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在跳大神》 第01章 孟婆汤兑水了 焦国天瑞九年，三月。 西南蜀地苍溪县文昌村中，有一处占地极大的宅院，院中偏房里一个头戴蓝色布的妇人双目紧闭，浑身颤抖，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随着‘啪’的一声三枚铜钱落在桌上那盛满的水的碗中。 待那妇人睁开眼睛，坐在对面的一个婆子着急开口，“李婆，咋样？” 他家小孙孙才三岁，近日来总在水边晃荡，说自己不活了，吓得她腿软的走不动道。 叫李婆的人又是一阵掐诀，“你家仙人孤单凄凉，亡魂不安，想要带了这孩子下去作伴。” “啊？” 这婆子一脸惊色，“李婆，你看要如何化解？” 李婆自信一笑，“我这有道符，要你阳钱二百文；再给你两套衣裳，要你阳钱一百二十文，你且带着到你先人坟前烧了，七日内仔细看好你孙子，若无事，这关就算是过了。” 这婆子千恩万谢，摸了钱拿了符纸和纸衣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李婆正美滋滋的数着钱，一个小子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奶，我娘要生了，都发动好久了。” 这一听，李婆钱都来不及收拾，起身就往外跑，“混小子，怎么也不早说。” “我怕耽误奶赚钱。” 李婆看他跑的快，就着手里的铜板给他砸了过去，“臭小子，你奶眼里就看的到钱？” 小子转身蹲下捡钱，嬉皮笑脸的开口，“多谢奶给零嘴钱。” 李婆顾不上他，飞快的朝侧院跑，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院中，两个半大的孩子努力的拉住奋力想要往前冲的百常富，百常富那老实忠厚的脸上满是慌乱着急。 “二叔，阿娘说了你不能进。” “阿爹，阿娘疼呢，你就不要添乱了。” 百常富的三弟妹也站在门口劝说：“二哥，你就不要添乱了，你这样二嫂还怎么生？” 百常富听到自己的媳妇喊痛的声音，恨不得替了媳妇去，嘴里只会喊道：“媳妇，孩子她娘...” 看这阵势李婆那叫一个气，顺手操起墙边靠着竹竿就往白常富身上招呼，“老二你个混账玩意儿，你媳妇在给你挣命生孩子，你在这里鬼哭狼嚎的做什么？” “生一个你嚎，生二个你也嚎，这都生第三个了，你还嚎......” 百常富挨了打又被侄子们摁住，挺老实的大男人就这么掉了泪来，李婆扔掉了竹竿吩咐几个孙子，“把他捆起来，抬到灶房里扔到柴火堆旁。” 一阵鸡飞狗跳，百家大院安静了下来，李婆也进了产房，“老二媳妇你安心的生，娘给你坐镇，没啥可怕的。” 床上躺着的妇人已经疼的睁不开眼，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头，听了这话好歹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她死死的抓着垂带一声痛苦的呐喊后，产房内瞬时响起了欢喜的声音，“生了，是个小闺女。” 当婴孩的哭声传出后，门外几个小子欢喜的拍手，“喔，有小妹妹罗~” 李婆稀罕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孙女，满脸堆笑，“怪不得老二媳妇生的这么不容易，这孩子居然七斤多，瞧这脸圆的，这额头饱满的，是在她阿娘肚子里长扎实了才出来的。” 襁褓里孩子嘬了嘬嘴，在那张刚见到天日的小脸下，一个不安的灵魂正在躁动。 百福儿是糖王千金，有几辈子都吃不完的糖，可惜糖吃太多没控制住自己，早早就离开了那个甜蜜的世界。 在亲友或真或假的哭声中，她排着队见到了无精打采的孟婆。 或许是排队的人太多，轮到她的时候孟婆汤见了底，赶着下班的孟婆就着最后一点儿汤兑了点水给了她，一脸不耐烦的说便宜她了。 此刻，差点被挤压成粽子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得了什么便宜？ 有没有投生到富贵的人家，最次应该是个小康吧？ 但她睁不开眼睛更听不清声音，急的她只能放声哭了起来。 与此同时，村口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百里辉身形高大，气色红润，身后两个儿子百常安和百常青更是身形挺拔，父子三人走在路上都能惹来旁人的艳羡，那是好出色的劳动力啊！ 何况是他们后还跟着两个小子，逮着鸡提着肉挑着担，更让人眼馋了。 百家门口围了一圈人，一尖嘴猴腮的道士摇头晃脑的掐指一算，唉声叹气啊。 带百里辉一走近，得知他便是家主，这道士更是叹的更厉害了，惹的周围的人好奇不已，百里辉一问，这道士就言：此女命犯刑克，于家有伤。 围观之人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百家生了个灾星？ 百里辉冷笑着，“道长看要如何化解？” 那道士又一阵摇头晃脑，伸出了手心，“若需化解，纹银十两” 众人再次后退一步，刚出生就要花十两，灾星之名这就算坐实了呀。 百里辉回头朝两个儿子看了一眼，父子三人都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浓浓的不屑，“哪里来的神棍，敢在端门百家门口混饭吃，如此的不讲规矩？” 道士吓的一哆嗦，哎呀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啊，一家人不骗一家人哇，麻溜的从袖口里摸出来一两银子，“小道有眼不识泰山，特意奉上礼钱一两，祝愿百家千金福星高照，福寿绵长。” 在众人的艳羡中百里辉接过银子大步进了门院门，大手一挥，“今日大喜，都给我摆开了阵势来，为百家的小丫丫祈福。” 很快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从百家大院传出，引来村中许多看热闹的人，百家的男人换上上了行头摆开了阵势。 头戴佛家莲花冠手执云帚的百里辉焚香点烛，书写表文，嘴里念念有词：“今有苍溪县文昌村信士百里辉，为家中老二百里富之妻文氏秀莲平安诞下千金之事奏禀天庭......” 百里辉快速的念完一大段表文，而后那表文被火舌引燃，瞬间那火烛串上三尺高，围观的人一阵惊呼，紧接着百常安嘴里就喷出火柱，他身后的子侄们也跟着跳了起来，看热闹的人又是一阵艳羡...... 家里就有端公，真的是万事不愁哇。 灶房里，倒在柴火堆上的百常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有没有谁来把他放出去...... －－－－－－题外话－－－－－－ 宝子们，新文发布啦~欢迎品鉴！！！ 书封已经上传，简介已经修改，都还在审核过程中。 签约也在流程中，很快就可以完善啦！ 第02章 一家子都在跳大神 今日的百家过的可谓精彩，连百里辉都没料到在家门口还能赚到一两银，直呼这刚出生的小孙女就是个小福星，遂当场定下了名字，百福儿。 地上那只大公鸡许是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扑腾的厉害，百里辉当场决定了它最后归宿，“杀了，给老二媳妇补补。” 当大儿媳妇小李氏提溜大公鸡进了灶房，伴随着一声惊吓声百常富总算是被放出来了，百里辉无力的抬头看天，打架流血都不皱眉头的人怎么关上门来就那么会哭呢？ 这到底随了谁？ 几日过后，百福儿已经能听清声音，在各种言语拼凑中的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乡下妞了，没有金山银山，没有呼奴唤婢，但凭她阿娘已经吃了三只鸡，每天还要吃十个鸡蛋的情况下，她觉得这家庭条件好像还不错。 每日吃了睡、睡醒了吃的日子过的特别的快，转眼就过了半年，到了的麦香阵阵的秋日，百福儿也搞清楚了家里情况。 她投胎的这家人姓百，当家的是他爷爷百里辉，她奶奶姓李，两口子生了三子一女，百常安，百常富，百常青和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百芳儿，且全部成活。 她阿爹是这家里的老二，百常富，阿娘姓文，两口子都是差不多的年岁，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百菖蒲和百艾蒿，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在家分别排名第二和第四。 至于这个家是靠什么谋生的？ 说起来那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她家说的好听一些，是做药材生意的，她爷爷时常带着大伯三叔去镇上卖药，招揽生意，但那是白日。 晚上她爷爷就是端公，是跳大神的，她大伯百常安和三叔百常青继承了衣钵，现在连他大哥百南星，三哥百柴胡都加入了跳大神的队伍，隔三差五就跟着一块儿出去捞钱，据说比卖药材来钱的多。 同时兼职红包喜事的办理，挺有名气。 她奶奶就更厉害了，觋娘子，几条村子里有名的神婆，靠着一碗水和一身颤抖的本事混饭吃，她先探你的口风，再向你伸手...... 现在他小姑姑和大伯娘还有三婶已经加入了这个队伍，她奶说了，她长的好看，等大些要封她做童子仙娘，跟着一块儿捞钱。 至于她的亲爹娘...... 没有辨识药材的天赋，没有跳大神的勇气，夫妻两个都是老实本分的主，哦，连带着他们的两个儿子也是没天赋的，只能跟着一块儿下地耕种。 百福儿张着小嘴打着哈欠，托生在乡下就乡下吧，好在他爷爷奶奶也不偏心，一大家子在一个锅子里吃饭，还是很和谐的。 骄阳如火麦香阵阵，文昌村是个大村子，村中住户两百余户，百家因为男女都能赚银子，日子在村里过的最为红火，名下的土地也最多，可惜只得百常富一家能耕种，是以大多都佃了出去。 这日一家子正在商量一鼓作气将地里的麦子都收起来，村子里有人着急忙慌在门外喊道：“百端公，你家的花生地被野猪拱了。” “什么？” 百家男人多，花生消耗大，不是说花生就酒越喝越有，这花生被祸害了还了得？ 百里辉气冲冲的站起来，“带上家伙事，都去看看。” 一大家子出动，声势浩大，连百福儿都被她娘放在娃儿背篓里面背着去了。 要说这娃儿背篓是个好东西啊，能站能坐，视野宽阔，是她的最爱。 百家人很快走到了花生地，只见那片花生地被糟蹋的惨不忍睹，地上满上猪蹄子印，花生壳到处都是，百常安‘哼’了一声，“那野猪还挺讲究。” 百常青眉头轻蹙，“不是在地头挖了陷阱，就一点都没收获？” 百常富没有兄弟们的本事，但说到下地他绝对远超两人，在地里走了一圈回来，道：“从那小道来的，绕着陷阱走，看样子不止来了一次，大概三头野猪。” 百常辉估算至少有两分地的花生遭了灾，心里气闷的不行，这花生现在收又早了些，不收难道留给野猪继续祸害？ 想了想咬咬牙下了决定，“都上手，今日就把这块地的花生收了，拿回去吃煮花生。” 众人点头开始忙活起来，百福儿也被她阿娘从背上放下来，手里给她塞一个拨浪鼓，又在旁边点了一把草药驱蚊，“福儿乖，一会儿就好了。” 百福儿挥舞着拨浪鼓，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算是答应了。 文氏就在她旁边忙，不时的抬头朝她笑，百福儿百无聊赖转动着小脖子四处看，见那麻雀衔着小虫子钻进麦地里，很快又在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叫声中飞走，幽幽的叹了口气，很快这片麦地就要被收割了，那些小麻雀就要没家啦。 又一阵鸟叫声传来，百福儿扭头看去就愣住了，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要冻住了，挥舞着手里的拨浪鼓，那咿咿呀呀的声音很着急。 听她闹起来，李婆说道：“芳儿，你和你两个侄女带着福儿回去，姑嫂几个把晚饭给做了。” 百芳儿起身，拍了拍手里的泥巴，招呼她两个侄女百花儿和百果儿准备离开。 “福儿，姑姑带你回去咯。” 百福儿继续挥舞着拨浪鼓，朝着一个方向大叫，额头都出了汗，百芳儿好奇扭头看去一屁股坏到在地里，“啊~~~” 她这一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几人顺着方向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几头野猪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几人，眼看着就要冲下来了。 李婆的腿发软，几个媳妇抱成一团，年岁小的百花儿和百果儿扑到了百芳儿怀里。 百里辉大喝一声，“快退开。” 百家智囊百常青上场，“大哥你吸引野猪的注意，二哥你把野猪往陷阱旁边引，爹你配合二哥，其他小子都搭把手，练胆子的机会来了。” “娘带着嫂子们跑。” 李婆吓的话都不会说了，一手托着一个的孙女就开始跑，百福儿也被她娘抱着跑，连小儿背篓都不要了。 百家人动，野猪也动了，呼啦啦就往山下跑，偷袭不成它们只能硬来，只因在它们的眼中，这块地是它们的花生地，它们势必要捍卫。 那块头、那身膘、那獠牙，看起来就凶残霸道，几人都有些发憷，百里辉的声音最大，“慌啥慌，咱们端公一身的本事，今日非得要把这几头野猪干趴下不可，上锄头招呼它们。” 第03章 相继殒命的三头野猪 野猪要捍卫它们的花生地，百家男人要捍卫端公的威严以及那几百斤的野猪肉，双方都拿出了看家本事。 百常安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就迎了上去，锄头挖进了一头野猪半边脸，取得了开门红。 