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的修灵史》 第一章 深夜被绑架 江南小城。 夜已深,远远的深巷中,依稀传来几声敲打竹帮子声音,应该是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卖馄饨的。 刷抖音直到手机掉脸上的鲁达放下手机,一翻身就沉沉睡去。 窗外,竹帮子的声音渐渐远去,巷道都又沉寂下来。 蓦然间,床头的手机铃声想起,一边还抽风似的震动个不停。 无声处起惊雷,先咋呼起来的是睡在边上鲁达的老婆,她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坐起来,拿起自己手机一看,不是自己的,心里顿时又惊又怒,脚跟狠狠的砸在鲁达的脚上。 鲁达吃痛醒来,茫然的睁开眼,看了下自己的老婆,嘟囔了几句,转身接起电话。 “来吃夜宵啊。”电话里响起高菊熟悉的声音。 “吃个鬼,都几点了!”鲁达道。 “来吧,眼镜烧烤这里。”高菊又接着道:“有你哥的消息,快点来,电话里不好说。” 鲁达一惊,顿时没了睡意:“我马上来!” 起身穿衣,正在穿裤子,鲁达的老婆转身怒道:“都半夜了,又死哪里去?” “高菊有振民哥消息,我去看看,你继续睡吧。”鲁达抽紧皮带,说道:“要不要给你带点烧烤回来?” 一听有鲁达哥哥的消息,她顿时也是心里一紧:“那你抓紧去吧,我不吃。” 鲁达点点头,抓起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出了家门。 到了眼镜烧烤,找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高菊。鲁达走过去拉过一把塑料凳子坐下,两百来斤的体重,压得四只凳脚瑟瑟发抖。 “怎么开警车出来了?也不关灯,晃眼。”鲁达点起一支烟道。 高菊一改往日吊儿郎当模样,看着窗外闪烁的警灯,凑近压低声音道:“你去车里,你哥在车上。” 鲁达一惊,说了句好,转身走出烧烤店,刚靠近警车,副驾的车窗摇了下来,副驾是空的,主驾坐着的人鲁达并不认识,他甩了下头,示意鲁达坐副驾。 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副驾的车窗又升起来。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他哥坐在后排,边上还坐着一个人,他们两手挨着,一件外套随便的放在两人之间,盖着两人挨在一起的手。 鲁达心里一紧,看了看两个陌生面孔,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是临时出来的,现在还在审查,晚上找你,是因为一个名单,他们怕一般人说了你不信。”鲁达的哥哥振民道。 “什么名单?”鲁达疑惑道。 “去年的时候,局里有个跨省联合案件,是人口失踪的,查了很久,没什么线索,后来又陆续有人失踪,按照群众提供的消息,这个案子才慢慢有了转机,找到了嫌疑人的落脚点。但是去的时候,就剩下一个空房间。”振民顿了顿道:“房间里有一个名单,有十七个名字,失踪的九个人都在名单里。” 虽然不知道这个事情的具体情况,鲁达心里却有些发毛,被带走调查的哥哥,半夜带着铐子出来讲案子,这不符合逻辑啊。 “名单,和我有关?”鲁达道。 “你在名单上,所有的失踪人员是按顺序失踪的,前面有几个局里已经去通知让他们注意,却还是失踪了。”振民迟疑了一下,道:“有一个还是局里的特勤,身手了得,也失踪了,后来现场调查的时候,发现枪已经击发过,弹匣都打空了,但是现场没有血迹。” “打空了?” “不是,弹头在附近都找到了,有三枚应该是击中了,但是弹头形状很奇怪。” “奇怪?” “不错,不像是打在硬物上,或者防弹衣上产生的变形。”振民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说服自己:“子弹上有手指捏过的痕迹,指纹印得很深。” “捏住?!”鲁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了:“哥,那现在咋办?” “我现在不方便,还得回去继续蹲着,他们让我来,也是怕你不信,同时希望引起你的重视。”振民向边上的人打了个双指夹烟的手势。烟很快分法,一人一根点上,主驾的打开天窗散烟,振民接着道:“其实以你的实力,注意不注意没什么重要,要捉你没什么难度。” 鲁达吐了口烟,挠挠头,算是默认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去健身锻炼,加上各种应酬,现在浑身上下一堆毛病,自己实力,那就是没实力。特警队现役外勤各项素质都过硬,还是持枪状态也被捉走了,自己这两百斤横肉,也就让别人装麻袋的时候有点费事。 “待会把后备箱的东西带上,小高会告诉你怎么使用,局里安排他带人盯着这事,你们是同学,他是特意被调来负责这事,到时候你们好好配合。”振民瞄着还剩一口水的矿泉水瓶子瓶口,熟练地把烟灰弹了进去,道:“我尽量也找几个得力的在你家附近布控,按嫌疑人的行事规律,可能就在这两天就会对你下手,现在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鲁达并不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人,懒懒散散过日子,此时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他静下心思索了片刻:“周围布控等嫌犯落网?我身上装追踪器以备万一?” 振民抖抖烟灰,看已经烧到烟蒂,就随手丢进瓶子里:“差不多吧,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这人行事,有点妖异。”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的,哥,你···”鲁达正想问问振民的情况,却被振民挥手打断,看了看边上的人,苦笑道:“我会回去接受调查,和家里说一下,路子没对罢了,就算折在这里,也不用记挂我这里,任何结果,我都坦然接受。” 看着远去的警车,鲁达想点根烟,城市角落里不知名的野风却存心捉弄似的,几次三番吹熄火苗。 装好定位器,又聊了相关配合事宜,高菊开自己的私家车把鲁达送到家附近,两人兴致不高,气氛有些压抑,鲁达道别下车离开,转身往家走去。 快到自己单元楼下,鲁达正在掏钥匙,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当有人突破人与人之间安全范围,身体本能起的那种警觉,让他汗毛直竖。 鲁达从小就属于胆大的,老虎追到脚后跟还要回头看看雄雌那种大胆,几乎可以划归大条范围了。 当下脑筋急转,鲁达没有回头,脚下一旋,回身一个肘击。这还是上半夜刷抖音看到,依葫芦画瓢学的假把式,不过再体重加持之下,挨上这一下也够疼的。 空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肘击轮空,惯性引得鲁达一个趔趄,顺带似乎扭到腰了。懊恼的情绪刚冒出来,耳畔忽然传来几下嘎吱声。 近期市政正在大力政冶排污,到处都是埋排污管挖出来的沟渠,埋好之后会填回泥土,上面会盖上粗石砾,这正是脚踩在上面发出那种声音。 但是眼前空空如也,鲁达心里一阵发毛,但转念一想,都徒手接子弹了,会隐身不合理吗? 非常合理! 电光火石间,鲁达脚尖下铲,抬脚扫出几十颗石砾,随机形成一个不规则扇形的覆盖区域,借着不远处路灯撒过来的灯光,依稀能见到石砾撞击在虚空中,泛起几个涟漪,转瞬就改变了飞行轨迹。 “嗨哟,不错,没想到竟然被你发觉了,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虚空中一阵抖动,似乎维持不住某种状态,露出一个穿着紧身背心,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来。 鲁达喘着气,心脏扑通通跳个不停,眼睛打量着鸭舌帽。 匀称身材,手臂肌肉纹理分明,修长有力,以鲁达这十几年没有锻炼过的身体,很是够呛。 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跳,鲁达掏出香烟自己点了一根,又掏出一根对鸭舌帽示意一下,要不要来一根。 鸭舌帽明显有点懵,你不按套路啊,但还是摇摇头。 “初次见面,也不熟,就不用去我家里了,要不车里坐会?了解下我的处境。”鲁达原本想开车去见高菊,又怕喝酒叫代驾麻烦,就自己打车去了,此时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随手按了一下,边上一台车的灯光闪了一下。 “也行。”鸭舌帽有点哭笑不得坐进副驾。 “你就是那个绑架的?你绑我干啥啊,除非论斤卖,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值钱的地方。”鲁达拍了拍快临盆一般突出,不可分割的一整块腹肌。 “我送他们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有人找他们。”鸭舌帽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嗯--就像网络小说说的那样,另外一个位面,我看过这个世界的地图,和那边差不多。” “另外一个位面?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里有另外一个我,现在那边的我找这边的我?”鲁达手探到后座,摸了两瓶矿泉水,递了一瓶给鸭舌帽。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绝对不止一个你,而是有成千上万个你,前面我送走那几个,有几个也是你。”鸭舌帽接过水,顺手放在副驾车门里。 “别闹,哪有这么多的我。”鲁达喝口水,笑道。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要不我们边开车边说,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鸭舌帽道。 “行,我身份证没带,你车里坐一下,我去楼上取。”不等鸭舌帽反应,鲁达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随手把车锁了,心里想着高菊千万别走远,随手掏出手机,正准备拨号,忽然看见鸭舌帽已经站到车外了。 车还锁着,车门没开,人在车外。 这有点大条了。 第二章 一路向西 车在高速上飞奔,清晨的阳光斜斜的刺过来,鲁达翻下遮阳板,挡住部分光线,才觉得舒服一些。 昨夜,鲁达被绑架了。现在,被绑架的人开着自己的车,拉着绑匪在高速上向着绑匪指定的地方开去。 这显得有点大条。 鲁达最终没有选择去通知高菊,鸭舌帽身上充斥着诡异,按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一个修行者,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寻一些人。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鲁达边开车边扣鼻子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前面几个我都是让他们自己坐飞机,要么坐动车去的,这次是动静闹大了,查得紧怕出岔子,否则这么远的路,鬼才要坐车。”鸭舌帽放倒了副驾靠背,摘了鸭舌帽扣在脸上,脑后盘着长长的头发。 “这世界这么多人,为什么选我,还有你说的前面去的也有我,是什么意思?”鲁达问道。 “怎么说呢,嗯,天地初开,世间是没有活物的,后来衍生出来界灵,人和其他动物还有花草树木,都是界灵的伴生物,那个时间出世的生物往往都有着强大的灵魂,被称为先天之灵,那时候真的是,神兽遍地走,放个屁都能蹦到俩神仙。但伴随着生老病死,先天之灵会散掉,分裂成很多,就会成为很多个人,能力随之递减。”鸭舌帽伸出小指头在头上挠了挠,道:“麻烦,还得解释下灵魂,灵是先天的,出生时候就具备的,就像一个容器,更重要的是决定了一个人的资质上限,而魂是放在容器里的东西,是一个人后天学到的东西。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阴白。” 鲁达体会着他话里的意思道:“灵决定了魂的极限,决定了一个人成就的最高点?” “看来你听进去了,是这个意思,前面几个我解释了好久,他们也不懂,有了灵的限制,也是很多人的某些能力不可能无休止的上升,会遇到瓶颈,直至终身止步。”鸭舌帽把手垫在脑后,接着道:“还有就是同一个灵分裂出去的灵之间会有一些微妙联系,你做梦梦到一些陌生的画面,或者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却觉得眼熟,都是灵在互相牵引,是另外一个你脑中的画面或者是人。” “你找到这些人都是同一个灵分裂出来的?为什么又要送我们去那个世界?”鲁达疑惑道。 “那边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要找一个强者陨落之后逸散的灵,可能想复生他吧,等你到那边就知道了。”鸭舌帽随口道。 “那我又是这么从那边跑到这边来了?就算死了,灵散了,不也应该在那边吗?” “灵可以通过界壁。” “界壁是什么?” “----” “这死胖子搞什么!”另外一端,高菊盯着定位追踪的屏幕,一顿的抓狂!手机定位在往南的高铁上,已经出省了,身上的定位器显示在一架去国外的飞机上,而鲁达的车,一直在往西部开进。 这时电话响起来,是鲁达的老婆打来的:“高菊,鲁达失踪了!我刚刚在车棚里找到他留下的信!” “信里说什么了?”高菊急道。 “鲁达说自己昨晚碰到那个人了,完全打不过,就放弃抵抗,随他走了。还说可能回不来了。”鲁达老婆哭道。 高菊听完,一拳头砸在桌子上,茶杯跳了起来倒在一边,茶水撒了一桌子。 再次接到电话是半夜,一个陌生号码:“高菊吗?我是鲁达。” 高菊一下子在值班室里惊坐起来:“你小子在哪?” “刚刚下高速,下来吃点东西,晚点还要往西,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电话那头鲁达在吧嗒吧嗒按着打火机,估计在点烟:“那家伙就给我十分钟时间,刚刚跟我老婆打了八分钟了,剩下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 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一代,牛鬼蛇神也就书里看到过,现在好了,鲁达把今日得到的消息都跟高菊讲了,高菊也是一头黑线加大汗。当听到那人会隐身,还能无视各种阻碍,鲁达想借服务区上厕所时机放点线索,结果那家伙隔着墙壁探手过来把纸条拿在手里凭空放火少得渣都不剩。变戏法似的。 “高菊,昨晚本来想叫你,但估计叫你也是拿他没办法,所有就没叫,还有接下来也别找我了,这家伙那边过来干这事已经好几百年了,手段很丰富,你就别折腾了,知道你要写报告,就把这些告诉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交差,不过写书当设定是够用了,要是哪天过不下去了,继续写你的柳飘逸。”鲁达苦笑了起来,就在这时手机忽然烫得抓不住,只能赶紧扔向一边,凌空就炸出一团烟雾。 “你好歹让我把话讲完吧。”鲁达看着鸭舌帽隔空打手势毁掉手机,不满道。 “该走了,那边在催了。”鸭舌帽解下脖子上的红绳,拿出一块鱼鳞状的玉片。 “你去哪里?车在那边”鲁达看着鸭舌帽直往僻静处走。 “不用开车了,接下来飞过去。”鸭舌帽一手托着玉片,一手握拳伸出出食指和中指放在唇边念念有词,忽然一指玉片喝了一声:“去!” 指尖微光闪过,点在玉片之上,那玉片迎风渐长,转眼功夫已经长成一个三四米见方的巨大玉质鱼鳞,在虚空中上下漂浮。 “哎!有那味了!”鲁达想起电视里的画面,激动道。 鸭舌帽跳上玉鳞,朝鲁达单手弹出,五指虚空一抓,就将鲁达这两百多斤凭空提起,放在玉鳞之上。 玉鳞狠狠的上下晃了晃,在鸭舌帽的手诀牵引之下,升上高空,朝西面飞去。 鲁达作为一个业余摄影爱好者,西部已经向往很久了,他设想过很多次进疆,或者进藏的场景,但从没想过会是坐着一块玉片飞过去的。 这很玄幻! 再说这玉片,看去像是玉的颜色,鲁达上去偷偷摸了一把,结果被吓了一跳,触电般把手缩了回来。 那玉片竟然是温的,而且像是活物一般,似乎还能动,手摸去有些粗糙,上面满是各种纹路,纹路间微光流动。 高空上风很大,吹的鲁达脸都变形了,在他哇哇大叫之下,鸭舌帽没办法,只得变换手诀,喝了一声:“起!” 鸭舌帽浑身顿时腾起一阵阵涟漪,罡风吹在上面,微光粼粼,还挺好看的。 有了这微光撑在前面,鲁达又缩在鸭舌帽身后,总算好了一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鲁达感觉一脚踩空,从万丈高空掉了下去,忽然挣扎着醒了过来。 万幸这是一个梦而已。 但不幸的是,他似乎真的从万丈高空掉下来,正在急速下坠,迎面的风拳头一样打在脸上,让他涕泪横流。 正是旭日东升之时,阳光照在云海之上。 犹如一片没有边际的金海,只见鲁达如炮弹般,“噗”得一声扎进这片得云海里。 “啊——”鲁达高声尖叫,寒冰一样的冷风直接灌进嗓子眼里,呛得这叫声极其怪异。 穿过云层,里面得水汽让鲁达浑身湿透,虽是满面慌张,但是见到云底之下,是成片的皑皑雪 山,温暖颜色的阳光照透云层,晕染了一座座雪白的峰顶,从上帝视角看过去,漂亮啊! 鲁达看着壮丽景色,严重遗憾没有把家里的单反相机带过来。 寒冷的风吹的鲁达双面面目发麻,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泪珠瞬间又被风吹散。 这时云上忽然传来一声怪叫:“哎呦我去!人呢?” 此时鲁达已经被冻得不行,思维越来越慢,云层里水汽露湿的衣服已经冻硬成冰坨。 头上云层忽然被剖开,洒下一道金光,巨大的玉鳞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鸭舌帽已经不知道被吹飞到何处,一头长发飞舞。 挺拔的身姿,飞舞不羁的长发,脚踏五彩的光晕!背后是如金色海洋般的云海。。。 这一幕,电光火石间,深深烙印在鲁达的脑海中。 帅啊! 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第三章 祖龙之地 “这是哪里?”鲁达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火堆前,身上的冰坨已经化开,但还是湿漉漉的,在火烤之下,正浑身冒着白烟。 边上不远,鸭舌帽已经换了一身长袍,头发盘起在脑后扎了个头髻,简单一根木簪簪着。此刻他面色惨白,五心向上盘坐在一边,状态有些萎靡。 “喂!你这是在修行吗?吐纳?”鲁达此人兴趣广泛,除了不务正业,对什么都感兴趣,三十好几了,几乎一事无成,但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反倒都有去查过资料,手心,脚心,头心,五心向上,明白儿的。 “我叫罗一鸣,不叫喂。”罗一鸣有些虚弱,眼睛也未睁开:“这个世界灵气太稀薄了,长时间御空飞行消耗的灵力,根本无法靠正常吐纳来维持。” 那个世界灵气比这边浓郁,在这个世界的灵气不足以支持他长时间持续输出,现在他已经快没电了!对,这边充电速度慢,持续用会掉电很快。 那边有快充,他为啥不回去呢?来这边都几百年了。体验过快充的人,如何能忍受慢充!有古怪。鲁达又动了动他闲置许久的脑子:“罗先生,那你咋不回去呢?这边灵气稀薄,一直憋在这里,修行不就缓慢不进,耽搁了嘛。” 罗一鸣也许是一个人待久了,反正不多时就把他送进界壁去到那边了,而且这事也让他憋屈多年了,便恼火道:“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吗?当年我追寻宝物,误入这里,能回去我早回去了。” 他回不去,或者回去会付出很大代价。他却要送我过去,做实验吗?几百年了,他丢了多少人过去?也早该有结论了。 “走吧。”罗一鸣起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盏矿灯,耀眼的灯光却没办法打亮整个洞穴,目光尽头,依旧是黑团团的。 “去哪里?”鲁达起身打量了下四周,此刻他们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石壁粗糙,地上光秃秃的,应该在比较深处了,除了火光摇曳,山洞两端都黑洞洞的。 “这里是你们人族始祖,伏羲女娲出生的地方,古时叫祖龙之地,在昆仑山深处,也是这个世界生物的发源地。”罗一鸣边走边道:“通过这里,里面有个祭坛,通过祭坛再走半天,就到盘龙窟,再过去就能看到界壁了。” “这里不会真的有龙吧?”借着矿灯的光亮,整个山洞前后几乎是一样大的,有些地方甚至有些规则的印痕,就像规则排列的鱼鳞或者是蛇鳞压过留下的痕迹,不过鳞片很大。 一瞬间,鲁达想起罗一鸣的玉鳞来,如果玉鳞再小些,鲁达几乎可以确认就是了。正说着,脚下传来一声咔嚓声。 山洞里安静的耳朵嗡嗡作响,这一声咔嚓吓得鲁达怪叫一声。罗一鸣转身把灯光打过来,地上是一滩白色得痕迹,像是画在地上的一个人。 “是延维一族,也就是伏羲那一个时代的,人首蛇身,正经的先天之灵。”罗一鸣将灯光晃了一圈淡淡道:“往里面走还有活的。” 借着划过的灯光,地上果然稀稀拉拉印着人形的白色痕迹,好些骨头还没彻底风化掉。有双头的,也有一个头的,不变的是都没有双脚的痕迹,而是蛇尾巴一般,有的卷曲盘着,有的直挺挺画成一跳直线。 鲁达被吓出一身汗,紧追了两步,跟上罗一鸣。 走了估摸有三个小时,即使洞内阴凉,也走了鲁达一身大汗,中间还碰到几具半腐烂的延维怪物,腐臭味充满了整个空间,罗一鸣还特地照亮了尸体给鲁达看。 死去不知道多久的延维一族尸体,眼窝深陷,睁开的双眼已经干瘪,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能看到狭长竖起的瞳孔,鼻骨下塌,颧骨紧窄,下巴微缩,吐出得舌头细长,前端分叉,身形细小如猴,下身如蛇,双臂修长,四指,生有利爪,全身覆盖鳞片,脖子处有三片鳞片最大,覆盖住整个脖子。看得鲁达心里直发毛,生性大条得鲁达天不怕地不怕,却就怕蛇这种软体冷血动物。 罗一鸣却一脸淡然:“没什么的,山中苦修无聊之时,偶尔我也抓几只吃吃,火烤,生片都不错的。” 鲁达听完,更是胃部一阵抽搐。 “延维这种东西没什么灵智,常年生活在这山洞里,虽然数量不多,但也不少,胸腹部位的肉生片下来,也算是难得的美味。这里不是他们活动范围,在祭坛附近和盘龙窟就很常见了。”罗一鸣平静道。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眼前的空间骤然变大,明显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两人走在里面犹如蚂蚁逛客厅,光凭一盏矿灯完全看不到边际。 虽然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却完全不是人工能够开辟出来的。 “这应该是远古时代,延维一族循着祖龙之地原有的空间开凿祭台留下的痕迹。”罗一鸣道。 “我们流传下来的资料,对祖龙之地,连只字片语都没有,你生于另一片天地,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鲁达疑惑道。 “在我们那边,一部古籍上有过相关记载,提到过祖龙之地,这个祭坛,好像就是他和延维一族一起开凿的。”罗一鸣回忆道:“具体记不清了,不过署名很有意思,叫老子。” 鲁达心中duang的一声轰鸣!老子?!李耳吗?道教始祖老子不是骑牛出函谷关消失了吗?结果跑这里挖山洞,挖完又去另外世界写书去了? 正当鲁达心里一团乱码,大脑宕机时候,忽然四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莎莎声,和吐舌头的丝丝声,远远的还夹杂着阵阵嘶吼。 “冥顽不灵,又来送死!”罗一鸣冷哼一声,左手手诀变换,食指中指并拢从下往上一挑,微光盈盈的护体灵罡升腾起来,护住两人。右手横着一抹,一把寒光流转的飞剑凭空出现,绕着两人上下飞舞。 随着远处的一阵沙哑嘶吼,四面八方不知道多少延维一族集体嘶吼起来,紧接着就是密集的破空声。 转眼间,护体灵罡被砸的涟漪四起。 是石头,鲁达借着矿灯余光看去撞到灵罡上弹落在地的都是石头。 罗一鸣一声冷哼,喝了一声:“去!” 飞剑应声飞出没入黑暗,紧接着黑暗处传来刀剑切割声和延维蛇人的惨嘶声。 延维蛇人似乎有很多,耳边到处是蛇尾摩擦地面的声音,还有吐舌声,飞来的石头连续不绝,小石头还好,护体灵罡都能轻易挡住,就怕那些磨盘大的,也不知道延维蛇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将这么大的石头砸过来,每次撞到灵罡上,都是一副摇摇欲坠模样。 “它们这是疯了吗?”罗一鸣面色惨白,似乎有些撑不住了,右手连续变换剑诀,那柄飞剑从黑暗处飞回,直往高处飞去。 这种情况鲁达完全插不上手,出了护体灵罡的范围就会被石头砸死,刚刚护体灵罡挨了一块巨石,露出一块空门,鲁达立马挨了七八块石头,跟铁锤锤了一般疼。眼见罗一鸣蓄势许久,估计要来一把狠的,震慑一下延维蛇人。 果然,随着罗一鸣一声爆喝:“斜阳剑雨!” 天空中剑光大盛,落下漫天剑雨! 