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末有支无敌军团》 第001章轩敞屋室 崇祯二年十二月十七日,大名府元城县刘府东厢房。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轩敞屋室,雕梁画栋,装饰奢华,朱窗红幔,窗户上、屏风上、都贴着大红的喜字剪纸。 案台上,双只大雁形状的烛台,红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刘明遇从梦睡中醒来,睁开眼睛打量着房间,看着这一切都没有变化,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穿越到明末已经快半年了。 刘明遇这是魂穿,从后世的个体户穿到了崇祯二年的大名府元城县财主刘进贤的大儿子身上。 刘进贤的大儿子也叫刘明遇,自小痴傻,是远近闻名的大傻子,虽然已经十七岁,斗字不识一筐。 刘明遇随身携带子一个系统,只是这个系统比较坑,在绑定成功以后就没有下文了,既不给他发布任务,也不告诉他如何操作。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半年多,昨天,他成亲了。 此时,他身边还睡着一个女人,不对,正是刘明遇昨天刚刚成亲的小媳妇。 媳妇姓杨,闺名纤纤。 要说起来,杨纤纤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她的父亲叫杨绍中,是万历二十六年赐同进士出身,官居两淮盐法道按察使,只是后来得罪了魏忠贤,惨死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 杨纤纤是杨绍中继室夫人汤氏所出,虽然也算是嫡女,不过她的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这三个哥哥真不是东西,父亲这边刚刚死,就将继母和妹妹赶出了家门,三个异母哥哥,把杨纤纤与其母汤氏赶出家门,不过是看上了汤氏当初的嫁妆。 汤氏门第不高,她的父亲是元城县捉笔小吏。 杨纤纤无奈之下,只好与其母汤氏投奔她的亲舅舅汤显贵。 然而,这个汤显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外甥女长相不错,就以八千两银子的聘礼,嫁给了元城县刘进贤的傻儿子为妻。 刘明遇虽然不知道刘进贤到底有多少家底,不过能花八千两银子,给自己的傻儿子娶一个媳妇,想来也不是太差。 至少,他什么也不用做,可以舒舒服服混吃等死。 然而问题是,就算刘明遇不是历史专家,也知道现在已经是崇祯二年了。 也就是两个多月以前,虎距关外的建奴突然奔袭京城,居然还成功了,建奴数万大军兵临城下,拥有二十多万精兵猛将的大明军队却畏敌如虎。 于是,区区数万建奴在京畿周围攻城拔寨,烧杀抢掠,锐不可当。 这就完了吗? 不,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 在随后十几年里,大明帝国内部旱灾、蝗灾、涝灾、冰雹、瘟役,没完没了的天灾人祸将农民逼得家破人亡,最终为了活命,揭竿而起。 而刘明遇这样的地主将会首当其冲,他们的府邸会被烧光,也妻女也会被抢走,遭受惨绝人寰的蹂、躏。 李自成、张献忠等所率领的农民军会横扫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北直隶)湖北、四川,会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这就是明末,这是最黑暗的时代,一个尸山血海血火交织的时代,一个人命贱如蝼蚁的时代。 “相公,你醒了?” 就在刘明遇浮想联翩的时候,一个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刘明遇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新娘子杨纤纤的眼睛,低头“嗯”了一声。 杨纤纤低着头,不敢直视刘明遇,拿着衣服,替刘明遇更衣…… 等穿戴完毕,杨纤纤依旧低着头,拿着梳子为刘明遇束发。 古人讲成家立业,一旦成亲,那就是成年人了。 不知道怎么的,刘明遇有些享受这种感觉,轩敞的屋室,漂亮的媳妇,乖巧可人的丫鬟,如果再带着几个狗腿子,妥妥地纨绔子弟。 “嘶……” 也不知道杨纤纤在想着什么,不知不觉间刘明遇被扯得头发有些疼。 听到刘明遇喊疼,杨纤纤吓坏了:”相公,恕罪,奴……“看着杨纤纤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刘明遇摆摆手道:”不妨事,继续吧!“”是!“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刘明遇也有些好奇:“媳……娘子,咱们该去敬茶了!” 杨纤纤满脸羞红,却不知道如何向刘明遇解释。 看着杨纤纤的目光闪避,刘明遇反而更加疑惑了。 好在通房丫鬟燕儿过来给杨纤纤解围:“姑爷,现在还不能去敬茶……” “为什么?” “因为……昨天姑爷不胜酒力!” 刘明遇其实还没有适应这个时代的身份,没有习惯这个时代观念。 “咚咚”…… 叩门声响起,杨纤纤的脸色大变,她紧张得抓住刘明遇的胳膊:“相,相公,我们还不能去敬茶!” 看着洁白无瑕的方巾,刘明遇似乎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了。 万恶的封建时代。 门外的叩门声越来越响。 “少爷,少夫人,奴婢可以进来吗?” 第002章热血争霸辅助系统 “咚咚”…… 叩门声响起,杨纤纤的脸色大变。 不用问,刘明遇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肯定是过来专门取布帛的嬷嬷。 “少爷,少夫人,奴婢可以进来吗?” 果然,门外传来刘明遇母亲申氏身边安嬷嬷声音。 安嬷嬷嘴里询问着奴婢可以进来吗?事实上她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手直接按在门上,用力去推。 好在,房门早已从里面闭着,并没有被安嬷嬷推开。 “我没穿衣服……” “这不打紧,少爷可是奴婢看着长大的……” 刘明遇陡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傻子。 谁跟傻子讲道理,脑袋有问题。 “滚,滚出去……” 刘明遇想到这里,他一边朝着门外大吼,一边抓起茶杯、枕头朝着门上砸去。 “哐啷……” “哗啦……” 安嬷嬷吓得倒出几步,不敢触这个霉头。 在刘家,安嬷嬷的地位很高,就算刘进贤身边的管事、亲信,也不敢给她使脸色,但是少爷除外,尽管脑子不太灵光,却是夫人申氏的心头肉。 偏偏这个少爷力气还不小,打起人来没轻没重,她老胳膊老腿,可轻不起刘明遇的三拳两脚…… 这下终于安生了,刘明遇扬起拳头朝着自己的鼻子砸去。 “砰……” 鼻血飞溅。 刘明遇满脸是血,他疼得龇牙咧嘴。 杨纤纤吓了一跳:“相公,你……” “赶紧的!” 燕儿急忙拿着那一方洁帕,沾染了鼻血。 杨纤纤压低声音:“相公,这能行吗?” 刘明遇淡淡一笑:“这如何分辩?” 人血和鸡血有区别,只要尝尝就知道了,人血微咸,鸡血偏甜。 刘明遇就不相信,有人会去舔舐这方洁帕。 刘明遇夺过洁帕,将脸上的鼻血蹭了蹭,直到方帕染了不少血,这才扔给杨纤纤:“赶紧梳妆一下。” 杨纤纤望着刘明遇的背影,一脸惊诧:“他怎么有些不一样了?” 杨纤纤在舅舅的逼迫下嫁给刘明遇,也隐隐约约知道他是一个傻子,看着眼前刘明遇的模样,非但不傻,反而有几分急智。 刘明遇拿着一团棉花,塞进鼻子里止血。 “相公,你真好……” “谢谢姑爷,姑爷真是好人……” 刘明遇摸摸自己的鼻子。 居然被发了好人卡。 然而,就在这时,他耳畔传阵一阵熟悉的电子音。 “血液检测中……” “基因检测中……” “虹膜检测中……” “符合标准!” …… “资料库选择!” “太阳系地球,明朝……” “资料加载中……” “热血争霸辅助系统绑定中……” “热血争霸辅助系统绑定成功!” 刘明遇的心念一动:“热血争霸?辅助系统?什么鬼?” 每一个词汇刘明遇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然而,这个热血争霸辅助系统,却让他满头雾水。 他的脑袋中马上就出现一个小人,看上去应该像海尔兄弟之一的卡通形象。 卡通男孩主动向刘明遇打起招呼:宿主您好,恭喜您绑定了热血争霸辅助系统,本系统将会竭尽所能的帮助您进行明末背景下的争霸实力,您可以通过大脑思维与系统交流,下面将以文字形式为您展示宿主信息。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32健康:35性能力:31声望:2其他:等待开启。 备注:普通正常人类力度属于60,地球人类极限为100。 比如说力量,能够达到60力量属性,双手最大握力是55公斤,但是经过训练的运动员可以达到70至120公斤。就像咬合力,普通人约为60公斤左右,但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杂技运动员可以产生90一120公斤的力。比如说抓举,一般是能举六十公斤就不错了,然而后世的世界纪录,则是220公斤,塔拉哈泽(格鲁吉亚)。 再说速度,普通人可以保持时速九公里的速度,然而半路马拉松,则可以跑出时速21公斤的好成绩。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很大。虽然如此,刘明遇看着自己的属性参数,简直是欲哭无泪,这还算是人吗? 半成品吧? 除了力量之外,没有接近正常人类。 就在刘明遇准备问系统的时候。 杨纤纤怯怯走在刘明遇身后:“相公,奴好了……” 此时大脑里空空如也,系统压根不再理会自己.刘明遇无奈,他也习惯这个坑爹的系统,只好与杨纤纤先去向父母敬茶。 沿着府内笔直的甬道,朝着后院走去。这条甬道,全部用青石抛光后铺设而成。 刘府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四合院,而是由东、西、南、北四个大跨院,以及二十四栋小跨院组成的坞堡式的建筑群。 刘明遇在心里也感慨万千,在后世住在只比厕所大一点的地下室里为生计苦苦奔波,想当房奴都当不成,现在却成了刘府的大少爷。 沿着甬道,走到前厅的时候,刘进贤早已一身华服,端在主座上,旁边则是刘明遇的生母亲申氏。 申氏年龄其实也不大,莫约三十四五岁。 刘进贤长着一张刻薄的脸,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处的。 奉茶仪式是历来的传统,非常郑重。 茶杯里除了茶叶,还有红枣和莲子。 红枣取意鸿运当头,莲子则代表早生贵子。 “父亲大人请喝茶!” 刘进贤豁然起身,瞪大眼睛盯着刘明遇。 刘明遇心中一动,糟了……穿帮了? 第003章系统开启的方式 “好,好,好了……” 刘进贤心中最大的遗憾,那就是老刘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居然生了一个傻儿子,而自己早年因为遇到鸡鸣县的土匪,伤了肾水,不能生育了。 刘明遇这个儿子,这个儿子自幼痴傻,偏偏他又没有其他儿子,这些家业要是落在他的手上,那岂不是很快败光? 所以,在听说县里的汤显贵说杨纤纤是进士杨绍中的女儿,尽管要了八千两银子的聘礼,他也不含糊,只要刘明遇可以为他生个孙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这可是十七年来,刘明遇说出的第一句完整话。 刘进贤不禁老泪横流。 这一幕,反而把刘明遇给搞糊涂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刘进贤这才平复心情,接过茶会,小抿一口。 “姑嫜请喝茶!” 杨纤纤低声端起茶。 刘进贤接过茶水,小抿一口。 接着,刘明遇又向申氏敬茶。 “母亲大人请喝茶!” “舅姑请喝茶!” 敬茶完毕,刘进贤朝申氏使了一个眼色。 申氏有些不舍,缓缓拿起一个檀木的小匣子,匣子不大,上面带着油光。 不过,规矩还是规矩。 成家立业,既然成了家,那就要立业。 刘进贤重心长得道:“威儿,往后你们的小家就成立了。夫妇二人要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待人以诚,相偕白头。” “是!” 申氏接过杨纤纤敬的茶,笑了笑:“咱们家里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夫妇间往后好好相处!” “是。” 申氏接着道:“杨氏,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这日后,男主外,女主内,家里的事情,你要学着操持,不要嫌麻烦!” “是!” 杨纤纤恭敬地答应道。 刘进贤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明遇,你也成家了,行事不太再像以往那样孟浪了!” 刘明遇躬身:“孩子省得!” 刘进贤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匣子上:“咱们刘家在大名府拥有上田家里有良田一千四百二十五亩,中田三千五百八十百余亩,下田两千七百余亩,去年的粮七千五百石,另有米、面、布车马店铺又六家,结银九千六百两……” 刘明遇有些无语,足足七千七百亩田,居然只得到七千五百石粮食,这个产量真够低的。 刘进贤接着说道:“以后也你要试着管理产业,我把夹沟这处田庄交给你打理,你可愿意!” “孩儿愿意!” 就在这时,刘进贤的长随躬身道:“长顺,见过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 “什么事?” 长顺将一个红色的请柬递给刘进贤:“老爷,这是知府大人要大名府设宴!” 刘进贤接过请柬,叹了口气:“宴无好宴……好了,没事了,明遇,明遇家的,你们回吧!” 刘明遇与杨纤纤正准备返回东跨院,他突然想起了历史上发生的一件事,崇祯二年,建奴兵临京城,二十万明军畏敌如虎。 时任兵部尚书王洽号召天下兵马勤王,于是像大同总兵满桂、山西巡抚耿如杞等火速率领兵马入京勤王。 这件事本来与卢象升没有关系,在大明一百八十八个知府里,就他一个人遣散家财,募集万余民壮,勤王北上。 也正是因为如此,卢象升一下子进了崇祯的眼。 崇祯三年升右参政,兼副使,整顿大名府、广平府、顺德府军备。 崇祯四年,升按察使。 刘明遇转身望着刘进贤道:“父亲大人,您要去大名府赴宴的话,能否带着孩儿?” 刘进贤难以置信地望着刘明遇。 现在的刘明遇说话清楚,条理清晰,哪里还有半点痴傻的样子? 刘明遇看着刘进贤似乎不像同意,这也理解,毕竟,他是一个傻子,怕他出丑情有可原。 就在刘明遇转身的时候,刘进贤道:“可……到时候不要多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元城县在已经并入了大名县,但是在这个时候,距离大名府城仍旧有三十多里的距离,吃过午饭。 顾长顺就准备好了马车,刘进贤与刘明遇父子二人坐着马车,在十几名仆从的拱卫下,离开家门前往大名府。 这也是刘明遇半年多以来,第一次离开刘府。 刘进贤也担心刘明遇闯祸,别看刘进贤是一个财主,放在大名府城,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刘家啥也不是。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交代着刘明遇注意事项。 刘明遇却掀开马车的车帘,望着街道上。 街道上,行人稀少。 几名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破碗,朝着马车走来。 距离马车还有十数步远,青衣仆从就开始驱赶:“起开,起开!” 刘明遇到底还是后世之人,看着天寒地冻,那些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起了恻隐之心。 然而,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刘明遇并没有钱。 刘明遇目光落在马车的案上,案上有盘点心,他拿起点心扔给一个少年乞丐。 “嗨,接着……” 少年乞丐伸手敏捷地接过点心,一口塞进嘴里,一边冲着刘明遇磕头作揖,一边嘴里嘟囔道:“多谢公子,公子好人,公子公侯万代!” 刘明遇瞬间就愣住了。 因为他的耳边响起了电子音:“获得声望+1” 第004章新手礼包意外之喜 刘明遇一直不知道他的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只是知道自己一旦被发了好人卡,声望就会增加。 有杨纤纤和燕儿两个人,现在多了这个乞丐的一点声望。 刘明遇也不迟疑,又拿起一块点心,朝着马车外面的乞丐扔去:“给你,接着……” 刘进贤有些心疼,这些点心还是很贵的:“够了!” 刘明遇可没有理会刘进贤,而是一块接着一块向外面扔。 “公子好人!” “公子大富大贵!” “公子长命百岁!” …… 刘明遇耳中传来声望+1、+1、+1…… 刘进贤可气坏了。 这两盘糕点可是值一钱银子,一钱银子可是普通五口之家一天的饭钱,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扔出去了? 这太败家了。 如果跟着自己去了大名府,还不知道出啥洋相。 “停车!” 刘明遇有些疑惑地望着刘进贤。 刘进贤气得胡子颤抖着:“你给我下去,栓子!” “老爷!” “把少爷带回家,不准他出门!” “好的!” 刘明遇无奈,只好下车。 他手中还有两枚没有扔出去的糕点,随手扔给了路边的一个乞丐。 “谢谢公子赏赐!” “声望+1!” 叮…… 声望十,热血争霸系统启动。 电子音接着响起:系统启动完毕,附赠新手礼包一份,请问是否接收! “接收!” 热血争霸系统新手礼包:破军刀一柄,刃长两尺六寸,柄长一尺三寸,重三斤九两,复合合金钢打造而成,削铁如泥,斩金断玉。 防刺服一套。 电术手电筒一支。 蝎子弩一具,备箭十支。 战术医疗包三份。 压缩饼干十份(每份重两百克) 罐头一箱(每箱二十四听,每听八百克) 刘明遇一边往刘府走,一边询问系统。 “宿主有什么疑问吗?每条提问扣除十点声望,前三条免费!” “我想问,这个声望有什么用?” “当宿主声望用处有四方面,可以升高身体属性!” 看着自己性能力只有三十一点,也就是比正常人三分之一还要差点,也就意味着正常人如果是十分钟,那么自己才三分钟? 刘明遇问道:“我现在十点声望,是不是可以增加十点力量?” “并不是如此,一级增加是每点声音增加一点身体属性,二级增加则是每十点声音增加一点属点,三级则是一百点声音增加一点属点!” 刘明遇这时发现,他的属性版上显示的性能力三级一点,也就意味着他需要一百点声音,增加一点性能力。 如北类推的话,力量属性是六级,也就意味着他需要十万点声望才能增加一点属性。 如果要加到满级属性,那么……亿级声望。 “如果宿主的声望达到一万点,可以开启一级商城,一级商城可以兑换一级物品!” “那么二级商城就需要十万点声望?” “正确!” “那么……” 还没有等刘明遇的念头生成,系统却冰冷地回答道:“鉴于宿主只有十点声望,现已经扣除,剩余声望不足回答任何问题……” “操!” 刘明遇感觉这个系统是真坑,自己需要做好事才能被发好人卡,好人卡才能生成声望。 要说这个声望获得容易也容易,毕竟,明末穷人很多,他需要当好人做好事,那就可以获得声望。 然而问题是,刘进贤并没有给他钱,只给了他夹沟田庄八百多亩地。不是说刘进贤不给他钱,而是刘府也没有太多现钱。 刘府其实就像一个后世的公司,固定资产有的是,光田地就七千多亩,按照这个时代的地价,价值将近七八万两,如果算上店铺和宅院,总资产超过十万两。 问题是,无论田地和宅院,都不好变现。 虽然其他大家族的家产也是数十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家产的大家族也不是没有。不过,他们兼并土地的方式,基本上不会花钱买,都是采取不光彩的手段强取豪夺。 在后世卖房卖地属于正常的理财行为,然而这个时代,卖地却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 除非破落户,或者说日子过不下去,一般人家都不会卖地的。 刘进贤虽然不怕顶着败家子或者崽卖爷田不心疼的骂名卖地,可,关键是,没有人愿意买。 该怎么办呢? 刘明遇一筹莫展地回来自己的东跨院。 杨纤纤急忙迎上来:“相公,您不是要去大名府吗?” “大人不让去!” 一脸郁闷的刘明遇躺在软榻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在梦中,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自己遇到一个小镇,整个小镇都在冒烟,镇子里死尸枕藉,男女老幼都有,一些妇女的衣服被剥光了,身躯上到处都是牙印和抓痕,甚至皮鞭抽出来的血痕,很难想象她们临死前遭到了何等可怕的虐待。 这一幕幕让刘明遇血脉贲张,全身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去,头痛得几乎要裂开来了。 清醒过来的刘明遇知道,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梦。 而是未来的一个时空缩影。 他如果不作为,未来刘府也会成为这样,人间地狱。 第005章不好了少爷又犯病了 “相公,相公,你怎么了?” 杨纤纤看着刘明遇陡然惊醒,急忙跑过来,一脸关切。 刘明遇摆摆手:“没事,没事。” 杨纤纤明显有些不相信。 刘明遇努力挤出笑容:“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杨纤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刘明遇心中想着,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就算无法补救,至少让大名府的百姓,不要那么憎恨刘氏。 农民和佃户的个体力量虽然小,可是他们一旦团结起来,力量将成倍增加,像火山喷发,像洪水一样,毁灭一切。 刘明遇这时看着杨纤纤正拿着一个账簿和算盘,噼里啪啦的,正在核对着什么。 刘明遇起身,悄悄走过去:“娘子,你在做什么?” “对一下账!” 杨纤纤拿起账簿,朝着刘明遇扬了扬:“咱们在夹沟的亩庄,共计八百二十亩,去年收了两百二十六石粮食。” 刘明遇微微一愣:“怎么才这么点?” 明朝一石是一百五十三斤,一斤重594.5克,约合后世的九十多公斤,八百二十亩地收四万四千七百五十一斤粮食,这个产量也太低了吧。 “不低啊,姑嫜(公公)给咱们俩打理的可是上等的良田,灌溉方便!” “还上等的良田,亩收不到一石,这不是糟蹋地吗?” 在刘明遇虽然没有种过地,可是他有一个承包地的朋友,无论后世的年景有多差,一亩地怎么也能收七八百斤粮食,年景好的时候可以轻松破千。 “不都是这样吗?”杨纤纤不太清楚刘明遇的要求为什么这么高。 刘明遇道:“走,咱们去夹沟看看!” 前往刘氏的田庄非常容易,出了元城县,一路向东,不到十里就到了,刘明遇与杨纤纤带着丫鬟燕儿,长随刘富贵,车夫老周,走了小半天时间,终于抵达了夹沟的农庄。 看着夹沟田庄,刘明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些房屋破破烂烂,很多都裂开了缝隙,为了遮挡寒冷,他们用麦秸秆塞住破洞。 稀稀拉拉几十幢房子,都破得不成样子,庄上唯一还算体面的房子,就是刘明进的一个院子,这是平时充当库房,暂时存放田租的地方,青砖灰瓦,五间正房,左右各四间厢房,显得非常气派。 在得知刘明遇前来农庄,庄上的佃户出来迎接刘明遇,几十名邋邋遢遢的男子,一脸戴着的望着刘明遇等人,他们的衣服纯粹就是一堆用绳子穿起来的碎布片,很多人连鞋子都没有,就这样用破布包裹着脚,站在雪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瘦得皮包骨,脸上看不到一丝鲜明一点的生命痕迹,就这么茫然看着,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 刘明遇没有去看田地,他已经发现了问题,这样的佃户,要会用心种田才是怪事,一旦将来有人振臂一呼,他们肯定会拿着锄头,开始造反了。 就在这时,一名颤颤巍巍的老佃户,普通一声跪在刘明面前:“少爷,求您,家里实在是没粮了……” 刘明遇明白过来,感情这是以为他来收账的。 刘明遇虽然不是什么圣母,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是看不得这些可怜的人,他望着刘富贵道:“咱们库里还有粮食吗?” “有,还有三十多石,不过,这是明年的种子粮!” “找几个人把粮食拉过来,每人分十斤粮食!” “少爷,不行啊……” 刘明遇一脚踢在刘富贵的腰部,将他踢了一个屁股蹲:“快去,要不然我抽你!” 刘富贵无奈,只好找个佃户给刘进遇送信,一边按照刘明遇的要求,找几个佃户,去仓库里拉粮食。 “相公,相公!” 马车里,杨纤纤怯怯的道:“相公,你这么做不太好吧?” “马上都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揭不开锅,发点粮食让他们过个好年!” 其实,刘明遇还是为了自己的声望。 “老少爷们都听着,少爷菩萨心肠,赏你们各家各户,每个十斤粮食,都过来领取粮食” 这些佃户平时被欺负习惯了,有了这等好事,他们还不敢相信。 不过,看着终于有人前来领粮食。 “一人十斤,你们家几口人?” “七口,俺爹,俺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俺,俺媳妇,俺闺女,还有俺儿。” “那是八口人,不是七口。” 负责发粮食的刘富贵将大半袋粮食递给男子:“按个手印,扛走吧!” “不用还?” “不用!” “真不还!” “真的不用!” 再三确认,男子扛起粮食,朝着刘明遇磕头:“谢少爷,少爷长命百岁,大富大贵……” “钉,声望+1,声望+1……” 越来越多的佃户排着队开始领粮食。 刘明遇耳畔传来阵阵电子音:“声望+1,+1、+1……” 看着自己的声望从零快速增加到了157,刘明遇心中有些忐忑,这么到底值不值。 然而,就在这时,夹沟农户家里开始升起炊烟。 随着袅袅炊烟升起,刘明遇有些感慨,这才是人间烟火应有的样子。 刘明遇与杨纤纤走到自己的田庄小院。 屋里冷冰冰的,杨纤纤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燕儿,升几个火盆!” 别说杨纤纤感觉冷,刘明遇也感觉冷。 虽然屋里放了四个火盆,可是刘明遇依旧感觉冷。 就在这时,刘明遇耳边传来一阵电子音:“恭喜宿主,声望首次破千。赠送青铜宝箱一个。” 刘明遇满头疑惑:“富贵!” “少爷!” “夹沟有多少人?” “男女老少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两百人吧?” 这下刘明遇反而更加疑惑。 “这个声望破千到底是怎么来的?” 没有人回答刘明遇的问题。 刘明遇心念一动:“系统,我要提问。” “扣除声望十点。宿主请问!” “夹沟佃户并没有一千人,我这一千声望怎么来的?” “系统检测到声望增加。” 刘明遇并没有再次提问,估计是做了好人好事,哪怕是没有因此直接受益的人,也会称赞他是好人,他的声望就增加了。 “青铜宝箱,请问宿主是不是需要开启?” “开启!” “恭喜宿主,获得雪花银一千两!” 第006章坑爹 刘明遇心念一动,一枚五十两的雪花银落在他的手中。 抚摸着冰凉的雪花银,刘明遇将这枚银判递给了杨纤纤。 杨纤纤露出惊讶的表情:“相公,这是……” “嘘……不要声张” 杨纤纤一脸窃喜,别看杨纤纤是官宦子弟出身,他的父亲可从来没有给过她这么多钱,在明朝银子的购买力是相当不错的,按照粮食的购买力计算,一两银子差不多相当于七百零四元。 五十两银子就是三万五千多元。 刘明遇现在特别迫切地开启商城,看看一级商城可以购买什么东西。于是,他望着刘富贵道:“富贵,粮食还没有发完吧?” “没有,还剩十二石多点!” “行,你找几个人,弄口大锅,在村口熬粥,把这些粮食全部放出去!” 刘富贵也是大急:“可是少爷!” “闭嘴,再给我啰嗦,我就抽你!” 杨纤纤望着刘明遇的背影,心中暗暗叫苦。 她原本以为刘明遇不傻,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差点相信刘明遇了。 刘明遇这其实不算是傻,那什么叫傻呢? 杨纤纤有些心疼的道:“相公,这可是种子粮!” 刘明遇走到隔壁的仓库里,抓出一把粮食来到杨纤纤面前:“你看看,这些粮食是什么成色?这样的粮食能长出什么好苗子?” 杨纤纤道:“粮食不都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拉!” 刘明遇笑道:“真正的好种子,一亩地可以收一千多斤粮食!” “这怎么可能!” “等着瞧,等明年开春了,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怎么一亩收一千斤粮食的!” 杨纤纤感觉刘明遇异想天开。 大名府府城。 知府衙门后院,中庭大厅内,摆放着几十张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数十上百名士绅、地主或者商人,端坐在一堂。 等到所有人到齐之后,门房高唱道:“知府大人到!” 刘进贤与众士绅、地主豪强一起起身,向卢象升施礼:“拜见知府大人!” “坐,坐,大家都坐!” 卢象升拱手道:“诸位乡绅,诸位高邻居,本府今天设宴,菜少酒薄,还望海涵!” “知府大人客气!” 卢象升道:“本府也不绕圈子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如今建奴千里迂回,绕开牢不可破的关宁防线,从大安口、洪山口破关而入,正在京畿肆虐,攻城掠地,锐不可挡,各路大军畏敌如虎,不敢出城……朝廷大军新败,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现如今京畿危矣,大明危矣。” 说到这里,众士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府身为朝廷命官,责无旁贷,本府欲招募青壮,北上勤王,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无兵杖,亦缺甲胄,若为赏钱,青壮岂会死战?还望诸位慷慨解囊。” 等卢象升说完,瞬间就冷场了。 几乎所有的士绅、地主包括刘进贤在内,全部来了一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卢象升似乎早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他的目光咄咄地盯在众人身上,大名府所有士绅都纷纷望着上位的一名中年男子。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内阁首付黄立极的长子黄蘅若,黄立极在天启六年入阁,成为建极殿大学士,后来他提出了拥立信王为帝。 平心而论,黄立极对崇祯有拥立之功,不过崇祯为了消除魏忠贤的影响,勒令黄立极退休,现在黄氏仍旧是大名府的名望所在。 