百常富同样气势汹汹，锄头点地来了个撑杆跳，落地的瞬间挥舞起锄头挖上一头野猪屁股，吃痛的野猪发出震天的嚎叫声...... 百常青脚下跑的飞快，引得野猪往陷阱的方向跑...... 李婆带着媳妇孙女们离开了花生地就开始激动起来，吩咐大儿媳妇跑快些，“回去把家里的大刀带过去，助你男人和公爹一臂之力。” “老三媳妇，偏房柜子里的第二层有迷药，你给带过去交给你公爹，迷晕了那几头猪。” “老二家的你跑回去开始烧水，咱们一会儿收拾野猪。” “丫头们也都忙起来。” 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家里的男人们解决不了那几头野猪，只惦记着接下来几日那肉吃不完要咋个办？ 百福儿被颠儿的吃进去的奶都吐了出来，奈何话都不会说，颠儿着也不好哭，只能张嘴吐了她阿娘一背奶。 田间地头忙碌的人只看到百家的媳妇们在道上飞奔，几个姑娘也是甩开了脚丫子跑，连李婆也是跑的虎虎生风，脚下带起一股黄烟。 “百端公家的伙食开的真好啊。” 就问十里八村哪家的女人能跑成这样，男人都追不上啊？ 好一番折腾，等着两个媳妇带着家伙再次回到花生地时，三头野猪已经浑身浴血，但依旧勇猛。 “爹，大刀和迷药来了。” 百里辉累的喘大气，操起他的大刀投掷了出去，手臂‘啪嗒’一声宣布脱臼，最大的一头野猪被穿透了猪腰子，当场殒命。 压力骤减，百常青拿过迷药找准了风向对准还在挣扎的一头野猪洒了出去，那野猪摇摇晃晃的倒了下来，很不甘心。 剩下最后一头小些的，百家孙辈的长孙百南星招呼着弟弟们一拥而上，在边上瞎比划了两下没能帮上什么忙的小子们得了机会，扑上去那叫一个凶残，气的百常安大声骂道：“都收着点，戳成了筛子就全都给你们吃。” 可怜的野猪，在自家爹娘都不幸遇难之后遭遇到了群殴，眼看着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百家的男人们坐在地上吭哧吭哧的喘着气，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掉，两个媳妇看着被祸祸的不成样子的花生地，手脚麻利的开始捡花生，小子们也加入其中。 百常安上前逮着他爹的手臂一阵揉捏，在‘啪嗒’一声中脱臼的手臂被回归原位，疼的百里辉龇牙咧嘴，片刻后站了起来，“都收拾收拾，一会儿抬猪回去的时候都精神些，咱们可是端公。” 百常安郑重点头，“爹说的对，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做法请来了大能，灭了这三头猪。” “大哥你快别吹嘘了。”百常青挽着自己的袖子，“回头家家户户都让你请大能抓野猪，你还想把我们兄弟都累死不成？” 百常安嘿嘿两声，又看着地上的野猪一脸满足，“都动起来，没断气给补一刀放放血，要不那肉该不香了。” “今儿这是走大运了。” 百家男人七手八脚的开始拖猪，在那畅快的笑声里野猪渐渐没了生气...... 今日文昌村奇景，在百家的女人在道上疯狂跑过之后，百家的男人们抬着野猪从地里走了出来啦！ “那野猪一头只怕二三百斤，看起来就肥啊！” “哎哟，三大一小，这是一家子全被逮住了？” “百端公家厉害啊，还是我去说的他家花生地被野猪祸害的不轻，居然这么快就把猪杀了，看他们那脚步轻快的，这得多大的本事哇！” 看热闹的文昌村人感慨感慨连连，那么几头大野猪哇，怎么就没被他们遇到。 平时他们也就逮一点野兔子野鸡，哪里比得上这几头大家伙。 在村里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百里辉如同凯旋的将领一般在前头，领着身后抬猪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家走去。 此刻家里的杀猪水都烧好啦。 烧水、褪毛、分肉，兄弟几个化身屠夫，手起刀落，那肉很快都堆的小山一样。 百里辉前忙后的招呼，“都稳着点儿，进嘴的东西的都处理干净。” “什么，大骨头就这么喂狗？老大你飘了，用来炖汤他不香？” “心肝脾肺肾的也给处理一下，这个你们娘拿手，下了重料爆炒出来下酒好，有啥腥不腥的。” 百福儿嘬着自己的小手，睁开眼睛四下看，好热闹呀。 可惜她还没牙，吃不了肉哇。 小身子一下子腾空，转瞬就落到了她爷爷怀里，百里辉哈哈大笑，“今日多亏小福儿，若不是小福儿发现的及时，咱们就得被那野猪偷袭，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百常安乐呵呵的转过头，“也是，小福儿机灵的很，今儿要居首功，我留了两块上好的野猪獠牙，回头打磨出来给她戴着玩儿。” 李婆也转头露出赞赏的笑来，老二一家都本分老实，难得出了个激灵小丫头，长的又水灵，等大些就让她做了童子仙娘，就这小模样那还不得大把的捞钱？ 百福儿见大家高兴也跟着高兴，摇晃起了她手里的拨浪鼓，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 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分肉，随着太阳西斜门口就来了许多人，“百端公，你家野猪肉卖不卖啊？” 正是农忙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伙食这两日都得开的好一些，最差也要整两块豆腐。 野猪瘦肉多肥肉少，没家养的杀馋，要腌起来才香，可惜天太热放不住，百里辉做主，十文一斤，关系好的还能得到一根骨头或者一块儿内脏。 大伙儿也高兴，你一斤我两斤的，没一会儿的耳那三百多斤的肉就还剩下一百来斤，另有一堆的内脏。 李婆数好钱后对着肉犯难，忽然听到村里一阵炮仗声响，百里辉抬头看天，“这是谁家有人去了？” 李婆说道：“八成是村尾的张家，前两日张家的老爷子水米不进了，我还送了几个鸡蛋过去。” 百里辉叹了口气，“张家日子过的艰难，一会儿张家人来请的时候问问他们买不买肉，便宜些给他们吧。” 众人点头，百常安还把准备买给张家的肉都挑了出来，而后就去收拾做法事要用的家伙事，他们百家在几条村子名声还不错，谁家办红白喜事也都找他们，想着这张家也不例外。 可惜想的很好，事情却没往他们预料的那般发展。 第04章 百家，兴旺之家 西南蜀地端公门派甚多，仅在苍溪县叫得上号的端公就不下二三十号人，百家人以文昌村为中心辐射周围好几条村子，多年经营下来已经坐上了头把交椅，别的村不敢说，这文昌村可就一个端公，那就是百里辉。 村子里的乡亲请人作法，踏歌踊舞，娱神禳灾，红白喜事等全都找的百里辉，从无例外，偏偏在张家这里出了岔子。 百家人做好了准备，左等右等张家也没来人，倒是村长先来了，“张娃子的意思，虽然日子过的难些，但还是想风光的送老爷子最后一程，明日一早拜请各家去上柱香。” 百里辉一个眼神，百常安就提着一块野猪肉过来，“张叔，这个您提回去为秋收添个菜。” 那肉不低于两斤，还搭着半块猪肝，村长乐呵呵的笑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你家今日打了野猪，本想来割上两斤，结果又出了这事，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客气，那手上是一点也不慢，提过肉掂了掂更是满意，主动说起了张家的事，“张娃子请的是刘家湾的刘端公，听说全套下来只要半两银。” “半两银？” 百里辉有些诧异，“那可是连本钱都不够啊？” 村长表示不知道，张娃子是他本家人，到已经出了五服，他也管不了，今儿个只是负责通知到各家。 送走了的村长，百里辉让人关了大门，随即一脸怒气。 刘端公早年间出了名的手深，经他手办的事主家都得多出银子才算完，慢慢也就坏了名声，两家之间明里暗里较劲的次数不少，“刘老头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百里晖‘哼’了一声，“老三，此事我们若是什么都不做，以后也就不用做了，你想想法子。” 端公之间争地盘那是常事，这都相当于被打上了门，若不反击往后传出去就是笑话。 百常青自幼机灵，会念书，喜欢看书，唯独对科举没兴趣，这些年一直是家里智囊，他琢磨的了半晌才开口，“刘老头的本事我们早几年就知道，这次收钱少，以后也会收的少，对我们来说是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人不相信他的本事。” “不能明面上来，别让人说我们气量狭小，我有个办法，得要家里小的们出力。” 说着就招呼来了百花儿和百果儿姐妹两个，低头就开始一阵吩咐。 李婆怀里的百福儿摇晃起了手里的拨浪鼓，她一直在光明正大听几人商议，觉得三叔说的活计她最适合，她也是家里的小的，她也要参与。 李婆抱着她抖了抖，“福儿乖，是不是饿了，等下就开饭了。” 百福儿嘴里一阵咿咿呀呀，奋力的表达，可惜没人听得懂，最后默默放弃了，打算到时候见机行事。 百常青交代完毕，又见那堆的高高肉，表示应该给县里的县令大人送些去。 百里辉表示赞同，他们做端公的，这上下的打点很是必要，趁着天还没黑，分出来五十斤野猪肉套了骡车往县城去了。 夕阳落下，百鸟归巢，不少麻雀在收割过后的麦地上空盘旋，哀鸣，它们找不到家了。 村里各家炊烟袅袅，因着百家打到的野猪，今晚大多的人家都吃上了肉菜，在说笑声中缓解一日疲劳。 百家，李婆带着百芳儿做饭，小李氏妯娌三人在井边清洗猪下水，百常辉正在教家中几个小子拳脚功夫，百花儿和百果儿姐妹两个负责看着百福儿，顺带将家中鸡都关进鸡窝里，不让它们去祸害百常富正在归拢的麦子。 院中肉香阵阵，妯娌们的说笑声和儿郎们的练拳声交叠在一起，再有母鸡的咯咯声和百福儿欢喜的笑声，欢腾热闹。 张家的老爷子远远的就听到百家院里传来热闹，眼底满是艳羡，待走到院门口看到里面情形便觉兴旺之家也就是这般景象了。 “常安，你爹不在？” “哎哟，张大爷。”百常安忙上前给张大爷开了门，“你这是有事找我爹？” 张大爷进了门，得知百里辉和百常青出门了，猜想只怕是哪里有事请了他们，有些为难的开口，“张娃子家的爹走了，虽说出了五服倒是还是我张家人，他请刘端公这事办的不地道，但事情都到这儿了，也不好再变，这是托了我来给你爹赔个不是。” 百常辉笑道：“这都哪里的事，这端公也不止我们一家，也没谁规定说必须请我们，自然是觉得谁好请谁，让张三叔莫要放在心上。” 他这么一说，张大爷就觉得这百家人有心胸，不是那小气的人家，更是觉得张娃子做的不地道，对接下来要说的更为难了。 “张娃子现在戴孝不方便上门，托了我来问问你家的肉还卖不卖，听说还有一百多斤的富余？” 百常辉面上笑着，心里朝张娃子吐了口水，办事不地道还想来占便宜。 “这可是不巧，别的人带信来也要这野猪肉，这不我爹才赶着给人送去，剩下最多能均出来五十斤，都是一条村子住着的还是算十文一斤吧，这猪下水也不多了，就不送了。” 这和张娃子的设想有差距，他可是特意交代了张大爷，说这天热猪肉放不住，村里人该买的都买了，剩下也不好卖，只打算出六文钱一斤。 “啥五十斤。”李婆从屋子里出来，“你老丈人，老二老三的老丈人那里不得送十斤去，还有你外婆家也的十斤，剩下的也就够吃两顿。” 今日忙晕了，忘记了她三个媳妇都巴巴的盼着她说话，农忙时节不能回娘家去帮忙，送十斤肉去也是脸面，这样的脸面她是要替儿媳们争的。 端着猪下水出来三个妯娌都笑了起来，脚步更加轻快。 百里辉恍然，那真的就没了。 得，正好！ 张大爷更为难了，张娃子不富裕，还想办的风光，打的就是百家这一百多斤猪肉的主意，这...... 哎...... 这怪得了谁呢？ 第05章 是我干哒 张娃子没请百家人，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文昌村，吃过晚饭出来遛弯儿纳凉的人汇集在村中的大树下，摇着蒲扇说着‘石娃子家的麦子好’，“泥狗儿家胡豆多”，谈笑之间话题很快就到了张娃子请刘端公的事。 刘端公早些年那些陈年旧事被翻出来了不说，连被坑害的人家也都说的明明白白。 村中的麻婆子又说起前两个月刘端公还害了人命的事，“三道湾村有家人一直没儿子，刘端公说人家家里那个才十三的大姑娘是个灾星，有她在就只能招姑娘，那家人信了，没两日就要把那大姑娘卖给了刘端公，听说前几日那大姑娘死啦。” 刘端公还兼职人牙子的事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众人砸了咂嘴，一时间都骂起了刘端公，说他太坏。 又有人说起，“张娃子他爹倒下之前李婆还提了二十个鸡蛋去看，平日有什么事情求到百家跟前，那一家子都好说话，收钱也合理，张娃子这便宜占的不值得。” 有人持不同意见，“全套才半两，便宜的可不止一半，这事当然是谁便宜请谁。” 办丧事嘛，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些个路数，谁来都一样。 有人摇头叹息，“明日就热闹了。” 在村人的众说纷纭中，百家人第二日中午就带着香蜡纸钱并三尺大青布登了张娃子的门，面上没有任何不妥。 张娃子家的灵堂已经搭了起来，刘端公出来混了这么多年那手艺还是看得过眼，一家子上过香又给张娃子死了的爹磕了头，便到一旁象征性的烧了几张纸。 客套一番就要走，暗中看热闹的人有些失望，正在忙活的刘端公见此颇为得意，心里想着只要这一场做下来，往后百里辉的生意至少有一半就是他的了。 正得意之时，‘哇~’的一声小儿啼哭响彻张娃子家的院子。 小儿在灵堂上哭可不是什么好事，众人循声看去，张家本家的一个小儿正坐在小儿背篓里哭的眼泪横飞。 “哇~” 同样坐在小儿背篓里的百福儿也开始嚎啕大哭，两个娃一哭，惹院子里其他的几个小儿也哭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响亮。 “哎哟，这是什么事，别不是冲撞了什么吧？”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小和尚元白忽然倒地抽出，吓得周围人推开两步远。 文昌村有座小庙，香火不旺，里面就师徒两人，小和尚元白吃百家饭长大，只要村子里有红白喜事都要来帮忙，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下了。 刘端公面色铁青，猜想肯定是百里辉搞事，可惜他没证据。 娃儿们哭的面色涨红，上气不接下气，家里的大人只能赶忙将人抱走，小和尚元白被百里辉扛在背上带走了，花儿和百朵儿姐妹两个面面相觑，小跑着跟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离开了张娃子家的院子这些孩子都不哭了，干打雷没下雨的百福儿咿咿呀呀两声，累坏她了呀。 小和尚元白也不抽抽了，面对百里辉的询问老老实实交代，“刘端公不是好人，几个月前他还出门做了法事，害得人家一个十三岁的姑娘没了。” 他师傅也说刘端公心术不正，所以他听周围人说那些孩子冲撞了什么，当机立断就倒下了，加深了众人的怀疑。 百里辉心里五味杂陈，觉得元白这个小和尚也是仗义不平之人，小小年纪还机灵，当即就下了决定，“你回去问问你师傅，若是愿意以后就跟着我干，哪里有活我都带上你。” 元白小和尚朝他鞠了一躬，而后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去问。” 百常青觉得今日这事怪啊，当时虽然他吩咐了花儿和果儿两人暗中弄哭几个孩子，想坏刘端公的手艺，可后来想想死者为大，总不能坏了张娃子他爹最后的体面，这计划就取消了。 “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百花儿看向百福儿，“我瞧见是福儿抓了土豆的小辫儿，土豆才哭的。” “是土豆先要抓福儿。” 福儿？ 众人看着正在啃狗牙齿百福儿，百福儿‘啊’了一声，是我干哒。 当时她和那小娃是背篓挨着背篓，那小娃留着鼻涕还想来抓她，她就先下手为强啦。 李婆赶紧上前查看，“那土豆可是脏小子，有没有抓到我的福儿？” 百芳儿笑着上前，“福儿机灵的很，不是那吃亏的性子，前日带她出去玩有几个娃想要抢她的拨浪鼓，全给她打了，都说她霸道。” 百福儿又咿咿呀呀一阵，她现在也算是‘脚踢北海幼儿园啦！’ 娃子里，她最厉害。 可惜，众人听不懂她的话，白说了。 百常青捏了捏百福儿胖嘟嘟的脸颊，“这就算是天意了，娃儿闹场也是常有的事，谁也讲究不了什么，接下来就看今天晚上的了。” 百常安阴恻恻的笑了，“希望他有些本事，别哭的太大声。” 忙活了一日的刘端公夜里才从张娃子家出来，今日那些小儿哭的邪性，他只能在张娃子和那些村里人面前狠狠的跳了一段驱鬼舞，看家本领‘上刀山下火海’都拿出来了，总算是震住了那些村里人。 再一想这才收半两银，觉得简直亏的厉害。 又想着等后日人抬出去后往后就能大把的捞银子，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田间地头虫鸣声不绝，头顶繁星点点，刘端公想着往后好日子，脚步轻快。 出了文昌村不远，忽然发现前方一棵大槐树下有个人站着一动不动，他大喝一声：“谁！” 半天不见回答，他心里一惊，本就是吃这碗饭的，心里有些有些惧怕，掏出随身带着的桃木剑念起了咒语，可那人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怕的要死，又摸出了随身带着的各种法器，任由他如何施法那人都是稳如泰山。 呵呵呵... 那人忽然发出一阵怪声，刘端公吓的魂飞魄散，将手里能扔的东西全都朝那人扔去，却丝毫没有作用。 呵呵呵... 那声音越来越近，犹如就在自己耳边，忽然小腿肚子剧痛，瞬间就跪了下去。 有两张纸钱飘在了他眼前，刘端公眼睛睁的老大，‘啊’的一声转身疯狂的跑，脚底差点没有跑出烟来。 “救命啊，有鬼啊~” “救命！！” 那嘶声力竭的声音从村口传入，引得不少人家的狗开始狂吠不止，声音渐渐靠近了百家的院子，“百端公，救命啊......” 第06章 大客户登门 “百端公，救命啊......” 百家的院子在文昌村中部，左右都有邻居，刘端公这么一吼，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了，看到刘端公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奇怪哇。 一直在等待消息的百里辉父子几人相视而笑，故意在家里磨磨蹭蹭一阵才披着衣裳开了门，手里提着的灯笼差点没怼大刘端公的脸上，将他脸上惊恐的表情照的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哎哟，刘端公，你这是怎么滴了？” 人多壮胆，惊魂过后的刘端公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当即就确定自己被暗算了，此刻的他又不好说自己遇见鬼，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解释，场面那是相当的诡异。 “刚刚我听人嚷嚷救命，说遇到鬼了？” 小和尚元白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响起，在夜间显的尤为清晰，远处又来了好些看热闹的人，刘端公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这回算是栽了。 这日张娃子很郁闷，他惦记上一百斤野猪肉没了踪影，本想风光大葬的场面缩了水，都还没从缓过神来就遇到小儿惊哭灵堂，随即他请的端公半夜遇到鬼，鬼哭狼嚎的去求百家帮忙。 想到这里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村里都说是他贪便宜才请的刘端公，眼下风光是风光不起来了，只能求着平平顺顺的将他爹抬出去。 再一看刘端公他心里堵得慌，私下又托了村长去请一请百里辉来，想把失去的面子找补回来，村长被磨的没办法只能厚着脸去了，到了才知道百里辉带着家中儿郎出了门。 “隔壁溪水村去了个老人，今儿一大早就来请了，实在是帮不上忙了。” 李婆挺直腰背，心里狠狠的朝张娃子吐了口水，这事办的，一看就不顶用。 村长无奈的走了，李婆转身就笑眯眯去抱百福儿，“福儿啊，奶奶给你说，这办事就得要敞亮，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候也的要打落牙齿和血吞，知道不？” 百福儿咧嘴一笑那嘴角就流出来一串口水，她要长牙啦。 大门被敲响，又有人来看水碗，来人是一个看起来极为体面的婆子，李婆一看就晓得这是大生意，将百福儿给了她姑姑百芳儿，带着那婆子去了她‘做法’的偏房。 百芳儿正带着两个侄女翻晒药材，顺带就将百福儿背到了背上，嘴里和两个侄女说着，“这是射干，清热解毒，又能治咳嗽。” “这个是麻黄，和射干一起用疏风清热、宣肺止咳，都记下来了吗？” 百花儿和百果儿点了头，背上百福儿也跟着点了头，她也记下来啦。 她爷爷会治病，但从来不对外说，总是在跳大神的时候暗中治疗病人，还可以把治疗的药丸化在符水里让人喝下去，所以他们家的生意才这么好。 是以，他们全家都要学习这个本事，尤其是她，毕竟她可是要做童子仙娘的人哇。 百常富挑了麦子回来，从箩筐里拿出一只灰兔子，巴掌大小，“闺女，爹给你逮的小兔子，喜欢不？” 百福儿一看就喜欢，嘴里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手里拨浪鼓也摇晃当当作响。 可是她喜欢也只能干看看，那小兔子转眼就落入了百花儿的手里，“二叔，我帮福儿养着。” “还有我。”白果儿也稀罕的摸着小兔子，“二伯，你得空了再逮两只好不好。” 她爹和花儿姐的爹时常都要出门不得闲，只有二伯能逮到小兔子了。 百常富见三个丫头都喜欢，乐呵呵的承诺回头就给她们逮。 两个小丫头也不愿意翻晒药材了，找了个小箩筐开始养兔子，还在姑姑背上的百福儿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暗恨自己话不会说，路不会走，她没力气哇。 片刻之后那李婆送了那体面的婆子出来，又小声的交代了一阵，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的马车上，等着马车走了才转身回来得意的显摆，“县城里卫家的。” “卫家可不得了，在咱们苍溪县那是头把交椅，家中做粮食买卖，没想到能找到我这里。” 就刚刚那么一会儿，她就得了二两银，算得上是大买卖了。 “家里那个小公子才三岁，就病歪歪的。” 百芳儿叮嘱，“阿娘，那样大的人家我们可惹不起，你可得悠着点儿。” 李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你娘看水碗这么多年被人打上门来过？放心，给她的符水里还掺和了你爹那清心明目的药丸，卫家还请了好大夫给治病，只要过了三六九，退病后那就是我神光深厚。” “要是不退呢？” 李婆抬了眼皮，“那就是命里如此，天意。” 百福儿一对小耳朵竖的高高的，光明正大的偷听，所谓的三六九就是三日到九日，有些病该好的自己就已经好了，有些病也就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这套理论高哇，她要学起来。 到了晚上，百里辉带着儿孙们回来了，为了能在业务技能上压倒刘端公，这回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务必要将隔壁村的丧事办的漂亮，让这十里八村的人晓得，谁才是真正的头把交椅。 “爹，我看我们还得有自己的哭丧队，还得再重新寻一家唱戏的，要做就做大，像今日这般，哭丧的人生生坏了我们摆出来的排场。” 百常安心里不爽，他们父子几人搭的灵堂那叫一个漂亮，看到的就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结果晚上做法事的时候，那哭丧的婆子一把破锣嗓子听的他心里堵得慌。 百常青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只会越做越大，也该有自己的一套班子，自己的那才能叫全套。” 百里辉直接就点了头，“等忙过这两日就去了张二娘来，问她干不干。” 张二娘是村里的寡妇，四十几，去年好不容易才娶了儿媳妇，一把哭丧的嗓子那是真好，哭起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眼泪横流，请她的人不是没有，她自觉是个寡妇，避嫌不愿意跟着走。 一家子又商量一阵就开始吃晚饭，百福儿她也开始吃粥了，那加了肉沫的粥深得她的喜欢，大口大口的吃着，引得她奶奶直夸她嘴壮，好养活。 第二日早上，就在百里辉又要带着儿孙出门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百家门口，卫家的人又来了。 第07章 好漂亮的小哥哥呀 卫家人再次登门李婆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不免有些慌张，想着莫非被芳儿说中了，这就打上门来了？ 百里辉亲自出门问询，马车上下来一个夫人，四十出头，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多的小童，小童生的玉雪可爱，可惜白的太过，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您可是百端公？” 百里辉点头，“在下正是，这位夫人前来所谓何事？” 卫夫人见百里辉长的高大体面，心里对那些传言多相信了两分，拉了拉怀里孩子的衣裳，“这是我孙子，想请百端公给看看。” 百里辉见日头不算早，先将人请进门，又让百常安先去隔壁村支应。 踏入百家院子，卫夫人就看清楚了百家院子的全貌，不似普通人家的院子满是牲畜的味道，这院子收拾齐整，院子里飘散着各种混合在一起的采药味道，且院子里的人无论男女都穿的干净，一看就晓得是日子过的宽绰的人家。 尤其是院子里那晒垫上坐着的小女娃，胖嘟嘟的手里抱着一个虎头娃娃在啃，面色红扑扑的瞧着就健康，让人欢喜。 坐下后卫夫人就说起了来意，“昨日我家婆子来找李婆看了水碗，回去喝了一道符水，这孩子就好了一些，想着今日再带来给你看看。” 那符水喝下去他这小孙子就有了些精神，她又听说这李婆的男人比她道行更好，这才早早的来了。 李婆丝毫没觉得什么不妥，她就是小打小闹，说到捞银子，当然是当家的更厉害。 百里辉看着那孩子就像是先天不足的样子，伸手接过来，说：“若是你不介意，我想抱进屋看看。” 卫夫人自然是愿意，待百里辉将她的小孙子抱进屋后目光就忍不住落在百福儿身上，一脸稀罕，“这孩子长的可真好，都是怎么养的？” 李婆笑的灿烂，“乡下娃子求的就是个健壮，这个月份也就是早上吃加了肉沫的蛋羹，中午和晚上吃点加了菜叶子的肉粥，比不得小公子娇贵。” 就这伙食，那绝对是文昌村所有小娃儿里最好的存在，谁家小娃子每日都吃蛋，每日吃肉沫的？ 何况还是个女娃。 是以，百福儿以半岁多的年纪就能打一岁多的小子，不是没道理的，吃得好，力气自然就大。 不过这些在卫夫人的眼里的确也是上不得台面，她的孙子就是吃蛋羹也要加了新鲜的羊乳。 