转眼就是到处惨嘶之声,丢过来的石头也变得稀稀拉拉,慢慢的就没人再丢。 山洞内又恢复了宁静。 罗一鸣身形一晃,幸亏鲁达手快,一把扶住,不然罗一鸣只怕一屁股坐地上了。 虽然眼下延维蛇人已经偃旗息鼓,边上也没什么动静,但是罗一鸣已经灵力亏空,护体灵罡难以为继,又怕蛇人再来,无奈之下,又把玉鳞祭了出来,挡在二人身前。 仅仅沉默了片刻,黑暗处传哎一身似乎惊讶的嘶声,然后更远处似乎是疑惑的嘶声。 鲁达觉得很神奇,明明什么都听不懂,但那种语气里包含的情绪似乎能明显感觉出来,就和人的语气差不多。 嘶声渐渐乱起来,接着远传越远,似乎向一个指定方向传递着信息。 片刻之后,几公里外的一处忽然有一点亮光,接着越来越亮,是熊熊的火光,然后各处星星点点的开始也亮起火光。 “那是祭台!”罗一鸣惨白着脸道。 第四章 大祭司 祭台之上一个矮小佝偻的延维怪物拄着一根造型古朴的黑杖,沿着粗糙却规整的石阶,摇着尾巴慢慢游上去,后面跟着八个几乎是前面那个佝偻怪物四倍身高的延维卫士。 矮小延维每上一个台阶都念念有词,不同于前面的嘶吼,似乎是某种语言,腔调古怪,却动人心魄。 慢慢的后面的卫士也跟着大声复述,所有延维怪物都往祭台汇聚,附近黑压压的成片延维一族有节奏的跟着呼喊。 场面很壮观,也很诡异。 “不对,我们要抓紧走,这是亚龙语!他们在召唤他们的神主!”罗一鸣听了一会,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抓起鲁达隐入成片突起的巨石之后:“古籍上说过,他们会祭祀同类,召唤他们神主降临,据说他们的神主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两人沿着巨石边缘,找各种掩体遮挡身体,往盘龙窟继续潜行。看这样子罗一鸣并不打算放弃,没有选择退出洞外,而是继续前行。 延维一族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自顾自己进行祭祀。 鲁达两人走出几十米,就开始有延维怪物的尸体,越往前越多,也不知道刚刚罗一鸣这一下斩杀了多少延维怪物。 随着祭台那边不停的吟唱,呼喝,整个空间开始有风吹起来,地上的尸体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缕缕青气从尸体上被风吹出,尸体也慢慢变成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迹。 整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以祭台为中心卷起的风,随着延维一族尸体的变化,逐渐变成一个微微青色的巨大漩涡。 慢慢的,除了尸体,围在祭台边的很多延维一族也成片成片的倒下,青气从他们身体里冒出,被吸入漩涡中。 淡青色越来越浓,逐渐变成了翻滚的黑云。吟唱声音淡下去,围着祭台的延维一族呼喝声也低落下去。 黑云逐渐向祭台中心汇聚,逐渐往里坍缩。围着的延维一族虽然倒下很多,化成人形白痕,却依然还有成片成片站着的,他们身形摇摇欲坠,静静的望着祭台上的黑云,竖立的瞳孔却透着狂热。 祭台上的矮小延维怪物,忽然呼喝了一声,高高举起黑杖,黑云急速的被吸入黑杖。 随着黑云的不断吸入,黑杖慢慢亮起暗红的光芒。 不消片刻,大团的黑云就被尽数吸收,那矮小的身影缓缓转身,目光扫过,最终盯着鲁达两人潜行的方向,手里的黑杖缓缓落下,在接触地面的瞬间,整个山洞的都震颤了一下,顶上细细簌簌落下写碎石来,似乎这黑杖有万钧之重。 又是一阵吟唱,矮小佝偻的身影逐渐挺直,干瘪的面皮和上肢开始丰满,变得强壮。 随着他一声痛苦的嘶吼,整个身体骤然变大,下身盘踞的蛇尾也在急速变大变长,几乎是转眼间整个祭台都装不下他的尾部,滑出祭台,讲台下成片的延维一族被推到,压在身下。 鲁达被罗一鸣拽着拼命往前跑,但他始终盯着祭台,此刻看着忽然变成十几米高的延维怪物,顿时后颈发凉,惊道:“变大了,变大了,追来了!追来了!怎么办?!” 罗一鸣回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那个巨大的延维正急速向这边游过来,十几米的身高,拖着五六十米长的尾巴,黑杖变成了十几米长的黑柱,妖异的暗红光芒流转,正被高高举起,向着二人砸来。 危机时刻,罗一鸣已经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举起巨大的玉鳞准备硬抗。 结果延维巨人将黑柱硬生生收住,换个角度再砸。罗一鸣换只手撑着玉鳞再挡。延维巨人又收住了棍子。 两人你砸我挡搞了半天,愣是没发生任何接触。 延维巨人似乎对玉鳞有些忌惮,每一次都咬牙尽全力收回黑柱,避免两者触碰。巨大的竖立双瞳瞬间一缩,似乎下了决心,巨大的黑柱又被举起,狠狠砸下! 罗一鸣将玉鳞调整到右手支撑,左手剑诀引动,凭空出现一把飞剑,绕在他身边铮铮作响。 结果黑柱偏了一下,直接砸在边上的巨石之上。 巨大的力量让整个山洞地动山摇,崩裂的石块出膛的炮弹一般四处乱飞,巨石下面的细石和泥土被大力挤压地喷射出去。 巨大的飞石轰击在玉鳞之上,沉闷的咔嚓声响起,罗一鸣举着玉鳞的右手直接被震断,整个人被轰飞出去。 “去死吧!”倒飞出去的同时,罗一鸣爆吼一声,左手捏着剑诀,挥手直指延维巨人。 一道流光闪过,直取巨人眼珠子飞去。 下一瞬,延维巨人痛苦地哀嚎起来,手捂着眼睛,暗红的血液从掌缝中流出。 巨大的黑柱也被巨人丢到地上,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山洞又震颤了一瞬。 罗一鸣也不好受,最后这一击已经抽干了他全身的力量,直直撞在石壁上,猛吐了一口血就晕死过去。 两败俱伤! 不过最悲惨的还是鲁达,被土石埋在土中,不知死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亮光,四周黑团团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鲁达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快要死了,胸口很疼,手像断了一样,小指和无名指已经失去知觉。他艰难地举起手,摸了摸胸口,右胸塌陷进去一篇,每次呼吸都伴随着着专心的疼痛,浓郁的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 不会就这么死了吧?算命的说我这辈子资产过亿,好几个老婆,寿87,有三子送终,这才哪到哪啊? “你,醒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接着是鳞片剐蹭地面,令人头皮发麻地莎莎声。 黑暗之中亮起一点亮光,隐约照亮了声音来源。 佝偻的身子,矮矮的立在不远处,昏暗的光芒照亮半边脸,满脸褶子,皮肤上覆盖着鳞片,照亮的那只眼睛有些昏黄,竖立的瞳孔,透着让人生寒的诡异。 饶是胆大如鲁达,也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出。 佝偻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光亮照到另外一只眼睛,鼓鼓地吐出,被抹上了某种粘稠地绿色粘液,沿着皱纹有干涸地绿色痕迹:“我是延维一族的大祭司,伏锌,严格算起来,延维一族算是你们人族地原始形态。” “原始形态?”鲁达奇道。 “是的,我们都是神主的仆人,生来唯一使命就是侍奉神主,后来神主降下神域,预示我们有自己的使命,不应该永远围着他转,就将我们驱离了。”伏锌的竖瞳露出回忆神色:“那一代的大祭司只能拜别神主,带领族人过上了刀耕火种的生活,为了更加适应这片蛮荒之地,他将后代族人改造出双足,去征服高山和更远的地方,传授结绳记事,让人摆脱浑噩,编著神谕,留下八卦推演。” “伏羲?”鲁达惊诧道。 “历代只有祭祀以伏为姓,伏羲,就是我们第一代大祭司。”伏锌缓缓道:“生有双足的新人类,更适合当时的环境,也更容易繁衍后代,很快势力越来越大,最终反将我们延维一族,视为异类,大肆屠戮,大祭司伏羲,也是死于那一场混乱的战事。” 伏锌举着微光,佝偻着背,扭着尾巴在地上游弋,叹息道:“我们延维一族,不愿同根相残,新上任的大祭司就带领族人,退回这祖龙之地,寻求神主庇护。神主得知我们的遭遇,大发雷霆,冲天而去,水淹大千世界。神主回来之后,对这个世界也心灰意冷,就穿过界壁,去了另外的世界。” “你们为什么不追随你们的神主去那片天地?”鲁达问道。 “神主给了我们延维一族新的使命,他给新人类留下了一线生机,想让他们通过这个教训,学会和谐相存,神主留了信物在我们延维一族手里,让我们静观其变,当新人类走上自己的路,我们可以通过信物召唤神主归来。”伏锌道:“我们延维一族,也就一直在这祖龙之地,守着自己的使命,看这个世界沧桑变化。” “神主呢?一直没回来看看?”鲁达道。 “没有,我们一度都以为神主将我们遗忘抛弃了,我们等的太久了,延维一族世代更迭,我们自己都快忘记为什么存在,最终我们决定尝试通过信物召唤神主降临,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伏锌道:“我们世代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神主赋予我们的神力和灵智,也因为神主气息消散衰减而逐步消失。所以,我们派遣族人去世间寻找新人类里的强者。” “所以你们找了李耳?”鲁达道。 “是李耳找到了我们,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很高的高度,他感应到神主已经陨落,这个世界正随着神主的陨落在逐渐衰退。”伏锌沉声道:“他找到我们,帮我们修筑了祭台,可以通过祭祀同族,让我们中的一部分人回复初代的神威。” “李耳呢?”鲁达问道。 “李耳拿了神主留下来的信物,用它渡过界壁,去了那个世界。”伏锌叹息道。 “度过界壁还需要神主的信物?那是什么东西?”鲁达问道,当时罗一鸣可是没提过要什么信物才能穿过界壁。 “能渡过界壁的,只有灵,你的身体和魂都过不去,世间只有神主可以随意穿越界壁,除非借助神主信物,虽然他无法保证让整个人过去,但至少能保证灵魂完整,带着记忆过去。”伏锌道。 第五章 信物 “洪水滔天,鲧窃息壤以堙洪水。”——《山海经·海内篇》 “洪水伴随着风暴,几乎在一夜之间淹没了大陆上所有的高山,只有居住在山上和逃到山上的人才得以生存。”——《吉尔伽美什史诗》 不仅中国,巴比伦,还有玛雅,亚特兰蒂斯,印第安等众多文明,都记载着一场大洪水,鲁达看到过一些记载,却不知和延维一族的神主是不是有关联。 如果是,那这个神主真的是有毁天灭地的威能,按大祭司伏锌的说法,他们的神主还是留有余地的,给新人类留下一线生机,这么说来,延维一族的神主有一把将全人类梭哈掉的能力。李耳却感知到神主陨落,如此强者,竟然也陨落了,那片天地,究竟是怎样的虎狼之地?而且伴随着神主陨落,整个世界会跟着衰退,它们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联? 另外,因为神主衍生出了延维一族,随着神主的离去,延维一族一代不如一代,按这么算的话,最接近神主的初代是最强。再结合罗一鸣那一套说法,神主极有可能就是界灵!所有生物最开始的地方。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罗一鸣呢?”鲁达问一想到自己说话还在不停带出血沫子,应该是肋骨扎穿肺部,而且这会功夫身体感觉越来越冷,得让罗一鸣抓紧带自己去医院,不然真挂了,琢磨史前大洪水,什么界灵有个毛用。 “和你同行那个人吗?”伏锌迟疑了一下道:“已经被我延维一族儿郎分食了。” “啊?你们把他吃了?!这下我真的要死了。”鲁达丧气道。 “他从那边世界来的,神主陨落在那边,我们自然要杀其身,食其肉泄愤。”伏锌恨恨道,忽然又拿竖瞳看了看鲁达道:“你确实活不长了,所以我们打算把你送到对面去。” “有毒吧,我还有孩子没养,父母没去孝顺,况且你也说了,只有灵能过去,你这是要把我抹杀掉啊!”鲁达激动道,心中却在不停盘算。 在他印象中,昆仑山脉人迹罕至,现在这身体状态铁定是走不出去的,如果没受伤,不对,就算没受伤,以鲁达这体格,那也不行。。。 身上没有定位装置,高菊他们肯定没办法找到这里来。除非呼叫直升机拉着医务人员来把自己救走,深处这巨大的山洞中,铁定没有信号,不对,老子手机也没有。 又想起进来时候走了这么长世间,长久没运动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脚底都气泡了,现在就是身体健全,鲁达都没有把握拖着这两百多斤体重走出去。 越想就越心灰意冷,忽然想到了什么,鲁达兴奋道:“祭祀大人一脉从远古传承下来,不说起死回生,我这些小伤一定可以医冶吧?” “不会。” “那你的族人生病了怎么办?” “抬出去,扔掉。嗯,灵抽回来。” “这么凶残!看来我真的要死了。”鲁达万念俱灰。 “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对面重生。”大祭司眯着竖瞳老奸巨猾道。 “没有魂,应该就代表我已经终结了,一切都结束了。”鲁达感觉又冷了几分。 “我可以把你的灵魂完整的送过去,若是有机缘,说不定还能回来。”大祭司淡淡道。 还能保留记忆过去?还能回来?不对,这厮框我。延维一族向来唯神主命令是从,留下的信物还不得当祖宗一样供着,李耳一定花了极大的代价,帮他们建起祭台,换取信物过去的,他手里还有个毛信物。 “大祭司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诓骗我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呢?”鲁达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以前我是真没办法,但现在,我可以做到把你完整的灵魂送过去。”大祭司认真道。 “李耳已经将信物拿走了,你们神主不可能留一堆信物给你吧。”鲁达道。 “确实,李耳带着信物,才渡过界壁去了那边,信物也确实只有一个。”大祭司缓缓道:“但是现在信物又回来了。” 大祭司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抽了出来,缓缓托出一物。 只见大祭司手掌心出,安静的漂浮这一块玉片,如有若无的散发出祥瑞之气,上面不时有流光闪动。 是玉鳞!延维一族的神主留下的信物竟是这玉鳞。 大祭司看着手中的玉鳞轻声道:“这是神主遗蜕上鳞片,他一生只会换一次那一片,李耳就是凭借一身修为,再借助这片鳞片,以完璧之身渡过界壁。” “它怎么又回来了?又怎么会在罗一鸣身上?”鲁达说完,忽然想起罗一鸣说过,他是追寻宝物过来的,玉鳞又在罗一鸣身上,这么说来罗一鸣正是追寻玉鳞,又正好被玉鳞护住,才完整来到这里。 鲁达又回忆了两方冲突的细节,做了一些推敲。 罗一鸣穿过界壁来到祖龙之地,延维一族一定是第一时间知道,大祭司估计也起了怀疑,安排族人攻击罗一鸣,直到罗一鸣亮出玉鳞,大祭司伏锌才开始祭祀族人,回复初代之力。双方交手时,大祭司一直在规避黑柱和玉鳞接触,应该是不敢下手,怕损毁玉鳞。 “哎,你快要死了,没有时间了,和你说这么多,只想拜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帮忙寻找神主!”大祭司诚恳道:“如果神主不回来,这个世界会慢慢崩塌,你的后人,早晚会面对那样的结局,如果你可以找回神主,他必定可以带你回来,这也是你唯一的生路。” 鲁达思索着,一时间没想到别的办法,又咳出几口血来,身体更加虚弱,脑子也越来越迟钝,无奈之下,只能点头应承。 见鲁达答应,大祭祀伏锌松了一口气,托着玉鳞的手轻轻一送,玉鳞慢慢飘落在地,随即舒展变大,直长到三四米见方。伏锌扭头对着黑暗里嘶嘶叫了几声,四五个健壮的延维卫士将鲁达抬起,放在玉鳞之上。 伏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说的什么语言,依稀像是祭祀时候的语调,罗一鸣称之亚龙语。 伴随着大祭司手诀变幻,玉鳞边缘逐渐卷起,慢慢将鲁达包裹起来,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 玉鳞散发淡淡的微光和暖意,让鲁达冰冷的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身上的痛楚也在逐渐减轻。 健壮的延维卫士将卷着鲁达的玉鳞托起,在黑暗中不断行进,往祖龙之地的更深处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黑暗之中鲁达一直睁着眼睛,生怕睡去就无法再醒来,他细细回味自己的人生,少年聪慧,却慢慢变得浑浑噩噩,得过且过。 他回忆起自己的老婆,他们在学生时代相遇相恋,毕业后结婚生子,有过争吵,闹过离婚,在此时此刻,他非常想念她,想再次拥抱她,哪怕牵牵她的手也好。 还有他的孩子,调皮却很有灵性,还没好好培养他们,自己却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心中还有许多牵挂,还有父母,还有朋友。。。 甚至有那么一瞬,鲁达想着既然无法逗留这个世界,就把魂散在这个世界,带着这许多牵挂着,却再见不到人,以后怎么活得下去? 他想叫住大祭司,张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将这些记忆抹去。 许久许久之后,鲁达看到前面传来了微光,他艰难地抬头,看到远处有个圆型得大洞出现在石壁上,大洞里面像是夜里地星空,繁星一样得小亮点缓缓流动。 那里好像就是所有生命的终点和归宿,让鲁达有种马上就要回家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来自那里。 大祭司伏锌默默跟在延维卫士身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李耳当年立在界壁之前,凝视界壁良久,曾自言自语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上一代大祭司临走前仔细将这些和伏锌交代过,伏锌死死记着。李耳一定看到了些什么,才会义无反顾的投身界壁,去到那个世界。 鲁达感觉过了很久很久,才被延维卫士抬到界壁之前,那圆洞远看就已经很大,现在走到近前,看这直径得有几十米,里面点点白光或亮或暗淡,都在无尽地虚空中,毫无目的地飘荡着。 “还有什么要交代地吗?”伏锌道。 “没有了,就等着我回来自己去交代吧。”鲁达看着点点白光出神。 大祭司举起黑杖,点在鲁达眉心上:“既然是帮我们延维一族寻找神主,我也会付出相应地代价,这些先天之灵,便送于你充作酬劳!” 随着大祭司地吟唱,未知地语言,古老地韵律,黑杖腾起玄青色光芒,滚滚青气灌入鲁达眉心。。 哎,有点舒服哦! 鲁达几乎快呻吟起来。 第六章 跨界 随着青光的持续注入,鲁达感觉脑袋开始有点发涨,然后是涨疼,再然后浑身发疼,身体像是被越充越大地气球,快要炸开。 “大祭司?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马上,要炸了?!”鲁达脸色涨得通红,双眼满是血丝。 “深呼吸,闭好你的眼睛,注入的是最纯粹地先天之灵,壮大你地灵魂,和身体无关,接下来好好感受,记住这种感觉。”大祭司变换手印,从头往脚虚抚了一下。 原本鲁达的头部像是走在极限边缘的高压锅一样,随时可能爆开,经过大祭司这一下虚抚引导,犹如高压锅顶上的浮子被拿走,体内的先天之灵沿着经脉喷涌而出,粗暴的冲开一道道穴位。 “告诉你一个秘密!初代大祭司伏羲在创造新人类的时候,在他们体内开辟了经脉,以星象为图,开凿穴位,以灵力灌注不同的穴位,应对天上星象,有无上妙用。”大祭司伏锌开始有些喘息,道:“自从神主离开之后,灵气日渐稀薄,新人类放弃了经脉修炼一途,经过多代交替,你们经脉不通,穴位不全,今日我便开你奇经八脉,通你周身穴位!” 大祭司嘶吼一声,加大了青气的注入。 痛!难以言语的痛!鲁达这辈子经历过最印象深刻的特痛是结石痛,和现在的疼痛比起来,那简直是结石从肾脏堵到膀胱,胆囊堵满到胆管,同时无麻醉全身动手术。 体内像是无数根针在肆意破坏,它们在皮肤里,脂肪里,肌肉里,内脏里,骨头里,血管里横冲直撞。 像是无数条虫子在体内吃肉喝血,到处乱钻,留下一道道纹路。 出于身体本能,无数次鲁达晕过去,但在失去意识地瞬间,都被大祭司及时唤醒。 要不是浑身被玉鳞裹成粽子,鲁达早跳起来咬死大祭司了。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虽然只是普通农民家庭出身,吃好不一定有,吃饱是有的;不小心磕碰是有的,像这种极端酷刑一样的感受,折磨得鲁达几度崩溃,精神开始恍惚。他又开始想家了,想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看电视,小儿子粘人的猫咪一样抱着他的小腿。 密集型的疼痛从头到脚翻了一遍,终于慢慢散去,鲁达小心的喘气,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开席。 大祭司收起黑杖,身子似乎更加佝偻,他看都没看鲁达一眼,无力地挥了挥手。 延维卫士会意,抬起半生不死的鲁达,开始左右晃荡。 一,二,三! 然后鲁达被晃荡着扔进界壁。 这,太敷衍了吧?没有仪式吗?好歹吟唱亚龙语什么的,再跳个来自远古的祈福舞蹈啥的。就这样扔一麻袋垃圾一样丢出去了。 界壁外层好像是一层透阴的屏障,有轻微的阻尼感,让玉鳞被扔出的速度慢了下来。完全进入透阴屏障时,鲁达直觉的有些冷,透不过气来。 不会是真空的吧?鲁达暗叫糟糕,早知道先憋他一大口气,延维一族这边人真是粗鲁,随手就给丢进来了,隔着屏障隐约能看到延维卫士还拍了拍手,像是弄了满手灰似的。鲁达那个气啊。 约莫过了一分钟,鲁达已经有些眼花了,脑子里满是自己儿时满地滚铁圈的画面在不断重复。忽然,脚下传来剧痛,像是被什么啃食一般,而且一寸一寸慢悠悠的往上啃。 鲁达原本以为通经脉,开穴道已经是他这辈子经历疼痛之最,没想到记录马上被刷新了。 这种疼痛就是来自肉体的极限,还有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恐惧,脚就像踩进了绞肉机,一寸寸被吞噬,这是对肉体毁灭性的破坏。而且还在慢吞吞的往上蔓延。 小腿,膝盖,大腿,大腿根子。。。 停!停!停啊!鲁达拼命的摇头,想挣脱玉鳞的包裹,但是没有用,毁灭性的疼痛终于还是不紧不慢地蔓延上来,肚脐,双手,胸口,脖子。。。 没有任何声音,疼痛蔓延过地地方就感觉不到身体地存在。 在最后一瞬,鲁达努力将眼球吐出往下看了一眼。他看到自己地鼻子正在一块块分裂开,脱离身体,然后慢慢消散在虚空之中。 鼻梁,眼睛,直至全部化作虚无。 一片发着微微光芒地玉片卷曲着在虚空中漫无目的地飘荡,一道散发白色荧光被卷在里面,露在外面地一个人头状发光物在虚空中如一只深海水母一般,不断变换形状,脖子已经被拉出半米长了,吊着脑袋在玉卷后面晃荡。 世界一片黑暗,寂静。仿佛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就是一片虚无。 蓦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吼声,沉闷而有力。鲁达没有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他感觉到了那声吼声,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很有力量,慑人心魂。 他没有眼睛,但是他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很远地地方游过来,在看着他。 居高临下,嗤之以鼻的不屑眼神。 在无尽的虚空中,两只巨大的眼睛,淡淡的看了一眼,只停留了片刻,便转开了目光。似乎只在阳光中看到一粒微尘。 巨大的身影转身离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它又回头:咔-啊tui! 它竟然吐了口口水!然后扭动庞大地身躯,游弋着离开。 一颗口水沫子就把整个玉鳞都包裹了进去!玉鳞被浸润,纹路上地流光越来越快,竟然慢慢融化开来,化作青色流光融进水母一样柔软的人形微光里。 鲁达慢慢恢复了意识,被这口口水一喷,此刻他正急速在虚空中往前飞去。他想回身看看那个巨大的身影,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灵魂体。 包裹在他身上的口水也渐渐融入他的灵魂。 不片刻,眼前出现了一点光亮,那个亮斑越来越大。 转瞬,鲁达穿进了那片光阴。 “来了来了,哎呦!”身边传来一声粗犷的烟嗓,然后是一屁股坐地,打翻了什么东西地声音,接着他又喊道:“秦供奉,别让他跑了!妈的,害老子这一屁股墩!哎呦---” “放心!它跑不了!”边上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 冲出那道白光,鲁达身上如同被拿走了千斤巨石,顿时身影轻盈,等他适应外面的光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快速往前飞,而眼前就是一面墙。