了也不懂。” “将东西收好,撤。”李承乾很是满意地说道。 有了这权杖,不说他对这片高原的统治更具合法性,关键是,未来可操作的空间也更大。 他可不希望,今天打下了这里,过几年,苏毗或者吐蕃又叛乱,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一劳永逸,才是他的目的。 …… 与此同时,暹罗那泰府。 尉迟敬德一行人已经在此耽误了很长的时间了。 哪怕兰甘旭明里暗里,已经提醒了很多次,你们该回大唐了。 结果这群臭不要脸的非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一定要兰甘旭查出所有的真相。 兰甘旭哪里不知道这群老流氓的心思,可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好应承着,同时向他们的国王上奏。 “他娘的,老夫想找个发飙的借口都找不着了?”酒楼中,尉迟敬德破口大骂。 这几日,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制造点儿冲突出来,结果暹罗的这些家伙就跟缩头的王八一样,不管你们怎么挑衅,反正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这样的事情做多了,就连尉迟敬德都觉得自己等人不是个东西了。 “这么下去不行,是得想个法子了。”李绩捋着胡须说道。 他们就是来寻开战借口的,一直拖在这里也不是回事儿。 当然,真要说起来,开战的借口何其多? 可大唐终究是天朝上邦,表面上的脸面,还是要维系的。 “几位公爷真可谓是当局者迷。”一旁,掌柜的笑道,“要知道,诸位公爷手里可是有张王牌,要不,听小老儿一计?” “你个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鸟,所有的计谋都是绝户计,给种粮下毒的计谋你都想得出来,真是难为你也是个人了…… 放在三国,你倒是和贾诩能坐一桌,不过有你两个同时出现的地方,怕是狗见了都得绕路走。 和你相比,老夫倒是觉得尉迟老黑倒是多了几分眉清目秀。” 一听掌柜的开口,李绩是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自从他们来之后,都是掌柜的亲自招待的他们,期间也没少给他们出谋划策,毕竟掌柜的对这那泰府更了解不是。 可接触下来,众人发现这掌柜都不是狠人那么简单了,说他是人,都是抬举了。 “英国公抬爱,小老儿怎当得起英国公这般夸赞。”掌柜的跟听不懂好赖话一般,当即躬身道。 李绩只觉得浑身直抽抽,这老狗,当个掌柜的真是屈才了。 不过一旁,尉迟敬德倒是问道:“说说,这回你又有什么计策?” “诸位公爷莫不是忘了?坑骗了鄂国公的那美人,可还住在小店里。”掌柜的笑道,“既然诸位公爷都说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那也就是说,这美人背后必然还有人,可这美人不是我们那位府尹的姬妾么? 难道那府尹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说完,掌柜的就笑盈盈地看着众人,也不言语。 “我就说吧,这老东西,憋不出个好屁来。”李绩摇了摇头,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没有反对。 而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闻言也没反对。 这掌柜的意思很简单,蒙泰不是把自己姬妾给拿出来顶包了么? 那尉迟敬德捏着鼻子认了就是,可这女人是你蒙泰的姬妾,这事儿你怎么解释? 难道说,坑蒙他尉迟敬德的是你蒙泰? 如此一来,那就有话说了。 片刻之后,侯君集叹了口气,说道:“哎,看样子,如今也是别无他法了,只能委屈一下尉迟老兄了。” “罢了罢了,为了大唐,老夫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了。”尉迟敬德闻言,当下也是一脸无奈地说道。 仿佛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真要如此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要注意一下。”李绩说道,“按照之前掌柜所言,这蒙泰之所以将其自己的姬妾推出来,而不是随便抓一个女子,想必就是因为我们定然查不到这女子的跟脚。 换句话说,这那泰府应该都没几人见过这女子。 空口白牙的说这女子是蒙泰的姬妾,他要是抵死不认怎么办?” “这就要看鄂国公的了。”薛万彻笑道,“不管是怎么个说服法,只要搞定了那女子,岂不就结了?” “一个女子,能为了一个男人去侍奉另外一个男人,并且随时有性命之忧,你觉得这样的女子会被你说服?”李绩一脸诧异地看向薛万彻。 “其实哪儿有那么复杂,掌柜的不是说了么,那蒙泰后宅可是有不少姬妾,到时候我们打将到后宅。 旁人不认识,老夫就不信,蒙泰后宅那些姬妾也不认识那女子。 咱也没冤枉他,到时候看他如何辩解!” 很显然,他们早就思量过这事儿,至少尉迟敬德决计早就想过。 “那诸位公爷且商量着,小老儿这就去为几位公爷准备一些酒菜来。 这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再一边谋划着暹罗的大业,岂不美哉?” 听掌柜的这么说,侯君集却是笑道:“那倒是有劳掌柜了。” 掌柜的客气了一句,也就转身离去。 一离开,掌柜的连忙招呼了一个伙计,这活计见状,跟着掌柜的就来到了后堂。 “成了?”一进门,伙计便问了一句。 “磨磨唧唧的总算成了。”掌柜的说道,“这些家伙,其实早就想到了这法子,结果一个个自诩大唐名将,不好意思如此利用一个女子,就等着老夫开口呢。 还说老夫毒! 老夫是毒,但老夫也只是对敌人用计歹毒一些,他们这些家伙,那是真不要脸,而且不分敌我!” 抱怨了一通后,掌柜的又说道:“你这就派人通知王都那边,顺便通知骠国和真腊那边。 告诉他们,大唐要动手了,该配合的配合,该蛰伏的蛰伏。 我们经营此地甚久,不就是为了将来殿下更有底气吞并大唐么。 说到底,只有我们殿下,才是这天下真正的天之骄子。 若是唐皇昏聩,那我们就只能用自己的手段,来为殿下争取了。” “那小的这就派人去通知各地。” 伙计闻言,立马说道。 掌柜的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言,他还得去忙着给尉迟敬德等人张罗酒菜。 新书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