百福儿见她的手指动了动，爬到晒垫边上主动向她伸出了小手臂，想要她抱抱。 卫夫人欢喜，当真就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哟，还挺沉。” 百福儿咿咿呀呀的和她说话，她晓得这是她家的大客户，卖力讨好。 “这孩子可机灵，叫什么名字？” 李婆默默的给她孙女竖起了大拇指，“叫福儿。” 卫夫人再一看百福儿都穿上封裆裤了，有些惊讶，“不怕尿湿了裤子？” 说到这个李婆更得意了，“这孩子爱干净，从来没尿湿过裤子，她手里随时都拿着个拨浪鼓，只要想要尿尿就摇，这个时候把尿准没错。” 她都觉得这孩子就是来她家报恩的，自从她爷爷给她买了这个拨浪鼓，告诉她有事就摇，本是逗她的话，哪里晓得她真的饿了摇，要尿尿了摇，没事儿的时候就不乱摇，神的很。 百福儿抱着卫夫人的手继续咿咿呀呀的说，她是最干净的小娃子，浑身都香香的哇。 想着自己孙子从小就病歪歪的，再看这小福儿机灵的模样心里就酸酸的，这时候百花儿和白果儿姐妹两个扯兔子草回来了，从背篓里摸出来两个鸭蛋，欢欢喜喜的上前献宝，“奶奶你看，我们在河边捡到的。” 李婆接过鸭蛋，乐呵呵的开口，“个头还挺大，晚上煎了荷包蛋给你们下面吃，给卫夫人请个安。” 姐妹的两人规规矩矩给卫夫人请了安，而后背着小背篓去喂她们的小兔子去了。 卫夫人更是稀罕了，觉得这百端公只怕是有本事，家里的姑娘小子们都养的好。 很快百里辉就屋子出来了，“小公子命里不足，需得补全，若是夫人的不忙，今日就就安排一场小跳为小公子祈福，待我准备妥当，亲自登门为小公子做场法事。” 他已经给那孩子诊治过了，可以说很不好治，得要花些功夫。 卫夫人哪里有不答应的，“请百端公务必上心。” 百福儿也被她奶奶接了过去，让她姑姑给带到后院，前院要摆开阵势做法事。 百家又要做法事，村里人早就见鬼不怪，好奇他们没有只剩羡慕，这是又在捞钱了。 百里辉带着亲自上阵，换上一身行头，提笔画了符后又问了那小公子的名字，口中念念有词，“今有苍溪县文昌村信士百里辉，为卫家小公子卫云旗之事，请弟子代奏天庭......” 一大段话说完后请了卫夫人和他一同扣头，画好的符交给了卫夫人，请她亲自焚化，而他自己则起了身右手握着司刀，左右举着令牌开始跳了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舞，看起来神神秘秘的，那手里刀和令牌不是还互相碰击，发书叮叮当当的声音...... 百福儿闹着要看热闹，小身子不停的往前院的方向扭，百花儿拗不过她，只得将她抱了出来，见她爷爷跳着跳着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往手中的符纸一喷，那火舌就窜的起来，看的百福儿眼睛瞪的老大。 事后，一碗准备好符水给那卫小公主喂了下去，片刻之后小公子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就在卫夫人以为出了岔子的时候，那小公子忽然吐了，身旁伺候的婆子一看吐出来的居然还是前日吃下去的东西，顿时就慌了。 “这符水能祛除体内的污秽，小公子脾胃弱，不可多食。” 百福儿伸长脖子看，这就是身子弱还吃得多，不消化哇。 吐过后李婆端来一碗水，这次是温热的汤水，那小公子喝下去后就好多了，人也有些了精神，扭头就看到百福儿正看着他。 哎呀，好漂亮的小哥哥呀。 第08章 被漂亮小哥哥欺负了 百福儿觉得眼前娃好好看，好漂亮，绝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娃，没有之一。 甩那个脏兮兮的土豆十条街。 一兴奋嘴里就忍不住咿咿呀呀的说个不停，甚至还朝已经收拾干净的小娃伸出了小手臂。 小哥哥，抱抱哇。 卫云旗眼巴巴的看着百福儿，他甚少出门，更没怎么见过比他还小的娃子，就是眼看这个小娃很是新奇，鬼使神差的就伸出了手臂去接百福儿。 百芳儿吓坏了，这个小公子看起来风吹就倒，怎么可能抱得住福儿呢，福儿这丫头能吃能喝的，可不轻。 卫夫人开了口，“若是不介意，就给她抱抱吧。” 这个小福儿健壮机灵，给她这孙子抱抱说不得还能沾一沾这孩子的福气。 见卫夫人都开了口，李婆也不好拒绝，只能朝百芳儿点了头，如此百芳儿才小心的将百福儿放到了卫家小公子的怀里。 事实证明他真的抱不起，百芳儿的手都还没松他就差点摔倒，但他不死心，坐到凳子上让百福儿坐他腿上，如此也就抱住了。 百福儿激动、兴奋，晓得自己现在一张口就流口水，只是朝着这小公子咧嘴笑，还伸出白胖的小手去摸人家的脸，果然好滑好滑呀。 两个孩子，一个三岁多，一个半岁多，坐在一块儿那差距让卫夫人十分心酸，他孙子那小脸还没小福儿的大，瞧小福儿那肉嘟嘟的手，多好看啊。 李婆也在心里啧啧有声，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怎么养娃的，山珍海味的吃着，那手指还能吃成鸡爪子一样，还是她福儿嘴壮，好养活。 百福儿哪管这些人想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和好看的小哥哥笑，末了还抓着人家的衣裳奋力的起了身，朝着人家的脸‘吧唧’一下就亲了一口，留下一串口水。 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孩子的卫云旗新鲜的不得了，因为从来没有人亲过他，那感觉真的好好，随即嘴角就有了笑意，抱着百福儿就回亲了一口，喜的百福儿欢喜的笑了，又流下来一串亮晶晶的哈喇子...... “这......” 卫夫人有些尴尬，在她眼中小福儿什么都不懂，看到喜欢的吧唧一口也正常，但她孙子三岁了，所谓三岁不同席，该到了要知事的年岁，这还去亲小女娃，不太好啊。 “实在抱歉，这孩子不懂事。” 李婆心里不大舒服，还是扯出笑来上前去抱过了她的福儿，“无碍的，都是小娃儿。” 这回卫云旗不依了，他现在喜欢这个小娃，他要把这小娃带回去，嘴角一瘪就哭了出来。 卫夫人傻眼了，孙子从生出来三个月就跟着她，因着身子不好，她从来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别的都好说，今日这个只怕是不成的。 卫云旗的眼泪来的快，大滴大滴的眼泪往下掉，一手还拉着小福儿小胖手不松开，嘴上说着，“把她带回家。” 百福儿懵了呀，朝着卫云旗就是一阵咿咿呀呀，小哥哥，咱们萍水相逢，不用这么认真哒。 卫夫人有些为难的看着李婆，李婆直接表明态度，“夫人，咱家情况就摆在这，你也看到了，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日子过的也算过得去，万没有卖儿卖女的道理。” 这年头卖儿卖女的不少，但绝对轮不到百家。 她现在看这个风吹就倒的小公子很不顺眼。 什么，想要买走她？ 百福儿吓到了哇，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朝着卫云旗又是一阵咿咿呀呀，实际上应该是骂骂咧咧... 卫云旗不愿意松手，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好玩儿的娃娃带回去，直接就扑到李婆的怀里抢人，李婆不敢太过用力，百福儿拿出了架势，挥舞这手臂就朝卫云旗去了。 两个小娃一个抢，一个打，大人们又不敢用力怕伤的了谁，风吹就倒的卫云旗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势要抢下百福儿不可，李婆无奈之下只能先松了手，卫云旗一个倒退就抢到了百福儿，而后双双摔倒在了晒垫上。 百福儿在心里想了一百零八种招式要招呼这个臭小子，奈何小胳膊小腿不听使唤，三两下就被卫云旗的给压在了身下，彻底被制服了... 院子里的一群大人全都凌乱了，卫夫人只觉得一阵阵的发晕，命随行的婆子去把两人分开。 “走开！” 卫云旗得手，怕这些人来抢，小手穿过百福儿的胳膊试图将她抱起来，打不过的百福儿使出了杀手锏，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卫云旗就停了下来，好像总算是知道自己犯错了，小心的开口，“妹妹不哭。” 百福儿不管，只张大嘴巴哭，她被欺负了哇。 就在她哭的起劲的时候，脸颊忽然湿糯糯的，定眼一看就忘记了哭，因为卫云旗又在她的脸上吧唧一口。 哎呀，那睫毛好密好长； 哎呀，那眼睛好亮。 “妹妹不哭了，我不抢你了。” 卫云旗一脸不舍的松了手，百芳儿眼明手快，直接上前拖过百福儿就给抱在了怀里，卫家这个臭小子，占她福儿两次便宜。 “我带福儿去洗洗。” 说着转身就小步快跑，转眼就进了隔壁院子。 伺候的婆子也上前扶起的卫云旗，一时间院子里尴尬的要死，最终还是卫夫人先开了口，“李婆，今日这事真的抱歉，这孩子生下来就跟着我，我怕他受风受寒的也就拘着他，甚少让他出门更没有玩伴，见你家福儿机灵可爱这就喜欢的紧。” “福儿这孩子长的喜人，乖巧健壮，别说这小子就是我都稀罕的很，这孩子都是家里人的心头宝，我也断不会做出那让人骨肉分离的事。” 她这么一说，李婆心里舒坦了一些，她的福儿当然是招人稀罕的，但对这个臭小子依然没什么好感。 百里辉拿着调制好的药粉出来，交代要混着符纸灰一块儿给喝下去，又交代了一些细节，卫夫人命人奉上了银钱，这才带着一步三回头卫云旗走了。 第09章 那小公子能救不？ 等卫夫人一走李婆就打开了荷包，发现里面四个沉甸甸的银元宝，面上笑开了花，直道那卫夫人会做人。 “整整二十两，有钱人。” 百里辉也很满意，“今日若不是福儿这一出，最多五两就不得了，福儿的确机灵可爱，但那个见谁都要吧唧一口的毛病得要改改，你们平日也都不许去亲她了。” 李婆满脸严肃的点了头，芳儿和两个丫头都稀罕福儿，没事就在她脸上吧唧，福儿聪明学的快，今日可以说她不懂事混过去，要是再大些这个行为绝对要不得。 等着百里辉几人一走，回到侧院抱过已经洗香香的百福儿，反手在她小屁股上就是一巴掌，而后就是一阵的叮嘱，连百芳儿和花儿果儿姐妹两个都被训了一顿。 百花儿不服气，“奶奶，是你最先亲福儿的。” 李婆瞪了她一眼，“那奶以后也不亲了，你们都不亲。” 百福儿觉得被那个臭小子欺负就够够的了，回头还被她奶奶打了小屁股，还骂了她，嘴一瘪又开始哭，这日子没法过了呀。 小娃子的眼泪来的容易，去的也容易，回头看他收麦子回来的爹又给她带来一只受伤的小麻雀，顿时又稀罕上了。 李婆将银子收好，提了一包卫夫人带来的点心去了张二娘家，这妇人和妇人之间才好说话，为了家里的生意做的更好，她要亲自去请张二娘。 张二娘的家隔着百家并不算太远，她去的时候张二娘正用独轮车费力的堆着麦子往家走，她瞧见了连忙上前帮忙，“你也是，这样的活计就让两个年轻的来，别闪着腰。” 张二娘用搭在肩头的帕子抹了汗，“抢收呢，这粮食收进柜子才安心，李婆，你这是找我有事?” 张二娘有些羡慕，全村的妇人就李婆不用下地，谁让人家儿孙多，还都有本事呢。 将麦子推进张家院子，李婆说明了来意，“就想着你这把嗓子好，哭的也好，再说这事也不麻烦，还能有点进项。” “我家老头子你是晓得的，不是那心术不正的人。” 张二娘对这样的事自然是心动的，家里紧吧，多一份进项总是好的。 但寡妇门前是非多，若是应了往后就得和百家的男人一起，大半夜才回来，若是有闲言碎语的传出来，要怎么整？ 正巧张二娘的儿子回来，问清楚李婆的来由当即就替他娘回绝了，“赚死人钱不吉利，再说家里这么多事离不得我娘，就不去了。” 那语气那态度，好像给人办丧事多不光彩的事一样，气的李婆冷了脸，“死者为大，体面的送死者最后一程，哪里来的不吉利。” 张二娘的儿子是村子里有名的一根筋，就觉得给人哭丧这事晦气，“总之我娘不去。” 张二娘不敢违逆儿子的意思，尴尬的看向李婆，李婆自讨没趣，提着她的点心就走了，这么好的点心给他儿孙吃不香？ 回到家的李婆就把点心打开，“都分了，这东西放久了味儿不好。” 百福儿笑的最欢，这点心软的，她也可以吃。 李婆见她那欢喜的小模样，心情也就跟着好了，洗了手分了小小的一块给她，“等你大些了，奶奶就给买更好吃的点心。” 百福儿‘啊呜’一口咬在点心上，觉得这点心香香软软，很是适合没有牙齿的她哇，李婆又笑了，觉得小娃子就是要嘴壮才好，卫家那小子养的太矜贵了。 剩下的一半点心重新包了起来递给百花儿，“花儿跑一趟给二叔二婶他们送去，这个时候该要饿了。” 二房一家子现在都在地里忙，该要多吃点。 就这样，那提着去张家晃了一圈的点心又晃回来进了自家人的肚子。 晚上百里辉听了这事也有了其他打算，“十里八村会哭的妇人不止张二娘一个，回头再请其他人就是。” 李婆点了头，要不是她自己有一摊子事，她得要亲自上马。 吃饭的时候李婆又说起了家里三个野猪头，“那玩意儿不如家猪头，但多少还有几块肉，我瞧张娃子为了席面大早上去买了一堆的猪下水回来，大伙儿都在讲究他，就把那三个猪头给他了。” 张娃子的爹明日就要抬出去，为了全最后的颜面硬是咬牙买了二十斤的猪肉并一堆的猪下水，村里那些人的话自然就不好听，百里辉虽然没听到但猜也猜到了，只说：“张娃子的爹还是很好的，不是那讨厌人，那三个猪头原本就打算送给他的，给就给了吧。” 他当时还想着都是一个村子的，前年秋收他们爷几个忙着赶不回来，那还是张娃子他爹给搭了把手，就冲这人情他就象征性的收两个钱，怎么滴都要给办的体面，可惜人家没看上他，还把他的死对头给请来了。 “等溪水村这家的事办完了，有一个算一个都上手将家里的粮食收回来，然后收拾收拾准备给卫家那小公子办场大的。” 百常安乐呵呵的问道：“那小公子能救不？” 百里辉很是自信的点头，“生下来就弱，底子没打好，不是啥大毛病，就是养的太精细，不算难。” 