看着众人都望着自己,黄蘅若硬着头皮起身道:“卢大人明鉴,家父为官清廉,有心助卢大人一臂之力,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刘进贤听着这话,心中开始骂娘:“脸呢?” 谁不知道大名府黄氏富裕? 黄氏老宅占地百亩,元城县、大名府至少有五六十万亩良田都属于黄氏,如果说刘进贤是小财主,放在黄氏面前压根都不够看的。 黄氏如此表态,众士绅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卢大人,您不用再说了,您应该清楚,去年咱们大名府大旱,我们家里也没有余粮,我们没钱!” “对,我们没钱!” “再说了,北上勤王是那些军汉们干的事,卢大人,您又何必趟这浑水?” “凭什么找我们要钱!” 就在这时,顾长顺悄悄走到刘进贤身边,在刘进贤身边轻声低语起来:“老爷,少爷犯病了,正在夹沟散粮呢!” “什么?” 刘进贤一听这话,陡然起身朝着卢象升道:“卢大人,草民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不等卢象升回答,刘进贤起身就走。 凡事就怕有带头的,卢象升找大名府的士绅地主搞募捐,大家都不想掏钱,可谁也不敢触卢象升的霉头。 “抄家县令,灭门府尹”这可不是说着完的。 现在好了,有刘进贤带了头,其他人纷纷起身。 “卢大人,家中老妻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卢大人,学生小妾过生日……” “卢大人,草民家中……” 众人找着各种借口,纷纷离席。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卢象升望着刘进贤离开的方向。 身边的幕僚急忙道:“带头的是元城县刘进贤!” “刘进贤?” 卢象升记住这个名字。 刘进贤离开大名府的知府衙门,被寒风一吹,瞬间醒悟过来。 他这一走不要紧,可把卢象升给得罪死了。 “刘兄,刘兄!” 一名尖嘴猴腮的士绅追上刘进贤,冲刘进贤竖起大拇指。 刘进贤一脸无奈:“这下糟了!” 黄泥抹进裤裆。 刘进贤想回去跟卢象升解释。 然而,他刚刚转身。 黄蘅若走过来拍了拍刘进贤的肩膀道:“老刘啊,家父前一阵子还念叨你呢,有空过来陪陪他!” 刘进贤现在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来。 黄氏是给他一点甜枣吃,让他继续跟卢象升硬刚。 刘进贤挤出笑容:“好说,好说!” 刘进贤看着众士绅纷纷离去,气得一拍大腿:“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第007章幸福如此简单 刘进贤此时心中苦啊。 他并不是不清楚,现如今大名府知府卢象升与黄立极代表的大名府士绅进行针锋相对的斗争。 虽然黄立极是前内阁首辅大臣,现在他已经被勒令致仕,县官不如现管,他也不敢强硬的反对卢象升。偏偏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成了黄氏的马前卒。 他们可是神仙打架,遭殃的还是自己这个小鬼。 刘进贤本想返回向卢象升解释解释,只不过他根本就没有见到卢象升。 这个误会大了。 在官场的政治斗争,那可不是过家家,在站队的时候,可容不得半点迟疑。这就像在体育竞技中拿了冠军,大家都会记住冠军,而不会记住了亚军和季军是谁。 偏偏,刘进贤现在是被卢象升记住了。 “逆子,我要打死你!” 刘进贤乘坐着马车,立即前往大名府城的东城门,准备出城。 然而,此时城门已经关闭。 “站住,后退!违者格杀勿论!” 顾长顺上前,悄无声息的朝着守城门的小旗递上几块碎银子:“给兄弟们打点酒喝,暖暖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向本官行贿吗?” 小旗可以说是明朝军制最低的官了,一个小旗管十名兵卒,然而,小旗却已经是从七品的官职了。 顾长顺无奈之下,只好退回来。 大名府并非边城,城门关闭执行得并不严格,平常时节,别说刘进贤想要出城,或入城,就算是顾长顺这样的长随,或者安嬷嬷,一样可以自由进出。 刘进贤自然明白,他得罪了卢象升,下面的人已经听到了消息。 几乎所有人开始站队。 他们为难黄立极自然是不敢,可是对付刘进贤这个土财主,那绝对不会手软。 无奈之下,刘进贤只好返回城中自家的别院。 …… 夹沟,刘氏田庄。 此时两口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锅,正放在火锅上煮着麦粥,麦粥已经变得非常粘稠,尽管到了晚上,两口锅前也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既有刘氏夹沟田庄的佃户,也有听到消息过来的流民。 排队等待施粥的百姓,突然有人摔倒在地上,周围的人上前查看,却摇摇头,长长叹息一声。 “怎么回事!” “死了!” 刘明遇身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感觉寒冷,更何况这些普通的流民? 经过大半天的施粥,刘明遇的声望已经涨到了三千多,他急于开启商城,只好继续施粥,把十几石粮食放了超过一半。 “富贵!” “少爷!” “你去找几铁锨,让大家把积雪铲一下,两边拍实,形成一道雪墙,这样就可以挡住寒风了!” “好的!” 刘富贵打开宅子的仓库,取出一些工具。带着几十名流民开始干活。 刘明遇看着这些流民兴致不高,就说道:“跟着铲雪的人,等会开饭,多发一碗!”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刘明遇下令,呼呼啦啦上百号人开始铲雪。 人多力量也大,不多时,一道高约七尺,厚约一尺的雪墙就拍了起来。 有了雪墙的阻挡,寒风似乎被挡住了一些。 等着麦粥熬好,开始分发给那些流民和佃户。 “你的碗呢?” “俺没碗。” “那你怎么吃粥?” 那名流民嫌弃胸前的脏兮兮的衣服:“放里面!” 刘明遇感觉有些冷,就没有在现场盯着。 好在刘富贵是一个比较用心的人,他每发一碗粥,就会说道:“是我们少爷赏你们的!” “感谢少爷,少爷好人!” 刘明遇的声望值在不断的攀升着。 来到别院的主宅里,杨纤纤正围着火炉烤着火。 “娘子!” “相公!” 杨纤纤起身,替刘明遇解开棉袍。 刘明遇握住杨纤纤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杨纤纤低头不语。 刘明遇看着火盆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两碗米粥,与外面麦粥不是一个成色。大名府并不产大米,想吃大米最次也要跑到大名县城里购买。 杨纤纤道:“燕儿,把饭热热!” “是!” 杨纤纤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相公,这边不比府里,条件差了点!” 这个夹沟别院,刘进贤根本就没有来过,只是负责收粮的管事每天秋收过来一趟,虽然锅碗瓢盆齐全,可是油盐酱醋却一样没有。 杨纤纤只能用一些大米为刘明遇熬一些米粥。 刘明遇喝了一口白粥,微微皱起眉头。 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罐头。 刘明遇起身来到里间的卧室,从空间里取出两罐罐头,这两听罐头都是八百克一听,罐头是用绿色的铁皮罐头,圆柱形。 上面既没有生产日期,也没有生产厂家。 杨纤纤惊讶的望着刘明遇手中的罐头:“相公,这是什么?” “燕儿,拿把菜刀过来!” 刘明遇拿着罐头,用菜刀打开盖子,递给燕儿:“去热一下!” 时间不长,燕儿将热好的罐头端上来。 热好的罐头已经发出诱人的香味。 刘明遇拿着筷子将罐头里的面肉拨出来,尝了一口,还好,不是后世那种垃圾牛肉罐头,味道还算不错。 “娘子,你也吃!” 杨纤纤吃了一口,脸上浮现幸福的神色:“相公,这是牛……牛肉!” 明朝可不像后世,吃牛肉可不容易,当然,法律虽然不允许杀牛,但是可以杀老死的牛,或者杀残的牛。 杨纤纤与刘明遇吃着牛肉罐头,喝着白粥。 杨纤纤别看瘦小,饭量还真不小,八百克的牛肉罐头居然吃完了。 “相公,好饱!” “跟相公,还能饿着你吗?” 刘明遇有些得意。 杨纤纤靠在刘明遇身边:“相公,纤纤感觉好幸福!” “这就满足了?” 刘明遇笑道:“你的要求也太简单了!” 杨纤纤小心翼翼的望着刘明遇:“相公,你把这里的粮食浪费了,怎么向家里交待?” “还用交代吗?” 刘明遇一本正经的道:“夹沟田庄不是交给我了吗?我用得着交代吗?再说了,他只会感谢我!” 刘明遇施粥,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声望,而是为了收拢自己的原始班底。 用粮食聚笼流民,在流民里挑选可用之材。 第008章反派死于话多 “可是,咱们快没粮了啊!” “这个不怕,咱们不是有银子吗?”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让富贵去家里拉,有钱还怕没有粮食?” 刘明遇准备把银子直接从自家买,他们刘氏库藏的粮食有两万多石,这就相当于三百多万斤,即使整个大名府五十多万人,也能吃三天。 现在才是崇祯二年,无论是旱灾,还是民乱,都还不那么严重,只是初起端倪。 刘明遇还有时间。 吃过晚饭,杨纤纤与刘明遇相拥而眠。 渐渐地,刘明遇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明遇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怎么回事?” 刘明遇暗暗有些奇怪,夹沟田庄并不靠近官路,也就意味着这里平时可能有外乡人经过。 刘明遇睁开眼睛,不知不觉,他一觉居然睡到了大天亮。 杨纤纤哆哆嗦嗦的给刘明遇穿着衣服。 就在这时:“少爷,少爷,不好了!” 刘明遇快速穿好衣服,来到门外:“怎么回事?” “土匪,土匪来了……” “土匪……” 刘明遇皱起眉头:“哪里来的土匪?” “不知道,有二十多号……” 不等刘富贵说完,刘明遇一把推开刘富贵,随即将系统赠送的防刺服取出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杨纤纤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刘明遇就推门而出。 此时夹沟田庄,以刘明遇的别院为中心,周围密密麻麻站着三四百号人,其中既有田庄的佃户,更多的则是流民。这些流民或是拿着棍子,或是拿着砖头,或是拿着锄头,或是拿着铁锨,更多的人则是赤手空拳。 就在刘明遇出来的时候,一名独眼龙骑在一匹枣红马上,非常嚣张的吼道:“你们都听着,我们是鼓山凤凰寨周大当家麾下,今天来到贵宝地,就是奉我们周大当家之命,前来借粮。” 刘明遇走到人群前面:“这位好汉,怎么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江湖人称独眼虎!” “好汉有所不知,咱们庄上也没余粮,大家伙家里都揭不开锅,要不这样,我这边不让兄弟们白来,奉上酒钱……” 刘明遇此时也没有办法,刘富贵就带了两名家丁,佃户和流民虽然多,不知道他们敢不敢上手,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 夹沟距离大名府不远,只要拖着,等官兵过来,对付区区二三十名土匪,还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独眼虎非常粗暴地打断子刘明遇的话:“少他娘的废话,没粮是吧,我知道你,刘大财主家的少爷,绑了,老子就不相信了,刘大财主舍得你这个宝贝儿子!” 刘明遇听到这话微微一愣。 刘明遇的这个身体是一个傻子,几乎没有出过刘府的府邸,这么多年以来,外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一眼被独眼虎叫破。 很显然,有内贵。 随着独眼虎一声令下,三四名土匪拿着砍刀,朝着刘明遇扑来。 周围的佃户面面相觑,围着不动。 就在这时,昨天晚上那名用衣襟吃粥的汉子站了出来:“他娘的,你说绑就绑!” 周围的流民也跟着起哄:“就是,刘大少爷可是好人!” “我不答应!” “对,绝不答应!” 独眼虎满脸狰狞的冷笑:“都他娘的吃错药了,都不怕死?” 独眼虎缓缓从骏马脖子上的得胜钩上取下弓箭,搭箭上弦,朝着面前的那名汉子射去。、“咻” 破空声响起,利箭带着破空声,射中一名十三四的孩子,利箭从他的嘴巴射入,箭镞从后脑惯出。 “土匪杀人了!” “快跑啊!” 场面瞬间失控,流民百姓吓得乱跑,四五名骑着马的土匪,举起弓箭,朝着人群射去。 “咻咻咻……” 一箭一个,并不是土匪的箭术多么高明,只是人太过拥挤,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射中。 “少爷,快走!” 刘明遇的脑袋急转。 跑肯定是跑不掉,土匪有马,虽然并不算是什么神骏的良朐,可是追上刘明遇还不成问题,更何况,他还不能丢掉杨纤纤。 刘明遇随即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具蝎子弩,这种弩机带着瞄准镜,滑轮式上弦,刘明遇快速上箭,端着弩机对准独眼虎。 “咻!” 结果,独眼虎在刘明遇射箭的同时,挥刀砍向一名拿着锄头的流民,这一刀砍在那名流民肩膀上,鲜血如注。 偏偏这一刀,反而让独眼虎躲过了这致命一箭。 不过,独眼虎后面的那名土匪却被正中胸中,当场毙命。 独眼虎也发现了刘明遇,他收起刀,拿起弓箭准备与刘明遇对射。 然而问题是,蝎子弩无论是上弦,还是射击,速度都比普通的弓箭更快。 “啊……” 刘明遇由于太过紧张,这一箭并没有命中要害,而是射中了独眼虎的胳膊。 独眼虎愤怒的咆哮道:“杀光他们……” 刘明遇指着屋顶道:“富贵,架梯子,我上屋顶!” “是,少爷!” 刘富贵急忙跟着刘明遇退到院子里。 院墙高约丈余,普通人可没有这么容易爬过来。 刘明遇登上屋顶,拿着蝎子弩开始寻找目标。 “咻咻咻……” 刘明遇连续三箭,三箭射中一名骑马的土匪,一名拿着长枪的土匪,不过却误伤了一名流民。 连续损失几名手下,加上流民中确实有几名好手,土匪还真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 独眼虎愤愤的朝着刘明遇大吼:“老子认栽了,山不转水转,咱们走着……” 不等独眼虎说完,刘明遇完成了对他的狙杀。 “扑哧……” 鲜血从独眼虎的嘴里喷射而出,这一箭射中了他的肺。 “反派死于话多,古人诚不欺我!” 刘明遇能够射杀独眼虎,多亏了他在趾高气昂的说狠话,站着不动,那不是活靶子吗? 随着独眼虎倒地,其他土匪顿时四散奔逃。 流民和佃户们这里反而有了勇气,拿着乱七八糟的武器反击,一名接着一名土匪被打得半死,再用他们的腰带捆绑起来。 “少爷,少爷!” 在刘富贵叫着刘明遇的时候,刘明遇还是愣愣的站在原地。 刘明遇此时才知道,一个人会流这么多血。 第009章战果辉煌 夹沟刘氏田庄顿时陷入了寂静,肆无忌惮的笑声,让人肝胆俱裂的马蹄声、怒吼声,全部一瞬间消失了。 幸存的佃户和流民,一时间还没有从极度惊骇中清醒过来,这一切的一切,就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在这天寒地冻,呵气成冰的寒冷天气,他们颠沛流离,生死全靠自己能不能扛过去,关键时刻,好不容易遇到了刘家大傻子少爷,愿意施粥接济他们。 偏偏土匪来了,二十多名土匪瞬间包围这个小小的村落,土匪让刘家大少爷交出粮食,粮食就是他们的命,交出去是死,不交出去也是死。 一言不合,土匪大开杀戒,不断有人被砍杀,身首分离,当时他们真有以为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了,所有人都死定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挺身而出,经过一番短暂而惨烈的战斗,二十多名土匪,刘明遇一个人射杀了六个,包括土匪头目,随着独眼虎惨死,其他土匪毫无斗志,他们这才逃过一劫。 看着看着十几具残缺不全的尸首,村民们哆嗦得厉害,他们已经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所有人都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噩梦,然而,这并不是噩梦,而是血淋林的惨剧。 “儿啊……” “爹,你醒醒……” “当家的!” “大哥……” 渐渐地村落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幸存的村民抱起在血泊中亲人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失声痛哭。 刘明遇望着刘富贵道:“你去问问,伤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 刘明遇有时也无奈,他只是一个人,只是庇护了刘氏宅子周围,可是二三十名土匪,朝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在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内,有三十多人或是被乱刀砍死,或是被弓箭射杀,还有几名村民是被马蹄踩死。 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无法接受刚刚还能说能笑能跑能跳的大活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血淋淋的尸体,谁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一些妇女抱着自己孩子那血肉狼籍的尸体捶打着地面,血泪交流,那哭声像是要将整颗心都撕裂开来,闻者心酸,见者落泪。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们碰到的是这么一个乱世? “少爷,问清了,死了三十五个,伤了十九个,还有仨孩子!” 刘明遇道:“你去一趟城里,请几个郎中,让他们带着药材过来救人,赶紧去!” “是!” 刘明遇望着嚎啕大哭的村民和流民,朗声问道:“诸位,节哀吧,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再哭他们也活不过来了,要怨就怨这个该死的世道。” 众村民望着刘明遇,慢慢地哭声小了一些。 “庄里还有一些木料,你们有谁会木工活,打几副棺材,先把死者安葬了。” 刘明遇看过堆地院子里的木料,不是桐树就是杨树,这种木材打个家具或门板尚可,做棺材就差强人意,因为木质太粗疏,容易腐烂。 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少爷,俺会木匠活,俺叫牛初七。” “牛初七,这个活,我交给你了,你在问问大家活,有没有会木工活的,如果没有,让他们给你打下手,尽快把棺材打好!” “好叻!” 杨纤纤在第一时间就被刘明遇推到了屋里,她听着屋外杀喊声,撕打的声音,直到现在,她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出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她一个踉跄,扶着门哇一声吐了出来,等看清楚外面尸横遍地惨状后,她吐得更厉害了,简直连胃都要呕出来。 长这么大,杨纤纤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令她只想昏倒过去,不要再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因为她承受不了。 好在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别看了,别看了!” 杨纤纤不顾众人的异常的目光,扑倒在刘明遇的怀里。 刘明遇此时也有些害怕,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也幸亏并不是白刃搏杀,而是远距离射杀,尽管如此,他的声音有些颤音:“我杀人了,杀了六个!” “杀得好,杀得好!少爷,您杀得好,替我儿子报了仇!”老汉的儿子就是被独眼虎砍死的。 众村民七嘴八舌:“少爷,杀得好!” “你杀的不是人,是畜生!” “对,这天杀的土匪,连孩子都不放过,他们不是,都是畜生!” 就在这时,一名少年从草堆里取出一根弩箭。 这根弩箭非铁非木,箭镞却非常锋利,他捡起这根箭递给旁边的一名白发苍苍的流民:“虎爷,您看!” “这是……”虎爷一脸疑惑,喃喃自语:“老夫从军五十年余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箭镞!” “我要杀了你!” 虎爷走到一具尸体前,从尸体上拔出另外一支箭,他惊讶的道:“咦!” “虎爷,怎么了?” “元弼,你看看,这支箭射中了头颅,从鼻腔射入,后脑贯出……” “这箭,没有半点损伤!” 虎爷与少年并不像普通村民,不是对土匪的尸体愤怒,就是恐惧,他们则在尸体之中翻找着,仿佛拨弄着一块块猪肉。 时间不长,虎爷将七支弩机,以及从尸体周围捡到的五柄长刀,两柄砍刀,一柄柴刀、两柄朴刀、五支长枪,三杆矛,五张弓箭,上百支箭,一一送到刘明遇面前。 “少爷,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看看还少什么吗?如果少了,我再让大家伙找找,一定给你找回来。” 刘明遇接过弩箭,目光落在虎爷和少年身上。 这两个人与普通村民并不一样,他们二人表现得非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指。 很显然,二人不是普通人。 至少说,他们手上有人命,而且不止一条。 “少爷,这五匹马,还一头驴,现在都是你的了!” 刘明遇笑了笑:“一样都没少,多谢老爷子!” 虎爷又拿出一个用沾满了鲜血的布包裹的东西:“少爷,这是从土匪身上找到的,共计九十多两银子,还有一个金锭,还有三吊铜钱!” 实诚人。 刘明遇拍了拍虎爷的肩膀:“干的不错!” “咚咚……” 就在这时,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刘明遇的脸色大变。 第010章拔鸡毛 刘明遇也顾不着什么银子和铜钱,急忙爬上屋顶。 站得高,看得远。 在屋顶上,可以看到从官道上有一支队伍正在奔跑而来,这些人并没有统一的服饰,身穿短衫,手里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 “不好,土匪大部队过来了!” 刘明遇朝着虎爷喊道:“老爷子,土匪又来了,快让大家伙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虎爷扯着嗓子吼道:“土匪又来了,乡亲们,快跑啊!” “老子不跑了!” 一名壮汉从地上捡起一柄朴刀:“老子跟他们拼了!” “拼了!” 越来越多的村民,热血上涌,他们很快以刘氏宅为中心,围在一起。 刘明遇无奈拉箭上弦,准备再次擒贼先擒王。 然而,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刘明遇看着这股“土匪”最前面是一名骑着马的男子,他身穿绯色的官服,胸前绣着云雁。 整个大名府只有一名正四品官员,那就是大名知府卢象升。 “大家不要紧张!” 刘明遇急忙从屋顶下来。 要说起来,天不亮的时候,卢象升就接到了消息,鼓山凤凰寨的土匪镇山虎周林带着麾下三百多名喽喽下山,只不过,他的主要目标放在了大名县境内的几个大户地主身上。 这些地主都有深墙大院,一时半会没有危险,唯一有危险的地方就是在夹沟。 夹沟连村寨墙都没有,可以说不设防,土匪可以直接冲进夹沟村。 如果是其他官员,遇到土匪袭击,肯定率先救援地主豪强,卢象升偏偏以百姓为重,尽管刘进贤得罪了他,但是刘进贤的儿子在设粥棚,救助流民百姓,这让卢象升对刘进贤还高看了一眼。 不过,让卢象升非常意外的是,整个村落却非常安静。 数百名村民,拿着血迹斑斑的刀枪,严阵以待。 “草民刘明遇拜见卢大人!” “你是……” 大名府推官上前道:“卢大人,这就是刘进贤的傻儿子!” 尽管声音很小,却一字不落的落在刘明遇的耳朵中。 “咳咳……” 刘明遇故意争辩道:“我不是傻,我聪明着呢!” 卢象升莞尔一笑:“哈哈,本官听闻土匪下山,袭扰乡里,难道消息有误?” “没有!” 刘明遇一指旁边,人群散开。 十几名土匪被捆住了手脚,个个人头变猪头,这段时间愤怒的村民可没少揍他们。刘明遇也没有干涉。 村里死了三十多人,村民有怨气,也需要他们发泄。 土匪俘虏旁边,则是一具具摆得整整齐齐的土匪尸体。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被百姓群殴致死的,惨不忍睹。 卢象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明遇就闭嘴不说话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向卢象升介绍起来。 “俺们早起,还没有来得及做饭,土匪就来了。” “土匪来了就开始霍霍我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多亏了刘大少爷!” “刘大少爷真厉害,一箭一个!” 卢象升一边听着村民的介绍,一边安抚百姓的情绪。 “卢大人,里面请,请喝杯热茶!” 刘明遇望着身边的长随道:“赶紧动手煮粥,让大家伙吃口热的,暖暖身子!” “是少爷!” 卢象升突然感觉这个刘明遇有点意思。 其实不用推官介绍,他来大名府三年多了,还能不知道刘明遇这个大傻子的名号?他以往干的蠢事多了。 可关键是,亲眼见到刘明遇,发现传言果然不可信。 刘明遇办理极为有条理,数百流民被安置得井井有条。 卢象升被请进主屋内。 刘明遇斟酌着词语,他其实想利用卢象升的影响力,完成自己的声望升级计划,因为这些声望可是关系着自己的切身利益。 要知道,此时刘明遇还是三分之一真男人呢,他还想提高自己的身份属性。 “卢大人,草民这边施粥,已经难以为继了!”刘明遇赶紧向卢象升哭穷。 正所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卢象升笑吟吟的喝着茶。 刘明遇躬身道:“草民想让卢大人出面,宴请大名府士绅,进行募捐!” “你这个逆子,我今天打死你……” 卢象升还没有说话,门外刘进贤如同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他二话不说,朝着刘明遇扬起手,作势欲打刘明遇。 刘进贤此时心中气极了。 因为,刘明遇,让他在宴会上出了差池,得罪了卢象升。 哪怕卢象升不与他一般见识,可是那些小吏也会投卢象升所好,动手收拾他们一家。 更何况,刘明遇把他预留的种子粮,全部煮粥分发给流民和佃户了。 开春以后,田庄拿什么种地? 就在刘进贤准备打刘明遇的时候,他的巴掌却没有落下来。 卢象升淡淡说道:“刘进贤!” “卢……卢大人!” “刘进贤,你有一个好儿子!” 卢象升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刘明遇急忙跟上去:“卢大人!” “还有事?” “不是,我想给你解决一件事!” “你的口气不小,你能为本府解决什么事?” “建奴肆虐京畿,卢大人心忧国事,欲募军北上勤王,却苦于没有兵杖和粮草!” 卢象升淡淡一笑:“你的消息还挺灵通,怎么?你能变出粮草?” “草民变不出粮草,却可以为大人拔鸡毛!” 刘明遇一脸自信的笑道:“只要大人给草民三十个人,草民就可以为大人把那些铁公鸡身上的毛拔下来!” “你……” 卢象升难以置信的问道:“真能?” “草民敢立军令状!” 刘明遇虽然不是历史专家,也知道崇祯十一年之前,卢象升都是一大粗腿,现在他需要抱一条大腿。 大名府可没有比卢象升更粗的大腿了。 卢象升笑道:“如果你能做到,本府欠你一个人情!” “不用欠我人情,我也是有求卢大人!” “哦,你求我做什么?” “草民想报效君王,跟卢大人北上勤王!” 刘明遇非常自信,铁公鸡又能怎么样呢? 遇到刘明遇,算他们倒霉。 就算是铁公鸡,他也会从这群铁公鸡身上拔出鸡毛。 第011章劫富济贫替天行道 北上勤王,其实也是卢象升的一次赌注。 在魏忠贤权势滔天的时代,很多不愿意阿附阉党的官员,不是惨死,就是被贬低外官为官。 卢象升是不沾边,他是一个务实的官员,二十二岁中进士,分配到户部观政,观政也不是实习,观政期满,担任清吏司户部主事,后来升为员外郎,再升为大名府知府。 从一个进士,升成大名知府,他用了五年时间,差不多实现了百分之九十官员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这方面卢象升是占据了年轻的优势,谁让他是二十二岁的进士。在明朝,考中进士的平均年龄是三十九点五岁,差不多四十岁。 卢象升则节省人大部分人半辈子的光阴,毕竟他太年轻了。但是,知府是正四品,而且大名府还是上府,从知府到副省部级这是一道分水岭,差不多百分之九十五的官员会卡在这一关,永远迈不过去。 他就算考评不错,了不起会从大名府换到广平府,或者顺德府,再或者西安府之类的大府上担任一任知府。 可惜,这并不是卢象升想要的结果,他想赌一把。 天下兵马勤王,大明两京十三省一百八十八知府,恐怕其他知府绝对不会率领兵马勤王,而他只要去,绝对会进入崇祯皇帝的视野。 看着目光咄咄的刘明遇,卢象升有些感同身受。 刘明遇不文人,甚至连童子试都没有参加,想要改变命运,只能拼上一把,走武职之路。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道:“说说你的想法?” 刘明遇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望着卢象升身边的随从:“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其其身!” 卢象升莞尔一笑:“你有点意思,都退下!” “大人……” “退下!” “是!” 此时,夹沟刘宅里只剩下卢象升与刘明遇。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草民想知道大人是如何看待规矩!” “规矩?你不想守规矩?” “他们即然不守规矩在先,草民自然不愿意按照他们制定的规矩来!”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卢大人,想必也清楚,这一年税收比一年困难,大名府的土地是定数,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为什么税收少了一大截呢?” “这不是你考虑的问题,说重点!” “是!” “草民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你是想利用钻林虎?” “没错!” 刘明遇躬身道:“只是,草民手中没有人手,需要向大人借三十名好手,身手必须矫健,最好是可以一挡十!” 卢象升隐隐猜测到刘明遇想做什么。 北上勤王,是卢象升的一场豪赌,谁阻拦他,就是他的敌人。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卢象升就是君子,事实证明,君子是对付不了无赖小人的,想要对付无赖小人,你就得变得比他们更无赖! 巧合的是,刘明遇的脸皮够厚,手也够黑,更是肆无忌惮的无赖。 在刘明遇的密谋之下,卢象升就“偶感风寒”,水米不进,连床都下不了。