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就此刻而言,就算能控制,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时间,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转眼鲁达就撞在墙壁上,头被砸扁了,接着脖子身体屁股都撞了上来,然后整个身体沿着墙面撞成了一个平面,身体沿着墙面往四面延申,从边上的窗缝和门缝流了出去。 鲁达的一部分从窗户出去,一部分从门出去,到了外面似乎有青光一闪,身体又融合成了一个。 原来鲁达刚刚从一座高塔中飞出来的,灵魂在慢慢往上飘,他看到了一条街,街上有人在走路,有人在叫卖,有人在赶车,马脖子的铃铛声,马鞭破空声,一切都很真实。 随着灵魂继续往上飘,慢慢地看到一座城,四周城墙环绕,外面大河围城。 忽然,传来一阵拉扯之力。鲁达被某种力量抓住,一步步往下拽去。 鲁达想反抗,拼命地在空中挣扎,狗刨,自由泳,什么姿势都试过了,但是收效甚微。。 “收!”高塔里传来一声低喝,鲁达被生生从空中拽了下去,收进一个拳头大小地盒子里。 啪一声,盒子被盖上,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第七章 劝你别反抗 在黑暗里,鲁达有些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对这事没有什么经验。 之前,看到自己被收进一个木盒子里,鲁达就尝试过撞击盒壁,没想到撞击许久,也没什么动静,每次都有一道微光将他弹了回来,借着些许微光,看到盒壁上刻满了猩红纹路。 虽然看不到外面,但好在还能听到声音。 “三爷,抓到了!抓到了!自从南山殿塔有引灵之能在百年前被发现后,还是第一次引来这种品质的先天之灵。”有人兴奋道。 “哈哈哈,不错不错,等我家小九再吸纳这些,必定是当代天资最强!”一个粗犷烟嗓得意道。 “这是自然,不过三爷还是抓紧让九少爷列阵吸收了,免得大房二房,还有其余几房觊觎。” “对对对,秦供奉说得对,我们悄悄的回家,大张旗鼓的不要!就让我宝贝儿子再辛苦一下,抓紧吸收掉这极品先天之灵。” 接着两人上了马车,在烟嗓的连续催促吓,车夫手忙脚乱将赶马往城中去了。 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马车停下,接着传来门房迎接声,急匆匆脚步声,还有小妾迎上来媚声嚼舌根的声音,结果被三爷粗鲁的一把推开,小妾倒地,撒泼叫骂。 七乖八弯绕了十多分钟,才到一处停下,只听三爷顿住脚步,平缓气息,清清嗓门,才敲了敲门轻声道:“宝贝儿子,醒了没?老爹有事要辛苦我的小宝贝。” 门内喝了一声:“吵死了,老东西,又要老子干嘛?” “小老九,为父花了大代价,潜心跪叩,求来了上佳之灵,可为我儿铺路,就辛苦儿子快点起身,将它抓紧吸收掉,免得其他几房得到消息过来抢夺。” “等着!” 过了一会,门内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穿衣服声音,还有女人羞却的埋怨声,然后又是端茶倒水声,呼噜呼噜涑口声。 听起来就排场极大。 吱呀一声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声音不耐烦道:“老东西,你折腾老子都快一年了,吸收了也不见得哪里变厉害!反倒久坐伤了腰,害的我被院子里的几个娘们耻笑。” “小九别闹,吸收这先天之灵,是为你打基础,以后修炼事半功倍。听爹爹话。”烟嗓苦口婆心道,接着还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连哄带骗的话,又许诺帮他去张家提亲六姑娘,方才听见这就少爷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秦供奉,快带小九去登仙阁!”烟嗓兴奋道。 “九少爷请。”秦供奉道。 “老秦啊,你说本少爷吸收了这鬼东西,能压大房二房那几个狗东西一头吗?”九少爷边走边道。 “以我的眼力,等这次少爷吸收了之后,就资质上而言,必定能凌驾他们之上,只要少爷平时练功刻苦些,必定可以一举超越他们几个。”秦供奉认真思索了一番道。 “啊,吸收了这个还要练功啊?有没有什么东西吸收了直接战力飙升,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啊。”九少爷不满道。 “应该没有,老秦当年也曾游历天下,后来结识你家老祖,与他做护卫四处走商,稀奇古怪的东西见多了,但没有听说过少爷口中之物。”秦供奉一板一眼认真道。 走了十来分钟,两人跨上几个台阶,接着是开门声,复行十来步,传来脚步踩木板楼梯的声音。 “少爷坐好,待老秦启阵。” “等等等,帮我把那个垫子拿过来,左边那个,那个软些,上次坐了三个多时辰,老子屁股疼了半个月,再坐下去要落下病根了。” 过了几分钟,只听秦供奉呼喝着又是拍手又是蹬地,跟表演气功似的,接着吼了一声:“阵起!” 顿时鲁达觉得周围压抑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他身上,限制他的行动。 盖子被打开,还不等鲁达有所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摄了出去,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把他硬挤成一个圆球。 一只宽大的手掌将圆球摄在手中,对着盘坐的少年头顶,压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鲁达被丢尽一个空间里,里面乌烟瘴气的,能见度很低,四周空荡荡的,看不着边际,头顶上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挂在上面,像一个蚕茧模样。上面有许多细丝将白茧包围牵拉住,这些细丝的另外一头扎在虚空深处,也不知道吊在什么地方。 鲁达想站起来,摇摇晃晃半天还是没站起来,往下看去,只见脚下也是白茫茫的一片,此刻竟是飘着虚空之中。 “tui!这老东西,非要老子修炼,也没问过老子要什么,咦?怎么这次是个人?”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惊疑声音。 是那个九少爷的声音!鲁达拼命扭动身体,软呼呼的身体在他挣扎之下,慢慢转了过去。 一个胖子出现在眼前,眼睛都快被脸上的肉挤没了,两边的脸蛋都快垂到肩膀,啤酒肚跟怀了五胞胎似的。 看到鲁达转过身来,还有鼻子有眼的,九少爷马上警觉起来。 这个和前面不一样啊!前面几次都是白乎乎的一团,只要过去啃就行,这次不但是人形,有鼻子有眼,好像还有灵智的样子。 “哼!不管你有没有意识,你最好别反抗,待本少爷吃你下肚,以后跟着本少吃香喝辣睡美女!”说着九少爷又呼喝几声给自己壮壮胆,忽的扑了过来! 一听这家伙要吃自己,张大嘴巴扑过来,鲁达握拳挥手就是一拳! “呜!”九少爷捂着挨了一下的下巴蹲下来,开始抽抽噎噎,搞得鲁达一脸莫名其妙。 “我跟你拼了!”九少爷摸了一把眼泪,再次张牙舞爪扑了过来。两个人泼皮打架一般,黑虎掏心,猴子偷桃,抓头发揪耳朵。 你来我往半天,九少爷没占到便宜,又抱头哭起来。 鲁达一阵无语,就没见过这么怂的蛋。 九少爷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又桀桀桀笑着站起来。 这人属狗脸的吗?喜怒无常的。鲁达心中腹诽,忽然感觉手脚被什么禁锢住了。 “老秦说这是我的道心,可以随我怎么摆弄,桀桀桀,被你这狗东西吓了一跳,差点忘记这事了。”九少爷走了上来,又张开大嘴准备开吃了。 “滚!”鲁达手脚动不了,忍着恶心等九少爷靠近,给了他一头槌。 九少爷挨了一下,又捂着脑袋哭了半天,才站起来又骂骂咧咧将鲁达的头也禁锢住,又进来虚晃一下赶紧跳开,看鲁达确实没法动弹,才放心笑道:“你这狗东西竟然还会说话?哼,劝你别反抗,乖乖做我的食物,给老子铺路是你的荣幸!” 说完,九少爷扑上来张嘴啃了起来。 鲁达被咬的龇牙咧嘴,惨呼连连,却无法动弹半分!没想到一波三折,经历非人的折磨,千辛万苦穿越界壁,过来就被人抓了,马上就要被人咬死吃掉! 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人间不值得哇! 每被咬一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那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疼痛,加上之前的脑袋涨痛,开全身经脉穴道的撕裂疼,和在灵璧之内肉体消散的极限肉体疼,真的是疼得很有层次,疼得花样百出。 但是鲁达没看到的是,每次被九少爷咬都有青光闪烁,虽然疼痛非常,却没有丝毫破损。 “你这狗东西怎么皮这么厚!”九少爷喘息着休息了几分钟,又张牙舞爪得扑上来继续啃。 也许是九少爷啃失了神,忙乱中将手伸到鲁达口中来,正憋了一肚子气,张嘴就给他手指咬了一口。 “啊!”随着一身惨呼,九少爷撒开鲁达,用力将手抽了回来,颤抖着将手抬起来一看,右手无名指少了一截。 见状九少爷捂着手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鲁达tui了一口,将手指吐出,没想到断指飞出去半米就消散成虚无了。 “你竟然伤他灵魂!”一身娇叱,一道流光从高处蚕茧里飞出! 第八章 李师兄 随着一声女声娇叱,一个身着灰色宽大道袍得女子从天而降。只见她并指一挥,一道微光直击过去,在鲁达脖子上闪过。 同时鲁达的脖子泛起一道青光。 痛,很痛!那一道微光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斩击过来,鲁达感觉自己的脖子被这冲击力拉伸出去,头甩了一下,都已经碰到了屁股。 直到劲道散去,被拉伸的脖子才又慢慢缩回来,恢复原状。 道袍女子挥了这一记,就直扑那九少爷去了。 那就少爷看着道袍女子,竟是呆住了。 世上竟有如此女子,一时惊为天人,忘记了疼痛,吃吃到:“美女!快到本少怀里来!” 道袍女子眉间有些不喜神色,退了一步道:“你,没事吧。” “疼!”九公子见女子退开,马上哭丧着脸,可怜兮兮道。 那女子听见这声疼,又心里一紧,准备凑上去看看。 结果九公子贱兮兮的嘟着个嘴往上亲。。。 道袍女子又退了回来。 “这家伙年纪轻轻怎么不知死活,一副色胚模样,这绝对不是什么另一部分的我,绝对不是!”鲁达看着这猪头还在地上撒娇要亲亲,登时火冒三丈:“喵的放开我,我他喵的捶死他!” 道袍女子豁然回头,不可思议的盯着鲁达,她刚刚这一下惊怒之下出手,有多少威力她心里清楚,就算有修为在身,这一击也能打的他身首异处。挨了这一下他竟然没死,还大喊大叫的! 更震惊的是鲁达说的话,那种熟悉的感觉,当年那个人就是为自己,怒指宗门高高在上的大长老:“他喵的有种让你孙子下来,看我不弄死你!” 道袍女子又喜又惊,却有些不确定道:“李师兄,是你吗?” 仅仅问出这一句,往事一幕幕抑制不住地浮现眼前。 只一瞬间,她已泪流满面。 “什么李师兄?我叫鲁达。”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又变成了李师兄,这故事有点多啊,鲁达的脑子迅速转动。 难道这故事的开始是我是李师兄?和眼前这位穿宽大道袍却身子娇小的美女是师兄妹?然后我这个李师兄死了,一部分灵成了眼前这一个猪头三,另外一部分灵去了自己那个时间,变成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就是老子? 按照什么狗屁九公子这猪头三所言,现在在他道心之中?道心是个啥?对了,我都穿越界壁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了,道心一词在网络小说上早就已被写烂掉了,难道这是修真世界?另外这位道袍美女,也就是李师兄他师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人是鬼?哦不,目前还没有从任何人口头听见鬼这个字眼,说不定这个世界没有鬼,那么,她是人还是灵魂? 就在短短一瞬间,鲁达一脑袋问号。 “这位女士你好,能把我放下来吗?我们对对答案。”鲁达道。 “女士?对答案?”道袍女子一脸单纯,疑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我的长相,或者什么的,像是你的李师兄?” “嗯。”刚刚喊的这一句他喵的,无论声调还是语气,都是和李师兄如出一辙。 “看你刚刚对边上这位九公子,关切,又抗拒,几次进退,我有个猜测。” “什么猜测?” “他是你的李师兄,你守着你的李师兄,但是,他又不是你熟悉的李师兄,我可能更像你的李师兄,对不对?” 刚刚只觉得那一瞬间,让道装女子几乎可以确认鲁达便是李师兄,为她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刀一般铭刻在她心中,自己不会看错的。 但是自己一直守着李师兄,眼见他入了母胎,守到他结出胎心,自己就将他强开道心,在他体内结灵茧,寄宿在其道心之内,决计不会错的! 但是眼前地鲁达更像啊,自己守着地李师兄,却根本没有李师兄当年的半分姿态。 一时间,道装女子也难以决断。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你的李师兄,我也是你的李师兄,我们从一个,变成两个,或者很多个?”鲁达问道。 “你是说,灵裂?”道装女子沉吟了一会,忽然一副我想到了的神态道。 “虽然我也不懂灵裂,但是我基本从字面意思可以确定,就是你说的这样。”鲁达道。 “肉身死后,灵魂还能存在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灵就会散掉,灵散了,魂也就散了,这个世间便不再有这个人。”道装女子科普道:“但是修道之人的灵魂更强,能存在数年,甚至数十年,如果有充足条件的话,存在数百年也有可能。” “人死之时如果受到灵魂类攻击,极有可能灵裂,一分为二,甚至直接打散也是有的,如果是灵裂的话,倒是有你说的这个可能,但是我不能确定。”道装女子像是回忆读过的书一般,无意识地咬着手指道。 “你能不能松开我,我有点难受。”此时鲁达四肢禁锢,头也为了方便露出脖子给九公子啃,被用怪异地姿势固定在虚空中,此时和道装女子对话,都是鼻孔对着她,道装女子也觉得不习惯,一挥袖子,将鲁达放开了禁锢。 “姑娘怎么称呼?”鲁达盘膝坐在虚空问道。 “沐书瑶。” “好名字,沐姑娘,我也不清楚现在地状况,想来你在这片天下修道有成,必定见多识广,我就把自己地经历,如实和你说,沐姑娘也帮我理理思绪。”鲁达诚恳道。 “我也没见过太多世面,以前都在宗门修炼,只有宗门内地一位长老经常和我说一些奇事,你且说来,我就当和以前一样听故事好了。”沐书瑶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道。 感觉这沐书瑶很是稚嫩,脸皮又薄。 鲁达理清思绪,道:“我从另外一个世界来,被人绑架过来地。” “另外地世界?叫什么?”沐书瑶截断道,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在你这边怎么称呼,我出身中国,我们也有很多称呼,炎黄子孙,华夏民族。。。” “华夏界?!你竟是从华夏界过来灵界的?”沐书瑶惊讶道。 “我们那边叫华夏界吗?沐姑娘为何这般惊讶?”鲁达道。 “经常给我讲奇怪故事的长老,就是从华夏界过来的!”沐书瑶道。 鲁达脑中电闪雷鸣一般,要探寻延维一族的神主,最优选择就是先找到李耳,毕竟人家早好几千年就过来了。原本以为茫茫人海寻人难,更何况跨界寻人,掌握的唯一的线索就是从罗一鸣口中得知,李耳曾经在这边著过书,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而且属于密接人群啊,当即兴奋道:“是不是李耳?李聃或者叫老子,要不就是老聃?” “宗门里叫他聃长老,留着长胡子,腰间挂着酒葫芦,非常和善,对我们小辈也都很好。”沐书瑶回忆道。 “多半就是他了,你们宗门具体叫什么?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鲁达连问道。按这样的进度,一个月内找到老聃同志,不出两个月找到延维一族的什么神主,满打满算三个月搞定齐活,然后回华夏界老婆孩子热炕头。 漂亮! “我不想提及那个地方,也不能提。”沐书瑶神色黯然,摇头道。 不想提和不能提都是我不会告诉你的意思,但是又有区别,当即鲁达道:“不想提就不提了,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为什么不能提?”鲁达见沐书瑶低着头,跟做错事的还在一样,迅速的在整理思路:最简单的原因就是她答应了谁保证不提;而另外一种情况的不能提就比较复杂了,她守护李师兄投胎,并且一直留在他的道心之内,说阴他们之间关系匪浅,这个李师兄之前极有可能死后灵裂,她说不想提,眉目喊着悲伤,难道他们与宗门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甚至导致了这个李师兄死亡,甚至灵裂? 看眼前这娇小女子咬着嘴唇,不肯言语,看来是下定决心不说了。 以后有机会再说,鲁达打定主意,继续道:“我在华夏界,被一个叫罗一鸣的家伙绑架的,不知道姑娘是否认识此人?” “罗一鸣?”沐书瑶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是他告诉我说,这边一个强者陨落了,他的灵逸散到了华夏界,他绑架我就是要将我送回这里,我过来就被那个秦供奉给抓了,然后被送来这里了。”鲁达道。 “罗一鸣是我家的首席供奉,罗生门的门主,你们不想死的话,最好乖乖听话!”这时,一直蜷缩着的九公子忽然狰狞道,他忽然觉得自己又行了。 第九章 两世肥 一看到这九公子快垂到肩膀的脸蛋,几乎埋在肉里的眼睛,此刻正一副嚣张的表情颠着脚,浑身肉颤颤的,鲁达就怒从心气,自己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是同一个灵分裂出来的,提起拳头便要上去锤他。 沐书瑶一闪身挡在两人中间,眉目间尽是焦急神色。眼前两个都是李师兄啊,一时间,沐书瑶也没了主义,只得死死拦住。 这时,一只肥嘟嘟的手从沐书瑶腰间探出,猥琐的在她腰间摸索。 登时,沐书瑶面色一变,惊怒之下,身体本能反应一个回身肘击,正砸在九公子的脸上,直接把他打成华为手表里的太空人,在虚空中直转。 鲁达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叹气道:“为什么另外一个我是这副德行?” 沐书瑶有些懊恼神色,当年李师兄这般维护自己,最后还因为自己落得灵裂这样惨烈的下场,自己不该这般对待李师兄的,可刚刚那只手在腰间出现,却还是本能地将他撞开。 “我还是给他结个灵茧吧,他被你咬伤,灵已经出现缺口,他还没有道行,没办法自行修补,只能用灵茧将他先封存住,减缓魂的逸散,外面的事只能拜托你了。”沐书瑶到。 “什么外面的事?”鲁达疑惑道。 “他的肉身只是肉体凡胎,灵魂又出了问题,再拖下去估计都要饿死了,现在只能你去入主命格,掌管肉身。”沐书瑶道。 “凭什么我去?看他这样子也没什么本事,出去还不得被人欺负死,不去不去。”鲁达嘴上说着,心中却在盘算其他事情,眼珠子骨碌碌转动。 “你不去,这肉身死了,我们都得消散在这天地间。”沐书瑶急道。 我们三个这是在一条船上?那就好办了,鲁达拿定主义道:“沐姑娘,我刚刚来到这灵界就被抓来这里了,你也算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如果往上算的话,咱还是师兄妹。现在我在这里也无依无靠的,你能抽空给我讲讲这个世间是什么样的吗?还有就是有没有什么修炼法门,练了之后可以飞天遁地那种?!” 想起当时罗一鸣,那是可以御空飞行的,还能远程操控飞剑,既然已经来了这个世间,咱好歹也修炼一番,不说在这里称雄称霸,好歹也体验体验吧,鲁达心道。 “这自然没有问题,在灵界,自然要走修炼一途的,除非没有资质的人,只能做一个凡人。修炼法门自然是有啊,我之前在宗门就是整理功法武库的,不过正统宗门修炼之法不能给你,以后若被宗门察觉,只怕是天大的麻烦。”沐书瑶道。 正经功法不能给,给我练不正经的吗?你不会给我找个什么僻邪剑谱吧?鲁达听完,自顾唉声叹气,假装失落蹲在一边。 “我想起来了!有一部功法应该可以给你练。”沐书瑶喜道。 “什么功法?牛逼不?”鲁达豁然起身道。 “牛逼是何意?” “很厉害,非常厉害,已经厉害到极点的意思。” “那我不知道这个功法是不是很厉害,没有人练过,这还是李师兄外出历练带回来的。”沐书瑶说罢,又继续说了一些宗门里的规矩。 原来在她原先的宗门里,功法需要用自己对宗门的贡献来换取,要么就是师长奖励。有些功法从外面得来的,可以上交宗门,会被专门的人拿去研究,根据其价值来换取贡献,当然自己留下也是可以的。 李师兄得来的功法记录在一卷竹简之上,此卷在地下埋藏多年了,穿寄绳子已经被腐蚀,带回宗门的时候已经是一堆竹条了。李师兄也没太上心,回到宗门就随手丢给沐书瑶,笑称就送给她作礼物了。 沐书瑶很是开心,认真清理干净,花了很长的时间将竹简重新排序整理出来,拿银线穿了,装在亲手缝制的锦袋装起来,珍宝一般藏起来,遇到天气晴好时,都会拿出来晒晒防虫。后来出了一些事,这卷书也就放在了宗门,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至于竹简上面的内容,沐书瑶已经修炼了宗门功法,并没有去修习,但作为排版人,她自然是对上面的内容,记得分毫不差。当下将竹简上的内容尽数告诉鲁达。 “你快去吧,再待下去,这肉身只怕真的要顶不住了。”将竹简内容告诉鲁达,又等鲁达将这些拗口难懂的口诀背下来,已经花去很多时间。 “那你呢?万一有什么不懂,我如何找你?” “我无法长时间在外面,这会加速我消散,只能回灵茧,到必要时我会出来的。” “那我如何入主命格?”到这里完全是被动的,让他出去完全没有经验。 “你放松,不要抵抗。”沐书瑶宽大的袖袍一挥,鲁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短暂的黑暗过后,鲁达感觉自己又有了呼吸,慢慢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手,脚。 “秦供奉,我儿怎么样?三天了怎么还没醒?”还没睁开眼,就听一个烟嗓焦急道。 鲁达动了动眼珠子,然后睁开眼。 “醒了醒了,三爷,九少爷醒了!”眼睛虽然还没有聚焦,听这声音就知道是那个秦供奉。 还没等鲁达起身,烟嗓三爷已经哭天抢地扑过来了。 三天后,登仙阁。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个硕大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前。 惆怅。怨念。 在华夏界,体重两百斤的鲁达穿越到灵界,一个体重三百多斤的十六岁少年身上。 这都穿越了,这都跨界穿越了,这是要将减肥进行到底吗? 我就不信了,别人穿越逆天改命,老子会肥死两辈子! 当下开始波比跳,高抬腿。。。 两分钟后。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个硕大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前。 惆怅。怨念。 波比跳膝盖疼忍了,但高抬腿膝盖打肚皮,肚皮打下巴,实在忍不了。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特别容易肚子饿,才吃完一个小时,肚子就咕咕叫,身体开始海量分泌某种物质,促使他去找吃的。 忍住! 忍不住怎么办?那就修炼! 硕大的背影,艰难蹲下,准备缓缓坐下。结果体重不允许,一屁股墩在木地板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楼阁似乎都震颤了一下,把楼下闭目入定的秦供奉吓了一跳。 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才准备继续入定。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睁开眼往墙角挪了挪,似乎感觉这里足够安全,方才闭眼入定。 修道之路,始于炼体,灵的强弱是修道高度的标尺,但需要有强健的身体,才能承载强大的灵魂。 万物有灵,灵气在世间的角角落落里都有,虽然不是每种生物都能感知灵气,但无时不刻都在吸食灵气。灵不会无故消失,它会以另外的一种形态出现,比如水稻吸收灵气,经过生长,吸收的灵气变成含有灵气的物质,米。 米肉菜这些被人食用之后,通过转化人才有力气,力气便是灵气的一种,但是和米肉菜一样,灵气含量微乎其微。 修道之人通过炼体,拓展力气上限,通过打坐运行功法,将力气中的微量灵气析出,归拢沉淀于丹田,便是精元。这大致就是以动化精。。 鲁达忍着饥饿感,静静打坐,莫念口诀,第一次尝试化精。 很阴显,这并没有什么效果,体内力气本就不多,加上肚子里打雷似的,根本无法入定。 第十章 化精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个硕大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前。 惆怅。怨念。 鲁达隐隐觉得这九公子肉身有问题,饿的太快了。 他吩咐下人去弄了许多鸡胸肉,水煮了放在盆里,实在忍受不住饥饿再去吃一块。 