又想着给人治病还得装神弄鬼心里又不得劲儿，想他百家也是祖传的行医治病，祖上还有人进过太医院，可惜蜀地百姓不信岐黄，唯信鬼神，病人之家不知求医，只知求鬼，可惜他一身的岐黄之术，也只能靠跳大神来掩饰。 算啦算啦，跳大神也有跳大神的好处，治不好还可以说不是他本事不济，那是天意，也不用被病人的家里人打上门来。 刚吃完小和尚元白就和他的师傅来了，最近元白的师傅又捡到了两个小子当徒弟，这香火不旺他的压力也很大，表明愿意让元白跟着的百家的人干，这让百里辉很高兴，往后他的队伍里就有会念经的了，更气派。 乐呵呵的领着师徒两个进了屋，仔细商量合作的细节去了。 第10章 被灌了一嘴的麦子 张娃子的爹次日一早出殡，按照规矩今天晚上要封棺做法事，那唢呐的声音传的老远都能听到。 村子里的小娃子早早就被大人赶上床睡了，百福儿胆子大，洗香香后躺在床上抱着自己脚丫子啃，不是她智商退化了，就...不受控制哇。 脑子里想着今日那个好看的小哥哥美滋滋的笑出声，在她娘文氏的眼里，这一定是有个看不见的睡婆婆在逗她。 秋收忙，百常富领着妻子文氏和两个儿子日夜的忙碌，地里的麦子已经收了一半，等到天亮百里辉又留下了长房的两个小子帮忙，长媳小李氏和三房的张氏也都下了地，家中只有李婆和百芳儿忙碌，百花儿和白果儿姐妹两个要带着百福儿，顺带帮着翻晒麦子。 可以这么说，整个百家，连百福儿都在忙着他爹抽空给她编的蚂蚱，没人闲着。 大早上张娃子的爹被抬出了门，风光是没有，但也不见多寒暄，张娃子这次打落牙齿和血吞，损失惨重，让本来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 中午全村都要到张娃子家去吃席，百福儿她跟着去了，虽然什么都吃不到，看看热闹也是可以的呀。 吃过席后李婆被留下来帮忙收拾，百常富见天起了风也不敢歇着，领着人继续下地抢收，“困了就在大树下眯一会儿，争取今日把麦子全都收起来，剩下的就不那么急了。” 大房的百南星和百柴胡转动着酸胀的胳膊跟了上去，路上还逗了逗百福儿，“回头大哥给你捉泥鳅，泥鳅熬粥香的很，你肯定喜欢。” 百福儿欢喜的咿咿呀呀，直流口水，恨不得现在就长大，然后一块儿去捉泥鳅，去摸鱼。 回了家，百芳儿打发了花儿和果儿姐妹两个去午睡，自己则是把百福儿放在屋檐下的小小娃儿椅子里，而后拿起耙子就去翻晒麦子。 百福儿坐在小椅子里玩草蚂蚱，那小椅子上还绑着两个风车，高兴了就‘啊呜’‘啊呜’的吹两口，然后将小脚拿到小椅子的台面上玩儿。 要说这小椅子可是传代的宝贝，第一个坐的人是百常安，依次是百常富兄弟两个，紧接着就是以百南星为首的孙子辈，看这结实程度少说还可以坐两代人。 “哎哟！”百芳儿拿着竹子编的耙子一脸可惜，这耙子用了两三年，前面齿断的只剩下三根了，这麦子才翻了一半呢。 想着村里就有人在编这个卖，百芳儿进屋拿了钱就准备出门，“福儿，姑姑出门买耙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姑姑一会儿就回来，等翻晒了麦子就来哄你睡觉。” 百福儿‘啊啊’一声，表示知道了，其实她不需要哄睡觉的。 百芳儿摸了摸她肉嘟嘟小脸，快步的出了门。 乡下也没有随时关门的习惯，农忙时节都忙，那地头又晒，就那么把娃独自放在家里，隔一会儿就就回来看看就行了，这样的人家大有人在，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此时一群小娃子从张娃子家的方向过来，半大的小子都被大人压着下地帮忙，那两三岁到五六岁的小子便成群结队满村跑，不是上山找野果，就是水沟里摸小鱼，到处野。 百福儿流着口水打瞌睡，一群小子路过百家门口瞧见了就停下了，“百家的胖猪打瞌睡了，哈哈哈哈哈。” “你们看，她真胖，好丑。” 张二娘的孙子张顺笑的最大声，他爹说昨天李婆有提着一包点心到他家，就因为他们没有答应他奶去给百家赚钱，李婆又把点心提走了。 他娘回来也在家里把李婆骂了好久。 等等，点心？ 小娃子嘴馋，点心好吃，但他一年到头都没什么机会能沾上点心的味道，眼看四处一瞄就晓得是百福儿一个人在家，张顺顿时上了心。 跟着一群娃子又跑了一段距离，张顺就说有东西忘了拿了，“你们先走，我等下就来找你们。” 说着就转身往回跑，这些娃子们哪里会想那许多，都没理他就继续跑了。 张顺跑回百家门口，进门口还喊了一声，“有人吗？” 他想的好，有人就说来喝口水，要是没人他就要动手了。 百福儿愤怒瞪着他，这个坏蛋方才说她是胖猪，现在还敢摸到她家来了，小手抓起拨浪鼓就开始摇，张顺快步上前抢了拨浪鼓就丢，然后准备进屋找点心。 百福儿雄心壮志想要收拾他，奈何只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张顺进屋后就开始张嘴大哭，希望能把人引来，把她睡午觉的两个姐姐吵醒也好啊。 “哇~~~” 她哭的很大声，张顺吓到了，跑出来想要堵住她的嘴，慌乱之下抓了一把麦子就往她嘴里塞，她吓坏了，这坏蛋要谋杀她呀！ “你在干什么？” 关键时刻百芳儿回来了，冲上前一看百福儿的嘴角已经被麦壳划伤，直接一巴掌扇到了张顺的头上，“滚开！” 百福儿嘴里是一嘴的麦子，哭也不敢哭，也不敢往下咽，觉得今日都要交代了，她还没开始法发光发热呀。 百芳儿将她面朝下抱起来不停的拍背，“福儿，张开嘴，麦粒掉出去就没事了。” 见那随着麦粒一起落下来的血，张顺吓傻了，刚要跑就遇到了醒来的百花儿和果儿姐妹两个。 “逮住他。” 百芳儿又心疼又自责，声音十分尖锐。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姐妹两个一拥而上和张顺扭打在了一起，路过的人听到百家院子里声音，忙上前看动静，很快就有人跑去通知了还在张娃子家帮着搬动桌子的李婆。 “李婆，张全的儿子灌你家福儿一嘴麦子，你家福儿嘴里流了好多血，你快回来看看吧。” “啥？！” 李婆丢了手里凳子就开始朝家里飞奔，帮忙的人听了消息也都跟了上去，村里娃子打架是常有事的事，但把一个半岁多的娃子打出了血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此时百家门口已经围了好些人，有相熟人家的妇人进了院子帮忙，外面的人还在议论纷纷。 第11章 强硬的百家人 百家院子里，相熟的人家开口指点： “那手不干净，福儿的嘴又破了皮，可不敢动手进去抠。” “哎哟，快去烧开水，拿了帕子煮一煮，用筷子夹着帕子进嘴给她擦一擦。” “芳儿你快别哭，二婶去给你烧开水，你找个干净的帕子来。” 百芳儿乱了方寸，连忙点了头，让身旁的百果儿挥舞拿帕子。 正说着李婆回来了，看着小嘴已经肿起来，血渍也还没擦干净的小福儿心里就揪着疼，随即就是一股子怒火冲了上来，恶狠狠的盯着张顺，转头就吩咐： “花儿，去地里找你二叔，告诉他地里的事不忙，给我带着你哥哥们打到张家去，拆了他家的房子。” “再让你大哥去溪水村把你的爷他们叫回来，就说咱们百家被人打上门来了，出了人命。” 百花儿抹着眼泪飞快的往外跑，外头那看热闹的人眼看事情要闹大，赶紧的开始劝说，“李婆，娃子间打闹哪里就到了要拆房子的地步，回头让张全提只鸡上门给赔个礼，这事也就过了，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的人，就算了吧。” “算了？” 李婆拔高的声音，“我家福儿多大，张家这小子多大，两人能打闹起来？” “我家福儿在家里，这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给奶娃子嘴里灌麦子，那是多的毒的心肠，那是要害死我福儿，我话放在这里，我福儿要是没事这次就只拆了他张家的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场两断，老娘和他拼命。” “这村子里，有他张家就没我百家。” 李婆说了狠话就转身去抱百福儿，得知有人在厨房里帮着烧水，又让百芳儿去酒取出来。 那劝说的人也被李婆的气势给震住了，这些人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又有人刚忙去通知村长，百家这一家子都厉害，别到最后真的出什么事才好。 张顺也被村里人给带走了，怕留在这里被气头上的百家人给打死。 百福儿嘴里还没吐干净，但她嘴肿了，麻了，嘴里也痛，火烧火燎，只能用哭来宣泄这些痛，李婆让百芳儿去掐了新鲜的竹叶棍儿，灶房里烧的开水也端了出来，李婆搅了棉花在上面，用开水烫过吹凉，伸到百福儿嘴里给她清洗。 身旁的人心疼的说道：“这回福儿是受大罪了，今晚可得好好看着，这破皮受了伤容易高热。” 看着挑出来一块麦壳，李婆心疼坏了，“福儿乖，这仇奶奶一定给你报，乖啊，等爷爷回来给你开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那棍儿在嘴里掏，百福儿又开始干呕，吃下去的奶也一块儿吐了出来，赶来回的文氏见到这情形当场腿就软了，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得知百福儿暂时没事，文氏操起家里跳大神的大刀就往门外冲，那架势被路过的人看也是吓一跳，赶忙上前去拦着，“福儿她娘，拆房子就算了，可不能闹出人命。” 说着又拔高声音，“李婆，你快出来劝劝吧。” 李婆抱着百福儿站在院门口，“让她去，自己的娃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当娘的就该为娃子出头。” 那种只会在家哭哭啼啼的，她看不上。 是以，地里忙着的人就看到文氏提着一把大长刀朝着张家跑，心里一阵唏嘘，“百家的人在村里向来对谁都和气，今儿这架势只怕是气狠了。” “怎么不气，福儿那娃子多机灵，养的白白胖胖，一家都稀罕，好好的在家里就被灌了一嘴麦子，刚收的麦子多脏，还带着壳，要说好在发现的早，要是给灌下去了...” 众人一阵后怕，“张全今天只怕要抬着出去。” 半个时辰不到，百常富以一己之力抵抗住了张家本家的人，成功拆了张家院门，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张二娘直接哭着给百常富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张二娘的媳妇更是倒在地上撒泼打滚，闹着要将百家人送到衙门去。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张全眼里全是怒气，却又无可奈何。 村长气的直抖，文昌村半数人家都姓张，那是大族，百家人不过是几十年前落户在此的外地人，整个村子也就这一家姓百的。 可这半个村子的张家人都干不过这一家姓百的，让他觉得面没处搁。 “百老二，你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房子也给你拆了，够了吧？” 百常富提着大刀红着眼圈，“不够，我福儿被害成这样，张全今日必须要给我个交代。” 村长气的更厉害，“就眼前这个场面，你还想要什么交代？” “张顺打了你家福儿是不对，你当老子的要出这口气，我张家大度让你出了，你还想怎么样？” “村长，话不是这么说的。” 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百里辉带着百家的儿孙来了，进门看着眼前这场面冷笑一声，“张家的娃子跑到我百家去伤了人，我百家要出气张家就只能受着，没有大不大度这一说，不大度也得受。” 村里人从来没见过百家人如此强硬，尤其是百里辉这话可谓是相当嚣张了，村长面色涨红，“百端公，这场面你都看到了，还不够？” 百里辉并未理会他，目光准确的落在缩在角落里的张顺身上，“敢做就敢认，你出来说说什么要伤了福儿？” 张顺早就吓的尿了裤子，眼睛也哭肿了，哆哆嗦嗦的上前说了他想要进去偷点心的事，顺带还把他娘给卖了。 “我娘说那点心本来就是我的，是百家人做事小气。” 百里辉开口，“你倒是说说，都怎么说我百家人小气的？” 百里辉长的高大，一身的气势让张顺不敢胡说，老老实实的交代，“我娘说百家是赚死人钱的，心术不正，迟早要遭报应。” “我爹也说百家要请我来入伙就是不安好心，想要我奶给百家赚钱，我奶要是去了家里的活就没人干。” “一包点心提来了还提回去，就小气，抠门。” 说到最后又哭了起来，“我没有要故意灌福儿麦子，她看到我就要哭，我想堵她的嘴，可她哭的太大声，我害怕......” 第12章 百家名声扬 张顺哭的凄惨，百里辉没有因此就心软。 “这小子干混事也是他老子没有教好，出了这样的事情张全你就应该拿出个态度来，你莫不是以为操起棍子把你儿子打个半死这事就过了？” 百家人从始至终没有碰张顺一根手指头，所有的怒气都是朝着张全去的。 自己娃子受了委屈，家里人上门讨公道，找的自然是做大人的，还会打小娃子吗？ 可张全除了给他儿子一巴掌外，到现在也没表态。 村长见此也恨张全无能，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出面，“百端公，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就算把这父子两个都打死也改变不了什么，要不你先回去看看福儿，你放心，此事我张家人一定给你个交代。” 百里辉心里也惦记着小孙女，冷声说道：“既然村长都已经这么说了，那我便回去等着了。” 说完瞥了张全一眼，带着百家的子孙浩浩荡荡的回了。 田家地头的人看着百家人气势汹汹，眼里全是羡慕，不说别的，就打架这气势，村里也没几家能比得上。 百福儿哭了好久，嘴里又痛，李婆哄了好久才总算将人给哄睡了，百里辉几人进门一看到百福儿那凄惨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又升了起来。 