只能住在夹沟城外刘氏别院。 冬天天短夜长,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 在大名府府南城,一座隶属于刘进贤的宅院里。刘明遇从睡梦中醒来,他穿上防刺服,伸伸懒腰。 刘富贵躬身道:“少爷,人都到齐了!” “走!” 在前院的大厅里,此时或坐,或站,或靠着二三十人,这些人有的高,有的矮,有的黑,不过,人人身上带着彪悍的味道。 为首的一名年轻人,朝着刘明遇施礼:“公子,我们奉命向您报到!” “很好!” 刘明遇缓缓从这些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面前走过,突然,他伸手击向一名汉子。 那名汉子纹丝不动,脚下去没有移动,像钉在地上一样。 刘明遇满意的笑道:“身手不错,怎么练出来的?” 那名挨了一掌的汉子憨笑:“我们村子有个池塘,可以保证俺们村里的地不绝收,有人眼红,经常到俺们捣乱,三天两头都要爆发一场械斗,打架打多了,自然学到一点本事了!” 卢象升在担任大名府之前,大名府可是遍地土匪,别说夜不闭户,就算是大白天,老百姓或商队都不敢单独出行。 后来,他就集结大名府的青壮,开始围剿这些土匪,打下来的钱财与青壮们平分,久而久之,这群青壮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刘明遇也明白过来,这些人肯定就是将来天雄军的老底子。 “咳咳……” 刘明遇咳嗽一声,望着众人道:“知道叫什么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 “临近年关,为啥叫年关呢?因为每到过年,欠的债就必须还,最迟不能超过大年三十,大年初一可没有要账的,所以说,过年也叫年关。” 刘明遇道:“这个年关将近,大家伙都没有余粮,我就带着你们搞点小钱钱,都说铁公鸡一毛不拔,现在老子偏偏要去拔他们几根毛!找你们来要干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跟我走,劫富济贫!” 一听“劫富济贫”这四个字,青壮们倒抽一口凉气,这特么是打家劫舍的节奏哪! 但是,他们喜欢! “参加行动的,事后每人可以分到十两银子,不过……” 刘明遇顿了一顿道:“有一条你们要给我牢牢记住,我们是谋财而不害命,不许闹出人命,不许欺负他们家中女眷和孩子,谁要是敢乱来,老子刀可不是吃素的!” “公子,这可是要杀头的,卢大人那里……” “卢大人什么都不知道!” 刘明遇道:“只要你们管住自己的嘴巴,还有,别闹出人命来,就屁事都没有!还有,这批钱,卢大人要用来招募勤王义军,所有的收获一律上交,该给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不该你们拿的你们要是敢伸手,老子就剁了你们的爪子!” 众青壮表示不敢。 笑话,干一票得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们一年也赚不到的钱,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那绝对是巨款,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银子。 第012章没奈何银冬瓜 “最后问你们一句,这可是要杀头的罪行,你们要是想退出,现在还来得及!” “不,不……” “傻子才退出!” 刘明遇转身来到屋子里,从空间里取出牛肉罐头。然后,试将着屋子里的床、凳子、案几还有被褥等东西,一股脑儿塞进空间里。 刘明遇只感觉眼前一花,整个房间里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 此时,刘明遇这才发现他的这个空间,仿佛像一间房子大小,大约五六十个立方米的样子。 抢劫可是一个技术活,特别是现在,钱财都是贵重物质,比如说银子,一千两银子就是三万七千克,也就是三十七公斤。一万两银子就是三百七十公斤,别说刘明遇,就算是他们三十个人一起扛,每个人也要分上十几公斤。 如果是铜钱,那更加要命,一吊铜钱就是七公斤多,也就是价值一两银子,一百吊钱累死他们了。 自己的这个空间,可以把银子抢走,方便逃跑。 现在这个空间,还是相当不错的。 脑袋里显示着文字信息。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32健康:35性能力:31声望:6757其他:等待开启。 刘明遇用意念用系统:系统,我要增加身体属性! “请问宿主需要增加哪一项属性!” “反应,增加八点。” “三级属性每点扣除一百点,八点扣除八百点!” 此时,刘明遇只感觉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其他属性一切正常,反应变成了40,而声望则变成了5957。 “增加五点健康!” “三级属性每点扣除一百点,五点扣除五百点!” “增加九点性能力!” “三级属性每点扣除一百点,九点扣除九百点!” 此时,刘明遇脑海中出现一个属性面版。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40健康:40性能力:40声望:4557。 刘明遇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改造完自己的身体? 刘明遇将这个念头抛出脑外,随即将空间里的床、抱着这些罐头放在桌子上:“大家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将罐头的食用方法介绍给众青壮。 众青壮狼吞虎咽地吃着罐头肉,就连盒子上的牛肉罐头渣也被舔舐干净。 三十个人分十二听罐头,差不多每个人就是三百二十克,只能勉强挡挡饱。等众人吃完,刘明遇摆摆手道:“富贵,东西拿过来!” 由于害怕闹出人命来,每人都带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砸起人来也是挺狠的。 当然,刀还是要带的,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拔刀,都说了是谋财不害命嘛,动不动就拔刀。 准备妥当之后,刘明遇打个手势,带着这一拨人离开别院,直奔大名府的黄氏别院。 其实,黄氏老宅在元城县,那可是一座占地超过百亩的大宅,里面养着三百多名家丁,刘明遇可没有绝对的把握搞定黄氏祖宅。 万籁俱寂,整个大名府县城寂静无声,大名府城与县城共用一座城池,可以说大名县的县令,是整个大名府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县令。 只是偶尔传来梆子声,大街小巷里不时有一队巡逻队开过,这些青壮走在街上,真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刘明遇却大步流星,目不斜视,而那些巡逻队跟集体失明似的,一队兵一队贼就这样擦肩而过,各不相干。 原本还心中惴惴的青壮们这下彻底放心了,看来刘明遇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刘明遇并没有打点,关键是有人肯定打过招呼了。 一路顺利来到黄氏的别院,黄氏的别院是一座用青砖建筑的高大建筑,院墙高约三米多,黄立极毕竟是当过内阁首辅的人,一座别院宅子比县衙还要气派,有家丁值夜,门口还有凶狠的狼狗守着,外人想进去可不容易。 然而,对于这些青壮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们搭成人梯,快速跳进去几个人,不多时,一阵阵拳脚相加的声音响起,后门被打开了。 刘明遇从后门进去,只见两名看守后门的家门已经被打晕了。 “捆起来!” “好叻!” 青壮们三下五除二把两名黄府家丁捆绑起来,扯下他们的袜子,塞进他们嘴里,为了防止袜子吐出来,就用腰带把他们的嘴缠绕起来。 “汪汪……” 一阵犬吠的声音传来。 为首的青壮杨凯叫道:“公子,咱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操,我们是来抢劫的,又不是来偷东西的,还怕被发现吗?给我打!” 杨凯一脸狞笑:“狗肉很好吃!” 他一个侧踹腿踢出来,一只狼狗被踢得倒在地上哀鸣着,另外一只狗想跑,却被另外一名青壮扑上去,抱住狗头用力一拧:“搞定!” “汪汪……” 远处又有狼狗的叫声传来:“你们几个,弄死这几条狗,回去加餐!” “好叻!” 他们抡起棍子朝着狼狗猛砸,不多时,狼狗倒地上就嗝屁了。 不过,这四条狼狗也尽了它们的使命,这番动静把所有人都给吵醒了,人声嘈杂,脚步声大作,一大群家丁拿着刀枪棍棒、提着灯笼,杀气腾腾的朝这边围了过来! “愣着做什么,拿下他们……” 一名管事的骂骂咧咧的来到前面,看着院中三十多名身穿劲装的青壮,他扭头就想跑。 刘明遇挥挥手:“把他们捆起来!” 这些家丁根本就不敢反抗,全部缴械投降。 “哪里来的蠢贼,竟然跑到黄家闹事!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家老爷是什么人,是你们惹得起的吗?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管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刘明遇扬起棍子,朝着黄府管事就是一棍。 这一棍子也将黄府管事的话打进肚子里。 “兄弟们,别弄出人命,随便打个半死就行!” “上!” “砰砰砰……” 三十名青壮,扬起棍子,噼里啪啦的打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黄府管事哀求道:“我带你们去银库!” 黄府管事心里想着:“去了你们也拿不走!” 打开了银库的大门,摆在仓库里是三颗七八百斤重的银冬瓜,也称没奈何。 第013章舍命不舍财 黄氏大名府城的别院,有一座银炉,会把各商号收上来的碎银子,融化成银水,用磨具铸造成银冬瓜。 黄府别院的管事叫黄天赐,他非常有信心,三颗七八百斤的银冬瓜,想要弄走可没那么容易。首先这种银冬瓜虽然叫做银冬瓜,却与冬瓜一点也不像,反而像一颗球。 球面虽然光滑,想要捆绑起来,并不容易,即使想抬走,人少了抬不动,人多了,银库的门也过不开。 刘明遇看着这三颗银冬瓜,却异常欣喜,别人弄不走,对于他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事,银库里除了三颗银冬瓜,还有上百匹丝绸和布帛,都是染过色的成品丝绸和布帛,而非素布,这样的布拿出去既可以做衣服,也可以卖钱。 同时,也可以当作钱用。 一箱银锭子,每枚银锭都是五十两,底部镌刻着黄氏的印记,正面镌刻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另外还有四箱成串的铜钱。 “愣着做什么?动手!” 三十个青壮或是抱着几匹布,或是找个口袋装铜钱,和银锭,等到所有人把银库里的布帛、丝绸、以及铜钱搬空。 刘明遇指着黄天赐等人道:“把他们捆好,咱们撤退!” 黄天赐倒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这些贼人最大拿走黄府别院里的一些浮财,了不起损失几千两银子。 三颗银冬瓜,这才是黄氏商号、赌坊以及青楼的盈利,这可是重达两千多斤银子,也就是三万七千多两银子。 然而,黄天赐并不知道,刘明遇最后返回了银库,意念一动,三颗总重达两千多斤的银冬瓜就出现在他的空间里。 虽然浮财价值有限,可是却不好搬动,好在黄府别院里有马厩,顺便牵走三匹马,套着三辆马车,带着这些财物,满载而归。 街道上,碰到巡逻的士兵,他们依旧像集体失明,继续与刘明遇等人擦肩而过,刘明遇带着财物,直到返回刘进贤的宅子,将财物暂时存放在刘氏宅内。 接着着如法炮制,成功拿下第二家。 都是大名府本地人,谁不知道谁家富裕? 刘富贵给刘明遇选择的第二家,则是大名府城内最大的粮商李老爷子,临近年关,李老爷子囤积了大量的粮食,趁机涨价。从原来每石粮食七钱银子,涨到了现在的每石粮食九钱。 乱世对于穷人而言,是可怕的炼狱,可对于这些黑心的商人而言,却是大发横财的好机会。 李老爷子与城中的几大粮食,商议,眼下建奴入寇,建奴肯定会抢京畿周边的粮食,那么,眼下运河冰封,无粮北上,可是京师百万人要吃饭,这个粮食价格肯定还会上涨。 在这个乱世,粮食是非常宝贵的,当然要利用建奴入寇的好机会把粮价往死里提,好赚个盆满钵满。 至于那些泥腿子能不能买得起,会不会饿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李老爷子与五大粮商决定,明天粮价上涨,每石粮食一石四钱银子,爱买不买。 送走了客人,他毫无睡意,拿着黄金制成的算盘,详细的算了一笔账,眼下他粮库里有将近四万石粮食,就可以多赚两三万两银子。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在这时,小妾朝着他柔声喊道:“老爷,来嘛……” 李老爷子仿佛听到了战斗的号角,正准备提枪上马,大战三百会回,想想自己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等,等老爷我喝了这碗补酒,让你这小蹄子知道我的厉害!” 宽衣解带,纵马驰骋。 正在关键时刻,院外传来阵阵犬吠的声音,还有灯火,接着是咒骂声和惨叫声,整个宅子灯火通明,人影乱窜,别提多热闹了。 李老爷吓得不轻,顿时一泄如注,他气愤的嘶吼道:“来人,来人……” “咚……” 李老爷子的房间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刘明遇一身黑色的劲装,身穿着防刺服,肩膀上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破军刀。 “啊……” 那名小妾看着刘明遇这副样子,直接吓昏了。 李老爷子也吓得不轻,哆嗦着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别紧张,别紧张,兄弟我乃鼓山凤凰寨钻林虎周大当家麾下,笑面虎是也!” 李老爷听到这话,反而有些勇气:“好汉,误会,误会,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刘明遇微微一愣。 李老爷子接着道:“老朽对周大当家逢年过节,孝敬不断,怎么……” “少废话,山上天寒地冻,兄弟们吃没吃的,喝没喝的,们只谋财,不害命,只要你老实配合,我们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刘明遇说着,伸手将李老爷子从床上抓了下来。 李老爷非常艰难的吐出一口气:“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少废话!” 说到里,正好一名青壮提着一只狗进来,刘明遇扬起刀,一刀砍向狗头。 “扑哧……” 鲜血飞贱,狗头飞上半空,拉出一道血线,刘明遇把沾着狗血刀架到李老爷脖子上:“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李老爷子认命了,只好老老实实的把这伙强人带向自己的金库,动作再慢一点的话,只怕要掉脑袋的不是狗,而是他的头了。 李老爷的银库就在他的卧室里,伸手在香炉案扭动香炉,只听一阵轻微的格格声响起,原本的书架从中间裂开,慢慢分开成一道一米宽的小门。 与黄府的银库相比,李老爷子的银库明显要小很多,只有七八平方的样子,整整齐齐的码着白花花的银锭和黄澄澄的金条,少说也有几千两。 “动手!” 几名青壮上前,把银锭和金条塞进口袋里,足足装了四口袋,这才把银库里打扫干净。 就在刘明遇等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李老爷子急了:“好汉爷,好汉爷,这是老朽一生的积蓄,你们不能就这样走了啊!如果你们非要把我的钱拿走,那就先拿走我的性命吧!” 第014章系统一级商城开启 “这可是你说的!” 刘明遇刷一声拔出刀,照着李老爷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李老爷做梦都没想到他说砍就砍,身体由于过度惊恐而变得僵直,只觉得颈部一片冰凉,显然脑袋是掉了,他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刘明遇见这个死老头口吐白沫,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也吓了一跳,蹲下去试了试鼻息,还好,还有气,只是吓昏过去了而已。 “还以为老王八蛋真的要钱不要命了呢!” 刘明遇扬了扬手中的刀:“撤退!”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翻墙进去,揍人,然后把现银席卷一空,只留给各家各户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一夜,大名府城可是一片混乱,不时的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青壮家丁的惨叫声,婆娘们呼天抢地的哭嚎声。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乱成一祸粥。 刘明遇戴着三十个青壮,忙活了一夜,从五柳黄氏别院开始,分别抢了城中的五大粮商,十几名有头有脸的士绅。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刘明遇等将抢来的财物,一股脑儿运进了知府衙门后院,至于抢来的十几辆马车,则趁着夜色,连夜出城。 经过一夜的奋战,刘明遇也是收获颇丰,足足抢到了现银十一万四千多两银子,二百多吊铜钱,黄金三千多两,布帛一千多匹。 顺道又将抢来的一百多石粮食装在马车上,运输着粮食前往夹沟。 临到天亮时分,刘明遇和青壮们返回夹沟田庄,此时的卢象升急忙问道:“怎么样?” “成了!” 刘明遇喝了一碗茶,这才掏出一张清单,这上面详细的记录着他们从各家各户,抢到了多少银子、多少布。 刘明遇接着道:“卢大人,这些钱已经送到了知府衙门后院,交给了掌固杨世恩杨大人。” 卢象升看着这张清单,非常满意。 当然,他对于刘明遇顺手牵羊弄来的一百多石粮食,以及刘明遇光明正大扣下了五百多两银子,其中分发给青壮们每个人十两银子,加两吊铜钱,每个青壮还分到了两匹布帛。 其实,刘明遇也不是没有好处,他把黄氏别院的三颗银冬,相当于将近四万两银子,装在了自己的空间里。 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的。 等到天色大亮,大名府遭遇劫掠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城池。 卢象升拖着“病体”,在午后时分,正式升堂。 在看到苦主们的时候,卢象升差点忍不住笑场了。 黄氏别院的管事黄天赐最惨,他非常嚣张,并且威胁刘明遇等人,于是被重点照顾,虽然没有什么致命伤,却人头变猪头,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老爷子倒没有受到什么伤,不过由于被冻了半夜,鼻涕邋遢。 大名府最大的士绅之一的刘老爷子,他是举人身份,在遇到刘明遇的时候,非常跋扈,认不清现实,被赏了一顿烧饼。 可以说,所有的苦主,几乎人人带着伤,最重的要说胡老扣,他认不清现实,舍命不舍财,被教训的最狠。 “卢大人,您要为学生做主啊!” 刘老爷子声泪俱下:“那伙强人太嚣张了,竟然明火执杖的闯进学生家里,抢走学生积攒半生的钱财,简直就没有王法了呀!” “卢大人,我所有的积蓄都让那伙强人抢光了,您要是不帮我追回来,我全家就只有饿死的份了呀!” “卢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我们黄氏被抢走了三颗银冬瓜……” 泪流满面,哭腔凄惨。真是闻着落泪,听着伤心。 卢象升微微一愣,在他旁边的随扈就是昨天夜里三十个人之一,可以说,刘明遇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银冬瓜是怎么回事?” 杨凯低声道:“确实是有,太重,我们没有带走……” 卢象升咳嗽一声道:“你们别忙着哭,先把事情经过给本府说清楚!” 众苦主七嘴八舌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在他们的描绘之中,这些强盗都是十恶不赦的之徒。 卢象升让师爷认真记录。 接着,卢象升问道:“你们可知这伙强人是什么来历?” “他们都用黑巾蒙面,我们都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不过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大人顺藤摸瓜,应该不难将他们一网打尽。” 李老爷子却道:“我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是鼓山凤凰寨周大当家!” 此时李老爷子可以恨死了周大当家,平时可没少孝敬他,结果这货太损了,把他的家底搬空了。 “对,我们听到的是他们是凤凰寨!” 卢象升皱起眉头:“这凤凰寨越来越张狂了,不满诸位,事实上苦主不止是你们,这两天,城外的田庄有十三家被劫,此事的来龙去脉本府已经弄清楚了,这就下令缉拿强盗,诸位就安心的回去等本府的好消息吧。” 卢象升打着围剿鼓山凤凰寨的旗号,下令募集青壮,打造兵刃,准备围剿凤凰寨。只要是参加应募的青壮,每个人给五两安家银子。 由于百姓太苦了,临近年关都没有什么钱,于是从者如云。 在短短三天时间内,卢象升招募了足足上万人。 刘明遇看着卢象升招募了上万人,知道他薅羊毛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在大名府城购买了一千斤白糖,花费了二十五两银子,又购买了四百多条五斤重的大鲤鱼,花费了四十两银子。羊二十六只,花费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活猪二十六头,花费一百六十两银子。 总共计花费三百四十五两银子,浩浩荡荡前往临时军营犒军。 这年代油水少,就算地主也不能天天吃肉,所以,当这些物资运到军营的时候,众义军将士纷纷高呼:“刘大少好人啊!” 刘明遇的声望值呈线上升。 叮:恭喜宿主声望突破一万,系统一级商城开启。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40健康:40性能力:40声望:10207请问宿主,一级商城是否开启。 第015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开启!” 刘明遇想也不用想,随即用意念开启了一级商城。随着一阵眩晕,他的脑袋中出现了一个类似九宫格的图案。 上面分别写着破军刀、明制明光铠甲,鸳鸯战袄、羊皮靴子、长枪、长矛、方形木盾、头盔、一石十字弩…… 就这…… 刘明遇微微一愣,这难道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 接着,刘明遇像划动触屏手机一样,划动了下一页。 下一页同样是九宫格,有九张图片、分别是翻牛皮棉鞋、棉袄、棉裤、圆形轻铁盾牌、雁翎刀、反曲弓、弓箭十五支、弩箭十五支、猎刀(短)。 再次往下一番,又出分别出现麦、面、米、盐、酱、方便面、罐头(荤)、罐头(素)、玉米。 接下来则是手套、酒精、纱布、绷带、消毒水、消炎药、止痛药、感冒药、单兵睡袋。 下面就没有了,也就是说,一级商城仅仅四页共计三十六种东西,虽然物资都是好东西,可是全部需要用声望兑换。 但是兑换价格却不低,比如说破军刀需要八个声望一柄,明制明光铠甲则需要二十五个声望,鸳鸯战袄也需要十二个声望。 刘明遇有些无语,系统虽然给他开启了一个商城,关键是这个商城的东西,可不好买,以他目前的声望,扣除开启一级商城的一万声望,还剩2605。 破军刀才能兑换几柄?也就三百二十多柄。 不过,粮食类的物资相对比较便宜,比如说麦,每石一个声望,他自己一次性可以兑换两千六百石粮食。这些粮食可以保证上万军队半个月的消耗。 刘明遇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个一级商城只是供他兑换小规模商品。 就在这时,刘明遇耳中响起电子音。 “系统检测到宿主有贵重金属,请问宿主是否要兑换声望?” 刘明遇随即想到三颗银冬瓜:“兑换!” “兑换成功!”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40健康:40性能力:40声望:39544看着满满的声望,刘明遇的第一选择就是增加自己的身体属性。 别说三级属性增加到了四级,让刘明遇感觉到了非常好的感觉,首先说速度,他就说一个小马拉大车的发动机,提不上劲儿。 现在声望这么多,他就可以增加一些,将来上战场,也可以多一点保命的能力。 “系统,我要增加身体属性!” “请问宿主需要增加什么属性!” “反应加十点!” “四级属性,一点需要一千声望,十点一万!” “我去!” 此时刘明遇的属性点上增加到了十点,扣除一万声望。 这让刘明遇有些心疼。这一万声望可是用白银兑换过来的。 剩下的属点他可不敢增加了,太残忍了。 “刘公子,刘公子!” 就在刘明遇浮想联翩的时候,他被身边的男子唤醒。 刘明遇尴尬地朝着杨凯笑道:“不好意思,想事情呢!” “卢大人找你!” 刘明遇跟着杨凯来到卢象升的临时大帐里,却意外的看到了刘进贤。 “草民拜见卢大人!” 卢象升伸手一指刘进贤:“你们父子聊聊吧!” 卢象升见刘明遇还有几分歪才,还真想留在身边调、教一下,可是刘进贤却非常大气的给卢象升送来了一千石粮食,他的要求也非常简单。刘家就刘明遇一根独苗,希望卢象升网开一面。 这是人之常情,卢象升也不是非要招募刘明遇,就顺水推舟。 “爹,你怎么来了?” “我……我怎么来了” 刘进贤一脸生气:“你跟我回家!” “不,我要跟着卢大人投军,北上勤王!” “你投什么军,老老实实上学,等过完年,我给你请个先生,你好好读书,将来……” 不等刘进贤说完,刘明遇摇摇头道:“不,我要投军!” “理由呢?” “理由?” 刘明遇想了想道:“爹,你也不想想,我可是杀了周大当家的人,他能放过我吗?哪里安全,还不是军营里最安全,周大当家再厉害,他也不敢带着人找上军营吧?” 刘进贤认真思考了一下,刘明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刘进贤虽然是一个财主,不过只是小地主,家里养着二三十名家丁,对付寻常毛贼还行,对付强盗可不够看了。 更何况,城中大户多少人家被劫,那些人都与周大当家没仇,只是受了一顿皮肉之苦,家财被抢光,仅此而已。 可是刘明遇与他们有仇,而且是血海深仇,非但是独眼虎被刘明遇用弓箭射死,麾下的喽喽更是被直接打死几个。更何况独眼虎还不是一般的喽喽,他对周大当家有救命之恩,那只眼睛就是为了救周大当家瞎的。 周大当家可不会轻易罢休,只要他们抢到了刘家,那可不是破财消灾这么简单了。 “卢大人,卢大人草民有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卢象升淡淡一笑:“刘员外但说无防!” “草民想给大人再捐两千……不三千石粮食,只求大人保住犬子一命!” 卢象升有些迟疑。 “卢大人,草民求你了!” 刘进贤跪在卢象升面前,一脸卑微。 看到这一幕,刘明遇也有些感慨。 尽管刘进贤有太多太多的缺点,他是一个小地主出身,没有眼界,也没有格局,只想着苟且,关起门来过日子。 然而,他对刘明遇的爱,却与天下父母一样,是真挚的,是炽热的,是无私的。 刘氏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四千石粮食已经是存粮的四分之一,要知道刘氏本家人口虽然少,可是还有管事、丫鬟、长随、车夫、马夫、家丁等一大批人要养活。 家里的开销也不算小。 更何况,为了给刘明遇娶一个知书达礼的媳妇,他可是花八千两银子,现在为了保住刘明遇的命,三千多石粮食眼睛不眨,就扔出去了。 这三千石粮食可不是一年的收获,而是两年的收获,毕竟佃户也要吃饭,不能把佃户的粮食都收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016章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杀!” “杀!” 刘明遇还是留在了大名府义军之中,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哨官,这并不是因为卢象升收了刘进贤的贿赂,而是因为刘明遇识字。 虽然刘明遇对繁体字有些一知半解,对文言文也是连蒙带诌,基本上可以看懂命令的意思,可是上万大名青壮,几乎人人都是瞪眼瞎。 这么以来,刘明遇反而成了文化人。 卢象升招募的青壮,采取戚家军的编制方式,五个人为一伍,其中一个人是伍长,两个伍为一队,加上一名伙夫,组成一个小队,小队相当于现代军事中的班。每四小队为一哨,加上刘明遇这个哨官,还有一名哨手。共计五十人,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排长。 哨以上就是营了,前营主将是杨世恩,右营主将雷时声,左营主将是李重镇,后营主将是李惟英,中军主将则是杨凯。 每个营下辖四十哨,哨以上不设主官。 然后,每哨为单位,进行行军,队伍,拼杀等训练。 刘明遇麾下是长枪兵,也就是所有人都装备长枪,这种长枪造价便宜,一个枪头,一根木棍,装在一起就可以了。 刘明遇为了自己的哨有战斗力,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五柄破军刀,分别分发给四名小队长甲队刘永顺,乙队马成功,丙队李拴柱,丁队则赵虎。 看着五柄寒光闪闪的长刀,刀鞘用黑色的皮质包裹,显得非常不一般。 马成功有些惊讶的道:“哨长,您这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买的!” 刘明遇装着一脸惋惜的道:“就是太贵,一柄八两银子!!” “嘶……” 李栓柱深吸一口凉气:“就这可以买一头牛刀了!” “没有办法,咱们兄弟上战场的,没有趁手的家伙怎么能行!” 刘明遇望着四名队长:“你们可别瞎了这把好刀!” “给我们的?” 赵虎还有点不敢相信。 “当然,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赵虎,你们四个队长,每人一柄!” “多谢刘大少爷!” 刘明遇用四柄好刀,就把四个队长给收服了。 “长枪兵需要维持严整的阵列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守则有余,攻则不足,若有一批武艺超群的刀客与之配合,确实可以收到奇正相辅的奇效。” 刘明遇道:“我是这样想的!怎么说呢?这些一旦与敌交战,你们四个就相当于秦军的冲阵之士,要过人的胆识和武艺,再加上削铁如泥的宝刀,在混战中肯定可以给敌军造成极大伤亡的。” “说得不错!” 刘明遇转身,只见卢象升在前营主将杨世恩的陪下,来到刘明遇的哨前训练场。 看着卢象升的目光落在刘明遇手中的刀上,刘明遇只好将这柄刀递给了卢象升。 “卢大人!” “这刀多少钱一把?” “八两银子……” 不等卢象升开口,刘明遇笑道:“其实当初我买了不止五把,我……” 刘明遇转身望着身后的刘富贵:“富贵,你返回夹沟田庄,右厢房床底下,还有五柄刀,你赶紧带过来!” 