无盐无油的鸡胸肉,很是难吃,又嵌在牙缝里涨鼓鼓得,实在是难受。 三爷杨阴德在院外不停的踱步,后面跟着十来个女仆,各个手上提着食盒,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是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 鲁达怒从心中起,打开登仙阁二楼窗户,把椅子,蒲团一股脑扔下楼。 幸好杨阴德躲得快,不然铁定被砸个满头包:“宝贝儿子,为父带的都是你最喜欢吃的,人不能不吃饭啊,有你最喜欢的辣烧鸡腿,烤乳猪,烤鸭骨菜泡饭。。。” 猪队友!你这是来考验我意志力的吗?鲁达腹绯一声,大怒道:“滚滚滚,都给我滚!杨阴德,把我喂成猪对你有什么好处?!还给我取个名字叫杨梅九?你怎么想的!” 杨阴德二十多个孩子,前面几个还认真琢磨取个好名字,后面都麻木了,当时正好杨梅上市,又行九,就随口取了个杨梅九的名字。 楼下秦供奉也出来拉劝杨阴德道:“九少爷因为体胖无法修习拳脚炼体,正恼火呢,三爷还是让他们走吧,我看这次少爷决心甚笃,闭门苦修,必定有所进益。” “但是我宝贝儿子不吃饭,会不会饿坏了?”杨阴德道。、 “但请三爷放心,有我老秦看着,不会让九少爷出问题的。” “快去把老子名字改了,以后别在叫老子什么宝贝儿子,什么九儿,恶心不恶心!”鲁达又扔出一堆东西,对着杨阴德大吼道。 接着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想来是杨阴德示意下人离开,沉闷了片刻,楼下传来杨阴德畏畏缩缩的声音:“宝。。。儿子啊,你想改成什么名字啊。” “鲁达,老子叫鲁达。” “可你姓杨不姓鲁啊。”杨阴德苦道。 杨阴德很宠是溺杨梅九,这一句你姓杨不姓鲁,语气中都透着几分哀求,自己再坚持,只怕他真就改了。 想到自己穿越界壁,已经两世为人,这具肉身也是杨家养了十几年了,自己一来把人家姓都改了,确实有点不合适。 鲁达叹口气道:“那你看着改吧。” 关上窗门,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惆怅。怨念。 这具肉身太过肥胖,剧烈运动只怕是做不了,只能先控制饮食。 最终决定先从太极和五禽戏开始。 曾经除了正业不感兴趣,其他都感兴趣的鲁达,在华夏界的时候,依葫芦画瓢,练过一段时间太极和五禽戏,这种老头乐性质的运动,此时正好拿来练。 其实鲁达还有一种猜想,脂肪也是能量的一种,保不齐里面也是蕴含灵性物质。这几天运功打坐,虽然没有沉淀下来任何东西,甚至连丹田都未能找到,内视之时,只觉得五脏六腑一片亮晶晶,里面应该是蕴含着极大能量的脂肪。 如果鲁达猜想不错,脂肪蕴含灵性物质,那体内就是一座蕴含灵气的宝库。 有氧运动起码坚持四十分钟以上才能有效消耗脂肪,鲁达打了几趟太极,马上接着五禽戏,咬牙坚持了一个小时左右,浑身发热,出了一身臭汗。 轰的一声,巨大的身躯倒在木地板上。他实在坚持不住了。 楼下秦供奉抬眼看了看,又往角落里缩进去一点。 片刻之后,鲁达支撑着肥胖的身体,慢慢坐起,艰难盘腿,五心向上,嘴里默念口诀打坐入定。 内视之下,体内金灿灿的一片,比上次看起来耀眼多了。 慢慢的,有一缕缕白烟一样的东西,从金灿灿的脂肪里逸出,慢慢飘荡出来。 鲁达内心狂喜,不出意外的话,这白烟就是蕴含在体内的灵性物质,沉淀到丹田,这便是精元了。 心绪波动之下,原本飘荡着的白烟,忽然往上飘去,鲁达大急。 随着体温下降,金灿灿的脂肪慢慢暗淡下去,不再有白烟逸出,恢复一片亮晶晶的模样。 “他喵的!”鲁达从入定中醒来,拍青了大腿,眼看要成功了,结果功亏一篑。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一个硕大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前。 惆怅。怨念。 按原本的修炼顺序是先炼体,再化精,有了精元之后,再化炁锤炼五脏六腑,当身体内外都到一定强度了,再通经脉开穴道,通任督二脉,才能开始以炁冲击任督二脉走大循环炼神。 现在似乎有点乱糟糟了,没炼体就已经化精,还没有炼精化炁,全身穴道经脉已经全部打通。 经脉穴道存于何处其实一直是个疑问,甚至很多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存在。因为在华夏界根据人体解剖来看,并没有发现穴道经脉这些东西。 其实经脉和穴道确实存在,但不在肉身,在灵上。 灵和肉身是很玄奥的一种依存,灵的所有痛楚都体现在肉体上,肉体上又找不到痕迹。 当时大祭司伏锌给鲁达开脉通穴之时,只觉的从骨骼到肌肉,肌肉到皮肤三维一体痛的非常有层次感,但身上全无痕迹。 如果现在有足够的炁,鲁达已经可以开始炼神了。 休息半小时,虽然身累体乏,但还是起身继续咬牙打太极,打完太极五禽戏,坚持一个多小时,直到手已经抬不动,才坐下五心朝上,默念口诀打坐入定。 体内金光大盛,白烟弥漫,随着渐渐入定,白烟开始下沉。 鲁达大气不敢出,死死关注着下沉的白烟,过来得有五六分钟,才见白烟袅袅娜娜地落下来,触底之后又慢慢铺展开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体温降下去,金光逐渐敛去,白烟再次逐渐不再往外冒了。 从入定中醒来,鲁达睁开眼,做了一个欧耶地姿势,宣泄内心地狂喜。 总算成功化出精元。体会了一下自身地变化,虽然还是肥嘟嘟地,但疲倦感没有第一次那么浓,感觉力量有所提升。 鲁达并没有马上投入新一轮地太极,而是坐着思考起来。 打拳,燃烧脂肪,灵性物质白烟析出,入定,白烟下沉至丹田,化成精元,体温下降,白烟停止析出。 如果可以一直维持体温会不会可以一直析出白烟? 念头一闪而过,鲁达大喊到:“秦供奉!帮忙叫人拿几个火盆过来?” 修炼还要火盆?我看你是又胡闹烤肉吃吧?秦供奉心中腹诽。 懒惰是推动社会前进地一种不可或缺地力量。 很快三个火盆被搬了上来,呈三角形放置。 鲁达在中间位置开始太极,五禽戏,这次坚持了一个半小时,才精疲力尽。五心向上,默念口诀。 体内雾茫茫一片,金光被白雾遮挡显得朦朦胧胧,四周还有无数白雾汩汩冒出。 随着口诀引导,白雾倾斜而下,简直有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 一直过了一个多小时,白烟冒出地势头才逐渐止住,但也比之前快很多。 有效果! 再次从入定中醒来,鲁达眉间有难以抑制地喜色,感觉几乎没有什么疲倦感,除了肚子有些饿,探手拿起一块白煮鸡胸肉,胡乱吃下肚子,马上开始新一轮太极。 通灵录。 沐书瑶传授给鲁达的竹简古籍,按沐书瑶的说法,这本古籍她虽未修习,但就她看来,算是上乘的修行法门了,而且比较浅显易懂。 和她宗门正统的修行法门相比,自然是较大差距的。毕竟宗门的修行法门经过很多代弟子研习印证,无数惊才绝艳的前辈修订之后,才流传下来的。 鲁达感觉倒是还好,就算有这副身体拖累的情况下,他也在几天之内练出精元。闲暇时也问过秦供奉,他当年可是练了接近五年的拳法,方才有内视之能,又花了半年时间,才凝出精元。 不过秦供奉4岁开始练拳,两人起步年纪差别也比较大,这般比较有些不对等。 总之还是比较满意的,等哪天碰到沐书瑶,再询问询问,他们这些宗门大派修行进度如何。 杨家在城外有座别院,依山环河,风景秀丽,别院内一步一景,雕梁画栋,极有气度。 议事厅内。 “老三,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南山殿塔引灵,得到上好的先天之灵,要不给我家天儿用。我补偿你三座商铺,外加十名侍女,如何?” “老三,你别听老四的,我家元儿天资聪颖,进罗生门内门门槛只差半步,你还是给我家元儿吧,我出六个商铺,侍女你去我家随便挑。” “老二,老四!我们杨家到这一代,终于出了几个有天赋的小辈,这是我们杨家崛起的大好时机,争来抢去,成什么体统!老三,我出十个商铺!你看怎么样?” “老大你忒无耻了!”。 几个中年人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坐在堂上的以为老者拿手杖敲了敲地面。 “好了!下个月罗生门的长老们过来选徒,你们好生准备。”老者气息微弱,一副行将就木模样。 第十一章 争吵 深夜。 鲁达在床上打坐,身体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 通过默念口诀,身体似乎进入沉睡状态,代谢逐渐减缓,呼吸绵长,意识却似乎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在体内游荡。 白天沉淀的白烟在丹田上面静静蛰伏着,浅浅的一层堪堪没过脚跟。像是舞台剧上用的干冰弄出来的烟一般,鲁达见着有趣,就在白烟里打了一圈太极,白烟滚动,很是好玩,也算弥补了上一世没上过舞台的遗憾。 这一团意识体似乎有些娇弱,就这会功夫,已经让鲁达的肉身有些头痛。 玩累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溜达,就干脆在这白雾中打坐入定。 原本暗淡的四周,渐渐亮起金色光芒,白烟从四处冒出来,受到某种牵引一般,慢慢流淌下来,轻轻落在丹田上。 不知不觉过去数天,杨家二房大院。 “二爷,听说三爷家的九少爷快不行了。”头发花白,胡子稀疏的老管家趴在二房家主杨阴辉耳旁道。 “快不行了?什么情况?”三房的杨梅九虽然胖嘟嘟的,好吃好色,但身体向来健康,最多虚了点,从小也没听说有什么隐疾,怎么忽然就快不行了。 “据说已经昏迷了三四天,人暴瘦了一大圈,刚刚听说老祖也过去了。” “你是说老祖也过去了?他最看重这几个有望修行的小辈。。。不行,我们抓紧去。” 说完,两人叫上几个手脚麻利的心腹,急匆匆去了。 四房大院。 “四爷!四爷!” “大白天的,鬼叫什么!” “听说三房家的老九快不行了,老祖宗也过去了!” “不行就不行呗,老祖宗爱去哪去哪,管他做什么!” “四爷!二爷可是带人已经过去了,你去晚了怕是拿不到了!” “老二乐意去让他。。。你是说先天之灵?哎呦我去,抓紧叫上人,去把天儿也叫上。”老四杨阴康一拍脑瓜,火急火燎的也出门去了。 大房大院。 “老爷--” “嗯。” “这两天三爷家大门紧闭,就是三爷自己也许久没出门,去打听的人回来了,说是他家老九快不行了,已经三四天没下地,一直昏迷不醒。” “嗯。” “老祖也过去了。” “嗯。” “四房,二房也都过去了。” “嗯?他们过去做什么?” “据说都带了人手过去的,老爷,你说咱也是不是也过去看看?” “你去叫人,我们也去!” “是,老爷!” “回来,别带太多人,还有,把那棵大人参带上。”杨阴亭想了想道。 三房大院。 老祖前脚进来,屁股还没坐热,二房四房就后脚跟上来了。杨阴辉,杨阴康凑上去看了一眼,只见杨梅九小院里十几个下人忙进忙出,房间里一股恶臭。 不会已经开始腐烂了吧?两人心里想着,忍着恶心走近看去,只见杨梅九果然双目紧闭,浑身消瘦许多,气息也时断时续,风中烛火般随时可能熄灭。 同是一家人,眼看小辈要逝去,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但两人作为称职的家长,都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杨阴康推了推跟在身后的杨天,让他去堂兄弟床前守着,尽尽兄弟情分,没想到杨天嫌臭,推诿不愿上前,挨了杨阴康两脚,才不情不愿去床边杵着,一会看看忙碌的下人,一会看看自己脚尖,很是无聊模样。 “老三,老三啊,九儿怎么样了?快把这条我从北地千辛万苦拿回来精心呵护珍藏了十年零三个月的长须参拿去剪几根须子下来,给我侄儿温养身子,别心疼这老参,挑大的须子剪。”正在这时,杨阴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直到屋内。 “老三,我侄儿怎么样,需要大哥做什么,你尽管说。”杨阴亭进屋就问道那股子刺鼻味道,但还是强忍着捉住杨阴德的手,关切道。 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唯独杨阴辉有些尴尬,他只带了几个健壮大汉过来,当下朝门口大喊道:“你们去请大夫,快去!” “不用了,全城的大夫都来看过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杨家老祖哀叹道 杨家老祖杨温书已经八十多岁,他并非修炼之人,只靠着昂贵的延寿丹药,和一股意志支撑着。他有四个儿子,都在走商路上被人劫杀。当年若不是罗一鸣死保,杨温书估计也英年早逝了。 后来杨温书资助罗一鸣创建罗生门,外面走商的生意都交给了罗一鸣主持,自己窝在招福城教养孙辈。 和别的大家族相比,还是少了一个得道之人,让小辈可以受其蒙阴。得道之人寿岁绵长,不仅可以指点晚辈修行,仅仅他本身这一块招牌挂在那里,就让无数人不敢惦记。加上近千年的恐怖寿元,足以让一个小家族成长为参天大树。 可惜的是,杨温书自己不是这块料,儿子里倒是有一个,结果英年早逝了,孙子辈干脆就一个都没有,重孙子辈里倒是有几个,每房各有一个。尽管资质都比较一般,杨温书还是倾尽资源去栽培。 几十年前罗一鸣失踪,罗生门换了掌门,他可没有罗一鸣那般忠诚,上交的分润一年比一年少,整个宗门也逐渐脱出了杨家的掌控。培养自己的修行之人已经迫在眉睫。 拢共就四个好用孩子,结果一个忽然昏迷四五天,眼看活不成了。 就这回忆一愣神的功夫,几房竟然已经吵起来了。 为的自然是那先天之灵。 “三哥,小九估计很难过这一关了,你要挺住,我们兄弟都在,有什么事尽管招呼我们。” “是啊,老四说的是,我们都在。” “阴德谢谢各位兄弟,我家九儿命大,一定会挺过去的。”杨阴德看看几位兄弟都在边上守着,心里有一些感动。 “三哥,现在家里乱糟糟的,贵重物品要看好,别被人浑水摸鱼了,尤其像先天之灵这样的东西。” “是啊,老四说的对,我带来几个都是好手,要不你拿出来,我来帮你保管。” “老二,要保管也是我来保管,你看天儿站在床头守着半天了,他们兄弟情深,有个万一,也该我家天儿。。。” 老太爷看着眼前几个孙子,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只顾着抢要先天之灵,完全不顾子侄死活,当下看了一眼杨阴亭,杨阴亭会意,当下喝到:“你们住口,晚辈还躺在床上祸福难料,你们就开始惦记先天之灵,你们还是人吗?再吵都滚出去!” 果然,杨阴亭说完,场上马上安静下来。 “谢谢大哥。”杨阴德无力道。 杨阴亭拍拍杨阴德的肩膀,小声道:“阴德,你要坚强!” 随后又进一步压低声音道:“阴德啊,我人参大须子都剪了,你看。。。” 。。。。。 其实灵界并没有引灵这一说,杨家在南山殿塔供了罗一鸣的长生牌,每年都会去拜一拜,罗一鸣作为杨家首席供奉,护卫杨家近百年,自然当得小辈去拜。其实另外一方面也是拜给罗生门,还有家中供奉看的。 也就在几年前,大房杨阴亭带着最有资质的女儿杨澜去了南山殿塔,前前后后得了数次先天之灵,吸纳之后竟然能提升资质,虽然增益大不,但已经很惊人了,从来没听说有人能改变先天资质的。 事情渐渐传开,每年每房都带有资质的孩子去南山殿塔住一阵子。没想到最终杨梅九这个每次都靠杨阴德代去的懒孩子得了大机缘。 杨梅九体内。 “灵识?!”忽然传来一声女人惊讶的声音。 意识体从入定中醒来,忽然见到沐书瑶穿着一身宽大道袍,立在白雾之中。 “你怎么来了?”鲁达道。 “你快要死了,我感觉到危机,所以从灵茧里出来。”沐书瑶打量着四周,面上满是不可思议神色。 “我打坐来着,秦供奉在门外看着,应该不会出事吧?”外面应该不会有外敌打进来吧?鲁达有些不确定道。 “你已经入定五天了,再不吃饭要饿死了。”沐书瑶有些无奈,一挥袖袍将其灵识送回去。 灵识只有修出元神才有的东西,他为何会有?难道他修出元神了?元神入定是辟谷之后的修行之法,一个入定少则十天半个月,多了就不好说了,一年半载,闭生死关入定几年也是有的,没有辟谷,不饿死才怪。 太快了! 沐书瑶看了看没过膝盖的雾气,皱皱眉一闪身消失在原地。 “醒了醒了!”有人惊喜喊道。 “快拿参茶!” “你去打点热水!” 然后是成群的下人手忙脚乱的声音。。 鲁达睁开眼,就见杨阴德布顶着黑眼圈满血丝的双眼。 肚子果然很饿,好像很久没吃饭一样,身上黏糊糊的,说不出的难受。 第十二章 收一个 没有什么比吃饱后再泡个澡更舒服了。 见鲁达醒来,吃饱肚子就能活蹦乱跳,体重轻减之后初露棱角,沐浴更衣完毕,更是精神奕奕。众人只觉得虚惊一场,但并没有就此散去,其余几房没带孩子过来的,都差人把孩子也领过来。 只因杨温书情急着人去请罗生门的长老来,算算时间。夜里也就到了。 反正过不久罗生门也要选徒,倒不如先把几个优秀的孩子带出来先让长老见见,到时看罗长老反应,自己心里也有底。 鲁达坐在自己小院中,暴瘦之后皮肤有些松松垮垮耷拉着。 通灵录看似平常,但是神识入定,吸灵能力堪称恐怖又霸道,肥肉里的灵性物质几乎被硬性抽取出来。近百斤杂质排出体外,又发酵了三四天,真可谓臭气熏天。 秦供奉静静在院子里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秦,你现在什么境界了?”鲁达好奇道,通灵录只讲如何修炼,动以化精、炼精化炁、炼炁化神、炼神还虚、还虚合道,跟百度上复制粘贴来似的,并没有境界划分。 “中品真元境。”秦供奉淡淡道。 “都有那些境界?” “金刚境,炼精境,后面就是真元境,再往后还有化丹境,元神境,灵婴境。每个境界分上中下三品” “后面还有吗?” “有,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在真元中境已经卡了有小十年了,没有全开任督二脉,就没办法凝聚金丹,多思无益。” 果然很玄幻,一境三品,相比之下通灵录就比较粗糙了。像是尺子,一个光溜溜的一根,一个带有刻度标识。 看老秦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闭目负手而立,鲁达轻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开任督二脉?” 秦供奉瞬间睁眼,转瞬翻个白眼继续闭目道:“少爷别闹,你还没入品金刚境,罗生门的长老不久便要来访,其余几房都在准备让长老在择徒之前看看这些少爷小姐,大房杨平澜小姐都已经中品了。少爷也要早做准备。” 老秦的意思很阴显,你好好操心下自己,一个还没入品的家伙,少和老子扯这些有的没的。 延维大祭司伏锌给鲁达开脉通穴的时候,是用先天之灵灌注在头部,然后爆冲出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做,但哪里痛那是一清二楚。 那种疼痛刻骨铭心。 鲁达站起身来,走到秦供奉身后,用手指在秦供奉身后从上往下画了一下,将体内可怜兮兮一点点的精元由丹田逼出,走经脉逼入指尖,向沿途穴位点去,将精元注进穴位里。 秦供奉只觉得背上一痒,被点过的地方酥麻发烫,逐渐连成一片。 经脉图参悟过无数次,也是时常爆燃真元来轰击体内的经脉穴道,但都没有什么成效。一晃已经小十年过去,并无寸进。人的天赋是有限的,止步于此,已经好过一路走来的很多同伴,他已经知足了。 但此刻背上每个穴道都在发烫,纸上的经脉图好像叠加在身体上,清晰的如黑夜里的亮光。 秦供奉感觉自己像是到了某个关头,说不清道不阴,他如同憋不住要窜稀一般,坐立不安,忽然一抱拳道:“九公子,秦某可否借您的登仙楼闭关一段时间?” 登仙阁就是个三层的小阁楼,杨阴德不知道听谁说此地灵气最盛,就花钱盖了这么栋阁楼,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 灵气盛不盛不知道,在杨阴德严令之下,弟弟妹妹吵吵闹闹从来不敢来这里,下人来也是轻手轻脚,算的上是比较清净的地方。 “你去二楼吧,我如果要打坐就去三楼。”鲁达道。 “谢九公子!”秦供奉一抱拳,当即到了登仙阁二楼,盘膝坐下,引动真元轰击还没看打开的经脉和穴位。 夜里,杨阴德将鲁达提出要改名一事禀报杨温书,杨家老祖把杨阴德一顿臭骂,说其不学无术,给儿子取名如此随意,随即亲自给杨梅九名字改成杨九平。杨阴德去通知鲁达时,又被鲁达一顿臭骂,扬酒瓶给人开瓢吗? 最终商量之下,从就叫杨平安。 杨平安就杨平安吧,鲁达也认了,杨家出个姓鲁的,确实也不合适。他这一辈正好平字辈,平平安安也挺好。 呼呼过去三天,也没见那罗生门长老来,杨家各房也都各自散去。 鲁达,也就是杨平安已经体重减了近百斤之后,也可以练些拳脚了。 不过他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无论练拳还是舞刀,炼体竟然还不及太极和五禽戏这些老头乐,琢磨许久,也找不出问题所在。 他想过问问沐书瑶,沉浸心神呼唤许久也不见回复,想来不到生死关头,她都待在灵茧里不会出来了。 这天下午,杨温书的下人匆匆忙忙跑来各房通知,说罗生门长老来了,让各房到杨阴德家中集合。 不多时,杨温书的轿子也到了。 刚刚落轿片刻,空中一道流光划过,两个道骨仙风的老者御剑落到门口。两人收了飞剑,其中一人对着杨温书抱拳道:“实在对不住老太爷了,这位是我的老友,丹心宗的陈执事,他正好在我府内做客,我实在不好失陪,所以来晚了些,老太爷,你的小辈现在情况如何?” “罗长老也真是的,人命关天的事,你应早些说与我知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我虽是丹心宗外门一个执事,但是也粗通医理,不妨让我去看看。”报信的人一直被告知罗长老有贵客要接待,被人阻在门外,要不是待了几天人不见罗长老传唤,怕家中少爷出事,惊怒之下闹起来,陈执事哪里知道有人命关天的事。 罗长老与陈执事认识多年,但言语中略带谦卑,很是客气,其中原因自然是两个宗门之间的巨大差异。 虽然丹心宗不是什么名门大派,但是传承悠久,修道界也是极其尊敬的。 名门大派自然可以自己炼丹,但是江湖散修和小门小派的,豪门巨富,甚至官家皇族,求上门的那也是海了去了。 丹心宗远离招福城,但其炼丹术和医术极其高阴,天下也是多有名声,杨温书也是听过这个名号的。罗生门自罗一鸣失踪后,不把杨家放在眼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相比有攀附丹心宗的机会在前,杨家死个把人,自然变成小事了。当下杨温书施礼谢过,恭迎两人进的大门。 杨平安小院中。 陈执事观其色,号其脉,瞅了半天,摇了摇头。 杨家一众人心登时提了起来,几个女眷已经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你们不要紧张,没啥大事,他身体很好。就是。。。”陈执事说着,眉头拧成一块。 就这表情你说他身体很好,没啥大事?杨家一众人心悬得更高了,杨温书也被边上的人搀起来,颤颤巍巍往前迈了一步。 似乎陈执事也没法确认,对罗长老示意了一下。罗长老会意,也上来探查了一番。 “确实没什么事,身体比寻常不修炼的人还强上不少,用不了多久应该可以入品了。”罗长老反复探查数遍,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抬头看着陈执事道。 听见罗长老这么一说,杨阴德顿时松了一口气,多年前找人看过,说杨平安的天赋还不错,可以考虑修炼一途,此刻听说不久便可入品,不由的欣喜万分。 杨家其余几房都将自己得意孩子推到前面来,年纪也都不相上下,就大房的杨平澜稍长,已经快二十岁了。也算她修为最高,已经到金刚中品,看她气血旺盛,俏脸红润,只怕不多时就可以入上品之列。 二十岁中品金刚境,这天赋也算是上佳之姿了。 看着一堆孩子推到前面来,罗长老看了一眼陈执事,见他也笑盈盈的看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收几个记名弟子,其实无非多几张吃饭的嘴,若真是有天赋,又肯刻苦,自然也会去指点一二,并非什么大事。 罗长老失声笑道:“要不陈执事也挑一两个当弟子,带回宗门去,你也好有个陪伴。” 陈执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多年独居,若是宗门没什么事,便自己一个人修炼,此次也是领了宗门差事,路过招福,忽地想到还有一位老友,偶发兴致来看一看而已。 此时杨家人心又提了起来,丹心宗啊!虽然不以武力见长,但是外门绝对是很强的存在。很多散修因为没有上佳的修炼法门,或者在外争斗落下隐疾的很多,以丹心宗的名声,求丹上门的绝对是如过江之鲫。 这些散修本就到处打杀漂泊,若是丹心宗肯开口,留下来守护个十几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就是留下来娶妻生子也是有的。 况且罗生门和丹心宗比起来。。。额,没什么好比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这陈执事言语客气,也算是非常顾念与罗长老的情谊。 陈执事微笑着看着罗长老:“收一个?” 罗长老听后也是一愣,这家伙还真看中了里面的谁?这帮小家伙实在是资质平平,一时还真想不阴白陈执事看中了他们之中的谁。 当年两人相识时候,同是上品真元境,现在陈执事已经化丹境上品,自己还是初品。再者陈执事血气尤旺,仍有上进之势,反观自己,气血开始衰退,修炼一途极有可能快到头了。。 转念一想,杨家有小辈能入陈执事门下,也是件好事,若是以后差距越来越大,不好意思登门之时,倒是可以通过杨家小辈这条路子。 罗长老相想及此处,豪爽一笑道:“收一个!” 第十三章 陈近南 杨家人都直勾勾看着陈执事,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 好比四个人每人买了一张彩票,已知其中一张中了五百万,但不知道是那一张,如果你是其中一个,就问你激动不激动。 