百常富放下手里大刀，方才这个几脚就把张全家大门卸下来的汉子红了眼圈，恨恨的攥起拳头，“老子要回去弄死他。” “老二，站住。” 百里辉呵斥住了他，“这事暂时就这样，看张家的态度再来做打算。” 如此，百常富才恨恨的停了脚。 百里辉洗了手抱过了百福儿，轻轻的捏开她的小嘴，看到里面全是红红的血印子，又替她把了脉，“我先给开药，熬了水给她再擦一擦这些伤口。” “老二媳妇明日就不要下地了，在家守着。” 转头看着百常富，“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有你老子在，出不了大事。” 百常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闺女，百菖蒲和百艾蒿兄弟两个围着他们的妹妹，一个个都攥着拳头，只恨刚才在张家下手不够狠。 药水熬好，文氏小心的捏着百福儿的嘴给她擦洗伤口，惹得她又呕吐了一回，这回还吐出来两粒麦子，身旁的百芳儿一下就哭了。 “二嫂你打我吧，是我没有看好福儿。” 她要是把福儿带着一块儿去买耙子，福儿也就不会遭这个罪。 文氏替仔细的替百福儿擦嘴，“这事哪里能怪你，哪个又能晓得张家那小子是个祸害。” 李婆也开了口，朝文氏说道：“你今晚辛苦些，要是没有高热，很快也就好了，就怕烧起来。” 那么脏的麦子入了口，还划伤了嘴，李婆心里没底的很。 因着溪水村的那家人明日一早要出殡，今晚要做法事，百里辉将发热的药准备了出来，又一番交代才带着儿孙们摸黑赶路。 这晚百福儿没有吃东西，她嘴巴痛，她奶奶给她准备的粥和鸡蛋羹全都吃不下，心里幽幽叹气，她这种带着记忆来的人，那就应该是拿了女主本子的，结果话都还没说一句就差点又去喝了孟婆汤，想想都憋屈。 “福儿这嘴怎么越肿越高了。” 文氏不敢合眼，就靠在百福儿身旁不时的去摸她的额头。 文常富红着眼圈坐在一旁，文氏催他去睡，“这两天累狠了，明早还要下地，你大半夜的还在这里抹泪，娘知道又该说你了。” 这个男人啊，外头打架那么凶狠，看到孩子伤了就心软的一塌糊涂。 百常富站了起来，“那我去了，要是有事你就来喊我。” 夏日的夜里总也不会寂静无声，头顶是满天繁星，银河蜿蜒，月色皎洁，田里的蛙声，地里蛐蛐声交叠在一起，极为热闹。 随着夜深，家家户户都熄了灯，秋收忙，饭后到村口的大树下纳凉的人都没了，累了一日的人几乎是倒头就睡，除了张二娘家。 村长的意思，此事的确是张顺有错在先，现在已经不仅是跑到人家去伤了人家的娃子，还有偷窃。 乡下人家最为痛恨的就是小偷小摸，大伙儿短暂出门都没关门的习惯，像百家这种出门一会儿把娃子一个人放家的大有人在，这么多年从来没出现什么问题。 偏偏被张顺给打破了。 村长要张全提着一只鸡并二十个鸡蛋，带着张顺亲自到百家去赔礼，姿态要摆的低，并且要当着大伙儿的面保证会教好娃子，绝对不会有第二回。 一听说还要一只鸡，张全的媳妇当即就不干了，“那百家把我家男人打成这样，把我家房子祸害成这样，就算了？” “要不是那李婆提着个点心来晃悠一圈，能有这个事？百家就一点责任没有？” 村长不愿意和她说话，只看向张全，张全铁青着脸，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家还要在村里住下去。 但答应是答应了，心里的气却不没见少，等着大伙儿都睡了他就在院子里揍了张顺，张顺哭喊的声音传的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村长听见了也只是说打的好，就是要打的全村都听见，要不是村里人会讲究张家人不会教娃子。 半夜里，百福儿高热了，百家上下又忙活了起来，文氏几乎是一夜没闭眼，直到天亮了才百福儿烧的没那么厉害才松了一口气。 到了中午，百里辉父子几个回来了，一个兴致颇高，今日溪水村那家人出殡，百里辉亲自安排的排场可以说相当体面，一两银子本钱愣是被他安排出来十两银子的效果，那家人没有多花银子就取得了一条村子的好口碑，高兴之下又给给百里辉包了个红封。 这事传的快，下午文昌村的人就说起了这个事，两条村子挨着，亲戚也多，那吃席回来的人就称赞起了今日的摆场，“就今日那个排场，不晓得的还以为王家的人发达了，体面的很啊。” “王家人说整个排场就花了五两银，其中还包含给百端公父子几个的辛苦钱，都说百端公能耐，晓得替主家省钱，省钱就算了，还拿的出来排场，做的那些法事也好，王家满意的很。” “王家还有两门亲戚是县城里的，也都说办的好，体面。” 说着又悄声说道：“这王家和张娃子他爹前后一天抬出去，那排场差的也太大了，张娃子嘴上说没花多少钱，那暗地里后面加了钱的。” 守在家门口知根知底的不请，偏偏去请那外面的人，多少钱还坏了名声，图什么呢？ 第13章 童子仙娘出道啦 这年头，对一个人来讲生前怎么样都行，但这最后的一程可是要讲究的，所谓身上无衣被人欺，肚中糠菜无人知，这排场越大，越能体现出后人能耐和孝顺，也能说明这人啊，就没有白白到世间走一遭。 很快村里的人都晓得了这事，百里辉那点办丧礼的本事也有了被夸大的架势，但不论这么说，这名声就算是上去了，百里辉又忙着要扩建他的退伍，继续和别的端公抢地盘。 到了下午，百福儿渐渐的退了高热，但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没有精神，小嘴还是那么肿着，半点不见消肿。 “福儿还是不愿吃东西，这可怎么整？” 文氏着急的上火，还是李婆说，“这嘴肿成这样，就是大人也是不想吃东西的，将奶挤出来，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喂她。” 文氏连忙去办，很快百福儿就吃上了奶，其实她早就饿了，但她嘴巴痛，根本不愿意张嘴，又想着还在投生的这家人对她好，稀罕她，要不然她可能真的就没了哇。 她心里不平静，文氏和李婆就看到正在吃奶的她眼角一滴泪掉了下来，更是心疼了。 吃了奶又睡了一觉，等到再醒来的时候精神总算好了一些，趁着傍晚大伙儿都在回家的路上，张全提溜着一只鸡和一篮子蛋，带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张顺去往百家，路上遇到人问起就会说： “怪我平常就顾着地里的事，没教好娃子，让这娃子学了一身的毛病，这次真是对不住福儿那娃子。” “不说伤了福儿，就是摸上百家大门这个事，哎呀，我都没好意思在村里呆下去...” 这么一说，村里人也跟着叹了气，想着这张全从小就死了爹，这么些年过的也是不容易，那要忙着糊口，肯定就没啥精力教娃子了的呀。 “娃子还小，还能教，这回就当是买个教训吧。” 他们对张顺摸上百家门去偷东西很是不高兴，今天去百家，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去他们家？ 又见张全这态度，心里总算是满意了两分，不怕娃子手脚不干净，就怕大人他不教。 就这么，从张家到百家短短的路程，愣是让张全走出了两炷香来，等他到百家门口的时候，半个村的人都晓得他带着张顺赔礼去了，也都在心里原谅了他。 张全赔礼的姿态放的很低，弄的百里辉和李婆那些斥责的话也不好在说出口，被抱着在院子里遛弯儿的百福儿扭头看到了张顺，顿时挥舞着手臂就要往他身上扑，嘴里咿咿呀呀不停。 就那模样，不是张牙舞爪的扑腾就是双腿不停的朝着张顺的方向踢，她扑腾的太厉害，百芳儿有些抱不住她，李婆快步上前将她接了过去。 “啊啊，咿，呀呀呀。”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莫名的在场人都听出来她是在骂人，小模样很凶狠。 百里辉心里老怀大慰，觉得就他福儿的这个模样，那长大了也不是能吃亏的主，好的很。 收下了张全的鸡和鸡蛋，这事也就算过了。 张全可谓是损失惨重，挨了揍，被拆了房子，还搭上了一只鸡一篮子蛋，村里人咂嘴感慨之时也不忘教导自己的娃子，往后万不可去欺负百家的人，尤其是那个百福儿，代价太大。 春去秋来，转眼就到了百福儿五岁的时候，这日春风习习阳光明媚，装扮的像观音座下仙童模样的百福儿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李婆昏昏迷迷，口中满是‘神话’，半晌后像是触电一般浑身颤抖，而后猛然睁开眼看，手里的铜钱应声落入水碗。 “哎...” 这一声叹息，让前来看水碗的人心头提到了嗓子眼，“李婆，咋个滴了？” 李婆又是一番摇头，“难办哇。” “你家老人心愿未了，不肯离开。” 来人又是一惊，“李婆，你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的。” 李婆的叹息，“你家老人生前遭罪，死后无人哭丧，黄泉路上凄凉，见不得阎王，难办啊。” 来人眼中很是慌张，“李婆，你说要咋个办，多少钱都要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童子仙娘百福儿就开始抽抽，而后才睁开眼睛，“老人家怨气太重，言黄泉路上被人欺负，他要带着家里人一块儿走。” 长的相像观音童子的她一本正经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信度一下大增啊，来人彻底的怕了，带着哭音看向李婆，“李婆，救我。” 李婆叹气，从桌子下面摸出来一道折成三角形的符，“我这有道符，要你阳钱一两，你拿去挂在大门前；再给你两套衣裳，要你阳钱二百文，你且回去带着人到你家老人的坟前烧了，多给他烧些买路钱，好好的老人说说，劝他离开。” “记住，心要诚。” 这人连连点头，哆嗦着从怀里摸出来银子，小心的将符纸和纸衣裳收好，千恩万谢的走了。 待人一走李婆就叹了口气，知道那人不是个好的。 百福儿笑眯眯伸出小胖手，李婆见她财迷的样子，随手给了她二十文，“拿去买糖吃。” 百福儿喜滋滋收起钱，“奶奶，你说我这个童子仙娘的本事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她都正式出道一年了，越来越会故弄玄虚的捞钱了。 李婆起身，将头上的红布头取下来，拍了拍身上灰，“去把衣裳换了，再去把草药再认一遍，回头你爷爷回来要教考你，答不上来就没点心吃了。” 百福儿哭着一张脸出了门，见到百花儿就扑了上去，“大姐，奶奶欺负我。” 已经十三岁的百花儿有了小美人的模样，笑着将百福儿抱了个满怀，“你要不把今日的草药都认全了，回头爷爷还要欺负你。” 百福儿可怜兮兮抬起头，“大姐你也变坏了，我要去找二姐。” 百花儿干脆牵着她的手，笑道：“那正好，我顺带连你和二妹一起监督了，省得你们两个整日就晓得玩。” “人家现在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童子仙娘，哪里玩了。” 她好可怜！ 第14章 姐弟三个被吓坏了 五年里，百家组建了一支十里八村最大的办白事队伍，从看穴位，做法事，跳大神，念经，哭丧那是全都具备，还有合作丧葬用品的铺子，可以提供办白事所需要的全部物品。 可以这么说的，只要家里有人倒下去了，然后把百里辉请来，主家只用披麻戴孝当好孝子贤孙就可以了，这远近闻名的百端公可以为你一条龙服务到位，保证有排场、体面！ 李婆的看水碗的业务也是蒸蒸日上，只因为百福儿了大了，生来就会坑蒙拐骗，四岁那年李婆亲封她为童子仙娘，正式出道。 本就生的玉雪可爱的她，穿上李婆特意花大价钱给她定做的仙子装，头带粉色的莲花发冠，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仙童，正式上任后没过半年就远近闻名，有了名气。 小小年纪，那是坐在家里就能捞钱。 “二姐，张三婶家的兔子上个月生了一窝小兔子，我今天赚了二十文，我们去买小兔子回来养好不好？” 这么几年，她们姐妹养过好几次的兔子，不过都是野兔子，最后养大了兔子就自己打洞跑掉了。 百果儿想要养，又怕养肥了兔子又跑路，就有些纠结。 百福儿拉着她的手臂摇晃，“二姐，我们去买嘛，我看张三婶家的兔子是做了竹排吊起来养的，这样兔子就不能打洞了，就跑不掉啦。” “我们买回来让我爹给我做一个竹排，就掉在猪圈上面养着好不好？” 家里有三间猪圈，一间养着家里的骡子，一间住着家里的大牛，还空着一间呢，说的是猪圈，从盖起来就没有猪住进来过。 百果儿心动了，“那你去换衣裳，换了咱们就去。” 就这样，姐妹两个手牵手的跑了，百花儿她则是留在家里帮着看小弟弟，他三叔的小子，今年都四岁了。 “二姐三姐不带我。” 站在门口的百叶根小嘴翘的老高，“我不要和二姐还有三姐好了。” 百花儿笑着翻晒药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一会儿小兔子回来了自己就会欢欢喜喜的凑上去。 百果儿和百福儿姐妹两个很快就看到她们心心念念的小兔子，“三婶，我们来买你家的小兔子。” 见着姐妹两个，张三婶笑的开怀，“那小兔子已经一个月，正是可爱的时候，快来看看喜欢哪只。” 吊排上，一只母兔子正领着七八只的小兔子吃草，每一只都可爱的不得了，张三婶说着：“这兔子生的快，四十来天就能生一窝，要是你们以后想要多养些，就挑三只吧，两只母的一只公的。” 百福儿已经了解过了，兔子是可以亲近繁殖的，兄妹长大后就是夫妻，生下来的小兔子照样可爱，没什么问题，随即笑眯眯的点了头，摊出手心里的钱，“三婶婶，我有二十文，可以买几只兔子？” 张三婶感慨着百家有钱，笑着道：“三只，另外有一只断了腿，就一块儿送给你们，四只小兔子好不好？” “好，多谢三婶婶。” 百福儿仗着自己美人嘴甜，那村里向来都混的开，哪家的院子她没去过，哪家饭她没吃过呢? 