其实这只是刘明遇的托词,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系统和商城,只好提前把刀取出来,放在夹沟田庄别院里面。 刘富贵看着卢象升随便耍起来了刀花,只见眼前眼花缭乱。 卢象升满意的道:“非常不错,轻重合适,可以大量装备,能不能多买些来?” “这……” 刘明遇道:“我可以试试!” “杨世恩!” “大人!” “提八千两银子,交给刘明遇,让他去买!” “大人,可……” 卢象升淡淡一笑:“这是上好的百炼,货真价实,咱们现在有钱,如果不是这种刀,需要勇气,没有一定的底子玩不转,我还想人手一把呢!” 刘明遇道:“可是,这需要时间!” “你需要多少天!” “至少三天!” “准了!” 刘明遇望着身后的部曲道:“我需要用他们一起运输银子!” 八千两银子可不算是小数目。 卢象升点点头道:“可以!” 杨世思将准备好的银子交给刘明遇,刘明遇就让麾下部曲,拉着二十辆大车,这些大车都空载,其中一辆马车上装着八千两银子。 在刘明遇等人离开之后。 杨世恩道:“大人,这可是八千多两银子!” “你放心吧,刘明遇是大名府的地主刘进遇的儿子,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在出城不久,刘明遇遇到了骑着驴过来的刘富贵,他在刘富贵耳边,轻声低语,装成让刘富贵去找人接头的样子。 刘富贵骑着驴,一路向南。 在午后时分,刘明遇带着众人一路来到大名府城南三十里处,这里有一片野生的松树林,占地莫约一两千亩的样子,在松树林边,有一座破庙。 刘明遇看了看天色道:“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歇息!” 众部曲也没有怀疑,这些部曲都是大名府的本地百姓,让他们打仗目前还不行,可是让他们修建一座临时营地,那可是轻车熟路。 二十辆大车推进破庙,众人架四口锅,开始做饭。 刘明遇身边的部曲,非常信任刘明遇,因为刘明遇总能给他们弄点吃食,果然,到了快要开饭的时候,刘富贵返回来:“少爷,都安排好了!你看这是什么?” “腊肉!” “谢刘哨!” 到了后天,午后。 刘明遇踢了踢破庙里的刘富贵道:“走了,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干活。” 刘明遇在前走,二十辆大车一起进入松树林。 “你们慢点,他们不愿意见生人!” “刘哨,你一个人……” 马成功有些担心。 刘明遇笑道:“他们是求财,咱们是送钱!” 刘明遇装模作样走进树林莫约四五百步,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烟,就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八百柄破军刀,这些破军刀用木箱子装着,二十柄一箱,不多不少,正好四十箱。 过了好一会儿,刘明遇朝着众部曲大喊:“过来,干活!” 众部曲推着车来到木箱子前,打开箱子验了验货。 “赶紧装车,把银子放在这里,他们有人盯着,咱们走了,他们会来取!” 于是,八千两银子四个大箱放在雪地上。 众部曲将破军刀装车,等众人走后,刘明遇意念一动,八千两银子收进系统空间。 第017章态度决定一切 破军刀,并不是指破旧的军刀,破军是名刀则是刀,与雁翎刀、绣春刀性质是一样的。然而,卢象升只是一个知府,并不是指挥使。 在卢象升招募的两百多个哨里,装备是非常寒酸的,包括卢象升本人在内,铠甲只有个位数,而且是招募工匠,临时打造的。 大明虽然不限制百姓拥有刀、枪、戈、矛、斧、钺、钩、叉,但是却限制甲胄,哪怕士绅豪强手中的拥有铠甲,他们也不敢拿出来见人。此时的大名义军,其实就是一支民壮组成的轻装无甲步兵。 主要装备是长枪,拥有长枪兵超过一百五十个哨,七千五百余人。其次是车兵,共计四十个哨,两千余人。 其他装备,可以说稀少,拥有猎弓一百五十张,三个哨,刀兵两个哨,一百人,盾牌五个哨,两百五十人。 其实卢象升也非常清楚,单一兵种在战场上非常吃亏。虽然说一寸长一寸强,在战场上长兵器拥有着独特的优势。可问题是,任何兵种都是相生相克的。 特别是建奴的弓箭手,这些自幼生长在白山黑水的建州人,身材矮小、粗壮,可以轻易拉开一石强弓,并且在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内把一壶箭(十五只)射出去。 可问题是,卢象升也没有办法,他只是一个知府,知府的权力很大,但是对于军队的建设来说,能够使用和调拨的资源有限。 关键是大明的制度本身,枪炮局掌握在朝廷手中,下面碰不着,最多可以打造一些不入流的冷兵器。 当刘明遇暴露出那五柄破军刀之后,卢象升从第一眼中就看出,这是大规模制造的制式兵器,很可能是出于某个卫所。 这事情没有办法深究,他必须拿来就用。 三天的时间,转眼既到。 同时,刘明遇带着二十辆大车浩浩荡荡进入大名府城外的军营之中,很快就引起了轰动效果。 前营营主杨世恩、右营营主雷时声,左营营主李重镇、后营营主李惟英,中营营主杨凯第一时间跑到大门口,带着人包围了这二十辆大车。 “我们前主是主力,这批刀应该给我们!” 杨世思当仁不让。 “什么前营主力,我们右营也是后娘养的!” 雷时声马上反驳:“杨三,少他娘的往脸上贴金!” “我们左营也是主力。” “我们后营应该不求全部,至少要分一点!” “我们中营……” 五个营主争得不可开交。 卢象升皱起眉头。 这一批装备,分配好了是全军助力,分配不好,闹了情绪,影响士气。 各营再怎么争,跟刘明遇没有什么关系。 刘明遇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他有商城,可以获得大量的装备。 为什么不做一个二道贩子赚差价? 并不需要一直做杨白老。 就在刘明遇浮想联翩的时候,卢象升想到了分配这些破军刀的办法。 他就是想利用这批破军刀,刺激义军将士们训练,八百柄破军刀,只能装备十六个哨,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二百多个哨中,排名最靠前的哨,进行换装,其他各哨照旧,而且卢象升还宣布,这批刀分发下去,归私人所有。 其实大量都知道这柄破军刀价值八两银子,也就是一头耕牛的价格,众义军将士瞬间眼睛就红了。 接下来的日子,刘明遇的哨,与其他各哨一样,玩命的训练。 训练过程,也是卢象升考察各哨哨长的时刻,他希望可以在这训练期间找到一个些好苗子。 刘明遇的一举一动,自然也落在卢象升的眼中。 可以说,整上万义军之中,刘明遇是唯一一个出身地主子弟的义军将士,特别是刘明遇还是嫡子,拥有继承权。在训练中,刘明遇非常刻苦,没有人知道,刘明遇非常急切,他希望可以强大自己,在乱世之保命。 如何列阵,如何捉队撕杀,如何集结,如何行军等等,这些东西对于刘明遇而言,相对陌生。 刘明遇累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突然,他身边出现一只黑色的靴子,顺着靴子往上一看,正是卢象升那张冷酷的脸。 “卢……卢大人!” “怎么样?” “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真话就是,训练没用!” 卢象升皱起眉头:“怎么会没用?” “若是大人想对付鼓山的凤凰寨,那些乌合之众,大名府青壮训练三个月,可以轻松扫平他们,因为他们纪律性很差,几乎谈不上任何配合。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如果想跟建奴正面硬撼,训练几年都不见得足够,因为建奴马上马下功夫都非常了得,更兼军法严酷,军纪严明,想要打赢他们,我们的军法必须比他们还要严酷,军纪必须比他们更严明才行!” 刘明遇指了指那些巍巍列阵的义兵士兵:“几天前他们还是一群农民,想将农民变成训练有素的士兵,不容易!” 卢象升自然也知道一支精兵哪里是几天时间可以训练出来的,那是海量的银子和人力喂出来的,就像戚家军,那也是经年累月训练出来的。 卢象升恰恰就是没有时间。 “卢大人,草民……觉得您钻了牛角尖!” 卢象升的脸色冷了下来。 刘明遇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道:“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你想想看,建奴那点人马,只是钻了空子,我大明拥有百万雄兵猛将,一旦集结到了京畿,建奴唯一的下场就是逃跑!” 其实现在的大明人,并没有人可以认为建奴可以吞并大明,只认为他们只是一伙强盗,可以趁着大明防备松懈,抢点东西,仅此而已。 但是,崇祯二年京畿之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开始重视建奴了。 卢象升想了想,刘明遇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第018章听我的准没错 卢象升这次想要北上勤王,目的还不是歼灭多少敌人,只是向崇祯皇帝表明一个态度,表明大明还有一个知府心忧王事,对崇祯无限忠诚。 大明有的是军队,有的是精兵良将,袁崇焕、满桂、赵率教、孙承宗、袁可立…… 想到这里,卢象升不再纠结。 正如刘明遇所说,他就是在大名府可劲训练这支义军,到时候,对上建奴,多半是打不过的,在同等数量之下,大明军队还真不是建奴的对手。 作为两世为人的刘明遇,他其实也清楚,在此时的训练没有意义,大明唯一的办法就是利用庞大的人力资源,打一场消耗场。 就像sd战期间的d军,刚刚开始的时候,训练有素的d军,横扫s军。哪怕是一个集团军十几万人马,就敢向s军的一个方面军甚至几个方面军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军发起进攻,往往以微弱的损失,获得惊人的收获。 现在卢象升既没有精良的装备,也没有训练有素的士兵,甚至连实战的机会都没有,在训练,意义并不大。 崇祯二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也就是俗称的大年三十。 大名府城外的军营让义军士兵们放假,回家过年。大年初二,正式集结,迟到者斩! 回到了阔别的家中,刘进贤一脸担忧:“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了?”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城中又有三家遭劫,气得卢大人把典史给撸了!” 刘明遇愕然。 他自然知道所谓的土匪强盗是怎么回事,还真是有意思。 当然,为了安刘进贤的心,他想了想道:“莫要担心,富贵!” “少爷!” “把东西带过来!” 刘富贵让两名家丁抬着一个硕大的箱子,进入大厅。 “这是……” 刘明遇打开了箱子,指着这些刀道:“卢大人让我购买军械,我趁机多买了一些,放在家中防身!” 刘进贤拔出一柄破军刀,缓缓点头道:“不错,这是好刀。” “有了这些刀防身,咱们刘家就不用怕那些土匪!” 申氏看着刘明遇有些瘦了,非常心疼,又是杀鸡又是宰羊。 吃过饭,回到自己东跨院,让燕儿准备热水,滚烫的热水,侵泡着肌肤,微微有些刺痛感,这种泡澡的爽感,南方人一般体会不到,怎一个爽字了得。 刘明遇这段时间也非常疲惫,泡着澡居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杨纤纤看着刘明遇醒来:“相公,您醒了,饿不饿?” 刘明遇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睡了一天。 “没事,不饿,给我倒杯水!” 杨纤纤端着茶水。 刘明遇小抿一口,不热不凉,一口气喝了足足一壶茶。 “谢谢!” “相公,我听富贵说,你过一天就走?” “富贵,你给我过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你娘!” 刘明遇踹了刘富贵一脚:“以后,少他娘的多嘴!” “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滚蛋!” 杨纤纤有些紧张的望着刘明遇。 如果说以前未成亲之前,杨纤纤对刘明遇这个傻子丈夫有点抗拒,可问题是成亲之后发现,刘明遇并不傻,反而心底善良,知冷知热,而且并没有其他大明男子的那种臭脾气。 明朝不像后世,后世是先谈情,后结婚。 在明朝却是先结婚,后谈情。 可供杨纤纤的选择不多,她本来有些认命的想法。可现在,还真舍不得刘有遇。 “相公,能不能不去!” 刘明遇摇摇头:“一入军营,身不由已,点卯不到者,斩首!” “啊……” 杨纤纤吓得花容失色:“这可怎么办?”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你放心吧,我去也没有危险,你想想大明百万大军,还对付不了区区几个建奴?我给你举个例子,这就好比,县令纳了一个小妾,县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要去送礼,他未必记得送礼的人是谁,但是一定会记得,没去的人是谁,我们这一趟,其实也就是混个脸熟!” 听到刘明遇的话,杨纤纤这才安心下来。 在家里过了一个寡淡而无味的春节,毕竟刘明遇即将出征,无论是刘进贤还申氏,或者杨纤纤心中都不好受。 崇祯三年正月初二,天空中下起了小雪。 从牢狱中提出三十余名强盗,用他们鲜血祭旗。 随后,卢象升下令部队出发。经过几天的训练,刘明遇所在的哨,不好不差,正好吊在第十六名,获得了换装。 卢象升率领大名府义军近万人,其中包括长枪兵刀兵十八哨、弓兵三哨,车兵四十哨,长枪兵一百三十九哨,浩浩荡荡出发。 作为前营,刘明遇所部自然排在前面开拔。 当然,他们其实并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反而是车营四十哨共计四百多辆大车,这些大车上拉着全军的给养,有采购的粮食、酱菜、盐、鞋袜、枪矛、帐篷等物资。 当然,刘明遇所部也不是没有车,他们虽然刀兵,可是也有车,不过不像车兵每哨十辆大车,他们则是每哨一辆大车。大车上装着一队五天的粮食、铁锅、帐篷和被褥等物资。 一路前往五十余里,刘明遇接到了命令,开始就地扎营。 刘明遇此时的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事实上他还算好的,那些普通士兵更惨,毕竟,刘明遇有系统提供的棉鞋。 每一队十二个人,一顶帐篷,运气好的可以寻找好地方,或者弄点干草铺在地上,运气差的,那就只能在冰冻的地面上铺着被褥睡觉了。 刘明遇的运气一直很好,可是现在用光了,他的部曲别说找到干草,连一块干地方都没有。 “刘哨,咱们怎么办?” 马成功问道。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咱们今天气死他们!” 刘明遇看着分配的地方,一片低洼,还有是一层厚厚的积雪。 “你们把这些雪清理出现,拍成雪墙,咱们今天不住帐篷里,住雪屋里!” “雪屋?这能行吗?” “听我的准没错!” 第019章二道贩子的崛起 刘明遇最大的优势其实并不是他的那个系统,而是他多了几百年的知识。 在明朝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时代,离县就需要到官府开路引,很多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没有到过百里之外的地方。 所以,明朝的百姓,认知的世界非常小,读书人还可以从书本上的接触外面的世界,但是普通百姓却不行。 刘明遇却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哪怕不用读书,光从影视、视频资料也可以轻易接触到万里之外,甚至全世界的信息。 就像现在,卢象升为了不破坏百姓的耕地,安营扎寨是沿着官道摆成了一字长蛇阵,既不能影响交通,又不能破坏耕地。 不仅仅是刘明遇所在的哨,几乎所有人都一样,分布在干枯的河沟之内,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分配到路边的位置。 由于寒风的作用,积雪堆积在河沟里面,几乎与路面持平,这地方想要扎营是相当困难的,也不符合兵家扎营的要求。 “来,动起来,别傻矗着!” 刘明遇开始指挥麾下的部曲,四辆运输着物资的大辆就停在路边,其他人一起动手,把积雪拍成雪块,伙夫开始挖出灶台,开始煮雪化水。 很快刘明遇所部就利用积雪,堆了一个雪屋,为了防寒,用烧好的水,泼在雪块与雪块之间的缝隙上。随着寒风一吹,水与积雪就融为一体。 刘明遇拿着刀鞘,轻轻拍在雪屋上,雪屋非常坚固。 由于整个雪屋建在干枯的沟底,屋顶仅仅露路面莫约半米。 “咱们有了雪屋就不用帐篷了,把帐篷铺在地上,上面铺上被褥!” “刘哨,这能行吗?” 李拴柱还是第一次见到雪屋,有些不确定的问题。 “进去试试!” 刘明遇指着雪屋。 李栓柱也不客气,来到门前,有些担心的道:“等会雪屋要是塌了,你们记得把我挖出来!” “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随着李栓柱进入雪屋,顿时感觉不到了屋外的寒风:“也许有用!” “必须有用!” 刘明遇的四个队,每队一个雪屋,随着四个雪屋建好,伙夫开始煮饭。刘明遇就来到每个队的大锅前,趁着伙夫烧火不注意的空档,刘明遇往大锅里加入一些麦子。 每个哨的粮食其实都是定量的,勉强可以吃饱,但是谈不上什么营养,可以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吃不好人根本就受不了。 为了防止别人发觉粮食增多,他也不能悄悄把粮食放在大车上,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增加部曲的口粮。 包括伙夫在内,十二人一锅饭,多倒入三斤麦子,每个人就多吃四两。刘明遇都采取这种方式,让自己的部曲拥有较好的体力。 卢象升率领大军北上,以每天四十里或五十里的速度前进,起初还没有大问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问题却越来越严重。 他并不是隶属于朝廷兵部的军队,可以获得朝廷的补给,这个可不像后世物资充足的年代,大名府城是一个相对比较富裕的上府,人口多,物资也多,勉强可以采买。 但是,途经的小县城有的两三千人,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足够的物资,这让卢象升非常头疼。 崇祯三年正月初七,经过五天的行军,大名府义军抵达真定府赵州境内的高邑镇,部队的粮食即将耗尽。 一队的伙夫将最后一碗麦倒入锅中:“刘队,咱们可没粮食了,你可想想法子!” 刘永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去找刘明遇。 刘明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李栓柱、赵虎、马成功都来到刘明遇身边。 “刘哨,没粮了!” “俺们那边也没了,什么时候发粮?” “兄弟们担心!” “都闭嘴!” 刘明遇道:“我们问问,让兄弟们安着,我可警告你们,不要听其他人瞎说,一个扰乱军心可是要杀头的,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是!” 因为没有粮食,卢象升已经两天没有睡好觉了,他曾派杨世恩处理粮食问题。 赵州属于真定府,隶属于北直隶管辖,这是朝廷核心控制力最强的地方,也就意味着,税收是非常及时而彻底的,加上去年的干旱,民间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 “怎么样?” 杨世恩苦笑道:“高邑镇上的李员外狮子大开口……” “多少?” “每石粮食一两五钱银子!” “奸商!” 卢象升气愤的拍案而起。 其实卢象并不是没有提前做过准备,而是提前派出人沿途购买粮食,只是付了一个定金,现在这个李员外涨价,就是吃准了卢象升没有粮食,耗不起。 按说一个普通商人是没有胆量敢对付一个知府的,可问题,这些粮商都是摆在台前的傀儡,真正的东家是真定府的士绅。 除非卢象升可以调到真定府担任知府,否则还真不好对付他们,就算是调到真定府,真定府的士绅抱起团,他这个过江龙也压不住地头蛇。 就在卢象升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中刘明遇东望西望,一脸轻松。 “刘明遇!” “大人!” 刘明遇走到卢象升跟前。 卢象升问道:“你有没有办法买到粮食?” “这个……” 刘明遇故作为难的样子:“不好办?” 卢象升心中一喜,不好办不是不能办,也就意味着刘明遇有办法。 卢象升脸色一沉:“本府亏不了你!” 刘明遇笑了笑道:“卢大人,您要是这么说的话,草民愿意走一趟,只不过价格嘛……” “你尽管去谈!” 卢象升想了想道:“本府可以出价一石粮食一两二钱银子,具体你能谈到多少,那剩余部分就是你的!” 刘明遇笑道:“大人请等我的好消息!” 粮食问题对于卢象升是问题,对于刘明遇还真不是问题。 刘明遇带着刘富贵前往高邑镇上,一路走一路看,看着镇外有一处空落落的院落,这个院子就是一进院落,五间主屋,左右各两间厢房,房屋虽然很新,可没有住人。 刘明遇看到这座院子有了主意:“富贵!” “少爷!” “你去镇上问问,这是谁的宅子,这座宅子是不是愿意卖,或者租!” 第020章战争的脚步 刘富贵独自前往镇上,刘明遇则站在这座院子的门口。 有了这座院子打掩护,他就可以把粮食从空间商城里置换出来了,现在他的身体属性想要提升,需要大量的声望。 关键是这个声望也就是钱,等到快要天黑的时候,刘富贵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来到宅子门前。 “公子想要租房?” 刘明遇点点头:“跟家里闹了点不愉快,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那可先说好了,这宅子可以租,但是不能短租,至少要租三个月!” 刘明遇一脸厌恶的样子“说吧,多少钱?” “至少需要五两银子!” “富贵!” “少爷!” “给钱!” 刘明遇花了五两银子,这其实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明朝的物价就是这么神奇,八两银子可以买一头牛,五两银子要以供一家五口花上一年。 等签订契约完毕,中年男子又提醒刘明遇不要毁坏他宅子里的家俱,其实这幢宅子有什么家俱? 无非是两张床,几张床子,一个厨房,厨房里还有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除此之外,院子里还有一些麦秸秆和柴火。 刘明遇接过钥匙,捡些柴火,在堂屋里点燃柴火,他烤着火道:“富贵,你回去找一下卢大人,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了,一千石粮食,一千两百两银子,你带着银子过来搬粮食就行!” “是少爷!” 刘明遇在刘富贵走后,自己拿着柴草,将粮食从空间里取出来,放在房间里,系统兑换的麦子,都是颗粒饱满的麦子,而且没有任何泥土或石子。一麻袋就是一石,将东厢房两间屋与堂屋两间屋装满。 刘明遇则吃点罐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听着人群一片噪杂,后营营主李惟英亲自带队,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粮食,一脸欣喜“刘哨,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商业秘密,无可奉告!” “好,真有你的!” 李惟英轻轻擂了刘明遇一拳,转身朝着麾下的车营吩咐道:“兄弟们,干活!” 两千余人搬运一千石粮食,其实速度是非常快的,大约半个时辰,一千石粮食被装在大车上运走了。 李惟英将一千两百两银子交付给刘明遇。 刘明遇清点完毕,并没有直接离开。 对于他而言,能舒服一夜是一夜,住在房子里可比住在帐篷里强。 经此一事,卢象升直接将刘明遇提拔为军需官,负责采购军中需要的粮食,仍旧兼任前营丙哨的哨长。 有了刘明遇这个挂逼,卢象升可以不用为粮草操心了,刘明遇也经过采购粮食的方式,赚了不少声望。 毕竟系统采购的粮食只需要每石粮食七钱银子,而卢象升付出的价格则是一两二钱,每石粮食净赚六钱银子,一千石就是六百两银子。 崇祯三年正月十四日,经过连续十二天的行军,大名府义军抵达保定府境内涿州南部,这天中午时间,大名府义军正在准备吃饭。 突然前方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卢象升定眼一看,原来是大批拖家带口的百姓。 这是战争来临的前奏,难民总是可以抢先敌军一步涌入己方的防线。 这些老百姓肯定吓坏了,都是没命的逃,孩子找不到父母,母亲找不到子女,老人无依无靠,一路哭声震天。 经过连续十二的强行军,大名府义军总算有了一点军队的样子,在听到哭喊声的同时,正在吃饭的义军迅速集结,长枪兵在前,刀兵居次,车兵在后。 很快这些逃难的百姓也看到了大名府义军,这些百姓呆呆的站住了,他们实在难以相信在这个地方,居然还有一支军队。 看到大明的军队,这些百姓经过初时惊骇,马上尖叫起来,沿着大名府义军军阵左右两翼分别逃跑,生怕慢一点会遭殃。 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鸵鸟似的往人堆里藏,一边跑,一边捡起地上的泥土往脸上涂抹着,经验告诉他们,官兵并不比土匪好多少,甚至比土匪更可恶稍不留神就会遭殃! 幸运的是,这支官兵就跟没看见他们似的,自顾自的列阵,队形不如如山,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看着军官并不像土匪一样,朝着他们冲来,老百姓的胆子都大了起来,议论纷纷。 “这是谁带的兵? “军纪真严,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开口说一句话,甚至看我们一眼的!” “看你个老东西干啥?” “不知道!” “华先生,您识字,你看看他们是哪支军队?” “知大名府事卢……他们是大名府的义军,北上勤王的!““如果每支官兵都像他们这样就好了!多几支这样军纪严明的部队,我们还用得着受这么多苦吗?” “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打得过建奴吗?” “继续用饭,一刻钟集合!” 众大名府义军将士开始沉默着吃饭,虽然他们没有打过仗,可是却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刘哨,咱们这里到哪儿了?” 刘明遇淡淡的道:“保定府涿州,这是张飞的故乡!” “涿州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没多远了,也就一百多里!” “一百多里?那那……” 刘明遇望着周围的将士:“要打仗了,你们怕不怕?” “怕……” 马成功的手有些哆嗦起来,手中的筷子也掉在了地上,却恍然未觉。 “那我告诉你们,越是害怕死的越快!” 刘明遇一脸认真的道:“咱们手中的长枪长是一丈三尺,敌人的刀砍不到咱们身上,如果转身就跑,把后背露给敌人则必死无疑!” “可是……”赵虎扬了扬手中的刀:“咱们是刀兵啊!” “刀兵怎么了?” 刘明遇淡淡一笑:“挥刀砍就行了,别想其他的!”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刘明遇急忙把饭碗扔给伙夫,伙夫赶紧收拾饭碗,开始准备。 众义军将士开始迅速集结。 卢象升骑在马背上,缓缓从军阵中走过,他望着眼前的义军将士,缓缓道:“将士们,咱们距离京城近了,马上要打仗了,本府向你们承诺,杀一名建奴赏银五两,受重伤的给医药钱十两,阵亡的二十两!” 大名府义军将士的眼睛慢慢红了。 第021章毫无人性的屠杀 大名府的义军士兵,要说他们有多么高的觉悟,那纯属抬举他们。他们参加卢象升组织的义军,说穿了就是为了钱。 他们当农民种地,一年累死累活,勉强可以混个水饱,如果折算成银子,那也就一两多点,现在好了,只要杀掉一个建奴,那就是五两银子,等于他们差不多三年的收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并没有害怕建奴,事实上建奴的凶残,他们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他们是农民或佃户,生来就是贫困不堪,能够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还怕什么? 包括马成功、刘永顺、李栓柱和赵虎,眼睛中都冒出了绿光,有些急不可耐了。 “出发!” 早已等得急不可奈的大名义军将士们逞五列纵队,一伍接着一伍开出临时营地,浩浩荡荡的朝着前方走去。 卢象升骑在马背上,缓缓点点头。 大名府义军虽然装备差,训练也严重不足,至少军心可用。卢象升手中拿着一柄朴刀,就像《三国演义》里关月所用的青龙偃月刀一样,当然,这柄朴刀只是普通的朴刀,并没有镌刻着青龙盘柱的雕刻图案。 随便说一句题外话,朴刀在三国时期并无此物,真实的青龙偃月刀是在唐代才出现的兵器。而关羽的偃月刀之名,原称“掩月刀”,最早见于《武经总要前集·器图》。 良乡县窦店村,坐落在京南的官道上,因为南来北往的客商会在这里歇息,从而让这个村落非常繁华,超过两千人的村民,甚至比这个时期很多镇子还要庞大。 正月十五午后,静谧的窦店村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作为因商而兴地村子,村民们并没有感觉异常,该做饭的做饭,该干活的干活,一群七八岁的孩子在村口的打谷场上,拿着雪球,分成两派,打着雪仗,做着游戏。 这些孩子并没有察觉到这群骑士与往日过往的客商有什么不同,这群骑士莫约七八十骑,骑士身穿着红着的甲胄,铠甲上还沾着紫黑色的血污。 距离越来越近,这些骑士脑袋后面甩着一根细细的猪尾巴,一名端着饭碗,正在叫自己娃娃回家吃饭的妇女,赫然发现,这群骑士居然不约而同的拉弓上箭,对准了打谷场上的那群孩子。 “不……” 妇女撕心裂肺的大吼起来。 然而,那群骑士并没有迟疑,手指微微一松,弓弦颤动着,箭矢带着破空声,飞向那群正在玩耍的孩子。 “咻咻咻……” 这群孩子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利箭几乎贯穿了他们幼小的身体,鲜血喷溅,这样的伤势,没救了。 看到孩子不断地倒下,那名妇女顾不得手中的饭碗,扑向自己的孩子,母亲保护孩子的天性让她忘记了恐惧,她眼里只有已经被吓呆了的孩子,她要把自己的孩子从建奴的屠刀下抢回来! 这名妇女刚刚抱住自己的孩子,甚至来不及奔跑,一柄锋利的长枪,扑哧一声穿透了这位伟大的母亲,长枪去势不减,接着贯穿孩子幼小的身体。 战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拖着长枪,长枪着串着这对母子的尸体,地面与尸体发生了快速的摩擦,很快尸体就变得面目全非,肚破肠流,惨不忍睹。 直到此时,村民们这才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鞑子来了,快跑啊,快跑啊……” 这群建奴骑士肆无忌惮的狂笑着,仿佛像平时狩猎一样,举起弓箭,射杀着他们的猎物。 “咻咻咻……” 利箭破空之声接连不断,每一声弦响过后,必有一名村民应弦而倒。 