四房中,杨阴亭最是激动,他女儿杨平澜品阶最高,人家收徒,肯定要收入品早,进步快的。杨平澜自然是最有可能被选中的。 唯有杨阴德有些失落,陈平安是唯一一个还没入品的,虽有入品的势头,却没法和其他几个年纪相仿已经入品的相比。 杨温书定定看着陈执事,若有小辈能入丹心宗,他就算当场去世也是情愿的。 这些年走商吃的苦,英年早逝的众儿子,还有日渐不把杨家放在眼里的罗生门,还不都是因为自己家族没有修炼之人。 如今眼看要出一个一飞冲天的后辈能入丹心,往后罗生门也会顾忌收敛一些,自家更是有了一个依仗,杨温书如何能不激动。 走商路上抢货杀人的都是散修为多,他们武力强大,一般的护卫根本不是对手,若是能扯上丹心宗的大旗,这帮散修自然也要忌惮。 毕竟很多散修无法保证自己有朝一日不会求到丹心宗身上。 陈执事缓缓抬起手,轻轻指了指杨平安。 杨温书一脸蒙圈。 杨阴亭一脸蒙圈。 杨阴德一脸蒙圈。 杨平安一脸蒙圈。 罗长老一脸蒙圈。 “为,为什么?”杨阴亭有些不甘心。 “就是比较合眼缘罢了,我看此子甚是顺眼。”陈执事笑眯眯道。 在场的小辈中,杨平安唯一的特点就是胖,还有就是修为垫底。难道陈执事喜欢胖墩?所有人都在猜测缘由,却抓不到任何痕迹。 唯有罗长老满心疑惑,难道杨平安身上有什么是我没看到的?何故他就选了资质平平,还没入品的杨平安? 这不科学哇! 就在这时,后院登仙阁传来一声长啸。 在场的杨家人没什么特别感觉,陈执事和罗长老却是脸色一变,他们感受到一股气息正在逐渐壮大。 “应该是秦供奉,他已经闭关数天了,可能有所突破吧。”杨平安道。 “秦供奉?秦元峰?他是上品真元中境,若是他突破,那就到真元上境了!”真元中境到上境是一个分水岭,打通任督二脉何其艰难,无数高手都止步于此,再无上进之日。 像到杨家这样的普通商贾人家,甘愿做供奉,护卫其一家平安的,基本也都是真元境中境。凭着旺盛的气血,也不过也是百年之寿,多数无望上境的修炼者,都会找个富足人家,安稳度日,聊此一生。 若是能突破到真元上境,化丹境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但凡有机缘能够突破到真元上境,一般供奉都会提出离开雇主,继续修行之路。 雇主一般也都会放行,若是供奉结丹,寿元能到一百五十多岁,碰到心术不正的留在家中,鬼知道会主家被霍霍成什么样子。 秦元峰收敛真气,起身舒展筋骨,骨骼到处噼啪作响,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流淌。 出了登仙阁,逮住一个端茶小厮询问了一下,了解到丹心宗的执事竟然要收杨平安为徒,还是被震惊到了。 秦元峰略作思索,便大踏步而去。 前堂大厅。 秦元峰龙行虎步,大踏步入内,朝着杨家众人一拜,便默默站到杨平安身后。 杨家自然希望家里供奉强悍,但又怕太强,一旦有反心,便无人可以制衡他。 刚刚听说秦元峰可能突破到真元上境,心中早已阴白,再留不住此人,也不能再留着秦供奉了。 但此刻他竟然站到杨平安身后,这是要追随杨平安吗? “秦供奉,你这是?”杨阴德疑惑道,按理说来,秦供奉应该站着他身后才对。 “嗯?我这样不够阴显吗?”秦元峰微笑道:“我已经入上境,按照契约,我现在是自由人,现在我正式跟随九少爷。” 竟然还是个买一送一!在罗生门,真元境也是中坚力量的存在,按照罗长老所知晓的,秦元峰在同境界里横向对比,战力相当不俗,而且为人老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没想到被陈执事捡了个便宜。 对此陈执事倒是并不在意,在丹心宗附近徘徊,争抢着要来效力的真元境散修,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呀。 就是化丹境的也是有的,一个刚刚晋升的真元上境,他还不放在心上。 另外,罗长老也将余下三个杨家小辈,尽数收为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也会被传授一些粗线的修行功法,当师傅有兴致时候也会讲讲修行心得,指点一二。当记名弟子展露潜藏的天赋,让师傅看上眼时,就会收为正式弟子,一般会安排在自己身边居住修行,相应的也会得到更多的修炼资源。 杨家历代没有出现过有天资修行之人,这一代一股脑出了四个,而且各个有着落,有一个还拜进了丹心宗,自然是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各房可劲挑了自家貌美乖巧的丫头随宴服侍。 酒喝到半夜,宾主尽欢。 席散之后,杨平安被老祖杨温书单独叫去。老太爷也是高兴,喝了点米酒,面色难得的有些红润。 听着杨温书的细心交代,不自觉的想到自己在华夏界的长辈。他爷爷早逝,未留下太多印象,外公倒是高寿,活到九十余岁,最后的日子,也会拉着自己交代一番。 “老祖,您也要注意身体,我有一套拳法,给老祖演练一番,您若是有精力,每天练上一趟,必可让老祖长命百岁。”杨平安道。 老祖听闻哈哈大笑:“你这小猢狲,也不看看老祖多少岁了,哪还提的动拳头,练什么拳法。” 杨平安一笑,跳到院中,演练了一遍五禽戏,出得满头大汗,晚间喝的一点酒,也尽数散去。 “这是从一本古籍上学来,名叫五禽戏,最是适合您老,每日练一练,必可延年益寿。” “好好好,那我也练一练,多活几年,看看你们这群小猢狲修行得道,壮大我杨家。” 不知杨温书是喝了酒,还是真的开心,也颤颤巍巍站起来,推开扶他的下人,练起五禽戏来。 第二日,杨平安拜别家人,背上一大包袱的随身物品,跟着陈执事出了大门。 杨家一众人送到门口,都说修行无岁月,得道之后更是寿岁绵长,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杨阴德一时有些伤心不舍,眼眶里含泪挥手道别。 罗生门还好,套上马车不用太赶也就一天的路程。 丹心宗可就远了,光路上就得数月。 陈执事向杨家众长辈抱拳拱拱手,便祭出飞剑,单手抓住杨平安肩膀一提,两人一齐跳上飞剑。 飞剑往下一矮,稳稳托住两人,陈执事手捏剑诀,虚空一指,飞剑载着两人破空而去。 修行者练到真元上境就可将飞剑收入体内,用真元温养,但是要到化丹境,修出丹元,才会有足够的力量御使飞剑,御空飞行。 所以,秦元峰只能背上包裹,带上杨家赠送的金银细软,开始了长途跋涉。 陈执事化丹上境的修为,御剑飞行自然不是问题,可是眼前带着杨平安这两百斤,还得外放丹元阻挡天上罡风,这种情况下,自然无法不眠不休飞上几天几夜回丹心宗。 所以陈执事打算走水路,往西飞出半天,就有个港口,可以去那里乘船。 杨平安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带着御空飞行了,以陈执事的速度,毛估估也就七十码左右,罗一鸣同样带人的情况下,能够飞到接近九十码。 看来罗一鸣相比陈执事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胡思乱想间,陈执事叫了一身抓紧,手引剑诀,飞剑随之按下云头。 地上果然是一个码头,两人买了些吃食,便取道码头驳船的地方。 陈执事掏出一块腰牌出示了一下,那船夫见状,马上点头哈腰,客客气气将二人迎上了船,又安排有窗的一个隔间给二人,方才离去。 有丹心宗这样的宗门执事同行,那就相当于一张平安符,可确保一路不会有散修劫船,船家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也有传闻丹心宗的一位弟子出行,船家争抢为其效劳竟然打起来的,丹心宗的名气口碑,可见一斑。 不多时,船便开动起来,这一路坐船要数十天,旅途无聊,陈执事将杨平安叫道身前,道:“你可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 杨平安老实摇头,一路上做过各种假设,所有的推演结果都显示同一个答案,那就是不可能收自己为徒。 但眼前确实已经被收为弟子,而且还不是记名弟子,是亲传弟子,只要回宗门做个登记,就正式成为师徒了。 “说实在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你非常特别。”陈执事思索道:“你未入金刚,却已有精元。像是传说中的先天道体,只不过我也不大确定。” “若是先天道体,你便是在丹心宗内门,做宗主亲传弟子,也不过分。” “无论如何,我陈近南既然收你为徒,必然会尽力而为。”陈执事往着远处宽广的河面道。。 ! 陈近南?!反清复阴吗? 第十四章 妖兽 “反清复明?什么意思。” “没事,师傅您继续。” 陈近南出生微末,在他原先生活地附近出现一座道冢,被一个宗门发现了,他被挖掘雇用去挖土充当民夫。 他的修炼生涯,就从那个道冢开始。 修行之人死后,家人或者好友为其修建坟墓,称为道冢,其生前的相应物件一般都会随葬。 陈近南就是在无名道冢中得到了一本修行手记,从此开始走上修炼生涯,成为一个散修。 但因功法不完整,修炼出了问题,身上留下隐疾,后来辗转到丹心宗求丹,因为一些缘故留了下来,成为丹心宗外门执事之一,自此开始修行丹心宗的宗门功法。 丹心宗和大多数宗门一样,收徒要回宗门,得到宗门许可正式收为弟子之后,才能传授本门修炼法门。 行舟水上,也无处可去,自然是无聊的很。 杨平安每日吃饭打坐练太极,不知不觉中,就入了金刚境。 虽然只是初品,但是力量大增,浑身血气旺盛,随之食量也变大了许多。 每次打完太极,总觉得化精效率大大增加,丹田上已经是大雾漫天,白雾之下已经有结晶之象。 按照陈近南的讲解,金刚境是不断打磨肉身,每一次进阶都会让气血更加旺盛,随之带来力量和肉身强度的极大增强。 突破金刚三境之后,就是炼精境。 锤炼身体之时,人的血脉里会沉淀下来某些灵性物质,其实金刚境时候便有这些物质,只不过非常微小,难以感知。到金刚上境之时,气血旺盛,这种灵性物质增多,才会被感知出来。 所以炼精初境,就是感知到这些灵性物质。所谓的灵性物质,通俗名字叫做精气, 精气更像是锤炼身体产生的力量精华,随着这种精华的增多,人的力量会大幅上升,金刚巅峰全力一击,有恐怖的上千斤力道。 炼精中境,是把这些精气引到丹田储存。因为人的血脉肌肉中,无法长久存留这种力量精华,会于无形中消散掉,只有引到丹田,才能将精气留存,积少成多。 但杨平安总觉得这种力量精华不会消失,因为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啊,力量不会无辜消失。这些不见了的力量精华应该变成了其他物质,比如肥肉。。。 他就在一身肥肉里抽取出很多的灵性物质。目前他的体重已经只有一百五十多斤,身形已经接近常人。对此,看着一天天精瘦的杨平安,陈近南也是一脸蒙圈,没见他练什么拳脚,每天动作缓慢的打做一套老头乐运动,然后打坐,完事继续老头乐,不断反复。 炼精上境则是将那些精气晶体化,结晶成精元。此时人体会形成一种循环,血脉沉淀力量精华,化作精气流入丹田,丹田精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就会结成精元。当人体出现大的消耗,丹田的精气就会反向输出,精气融入血脉,给人体提供强大的能量。当丹田精气稀薄,精元就会升华,直接化作精气弥补空虚的丹田。 往上就是真元境,当精元可以随意由人的意志来决定升华还是结晶之时,就会转变成真气,真气在人体内运行效率更高,能量密度也更大,而且会带有修炼之人的本身一些特质。当真气增多到一定程度时,可以开辟出中丹田沉淀真气。 在心下者为中丹田,在脐下者为下丹田。 真气里蕴含的能量远比精气要强,也可以理解为两种不同能量密度的东西。 真元境主要就是晶化真气成真元,然后引爆真元冲击经脉,开经脉,通穴道,直至打通任督二脉,真气可以在任督二脉形成一个大循环,是为真元上境。 这些都是修炼之人的一个变化顺序,练过的人都知道,陈近南随意的说着,杨平安心里却有些发懵。 天下修行万万人,都是先修圆满金刚境,再修炼精境,炼精境圆满再到真元境,一步一个脚印,没有前步,就没有后面的。 而杨平安就比较奇怪了,初境金刚,中境炼精,上境真元,还是个没有练出真元的真元上境。同时推进三个境界,三位一体全方面开展,如果能练出真元,杨平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可以开辟上丹田,沉淀神元。如果由神元,甚至马上可以化丹。 会不会有问题?杨平安心里有些打鼓,但这是自己的秘密,他没法随便问别人。 “你这个练的什么招式?”陈近南已经观察好几天了,化丹境除了结丹,其实是从真元上境沉淀神元开始,一直跨越整个化丹境,都是为了练出元神做准备,虽然陈近南还没有具备元神,但对天地灵气的变化已经有细微的感知,每当杨平安老头乐的时候,天地灵气就会出现波动,似乎在往他身上汇聚。 “这个叫太极,我从古籍上学来,因为以前身体太胖,展不开拳脚,就打太极练着玩。”见陈近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平安心里大致有数,他对太极似乎很感兴趣。 每当杨平安打太极,他都会从入定中醒来,静静立在窗口看着。 陈近南被拉到甲板上,清晨轻风拂面,微凉,迎着初升暖阳,两人并排而立。 “起势。” “野马分鬃。” “白鹤亮翅。” “搂膝拗步。” “手挥琵琶。” “倒卷肱。” 在华夏界广为流传的,基本都是简化版本的太极拳,杨平安更是简化版学的都是半吊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靠着回忆愣是将这套简易版太极能打完整了。 一趟拳路打下来,就感觉浑身微汗,身体沉重。两趟则感觉身负千斤,每一次提手抬脚都艰难无比。第三趟时候,已经全靠意志力坚持了,全身似乎都不堪重负,骨骼咯咯作响。 三遍太极已经是极限了。 前面几式还好,陈近南跟着依样画葫芦,到搂膝拗步已经感觉的压力,手挥琵琶更是身体不堪重负,倒卷肱一出,更是感觉四面八方的空气都向他压来,手脚如负千斤,咬牙爆开体内真元方才坚持跟上。 一趟打完已经面色微白,大汗淋漓,身心陷入某种极其空灵的状态。 他盘膝坐下,清风拂面,朝阳晕染漫天飘云,一切却都映在水中。 水天之间,陈近南苦苦追寻那一闪而过的感悟。 杨平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打个老头乐太极,你弄啥嘞? 等了半天,也不见陈近南有什么反应,这时忽然听船舱底下闹哄哄起来。 船舱下面住着摇橹的苦力,若不是杨平安好奇,下去过一次,看到成排的摇橹人,他都不知道船上原来还有这么多人。 他们平时应该是怕影响到上面贵客,基本吃喝拉撒都在下面,一般都闷声不吭,不发出任何动静,有风时候休息,没风或者逆流时候会轮番上阵摇橹。 这时却不知怎么骚动起来,不多时一个蓬头垢面却四肢强健的汉子三两步从底下蹿上来,大声询问船老大在哪。 原来刚刚船底被什么撞了一下,有块船板断裂,已经开始渗水,虽然已经及时找人修补,但还是需要上来汇报一声。 这时,船老大远远跑过来,还有十来步就开始抱着拳行礼,一直保持行礼姿势小跑过来,看到陈近南在闭目打坐,就压低声音道:“小哥,这陈执事在修炼吗?” 看船老大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平安轻声道:“师傅忽有所感在入定,船家有什么事吗?” 船老大对杨平安一礼,将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 船底船板不知道被什么磕碰了一下,有些漏水,不过已经修复,但船老大还是有些担忧。 这条河道他们经常走,河水很深,一般来说触底的可能性不大,更何况如果触底的话,只怕不是断裂一块木板这么简单。 他怀疑有水下面可能有妖兽! 灵界因为灵气浓郁,不仅人可以修炼,普通野兽无意间食用天地灵物,慢慢脱离了野兽的范畴,成了妖兽。 如果有足够机缘,还有些妖兽会有几率觉醒灵智,成为妖灵。 妖灵有自己的本体天赋,加上天生肉身强悍,很是难缠。。 修士给妖灵也分了一到十共计十个品阶,传说中还有十阶以上的妖灵,称为超阶。 陈近南还在入定参悟,所以这事就落在了杨平安头上。 第十五章 蛇妖 才过不久,脚下忽然传来一阵晃动,杨平安被震得差点摔倒。 船老大面色大变,手扶船舷稳住身形,回头大喊让船上水手准备应敌。顿时船面上的水手各自行动起来。 有人去船底检查情况,有人握弓搭箭关注水面,有几个从角落里推出了重型的弩箭,上面的巨型箭矢足有手臂粗细。有个身手灵巧的精瘦汉子攀上桅杆,转瞬爬到了杆顶,手搭凉棚四处张望。 杨平安身上没带什么武器,包裹里只有被偷摸塞进来的一包辣烧鸡腿,过了两天才被发现,打开都已经臭掉了。 唯一能打的现在还在闭目打坐,似乎入定了,一时半会不会醒。 四处扫了一圈,杨平安捡了根木棍拿在手里,守在陈近南身边。 自然河流水域一般极少有强大的妖兽,只有在一些灵气浓郁大而深的湖泊,才能孕育厉害的妖兽,甚至妖灵。 跑船的人一般也都有应对水中妖兽的经验,但他们最讨厌这种妖兽,一般投喂点肉食了事,不会去猎杀。 因为自然河流里的妖兽,极有可能是一些家族或者宗门豢养的,随意杀了,就会招来祸事。 他们只是一介凡人,强大的修行者极有可能会将他们一锅端了,甚至悬尸来泄愤。 妖兽很难驯服,这些家族和宗门都是化了大量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去豢养,有的可能要花几十年去驯服。 豢养数年的妖兽偷跑出来,结果被一群毫无修为的菜鸡给杀了,结果可想而知。 水手们都已经做好准备,已经有人去船尾抛撒肉食,被剥杀干净的羊,整扇整扇往下扔。 杀羊的血还有内脏也都被船上的厨子一股脑封存在一个大桶里,任其放着发臭,腐烂,甚至长出蛆虫。 杨平安原先想不明白,此刻见水手将整桶恶臭熏天的红白臭汤倾倒进河里,才想起来多数妖兽喜食腐肉。 倒臭水的汉子已经被臭的呕吐不止,但还是继续忍着,抓在桶底的手继续发力,将桶里的臭水倾倒干净,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洒落在船上的臭水散发这要命的臭味,还有成堆的蛆虫在甲板上扭动,有些还在那汉子身上爬。 那个悲催的汉子无力的抚掉身上的蛆虫,想起身,结果又跪在甲板上呕吐起来。 臭水染红了安静的河面,不消片刻就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鱼虾都冲过来抢食,整个河面如同沸腾了一般。 结成陀的羊肠一类半腐烂的内脏飘在河面上,时不时往下沉去,一会又浮上来。应该是大一些的鱼在下面嘬食,偶尔有一些沉下去就不再浮上来的,杨平安实在想象不出来得多大的鱼才能一口吞食。 “在那里!”桅杆上瞭望的精瘦汉子忽然大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条巨大狭长的黑影在水里游弋,一抬头,张嘴将半扇羊肉直接吞入腹中。 出水的瞬间,扬起巨大的水花,发出轰得一声巨响。 就那一瞬间,杨平安看到一个巨大得蛇头,挂出来得獠牙就有一掌长不止,和延维一族一样得竖瞳让人看着就心里发寒。 巨蛇的尾巴抽打在船身左侧,船被打得一震,眼见被打到的地方模板断折,凹进去一块,水顺着裂缝灌进去,在水下拖出一串巨大的气泡。 船舱底下迅速有人冲过去修补,摇橹的汉子发出整齐的口号,趁着妖兽在抢食,快速脱离这里。 他们别无选择,猎杀这样的妖兽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说不定就船毁人亡,就算侥幸将其杀死,万一是个有主的,这些人可不会和他们这种凡夫俗子讲道理。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尽快脱离投食水域,趁他进食期间,远远逃离。 还算运气不错,碰到顺风,加上船底苦力拼命摇橹,船以极快的速度驶离河段,只把一片染得通红的河面留在船后,越来越远。 一条巨大的黑影横梗在那片红色里,它似乎没有继续进食,仰着头在水里游弋,似乎在寻找什么。 船上水手在船老大的指挥下忙碌,甲板底下叮叮咣咣在修补船身,甲板上搬桶洗地,弩床被几人合力推到角落里,盖上篷布防止日晒雨淋,巨大的箭矢也被放在一旁的木架上。 只有那个精瘦汉子还在桅杆上,远眺后方警戒。 一切都平静下去,陈近南还在入定,他的身边已经出现变化,随着他的呼吸,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之鼓荡。 开始时候并不容易察觉,直到坐在边上的杨平安看着自己的衣服一会往左飘,一会往右飘。 像是坐在风箱里,相反方向的风有规律的轮着吹。 到后面连同桅杆上的风都乱了。 大家正在奇怪时,桅杆上的精瘦汉子大吼道:“那畜生追上来了!” 船后远处,一点黑影正在快速靠近。 船上的人又开始在船老大的命令下各司其职,弩床又一次被推了出来。 船老大感觉这事已经没法善了了,已经下令一旦蛇妖靠近,但凡有对船不利,马上动手射杀这只妖兽。 转眼间,远处的黑点已经迅速靠近,巨大的蛇头昂立在水面上,身体和尾部迅速扭动前行,密集的水花破开声音远远传来。 这次有精瘦汉子提前预警,船员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一个苦力抱上来一个木桶,放在甲板上。船老大则拿出四五个水囊,往桶里咕咚咕咚倒了小半桶有些粘稠的紫色液体。 水手们拿着箭矢在液体里轮番浸泡,拿起来时,箭矢上都带着紫色的光芒。 看来他们给箭矢喂上毒药,准备和蛇妖决死一战了。 蛇妖在快速靠近,它张开巨大的蛇口,发出尖锐的嘶声,手臂粗的蛇信子吐得老长。 之前的竖瞳流露的只是冷漠,现在蛇眼里竟然有几分怒意。 “老三,搞它!”船老大目测蛇妖的距离,等到了弩车的射杀范围时候,做出了决定。 在船尾一直在摆弄床弩,调整瞄准的汉子听到命令,一脚踩在机括上。 五支巨大的箭矢砰得整齐射出,泛着紫光的箭矢呼啸着飞射过去! 蛇妖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忽然加速扭动身躯,巨大的身体猛地向前窜出。 瞄着蛇头的箭矢只有一支钉在蛇尾的位置。 蛇妖吃痛,又嘶吼一声,更加卖力的扭动身躯,它和船的距离在迅速缩短。 老三手脚麻利的在填装箭支,迅速调整角度瞄准。 很快,第二次击发,五枚巨箭飞出。 那蛇妖吃了一箭,更加谨慎,眼看箭矢飞来,一头扎进河里。 五支箭矢射入水中。 竟然全部走空。 船老大一直盯着全场,眼看床弩失手,马上命令其他水手盈弓以待。 虽然喂毒的箭矢有一根射中了蛇妖,但是妖兽本身吃天地灵物成长起来,本身就有很强的抗毒能力,就抹在箭矢上的这点剂量,恐怕还不能让蛇妖怎么样。 拿着弓箭的水手在船舷上探出脑袋在寻找巨蛇的踪影。 蛇妖没入水中就再没出现,整个河面静悄悄的,只有船底苦力整齐发力的“嘿!吼!”声。 忽然,轰得一声闷响! 船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一样,猛地摇晃了一下,船舷边上几个水手脚下一滑,跌入水中。 跑船的水手都是会水的,而且水性极好,他们在水里快速的向船游来。 甲板上的其他船员找来了绳子抛下去,落水的人迅速向绳子靠近。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身形一顿,紧接着被什么东西吸进水面,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一团殷红泛了上来。 甲板上的人紧抓着绳子,随时准备发力往上拉,同时对着下面的人大喊,告诉他河面上发生的事,大声催促他们抓紧游过来捉住绳子。 其中一个年长一些,他让边上的小伙子抓紧游过去抓住绳子,他自己则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背对着船警示周围,掩护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终于游过来捉住了晃荡的绳子,船上的船员合力往上拉,同时有其他船员在催促拿匕首的船员游过来抓绳子。 他用嘴叼住匕首,奋力游向绳子。 忽然,他的身体一顿,停止了前进。。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拉到船舷位置的年轻水手,脸上竟然笑了一下。 取下嘴里的匕首,猛吸一口气,转瞬,他也被拖进了水中。 第十六章 杀妖 年轻的小伙子攀住船舷,双脚一蹬跳上甲板。他赶忙回头看,另外一个人却没有爬上来,他着急的哇哇大叫,可惜他似乎是个哑巴,除了阿巴阿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伙的眼神里满是焦急,豆大的眼泪不停留下。 水面上慢慢恢复了平静,船上只有哑巴小伙在嚎啕大哭,挣扎着要跳回河里,被其他船员死死按住。 过了快有三分钟,水里翻上来一串气泡,同时还有被河水稀释的红色翻滚上来。 小伙忽然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直伸向河面的手无力垂下。 杨平安看着悲伤痛苦的哑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紧紧捏着那根长棍。 这时,河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出水声,那个壮汉竟然又浮了出来,他面色惨白大口喘息,发髻已经散开,成绺的头发贴在脸和脖子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船上的小伙子,深深的看了一眼。 他满眼的不舍,转瞬却变成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又一头扎回水里,翻上来只有一只脚,另外一只只剩破碎的裤腿,里面空空荡荡,嫣红的颜色正汩汩冒出来。 水下的搏斗谁都看不到,却见水下暗涌翻滚,河底的泥沙都被卷上来。 