就这样，姐妹两人各自抱着两只小兔子往回走，边说边说要给小兔子弄窝的事。 百常富回家见家里又多了小兔子，再一次听闺女侄女们的要求，乐呵呵就去砍竹子，准时给小兔子搭竹排的。 傍晚的时候竹床就做好了，百常富用粗绳将竹床吊起来，四个小兔子就算是有了地方，一同摆上竹排的还有姐妹两个给小兔子铺设的稻草窝。 看着四只小兔子害怕的躲在窝里，百福儿想要拿草来喂它们，这才发现她们根本就没有去割草。 百果儿说道：“天还亮着，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兔子喜欢吃的草，就是有点远。” 百福儿哪管这么多，“我们现在就去。” 百叶根这回叉着小腰说什么也要跟着，百福儿无奈，只能让他跟上。 李婆得知什么也没说，只要不出村，谁也不会担忧。 姐弟三个一路欢笑着在村口跑，“福儿你快点，叶子你腿太短了。” “二姐我跑的很快了。” “二姐你欺负我年纪小。” 百果儿笑的最大声，欢喜的说着，“你们说我们家的兔子会不会有一天变成一百只。” “会！” 姐弟三人欢笑着跑过，一点也没听到不远处的人家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 夜幕降临，姐弟三个看着满满一背篼的兔子草有些犯难，没控制住，割的太多了。 最大白果儿也只得十一岁，她努力了一阵艰难的将背篓给背了起来，百福儿见她背都被压弯了，便提议去村口的大树下休息，然后她回去叫她爹来背。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村里已经是星星点点的亮起了灯，可惜头顶没有月光，四周朦朦胧胧。 百叶根抓着百福儿的手，“三姐我怕。” “别怕。”百福儿给大家壮胆，“我可是童子仙娘，会保护你们的。”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锄头又一锄头挖地的声音，姐弟三人又都松了口气，随着走近才发现是有人在村口的大树底下挖地。 “是不是有宝贝？” 百福儿首先就想到了这个事，要知道这里可是村里人晚饭后聊闲天的地方，那树下的地都被踩的光溜溜的，有什么好挖的呢。 百果儿也来了精神，悄声道：“我们躲起来看看。” 轻轻的放下背篓，姐弟三个就躲在一从巴茅后面偷看。 树下是两个人，都没说话，一个奋力挥锄头，一个人还抱着个什么东西，看不清楚。 片刻后一个人说话了，“可以了。” 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再挖两锄头。” 姐妹两个瞬间就听出来了，是村口西边住着的麻婆，很快那麻婆就蹲了下来，嘴里的话虽然小声，但还是传到姐弟三个的耳朵里。 只听麻婆说：“我们家穷，养不起丫头，谁让你又是一个丫头片子，今天把你埋在这里，让你的被十人、百人、千人踩踏，我看还有没有丫头片子敢托生到我们家来。” “再有下一个就不是埋这了，得要埋到镇上桥头，看谁敢来......” 百叶根吓坏了，窝进了百果儿的怀里，百福儿也吓坏了，这哪里是在挖宝贝，这是在树底下埋小孩子啊！！！ 第15章 我们教训教训她吧 远处响起了百常富的声音，正在大树底下埋孩子的男人催促着麻婆起身，两人快速的离开。 “果儿~” “福儿~” 百常富的声音慢慢近了，百福儿跑了出去，仔细的看清楚来人就扑到她爹的怀里，“爹，方才麻婆在大树底下埋孩子，把我们吓坏了。” “二伯~” 百叶根已经哭了起来，百常富简单问了两句才道：“先不管了，回家。” 上前轻松的背起背篓，一把捞起百叶根抱着，又招呼着姐妹两人跟着往家走，又叮嘱道：“往后太阳落山就要回家，有背不动提不动的就扔地里，回头我去就成了，小娃子家家的，可不兴摸黑走夜路。” 百福儿重重的点头，“爹，刚才真的把我们吓坏了。” 百叶根紧紧的抱着百常富的脖子，“二伯，把我们吓坏了。” 百常富拍了拍他的背，而后单手抱住他，腾出一只手来牵着百福儿，“马上就要到家了，都不怕了。” 他想，等明天一定要去找的刘大河说说，家里的孩子没了就不能找个好的地方埋？ 非得埋到大伙儿都爱去的大树下？ 这是堵谁的心呢？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李婆的声音，“是不是又贪玩去了，天都黑了还不回，要是被蛇给咬了怎么办？” 三个小的本来就害怕，在被这么一责怪，顿时都哭了，百福儿扑到了她奶奶怀里，“奶奶，我们没贪玩，就割草割的太多了，背不动，奶奶，我们被吓坏了。” “奶奶。”百叶根也扑了上去，仰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哭将院子里的人都招了过来，他娘张氏最先到，“叶子，怎么了这是？” 百叶根又转头扑进了她娘怀里，等百常富关了院门，百果儿才说了方才的事来，还把那麻婆的话学了一遍，在姐妹三人的心里，肯定是麻婆把一个小孩子活埋了。 李婆一听就明白了，嘴里‘呸’了一声，“不是个人的玩意儿。” “行了，洗手先吃饭。” 文氏过来拉着百福儿去洗脸，一脸的心疼，心里又很庆幸。 这年头女娃不值钱，麻婆子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娃，这一胎怀上的时候就整日求神拜佛，就想要个男娃，听说生下来知道是女娃的那日，麻婆连米汤都没给她媳妇喝一口。 真是造孽。 吃过了饭李婆打发了几个孩子去睡，转头就和家里人说起了这个事，“缺了大德了，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去看过，长的还好，这么快就埋了，那个黑心肝的老婆子也下得了手。” 小李氏拿出正在做的千层底‘呲啦’‘呲啦’的拉着线，嘴上说着：“大石媳妇瘦的那个样子，要是不给点吃的哪里可能下奶，麻婆子连口米汤都没给她喝，上午生下午就赶着她下了地，那孩子只怕也是没照看这才没了。” 文氏在给她的福儿做小布鞋，嘴里感慨着，“埋在村里人乘凉的大树下，这可是缺了大德了。” “这往后谁还敢到那个地方去？要我说她家就不配有孩子。” 女娃子怎么了，她自己就不是女的了？ 怎么不见她爹埋了她？ 不敢睡还来偷听的百福儿和百果儿姐妹两个手拉手跑了进来，百福儿说道：“水花和水草两个姐姐好可怜的，她们每天都下地，还不给吃饭，前几日水花姐姐因为晚了一点喂猪，都被打了。” 百果儿也严肃的点了头，“上回奶奶给我的点心，我分了一半给水草，水草舍不得吃偷摸给大石婶，听说晚上麻婆婆就没让大石婶和水花水草吃饭。” 张氏听不下去了，“我果儿好心给水草的点心，那麻婆子后来还骂我果儿臭显摆，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婆子。” 百福儿眼珠子一转，“奶奶，我们教训教训她吧。” 李婆瞪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打上门去？还是摸黑拿了麻袋套了她的头打一顿？” 妯娌三人都笑了起来，小李氏开了口，“那麻婆子太毒了，大山又事事顺着他，大山媳妇也是可怜，自己也立不起来，连带着两个姑娘也遭罪。” 百福儿搓着小手，“我们家都是文明人，哪里会打她。” “我是这样想的......” 随着她一阵嘀嘀咕咕，李婆和妯娌三人都笑了，百果儿给百福儿来了一个熊抱，“福儿的法子好，麻婆婆要是害怕了就不敢欺负水花和水草了，奶奶还可以赚一笔。” 李婆乐呵呵的笑了，“赚这些人的银子，我下手一点不软。” 就这样，几人坐着一阵商议，方法就被完善了出来，剩下的就看百福儿和百果然姐妹两个的操作了。 这日早上，姐妹两个给小兔子喂了草，又被压着写了两篇大字，认了三种草药才手牵手溜达出了门。 张三婶背着一背篓草路过，笑着问她们小兔子好不好，百福儿欢喜的说道：“已经吃草了，我娘说过两日就好了。” 张三婶又说了几句要注意的地方，百福儿就神秘兮兮上前，“昨天逮了兔子回来我就和姐姐去了好远的地方割草，回来天都黑了，路过村口的时候听到村口那个地方有小娃儿在哭，好吓人的，三婶婶有没有听到？” 张三婶一愣，下意识的就扭头看向村口，“在村口哪里哭？” 百果儿抬手一指，“就在大树那个地方，我和福儿都听到了，像是奶娃娃的声音。” 张三婶觉得背脊发凉，福儿这娃子可是童子仙娘啊，有点本事在身上的，难道村里真的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 百福儿见她信了，朝她摆了摆手，“三婶婶再见，我和姐姐要去看看。” “哎。”张三婶连忙叮嘱，“你们要小心些哈。” 姐妹走了一阵又遇到两个人，把这事又说了一遍就遇到了麻婆，百果儿现在看麻婆心里就有些发憷，紧紧的牵着百福儿的手，麻婆歇了两人一眼，说了句，“地里那么忙，你们两个丫头片子怎么不下地？” 百果儿壮着胆子回了句，“我奶奶不让我下地。” 麻婆子‘呸’一声走在她们前面，百福儿小声说道：“二姐，我害怕。” 百果儿笑了下，“别怕，现在是白天，小鬼儿不敢出来。” “二姐，我们是不是听错了呀，大树那个地方怎么会有小娃儿哭？” 姐妹两人见麻婆子一下就放慢了脚步，背还抖了一下，百果儿便再接再厉，“就算听错，不能我们两个都听错了吧，就是个小娃儿在哭，哭的好惨。” 麻婆子转头恶狠狠瞪着两人，“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胡说什么？” 第16章 今日我的表演绝对精彩 被麻婆子呵斥，姐妹两个手拉着手拔腿就跑，麻婆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村口那棵大树下，做了亏心事的人都心虚，听了姐妹两个的话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就是那个她亲手埋掉的娃儿。 村里的消息一般都传的特别快，半日的功夫没有整个村子都在传村口大树闹鬼的事，还有人嚷嚷着让胆子大的人去看看。 麻婆子自然也听说了，心里更是慌的很。 到了晚上趁着没人她就在村口的大树下烧起了纸，胆子大的百艾蒿被派了过去躲在巴茂从后面，到了关键时刻就学两声婴儿啼哭，吓的麻婆子纸钱都没烧完就往家里跑，当天晚上就被窝里哆哆嗦嗦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一早就登了百家的门。 还在被窝里的文绵绵被拉了起来，百果儿告诉她，“你快些起来，生意上门了。” 百福儿眼睛一亮，睡意全无，翻身就爬了起来，“快，把我的仙女装拿过来，本仙娘要去赚银子了。” 刚到门口的百花儿听到她的话就笑了起来，“奶奶说了，今日你若表现的好了，下午就去给咱们买点心和糖吃。” 百福儿利落的爬下床，“你们放心吧，今日我的表演绝对精彩。” 百花儿和百果儿两人帮她换上了衣裳，又给她梳理头发戴上莲花冠，观音座下的童子仙娘就正式亮相。 李婆看水碗的偏房里，麻婆子哆哆嗦嗦的说她遇鬼了，李婆出口打断了她，“你不要说，我自己会看。” 等到百福儿一道，祖孙两个眼神交汇，而后就正式摆开了正式。 李婆先是一顿叽叽咕咕的念着咒语，昏昏迷迷的浑身颤抖，而后‘啊’的一声倒地，连连摇手，“不行，不行哇，怨气太重了。” 麻婆子吓的半死，“啷个办哟，李婆啊，你想想法子，不行就请了百端公回来吧。” 李婆挣扎着爬起来，“我再试一回。” 说完又开始了她的表演，这一次抖的比早前还厉害，在麻婆子的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李婆稳住了，三枚铜钱成功入水。 “啊~” 这会是麻婆子自己吓的叫了出来，因为那三枚铜钱入水碗后，那原本清澈透亮的水碗开始慢慢变黑，李婆定眼一看，连叫冤孽。 “这是菩萨发怒了啊。” 李婆暗中打量了一下麻婆子的脸色，哀叹一声，“麻婆，你最近怕是做缺德事了啊。” 麻婆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李婆接着说：“你家要遭灾了啊，这是婴灵，是奶娃子，要知道奶娃子的怨气是最不好消的。” “这事怕是办不了哇。” 麻婆子来的路上对李婆还是有些怀疑的，这时候一听顿时觉得李婆就是高人啊，神光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顿时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就我家里那个情况，哪里还养得起一个丫头片子，是那丫头片子没福气啊，要托生到我家来，要是托生到你家，不就是享福了吗。” 李婆在心里吐了她口水，面上叹气，“现在是要准备缠上你家了，想要化解很难。” “李婆啊，我晓得你神光大，你给想想法子。”说着还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布包，里面居然有二两多的银子，又让李婆在心里吐了她口水。 李婆作势为难的，又说：“那孩子怨气太重，又在村口，哎，我就试一试吧，让我家童子仙娘引的她上身，然后你好好的和她赔礼，请她离开。” “记住啊，心要诚。” 麻婆子连连点头，百福儿盘腿坐下，双手合十，嘴里同样念念有词，没一会儿就开始浑身颤抖，忽然一下睁大了眼睛，冰凉凉的目光看向了麻婆子，“我恨你。” “我等了五十年才等待的投胎机会，你为何要害死我，还将我埋在树下，任人践踏。” 麻婆吓疯了，“是奶对不起你，是奶对不起啊，家里穷没法子，总不能让我儿子没后吧。” “呵呵呵呵~~~” 那笑声像是从喉管里面发出来，“你们家不会有后了，我会让你们一个个都下来陪我。” “啊~~” 麻婆跪下了，不停磕头，“我求你放过我家吧，我...我回头就给你重新选个地方，选个好地方，给你烧多多的纸钱，你走吧。” 