吓疯了的村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奔走若狂,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跑不过马的,于是一个接一个倒下,不是被利箭射死就是被马刀砍死,反正骑兵冲到哪里都是死伤一地!、最让人绝望的是,村尾的路口上又出现了十几名建奴骑兵,他们发出的狂笑声,是的,他们是在笑着把村民一个个砍翻或者射死的。 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场竞赛,这是一场狩猎,一场他们喜欢玩的游戏! 一名摔倒在地上的孩子,甚至来不及爬起来,一只碗口大的马蹄在孩子身上重重的踏了过去,一个幼小的孩子被踩得血沫飞溅,肚破肠流,惨不忍睹。 一名勇敢地村民拿着锄头想要与建奴拼命,马刀出鞘,村民斗大的脑袋冲天而来,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而出。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想用身体挡住家门,锋利的长枪在战马加速的惯性作用下,毫无迟滞地刺穿了门板,将老者与门板钉在一起,鲜血潺潺而流…… 战马飞驰而过,几颗头颅顺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血花以惊人的速度绽放,又以惊人的速度凋零,宣告一条条生命的终结。 一颗颗脑袋滚落在地上,带着一道道血柱飞起…… 毫无人性的屠杀在瞬间开始了,毫无理由,毫无恩怨…… 建奴就是要杀完这个村子里的人,抢光这个村子里的财物。 曾经繁华一时的窦店村此时陷入了一片火海,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村口的路上,村里不时的传来妇女的哭喊声,和阵阵惨叫声,还有叽里呱啦建奴的狂笑声。 一幢幢的房屋被点燃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大名府义军前锋看着这一幕,顿时惊呆了。 “快,向卢大人汇报!” 不多时,卢象升就接到了建奴屠村的消息。 卢象升策马抵达最前沿,他愤愤的道:“这群畜生!” 刘明遇望着利箭射穿身体,被马刀砍掉头颅,燃烧着的房屋,喷溅的鲜血,凄厉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哭喊,惊恐万状的哀求…… 他攥紧了手中的破军刀:“大人,卑职请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就死吧,这一刻,刘明遇的热血在燃烧。 “列阵,长枪兵在前,刀盾牌居次,车兵压阵,冲上去!” 卢象升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下达命令。 第022章首战告捷 不等大名府义军冲到窦店村里,村里的建奴也发现了村外的这支军队,毕竟千人盈城,万人盈野。 纵然在野外,上万大名府义军也是密密麻麻,人山人海。 这支建奴骑兵要是发现不了大名府义军,说明他们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集合,集合!” 很快建奴骑兵就集结了起来,他们的人数不多,只有一百骑左右,然而,这些年面对大明军队,建奴是在野战情况下胜多败少,数量,他们已经不看在眼中了。 对面这一支军队是一支纯步兵部队,他们也有信心一个冲锋,解决战斗。只不过,他们在屠村的时候,耗费了很多力气,战马也疲惫不堪,所以,并没有立即发起冲锋,而是大模大样的距离大名府军阵前,五六百步的位置上,吃着肉干或者抢来的饭食,喝着酒。 对着大名府义军的军阵,指指点点,显得非常蔑视。 毕竟这支大名府义军服装不统一,全军几乎没有铠甲,怎么看都是一支乌合之众。 刘明遇看着卢象升从他身边经过,刘明遇举手道:“卢大人,卑职有话要说!” 卢象升阴沉着脸道:“如果你是想退出战斗,这话就不要说了!” “不是……” 刘明遇坦然的道:“只是,对我军布阵有一些想法!” 卢象升也是初次领兵,他还不是历史上的无敌名将。 卢象升翻身下马:“你有什么想法?” 刘明遇来到卢象升身前道:“大人这么安排,其实原本没错,只是……” 说到这里,刘明遇压低声音:“我军训练不足,都是新兵,只怕……” 话到了一半,卢象升也知道刘明遇说的是事实,他其实本来想象的这是走一个过场,可问题是碰上了,那就不能不打。 卢象升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军有四十哨车兵,共计大车四百辆,各哨共计四辆总计大车一千零四十辆。” 说到这里,刘明遇拿着刀鞘,在雪地上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圆圈,接着道:“若有大车依托,也可以坚持更久一些!应该把我军三个弓兵哨,集中起来,充当临时救火队,无论建奴从哪个方向进攻,我们都可以灵活反击!” 卢象升点点头向五个营主下达命令,到底不是精锐部队,用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这才完成车队与军阵的转换。 就在这个时候,歇息好了建奴骑兵吹响了牛角号,上百骑兵跨上马背,齐声呐喊,两腿一夹马腹,战马狂嘶,撒开四蹄径直朝着大名府义军的军阵冲去。 他们显然并没有将这近万人马放在眼里,在这些骄兵悍将眼里,这些步兵就是一丛丛韭菜,他们爱怎么割就怎么割! 别说,他们还真有骄傲的本钱,因为他们是骑兵,在这大平原上,骑兵几乎是无敌的,冲垮十倍、二十倍于己的敌军步兵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步兵在大草原上对抗骑兵,实在太需要勇气,而明军缺的,偏偏就是勇气,他们有信心一次就将这支明军冲垮! 地面冻得硬梆梆的,对于骑兵来说,这是一个相当有利的条件,战马跑起来很省力,冲击力也就更强了。 吼声和蹄声混合,滚雷一般,雪粉扬起数丈之高,像是刮起了风暴,地面震动,甲光刀光闪耀,人喊马嘶,那场面称得上是恐怖了。 这些顶在前面的大名府义军长枪手开始脸色发白,牙齿打颤,发出格格的声音,一个人不显眼,可是上万人都是如此,那个声音,甭提多刺耳了。 趁着没有人注意,刘明遇装模作样来到大车前,从空间内取出弩机,快速上弦,准备来一场狙杀。 弓箭可以曲射,也就是俗称的吊射,优秀的射手甚至可以绕过前牌的盾牌手,对后面的步兵进行射杀。 可弩机却不一样,弩机像枪一样,只能采取平射,系统配送的弩机,可以远距离射杀一百五十步之外的目标。 随着建奴骑兵距离越来越近,大名府义军阵中出现了骚动。 卢象升大喝道:“稳住,稳住,不要乱!” 众义军将士非但没有稳住阵脚,反而有了松动的趋势,然而他们想退的时候,发现身后是一辆辆大车,大车与大车相联,根本就没有他们撤退的空隙。 建奴的牛录额真举起了手,这些建奴骑兵百支利箭已经搭上了弦,马疾如风,势不可挡!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射击!” “咻咻咻咻!” “咻咻咻……” 双方几乎同时射击,箭矢在空中飞舞着,最外围的大名府义军瞬间倒在七八十人,而对面的建奴却仅仅倒下七八骑。 仅仅第一波接触,上下高下立辩。大名府义军一百五十名弓箭手,射出一百五十只箭,仅仅射下对方七八名骑兵,然而对面一次齐射,这倒伤亡七八十人。 当然,这也有武器装备的因素,大名府义军的弓箭手只装备了猎弓,弓力很差,射出去的箭除非凑巧射中眼睛、咽喉这些要害,否则就只能给身披铠甲的敌人挠痒痒。 好在,大名府义军人马上万,七十八人损失得起。 “伤兵退下,前营稳住!” 建奴明显是在不服气,再次拉开距离,休息片刻,进行第二次试探性冲锋。 刘明遇此时已经找到了明方的牛录额真,这名牛录额真莫约四十来岁,满脸大胡子,就像鹿鼎记里的鳌拜一样。 “咻咻咻……” 在第二次齐射的时候,大名府义军的效果更差,包括刘明遇在内,仅仅射中了对方七个人,刘明遇失手了。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神箭手。 刘明遇笑道:“我射中了一个,建奴好像不怎么难打。” 如果对面的建奴知道刘明遇的想法,估计会吐血。 一万余人对一百余人,伤亡是对方的十数倍,还说不好打? 脸呢? 可问题是,大名府义军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将士们慢慢放松起来。 在第三轮奔射的时候,建奴终于扛不住了。 虽然大名府义军伤亡两百多人,而他们只伤亡二十余人,可问题是,大名府还有上万人,死伤两百余人只是挠痒痒。 他们伤亡了十分之二,有些扛不住了。 “撤退!” 望着建奴撤退,大名府义军放声欢呼:“我们赢了!” 第023章那一箭的风情 “赢了!” 在众大名府义军的欢呼声中,刘明遇望着建奴拖起自己的袍泽,纷纷撤退,除了苦笑还是哭笑。 赢了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从作战意图上来说,确实赢了。建奴撤退了,大名府义军取得了作战意图方面的胜利。 可是付出的代价却非常大,二百多人伤亡。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明明射杀了二三十名建奴,但是大部分尸体却被建奴抢走了,大名府义军总共才获得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还是因为太过靠近大名府义军阵前,被义军士兵们抢回来的。 在战斗的时候,大名府义军士兵们由于紧张,暂时忘记了疼痛和恐惧,现在回过神来,不少士兵再也站不住了,他们或是靠在大车上,或是坐在地上。 看着鲜血还没有凝固的尸体…… “呕……” 呕吐这种生理反应会传染的,很快一下两个,整整上万人,呕吐声一片,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恶心的味道。 这五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被刘明遇射杀的,他的弩箭是独一无二的。刘明遇看着尸体倒是没有恐惧,毕竟他已经见过尸体了。可是听着耳边传来的呕吐声,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卢象升手中拿着一柄朴刀,一马当先,朝着建奴撤退的方向追去。大名府义军其实并非没有骑兵,有的也只有四五十骑,而且都是劣马,一直没有上战场。 直到此刻,卢象升这才带着这四五十名骑兵追击,刘明遇看着卢象升身披一件银白色的铠甲一马当先,朝着建奴好几名红巴牙喇兵追了上去。 一名红巴牙喇兵转身挺起长矛准备迎击卢象升,卢象升采取极为不讲理的打斗方式,扬起朴刀就是一计重劈。 那名红巴牙喇兵的手中的长矛应声断成两截,然而卢象升的刀势不减,直接将这名建奴的半边脑袋砍了下来,飞扬的血雨很快就将卢象升那洁白的战袍和战马染成了红色,这份悍勇,令人胆寒。 刘明遇趁机大吼:“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大名府义军将士看着主帅如此骁勇,而且建奴在撤退,自然士气高涨,步兵开始迈开大腿,朝着建奴追去。 卢象升身边的四五十名骑兵个个奋勇争先,大砍大杀,长枪兵也怒吼着挺着长枪冲向后金骑兵的殿后部队,甚至将长枪当成标枪投出去。 建奴的军规就是如此,只要带回阵亡袍泽的尸体,可以分对方一半家产,所以,阵亡袍泽的尸体,也是钱财。 明军在建奴对战过程中,斩首很少,就是因为这原因,那些建奴携带着袍泽的尸体,根本就跑不快,被卢象升很快追上去。 建奴一边逃亡,一边不时的有骑兵掉队,被大名府义军的骑兵追上,只要追上去,大名府义军就是长枪乱刺,破军刀乱砍,完全是乱战。 然而,就是这样一阵乱打,反而把这群建奴打得没有脾气。 刘明遇也捡到一匹战马,大名府义军士兵大都不会骑马,可刘明遇会啊,在他后世还附庸风雅,养了几匹马。要说他在马上玩花样,肯定不行,骑着骏马奔驰,那绝对没有问题。 刘明遇一边纵马直追,一边端着弩机放冷箭。 “扑哧……” 一名建奴骑兵被射落战马,还不等这名建奴爬起来,空中飞过来一根长枪,不过准头有点差,并没有插中这名建奴。 人要是倒霉了,放屁都砸脚后跟。 这群建奴原本想穿过窦店村的官道,逃回良乡县。然而此时的官道上,却出现无数百姓,这些百姓推着大车、或者搬着桌子、板凳、柴火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将整条官道堵得严严实实。 接着,窦店百姓不约而同的将火把、火油倒在柴火上,这下前面没有路了。 再想调头,发现那名白甲将领带着骑兵追了上来,而且那名白甲将领勇猛得不像话,他那柄朴刀至少砍了七八名红巴牙喇兵。 牛录额真塔布伦见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的倒下,眼看就要被明军淹没了,本能的感到一股寒意。 他打了这辈子的仗,也跟不少明军的精锐部队碰过面,算是见过大场面了,可就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这些连战袄都没几件的乌合之众竟然比明朝边军还要难缠,这种事情打死他都不会信的,可它偏偏就发生了,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部队的,正是刚才他还不屑一顾,自认为一冲就垮的乌合之众。 此时,塔布伦所部尽管还剩五六十人,可问题是,他们被堵在官道上,前面是一丈多高的火海,西北风刮着,让浓烟和火焰熏得他们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左右两侧都是紧闭的大门,而他们身后则是明军的四五十名骑兵,在骑兵后面则是人山人海的大名府义军。 “主子,怎么办?” 塔布伦心中非常愤慨,关键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名红巴牙喇兵向塔布伦道:“主子,擒贼先擒王……” “对!” 塔布伦马上领悟过来,这名白甲明将显然是明军的主心骨,他只要死了,明军肯定就会溃败。 想到这里,塔布伦一脸狰狞:“爹个鸟,跟他们拼了!” “拼了!” 塔布伦带着十几名红巴牙喇兵为前锋,后面跟着三十余骑,朝着卢象升所部冲了过去。 卢象升自然不会怕这几十名建奴。 双方都把马速提到了极限,径直冲向对方,把马刀或长枪探出去,对准对手的要害,高速飞驰的战马赋予锋利的马刀或长枪可怕的杀伤力,帛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建奴和明军士兵的甲衣被马刀切开,接着被切开的,是他们的身体,或者被长枪刺穿身体,挂上了就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塔布伦并没有对上卢象升,他与卢象升擦肩而过,只不过这一个照面,胜负立分。 塔布伦看着身边,不足二十骑。 而卢象升对面还有二三十骑兵。 “杀!” 塔布伦怒视着卢象升,歇斯底里的吼道。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莫约四五十步的距离上,刘明遇端着弩机,瞄准了塔布伦的后背,狠狠扣下弩机的扳机。 “咻……” 第024章恭喜刘千总 锋利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飞向塔布伦。 只是此时战场上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还有上万大名府义军高呼:“万胜”的吼声,使得这支弩箭的破空声变得不那么显眼。 塔布伦深吸一口气,他准备夹紧马腹,再一次冲锋,就在这时,他的后背仿佛挨了一锤子。 “扑哧!” 锋利的弩箭从他的后背射入,从前胸贯出,鲜血顺着弩箭,缓缓滴落,他就像一只皮球,身上体力被迅速抽空。 他的实线变得有些模糊,他有些难以置信。 “扑通……” 塔布伦从马背上跌落,周围的建奴纷纷惊叫:“主子……” 就在这个时候,卢象升率领骑兵,挥舞着战刀呼啸而来,朴刀在空中飞舞,一道刀光闪过,建奴纷纷被砍掉脑袋。 战斗在刹那间结束,镶红旗牛录额真塔布伦所部一百骑兵,全军覆灭。 卢象升深深松了口气,他走到塔布伦身前,挥刀斩下塔布伦的首级,收起刀,朝着前面的将士大吼:“我们胜利了!” “大人威武,大明万胜!” 卢象升走向刘明遇的时候,刘明遇正在望着身边的部曲:“汇报一下伤亡!” “一队没死!” “二队也没有死人!” 李栓柱苦笑道:“三队有一个受伤,刘老实的脚崴了,肿成馒头了……” 赵虎扬了扬自己的胳膊:“被咬了一口,不碍事!” 卢象升盯着刘明遇手中的弩箭:“暮色苍茫,浓烟滚滚,百步之外,一箭封喉,好手段!” 刘明遇憨厚的笑了笑:“蒙的!” “蒙的?” 卢象升扬了扬手中的弩箭:“一箭是蒙的,三箭也是蒙的?” “还真是蒙的!” 刘明遇淡淡一笑:“运气好!” 卢象升拍了拍刘明遇的肩膀道:“你太不实诚了,你所做的一切,本府看得明明白白!” 卢象升这才下令道:“前营各哨,前进窦店村,帮助村民救火!” “我们走走!” “是!”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道:“传闻元城县刘员外有一个傻儿子,斗子不识一筐,你是识字的,算学最为擅长,传闻果然不可尽信!” “当个傻子,其实挺好,毕竟,没有人愿意跟一个傻子计较!”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大人是士,自然不用担心,可我是庶族,虽然家有薄财,可在某些人眼中,我们庶民,不就是猪吗?猪养肥了,那就会被抓过来杀!” 卢象升恍然大悟。 他以为,刘明遇在装傻,就是为了保护自己。毕竟,刘进贤可是一个小有手段的人,也不是一个轻易对付的人。 偏偏,刘进贤只有一个傻儿子,等刘明遇执掌家业开始,那些想要动手的人一定会吃亏。 同时,卢象升也明白了刘明遇为什么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想要跟着他北上勤王,这一路上又是出钱,又是出力。 原来,刘明遇想要以武入仕,混个出身。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本府以为,可以学戚帅,全军以哨为作战单位,哨以上不设编制,可是……没想到,今天若非遇到这百名建奴,若是……” 在两军试探性进攻的时候,大名府义军的伤亡是建奴的七八倍之多,但是由于建奴人数太少,他们损失不起,主动撤退。 而卢象升因为个人的武勇,加上窦店村民的配合,堵死了建奴的撤退之路,否则他们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战绩。 刘明遇道:“大人莫急,我军主要是装备太差,既缺乏灵活机动的骑兵,也缺乏远程攻击的手段,若是可以加装弓弩!” 卢象升点点头道:“现在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你去配合杨世恩,统计缴获!” 这一战大名府义军虽然损失不少,可是缴获也不少,其中最为宝贵的莫过于一百多匹战马,这可是有钱也难以买到的战略物资。 随着大名府义军开始帮助窦店村灭火,村里的火势迅速被扑灭,毕竟这个时候到处都是积雪。 收殓阵亡将士的尸体,救治伤兵,村民也开始收敛亲人的尸体。村里也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塔布伦所部在窦店村大肆屠杀,短短时间内造成了这个村落四百多人死伤。 打扫战场,对于大名府义军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看着血迹斑驳的尸体,还有残缺不全的人体器官,不少士兵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原本刘明遇压抑着的恐惧,也瞬间爆发,他也与众大名府义军士兵一样,吐得昏天暗地,稀里哗啦。 刘明遇识字,会记录,就被卢象升抓了装丁,很快战斗结果统计完毕,刘明遇向卢象升进行汇报。 “大人,战场打扫完毕!” “结果怎么样?” “斩首九十六级,俘虏七个,缴获战马七十四匹,余者二十七匹战马废了,另外缴获骑弓九十七张,箭支共计三千四百三十二支,战场上、和窦店村里收集箭矢一千六百五十二支,不过不能直接使用,大部分需要维修。” 杨世恩挠挠头。 刘明遇接着道:“缴获骑刀五十七柄、长枪二十三支、长矛十七柄,短刀一百一十三柄,铁甲二十三副,牛皮甲四十一副,盾牌十五顶。另外……” 卢象升有些意外的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银子一万零九百五十两,黄金一百六十三两,共计各种金银首饰共计三百余件,还有三千多枚铜钱!” 卢象升点点头:“战果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完毕,大人您斩首共计十三级,卑职还有三级,杨世恩营主两级,其余则人手一级!” 刘明遇将统计好的名册和账簿递给了卢象升。 卢象升望着杨世恩、李惟英、李重镇、杨凯、雷时声道:“通知全军将士,今晚在窦店村扎营,全军将士加餐,把战场上的死马和伤残的战马宰杀,把肉分给全军将士!” 很从外面就传来大名府义军将士的欢呼声。 窦店村里的士绅窦振飞又带着一部分鸡鸭、粮食前来犒军。 卢象升则因为在战场上的指挥不便,决定对大名府义军进行整编,这一次整编,整编只针对哨以上,则设立坐司,也就是把总。每名把总统领四哨、加辎重一队,亲卫一队,军法一队,合计每司共计二百三十六人。 四司则为一局,局设千总。 刘明遇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仅仅凭借着冷箭射中三名建奴,结果就升为了大名府义军的天字司千总。 根本伤兵和吓破胆的老弱裁撤,卢象升把大名府义军划分四营八局。 “恭喜少爷!” 刘富贵满脸欣喜,刘明遇从五十人的哨长,直接跳过了坐司级,直接升成把总,关键是他参军还不到一个月。 第025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恭喜刘千总。” 刘明遇的心情却没有众人那么好,升官发财自然是人生大喜事,可问题是,眼下大名府义军还处于战争状态,也就意味着四个司又三个哨,一千余人的生死掌握在刘明遇的手中。 领兵作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刘明遇找到卢象升,开诚布公的道:“卢大人,在下才疏学浅,恐难胜升,不堪从命!” 卢象升笑了:“本府进士及第,观政户部,历任主事、员外郎、升任大名府,本府也是初次领军!” “大人天赋秉异……” “少拿天赋说事!” 卢象升望着帐外的其他千总道:“至少,你知道自己能力不足,知道自己万一方寸大乱,就会累死麾下部曲,所以,你更要快速成长起来,时不我待!” 卢象升其实也没有办法,他没有领军的经历,麾下也没有职业军人。原本以为,这次北上勤王只是一次政治上的赌注,可问题是,战争迫在眉睫,卢象升也是赶鸭子上架。 看着刘明遇有些不安,卢象升拍了拍刘明遇道:“当年冠军侯也是十七岁与你一般年纪上阵领兵,初次领八百,转战千里,立下赫赫战功,好好努力,本府相信你可以做好天字局千总!” 刘明遇看着卢象升鼓励的眼神,信心慢慢回了过来。 明朝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朝代,也是一个奇葩的朝代,比如说一般王朝开国之初,人才倍出,良将如云,良臣如雨。 到了王朝末年,则会人才凋零。但是,大明朝却不是如此,在它最后那十几年里,依旧名将辈出。 就在崇祯皇帝接手天启皇帝留下的烂摊子时,朝廷财源枯竭,入不敷出,毕自严担任户部尚书,精心协调,精打细算,支撑近十年,然而这十年的财政开支,却是天启朝七年数倍之多。另外还有孙承宗、徐光启等文臣,更有卢象升、曹文诏、洪承畴、孙传庭等良将。 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猛,当然,他们每个人都有着每个人的缺点,洪承畴贪生怕死,孙传庭过于孤傲,曹文诏略嫌自大,杨嗣昌气量窄小,缺乏容人之量,真正能挑大梁的,只有卢象升一个人。 他善于练兵,单兵作战能力只能算二流的北直隶兵被他打磨成了天下闻名的天雄军,令流寇闻风丧胆;他骁勇善战,每一仗都身先士卒,杀敌无数,被流寇称为“卢阎王”。 他具有极强的个人魅力,能让众将领心悦诚服,在封建时代的落后军队,却能让将士死战不退,死而不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刘明遇回到自己的天字局,此时,他身边有卢象升调拨的二十七个哨,当然,由于战损,这些哨并不满编制,卢象升只是任命了刘明遇为千总,却没有任命他麾下的坐司。 这也是卢象升给刘明遇的权力。 刘明遇看着麾下的二十七个哨长,其中损失最大的莫约过前营甲哨,原哨长阵亡,四个队长死了一个伤了三个,全哨五十哨,能战斗的还有二十一个人。其次是乙哨,损失将近一个队。 对于其他哨长,刘明遇也不熟悉。 众哨长忐忑不安的望着刘明遇,准确的说,刘明遇突然从哨长升为千总,这官虽然朝廷并不承认,可是卢象升任命的,他们不认也得认。 现在各局都在选坐司也就把总,每个把总管四个哨又三个队,这个权力可真不小,如果想要发财,其实是有办法的。毕竟哨长向把总领给养,把总向千总领给养,从中过一手,就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如何用人,刘明遇自然是捡他最熟悉的人来用,其他哨长全部不熟,可是他自己哨里四个队长却非常熟悉。比如说一队长刘永顺,年龄三十七岁,是刘明遇哨里年龄最大的一个,也是众人眼中的“老好人,老大哥”。这是一个搞团结的好手。 刘明遇麾下四队,刘永顺的一队是最团结的一个人。 与刘永顺截然相反的则是赵虎,是出了名的臭脾气,什么事情都喜欢斤斤计较,平日里便是半个铜子的亏都不肯吃,谁要指望着想从他那里占点便宜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如果把赵虎的某些性格,其实和亮剑里的李云龙有些像,这一个非常蛮横又霸道,喜欢多吃多占,多抢的土匪。当然,赵虎与李云龙没法比,至少现在是没法比。 接着就是李栓柱,这一个外表憨厚的狠角色,在村里就是口角说急了就动手,有些后世东北人的风范,能动手的时候,绝对不吵吵,身长体宽,体力比较好,一般打起架来比较占便宜。 马成功是大名府大名府马家堡人,马姓是大名县的大户,这货是泼皮无赖,颇有大哥风范,他其实不穷,家里兄弟五个,他排行老三,家里有一百多亩地,平日里银钱粮米过手的不少,却从来不吝啬守财,大多分了给手下人换吃喝。大名府地下泼皮无赖不少,除了暗中得到黄氏支持的兄弟社之外,还有受到一些士绅资助的凤凰寨。 马成功手下的破皮无赖们便是第三大势力。 刘明遇基本上有了主意,他决定重用麾下的四个队长,想到这里,他望着麾下的哨长们道:“各位兄弟,以前你们怎么做,我不是管的,但凡今日起,天字局的规矩,还是要守,谁要是不守,那就别怪我刘某人手黑!” 众哨长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下面宣布任命,天字局下辖第一司,把总刘永顺!” 刘永顺一脸得意:“谢刘哨……刘千总赏识!” “甲哨与乙哨合并,丙哨、丁哨,戍哨调三队过去,皆归第一司管辖,另外,丙哨哨长,先由刘永顺兼任。” 刘明遇望着刘永顺道:“刘永顺,丙哨现在可以兵强马壮,你可别给我带拉稀了!” “末将愿立军令状……” 刘永顺学着戏文里样子。 刘明遇顿时笑骂道:“少扯淡,本千总都不算将,你是哪门子将!” 众人哄然大笑。 刘明遇接着道:“马成功!第二司把总。第二司下辖四哨三队,分别是……” 第026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李栓柱,第三司把总!” “赵虎,第四司把总!” “刘富贵!” “少爷!” 刘明遇瞪了一眼刘富贵道:“亲兵哨哨长!” 正应了那句话,一个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明遇是无人可用,至少刘富贵这个长随忠诚度不成问题。 宣布好四个把总的任命,接下来,刘明遇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兵血,以后不能再喝了,上面发多少粮食,落到兄弟们嘴里就是多少,一粒粮食不能再扣!” 整个帐内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要说喝兵血这事,除了刘明遇以外,其他各哨都或多或少有这种情况,喝兵血其实倒不至于,只是说哨长和队长多吃一些,多占一些。 就在这时,申哨哨长的魏威站了出来:“刘千总体恤下情,兄弟们自然是感激不尽,可问题是这二十多位袍泽也不容易……” 魏威是关系户,他爹魏本举担任大名县的典吏,看在魏本举的面子上,他是直接任命为前营申哨哨长,不过,被刘明遇直接拆分了申哨,他心中非常不满。 作为典吏的儿子,魏威多少知道一点权谋斗争的事情,并不是直接站起来,而是拉着其他哨长一起。 众哨长开始纷纷鼓噪起来。 “兵血不能再喝,这是规矩!” 刘明遇的语气非常强硬,拍着桌子道:“各司、各哨、各队从士兵嘴里扣出来的吃食,刘某人给你们补了,从今以后,各把总每天可以多领一石粮食,每个坐司四个哨长,十五个队长,你们敞开肚皮吃,吃得完一石粮食吗?” 听到这话,众人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乙哨长李来福道:“千总,只是咱们这四个坐司每天就需要五两银子,十天就是五十两,一百天……千总,俺也听说,你也不是广有积蓄之人,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粮也不容易,更何况,这队伍是卢大人的队伍,天字局也不是千总的,千总赔自家银子,于情于理不合,这消息要是传到卢大人耳朵中,恐怕卢大人会有想法!~” 刘明遇听着李来福的话,心中甚是冷笑。 他淡淡的笑着,一脸淡然。 “富贵!” “少……千总!” “钱拿过来!” 刘明遇将刘富贵包裹里的银子取出来,这都是一些碎银子,莫约二十两。 刘明遇接着道:“这些银子是今天斩首的奖励,本千总全部拿出来,又凑了五两,共计二十银。刘永顺、马成功、赵虎、李栓柱,你们四个每个人五两银子,拿分了吧,这是五天的,五天之后,本千总会赚更多!” 众人望着银子,再也挪不开了。 此时,刘明遇感觉到自己的声望又增加了二十三个。 刘永顺走到刘明遇身前,伸手拿出五两碎银子,然后道:“千总,我感觉丙哨交给我不合适,丙哨的兄弟都知根知底,还是留在千总身边合适!” 刘明遇点点头。 二十七个哨长,除子阵亡的一个人之外,都分配到新编制,唯有魏威和李长林等四个哨长被刘明遇剥夺了全部的部曲,成了光杆司令。 魏威鼓起勇气:“千总,我调到哪个哨?” “你们四个的任命,去找杨世恩杨营主!” 魏威明白过来,他们四个被撸了,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你小子凭什么罢老子的官?” 魏威一脸狰狞,凶狠的盯着刘明遇。 刘富贵急忙挡在刘明遇身前,刘富贵虽然快,却没有刘永顺、李栓柱和马成功更快,马成功倒不是挡在刘明遇身前,而是直接冲上去,一把抓住魏威的脖子,伸腿一别,将魏威按在地上。 刘明遇暗暗得意,小班底渐渐成形了。 另外一名哨长刚刚想动,李栓柱上前就是一脚。 魏威挣扎着。 刘明遇摆摆手道:“马成功,松开他!” 