最终,水下慢慢平静下去。 已经过去十多分钟,翻涌上来的泥沙都已被冲走,河水恢复清澈,一副安静平和的模样,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哑巴还在船舷上哭,水下的是他的父亲,再没有上来。 一个凡夫俗子,在自己孩子面前,却可以勇敢如斯! 也许就是有些放不下小哑巴,被咬去一条腿,他已经没有活路。 他拿着一把匕首,毅然转身向着强大的敌人扑去。 船员们都沉默着,船老大轻轻拍了拍哑巴的肩膀。 一时,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作为比他们更强大的修行者,理应挺身而出的时候,一个在入定,不闻身外之事,一个只是仅仅握着一根长棍,呆在那里竟然毫无反应。 杨平安有些恨自己,刚刚自己应该跳进去的,或许那个放不下儿子的汉子还有救。 这时,船下又传来撞击声,一下接一下疯狂的撼动船只。 众人都是脸色大变,各自拿起武器对着河面。 船头忽然一阵破开水面的声音,巨大的身影直冲上来,巨大的阴影遮蔽了太阳,笼罩住船上的每一个人。 巨蛇在空中嘶吼一声,张开巨大的嘴巴往杨平安扑杀过来。 杨平安清楚得看见蛇妖得左眼紧闭着,上面有血液流出。 它的左眼插着一把匕首! 杨平安只觉得热血上涌,那汉子奋力一搏,竟然扎瞎了蛇妖一只眼睛! 一声爆喝,所有的精气在丹田上一瞬间全部爆开,巨大的力量在经脉中肆虐,浑身的痛楚让他更加兴奋,他单手握持长棍,眼神平静,盯着扑咬下来的巨蛇。 一道青色流光在杨平安身上一闪而逝,瞬间拂去了所有痛苦。 看到那道青色流光的蛇妖竟,眼神从凶狠瞬间变成了恐惧,它想逃离,但是身体腾空做不了任何改变。 长棍刺出,仿佛这一棍就是天下最快的一棍! 带着一去不返的壮烈。 长棍正好点在蛇妖的下巴上。 巨大的重量压在棍子上,传导到杨平安身上,再传到脚下的船上。 船在一分分下沉,但是杨平安身形没有变,瞬间爆开的力量支撑着他,那股力量同时也传到长棍上。 长棍已经弯曲,却倔强挺着没有断裂。 蛇头被木棍顶住,停顿在空中,后面的身体还在下落,一节节骨头脱臼的声音如引爆的鞭炮,响成一串。 “休要伤我灵兽!”一声爆喝从远处传来,人还没到,飞剑已经呼啸着直往杨平安斩来。 “卧槽!”杨平安暗骂一声,飞剑来势极快,他已经来不及反应。 刚刚穿越过来还没好好过个年,就要挂了吗? “叮”一声脆响响起在耳畔。 间不容发之际,另外一把飞剑飞过来挡了一下,有倏忽间弹开,绕在盘膝而坐的陈近南身边盘旋不止。 杨平安也趁机发力一引一挑,将巨蛇挑进河里,手里的长棍瞬间化成粉尘,细细簌簌飘了一地。 那蛇妖浑身骨头脱臼,软趴趴的飘在河上一动不动。 “你们是何人?为何伤我灵兽?”来人脚踏飞剑,立在空中喝问道。 船老大和船员都腿脚打颤,不敢应答。 他们不怕生活苦,不怕河滩险,不怕妖兽凶,再难总归有办法可以应对。但是面对修行者,尤其修为高深的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应对。 “这畜生是你养的?”陈平安看着在水里飘着的蛇妖,心中像被石块堵着一样难受。 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人,被它吞进了肚子里,尸骨无存。 “大胆,这时本门的镇山灵兽!你们竟然伤它!”那人灰色宽袍,扎着明黄腰带和头绳,留着一小撮稀疏山羊胡,尖嘴猴腮,竖着双眉瞪着杨平安。 出手如此及时,只怕他一直在边上冷眼看着,眼睁睁看着他豢养的妖兽,攻击船只,吞食活人。想到此处,杨平安心中盛怒不止。 杨家就是走商之人,这样的情景只怕也不少遇见。虽然对杨家没有太多感情,但毕竟来这个世界,是自己出身的地方,想到这些事,心里哪里会舒服。 “这畜生生吞人命!你既是它主人,这等凶猛畜生为何不严加看管?对于死去的人命你如何赔偿?!”杨平安道。 山羊胡似乎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狞笑道:“人命?哼!一介凡人,能成为我宗门灵兽口粮是他的福气!还赔偿?小子,你还不大懂事啊?!” 河里的蛇妖扭动身躯,身上鳞片随着肌肉在痉挛扭曲,“咔哒”一声脆响,它竟然自己接回去一截,不多时又是咔哒一声。 蛇妖艰难抬起巨大的头颅,一只眼睛已经被刺瞎,另外一直竖瞳流露出痛苦神色。山羊胡一看到蛇眼上的匕首,登时语气冷了下来:“你们这群无知的凡人,竟然弄瞎了它的眼睛!他可是拥有蛟龙血脉,假以时日可以化为蛟龙,你们竟然弄瞎了他的眼睛!都给我去死!” 凌空立在虚空的山羊胡引动剑诀,就要对船上的船员下手。 杨平安劈手夺过一个船员手中的钢叉,一个箭步冲出跳上船舷,双手持叉奋力跃下。 “竖子你敢!”一声厉喝,已经飞向一个船员的飞剑折回,直取杨平安。 似乎是来自灵魂深处,有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蛇妖开始出现,就一直在怂恿杨平安杀了那条蛇妖,杨平安却不知道那声音来自哪里。 钢叉刺入巨蛇的头心,冰冷的蛇血迸流出来,疼痛让巨蛇不顾一切开始乱甩。 这时,飞剑到了,一剑差点给巨蛇砍成两截。 山羊胡大惊失色,刚刚某一个瞬间,飞剑失去了控制,偏了几分,一剑斩在蛇妖身上。 挣扎的蛇妖将杨平安带入水中,杨平安一手抓住蛇眼上的匕首稳住身形,不让蛇妖将其甩脱,另外一只手继续用力往下杵。 蛇妖庞大的身体在水面上翻滚,发出巨大的响声,蛇头带着杨平安一起淹入水底缠斗。 山羊胡虽然收回飞剑,有前面一次诡异的失手,一时也不敢随意再下手。 蛇头直扑河底,一头将杨平安砸在河底沙石中。 虽然慌乱,杨平安本能感觉到一丝危机,将头缩起,用背部迎了上去。 即使水中的阻力卸去大部分的力量,背部撞上河底的沙石,杨平安觉得背上挨了一铁锤一般。 疼痛还在承受范围之内,相比前面杨平安承受的疼痛,这几乎不算什么,要命的是憋着的一口气被迫吐了出来。 要死要死!我过来才多久啊,还没好好过个年。。。。 正想着,身上青光一闪,身上好像多了一股吸嘬之力,蛇妖被吸得直翻白眼,转瞬一道流光被吸入杨平安体内。 转瞬间蛇妖没了动静,杨平安自己也在水下憋得直翻白眼。 第十七章 反击 河面平静下去,蛇妖巨大的身体慢慢浮起来,被飞剑斩过的地方还在流着猩红的血液,杨平安坐在浮动的蛇头上,大口喘气。 短短的时间内,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山羊胡在宗门里,专门负责看管灵兽的存在,带灵兽出来遛弯,结果碰到个貌美女子,就去流连了一下,结果灵兽就走丢了。 着急忙慌四处寻找,终于在河边找到了灵兽,正准备回去,可灵兽似乎感应到什么东西,竟然违背他的命令,自顾游走了。 这灵兽本来就有蛟龙的一丝血脉,已经在宗门里豢养了几十年,已经有通灵迹象,它感应到的东西想必有些来头。 就这样山羊胡不紧不慢坠在灵兽后面,一路看它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灵兽竟然死在这群凡人手里,这样的结果,自己回去铁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一时怒起,手捏剑诀,飞剑直往船上船员斩去。 都怪这帮无知的凡人,真是死不足惜! 船头入定那人修为不在山羊胡之下,也不知道这么回事,竟然在这船上突破。山羊胡有些想不通,但这样的人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破镜关头遭到阻止,只怕他醒来,与自己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那个杀死灵兽的小子也有古怪,前面一直守着破镜之人,只怕是同路的。 那我就杀几个不知死活的贱民泄愤!到时候带他们人头回去至少也能有所交代。 看见蛇妖彻底死去,哑巴顿时觉得大仇得报,在船上又哭又跳,让人不禁心酸异常。 然后,一把飞剑从他胸口透了出来。 他还在跳,手舞足蹈,慢慢觉得胸口有点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 “阿巴阿巴?”他缓缓回头对着船老大不知道说些什么,可能在问发生了什么,也可能在问自己是不是还有救? 小哑巴渐渐失去力气,身形摇晃。 山羊胡双指剑诀一引,飞剑被抽了回去。 血液喷得到处都是,小哑巴无力躺倒在甲板上,手脚一抽一抽的,嘴里的血沫子还在往外吐。 船老大很愤怒,手举到一半,就再举不动了。 他不敢下那道命令。 就这么一犹豫间,又一个船员挨了一剑,他人还站着,头已经咕咚一声调到甲板上。 “还击啊,等着挨宰吗?你觉得他还会跟你讲道理吗?”杨平安大急道,他抓住绳子,奋力往上爬。 船老大看了一圈,船员们在甲板上四处慌乱寻找掩体,眼睛却时不时看向自己,在等自己一个手势,一个命令。 他们都是从一个村里出来的。 原先村里穷,村民都是依靠打鱼为生。因为伊水而居,每年雨季碰到洪水,村子就被冲的一干二净,举家都到附近山上猫在树上过夜。 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张顺就出来找活计,在货船上做水手。如果不是从小水边长大,水性极好,估计就只能做摇橹的苦力汉子了。 从十几岁一直干到二十三岁,张顺也从瘦不经风的毛头小子长成精壮的青年汉子,水性好更是在圈里出了名。 只是后来走货,遭遇强大的妖兽催毁了船只,船上的人下饺子一样落水,大家都拼命游。 那妖兽凶悍游得又快,逮人就咬成两截,胡乱吃进肚子,河面殷红一片。 张顺心里十分害怕,只顾把全身力气都使出来拼命往岸上游。 等他上岸回头看去,河面风平浪静,他喊着船上伙计得名字,一个一个喊过去,除了山坳里的回音,没有一个人应答他。 无处可去的张顺,只能回到村子。村里正遭洪灾,大家都还窝在树上啃树叶果腹。 随着洪水褪去,整个村子一片狼藉。村里族长就找张顺商量,看能不能带着村里人跑船运。 张顺刚刚死里逃生,听族长一说,想起水里的妖兽腿脚还打颤,当场就拒绝了。 只是看到忙碌伐树重建房屋的村民,饿的哇哇大哭大人没空管顾的孩子,张顺有些迷惘。 这种事情每年都要经历,洪水冲走的不止是房子,他们的家园菜地,还有人。张顺有个哥哥,小时候就是被洪水冲走了,再没找回来。 跑船有了固定来源,族里的人就能迁徙到更合适居住的地方买地安置,不用再靠着不确定的渔获生存。跑了十来年的水运,也就这次碰上了强悍的妖兽,导致船毁人亡的下场。 村里的人世代靠水吃水,村里从老到小都是会水的,打船的手艺人也都是现成的,就算十年遇到一次,总比年年冲垮年年建的好。 想通之后,张顺就找族长说了自己的想法,族长大喜,召集族人,通告全族。 他们自己伐树,自己造船,在张顺的建议下,特别加固了船底,找来镇里的退役军官,造了床弩弓箭这些武器。 凭借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名气,张顺的货船开始有了活计,村里的人也到码头附近买地建房,置办家私,村里的年轻一代青壮都跟着张顺出来跑船。 现在船上的,几乎都是张顺一个村里出来,同宗同源的手足弟兄,看到扑在地上的小哑巴,血流的满甲板都是,滚落的人头,现在还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再看到他们彷徨带着询问的眼神,张顺的心里如同刀绞。 这时听到杨平安的喊声,一下子震醒了张顺,他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当下大喝道:“老三!给老子搞他!大家一起上!” 言罢,张顺劈手夺过船员手里的弓箭,带头射出了第一箭! 落水被妖兽吃掉的,断腿的老汉,小哑巴,被斩落人头的,大家都是一个村里的,同宗同源,互为邻舍,此时他们心里悲愤不已,但是出于对修行之人的天生畏惧,没有张顺的命令,他们不敢反击。 修炼之人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反应速度,都远超普通人,山羊胡轻轻侧身躲过。 张顺带头射出一箭,弄得山羊胡一脸懵,一群小蚂蚁竟然也敢冲自己龇牙咧嘴,心中恼火异常。 是老子飞剑不够快,还是觉得老子提不动刀了! 手势变换,飞剑再次飞出,斩向一个船员。 咕咚。 又一颗人头落地。 山羊胡觉得自己用上雷霆手段,必定能震慑这群凡人,没想到换来的是更多的箭矢扑面而来。 他惊怒之下,运转体内真气,一拂衣袖,真气跌宕,将面前的箭矢挥落,身形几个腾挪,落在箭矢攻击范围之外。 船上的人再如何努力射击,都在他面前一丈就力竭转头落入水中。 此时,山羊胡注意到了张顺是其中领头的,就是他一声令下,这群凡人才开始反击的,他手指一引,回飞剑,对着张顺双指引动剑诀指出! 一直跟在张顺后面的高个子大汉,面上黝黑,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一直跟在张顺身后沉默寡言。他悄悄摸来一根绳子系在腰间,打了双重死结,另外一端又做了一个活扣,双眼死死盯着天上骂骂咧咧的山羊胡。 他没有发出声音,双目如同狩猎时候的豹子。 他看到山羊胡手指指向张顺。 他看到飞剑急速飞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推开张顺。 张顺身材精练,被那黑脸汉子一把推得横飞出去。 他顶在张顺原先得位置,张开怀抱,露出胸膛手里捏着绳扣。 飞剑洞穿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力道打得他直后退。 似乎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他缓过这口气,嘴巴里露出得意的笑容。 绳扣套住飞剑,他用力拉紧,又在自己身上缠了好几圈,把自己和飞剑一起捆在桅杆上。 血从胸口一股一股涌出,他的嘴鼻也开始流出血来,但是黑脸汉子都没管,只顾一遍一遍打着死结。 眼睛开始发花,手脚发冷。 缠了铁丝编织的粗绳,死死将他和飞剑捆在一起。。 “大康!”张顺倒地爬起,看着打结越来越慢的黑脸汉子,怒火冲天:“老三,你他娘的磨蹭什么!”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弦响。 第十八章 急救 山羊胡想召回飞剑,结果被绳子死死捆住,挣扎半天也没挣脱。 这时床弩的弦声响起,粗长的箭矢带着强大的劲道直穿上空。 等听到弦响,山羊胡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一扭身,一支粗长的箭矢扎在他右胸上,直接洞穿身体,从背后透出,另外一支扎在左上臂。 巨大的箭矢几乎将左臂打断,只剩一点皮肉还连着。 痛楚瞬间在身体弥漫开,体内真气无以为继,山羊胡仰身从天空中跌落,扑通一声落进河里,生死不知。 张顺赶紧盯嘱别的水手去照顾黑脸汉子大康,自己从腰间抽出匕首叼在嘴里,急冲几步,纵身跃入河里。 普通人挨上这两箭,肯定是再没有活路,更别说箭矢上淬过毒。但是修炼之人身体强悍,还有许多神奇的丹药,说不定还能保下性命。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断无可能再留山羊胡这个活口。张顺如鱼入水,飞快在水里游向山羊胡落水的地方。 在短短时间内,船上又损失数人,山羊胡也被击落水中,杨平安攀住船舷跳了上来。被唤作老三的汉子呼喝几句,又有几个船员拿着匕首钢叉跃入水中。 这边老三自己疾步跑到桅杆下,去解大康身上的绳子,不想大康双手铁打一般箍在上面,一时间竟然解不开。 “大康松手!那人已经死了,你松手!”老三五大三粗的一条汉子,此时涕泪俱下,开始是大声喊叫,慢慢变成苦苦哀求。 大康似乎还有些残存的意识,张口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血沿着嘴唇流淌下来。 这个黑脸汉子成天跟在张顺身边,身体魁梧,性子憨厚,平日里不怎么喜欢说话,杨平安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绳子是提前缠在腰间的,他的计划就是用尽一切办法把飞剑留下来,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后面大康松了手,老三还是解了很久才将死结解开。 杨平安盘膝坐下,沉浸心神,丹田已不见往日云雾缭绕模样,光秃秃的,上面站着一个身影,穿着款到的道袍,身子却极为纤细。 “你可算出来了。”杨平安心里有很多事情要问,但此时不是问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到一丝杀机,就醒了过来,还好及时,若是再迟一瞬,只怕你已经身首异处了。”就在杨平安叉中巨蛇瞬间,山羊胡的飞剑斩击过来,诡异的偏离了一下,正是沐书瑶动的手脚,若不是这样,杨平安只怕真的要被劈成两截了,“还有你这时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精气全部耗尽,你这时散去修为了吗?” 一般修行之人散去修为,是一瞬间将体内的灵性物质全部爆开,瞬间摧毁周身经脉穴位,全身痛不可当只是一方面,还会毁去自身所有根基,此生再无修行可能,一般人也活不成了。 “先不提这事,外面有个汉子被飞剑洞穿身体,你可有什么办法救他?” “我一无肉身,二无丹药,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可以封住他这几处穴位,可以帮他止血,活不活得成,就看命了。”沐书瑶告诉杨平安穴道所在,叹了口气。 一介凡人,受到这样的伤,你就是打120都来不及。 收回心神,杨平安站起身来,见到绳子已经被解开,飞剑还插在大康身上,老三坐在甲板上,单手托着大康,一只手拍着大康的脸,不让他睡过去。 一群水手心急如焚,却一个个都手足无措,更无人敢去拔下飞剑,就担心一旦拔出引发大出血,大康这口气落下去就再上不来了。 杨平安推开围着的船员,蹲下身子,从经脉里刮出仅存的一点真气运到指尖,并指在大康身上几处大穴疾点。 众人看到大康伤口溢出的血马上少了下去,有渐渐止住的趋势,登时大喜。老三心中更是暗骂自己,船上还有修行之人,自己一着急发昏,把这事给忘记了。 “杨小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康兄弟,你们快跪下,求求杨小哥救救大康。”老三仿佛又看到了一丝希望,激动之下又是涕泪迸流,坐在地上使劲向杨平安叩头。 看着一个个晒得黝黑的汉子,抽噎着毫不犹豫扑通扑通跪了一地,脑袋在甲板上磕得砰砰响。他们年岁还不大,都是一个地方出来外面闯生计,面对外面的奸猾狡诈,他们早就同气连枝,互为兄弟,况且刚刚要不是大康舍身捆住飞剑,谁知道此刻他们还有没有命在。 杨平安心里却在回忆外伤急救,因为职业原因,杨平安也上过手术台,亲眼看过肋骨骨折复位内固定的手术,一幕幕画面在他脑中闪现。 “你们别跪着了,抓紧去烧点开水。” “记住,一锅烧开盛放出来晾凉,再烧一锅,放些衣物进去煮开。” “还有要准备针线,也放水里煮开。” “另外找个中通的竹子或者什么东西,也要放水里煮开。”内脏出血,只怕胸腔积水,得想办法给他排掉。 杨平安要的东西,船上都有,他们出来四处水运,衣裤破损就自己拿针线胡乱缝补回去,虽然各个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但针线这些东西,船上也是有的。 不多时,杨平安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几个大汉将大康小心翼翼抬进船舱内,这时血已经不再外流。 杨平安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抓住剑柄。 大康已经昏迷过去,虽然微弱,但是呼吸还在。每个人都知道杨平安要拔剑,心都不由自主提了起来。 剑被拔了出来,没有鲜血喷涌,万幸没有伤到心脏。 几根肋骨被齐刷刷切断,手边也没有接肋骨东西,一般肋骨不要成片断掉,压迫胸腔影响呼吸,不用干预,等他自然康复就行。 被扎破的肺叶就比较难搞了,这帮大老粗的真用的针很大,也没有持针钳,没法探进缝合,再说自己这个非专业人士,处理这种内脏破损的活,确实太为难他了。而且当时他观看得手术,医生也是用吻合器,夹一下就好了。在这种地方,哪会有这些东西。 杨平安撑开切口,将放凉的开水灌进去冲洗一番,原本还在想着没有吸引器,灌进去的水怎么弄出来。结果水这边倒进去,血水就从后背流出来了。自己倒是忘记了这是贯穿的伤口。 以他的现有能耐,肺叶是没办法缝合了,手没有办法从切口处伸进去。冲洗过后,就把外面的切口缝合起来。 原本要先缝合筋膜,然后缝合肌肉层,最后缝合皮肤关闭切口,看着手里粗大的针,杨平安只能对好切口,直接一并缝合了。 缝到后面留了一个口子,将中空的竹管放在上面充当引流管,再将边上的皮肤缝合扎紧。 事出紧急,也没办法了,只怕到后面要排积液还要调整体位才能将东西排出来。 缝合好后背切口,拿开水煮过的衣服撕开,将切口包扎起来。 另外又撕出一小块来,把竹管也包住,免得细菌感染,没有闭式引流,也只能先这样了。 找了干净的床铺,抬着大康躺好,杨平安心虚地探了一下,嗯,还有气。 剩下的只能等陈近南醒来,他出身丹心宗,外出行走,身上应该会有应急的丹药。 张顺他们已经回来了,看杨平安一直在忙活救人,就没过来打扰。 他们在水里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山羊胡。后面分散开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踪迹。 不过在很深的河底有个小漩涡,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张顺潜水下去探寻,险些被吸走。 估计那山羊胡可能被漩涡卷走了,想来想去他也应该没有活路了,众人才游回来。 船继续行驶,妖兽尸体还浮在河面上,慢慢往后褪去,渐渐消失在视线镜头。 当天夜里,大康开始发烧,船上倒是有些草药,平时给船员备下的,怕吃坏肚子止泻的,也有防风寒的,还有一些是怕湿气重,发汗的。 杨平安让人把防风寒的草药煎了,给大康灌下去一碗。 等了许久没什么效果,又煎了一碗发汗的给他喂下去,不多时,大康发了一身汗,将床铺被褥都汗湿了,体温也终于降下去一些。 众人这一天是又惊又累,张顺安排老三随自己守着大康,其他都散去休息。 到了后半夜,一直盘坐在船头的陈近南忽然一声呼喝,惊醒许多人。 因为妖兽的事情,大家都比较警惕,听到动静,船员纷纷拿起武器,赤身就冲上了甲板。。 众人看到陈近南盘坐在船头,胸腹内隐隐散发微光,慢慢合成一处,降到丹田位置隐没下去。 又过十几分钟,陈近南才睁开双眼。 第十九章 西迁 在极远之外,某个云雾缭绕的陆地上。 庞大的殿宇群落仿佛神迹,几十仗高的巨门之下,衬的几十个扫地童子如豆大小。 一个道袍少年沿着上千个台阶快速地往上行去。 在巨门之前,他站定身形,仰头看了看巨门。 这里来来回回无数次了,还是感觉如初见那般震撼。 巨门上浮雕飞舞地巨龙,上面描画着艳丽的色彩,让这巨龙如同活的一般。怒瞪的龙眼从高高的位置往下俯视,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任谁都无法长时间凝视巨龙的眼睛。 道袍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从巨门下通过。 他的背影,渺小而卑微。 那个身影在殿宇间穿梭,直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一座偏殿前停住。 他整理好衣衫,平复下气息,才恭敬走进去。 “师傅。”道袍少年恭敬躬身行礼。 “如何?”盘坐着的中年人也是一身道袍,鹤发童颜,他轻轻抬了下眼皮。 “师叔说这次灵尊暴怒,是因为它的一个灵子陨落了。”道袍少年应答道,“不过师叔已经安抚下来,灵尊已经重新陷入沉睡。” “是第几子陨落?”中年人动了动眼珠子,露出思索神色。 “第十一灵子。” “十一灵子?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徽州的一个化羽门求走的,这才几十年,这群废物,连灵子都养护不好!” “要不弟子前去徽州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也到了年纪,是该出去历练一翻了,你就顺带去看看情况吧。” “是,师傅,那掌门师伯那边?” “那边我会去说的。这是为师的玉佩,我带了几百年了,如今交给你。”中年人递过一块玉佩,“为师在那边还有些朋友,若遇到什么难事,你可以去找他们。” 少年双手接过:“多谢师傅,那徒儿回去收拾一下,阴日就出海。” “去吧。”中年道人言罢,重新合上双眼入定。 大河之上,夜风已经有些凉意,即便是气血旺盛的走船汉子,也不自觉打了个寒噤,觉得有些冷。 盘膝在船头的一道人影,身上的微光慢慢收敛,然后他睁开了双眼,双目炯炯。 “我有些饿。”陈近南摸了摸肚子。 很快有人专门做了几个菜,陈近南吃罢,才说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入定时候感觉的一股杀机,我温养的飞剑飞出去过一趟。因为在紧要关头,所以就没有从入定中醒来。” 杨平安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陈近南皱起眉头,不过没有多说,首先还是决定去看受伤垂死的大康。 他们走到大康所在的船舱隔间,张顺正在将在水里重新揉搓过的布巾敷在大康额头,估计到深夜又烧起来了。 陈近南搭了搭脉:“虽然伤了肺腑,血流过多,有些虚弱,好在他体格健壮,这里有颗丹药,你给他服下,应该没有大碍。” 