百福儿分神瞥了他一眼，李婆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又继续说道：“你不配有后，你对我娘不好，对我姐姐不好，我不会允许你有后，我不答应。” 好在麻婆子没有发现，继续磕头，“我对她们好，我以后会对她们好，我会对她们好的，你走吧。” “你发誓，若是不遵守誓言，你家断子绝孙。” 麻婆此时哪里敢拒绝，慌忙就发了誓，百福儿又抖了起来，“记住你的承诺，我会随时看着你。” 说完就抖，而后深吸一口气，作势擦了汗，很是虚弱的样子。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碗里的黑水渐渐重新恢复到透明，李婆‘仔细’看了一阵，“总算是暂时送走了，但是麻婆啊，你这答应了可得要作数。” “刚我算了一下，那娃子可是观音菩萨送来的，难怪观音发怒啊，你啊~~~哎！！” 麻婆子腿都软了，李婆趁机又卖给她两套纸衣裳，几张纸符，收了她银钱二两，毕竟‘怨气太重’，她‘受损过大’。 麻婆子千恩万谢的离开，李婆喜笑颜开的点算着银钱，还叫来了几个孙女，一人给发了二十文，“都拿去买糖吃。” 百艾蒿乐呵呵的搓着手过来，李婆同样给了他二十文。 在这里家里，管钱的李婆很公平，只要参与了赚钱的，都能分到零嘴钱。 百福儿换了衣裳，看着自己的小存钱罐，想着什么时候要进城去买东西，百果儿也说着要去买绢花。 这头麻婆心神不定的往家走，看到水花和水草姐妹两个挽着裤腿在水沟里割草，下意识的想要斥责，话到嘴边就成了，“那水沟里蚂蟥多，跑进去干啥。” 水草小心的从草丛里捧出来两个鸭蛋，“奶，我们捡到的。” 麻婆子‘嗯’了一声，“那回去自己煮了吃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姐妹两个面面相觑，她们奶今天是咋个呢，让她们吃蛋？ 第17章 到县城跳大神的机会到了 麻婆子变了，全村都发现了。 平日里穿的像是个乞丐的水草水花姐妹两个，居然穿了一身新的碎花衣裳走在村里，全村都稀奇，当知道麻婆子还杀了一只鸡给姐妹两个的娘补身子，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说麻婆子良心发现了。 李婆翻晒着家里的药材，说道：“希望大石媳妇自己争气，自己立不起来，别人怎么帮都没用。” 在李婆的眼里，当媳妇的孝顺公婆是正理，但一点主见都没有，逆来顺受还带着自己娃子过的窝窝囊囊，她到底对得起谁？ 说着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孙女，“你们也记住，往后嫁了人，那日子是自己过起来的，一个大锅里吃饭，自己没主见只晓得顺从，那还是过不好日子的。” “咱们不起欺负别人，看也不能被欺负。” 她就后悔没早些把这个道理告诉给她的芳儿，让芳儿现在在婆家过的不是那么如意。 “什么时候都要记得，家里一大家子人呢，怎么都能给你们撑腰的。” 最大的百花儿已经十三岁了，到了知事的年纪，听的耳根子发红，百果儿和百福儿两个则是笑的眉眼弯弯，尤其是百福儿还乐呵呵的开口，“奶奶，我们才不会被欺负。” 她可是童子仙娘哇，哪里可能被欺负。 祖孙三正说的热闹，出门卖药材的百里辉带着儿孙们回来了，一进门就宣布了一件大事，“衙门要整顿端公这个行当，全县所有的端公都要进行大比，最后留下二十家，颁发端公合法活动的牌子。” “这往后在衙门过了明路，有了牌子的端公才能出去接活了。” 这几年端公是越来越多，要不是他们百家人手多，儿孙都能耐，又打通了衙门的关系，只怕这几条村子的地盘都保不住。 百福儿的眼睛那叫一个晶亮，“爷爷，这是好事啊，咱们家本来就能耐，就凭爷爷还有大伯二伯以及几位哥哥的长相，就已经干翻了好多端公。” “咱们这一回要是风风光光跻身二十强，冲进前三，往后咱们家的地盘就绝对不是几条村子，县城里也应该有我们一席之地，我们要做大做强。” 要将他们家跳大神的业务跳到县城里面去。 百里辉一愣，看着小孙女眼睛都在冒光，挥舞着小手臂要做大做强，顿时大笑了起来，“咱们福儿有志气，说的好。” “比拼我是不怕的，咱们明里暗里的本事都不，福儿说的对，老子这几条村子里也没意思，县城里也应该有我们的位置。” 在十里八村办事才几个钱，那县城里的有钱人家请一次端公花的银子就够他们赚一年的，不由的，他又想起了卫家。 卫家的小公子当年经他的手治过，好的七七八八后就被接走了，就那两次他就赚了五十两银子。 哎，那样的大客户不好找了。 老三百常青乐呵呵拿出来一包点心，“福儿说的不错，这么多年咱们家都是在几条村子里小打小闹，是应该有更大的地盘了。” “来，这是给你们带的点心，拿去分了。” 百福儿笑眯眯接过来，打开一看就乐开了怀，“三叔给我们带的花生酥，好香。” “我要。”百叶根差点没流口水，率先拿到一块儿，咬了一口还扭头看着他爹，“爹，还给我们带其他的没有？” “二姐有两颗牙都松了，咬不动的。” 花生酥已经入口的百果儿尴尬了，百常青乐呵呵的又拿出来一包点心，“闺女，牙是什么松的，要不要爹帮你拔下来？” 百果儿连连摇头，“刚松的，福儿说还能坚挺一段时间，我还要吃肉呢，才不拔。” 百常青笑了，拿了一块软和的鸡蛋糕给她，“吃这个，你爷爷买了羊肉，得要把牙齿留着嚼肉。” 一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李婆也招呼三个媳妇过来吃点心，这也是三个媳妇被村里媳妇羡慕的一点，李婆从来不克扣媳妇和孙女们吃东西。 且她还有名言：点心要是新鲜的，放久了味儿不好，可惜。 热闹过后李婆就招呼着媳妇把这些买回来的东西拿去处理，百福儿几个就听起来百里辉说这次端公比拼的事。 “老大，你那上刀山、下油锅、过刀桥、耍火链的活儿还得练练，小子们也跟着一块儿练，这些可都是看家本事，马虎不得。” “老三，这上下的关系可都得打点好了，你那套本事也的练练，还要尽快的交给几个小子。” “老婆子，你带着人重新给咱们做套行头，现在的行头都有些旧了，不体面。” “再给元白也做一身袈裟，那小子机灵，经也念的好，这次也少不了他。” 几人都很是郑重的点了头，百里辉继续说道：“这端公戏要跳，但咱们的真本事不能落下。” 目光看向了的一众孙儿，道：“眼下学的最好的是柴胡，南星你是大哥，学成个半吊子像什么样子。” 又叮嘱李婆，“南星的大事得要抓紧了，这十里八村好姑娘那么多，都仔细的挑一挑。” 大孙子白南星都十九了，早到了该要娶妻的年岁，可惜头一个定下来后还没过门就和人跑了，让他大孙子和整个百家都成了笑话。 李婆自是重重的点头，又说起几个觉得不错的姑娘，都是家事不错，人品也好。 百福儿坐在小凳子上听的目光炯炯，忽然问道：“爷，端公要发牌子，那司娘子要不要发？” 李婆紧张了，“不能吧，这个要咋比拼？” 比谁抖的厉害？ 百里辉乐呵呵的摇头，“衙门不管这个，你奶不用去比。” 想想一群老婆子坐在县衙门口装神弄鬼，一个个抖抖索索的就和羊癫疯发作一样，只怕县令心里也膈应。 李婆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福儿啊，可不兴吓奶奶，奶奶年纪大了，不经吓。” 百福儿笑的眉眼弯弯，“等爷爷参加比拼的时候，我也要去看。” “行，那福儿去给爷爷还有你大伯他们助威。” 百里辉一直都觉得她这个小孙女带福气，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接下来几日，百福儿忙着和她二姐养兔子，百家的男人就在家里操练起了看家本事，当看到百常安露着胳膊将手伸进了滚烫的油锅里抓出来一枚铜钱，百果儿和百福儿姐妹两个哆嗦着躲开了，吓人！ 第18章 但做糖她很在行啊 百家院子里，百家的长孙百南星正在练捞油锅，见他赤膊在冒着泡的油锅里的找铜钱，一条手臂烫的通红，百叶根红着眼睛不停的念着，“熟了、熟了，要熟了哇。” “哇，大哥的手臂都熟了，呜呜呜...我都闻到香啦...” 百福儿和他哥百艾蒿一块儿走过来，朝已经捞出铜钱的百南星竖起了大拇指，百南星乐呵呵的看着并无大碍的手臂，“叶子，大哥的手臂真熟了？” 百叶根捂着眼睛不敢看，“熟啦，我都闻到香了，甜丝丝的，好香。” 说着还咽了口水，又想起那是他大哥的手臂，哭的更惨了。 院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他娘张氏笑道：“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三姐和四哥在吃什么？” 百叶根小心睁开一条缝隙，入眼就见他的三姐拿着一个烤熟的红薯吃的喷香，百福儿分了一半给他，“咯，这是大哥的膀子。” 啊呜一口咬在红薯上，“三姐坏。” 百福儿吃的像是个小花猫，笑眯眯说下午要带他去给兔子割草，因为下午家里的人要练习上刀山和过火桥，那玩意儿真的是看起来就吓人。 这碗端公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就像刚才那看起来滚烫的油锅，里面其实是加了醋，看起来厉害，温度却不是想象中的高，但也依然需要长久的练习，他的几个哥哥都因此受过罪，手臂都换了几次皮。 不容易的很。 此时春耕已经结束，田间地头依然有忙碌的人，稻谷的种子已经撒下去，很快就要插秧的时候，村里人是一刻也不得闲。 娃子们也是漫山遍野的跑，四月泡，桑泡、羊**这些野果子也熟了，村里不论是男娃女娃就没有不会爬树的，连百福儿都可以很麻溜的爬上一颗桑泡树，吃的满嘴乌紫。 此刻出门割草的姐弟三人窝在一棵桑泡树上，百叶根年岁小些，就坐在树杈上吃着两个姐姐送来的桑泡，吃的甜的就是一番炫耀，吃的酸的眉毛都能皱到一起。 百福儿看着满头的桑泡，一脸可惜，“这桑泡要是摘回去熬酱，早上还有下午我们用来沾馒头吃，肯定好吃。” 百果儿摘了两个又大又黑紫的桑泡给她，“熬果酱要用许多的糖，那糖多贵啊，奶奶不会同意的。” 百福儿躁动了，“二姐，我想吃红糖馒头。” “福儿，你想法也太大了。”百果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家在村子里就算富裕人家了，奶都不敢随意买红糖，那红糖买回来就只有谁不舒服才能喝到一点，你咋能想吃红糖馒头？” “还记得上次我爹带回来的红糖糕不？” 百叶根第一个点了头，“我记得，我吃的最多，好吃。” 百果儿叹了口气，“那红糖糕两百文，我娘还骂了他，奶也骂了他。” 百福儿眼睛晶晶亮，“三姐，我看冬天那会儿地里还是有很多甘蔗的呀，你说村里现在还有没有人家里有甘蔗，我们去买些回来，我给你们做红糖。” 文昌村家家户户都会种点果子，种一点甘蔗的也有，也就是为了能甜个嘴，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的娃子都拿着甘蔗在啃，那嘴都能啃出泡来。 “福儿，你啥时候会做红糖的？” 百福儿眼珠子一转，“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就是会。” 开玩笑啊，前世她可是糖王的千金，家里啥糖没有？ 可以这么说，做菜她不行，但做糖她很在行啊。 这就是喝了兑水孟婆汤的好处。 哎呀呀，她这是拿了女主剧本了，哈哈哈哈哈。 见她一脸傻笑，百果儿无奈，“村里张三爷爷家里应该还有甘蔗，就不晓得坏没坏？”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看看。” 她率先从树上滑了下去，背起她的小背篓，拔腿就要跑。 百果儿叫住了她，强行拉着她回去洗了个把脸，“小花猫一样。” 百福儿傻笑，谁能想到啊，她有一天能混到脸都不用自己的洗的地步。 张三爷在家编背篓，见了百福儿乐呵呵的招呼她进来，“福儿，找你三爷爷啥事？” 还没说话，百福儿就看到了一个好精巧的篮子，“三爷爷，你编的篮子都这么好看了呀。”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一窝竹林，或者是自家门口，或是在后面那边山坡上，是以村里家家户户的男人多少都会编些家用的物件儿，背篓、耙子、篮子、簸箕、箩筐等，但精巧的物件儿就不是谁都会了，比如凉席以及能卖钱的篮子、小儿背篓等物件儿。 张三爷编的东西就能卖钱，他的竹篾削的薄，削的细，还光滑不扎手，以及可以算的上是手艺人了。 见百福儿稀罕，张三爷乐呵呵的拿出来一个很是精巧的小筐子，“这是三爷爷从县城里学的，编的还不好，你给拿去玩儿，装头花好的很。” 百福儿欢欢喜喜的结果，两个巴掌大的小筐子，口子往里收了一些，圆润光滑。 “三爷爷，要是里面垫上花布，外面再用花布条这么包一圈，就好看的不得了的，肯定好卖的。” 她这话被刚割草回来张青青听到了，她是张三爷的孙女，今年十四岁，可是村里的一等一的漂亮姑娘，在村里男娃子的眼中，比百家的百花儿还要好看的一点点。 “福儿，你说这个法子真好，碎布头也不贵。”放下背篓的她接过那个小篮子转身进了屋，再出来的时候里面就有了一块花布，“爷，你看，真好看。” 张三爷也觉得好看，“是不错，那我多编几个，用福儿这个法子给包一下，还能多卖两个钱呢。” “福儿，三爷爷占你便宜咯。” 张青青笑起来像是村子里上个月还在开的桃花，好看极了，抱着那小篮子说道：“福儿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包好，很快的。” “果儿，你的一个等我爷爷编出来我就包出来，给你送来。” 百果儿欢欢喜喜的挽着她的肩膀，“我就知道青青姐不会忘记我。” 第19章 又有生意上门 看最快更新无错小说，请记住 https://www.52wx.com！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