马成功缓缓松开魏威:“我给千总面子,你他娘的小心点……” 魏威脑袋一缩:“你凭什么罢我的官,我的官可是卢大人亲封的!” “哦!” 刘明遇淡淡一笑:“卢大人亲封的,可有敕牒告身?” 魏威马上愣住了。 按说哨长级别,对比卫所里的总旗,管五十名兵丁,那就是妥妥滴正七品武官,可问题是,大名府义军这只是义军,而且在朝廷里没名没号,别说魏威这个哨长没有敕牒告身,就连刘明遇这个千总对比卫所的千户,是正五品武官。 可问题是,一样也没有敕牒告身。 刘明遇淡淡地道:“没有敕牒告身也罢,有没有官凭印信?” 魏威此时更加无语。 刘明遇道:“你一无敕牒告身,二无官凭印信,连微末小吏都算不上,本局罢免你,难道还算越权不成?” 魏威梗着脖子道:“我要去卢大人那里告你……” “请便!” 刘明遇冷笑道:“卢大人要是复了你的哨长之职,本给你磕头下跪认错,如果没有,只要在我天字局见到你,一百军棍定揍不饶!” “你……” 魏威气得脑袋上青筋凸起,只得愤愤离去。 刘永顺有些忐忑的道:“千总,这个魏威是魏本举的儿子,心胸狭隘,若是到卢大人那里闹上一番,只怕会对千总不利!” 刘明遇微微一笑道:“刘把总莫要担心,此人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料定他不敢去找卢大人,就算去了,卢大人也不会理睬他!” 刘明遇非常清楚,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处理一个能干事的业务骨干,而刘明遇此时就是能干事的业务骨干,虽然他打仗稀松,可处理后勤补给,绝对是一把好手,无人可以替代。 只要无人可以替代,老板就不会处理业务骨干。 在后世的企业里,业务骨干与关系户发生矛盾,只要业务骨干不可替代,业务骨干绝对没事,但凡有事,这样鼠目寸光从任人唯亲的老板,离开也好。 在魏威等四人离开之后,刘明遇望着众人道:“诸位!” 众哨长、把总马上严肃起来。 刘明遇暗暗冷笑,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了。 刘明遇咳嗽一声道:“今天晚上,给你们各司归建,宣布本千总的军规,解开!” 刘永顺接到刘明遇的命令,一脸疑惑:“这是……”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第027章统一思想 卢象升看着由刘明遇报过来的人事任命,并不是申请,而是报备。 报备的意思就是决定已经做出,报到卢象升这里只是备案,仅此而已。 杨世恩看着刘明遇如同仓劲有力的字体,怔怔出神。 刘明遇的字,从书法的角度来说不错,当然,仅仅是不错,谈不好,但是却有一种气势,就像一柄出锋的宝剑,仿佛要破纸而出。 不过,一口气撸掉了杨世恩任命的四个哨长,这让他非常不爽:“任人惟亲……” “手段倒也有几分干脆!” 卢象升淡淡的笑道:“除了天字局以外,其他七个局还在扯皮,刘明遇已经做出了决定,这就是优点,在战场上,哪怕最坏的决定,也比没有决定要好。” 杨世恩可没有卢象升的涵养,他不假颜色的道:“传言此人是一个傻子,足可见,此人人品不堪,得罪了太多人!” 卢象升莞尔轻轻笑了笑。 这就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角度观看,就可以得到不同的结论。 “大人,不能任由其胡闹!” 杨世恩一脸严肃的道:“他这是把天字局,当成了自己的营头!” 卢象升倒没有直接回答:“世恩!” “大人请吩咐!” 卢象升签订了自己的大名:“吩咐下去,此十一条为我军军规,各局各司,必须尽快落实!” 杨世恩愤愤道:“遵命!” 杨凯拉住子杨世恩:“老杨,打个商量呗!” “什么?” 杨凯笑了笑道:“既然你看不上刘明遇,把他调给我,我的麾下的两个局,你看了哪一个,尽管开口!” “你……做梦!” 雷时声哈哈大笑道:“要不咱们俩换换!” “想都不用想!” “世恩,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咱们今天抽冷子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建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明天一早,不出意外,他们肯定还会过来,这是其一,其次,刘明遇这一次战斗,斩首三级,占了一个级大的彩头,他这个千总的位置,是必须给的,全军将士看在眼中,这叫赏罚分明。” 卢象升微微皱起眉头道:“就凭这一纸军规,就看出其人的格局和眼界,更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想法的年轻人,给他一个千总之职,在本府这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这话有点重了,杨世恩的脸色变得有些火辣辣的,有点挂不住了。 一千总卢象升嫌不满意,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卢象升对杨世恩其实是不满意的。 再加上杨凯、雷时声都对刘明遇有了想法,也就意味着,杨世恩即使不爽刘明遇,也动不了刘明遇。 其实要说对刘明遇的意见,其实还真谈不上。 关键是,杨世恩知道魏威的父亲是魏本举,也是大名县典史,属于卢象升眼前红人,而刘明遇的父亲刘进贤却得罪了卢象升。 现在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 卢象升非常清楚,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纪律,那么肯定就是一盘散沙。 大明眼下九成九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军纪可言,别看动不动就插箭游营,或者割鼻斩首,只是执行不彻底,军纪等于无。 刘明遇用非常简单的办法,告诉大名府义军将士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虽然没有惩罚措施,估计这只是因为军纪需要宣传,他后面肯定会制定相应的惩罚和奖励措施。 也就意味着,刘明遇眼中,根本就没有把大名府义军当成一个支临时性的军队,而是准备当成正规军一样长期行营。 这与卢象升的是不谋而合,也是一种先知先觉。 …… “千总,这是兄弟们的一点心意。”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刘永顺拿着银子放在刘明遇面前,这点银子没但没有少,反而多了几两。 刘明遇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第一司兄弟们给千总的贺仪!” 刘永顺一脸憨厚的笑了笑:“千总,您看得起俺,让俺当这个把总,这是给俺脸,俺刘永顺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个脸,俺得接着,千总让俺去当把总,俺就给千总把第一司看好……” 不等刘永顺说完,马成功出现在帐外:”千总!““千总!” 接着就是赵虎,还有李栓柱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帐外。 刘明遇有些苦笑不得。 谁说穿越者一定牛逼吊炸天? 老祖宗传下来两千多年的处世之道,人情礼节这等学问,哪个不是门清? 光依靠点小机灵,注定混不下去。 “都进来吧?” 刘明遇望着马成功、赵虎和李栓柱三人道:“你们都说说,你们心中都是咋想的?” “俺与千总同进共退!” 四个马上表明了态度。 “那我也说说我的想法!” 刘明遇认真的望着众人道:“你们都知道,我家里还有一点地,这是这样的想的,你们四个,咱们一起出来,一起回去。到时候,我给你们二十亩。若是水肥合适,天公也作美,一年总能收个四五千斤麦子,脱壳之后,也能剩三四千斤,也够你们四个家里吃喝!” “这怎么使得?” “这不行!” “对,没这样办事的!” “打住,都闭嘴!” 刘明遇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道:“这次咱们的麻烦可不小,白天那伙建奴,你们也看到了,不好对付!” 赵虎缓缓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他们吃了亏,还能轻易罢休?” “应该……” 刘明遇缓缓道:“咱们现在需要考虑将来,再遇到那伙建奴,应该想着怎么才能活下去……” 刘富贵恍然大悟:“少爷,我明白了,每到农忙时节,老爷都会让伙房杀一口猪,让长工和短工吃上肉,他们才会给咱们卖力气干活!” 刘明遇点点头道:“所以,对兄弟们好一点,必须让他们吃饱,也要让他们跟咱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处使!” 第028章任重而道远 刘明遇不差钱,现在他的空间里还有七八千两银子,可以兑换不少粮食,银子虽好,那也要有命花。 刘明遇家里良田千亩,还有良妻,他可不想死。 作为生意人,不仅要顾及眼前的利益,也要注意长期投资,在后世做生意的时候,刘明遇都会给周围的邻居,附近的老主顾一定的优惠,哪怕少赚点,看似吃了亏,可以长此以往,这些熟客就会介绍更多的新顾客,总体而言,刘明遇并不亏。 在与四个心腹手下统一思想以后,天字局在学习纪律的同时,也开始宣扬活下去的目的,刘明遇让刘富贵给各司送了一麻袋也就是一石粮食,又用粮食多换了一些马肉和盐、酱菜。 在天亮的时候,天字局已经开始做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肉香,一石粮食分到十二两,再加四两肉,和原本的定量,那么每个人就可以敞开肚皮吃饭。 众天字局的将士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赵虎拉着一名正在吃饭的士兵道:“知道今天的饭为什么这么多吗?那是因为咱们刘千总,自己讨银子,为咱们采买的粮食和肉,你们可以打听打听,其他各司、各哨吃的是啥东西!” 人呢,就怕比较。 没有比较的时候,再好也是应该的,可有了同行的衬托,刘明遇的天字局,吃的比各局都好,甚至超过了卢象升的亲卫司。 “刘千总是好人哪!” “刘千总这事办得敞亮!” 刘明遇耳边传来叮叮的电子音:“声望+1+1……” 一顿早饭,他花费不到五两银子,收获了一千多点声望,至少额外的声望,就是依靠同行给贡献的。 在与刘明遇的对比之下,其他各司各局,怨声载道,骂声一片。 听着耳畔传来声望增加的声音,刘明遇心中那是美滋滋。 他的早餐虽然也是麦子和豆子,煮得非常软,一口气干掉了一斤多麦饭喝了两大碗肉汤,刘明遇想到了窦店,那里还有一群羊毛等着刘明遇去薅。 “通知全局,马上集合!”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天字局的将士们吃了刘明遇的额外加餐,不少大肚子汉可是第一次吃饱,他们针对集合却非常用心,很快部队完成了集结。 “兄弟们,咱们虽然参加了卢大人组织的义军,可咱们都是老百姓,等咱们赶走了建奴,咱们还要回去种地!” 刘明遇望着窦店道:“昨天这帮建奴屠了窦店,五百多人被害,可怜哪,现在全村几乎家家戴孝,连安葬的人都不够了,咱们将心比心,遇到这事怎么办?肯定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对不对!” “对!” 众将士异口同声。 “话说到前头,帮忙可以,但是不许捣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记住了没有?谁要是犯了规矩,赶出天字局,爱去哪去哪!” 众将士也不傻,其他各哨从哨长到队长,清一色吃拿卡要,非但吃不到定额的粮食,还要被克扣,在这天字局,他们可以获得加餐。 傻子才会出去。 “帮助乡村们干活,回头中午,咱们还加餐,别的没有,本千总就是有银子,养活全军,那我做不到,可是要养活咱们一个局,还真没有问题!” 刘明遇道:“现在听我命令,天字局全体,以各司为单位,前往窦店村里帮助各家各户,以队长带队,联系村老,活干好,中午可以吃肉!” “千总威武!” “千总大气!” “千总……” 在短短一夜功夫,卢象升发现天字局全局一千多号人的气势就有了根本性的变化,看着天字局主动帮助村民,或是挑水,劈柴,或是搭建灵棚,或是帮助他们打造棺材,或是挖掘墓坑。 总之,一千多号人分成九十多个队,开始认真的干活,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卢象升看着这一幕,非常满意。 再看着其他几个局,到现在还没有选出把总,甚至在黄字局还发生了争夺把总引起的群殴,两个隔壁村相不对付的哨长,带着各自的哨,形成了百人规模的打斗。 等发现的时候,十七个人受伤,其中两个人重伤了。 对比之下,刘明遇显得有能力,有手腕,有魄力。 其他人啥也不是。 刘明遇也没有闲着。他找到了全局唯一的一个秀才孙长庚,孙长庚当然这不是真正的秀才,他读了十年书,还没有考中秀才,他的妻子是开州有名的屠户之女,非常跋扈。 他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被其妻赶着出家参加义军,就了为了挣点粮食。 孙长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却是一个识字的,按说卢象升也想任命他为哨长,只不过孙长庚可没有威望,又酸又腐,被欺负的不轻。 “孙长庚!” “职在!” “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千总吩咐!” “你来修咱们天字局的战史!” “战屎?” 孙长庚满脸不解。 刘明遇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咱们天字局是何时建立的,千总是谁,把总是谁,哨长是谁,参加过哪场战斗,斩首几何,有何人获得……大体上就是这些!” 孙长庚更加不解道:“千总,请问记录这些有何用处?” “县有县志,府有府志,家族有家谱,军队自然也要有战史。” 刘明遇非常认真,一脸严肃地道:“一支没有战史的军队,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 “可是,这战史既不挡饥,也不挡饿,做了有何用!” 刘明遇的耐心耗尽,一拍桌子:“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做你就做,所需笔墨纸砚,本千总少不了你的!” 孙长庚脑袋一缩:“遵命!” 刘明遇没有当过兵,也没有管理军队的经验,作为个体户,他曾看过一本书《向pla学习最有效率的组织管理之道》,他现在就是想学习pla。 然而,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 最让刘明遇满意的是,现在的天字局,一千多人开始帮助他增加声望了。 “叮,系统检测到宿主声望+1……+1。 卢象升看着狼狈走出大帐的孙长庚,心中暗忖:“刘明遇这小子,肚子里有不少存货!” 就在这时,刘明遇伸手正准备端起茶杯,然而茶杯里的茶水出现一层层涟漪。 刘明遇的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情况可以说明,如果不是地震了,那就是有一支骑兵正在高速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第029章纠结的崇祯皇帝 “刘富贵!” “少爷!” 刘明遇道:“吹号,全局集合!” “呜呜……” 刘富贵虽然担任刘明遇的亲卫哨长,其实这个亲卫哨不仅仅承担着保卫刘明遇的职责,还兼任传令兵,为了方便指挥全局,共有四名号手,一名伍长。五名号手,吹起不同声音的牛角号,分别代表着一司、二司、三司、四司以及全局集结的命令。 五名号手吹着牛角号,号角悲壮而浑厚,甚至同时盖过了周围各局噪杂而混乱的争吵声,周围各司的士兵纷纷望着天字局方向。 甚至有人骂到:“他有病吧!” “昨天搞子半夜,害得老子没睡好,现在又来……” “吃饱了撑的!” “混蛋,吓着你爹了……” “营主,你也不管管!” 同样的号角,听在不同人的耳朵中,意义肯定不一样。天字局各司分别在窦店村里帮助百姓,然而听到号角声,他们快赶紧扔下手中的活,拿起刀枪,朝着天字局的营区狂奔而去。 就在这时,刘明遇也看到了远处直朝着这边奔驰而来的骑士,身穿着红色的鸳鸯战袄,骑着高大的战马,足足有三四十名骑,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 这些骑士来到营前,并没有下马,而是高声呼喝着什么,距离太远,刘明遇也听不真切,他虽然反应了过来,可问题是,部队却没有完成集结。 如果来者是敌人,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眼下也不能怪这些士兵,是因为他下令全局士兵以队为单位,前往村里帮助村民收殓尸体。 牛角号吹了足足五六分钟的样子,第一队士兵这才手忙脚乱的跑到刘明遇的营帐前,接着马成功率领二三十名士兵跑进过来。 刘明遇没有任何表情,冷着脸望着众士兵,上千人马,喘着粗气、大呼小叫地跑到营帐前,虽然队形凌乱不堪,至少部队集结起来了。 虽然闹了一个乌龙,刘明遇自然不会承认。 “全局集合,居然用了整整一刻钟!” 刘明遇朗声说道:“如果是敌人来袭,你们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吗?你们现在已经死人了!” 刘永顺张了张嘴:“千总,俺们……” 刘明遇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刘永顺,忘记了军规第一条是什么吗?” “一切行动听指挥!” 刘明遇接着道:“军规抄写十遍!” “我……” “二十遍!” 众将士不敢吭声。 刘明遇道:“敌人会告诉咱们,我准备打你了,你们做好准备了,会不会?肯定不会,敌人会给咱们讲道理吗?肯定也不会,咱们现在是军人,就要时刻准备打仗,你们明白吗?” “明白!” “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赵虎等人扯着嗓子吼道:“明白!” “听不见!” “明白!” 天字局的士兵歇斯底里地发出吼声,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刘明遇满意地点点头:“解散!” …… 紫禁城,金銮殿上,年轻的崇祯皇帝铁青着脸,大发雷霆。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整齐的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嘴里说着:“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关键时刻,说这句话有毛线用处? 崇祯皇帝有些不解,平时这些大臣们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都不在歇息的。 可关键时刻,让他们筹谋划策,结果倒好…… 建奴就在城外,兵临城下,随时可以发起攻城,可二十万大军,避敌不出,被他引为国之栋梁的袁崇焕袁嘟嘟也推三阻四。 正所谓,希望越大,希望越大。五年可以平辽的袁嘟嘟,平着平着让建奴直接威胁京师,连克洪山口、大安口、龙井关等十七座关隘,永平府、遵化府接连被攻克。 皇太极率领建奴数万人马,兵临北京城下,先是攻克通州,打得十数万军队损失惨重,接着攻克固安,把固安屠得鸡犬不留,接着良乡县也被屠戮一空。 要说大明没有敢战之兵,也不绝对,山海关总兵赵率教算一个,可惜,早在十一月初三,他就在遵化城外阵亡。大同总兵满桂也敢战,同样在崇祯二年十二月十六日这天,与建奴决战。 四万余明军被建奴击溃,满桂也在恶战中阵亡,同时黑云龙、麻登云则被俘虏之后投降建奴…… 昔日关宁四杰满桂、赵率教、何可纲、祖大寿,四去其二,只是现在何可纲镇守锦州,而祖大寿只听袁嘟嘟的话,对于崇祯皇帝和朝廷的命令,置若罔闻。 现在北京城外的二十万大军,只会避战不出,任由建奴军队横冲直撞,破城毁镇,毁村灭寨。 今天又接到了消息,滦州丢了。 也就意味着,遵化府、永平府全境沦陷了。 崇祯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其实崇祯的命运也不像想象中的那样风光,万历朝的国本之争,前后争了三十多年,崇祯他老爸朱常洛的位置也摇摇欲坠,他与哥哥天启一样担心受怕。 特别是九年前,老爸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一命归天了。老爸尸骨未寒,一众朝臣便你争我抢,就在光宗的遗体旁边大打出手,把他的哥哥拉走,扶上了皇位。 在他哥哥天启帝期间,魏忠贤闪亮登场,崇祯一直活在阴影中,童年时代那朝不保夕的恐惧又回来了。 这种种不幸的遭遇几乎扭曲了崇祯的人格,他变得极端偏执、多疑,极度缺乏安全感,谁都不敢相信,对谁都不敢真正放心。 偏偏他自己长在深宫大院,可以说就是一个白纸,被人一忽悠,脑袋一热,事情就做了,可问题是,当皇帝不是过家家,一个命令,牵着的东西太多了。 原本,袁崇焕与满桂不合,稍微懂点帝王之术,或者说有点管理能力的话,就不会把满桂从辽东调开,而是让满桂继续与袁嘟嘟打擂。 现在好了,二十万大军云集京城,竟然没有一个敢出战,放任建奴在京畿重地四处肆虐,为所欲为! 第030章不敢欺君才怪 现在这些问题是,根子出在了崇祯皇帝自己身上。 大明在开国之初,其实是三驾马车鼎足而立,这三驾马车分别是以开国二十三国公以及靖难六国公为首的勋贵集团。 这些世袭勋贵集团掌握着大明的军权,文臣掌握着财权和文臣人事权,皇帝居中调节,在土木堡之变时,大明勋贵集团被一扫而光,从此文臣一家独大,在明朝中后期,皇帝想要夺回皇权,只能依靠宦官。 可问题是,宦官是被翰林学士培养的,这个制衡其实是不存在的,大明朝的路越走越歪,到了天启时期,魏忠贤就是一个异类。 他不是自幼入宫,也不是以内书堂培养出来的官宦,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上来的,所以短短时间内,把文团集团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崇祯不知道这些啊,他被文臣忽悠着拿下阉党集团,却没有人来顶魏忠贤的位置,结果马上因为军饷问题,闹出兵变。 “废物,什么关宁军,宣大军,通通都是废物!这就是朕的好臣子,这就是朕费尽心思供养的军队!” 崇祯眼里迸出骇人的光芒,那瘦瘦的身躯发出巨大的咆哮,滔天怒火几乎要将一切化为灰烬。 此时此刻,崇祯皇帝除了发泄,还是发泄:“朕受够了!自建奴入寇以来,整天不是这支军队败了就是那个将领被杀了,不是这里丢了就是那里被围了,没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好消息也没有,朕真的是受够了!你们太让朕失望了……” 崇祯皇帝如此失态,说到底,还是因为袁崇焕。这个他曾经无条件的信任过的人,让他太失望了。 虽然说后世有很多人评价,袁崇焕冤枉。 单凭一点,其实他一点都不冤枉。身为蓟辽督师的他,掌握着辽东三抚,蓟州、昌平、保定四镇、天津、登州、莱府军务,兼任兵部尚书。这个官职,基本上掌握着大明三分之一的野战军,以及防区。 偏偏建奴在袁嘟嘟任内,杀至京城,劫掠大明百姓共计十八万余人,屠戮数十万人,如果袁嘟嘟冤枉,那数十万大明百姓不冤枉? 此时大殿内,唯一坐着的大臣,就是孙承宗孙阁老,他是万历、天启、崇祯四朝老臣,也是天启皇帝的老师。 作为天启的老师,崇祯唯一还能倚重的元老,孙承宗地位超然,当然,关键是孙承宗确实是没有让他失望,他在这段时间为了稳定局势,殚精竭虑,都瘦了一圈,崇祯皇帝自然不好让他和那群百无一用的大臣那样跪在那里挨训,特赐了一张椅子让这位老人坐着休息。 而他那一腔怒火都是奔文武百官去的,不包括这位老先生。 孙承宗长长地叹了口气,崇祯的愤怒他可以理解,遇到这种事情,无论是哪个皇帝都会发狂的,袁嘟嘟让崇祯失望,何尝不让他失望? 甚至说,孙承宗对袁嘟嘟的失望,更甚于崇祯,因为袁嘟嘟算是他的半个学生,他提拔袁崇焕于微末,并且将自己的谋略倾囊相授,希望他可以成为大明的擎天柱,可问题是…… 袁嘟嘟太让他失望了。 在眼下这个情况,怎么可以去计较一家得失? 大明对于建奴来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哪怕军队不能野战,可是庞大的体量也让建奴惧怕三分。 现在好了,将京城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作为朝廷花费了重金打造的、装备最精良的关宁军,为什么不能与建奴拼一场? 哪怕一比二,一比三的拼杀?建奴才多少人?他们损失得起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们损失不起,因为建奴才几万人马,而关宁军却有十五万,哪怕损失了这十五万军队,最多一年时间,朝廷可以马上补充给关宁军二十万,甚至三十万人。 大明亿万百姓,最不缺的就是人力资源。 袁崇焕这个学生让他失望了,幸好,一个他早就不记得性甚名谁了的门生为他找到了一个足以取代袁崇焕的将才,他准备将这个将才推荐给崇祯,至于这个人会走到哪一步…… 他六十多岁了,恐怕看不到了,但愿他不要重蹈袁崇焕的覆辙吧。 大明养士二百多年,别的没有,就是家底厚。 输一场没有什么,大明输得起。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底气,孙承宗才没有劝崇祯,而是任由崇祯皇帝发泄。 直到崇祯骂累了,停来来微微喘气。 孙承宗才睁开眼睛,站起来行礼,朗声道:“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阁老不必多礼,但说无妨!” 崇祯语气竟温和了几分。 “老臣在半日前接到消息,日前,大明知府卢象升在得知建奴大军兵临京师,就遣散家财,募集万余民壮,北上勤王,在距离京南不足百五里琉璃河南,与建奴遭遇!” “结果怎么样?” 崇祯有些麻木了,坏消息他听得太多了,大明正规边军遭遇建奴,也是胜少败多,勇猛如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凶悍如大同总兵满桂,也一样含恨败北。 大名知府? 崇祯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他原本可以不用北上勤王,可是,他来了,就冲着卢象升这份忠勇,勇于任事,那也需要厚待。 要不,追任礼尚侍郎? 大名府知府是正四品,礼部侍郎是正三品,好像有点差点,追任礼部尚书…… 就在崇祯浮想联翩的时候,孙承宗朗声道:“卢大人率领麾下民壮奋勇抵抗之下,建奴七次进攻都撞得头破血流,损失惨重,大名府义军阵前尸体层层叠叠,不下数百!在最要紧的关头,大名知府卢象升身先士卒,率领百余骑反复冲杀,马下无一合之将,建奴为之胆寒,最终狼狈而逃!此役,我军大获全胜,斩首九十六级,生俘七人,缴获兵器铠甲无数!” 群臣相顾愕然,还有这样的猛人,敢与建奴野战并且战而胜之,斩首上百? 可不要认为上百,就是一场小胜。 事实上,建奴多骑兵,打不过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想要获得斩首,非常困难。 崇祯皇帝难以置信的道:“孙阁老,你莫不是诓骗朕的吧?” 孙承宗义正言辞:“老臣不敢欺君!” 第031章大家一起来造假 “这是大名知府卢象升亲笔撰写的报捷文牍,请陛下过目!” 孙承宗双手举起一份奏折,高高举过头顶。 大明太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士气了,然而,问题是,能战敢战之将或者说精锐部队已经死伤殆尽。 现在的大明军队数量虽然多,却没有敢战之将。 无奈之下,只好把卢象升推出来。 首先,卢象升是文臣,其次,他是东林党。 孙承宗这个东林党魁,自然率先举荐自己人。 要说卢象升只打了一场微不足道的小仗,歼灭一个牛录的建奴,这个不用担心,文人有春秋笔法,至于,缴获的兵刃和铠甲…… 建奴本身就不会生产铠甲和装备,他们的铠甲和装备,十之八九都是缴获大明军队的装备,没关系,调拨一批过去就行了。 崇祯皇帝也顾不得让身边的宦官传送文书,直接走到孙承宗身前,伸手接过文书,一目十行的浏览了一遍。 崇祯皇帝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又回过头来逐行逐行的看了一遍,意犹未尽,再看了一遍,这次是一字字的看完的,看完之后,放声大笑道:“好,好,好……” “卢象升也是好样的,他可算是替朕出了一口恶气了!”崇祯把捷报交给殿上太监王承恩。 王承恩此时只是一名殿上太监,级别是非常低的,他之前还有御前太监、领班太监、带班太监、掌牌太监、掌印太监、副总管、总管、秉笔太监等等。 “众卿家都看看,都看看!” 众臣惊疑不定,纷纷传阅。 卢象升是二十二岁考中进士,是二甲五十三名,文才是自然不用说的,一份捷报洋洋洒洒三千余言,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描写得淋漓尽致,字里行间都透着血腥味。 他是个比较公道的人,在捷报里首先强调了大名府义军将士的作用,要不是他们忠君为国,舍生忘死,奋力拼杀,想要取得这场战斗是非常困难的。在战斗中,也涌现子一大批战斗英雄…… 这是因为崇祯皇帝其实没啥文化,一个长在深口大内的藩王,听着评书话本长大的孩子,最喜欢少年英雄。吴襄带着几百骑外出侦察敌情,突然间遭遇建奴上万大军包围,危急关头,吴三桂亲率二十骑,冲入敌阵,大杀四方,救出吴襄。 年仅二十岁的吴三桂就进入了崇祯皇帝的视线之内,于是,吴三桂擢升为游击将军,二十三岁升为前营参将(正三品),二十六岁升任副总兵,二十七岁升任一镇总兵,官居一品。 卢象升的奏折骈五骊六,词藻华丽,条理清晰。 “臣麾下前营丙哨哨长刘明遇,年方十七,身高七尺六寸(178.6公分),虎背熊腰,双臂有百钧之力,自幼善射,明遇临阵不动如山,连发三矢,建奴三骑中箭立毙,贼奴牛录额真塔布伦……” 崇祯看到这里,脑袋里马上浮现一位少年将领,高大威武,英气逼人。 当然,最让崇祯高兴的是,卢象升自己。 “大名府义军长枪如林,锐箭如雨,建奴人仰马翻,战至酣处,臣率百骑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大刀落处血肉横飞,连杀十余名红巴牙喇兵,建奴抵挡不住,仓皇逃窜……” 崇祯坐在御座上,拿起毛笔,先是记录:“神箭手小李广刘明遇,万夫莫敌大刀卢象升!” 就在这时,一名御史皱起眉头道:“陛下,诸位臣工,天下精兵都入京勤王了,靠一群临时拼凑的敢战之士,斩首百有余,生俘七名?这不大可能吧?该不会是下面的人……” 剩下的话御史并没有说出来,大明朝的将领虚报军功这可是有传统的,这里面要么杀良冒功,要么虚报军功。 这句话落下,崇祯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住了,他将目光落在孙承宗的身上。 孙承宗道:“陛下,老臣以为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琉璃河距离京城不过百五十里,老臣请命,前往卢象升所部查验结果,若是卢象升果真取得大捷,朝廷应以重赏,如若虚报战功,或是杀良冒功,国法无情!” 崇祯点点头。 虽然说此时建奴数万大军抵达京城城下,可问题是,皇太极压根就没有想过依靠他的这数万人马,攻破京城,他的目的就是想着抢一把就跑。 虽然大营扎在广渠门外,但是对于京城并没有完成包围。 