张顺听说大康没有大碍,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又见陈近南递过丹药,顿时跪地举起双手接过丹药,正要磕头,却被陈近南用手托住。 在普通人眼里,修行之人自然是高高在上,不过陈近南作为丹心宗外门执事,常年和散修还有普通人打交道,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不在意这些礼数。 “现在应该还在徽州地界,这里能够豢养灵兽的宗门不多,又蛟龙血脉的灵兽,多半是徽州最大的宗门羽化门了。”陈近南起身出了船舱,杨平安也跟了出来。 “多年前听说羽化门门主去过海外,求回来一枚兽卵,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们杀死的那只妖兽。”陈近南背负双手,叹气道。 如果真是羽化门海外求来的,又花了巨大的时间经历来豢养,只怕这事不是小事。 “我会不会给师傅添麻烦?”杨平安心里有些打鼓,若是羽化门势大,将来打上门来,不知道陈近南会不会舍弃自己。 “如果如你所说,已经将那人斩杀,又是在水上,他们即便想查也没有那么容易能找到踪迹。”陈近南看着天上的繁星,回头微笑道:“我们丹心宗和羽化门中间还隔着ez湘州好几个州,山高路远的,你不用过于担心。” “更何况我们丹心宗虽然实力与羽化门有些差距,但是在修道界名气还是挺大的,寻常宗门,又没什么证据,他们不敢轻易上门找麻烦。” 听到陈近南这般一说,杨平安放心不少。丹心宗以炼丹闻名,一些小门小派的,甚至一些大宗门,都并不是以炼丹见长。寻常丹药或许还能自己炼制,高级的丹药就要求到丹心宗帮忙炼制了,估计这么些年下来,丹心宗也攒了不少人情在外面。 这么看来,一般人想打上门还真得掂量掂量,万一弄不好可能要面对小半个修道界的天怒人怨。 另外一思忖,顿时觉得不妙,如果羽化门从货运那边查起,按照时间推算,多半能推算出出港的船只,通过这条线索,查到张顺这里,这就不妙了,而且张顺一家极有可能有灭顶之灾。 “师傅,我们丹心宗是不是也有船只走货?”杨平安道。 “有的,我们渝州地形多山,好在水路发达,很多药草需要大批量购买,另外还有修行物资,宗门的吃穿用度,很多时候都需要用船,所以宗门也有自己的船只,不过不多。”陈近南道。 “我看这张顺为人干练,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不要我去问他一下,让他干脆把家里老小都接过来,去渝州定居,平时就帮宗门拉拉货也挺好的。”杨平安思索道。 陈近南想到自己在这船上三丹合一突破到化丹上境,也算是有缘,看这张顺接人待物,也是极为顺眼,不过转念一想,似乎想到什么,对着杨平安一笑。 都是老江湖了,陈近南一听说举家搬迁去几千里之外的渝州,登时就想阴白杨平安担心留下尾巴,会被羽化门捉住。虽然丹心宗并不惧怕羽化门,但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杨平安知道自己这个师傅应该已经想阴白其中原委,就不再多做解释,等着陈近南的答案。 “这一块是外门的柳执事在管理,我和他私交不错,与他说一声,不是什么难事。”陈近南道。 得道陈近南的许可,杨平安告退,转身就去找张顺了。 “举家去渝州?”张顺一脸懵。 “我已经和陈执事说了白天的事,你们走船总归不是太安全,此番去渝州,帮着丹心宗做事,挂上丹心宗招牌,外出走船,也不用这样提心吊胆的。”杨平安道。 张顺并不知道羽化门的一干事情,杨平安也没有讲出来,但是听到可以挂丹心宗的大旗,心中极是激动。有了丹心宗做靠山,有固定的活计又有保障,做梦都没敢梦这么美,当下就拍板定下。 在杨平安的催促下,张顺叫了几个船员放下小舟,回去通报族人,让他们带上细软,加紧脚步赶上来会合,一道去渝州。 几个船员架上小舟,当夜摸黑出发。 回到江州码头,几个船员回去将事情通知族长,当得知张顺攀上名气极大的渝州丹心宗,以后可以为丹心宗做事,还可以打上丹心宗的旗号,顿时激动得不行,当下召唤全族,举家西迁。 一时间江州码头附近,张家全族居住之地鸡飞狗跳,只留了几个人变卖地产,其余人全部带上细软登船离岸。。 过了两天,刚刚过了湘州,进入ez地界,后面成排的大小船只二十多艘船只就赶了上来,会合在一处。 杨平安的心才真正放下来。 第二十章 初入丹心宗 一路上陈近南每天跟着杨平安打太极,收益良多,杨平安或许还感受不到太极的微妙之处,但是陈近南心里清楚的很。 他原本化丹上境初品,已经能粗略感受天地灵气,每次杨平安打太极都会引起天地灵气波动,在跟着打了一趟之后,马上发现了其中玄妙之处。 太极竟然能引动周边灵气,在身体周围形成巨大的压力,可以锤炼肉身不说,还可以将灵气化精入体。而且不断演练,这种压力和锤炼效果可以叠加,这就非常恐怖了。 很多宗门有自己的秘境,借助里面的特殊环境锤炼肉身,而太极相当于一个随身移动的秘境,还有挡位可以调,打一圈一档,打两圈两档,这谁能受得了。 可能是杨平安境界不高,打到第三轮就已经筋疲力竭,而陈近南化丹上境上品,能引动更多的天地灵气,一圈就已经压的骨骼咯咯响。 肉身的强大是修行者一生都在追寻的,并不是金刚上品就结束了。金刚上品,只代表可以有资格下一阶段的修行。 这几天跟着打下来,陈近南觉得自己的肉身已经有接近一般元神初境上品的修行者肉身强度,要知道陈近南本身就是散修出身,修行法门和资源所限,他的体制一直要弱于同阶一品的。 虽然陈近南是个半路出家的散修,却在丹心宗接触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散修的,有宗门的,传世家族的,以他所知道的炼体法门,没有任何法门可以和太极相比。 这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身为师傅,跟着徒弟学打拳。 眼看已经进入渝州境内,用不了几日船队就能进入丹心宗所在的双庆地界。 这大大小小二十多条船,需要一片不小的地方停靠,还有拖家带口这一个族的人,也都需要地方安置。陈近南招呼一声,自己踏上飞剑先行一步,提前作些安排。 丹心宗的丹药也是神奇,陈近南给大康服用之后,经过这些天修养已经能下地走路了,留置的竹管在陈近南询问其用途之后,当场就被他随手拔掉了,不过看着缝合的切口,他倒是极力夸赞。丹药虽然能加速愈合,也讨厌切口不能贴合,尤其这种大切口,反反复复极其难愈合。 在船舱隔间里,杨平安打开包裹的布条,竟然发现伤口已经愈合,就给他把线也拆了。 江州的族人赶来之后,听闻船队的遭遇,对于死去的人是心痛不已,其家属更是哭得死去活来。对于大康这个重伤垂死的人,全族之人都非常感激,全靠他挺身而出,少死很多族人。 正好这次搬迁,家里饲养的禽畜都带来了,在船上宰杀干净,顿顿给大康有鱼有肉,每天吃完躺着,大康都胖了一整圈。 所有的船只编成船队之后,整个河面上都变得温暖。 吃饭时候更是大家捧着个大海碗跑到甲板上,看谁家饭菜做的香,就一起起哄,赤脚踩着链接船只的绳索晃晃悠悠走过去抢菜吃。有些不小心落进水里的汉子,自然是被其他人哄笑,落水的人手里的饭碗也丢了,沉进水里去。好在他们水性好,一个猛子扎进去,就能把饭碗捞回来,有几个甚至还能顺带摸条鱼上来,大家又是对他夸赞一番。 也有对着互相看对眼的男女青年打趣的,直弄得年轻的黑皮汉子讲话都结巴起来,不过那女子倒是勇敢,有些泼辣的用话语反击回去,还拿了竹篙作势要打那些开玩笑的船员。 在淳朴的张家一族身上,杨平安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那种在华夏界还年幼时,那种左邻右舍温馨互相帮衬,谁家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来搭把手那种温暖的感觉。 大家彼此熟悉之后,也都把杨平安当成自己村里人一样,平时喊他杨小哥,有点好吃的也都会给他留着,用竹篮装了,用长竹篙挑起,远远递过来。 又过几日,船队刚进入双庆地界不多时,陈近南踏着飞剑回来,告诉张顺,地方已经安排妥当,到港口找柳执事就好。 张顺听到事情顺利,以后就能进入丹心宗做事,当下感激涕零。又听陈近南说,到时可以去找他,可以拨些木材给张家,用于筹建家园,弄得张顺又要下跪叩谢。 事情巨细交代完毕,杨平安被提上飞剑,和陈近南一起,去丹心宗登记造册。 飞剑载着两人直上云霄,大河慢慢变成小小一条玉色丝带一样,在山间缠绕。重山叠嶂,围城巨大的一个圈,远远看到一个面积广袤的盆地,上面有城市,村镇。 杨平安看着壮美景色,心里有些打鼓,这不会是到川蜀了吧,有没有一种可能,下面的是四川盆地。。。 穿过盆地的一角,跨过层层山脉,又飞行了半日,陈近南四处看了看,辨清方位之后,踏着飞剑按下云头。 穿过云层之后,看到了远处延申过来的水脉,河边有个不大的码头,在附近有不小规模的成片房屋。在远离聚集区域的山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白点,却不知道是什么,太远看不真切。 地面的河面逐渐变宽,码头也在视线中越来越大,陈近南踏着飞剑直插地面,在即将落地时候停住,带着杨平安一起跳到地上。 飞剑还没收起,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笑眯眯迎上来,陈近南一笑,道:“老柳怎么今日这么客气,迎到码头来了。” 想来眼前这个一脸沧桑,却露出几分慈祥的老者,就是外门的另外一位执事,柳执事了。 之间柳执事笑眯眯道:“近南你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一趟出行竟然收徒了,我自然要来看看,什么样的天才,能入你法眼。” 言罢上来打量了一番杨平安,目露疑惑神色,又上来在杨平安身上来回摸了一番。 哎!哎!别上手啊!杨平安勉力忍着,对柳执事的一点好感瞬间荡然无存,不会是个口味独到的老色坯吧。 柳执事疑惑的看着陈近南,陈近南一笑道:“我也看不出深浅,不过这小子与我投缘,就带回来了。” 两人到角落里叽叽咕咕又聊了一会,才各自抱拳分开。 后面的路不好御剑飞行,陈近南带着杨平安出了码头,穿过聚集的房屋,再行一段路,开始攀上通往山上的石阶。 真是搞不懂,为毛这些宗门都喜欢往大山里钻,也幸好此时杨平安已经入品金刚境界,气血旺盛,筋骨强健,上了几百台阶,只是有些微微喘气,如果是原先杨梅九那三百多斤,就算登顶就能长生,他也会自己累死在半路上。 石阶蜿蜒,直通往大山深处,也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多少时间,才将石阶在这大山里规整铺设这么长的距离。 在天上看到的白点,现在倒是出现在眼前,就是一个个小棚子,每个棚子下面都有人打坐入定,对上山的两人,也不管不问。 看着他们服装各异,不像是同个门派里的人。 在询问了陈近南之后方才知道,这些都是求丹之人。 上门求丹的人分为多种,有的知道自己要什么丹,有的人只知道自己出了状况,却不知道需要服用什么丹药,还需要内门的丹师来诊冶,待开出所需要的丹药之后,在去收集需要的材料。 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到外门登记,外门整理相应的丹药需求,再上交内门,内门再根据丹药所需的药草材料写单子交到外门,求丹的人到外门拿取单子,去准备相应的东西。 若是来诊冶的,则需要等内门丹师出来坐诊,交上诊费才能去看症诊断,拿到单子再去准备东西,齐备之后再去外门登记,排队等待炼丹。 这样一来一回,有的甚至需要数年来准备和等待。许多散修并无太多钱财,好在他们体魄强健,也不会轻易生病,就在山上随意搭个棚子,能遮风挡雨就行了。 一般一张单子上的材料可以练上三炉丹药,因为会有一定几率失败,所以就需要几倍于一炉的材料。一炉成丹两到四枚,除了要给出一枚之外,其余的材料和丹药都是宗门的利润了。 当然,如果有钱的人,可以直接购买,省区这许多等待。修行之人要的不是金银这类东西,而是各种灵物,比较通用的就是天行石,劣质的天行碎石,品质一般的天行石,往上还有高品质的天行灵石和天行神石。 不过天行神石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宝物,极为罕有,少有现于人前的,即便是陈近南也没见过天行神石,天行灵石倒是见过一两次。 除以上这些之外,还有一种人,就是内门有相熟之人,或者宗门之间拿着拜帖的,可以直接入内门,省去外门许多等待的时间。。 丹心宗的丹药也算是比较出名的,结果就这样佛系炼丹,粗放管理,简直是浪费资源。 有了初步了解之后,杨平安倒是有些许想法,这里面好多生意可以做哇! 第二十一章 炸炉 走了近两个小时,才远远看见前面的屋舍。山门已经有些年头,看起来破败不说,山门边上的屋舍不仅黑黢黢的,还有些墙体和屋檐都已经破损了。只有远处几间稍大点的建筑,还有那附近的成排屋舍还算整洁。在宗门深处似乎还有座高塔,远远的能看到一抹搭尖。 山门竟是没人看守,只有一个满面烟灰的青年对着一个丹炉盘坐,二十来岁模样,即便满面烟灰,也难掩英武俊俏的轮廓。 陈近南郑重行了一礼,便带着杨平安静静站在一边。过了片刻,陈近南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似的,轻轻拽了一下杨平安,两人后退十来步,安静站着,再无言语。 那青年也不理会二人,面露凝重神色,搓搓手呼出一口气,左手单手捏诀,对着丹炉喝了一声“起!” 古朴的丹炉炉底一亮,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随着青年左手手印变换,炉盖凭空飞起悬停空中,丹炉里面更是已经温度极高,边上的景色都扭曲起来。 这时他的右手也开始结印,手掌一翻,一把药草漂浮在右掌之上。 右掌也冒出热浪,药草在空中翻滚融化,根茎这些不需要的杂质直接被烧成黑烟,最后只练出一点指头大小的翠绿液体,在掌心上悬浮翻滚。 屈指一弹,翠绿的液体被弹进丹炉之中。 丹炉之内似乎温度极高,翠绿的液体悬浮在虚空之中不断翻滚,又有缕缕微黑色的烟气被灼烧出来。 杨平安移开视线,发现又一份药材在邋遢青年手掌上被熔炼成一颗淡蓝水珠,同样被弹入丹炉之中。 也不知道这些药草是藏在哪里的,杨平安仔细盯着邋遢青年的手,发现他每次一翻手,手上的戒指流光一闪,手心之上便多了一份药草悬浮着,在手上被灼烧去杂质,剩下提炼出的药液,再被弹入丹炉,进一步提纯。 看了这会工夫,杨平安也阴白过来,这人是在炼丹。 这里是丹心宗,门下之人炼丹再正常不过,想到以后如果有机会学会一些炼丹门道,也算多一个技能,当下认真观摩起来。 六种颜色各异的药液在炉中翻滚漂浮,慢慢的被灼烧去掉更多的杂质,颜色也变得更加纯净。 邋遢青年不再提炼其他药材,双手专心对付丹炉里的六颗药液。他手势变换慢慢变快,药液在炉内慢慢开始往内聚集。 随着他双手操持丹炉,炉内温度又高出一截,杨平安站在数十步之外,都被灼得呼吸困难。边上的陈近南倒是还好,面色平静,一副耐心等待模样,心无旁骛。 过去快有十几分钟的样子,邋遢青年大喝一声,手势再次变换,丹炉的盖子缓缓落下,周边的灼热之感顿时消散。 维持丹炉的持续加温似乎很是费劲,邋遢青年已经浑身大汗淋漓,面色都白了几分。 又过半小时,丹炉的盖子忽然跳了一下,一股奇异的药香飘了出来。这药香很是奇特,似乎又清又凉,吸入肺中,又化成灼烧之感。这股灼热很快就随着血脉,流转全身,只短短一瞬,就让杨平安出了一身大汗。 看到炉盖跳动,邋遢青年脸色大变,随之炉盖越跳越快,整个丹炉也震荡起来。 陈近南将伸手杨平安拉在身后,转瞬就传出轰得一声巨响,灼热的空气向四周瞬间爆开,吹的陈近南的衣衫猎猎作响,衣角也焦了一片。 过了半分来钟,灼热之气散去,杨平安才从陈近南身后走出。 邋遢青年被炸得满面漆黑,衣衫破乱,正垂头丧气坐在地上,头上的屋檐也被炸出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转瞬天上掉下一物,在地上发出叮咣一声巨响,铺地的石板生生被砸裂。原来是被炸飞出去的炉盖,这时才掉下来。 宗门深处这时传出一声恼怒的声音:“你这蠢货,和你说了相冲的药物不能融合,你非要逆天而行!你这辈子都在山门待着吧!” “不要啊师傅!”邋遢青年苦着脸道。 此时宗门内的不知道多少老家伙都在哈哈大笑。 这邋遢青年名叫张云逸,正是丹心宗宗主为数不多的几个弟子中最年轻的一个,丹道天赋极高,奈何喜欢钻牛角尖。 数年前,一个散修身中奇毒,来丹心宗求药,被当日坐诊的张云逸碰到。 这种毒很是难缠,附着在血脉之上,不停吸食中毒之人的气血,摧毁根基。寻常的刮毒药物完全没有效果,太猛的药本身就是毒药,能在短短数个时辰将人周身血脉尽数摧毁。 丹心宗广开宗门,为天下人炼丹,碰到的疑难奇症自然是多不胜数,碰到无药可医,也是常事。门中宗主和数位长老皆是摇头,确定无法救治。 偏偏张云逸陷进去了,潜心半载翻阅古籍,得出一个法子,就是一边用猛药摧毁吸附血脉里的毒性,一面用上等修复血脉的丹药进行修复。 这个法子自然凶险异常,经过反复推演印证,在弄死无数只试药的白兔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要同时激发两种药性。但是即便是同时服用两种丹药,也无法确保能同时化开药力。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两种丹药练成一颗。 但是两种都是猛药,药性相冲,合在一起就炸炉了。 宗主刘青云被炸的烦不胜烦,劝告无果之后,索性把他赶到山门去看门。 阴显张云逸还是沉浸在里面无法自拔,每每有新的感悟,就会去尝试一番,一直炸炉一直练,直把守山门的其他弟子都炸的不敢在屋子里待着。 听了陈近南的轻声讲说,杨平安心中一动,不断浮现八卦的影子,上前一步道:“张师兄,我可能有办法解决你这个问题。” “你也会炼丹?师从何处?”张云逸脸黑如锅底,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我不会炼丹,准备拜陈执事为师。” “你不会炼丹你说个毛!” “张师兄你别这样讲,虽然我不会炼丹,但是我能够给你提供理论支持哇!” “你说说看。”张云逸现在只想练出那颗设想中的丹药,已经折磨他三年了,这几年没一天睡好过。 杨平安随手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两条鱼,阴阳鱼。 “这是何物?” “我们老家的一种鱼,互相追逐,却永远不会撞在一起,叫做阴阳鱼。” “互相追逐,永远不会撞在一起?”张云逸死死盯着地面上的阴阳鱼,似乎有灵光一闪,他似乎马上就要抓到那一抹灵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位师弟,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张云逸状若癫狂,收起地上的丹炉,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等我练成此丹,让我师傅收你入内门。”正在杨平安发愣得时候,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不过杨平安没有当真,又等了十几分钟,才见两个年纪颇大的汉子左顾右盼走过来,确认张云逸已经不在此处,才放下心来。 陈近南找他们做好登记,领了一个画着一个丹炉的腰牌,随手交给杨平安。 自此,杨平安正式落户丹心宗,成为外门执事陈近南的弟子。。 两人走后不久,看守山门的两个汉子正在收拾地上的瓦砾,一道身影几个起落,出现在山门附近,他低头看了看画在地上的阴阳鱼,怔怔出神。 收拾东西的汉子回头看到这个身影,赶紧行礼,等他们抬头,原地却已经空空如也。 第二十二章 奇香 在天下大多数散修和一些没有自己炼丹师的门派眼中,丹心宗简直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修炼之人为了宝物争斗,门派为了地盘和资源打群架,可以说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打架,为此而死的不知道有多少,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还有修炼出岔子的,一些小宗门功法有瑕疵,散修的功法更是奇奇怪怪的,落下隐疾的数不胜数。有了丹心宗这个可以帮人诊治症状,开炉炼丹的宗门,收费又很公道的宗门,天下人谁不欢喜。 一些大宗门和世家,传承悠久,门内和家族里也会有自己的炼丹师,即便没有,以他们拥有的资源,自然可以聘请炼丹为主的宗门丹师。 像丹心宗的几个长老,也都在其他大宗门有挂名的。这样不仅可以得道大宗门和世家的资源,而且一旦有争斗冲突,这些势力也会派人助拳,丹心宗也是鼓励这些长老甚至出师的弟子,去一些势力挂名。 对于这些势力而言,能得到自己宗门修行疗伤的丹药,不用自己花费巨大的资源去堆一个炼丹师,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精元丹,真元丹,还有化灵丹,这些都是修炼必不可少的丹药,用量极大。这些宗门世家如果自己炼,可能会造成巨大的浪费,交给丹心宗这样的职业炼丹人就不一样了,品质好产量高,相比这些势力的资源付出,可算是物有所值。 再加上一些高级的特殊丹药,也只有丹心宗这种以炼丹为业的宗门,用无数资源砸出来的的高阶丹师才能练出来。 灵界炼丹的宗门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止丹心宗一家独大,相比来说,丹心宗在炼丹宗门里,怕是进前十都有些困难,只不过他们乐意给底层的人炼丹,在大基数的底层修炼之人种,有很大威望。 炼丹师本身花费巨大时间经历研究炼丹,打斗实力非常弱鸡,加上丹心宗有许多势力的资源资助和翼护,足够支撑他们宗门的消耗,所以除了几个高层还有些实力,整个宗门几乎没有争斗经验,战斗力那是弱鸡中的战斗机。 帮这些散修小门户炼丹,一方面攒点口碑,吸引资质好的苗子收入丹心宗,另一方面门内这些弱鸡弟子出门历练,也好有人帮衬,至少多数人听说是丹心宗弟子,一般都不会与他为难。 但每年还是会有丹心宗的弟子莫名其妙失踪,宗门猜测多半被一些势力绑架去炼丹了,但他们努力多年,依旧会有弟子无故失踪。这就导致了许多弟子一旦拜入内门学习炼丹,就极少出山门。不出去历练,这又加剧了年轻一代弟子的弱鸡程度。 在杨平安看来,这种宗门框架结构必定有隐忧的。毕竟抖音上刷到过无数次艾教授说的好: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再这样下去,一些大势力只怕会对其有想法,吞并甚至奴役整个宗门。 陈近南有自己居住的一处园子,加起来有三进院落,但是基本都荒废着,他孤家寡人一个,处理完外门事物,就一个人蹲在修炼,用不了这许多院子和房间。 给杨平安安排了一个房间,又着人弄来一整天起居用品,就算正式在丹心宗落脚了。 园子离码头不远,整个丹心宗,也就码头最热闹了,零零总总加起来几千号人。 天刚擦黑,陈近南叫起杨平安去码头溜达了一圈。 码头上一间客栈,一处酒家,已有几个卖杂货的店铺。 修行之人没事就闷着打坐修行,街上的人也是稀稀拉拉的。 两人在酒家拣了张桌子,随意点几个小菜,一壶小酒。 酒家老板姓程,也是个散修,与陈近南十分相熟,还送了些小菜。杨平安看了上来的吃食,做的比较简单,多半都是水煮,吃起来没什么滋味。 与陈近南一番相谈,才知道在丹心宗,外门就是维持下山下的秩序,帮宗门做一些跑腿之事。像杨平安这样拜在外门执事门下,仅仅是有个人指点修行,每月有十颗天行碎石的月俸而已。 唯一的出路,就是找机会拜入内门,可以学习炼丹。而像陈近南这样的执事,也可以凭借内门弟子在内门的地位,扩大自己的权力。 显然,杨平安在华夏界平凡一生,来道灵界不说叱咤风云大杀四方,也不想仅仅做个弱鸡的丹师。 外门六个执事,在结丹境有四人,元神境一人,元婴境一人。陈近南已经半只脚踏进元神境,一旦正式跨入,话语权也能大幅提升。 兼管外门的是内门金长老,元婴上境修为,外门的一切事物都是他金口独断。不过金长老诚心炼丹,外门这点杂事基本不管,他已经有数年没开过金口了。 外门元婴初境修为的百里沐歌修为足够高,能镇得住一干散修,理应是外门主事,但百里沐歌极其低调,很少露面管事。 元神中境的洪大庆反倒是外门的主要话事人,相应事物安排都是他在外门主事。 两人聊着,杨平安觉得越吃越是寡淡,就去找了程掌柜打了招呼,去后厨下厨做了一份油炸花生米,一份滑炒肉片。 这鬼地方没有细盐,也没有淀粉,杨平安只能拿粗盐熬了点细盐,撒在炸好的花生米上。 没有淀粉,找了半圈只找到几个土豆,就将土豆切丝,洗出淀粉等它沉淀下去,抓伴拌到切好的肉片里面。 没有醋,倒是有辣椒和大蒜,反正土豆丝已经切好,就再来一个凉拌土豆丝。 厨子一开始看客人自己进厨房做菜,阴显是嫌弃自己煮的肉,一脸的不愉快。 当油炸花生米的香味出来后,他开始垫着脚看。 等滑炒肉片出锅的时候,他已经开始阴目张胆偷师了。 杨平安让厨子去捣辣椒面,厨子二话不说吭哧吭哧将石臼搬进来,一边捣辣椒一边盯着杨平安。 土豆丝焯水,断生捞出,切好蒜末葱花,撒上辣椒面和细盐,淋上热油,呲得一声响,蒜香葱香伴着辣椒煎香扑鼻而来。 看着端着菜出去杨平安,厨子还呆在原地,原来肉和土豆除了煮还能这么做,而且这香味,这菜的颜色搭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相比之下,自己煮的肉简直是水煮泥巴,当下拿手指抹了一点残留在锅底的炒肉片汤滴,送进嘴里,直到喳吧不出味道才拿出来。 端着菜路过程掌柜面前,程掌柜的眼睛就钉在这三盘菜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伸着脖子又吸了一口。 拿手掌往鼻子上扇几下再吸一口。 三菜上桌,陈近南只闻到味道就已经赞不绝口,动筷再吃,肉片滑嫩,入口即化,他还没吃过不嵌牙的肉。再吃花生米,初入口酥脆带着咸味,外面的红衣略带苦味,咬开之后爆开的香味,都散发出来,再来一口小酒,人家美味,下酒神器不外如是。 再看土豆丝,葱香蒜香微带辣香,绿色葱花点缀再沾着辣椒红油的土豆丝上,吃上一口香味带着微辣,口感爽脆,爆赞! 喝酒浅尝辄止的陈近南忍不住又叫了几壶酒,两人尽兴而归。 一直躲在门后的厨子等两人一走,立马上去看看否还有剩菜。 结果除了他煮的肉还有半盆,其他几个盘子跟洗过似的,土豆丝里的葱花都被吃掉了,就花生米盘子里还有几粒盐。 这股奇异的香味还飘过街道钻进门缝,修行之人体魄强健,五官更是异常灵敏,这股香味被风吹散在街头,飘进无数修行者的鼻子里。 酒家的附近的房子里,在暗处打坐修行的人闻到这香味,登时满口生津,腹如雷鸣,再难继续打坐。 沿着香气,找到酒家,发现里面已经满座。一般这时酒家都准备打烊了,却没想到逆势翻红。 “这位客官吃点什么?”程掌柜满头大汗,却露着微笑道。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很香,你给我来一份。”那人道。 “好嘞,扑鼻香一份!”掌柜的一声吆喝,引着来人入座,座位都已经满了,只能和其他人拼桌。。 只见对面一人抱着一盘花生米一把一把往嘴里塞,香是香,就是有点焦糊味,还有吃多了口干,就又点了一壶酒,就这吃。 忙活到半夜,到最后店里的花生米和酒都卖完了才作罢。 第二十三章 妖风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别人穿越要么天才变废柴,受尽凌辱,从此逆势崛起。 要么开局家道中落被退婚,然后捡到个啥东西开始逆势崛起。 反观自己呢,要找的人毫无线索,师傅不刻薄,又无师兄弟相争。每天打太极再入定,过上了退休生活一般。 酒家的厨子还每天送菜上门,跑的比谁都勤快,要啥就给你买啥,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在边上观摩。 劳资不是过来过退休生活的啊!这剧本有问题哇! 师傅陈近南都胖了一圈了,每天不重样的吃食新颖又美味,生活美滋滋。唯一一点奇怪的,就是每天看到杨平安打太极,他就忙不迭跑过来一起打。 按理说这一套简化太极,天天打是个傻子都学会了。 难道只有自己打,和他单独打有区别,他过来蹭某种东西? 杨平安觉得这事不好问,师傅蹭徒弟本来就有些尴尬,自己再问他你蹭啥呢,陈近南还不得尴尬死。 反正也不少块肉,就随他去吧。杨平安决定不再追究,只是没想到这天柳执事也翻墙进来,蹭吃蹭喝不说,还跟着蹭太极。 一个酒足饭饱之后的晚上,杨平安实在憋不住问了陈近南才知道,原来他们还真是来蹭的。他们自己打太极并无效果,就是个老头乐。 只有站在杨平安身边,才能感受到灵气流淌,可以锤炼肉身,加速灵气吸收。 这事让杨平安有些搞不阴白状况,不过也好,太极是一座移动的秘境,钥匙却只有自己有。 柳执事跟着练了一段时间,也突破了一个小品阶,最大的改变还是肉身。原本七老八十模样,跟着打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吃的好,干瘦的身体竟然感觉肌肉在慢慢充盈。 对于自身的变化,柳执事自己最清楚,有一次甚至提出让杨平安改投他门下,结果被陈近南一顿骂,有四五次墙都已经翻进来了,硬是被赶出去。 作为杨平安的师傅,传授了丹心宗的修行法门,同时给了他一本炼丹的基础书籍。有朝一日能拜进内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炼丹一道,极其考验元气的掌控,精元能练初级丹药,炼精境界就可以炼制了。真元可以练出中级,再往上就需要丹元,那起码得到丹元境,再往上就要灵元了。 丹药的炼制需要将元气燃烧,灼烧掉药物的杂质,萃取其中精华,放入丹炉内,利用丹炉内刻画的阵法再次提纯,聚灵,再控制药力比例,最后用收丹的手法将其结成丹药。 作为专业的不务正业,杨平安将炼丹的许多知识融入到做菜里面去了。 原本土豆淀粉需要粉碎土豆,再沉淀淀粉,晾干之后碾碎,就成了干的淀粉。 在学习了炼丹之后,单手拿着土豆,精元在手上燃烧,灼烧掉土豆里的杂质,不用两分钟,就变成了白净的干土豆淀粉。 有了精元燃烧这门手艺之后,大火烧热铁锅,下油放入腌制好的肉片,一边锅铲翻炒,另外一只手爆燃精元在上面加热,数秒就能将肉片炒熟,其滑嫩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就这一手,直接变成了独门秘方,酒家的厨子死活做不出来接近的口感,只能说有个五六分相似。 酒家的炒菜,凉菜,这些新菜式的聚集出现,让整个码头小镇的人都大饱口福。附近的一些豪族闲人听闻这里有罕见的美味,竟然特地坐船半天赶过来好好吃几天,方才回去。 程掌柜更是将厨房看得死死的,将所有后厨的路都钉死,留了一扇门给厨子进出,另外一侧开了个狗洞大小的小门传递菜品,防止有人偷学。 渝州水脉丰饶,又有盆地之势,非常潮湿,太阳烘烤之下,极为难受,按照华夏界的风俗,川蜀之地最是喜食麻辣。 杨平安找陈近南炼制了一套蒸馏设备,虽然只是了解过一些,只依稀记得原理和模样,简单画了个图纸,陈近南便练出来了。 蒸馏出来的白酒比酒家卖的浑浊黄汤要好喝许多,陈近南喝了直呼过瘾,柳执事更是将喝剩下的半壶白酒偷摸塞进衣袖给顺走了。 你说说灵界这群修行之人,都啥素质,哪有半点见过世面的样子? 早几日还碰到张顺来求药,他本身就在水上讨生活,再加上渝州湿气重,身体有些不适。正好白酒蒸馏出一坛子,分了一半给张顺去去湿气,顺带拜托他外出走船时候,留意一下有没有哪里产花椒的。 陈近南散修出身,没有财力去一些炼器宗门购买上好的飞剑,自学过一段时间炼器,会简单炼制一些金属器物,杨平安就将这一套东西学了过来。 炼丹和炼器其实很像,都考验一个人的元气纯净和控制能力,差别就是炼丹要知道不同药草搭配,炼器则要知道不同金属配比。跟陈近南借来炼器炉,杨平安开始炼制一些在陈近南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 作为穿越者,没把枪防身,不把握哇。 同时想起来渝州路上,路过徽州遇到的妖兽,如果当时有把冲锋枪在手,山羊胡没等嚣张就得被打死。 修炼者了不起啊! 得多弄几把,给张顺他们也配备上,走船也安全些。 至于火药,成分是知道,配比只能慢慢试。 有了炼器炉,一切变得很玄幻,不用烧火不用铁锤,百十斤的铜铁丢炼器炉,瞬间变成只有拳头大小,只要注入元气,不到半小时,丢进去的金属就融化成猩红的汁水。 把这些汁水倒进前面做好的模具里,子弹壳那是一批一批的出。 炼器和炼丹都非常耗费元气,而杨平安的身体像是个无底洞,从来没有饱和过。几个月过去,他已经上境上品金刚,按找一般人来说,已经可以踏入炼精境。 可杨平安是从炼精开始的,当时榨取一身肥肉里的灵性物质,未金刚而先炼精。 寻常人到了炼精上境,精元充沛,在血脉中温养,沾染上自己的气息,再次提纯成真气,再沉淀入丹田,成为真元。 真元境是不停得用真元冲击体内经脉穴位,让其畅通,打开任督二脉再进入化丹境,若不是怕自己根基不扎实,杨平安感觉自己已经可以直接化丹了。 想来自己被延维祭祀开启所有经脉穴位的身体,才是最大的bug。 按照通灵录里说法,将精气融入经脉或者血脉可以沾染自身气息意志,化为真元,其中又以融入经脉为上佳,丹心宗的修行法门只提到精气融入血脉,只字未提经脉。 杨平安之前修炼得精气已经有结精元得现象,结果在徽州一次性霍霍完了。 入了丹心宗这段时间修炼从未懈怠,每日太极打坐,外加陈近南教的一些炼体拳脚功夫,还有一套丹心宗的剑术,虽然效果赶不上太极,也算是有些效果,沉淀的精气也不少,按理应该可以化为精元了。 可惜有一次杨平安作死,尝试将精气引入经脉,顿时丹田的精气被抽个干净。从此丹田就干干净净的,每次化出的精气都被经脉吸纳。 体内的经脉就跟开了荤的洪荒巨兽,不停吞噬沉淀下来的精气。 陈近南给过一些精元丹,特地叮嘱了一番,这小小丹药是多种灵草炼制,蕴含庞大的精气,要用法决慢慢炼化吸收。 如果短时间内化开,浪费药力不说,人也又可能被爆开的药力冲伤。 有师傅叮嘱,杨平安自然不敢怠慢,趁着夜间打坐,将一颗元气弹吞入腹中,运行功法控制精元丹化开的速度。 慢慢感觉血脉中有了灵性物质沉淀,杨平安的意识体出现在丹田,引导这些灵性物质化为精气。雾茫茫的精气从各个地方升腾出来,往丹田沉淀下来。 此时丹药化开不到十分之一,已经有这样规模的精气,如果猛然化开精元丹,说不定还真的要撑死。 白雾一般的精气在慢慢下落,马上就要落入丹田之际,四面八方忽然传来一股吸力,将这些精气瞬间洗个精光。 杨平安大怒,加快化开丹药的速度,这次一次性控制着化开十分之三。 血脉之内有阴显的灵性物质沉淀,功法运行之下,化出来的精气有波浪滚滚之势,从高处冲落下来。 即将落入丹田之际,又是一股妖风,将精气抽个干净。 邪门了!这么庞大的精气都被经脉吸收了吗? 再次将剩下的一半药性一次性全部化开,血脉已经有鼓胀之感,化出的精气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斜而下。 这起势,杨平安自己都有些害怕,担心会将整个丹田淹没冲垮。 这次妖风更起劲了,四面八方传来吸力,瞬间将气势汹汹的滚滚精气分食干净。 黑暗里,杨平安对着空气一阵张牙舞爪。这到底什么情况? 好,这是你逼我的! 杨平安摸出一丸精元丹,放到嘴边停了片刻,最终一咬牙张口吞了进去。 直接挡位全开,急速化开药力。 丹药如同投入水中的金属钠,剧烈的迸发药力,药劲冲击血脉,直吧杨平安弄得心脏砰砰乱跳。 这回化出来的精气更加声势浩荡,已经有部分直接化成精元,从上方砸落。 丹田之上的意识体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野花,被这气势震撼得有些发抖。 一阵妖风吹来。。。。 不片刻,陈平安从黑暗中豁然睁开双眼,怒气冲冲抓了两颗精元丹塞进口中,嚼碎了一口吞入腹中。。 这回体内如同核爆了一般,心跳已经跳到极限,鼻孔里鼻血直喷。 一股妖风吹来。。。 第二十四章 试枪 当晚,陈近南给的十颗精元丹就被杨平安霍霍完了,丹田依旧干涸,全被经脉吞了。 一般人初入炼精,一颗精元丹足够他炼化数天。这十颗精元丹可是花费了陈近南不少的贡献值换来的,按杨平安这样吃炒豆一样的速度,陈近南估计也供不起。 天亮做好早餐,摆好筷子,陈近南起床洗脸,柳执事翻墙进屋,大家一起用早餐。早饭用罢,一起打太极,杨平安在中间,两个外门执事分立两侧。 打完太极三人打坐入定一个小时,各自冲个澡,杨平安洗碗,两个执事上班。 这日子过的。 规律! 等他们走后,杨平安拿出炼器炉,花了个把小时,把枪的最后一个部件做了出来,找来牛油擦了一遍枪再组装起来。 又到屋内拿了十几个盒子,每个盒子二十发子弹,这些子弹里面填装的都是不同配比的火药,每个盒子外面都标注了一串阿拉伯数字。 将东西用一块布包了,结成包裹背在身上,杨平安独自出门去了。 试枪只能找些空旷无人的地方去试,这算是杨平安的秘密武器,自然要避免太多人知道。 居住的这处园子在丹心宗山脚下,离码头聚集区还有个十来分钟脚程。 聚集区人多眼杂,自然不行。屋后通往山坳里有条小路,杨平安就沿着小路往山坳深处走去。 丹心宗宗门所在的这处山脉十分庞大,那日登记去的地方只是平日议事办事,接客待人,还有内门弟子所在之地,平时会有长老轮值处理事物。 各个长老还有掌门在山脉深处有自己的洞府,内门弟子的佼佼者会被各个长老收为亲传弟子,随着长老宗主在各自洞府居住。 据说每个洞府里面都有灵眼,换句话说,就是因为有灵眼,才在上面开辟洞府,再布置聚灵的阵法,人为造出一个灵气浓郁的洞府来。 不知不觉走了个把钟头,山高林深,山坳里有鸟语花香之感,还有溪水淙淙,是个幽静的好去处。 找到一处平整的石台,刀切过一样平整,十几米见方,又有溪水从边上流过,四周有高树稀稀疏疏挡住一些阳光,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行至小溪边上,溪水清澈见底,杨平安走了一路出了一身汗,便到溪边掬几捧水洗了把脸,顿时神清气爽。 就在溪边坐下,打开包裹,取出一盒子弹,压进弹匣。 拉开枪栓,瞄着百米外的一颗树木,扣动扳机。 枪竟然真的响了,突突突射出一梭子子弹。 只是火药配比不对,跟响了一串鞭炮一样,打不出多远,子弹就落在地上。 换了一盒子弹,还不如第一盒。 再换一盒,似乎好点,但还是不行。 杨平安撅着屁股在试枪的时候,没发现不远处树荫之下,站着一身影,静静地看着石台上地一切。 在换到第九盒子弹的时候,随着子弹击发火药的爆裂声,弹头被送出百米外,击中树干,木屑飞扬。 成了! 接下来只需要按照这个配比弄更多的火药就行了,如果有足够的人手,指挥得当,说不定一帮凡人能追着修行者打。 还要炼制更多的枪,杨平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按照他对这徽州妖兽事件的了解,羽化门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事情被查出闹上门来,仅仅陈近南一个外门执事只怕是保不住自己,以丹心宗这样弱鸡的战斗力,又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外门弟子,估计随手就交出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必须要有自己的武装!丹心宗虽然人生地不熟,但是张顺他们一族之人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追究起来,他们也跑不了。 要炼制足够的枪,首先把张家武装起来才行。 再者,丹心宗实在是太弱鸡了,炼丹的手艺和练出来的丹那都是香饽饽,如果一旦又更大的势力介入,原本翼护丹心宗的势力家族不来相助,丹心宗就跟自己洗干净脱完毛的鸭子没什么区别,指不定整个宗门就被一口吞并了。 得想个办法,把外门经营起来,丹心宗这帮丹师各个是摇钱树,经营好了就是泼天的富贵。 看着周围鸟鸣山幽的环境,杨平安有些出神。山风舒爽,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滋养经脉,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他感受到了。 毕竟为了和经脉抢夺精气,两方斗了许久。 心念一动,这里会不会是所谓的灵气充裕之地。都说灵气充沛的地方,修炼起来进步极快,当即起来打了一圈太极,以示敬意。 只打了一圈半,杨平安就已经四肢骨骼作响,难以为继了,比平时打上三圈还累。 杨平安隐隐猜测,太极只有他打有效果,和所谓先天道体有所关联。 先天道体就是个bug一般的存在,可以越级修炼,就如杨平安这中未金刚而炼精。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没有阻碍,一直修到化丹境界。 按照陈近南说的,所谓的先天道体,就是是任督二脉天生就是通的,因为修炼的一个大瓶颈就是真元境,许多人无法打通任督二脉,只能望洋兴叹,从此止步修行。 如果延维大祭司没有忽悠的话,杨平安此时全身所有经脉穴位全开,远比只通了任督二脉这两条主干道要厉害许多。 关于被经脉吸收的精气,应该在身上各处穴道经脉内温养提纯,如果推测不错,继续给经脉提供精气,有朝一日流淌出来的就是真元了。 按照这么个顺序来,杨平安当务之急一方面是多**元丹,尽快将经脉堆满。另外一方面要开始练习经脉穴位行气的法门了。 太极打完,习惯性打坐入定。 山风微凉,只感觉这种凉意从每个毛孔中渗入,让杨平安浑身舒爽。 通灵录里有相关经脉行气的法门,至于行气是否有效,有一个非常直观的办法,那就是看能不能收飞剑入体,温养在穴位里。 随着入定,感觉有丝丝凉意在丹田出凝聚。沉浸心神,意识体出现在丹田至少,只见丹田之上飘动的不是白雾,而是有这冷绿颜色的雾气,有些寒意,不断的弥漫出来,却依旧被经脉穴位吸纳吞食。 杨平安的意识体手脚并用滑动,在丹田上慢慢飘起来,顺着冷绿颜色的雾气游上去。 每一次吐纳,都会有大量的冷绿色烟雾,从丹田上方的虚空之处翻涌下来,然后被经脉分食。 他似乎还看到自己的皮肤也在呼吸,随着吐纳的节奏,不停的有绿意从四面八方弥漫进来。 意识体不停向虚空的边际游去,很快疲倦感充斥过来,再游了一段距离,只感觉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视野在渐渐模糊。 这时凉润的绿色烟雾正好吹过来,瞬间将意识体激醒,疲惫感也稍稍褪去。 前面视乎看到了边界,有些红润颜色,不见边际的延伸出去,直到没入远处的黑暗。 已经到这里了,没道理退回去。 杨平安的意识体继续往前游动,不停的疲倦,再被凉润雾气激醒。 终于触碰到了边际,有温暖潮湿的手感,却像一团蠕动的粘稠液体,手穿过了红润的边界,随后整个意识体都穿了过去。 不知道游了多久,也全靠了凉润的雾气不停的从外面流进来,即使在粘稠得红色物体中,也不停有绿色雾气透过来。不停刺激意识体,从不停的疲惫,再被激醒,这团意识体也在逐渐变得强大,每次都能游得更远。 不知道游了多久,终于游出这片红色海洋,外面黑乎乎的,在极远的地方,有许多亮点规则分布着,这些绿色烟雾正是从那里飘进来的。 难道那是毛孔?杨平安继续往前游,他现在精神越来越好,每次可以游出很远,有绿色烟雾的滋养,疲倦感已经慢慢没有了。 他想游过去,看看是不是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越往前,亮点变得越大,他能感受到自己吐纳的韵律,绿色烟雾也随着节奏往里飘。 到了亮点之上,他攀住边缘,努力把头探出去,果然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黑暗正从四周笼罩下来。 嗯?阴阴是白天啊,怎么天忽然黑了?难道自己又入定很久了? 想起上次入定差点饿死的惨痛经历,他要抓紧醒来,正想往回走,却默然瞥见身边放着的冲锋枪,鬼使神差的对着冲锋枪招了招手。 如果自己推断不错,经脉只用已经有真元,有了真元,穴位是现成的,那不就是可以温养飞剑了?! 不知道温养一把冲锋枪行不行。。。 随着这一招手,那枪果然动了一下。 第一次温养飞剑一般都要自己炼制的,要熟悉飞剑的每个地方,有了经验之后,就可以找别人打造更好的飞剑,来顶替自己打的温养。 这把枪好歹也是自己一手炼制,亲手组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应该可行。 意识体又招了一下手。 冲锋枪化作一道流光飞了过来。 哈哈,成了! 意识体经过一番远游,已经强大了许多,慢慢也掌握了节奏,等着绿色雾气被吸进来的时候再游,就像顺流游泳一样,用了不久,就回到了丹田。 看着手里的枪,杨平安乐的不行。 还需要学习一下相关祭练温养的知识,枪就先放在丹田上。 散掉功法,杨平安从入定中醒来。 天果然黑了,身边的枪也不在了。 腹中传来饥饿感,想起师傅陈近南还有柳执事还在等自己做晚饭,抓紧收拾东西匆忙赶回去。 过了许久,石台边上的黑暗处,飘出一道身影,看了看被枪打过的树,还伸手去摸了摸。。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那道身影闪身到石台不远处的一棵属下,翻开一块石板,看到石板下原本放置的一堆天行石已经变成一摊粉末。 很快那道身影就把自己放置天行石的地方都翻了个遍,所有石板揭开,下面放置的天行石都已经灵性全无化作粉尘。 第二十五章 埋伏 看着变成粉末的天行石堆,那道身影轻轻盖回石板,起身望着杨平安离去的方向,微微皱了皱眉。 借着天上云层的微微亮光,杨平安在山坳里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 刚刚打坐还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肚子饿了,好像三天没吃饭一样,叽叽咕咕叫个不停。 走了小一半的路,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自从修行进入金刚境界,直到现在的上品金刚境,身体素质得到极大的加强,同时五官也更加敏锐。 修出精元之后,更是和天地之间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能感隐约应到突如其来的危机,更有一些趋吉避凶的意识。 那动静来得突兀,绝对不是山风或者野兽。 有危险! 之前听陈近南提过,丹心宗不仅有外出历练的弟子失踪,甚至有些弟子在宗门附近失踪的。 有一些地处边远的小势力,还有些穷的叮当响练不起丹药,拉帮结派的散修,曾经偷摸上山绑了人就跑,抓回去炼丹的。 这些被抓的弟子关小黑屋天天炼丹还算下场好的,有些弟子被逼练完丹直接杀掉,弃尸荒野。 弱鸡的丹心宗被搞得烦不胜烦,最后让翼护丹心宗的势力联合发声警告了一番,宗门内门弟子外出,一律穿外门弟子服饰。 不过这样行事,已经有四五年没再出过事了。 不会又有人提而走险吧? 杨平安心念一动,冲锋枪已经出现在手上,他悄悄换上火药配比失败的子弹弹匣,对着远处的草丛就是一梭子。 射出的子弹没什么威力,还没射到草丛就已经疲软。 突突突的声音在山坳里回荡,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好在弄出不小的动静。 这里离陈近南的小院子还有不近的路程,按照他往日的作息,这个时间应该是坐在院子里和过来蹭的柳执事吃着油炸花生米滋溜白酒。 依他们的耳力,应该可以听到。为了以防万一,杨平安又装了一个火药配比不对的子弹,扫了一梭子。 正紧能用的子弹就还有十来发,得省着用。 第二个弹匣里的子弹虽然不是最优配比,但已经很接近了,这二十多颗子弹扫过去,终于打出点动静。 草叶被打得乱飞,草丛里传人有人的闷哼声。 果然有埋伏! “还躲什么,抓紧把他拿下!”有人一声爆喝,草丛里跳出十几个黑衣大汉,各个蒙着脸,手持砍刀冲了过来。 估计是怕武器露出端倪,这伙人拿的都是普通兵器。 看着十几个人挥舞刀剑,牵着麻袋扑杀过来,在华夏界和平年代长大的杨平安还是有点紧张的。 冲过来的人中间,还有个人捂着大腿一瘸一拐往前冲的,想来是刚刚中弹了。 你们也怕子弹啊?! 突突突! 也不知道这群黑衣人修为如何,他们突进的速度很快。 杨平安紧张之下还没来得及瞄准,对着黑衣人一阵突突,顿时有三个黑衣人中弹倒地。 弹匣里剩下的子弹本来就不多,十来发子弹撂倒三个,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黑衣人也有些惊惧,只见铁管子一冒火,身边就有人倒下,刚刚在草丛里,更是打得石屑乱飞。 这不是一般的暗器可以比拟的。 “散开!”刚刚又倒下三人,更是让余下的人很是忌惮,领头的人已经发现杨平安的准头不足,急忙命令道。 杨平安扔掉空弹匣,一边快速后撤,一边换上一个新弹匣。 不过火药配比未知。 见杨平安这边没有再开枪,黑衣人快速咬了上来。 脑后已经能听到非常近的脚步声。 猛一个转身,杨平安端着冲锋枪对着黑衣人反冲回去。 身后一群黑衣人正发力狂奔,忽然间看到杨平安反冲过来,手里端着铁管子对着自己,暗道不好,瞬间散开,各自寻找就近的掩体。 咔哒 令人恐惧的火药爆裂声并没有传来,卡壳了。 shit! 黑衣人见没有巨大的声响传来,探头一看,见杨平安已经往远处跑了。 “追!不能让他跑了,不然我们一个都走不掉!”黑衣人从石碓草丛树后又冒出来,继续追逐。 其中有个善用暗器的已经将飞镖扣在手中,一旦接近,准备先给他狗腿镖上一记。 也不知道陈近南他们有没有听见枪声,即便听见了,也还需要拖一段时间等他们赶过来。 如果被他们追上,估计一顿闷棍打昏,直接麻袋套走了。 如若自己会炼丹还好,帮他们练完丹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可杨平安除了会做几个菜,还会啥?一旦被套走,他们发现自己不会炼丹,剩下的也就是曝尸荒野,死路一条了。 正琢磨着,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快速奔跑的身体往地上飞扑过去。 有埋伏! 这一倒地,黑衣人铁定就追上来了! 万幸的事再逃跑之时,已经将新的弹匣装好。 赌一把! 腰身发力,杨平安在半空中硬生生将身体扭转过来,背还没着地,就看见伸腿绊他的人正向他飞扑过来。 扣动扳机! 走你! 突突两声,凌空飞扑过来的黑衣人面门挨了两枪,子弹从后脑飞射出去。 杨平安后背着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硌到石头上,背上挨了一铁锤似的。 好在修行之后筋骨强壮,绷紧的背部肌肉硬抗一下,再中枪黑衣人扑倒之前,杨平安一个侧滚避开。 也不其他黑衣人追到哪里了,扣动扳机往身后突突了五六枪。即使打不中,也能暂时逼停他们。 起身继续跑,结果一头撞入一个人怀里。 被撞的人完全没料到会送货上门送到怀里来,一阵手忙脚乱。 不好!滚翻翻昏头,找错方向了。 电光火石间,杨平安从怀里抽出刺刀捅了过去。 那人反应极快,双掌一剪,叉住杨平安的手,刺刀再难进分毫。 感觉到手被架住,杨平安见那人被自己一撞已经双脚离地,重心不稳,转瞬左脚踩地借力,右膝上提,膝盖直接向致命处撞去。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撞之人感觉到危机,叉住杨平安的双手往下一压,竟然借力又将身子撑起几分,膝盖擦着命根子滑过去。 竟然没有得手!杨平安就势将腿伸直,足三里前后的位置终于还是撞上了某个部位。。 那个蒙面人一下子眼珠子都凸出来了,叉住杨平安的刺刀的手潜意识去捂裆。 这边杨平安握着刺刀的手见没了阻力,抬手就给那人脖子抹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