孙承宗率领一百余骑,在其幕僚茅元仪的保护下,一路前往琉璃河河畔的窦店。、要说茅元仪,这也是明朝一位大牛人,自幼熟读民、农之作,熟谙军事,胸怀韬略,对长城沿线的“九边”之关隘、险塞,都能口陈手画,了如指掌。 更何况他的功夫了得,有真正的万夫莫敌之勇,而且精通火器和各种武装的制作,被后世称为军事学的百科全书。 孙承宗其实非常清楚窦店之战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卢象升所部打赢这一仗是因为巧合和地利因素,可问题是,大明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士气,也需要一个领军人物取代袁崇焕,成为大明的顶梁柱。 在孙承宗立既传令保定兵部右侍郎刘策,就近向琉璃河调拨易县茂山卫军械和物资,有了这批军资,就可以称为缴获物资。 刘策现在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理蓟、辽、保定军务。他感觉异常头大,保定总兵府下辖保定左卫、保定右卫、保定前卫、保定中卫、保定后卫以及茂山卫和紫荆关卫共七卫,全部兵员既五千六百人乘以七,共计约三万九千两百人。 可事实上,此时的保定总兵府空额非常严重,其中本城守卫3232人,左卫1843人,右卫1766人,中卫3485人,前卫3676人,后为2824人,茂山卫1413人,紫荆关卫977人,总计为19216人。 空额超过一半。 刘策在迟疑的时候,孙承宗给他交了底,你的罪可以既往不咎,前提是给大名府义军送给装备和物资。 刘策急忙下令给茂山卫以及保定左卫,急忙向大名府义军调拨物资和装备。 第032章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窦店,随着有了天字局上千人壮小伙的帮忙,窦店村被建奴屠戮的二百七十三人顺利安葬。 当然,因为帮忙窦店村民做好事,刘明遇也顺利收获了一千多点声望值。距离十万声望值还遥遥无期。可是这一波声望,可以兑换一千多石粮食。 刘明遇肯定是不亏的。 在忙活了大半天功夫,刘明遇也用帮助村民的好感,与村民做起了交易,首先是用粮食兑换了一些村民储存的木料,借助村民以及天字局会木匠活的士兵,打造了二十多辆大车。 这二十多辆大车,其实并不是专门运输物资,而是为了防备建奴骑兵冲锋,采取偏厢加固装备的方式。这种装甲,其实也是用三寸辈子的木板制成了简易盾牌,盾牌上蒙着马皮。 马皮虽然不如牛固坚硬,可现在刘明遇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临近天黑的时候,天字局的将士们纷纷回营,劳累了一天的士兵们,也纷纷叫饿,伙夫开始做饭。 刘明遇本来正在准备用热水烫烫脚,这一天他也累得不轻,虽然没有下场干活,可是一千多名士兵与村民在一起安葬村民的尸体,他生怕出了乱子,就到处巡视,几乎一整天没有歇着,要说不累那肯定是骗人的。 就在这时,刘富贵快过来道:“少爷,马成功与村民打起来了……” “什么?” 刘明遇马上起身,穿着鞋子朝着外面走着:“亲卫哨跟我走!” 窦店村的村民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这可是连建奴都敢拼的人,刘明遇在收殓尸体的时候,可是看到很多百姓都是在与建奴搏斗中被杀的。 一旦处理不好这个事情,后果会非常严重。 事实上,刘明遇这边刚刚带着人出营,卢象升也接到了这个消息,他带着足足一个司的人,带着兵刃,前往出事地点。 卢象升看着刘明遇到来,没好气的道:“你干的好事!” “卢大人,属于我的责任,我绝不推诿!” “哼!” 卢象升与刘明遇抵达出事地点,这个位置距离窦店村东北角,距离大名府义军大营的西南角正好相反,差不多有三四里的样子。 此时的村民莫约三四十人,与马成功等人正在对峙着。 “你们这些外乡人,给我滚出去!” “对,这是我们刘家的事,你少管!” 马成功拿着一柄破军刀,堵在一座小院门口,几名天字局的士兵也拿着刀枪。 “让开!” 刘明遇大吼道:“都给让开!” 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大名府义军一下子过来二三百人,连路都堵上了,有些害怕。 刘明遇走到马成功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很快,这座宅子里出来一名年轻的妇女,妇女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女婴。经过村民七嘴八舌的诉说,刘明遇终于明白了过来。 要说起来,马成功做的还真没错。这座宅子的主人叫刘俊才,也是窦店村人,不过刘氏是窦店村的小户,全村只有不到三四十户,而窦姓才是大户。 刘俊才被建奴杀死了,这个刘俊才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刘俊才的堂兄弟和叔伯兄弟,趁着刘俊才的尸骨未寒,马上就过来要分掉刘俊才的家产。 这个习俗叫吃绝户。通常是对方无儿无女,一旦死后,亲戚或者村里的邻居就会把这个人田地和宅院卖点,开流水席,全村吃光。 刘俊才的情况略微不同,他是一个磨豆腐的小商贩,在村头的街道上有一个店铺,妻子和刘俊才都建奴被杀了,现在这个妇女只是刘俊才去年刚刚纳的小妾,而小妾和女儿都没有继承刘俊才财产的权力。 面对这个情况,马成功看不下去了。于是,他与村里的刘氏族人闹了起来。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连卢象升也感觉头疼。 这种事情是习俗,是传统的陋习。 刘明遇盯着人群,慢慢的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人群中闹得最欢的人,其实是刘俊才的二伯。他二伯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刚娶妻,小儿子还没有媳妇,他想让自己的小儿子直接娶了刘俊才的小妾,继承刘俊才的三十多亩地,至于刘俊才的店铺,他准备卖点,与全族人平分。 刘明遇伸手一指刘俊才的二伯:“你也配姓刘!” “你怎么骂人!”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我这个人就有两个爱好,喜欢喝酒,喜欢打人,现在我已经半个月没喝酒了,所以……” 刘明遇上前对准刘俊才的二伯就是一巴掌。 “啪……” 一记耳光响亮无比,打得刘俊才的二伯原地转了一圈,那张老脸上多了四根殷红的指印。众人下意识的捂了一下了,看着都觉得疼啊! 刘俊才的二伯更是被打得眼冒金星,捂着脸着刘明遇,声音尖厉:“你……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狗东西,还没搞清楚我是不是在打你?” 刘明遇的大手一抡,又送上一记耳光,刘俊才的二伯另一边的脸也被打肿了。 刘氏族人倒也心齐,齐声厉喝,抡起棍棒就往刘明遇身上砸过去! 刘明遇看也不看,马成功狠狠猱身扑上,一脚踢向一名刘氏族人的小腹,刘富贵浓眉一皱,伸出手去挡住砸向刘明遇后脑勺的大棒。 “砰!”一声大响,刘富贵手臂好好的,倒是那根茶杯粗细的棍棒断成了两截,跟着一拳,这名震得虎口破裂的刘氏族人也躺下了。 接着,众亲卫哨的士兵一拥而上,他们倒是留着手,刀未出鞘,长枪也只是用枪杆横扫,将刘氏族人打得东倒西歪,狼狈而逃。 刘明遇抓起刘俊才的二伯:“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不知……” “没长记忆!” 刘明遇一个提膝,膝盖重重的撞在刘俊才的二伯下腹,这一下,估计命根子……废了。 “嗷……”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啪啪啪……” 刘明遇的双手左右开弓,打得刘俊才的二伯口鼻血流如注,两边脸高高肿上,上面盖满了手指印,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知道……” 第033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哼~” 刘明遇也是头疼,如果此事不插手管的话。就算周围的百姓看到此事,也只是默认。 因为这是传统。 传统的习俗大部分都是好的,可问题是,一些陈规陋习是让人非常无语的。 在后世,一般女性在选择配偶的时候,有目的地选择独生子,等着对方父母过世就可以继承她们家全部财产。 当然,这种行为也是吃绝户,只是更加隐秘罢了。 现在刘明遇插手管了此事,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一旦刘明遇走后,这些刘俊才的族人,会把怒火发泄在刘俊才的小妾,还有她的幼女身上。 这肯定不是猜测,而是人性。 刘俊才的小妾,轻则被赶出刘氏家门,重则会被暴毙。 “过来!” 刘俊才的二伯听到刘明遇的声音,吓得马上跪在地上,他的嘴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把你杀了……” 刘富贵不等刘明遇说完,脸上浮现一抹狠辣:“少爷,不劳您动手,小的可以代劳!” 马成功道:“千总,杀这鸟人,脏了您的手,让我来……” 刘明遇点点头道:“你也看到了杀了你,这事很简单,我花点钱,大事化小,小事化小。第二,她们母女两个我带走,你开个数!” 刘俊才的族人连连摇头,大声说道着不敢。 其实,眼下这个时节,粮食最金贵,一个黄花大闺女卖不了一石粮食,刘氏族人目的就是为了刘俊才的家产。 刘明遇袖子一翻,手中从空间里取出十两银子,扔在地上。 “银子收下,人,我带走!” 众刘氏族人异口同声同意。 就这样,刘明遇大家团团作了个揖,大家高高兴兴的走了。 窦店村的村民其实都在观望此事,眼见此事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众人也都四散而去。 事实上,这事看不惯的人很多,可是,他们不能出头,就像另外一个陋习,重男轻女,一般而言,一旦哪个女人生了女儿,无论是婆家还是娘家,或者丈夫,都会非常失望,如果家境不好,那就会溺死刚刚出生女婴。 这种事情,谁管? 管,就意味着责任,也就意味着,钱。 人们都是各扫门前雪,各人顾各人。 “马成功!” “在!” “这个……她……” 马成功急忙解释道:“她叫翠……” “翠和她的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了!” 马成功瞪大眼睛:“千总,您……” “哦,富贵,翠以后给你当媳妇!” 刘富贵赶紧躬身道:“谢少爷!” 马成功挠挠头:“千总,还是让翠跟着俺吧!” “哼,早知道你小子没憋好屁!” 刘明遇拍了拍马成功的肩膀道:“等将来咱们回去,我在夹沟那边给你起一幢宅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管管你了!” 刘明遇自然知道这几天马成功一直围着刘俊才家转,不用问,他肯定是看着翠儿对眼了,如果不是看上眼了,这事马成功也不会管。 因为这种事情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 就像明朝的时候,大男子主义盛行,几乎人人都是,按照后世某主义的定性,明朝男子,十个有九个都该枪毙。 然而,某主义也不敢去印度。就算是欧美,她们会知道,什么是花儿是这样红。 “谢千总!” 马成功对刘明遇是千恩万谢。 卢象升朝着刘明遇使了一个眼色。 刘明遇跟着卢象升一路来到刘明遇的天字局大营,与其他各局相比,天字局不仅仅多了二十辆偏厢战车,还多了十几辆普通的大车。上面装着一些木质的拒马。 刘明遇的大帐内。 刘明遇让刘富贵端上来两杯热茶。 “大人,请!” 卢象升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道:“很普通的茶叶,却泡得极好,透着一股淡雅甘冽,令人心中宁静,好茶……” 刘明遇心中甚是了然,正所谓无事献殷情,非奸既盗,他淡淡一笑道:“大人,您还是直说吧!” 卢象升放下茶杯,一脸凝重的道:“刚刚接到消息,良乡县城被建奴攻克……” 刘明遇急道:“什么时候?”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刚刚接到消息!” 卢象升一脸凝重的道:“建奴攻克良乡县城,对手无寸的的百姓,举起屠刀!” “大人,下命令吧!” 刘明遇正色地道:“我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普通男人,但凡有一点血性,也不会置身事外!” “很好!” 其实,卢象升心中也没有一点底。 然而问题是,自从募集百姓勤王北上,他也是在赌。 也正是听了刘明遇的话,他匆忙北上,带着一群义军,说是士兵,他们只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 面对来势汹汹的建奴,他们也是像农民一样,本能的想跑,想投降。 可是,良乡县城被建奴攻克,他们必须顶上去,否则,四千余户,两万余人,只会成为建奴刀下无辜的亡魂。 卢象升用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的目光打量着刘明遇,刘明遇坦然与他对视。 半晌,卢象升悠然叹了一口气:“你的一双没有任何杂质,让人本能的选择相信你的眼睛,我毫不怀疑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兑现自己的承诺。” 卢象升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搓了搓手,“好吧,就冲你这份诚恳和执着,我也要帮你一把。” 刘明遇淡淡一笑“我要能活下去,再感谢卢大人!” “来人,传令,全军集合!” “咚咚……” 激昂浑厚的战鼓声响起,正在大营内端着饭碗吃饭的将士,听着鼓声,赶紧扒拉着饭,然后拿起自己的兵刃,火速前往校场集合。 茅元仪听着远处传来的战鼓声,微微皱起眉头:“阁老,他们发现了我们!” 茅元仪率领百余骑,保护着孙承宗,抵达窦店东北方向岔道口,距离窦店还有将近五里的距离。 然而,大名府义军居然开始集合了。 孙承宗感慨道:“盛名之下无虚士!” 其实,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第034章鸟枪换炮 四五里的距离,对于骑士来说,只是转眼之间的功夫。 在看着大名府义军已经“发现”了自己,孙承宗也没有想着藏着掖着,而是纵马疾驰,朝着大名府义军的大营奔驰而去。 卢象升本来想集合部队,沿着官道,一路抵达良乡县,趁着建奴不注意,最好可以把建奴堵在良乡县城之中,这样以来,很可能再次重演大名府义军的胜利。 当大名府义军主力的八个局,也就是八千余人马集合完毕,卢象升登上点将台,正准备鼓舞士气,号召将士连夜出兵。就在这个关口,杨凯急忙来到卢象升面前:“大人,大人!” “何事如此惊慌?” “孙……孙阁老驾到!” 卢象升微微一愣:“孙阁老?哪个孙阁老?” 卢象升自然知道大明朝廷能称为阁老的,只有四朝元老孙承宗,可问题是,作为东林党大佬,孙承宗的身份相当尴尬。 崇祯是信任孙承宗,可不敢重用孙承宗。此时可以说,孙承宗是东林党在朝中最大的官职,而且满朝徒子徒孙。 “建斗,我来了!” 声落,人到。 孙承宗骑着一匹枣红马,身穿朱紫官袍,他的脸上满是沟壑,目光却异常犀利。 卢象升抢前一步跪下,躬身施礼道:“下官参见阁老!” 随即,卢象升朝刘明遇打了个眼色。 刘明遇跟着大吼起来:“我等参见阁老!” 天字局的将士听着刘明遇大喊,也跟着喊道:“我等参见阁老!” “我等参见阁老!” 大名府义军八千主力,上万士兵整齐大喊,声音洪亮,直冲云霄。 孙承宗望着这群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拿着劣质的刀剑,全军没有一门火炮,甚至没有一杆火枪,装备差到极点的军队。 孙承宗的脸上浮现一抹满意的神色。 也就是说,时势造英雄。 比如说,袁崇焕。 他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初授福建昭武知县,在努尔哈赤起兵叛明,威胁辽东。天启皇帝急需要知兵的大臣。受御史侯恂举荐,袁崇焕在兵部任职方司主事。这个级别与卢象升当初在户部观政时,任职的清吏司主事是一个级别。 然而,袁崇焕一个人往关外查阅地形。回朝之后,袁崇焕上言称:“只要能给我足够的兵马钱粮,我一个人就可以镇守山海关。”朝中大臣也夸赞袁崇焕的才能,于是又破格拔袁崇焕为兵备佥事,督关外军,拨给帑金二十万,并让其招兵买马。 现在的卢象升也正是因为如此。 大明两京十三省一百八十八个府,只有大名府知府卢象升募集民壮,北上勤王。 这是他的时势。 就在孙承宗校阅着大名府义军的时候,刘明遇也在观察着这位年过六旬的四朝元老,在后世网络上对孙承宗的评价非常不好,甚至有人说他是明朝第一罪人。 每个人的三观不同,这是清粉和汉奸对孙承宗污蔑。 事实上,孙承宗是明末名臣,著名的关宁防线的缔造者。 在这人均寿命不足四十岁的时代,六十五岁已经是绝对高龄了,理应在家里逗弄孙儿安享清福,但他还在为这个四处生烟冒火的帝国奔忙着,应付着关外的强敌和比满洲八旗更可怕的政敌。 几十年的征战和朝堂争斗已经将他的心态磨练得无比坚韧、强大,仿佛一株古松,任你风吹雨打,仍自挺拔,荣辱不惊。 如果没有发生奇迹的话,这位老人很快就要因为大凌河惨败而引咎辞职,淡出朝堂,结束他几十年的仕途,然后在崇祯十一年,满清大军进攻的高阳,就是为了报这位名臣针对建奴的剿杀。 在这座孤城,孙承宗走完了自己的传奇一生。 孙承宗的缔造的关宁防线,其实是钝刀子割肉,让建奴痛不欲生。 私者一时,公者千古。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孙承宗的目光落在雷时声身上。 卢象升急忙向孙承宗介绍:“阁老,这是右营主将雷时声!” 孙承宗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是铁臂将军雷时声!” 在卢象升的奏折中,提了一句雷时声,当时一名建奴挥起狼牙棒砸向雷时声,时声振臂一挡,狼牙棒断成了两截…… 崇祯大笔一挥,雷时声就成了铁臂将军。 接着,孙承宗又望着刘明遇。 卢象升又介绍道:“这位是前营天字局千总刘明遇!” “神箭手小李广刘明遇……” 刘明遇摸摸鼻子,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多了这么一个绰号。 孙承宗一路观看着大名府义军,一边听着卢象升的介绍。 就在这时,远处浩浩荡荡亮起一条火龙,浩浩荡荡的车队,运来了大量的装备,这支庞大的车队足足有两三千辆大车,大车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资。 也给大名府义军送来了一批装备。 “卢大人,这是孙阁老命本官送来的军械,请您接收!” “这是……” “鸳鸯战袄八千套,短靴一万双。” “这是……” “虎蹲炮十六门,碗口铳二十三门,炮子四百六十枚,炮药五千斤!” “鸟铳六百四十枝,子铳三千五百枚!” “山桑弩八百具,箭矢三万支!” “长枪三千三百杆!” “长刀五千六百柄!” 卢象升瞬间大脑当机:“这……” 孙承宗拉着卢象升的胳膊道:“建斗……” 孙承宗与卢象升二人的私会,没有人知道二人谈了什么。 可刘明遇却接到了两百具弩机,七千支箭矢,最关键的是,他们拥有了每人一套的鸳鸯战袄。 鸳鸯战袄,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也就是说它的长度与膝盖齐平,袖子比较贴身,内容物主要就是棉花。 这不是铠甲,但是却有着一定的防御能力,而且整齐统一的服装,让整个队伍看起来整齐有秩序。 刘明遇的天字局,分到四门虎蹲炮,六门碗口铳,以及还有一百枝火铳,一千余斤火药,还有二百名火器兵。 这些士兵都是从茂山卫调过来的。 有了这批装备,大名府义军,瞬间就改变了精神面貌。 全军上下,人人兴奋异常。 第035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卢象升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在大名府义军上下都兴奋异常的时候,他的脸上却浮现一抹诡异的凝重。 哪怕不用他能考上进士的脑袋来想,就算是用膝盖想,这知道孙承宗在建奴兵临城下,如此风云际会之时,跑来琉璃河河畔,跟着卢象升喝茶聊天。 直到孙承宗坦言相告,卢象升这才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崇祯皇帝发现袁崇焕欺骗了他,说好的五年平辽,结果建奴直接打到京城城下,崇祯对袁崇焕给予了厚望,偏偏袁崇焕趁机向崇祯要钱要粮要权,半点没有想要退敌的意思。 崇祯皇帝一怒之下,把袁崇焕投进了监狱,关宁军军心涣散,在祖大寿的带领下逃回山海关。后金数万大军在京畿重地横冲直撞,摧城拔寨锐不可当,明军不敢离开坚城与之野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后金军在自己眼皮底下撒野,无可奈何。 建奴区区几万兵马,进入大明腹地,把大明帝国的心脏地带搅得天翻地覆…… 偏偏,朝廷大军自赵率教、满桂等阵亡之后,无人敢战,无奈之下,只要把希望寄托在卢象升身上。 卢象升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建奴肆无忌惮,对于大明帝国的心理打击是巨大的,它意味着,大明帝国在与建奴的较量中彻底丧失了主动权,昔日蜷缩在大明帝国脚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走狗,如今已经变成了恶狼,它已经有能力置明帝国于死地了。 如果不能痛击建奴,如果不把建奴重创,那么对于大明帝国来说,将是致命危机,也就意味着,建奴随时可以撕破关宁防线,攻进关内。 原本的大明帝国内部已经是烈火烹油,现在建奴这边是搅合,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可问题是,这并不是卢象升想要的结果。 他原本,北上勤王,大名府义军就是跑龙套的小角色,随便刷刷脸。 现在,反而让他带着大名府义军挑大梁。 可关键是,现在的大名府义军,本身就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虽然见了一点血,可上万人马,依旧是乌合之众。 可是,卢象升也没有办法拒绝眼前这位老人,他不仅仅对卢象升是知遇之恩,另外就是孙承宗为人光明磊落,对国家,对于朝廷忠心耿耿,从而不计较个人荣辱。 “千总,卢大人有请!” “知道了!” 刘明遇来到卢象升的大帐里,只见前营杨世恩、右营雷时声、左营李重镇等将领全部低着头,愁眉不展。 “拜见大人,拜见营主!” 卢象升望着众人道:“诸位,孙阁老来了,咱们大名义军得到了朝廷的承认,现赐名天雄军,咱们也得到了全军一万人马的装备和粮饷,还有十五万两银子,现在阁老希望咱们天雄军可以好好打一仗!” 十五万两银子,放在朝廷那里,其实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本来是户部准备给文武百官发放的俸禄,自十一月建奴开始围城。 官员的俸禄就停了,把这笔钱挪给了天雄军,充当开拨银子,犒赏全军将士。 然而,卢象升的话,众将领反而没有抬头。 如果说他们之前,对于建奴没有任何印象,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对付建奴一百余人,他们付出了两三百人的伤亡,而且还是以万敌百。 如此悬殊之仗,胜了不奇怪,败了才丢人。 卢象升的目光落在雷时声身上。 雷时声苦笑:“这笔钱不好拿!” 卢象升的目光落在杨世恩身上。 杨世恩道:“这钱只怕有命拿,没命花!” 卢象升的目光落在刘明遇身上。 刘明遇微微皱起眉头道:“十五万两银子太少了!” “你……” 众将领听着这话,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刘明遇。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朝廷也困难,二十余万人马……” “大人,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刘明遇认真的望着卢象升道:“可十两银子,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如果大人可以分给刘明遇十万亩田,我愿意为大军作开路先锋,打赢这一仗!” 其实也不是刘明遇得了什么失心疯,而是因为这段时间他一直与大名府青壮在一起,知道这些青壮们最需要什么。 没错,他们希望得到银子,可是他们这些百姓最大的心愿,就是获得朝廷的地,当一个有田有地的农民。 “十万亩良田!” 卢象升咬咬牙道:“本府许给你!” 卢象升是大名府的知府,破家县令灭门府尹,这可不是吹出来的,也不是闹着玩的,他真是撕破脸,想要对付一个豪绅,也可以做到。 在这么一瞬间,卢象升甚至想到了肥羊是谁。 首先,黄立极是被崇祯罢免的前内阁首辅,其次,黄立极是魏忠贤一党,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打掉黄立极一门。 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本府依你,当知军无戏言!” 刘明遇道:“我想火药,全军的火药全部集中给我,我今天就带着这些火药上路,攻打良乡县城,明天午时之前,如若拿不下良乡县城,卑职愿意提头来见!” 刘明遇返回天字局,此时天字局加上新来的火器司,总共五个司,一千二百余人。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咱们兄弟出来打仗,挣的就是玩命钱,我向大人要求,请到了一个玩命的活计,只要去了,成功于否,皆有一百亩地!” 说到这里,众将士一阵惊呼。 一百亩地,在大明朝可值不少钱,哪怕是最劣等的下田,每亩地也要七八两银子,上好的良田,每亩则需要十二三两银子。 一百亩,最不济也值上千两银子,在明朝拥有一百亩的人,那是妥妥滴中产阶级。 刘明遇接着道:“老规则,斩首一级赏银五两,现银,身负重伤者补偿白银十两,阵亡者,二十两,保证一分不少的发到家属手里,少了一分,天诛地灭!” 众将士沉默着。 刘明遇接着道:“这个任务不强求,自愿报名,本千总只要不退,任何人不准撤退,如若担心田地和银子没有,本千总作保,事后可以去我家里拉银子或者拿地!” 第036章天字局第一战 “我信千总,算我一个!” 马成功举起手道:“俺就算死了,可以给我兄弟挣一份家业,没想到老子的命这么值钱,一百亩地,一千多两银子,值了!” 刘明遇望着孙长庚道:“孙长庚,记录,马成功!” “俺儿子今天十二,快该说媳妇了,有了这一百亩地,可以说个好人家!” 刘永顺举起手道:“也算我一个!” “还有俺!” 勇气是会被感染的,随着马成功、刘永顺、李栓柱、赵虎等人纷纷报名,接着天字局的老人们几乎全部报名。 记录名字可把孙长庚累得够呛,直到最后,他直接掏出花名册,也不记录名字,直接在某个人的名字后面打勾,按手印。 火器司的把总是一名茂山卫的百户,叫陈全,他是一个老兵痞子,将近四十岁,一口大黄牙。 “千总,俺能不能参加!” “可以,规则一样,临战不退,分配一百亩地,至于田地好坏,最次不低于二十亩上田!” 随着火器营陈全举手,天字局一千两百多人,就一百多人没有举手报名。 刘明遇没有强求,大手一挥:“饭菜抬上来,吃个够!” 这一次,刘明遇也下了血本,没有在商城里兑换麦子,而是花了一点四声望,兑换一石大米,同时,刘明遇也兑换了一部分罐头,将罐头与大米混合在一起,煮成粘稠的粥。 全局将士一千一百多人狼吞虎咽,士气陡然升高。 卢象升看着士气陡然升高,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拉着刘明遇道:“你不会真想发给他们一百亩地吧?” “不发行吗?” “可,一百亩地也太高了,本朝可没有这样的先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话没错,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他们本来就不是当勇夫的料,他们只是一群缺乏训练的农民?” 刘明遇非常认真地道:“他们心里没有什么大义,只想让自己,让自己的家人过得好一点,你不能保障他们家属的利益,给再高的赏格也没用,因为他们是要拿命去拼的,而且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斩获首级,万一他们阵亡了,一家人都得饿死,谁敢去拼?”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现在居然要靠银子来激励他们去杀敌了,忠义之道居然敌不过几两白银,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大人……” 刘明遇压根声音道:“其实,你给不给还不是在你?我们这些人,从现在开始,已经是死人了!” 刘明遇吃完饭,就带着全部的火药,推着大车,沿着官道,朝着良乡县城行驶而去。 好在此时天寒地冻,路面冻得硬梆梆的,加上月亮正亮,并不影响行军。 卢象升望着天字局的最后一名士兵离开军营,眉头拧在一起。 雷时声道:“大人,我们右营也想要天字局的赏格!” “每人一百亩地?““正是!” “斩首五两?” “必须滴!” “伤了给十两,阵亡给二十两?” “没错!” “可……” 说完这话,卢象升的脸色更加苦闷了。 十万亩地,他还可以用抄家的方式,获得。 可是右营有两千多人,这就是二十万两地,他哪里去搞三十万亩地? 雷时声满意地离开,接着李重镇也来求情。 “准了!” 杨世恩过来! “准了!” 卢象升的脑袋顿时头大如斗。 一万余人的天雄军,一百多万亩地。 卢象升可以预想到,接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良乡县城,此时陷入一片火海,城中里不断传来妇女的哭喊声和惨叫声,还有建奴的狂笑声,很多建奴在各幢房子里窜来窜去,搜寻着财物,不断有人被杀死,整个城池都变成了地狱。 良乡县城的县衙里,知县大人的尸体正躺在地上,旁边则是一名如同小猫一样的女子,低头哀哀痛哭。 镶黄旗甲喇额真车尔格是弘毅公额亦都第三子,而额亦都则是满清开国五大臣之一,他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跟随贝勒阿敏率军征朝鲜,朝鲜国王李倧降,定盟而还。因功升为固山额真理政事。 这是一个拥有着甲喇额真协助旗主的官职,如果按照八旗每个旗算作一个旅的话,此时的车尔格就是上校团长兼旅参谋长。 车尔格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一边露出享受的神情。 就在这时,一名包衣过来道:“主子,南边过来一支南蛮军!” 车尔恪微微一愣道:“有多少人马?何人率领?” “有一千多人,观其旗号是天雄军天字局!” “局?” 车尔格微微一笑:“爹个鸟,真是好胆,千把人也敢来送死!” 由于明军胜少败多,建奴军队的将领普通对明军非常轻视,要不然,塔布伦这个牛录额真也不敢以区区百骑之众,就向大名府义军上万人马进攻。 还不等车尔恪下令,旁边一名正在火堆旁边烤着羊肉的备御道:“主子,让奴才去吧!” 备御,甲喇额真也是五备御的总兵,车尔恪麾下有五个备御,也就是牛录额真。 车尔恪点点头道:“行,别丢我们钮祜禄家的人!” “主子放心!” 钮祜禄博罗是车尔恪四弟的大儿子,也是车尔恪的亲侄子,这个人情他肯定要帮,他已经升为固山额真理政事,皇太极与阿敏那些破事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也就意味着,自己可以取代阿敏,成为固山额真,也就是旗主,最不济也是一个副都统。 甲喇额真是钮祜禄家的,现在也是为钮祜禄博罗铺路。 临近天快亮的时候,钮祜禄博罗率领麾下牛录三百余骑,浩浩荡荡来到城门口,朝着天雄军天字局所在的方向奔袭而去。 天字局仿佛并不知道建奴已经来袭,他们的表现非常业余,甚至连尖兵也不派,就这样如同一字长蛇阵,推着装满物资的大车,闷着头赶路。 “得得得得……” 马蹄声响起,三百余骑策马狂奔,在大平原上,骑兵就是这么骇人,哪怕只有区区几百人,也能营造出千军万马集团冲锋才有的声势,令人胆寒! 眼看着建奴骑兵越来越近,刘明遇大吼道:“点火!” 随着火把点燃在大车上,大车上的物资,纷纷燃烧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粮食烧糊的味道。 刘明遇大吼道:“全军撤退,跑……” 天字局的众将士一脸不解。 “执行命令,跑啊!” 刘明遇匆忙扭头就往后面跑去。 三四百辆大车,纷纷燃烧起来。 钮祜禄博罗一看这个情况,并没有立即追击这群明军士兵,他知道让明军跑半天,他们一个急冲锋,还是可以轻松追上去。 但是,粮食是最宝贵的资源,一旦烧完,那就全完了。 三百多车,至少有三四千石粮食,足够上万大军吃上一个月。 “救火……” 钮祜禄博罗一边命令士兵救火,一边愤愤的盯着狼狈逃跑的明军士兵。 然而,粗心大意的建奴并没有发现,在燃烧的大车上,此时还有嗤嗤的声音,空气中还有一股硝烟弥漫的味道。 然而,钮祜禄博罗毕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才十六岁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就在刘明遇跑出车队四五百步之时,他转身望着正在前面救火的建奴,一边喊着:“三、二、一……” “轰隆,轰隆……” 马车上藏着的火药,纷纷爆炸。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开始四面八方冲击着正在救火的建奴骑兵。 火药形成的冲击波,肆无忌惮的撕裂着建奴的铠甲,建奴的铠甲,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甚至无数建奴被冲击波抛向空中,形成漫天血雨! 刘明遇不等建奴反应过来,举起破军道:“杀建奴!” “杀建奴!” 第037章建奴的反应太慢了吧 由于时间仓促,这些火药到了刘明遇手中也没有多少时间,他只好就地取材,将伙夫做饭用的水桶临时征用了。 水桶的密封性自然不用说,将火药倒进水桶里,插入引信,然后封上口,就形成了一颗颗大型的炮仗。 每颗炮仗就是一只水桶,可以放四五十斤火药,三百多辆大车上各放一个,这就是三百多颗大炮仗,也就是一万五千余斤火药。 虽然说,黑火药的威力远远比不上tnt,可问题是,威力不足,数量来凑。 一万五千余斤火药,威力差不多相当于两千多斤tnt,也就意味着这是一吨tnt,正在忙着救火的三百余建奴,瞬间就被炸七零八落,受惊的战马,胡蹦乱跳,把马背上的建奴掀翻在地上,大部分建奴被直接炸死,即使没有炸死的建奴,也被炸得魂飞魄散…… “杀建奴!” 刘明遇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他举起破军刀朝着爆炸中心的建奴冲去。 此时,一名建奴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目光散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耳朵正在潺潺流血。 刘明遇自然不会客气,挥刀斩向这名建奴,这名建奴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 刘明遇接着扑向另外一名建奴。 事实上,只要是活着的建奴,几乎都像被抽调了灵魂的躯体,呆呆地任由刘明遇所部斩杀,战斗开始的匆匆,结束的非常迅速。 在短短一刻钟之内,全部结束,除去被当场炸死炸伤的将近两百人,剩下一百余人包括钮祜禄博罗在内,三百余名建奴被刘明遇所部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杀得干干净净。 刘明遇望着满脸兴奋的将士道:“兄弟们!建奴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兄弟砍得一个不剩?” “千总威武!” 刘明遇提着一颗首级道:“老子斩首十一级,你们怎么样!” 获得首级的天字局将士满脸兴奋:“建奴太好杀了!” “对,建奴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砍中会流血,脑袋掉了一样会死。” 刘明遇举起鲜血淋漓的脑袋,振臂大呼:“兄弟们,良乡县城还有一千多名建奴,这是什么?这是钱哪,这可是五千多两银子,走,跟我打县城,收银子!” “打县城,挣银子!” “出发喽!走得快有肉吃,走得慢吃灰!” 刘明遇率领麾下部曲,带着仅剩的一百多辆大车,浩浩荡荡向良乡县城冲去。 …… 琉璃河河畔,天雄军大营。 此时在天字局的鼓动下,地字局,玄字局,黄字局,分别出营,卢象升与孙承宗也带着全军将士向良乡县城方向前进。 就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其实卢象升距离天字局所部已经不足十里地。 就在这时,一名骑士奔驰而来:“报!” “前面怎么回事!” “天字局刘明遇所部与建奴三百余骑遭遇!” “再探再报!” 卢象升有些忐忑起来,打仗可不是闹着玩,这可不是依靠一点小聪明就能够左右战争结局的,如果给他时间,哪怕只有半年,他也有绝对的把握把天雄军训练好。 可关键是,大名府义军,也就是现在的天雄军从组建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勉强可以维持住阵型不乱,面对三百余骑…… 卢象升也见过建奴骑兵,也交过手。 之前那一仗,一百余骑,他就打得非常费劲。更何况,刘明遇麾下只有一千余人? “命令杨世恩率领地字局火速支援刘明遇所部!” 现在卢象升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孙承宗看着卢象升一脸镇定,满意地点点头。 义不理财,慈不掌兵。 卢象升现在表现还算正常。 过了一刻多钟,传令骑士再次跪到卢象升面前道:“大人,前面天字局的战斗结束了!” “这么快?” 卢象升叹了口气:“一千多人只坚持一刻多钟?” 孙承宗抬头望着身边的幕僚茅元仪道:“止生(茅元仪的表字)” “学生在!” “命令刘策,把保定左右卫调过来,归天雄军节制!” 孙承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给卢象升补充损失的人手。 就在这时,卢象升声音抬高八度:“你说什么?刘明遇打赢了?” “没错,全歼镶黄旗钮祜禄博罗部三百余骑,没有俘虏,全部斩首!” 卢象升瞠目结舌。 孙承宗目瞪口呆。 “他是怎么做到的?” 传令兵将刘明遇如何率领所部一千余人,推着四百多辆大车,向良乡县进发,如何采取示敌以弱,佯装不敌,然后点燃火药,把三百余名建奴炸得晕头转向,刘明遇趁着建奴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率领所部人马全部冲锋,一场砍杀,建奴全军覆灭…… 卢象升愣了半晌:“好,好……” 孙承宗反应过来:“打得不错!” 两战下来,天雄军斩首可以有四百余级,可以向朝廷交待了。恐怕皇太极也要考虑建奴能不能承受如此损失。 很快,天雄军所部就接到了天字局取得大胜,全歼建奴三百余骑的消息。要说对于天字局,天雄军八个局,谁不知道谁的底细? 刘明遇可以打赢建奴,他们应该也行。 现在刘明遇在前面吃肉,他们也要过去喝汤! 很快,天雄军各部抵达战场,刘明遇留下了几十名伤兵在打扫战场,建奴的兵刃、铠甲、还有尸体上的银子,首饰,这可是一笔巨款。 看着堆积如山的兵刃和铠甲,天雄军各部眼红了。 良乡县城,城墙上守位的建奴士兵发现刘明遇所部到来,特别是前面是一支车队,一百多辆大车浩浩荡荡。 “钮祜禄家的又打了一个大胜仗!” 建奴的甲士并没有怀疑博罗打了败仗,虽然这支军队推着大车前来,而且装着明军的鸳鸯战袄,身上也有一些血迹。 可问题是,步兵与骑兵战斗,绝对不可能全歼骑兵,就算不敌,也可以跑掉,步兵追不上。至于骑兵没有跟随,这种现象太普通了。 与明军交战的时候,建奴往往可以一以敌百,甚至十几名骑兵就可以抽着成千上万名明军俘虏。 良乡县城遥遥在望,刘明遇反而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回事?建奴的反应太慢了吧?” 第038章一招鲜吃遍天 刘明遇是不熟悉建奴的制度,建奴的制度就是谁的缴获归谁,这场仗是建奴开国五大臣之一的钮祜禄家打的,也就意味着,这些俘虏将来都是钮祜禄家的奴隶。 虽然说这些奴隶是没有地位的下贱、人,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至少在镶黄旗,除了旗主、或者着出身爱新觉罗家的人之外,没有人敢看不起钮祜禄家的。 刘明遇看着一名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站在城门口,吆五喝六的指挥着天字局的士兵,把大车上的粮食运进城。 没有时间给刘明遇思考,他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建奴!” 刘明遇最恨汉奸,一刀砍向青衣长袍的脑袋,接着指挥麾下夺取城门。 现在天字局刘明遇的和哈二将就是李栓柱与马成功,二人各自带着部曲向城口掩杀过去。 城门口的动静,其实并没有惊动建奴甲喇额真车尔恪,这主要是建奴在城中彻夜肆无忌惮的屠杀城中的百姓,杀喊声,惨叫声,彻夜不息。 由于建奴现在都处于下马步战状态,而建奴则是三五个人一个小组,分别屠杀城中的百姓,遇到天字局上千人一拥而上,被打得措手不及。 起初战斗非常顺利,刘明遇所部已经占领良乡县南城三四里的位置,这个时候,甲喇额真车尔恪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指挥部队反击。 建奴骑兵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但是,训练有素的建奴士兵,依靠着身强力壮,相互配合杀得天字局伤亡直线上升,部队也被杀得节节败退。 直到天色大亮,车尔恪这才明白自己的宝贝侄子已经折了。 刘明遇眼看着身边的部曲不断的阵亡,好在在金钱的刺激之下,倒没有人撤退,他们一命换命的打法,让车尔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在城中的乱战中,天字局一千余人伤亡将近四五百,却给建奴造成了将近一个牛录的损失,这可把车尔恪气得够呛。 如果这事传了出去,他车尔恪骁勇善战的名声可就毁了。 此时,刘明遇所部能战之人不足六百之数,其中还有不少伤员,这些天字局不仅丢掉了夜里抢到了半个城池,还被建奴逼到了城南门口的位置。 “千总,兄弟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马成功此时身上挨打了至少十几刀,如果不是系统商城里的防刺服质量过硬,说不定没救了。 刘明遇望着身后的大车,大手一挥:“撤退,撤退!” 众天字局士兵拖着受伤的士兵,开始撤退。 就在这时,卢象升也率领天雄军大队赶到良乡县城,他看着天字局匆忙撤退,就向向杨世恩下令道:“杨世恩,你率领前营顶上去!” “是!” 就在这时,刘明遇所部撤退到大车中间,这些大车就城门外的官道上,如同一条长龙。 刘明遇看着城中的建奴居然没有追出来,冲着火器把总陈全道:“陈全,你的炮呢,对准城中轰!” 陈全只有四门虎蹲炮,这种火炮只有二三百步的射程,由于没有炮膛线,炮管又短,准头很差。 虽然名为炮,其实就是一门特大号的散弹枪,发射散弹,可以形成扇形射击面。 车尔恪此时铁色铁青,并没有贸然出击。 毕竟,经过大半夜的乱战,他麾下一千五百余人,损失了差不多两个牛录,除了博罗的那个牛录全军覆灭,剩下四个牛录,都有数十名士兵的伤兵,这让他心疼。 看着建奴守着城居然不出来。 刘明遇只能让四门火炮,对准城门洞发射炮弹。 这就像大炮枪毙,只要靠近城门的建奴就会损失惨重。 看着杨世恩率领前营的士兵过来,刘明遇道:“营主,暂时不要进攻!” 杨世恩其实对刘明遇非常不爽,毕竟杨世恩可是历史天雄军三大将之一,他与雷时声、李重镇都是卢象升的爱将,也是赫赫有名的将领。 偏偏刘明遇抢了他的风头,让他不爽。 不过,军队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 刘明遇一战干掉建奴一个整编牛录,他更加嫉妒了,随口不耐烦的道:“刘明遇,需要你教老子打仗吗?” 刘明遇道:“等我一柱香,我见了卢大人之后再行定夺!” “刘明遇,你少拿卢大人来压我!” 刘明遇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请便!” 杨世恩虽然对刘明遇有些不爽,可是也知道麾下的地字局与天雄军各局,并没有什么区别,窦店之战他也记忆犹新。 “老子等你一柱香!” 刘明遇返回卢象升身边,正想向卢象升提意。 只不过,刘明遇忘记了,卢象升成为了明末名将,历史上可不是因为他,就在刘明遇前往卢象升身边的时候,卢象升已经完成了部署。 雷时声所部绕过东门,在东城门摆开阵势。 李重镇所部负责西门,李惟英所部负责北门。 这下,城中的车尔恪终于看明白了。 要说四个城门的进攻兵力,南城门刘明遇所部损失最大,现在不到七百人,其中将近一半都是伤员,部队打到这个份上,可以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然而,卢象升的将旗,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非常明显。 车尔恪决定冒险一搏,擒贼先擒王。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准备,车尔恪一次性投入了两个牛录,六百余骑发动冲锋,余者看管着城中缴获的物资和俘虏。 “得得得……” 建奴骑兵开始从城中向外冲锋,可是摆在城门外的大车堵住了他们的路,刘明遇一边下令道:“撤退,撤退!” 一边命令刘富贵所部放火点燃大车。 这次点燃大车是从最向前点燃。 车尔恪则没有派兵抢救着火的大车,而是直接让麾下部曲从大车周围穿过去。 刘明遇一边跑,一边大叫:“稳定,稳定,准备反杀!” 经过与博罗所部一战,天字局已经明白了刘明遇准备故技重施。 “咻咻咻……” 当建奴骑兵前锋穿过车队,挽弓向殿后的天字局士兵抛射箭雨。 就在这时,官道上升腾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一颗颗简易版本的万人敌开始在建奴阵中爆炸。 第039章收复良乡县 或许说很多人对于五十斤没有多么大的印象,相当于同等数量tnt威力的五分之一,也就意味着相当于五公斤tnt。一枚普通的步兵手雷弹约三十八克,这相当于一百多枚手雷弹同时爆炸,至少在爆炸半径一百五十米范围之内,没有死角。 一百多辆大车,也就意味着一百多枚五十斤重的火药桶爆炸,在建奴军阵之中,气浪翻滚,烟焰划空,建奴骑兵阵中腾起一片恐怖的火海,不知道多少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甚至成了空中飞人。 遭此打击,建奴骑兵冲锋阵形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人喊马嘶,旗帜折断,颇有点稳不住阵脚了。 车尔恪的运气比较好,他是身先士卒,冲锋得最快,距离最近的爆炸点依旧超过一百五十步,爆炸的冲击波,只是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后背上擂了一拳,让他差点坠落战马。 他无法顾及前面的刘明遇所部,扭头看着自己的身后,身后的部曲几乎没一扫而光,三四百骑坠落在战马之下,硝烟弥漫,马嘶人叫,乱作一团。 刘明遇当既立断,嘶吼道:“弓箭手射他娘……” 天字局伤亡最重的其实是长枪手与刀手,弓弩手毕竟在近战的时候几乎没有战斗力,由于半夜的搏杀,弓弩手反而快速成长了起来。事实上,弓箭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是弩手却不一样,这种是直射武器,不需要复杂的曲射判断力,以及对于角度的把握,他们反而可以发挥他们的武器优势。 天字局的弓弩手端着弩机,狠狠扣动机括。 “噔噔噔噔噔噔……” 天字局阵中响起阵阵金属颤音,每一声都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二百多只一尺长的三棱形弩箭急射而出,形成可怕的金属风暴。 “扑哧,扑哧……” 弩箭入肉的声音响起,在战场上,稍微分一下心,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就在短短一瞬间数十名建奴被射中。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功心切的杨世恩,挥舞着长枪,朝着众建奴杀去。 “杀建奴!” 杨世恩麾下看着六百余名建奴被天字局,连炸带射,干掉了三分之二,再不动手,建奴就被砍杀干净了。 此时天雄军前营全营还有将近两千人,一起冲向车尔恪所部。 鸟枪换炮的天雄军不再是大名府义军那样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现在是火炮轰鸣,火枪阵阵,弩箭如雨,瞬间把车尔恪打蒙了。 “撤退!” 卢象升更是带着麾下上百骑兵,一马当先,由于骑兵冲锋速度更快,不等天雄军前营与建奴接触,卢象升率先冲进建奴阵中。 一把朴刀上下翻飞,接连砍倒数名建奴。 在后面观阵的孙承宗松了口气:“赢了!” 卢象升就是压倒车尔恪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建奴打仗该拼命的时候,一定会拼命,但是一旦拼命也不能打赢的时候,他们会第一时间选择撤退。 现在的车尔恪队形大乱,骑兵被堵在官道上,根本来不及提起速度,没有速度的骑兵,就是步兵的靶子。 “撤退!” 车尔恪调头撤退,然而,官道上被炸得粉碎的大车、阵亡建奴的尸体,以及伤兵、战马,乱跑的战马,又阻挡了车尔恪所部的撤退。 天雄军将士看着建奴撤退,这下士气更旺,挥舞着兵刃,迈开大腿,追着建奴疯狂砍杀。 孙承宗身边的茅元仪有些蠢蠢欲动。 茅元仪虽然博学多才,学富五车,文武双全,但是他并不是进士,所以在朝廷中并没有正式官职,对于军功,也非常渴望。 “去吧!” 孙承宗看出茅元仪的心思,摆摆手道:“你们都去!” “谢阁老!” “杀!” 茅元仪率领麾下骑兵与卢象升一左一右,追杀着车尔恪麾下的骑兵,杀得建奴从撤退,变成了溃退。 等车尔恪回到良乡县南城门的时候,扭头一看,身边不足三十骑。 六百余骑出战,短短一刻钟,伤亡超过五百人,剩下的建奴也被天雄军以多打少,被杀死也是时间问题。 不等车尔恪回过神来,一名狼狈的建奴骑兵道:“主子,东城门方向发现大量明军正在攻城,咱们的人太少,需要支援!” “主子,西城门发现大量南蛮子军队……” “主子……” 此时建奴五个牛录,之前被干掉一百多人,其实只有一千四百余人。损失掉博罗的一个整编牛录,又损失两个牛录,现在全城满打满算不到三百人。 现在的车尔恪被打蒙了,他还以为遇到了明军能打的劲旅,明军并不全是废物,至少说,在建奴眼中,戚家军、浙军、川军都非常能打。特别是在浑河之战,戚家军只有三四千人,面对十倍优势的建奴,他们居然血夜三天两夜,让参加的正黄、正白、镶红,镶蓝四旗损失惨重,以至努尔哈赤也感觉心悸。 难道说,这是南蛮子调过来的精锐部队? 一定是这样。 车尔恪作为建奴的高级将领,自然知道建奴自时也是外强中干,虽然有五万余军队,但是用来凑数的蒙古军队就多达一万两千余人,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建奴至少要集中全军人马,付出数千人的伤亡才能取得胜利。 可问题是,建奴在京城城下只有一万余骑,剩下的都是明军降军与蒙古仆从军,要让这支军队抵达京城城下,能不好建奴要吃大亏。 车尔恪当既立断道:“俘虏丢掉,全军撤退!” 刘明遇心中默默有点惋惜,作为天字局的千总,他已经射出了十一箭,也就是说,他只剩唯一一支弩箭了,系统商城赠送的弩机,各方面都非常好,就是弩箭太少。 “咻……” 刘明遇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刘富贵大惊失色:“少爷,少爷!” 刘富贵扶起刘明遇。 刘明遇摆摆手道:“我没事,就是太累了,让我歇会……” 车尔恪带领麾下残部仓皇撤退,天雄军士兵兴奋的大吼起来:“我们赢了!” 孙承宗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成了,终于可以向朝廷交差了!” 第040章刘明遇你的事大了 车尔恪虽然率领二百多名骑兵撤出了良乡县城,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活着跑出去。卢象升也看着良乡县城被屠的惨景,他非常生气。 带着麾下一百余骑直接扔下全军,追出良乡县城。 一路尾随着追杀,直到众将士追去良乡县城二三十里,就在茅元仪就想放弃追击的时候,卢象升大吼道:“建奴破关而入,焚我城池,戮我百姓,淫我妇女,血债累累,罄竹难书!他们的所作所围,这一路上你们都看到了,我等身为大明的大好男儿,还有一点血性,今日就随本官杀绝他们每一个人,用他们的血偿还他们欠下的血债!” “杀绝他们!” “杀绝他们!~” 卢象升麾下与茅元仪麾下共计二百余骑放声嘶吼,吓得车尔恪一哆嗦,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悍将,亲身经历过浑河血战的狠人。 “当是吓大的!” 车尔恪一脸狰狞,如果他现在还是一个牛录额真,那么他就算是战死,也不会撤退,可现在不同,他的死对于建奴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他的身份不同。他是开国大大臣之一额亦都的儿子,现在官居固山额真理政事,世袭总兵官,一旦战死在疆场,对于明朝来说,他就是斩获的最高级别的贵族,不仅仅让钮祜禄氏蒙羞,关键是,他需要把南蛮精兵抵达的消息报告给皇太极,让皇太极早做决断。 要知道,明军现在缺乏的不是没有军队,而是没有一名敢与建奴野外浪地的猛人,一旦他们与建奴主力相持,哪怕建奴露出一丁点败象,就会被大明百万大军吞噬。 这次入关,各旗各部都派出了精锐,也可以说,一旦失败,他们建奴就没有未来了。 一路撤退,他看着身边还有不足百骑,更是心急如焚,好在经过燕山镇的时候,遇到一支精锐的镶红旗骑兵,这股骑兵足足有七百余骑,卢象升这才撤退。 在卢象升撤退到良乡县城的时候,良乡县城的战斗已经全面结束了,天雄军将士正在打扫战场。 孙承宗走到一具尸体前,低头惊讶地发现,这具尸体竟然穿了一重铁甲里面还穿了一重锁子甲,整个人跟个铁罐头似的,而那支弩箭把整个人都给贯穿了,微微变形的箭镞从前胸突出山,血淋淋的,不难想象这一箭的威力是何等惊人。 他抓着箭杆用力一拔,把弩箭拔出,抓起一把雪将箭上的血擦掉,翻来覆去的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孙承宗的手指停在箭镞上,轻轻刮了刮,冰冷的寒意通过指甲,渗入全身,手臂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他浓眉一扬:“好精利的弩箭,我大明官兵要是人人都能用上这等精利的强弩利箭,建奴安能纵横至此……” “阁老……” “建斗!” 卢象升看着孙承宗手中的箭,并不意外的道:“这可是刘明遇那个小子的宝贝!” “哦!” 此时的刘明遇正坐在一堆燃烧的篝火前,靠着墙壁,呼呼酣睡,也不知道他做着什么美梦,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刘富贵守在刘明遇身前,正准备叫醒刘明遇。 “别吵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卢象升看着酣睡的刘明遇,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刘明遇的身上。 孙承宗望着卢象升道:“建斗,辛苦了!” “不辛苦!” 卢象升轻轻一笑:“辛苦的是他,他们!” 就在这时,一名倒在地上的白甲建奴,突然爬了起来,呼啦一下数十名天雄军围着这名白兵甲又是刀砍,又是枪刺,硬是奈何不了这名白甲兵。 “保护千总!” 刘富贵急忙尖着嗓子大吼起来。 刘明遇急忙起来,望着那名白甲兵,端起弩机,瞄准,扣动扳机。 “咻……” 弩箭正中那名白甲兵的后脑勺,贯穿头盔和头颅,从白甲兵的嘴巴里冒了出来,那名白甲兵闷哼一声,轰然倒地。 刘明遇愤怒的吼道:“你们是怎么打扫战场的?” 刘明遇走到一具尸体跟前,抽出破军刀,咔嚓一刀,跟砍甘蔗似的把尸体的首级给砍了下来。 孙承宗的目光落在刘明遇身上:“好刀!” 此时,孙承宗发现这些天雄军将士,很多都有类似于刘明遇的这破军刀,破军刀与雁翎队的样子很像,只不过是更长一些。 众将士欢呼着,良乡县城的幸存的百姓,则木然的望着这些建奴。 突然,一名鼻青脸肿的丫头,目光怨毒的盯着几十名被捆绑着的建奴俘虏,突然这名丫头疯狂地尖叫起来,小小的身影雌豹般猛撞过来,死死抱住一名建奴俘虏,尖叫着伸手朝俘虏的脸抓去。 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连怎么打架都不知道!建奴俘虏脸上被抓了一下,脸上多了几道血痕,他也顾不上了,一脚踢在少女的腹部,将她打倒。 刘明遇举着还在滴血的破军刀,一个箭步赶了上来,狠狠一刀,噗的一声,刀尖从俘虏后背刺入,刺穿了心肺要害,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建奴俘虏的身体蜷曲成一团,喉咙格格作响,喷出一股股血沫,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那名少女却不管不顾,从地上捡起一砍砖头,照着建奴的头猛砸,一边砸一边尖叫:“砸死你,我砸死你!” 只砸了几下,俘虏的头便被砸得血肉模糊了,她还在没命的砸,边砸边叫:“砸死你,砸死你!” 然而,大明是以首级计算军功,一颗首级被砸得血肉模糊,根本无法分辩,这种首级就失去了军功的勘验要求。当然,活着的建奴俘虏比首级更值钱。所以,才留下了几十名俘虏。 一名天雄军把总一脸不悦,伸手拉开少女:“你够了!” 少女不依不饶,把总一把推开少女。 刘明遇上前扶起少女,少女明显害怕那名推倒他的把总,躺在刘明遇身后。其实刘明遇也不认识这名把总,现在天雄军下辖四个营,八个局,每个局有五个把总,也就是四十个把总。 刘明遇一脚踹在这名把总的腰上:“他是爹吗?这样护着他!” “这是我们右营的俘虏!” 把总硬着头与刘明遇争辩。 天字局的士兵呼啦一下围在刘明遇身后。 刘明遇指着这群俘虏:“砍了,一个不留!” 雷时声听到动静,急忙喝道:“我看谁敢!” “雷营主,你想升官发财,刘某人不拦着!” 刘明遇指着这些俘虏道:“我们天字局死了四百多个兄弟,他们不能白死,首级可以归你,但是他们必须死!” 雷时声道:“刘明遇,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他们已经是俘虏了,杀俘不祥!” “去他的不祥!” 刘明遇指着俘虏道:“砍了,出了事我担着!” “你担得起吗?” 雷时声道:“这是孙阁老要留下的俘虏!” “扑哧……” 刘明遇挥刀斩向一名俘虏。 马成功望着俘虏,拿着长枪就是一刺。 “扑哧!” 又一名俘虏倒在地上。 “砰!” 陈全举起火铳击中一名俘虏。 “杀,杀……” 天字局的士兵纷纷上前,围着俘虏疯狂地砍杀。 杨世恩指着刘明遇吼道“刘明遇,你的事大了!” 第041章成立战场医护队 刘明遇对于杀俘虏倒后果,倒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掌握着热血争霸系统,他发现这个系统特别坑,声望可以兑换积分,积分可以兑换物资,声望可以增加自己的属性参数。 当刘明遇情急之下,杀掉那名殴打少女的俘虏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声望+1,+1的声音,这种电子音,快速升高着刘明遇的声望。 短短几息时间,他的声望增至五万。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40健康:40性能力:40声望:50234也就意味着刘明遇随时可以调出五万两白银以及同等价值的物资。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刘明遇是一个百分之四十的男人,这让他非常焦虑,如果想到提升性能力,需要一万声望。 除了力量,还有速度,他都需要加满自己的属性,这关系着刘明遇的自身利益。 终于,三十九名俘虏被斩杀干净,而刘明遇的声望增到了50136,也就意味着他一下增加了三千七百五十八个声望。 刘明遇望着雷时声和杨世恩道:“刘某人不耽误兄弟们发财,这三十九个建奴,我砍了,诸位可以拿着首级邀功,同时,本千总此战斩首十三级,这个十三颗首级的战功,我一个不要,诸位可以拿去分了!” 十三颗首级可以给刘明遇带来多少好处? 充其量就是朝廷的赏赐,可朝廷赏赐层层克扣,到他手中只有五两银子,也就是六十五两银子,但是收获了三千七百多个声望,他随时可以兑换出三千七百多两银子。 怎么算,他都是赚的。 只是,刘明遇毕竟不懂真正的行情,比如说,他斩首的首级中有塔布伦这个牛录额真的首级,也有博罗这个牛录额真的首级,如果放在军功,可以直接升为世袭千户。也有的明军将领想要升官,就会开高价购买建奴的首级。 这样的首级,价格可不是用朝廷的赏银也计算的,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十两银子也有人愿意买。 看着刘明遇愿意让出首级,雷时声兴奋的道:“此言当真!” “一口唾沫一颗钉!” “刘千总爽快!” 雷时声与杨世恩在一旁嘀嘀咕咕,很快就把天雄军前营与右营团结杀敌的精彩故事编了出来,说得那叫有鼻子有眼,就算用测谎仪来测,也难判真假。搞定之后,两个人一起奸笑起来。 雷时声对刘明遇实在太满意了,觉得这小子不光能打,还大方得很,很好说话,这么好的凯子上哪找哟! 他狂拍刘明遇的肩膀道:“刘明遇,本营主欠你一个人情,如果将来用得着雷某人,吱一声,我绝对没有二话!” 杨世恩也非常满意刘明遇的慷慨:“天字局损失不小,你放心,我一定向卢大人给你要来人手,补充天字局!” 天雄军打良乡县这一仗,让孙承宗非常满意,他不仅仅可以向朝廷交代,另外也看出了一条强军之路,那就是重赏。而且不用赏钱,赏地就行。 虽然关内没有什么地,可问题是辽东的地多啊,别说一百亩,就算是一人一千亩,那也多得是。 至少天雄军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而刘策也需要军功也弥补自己的过错。 经过半天时间的打扫战场,斩首一千零三十八级,缴获无数。 卢象升亲笔所书,孙承宗、刘策联合画押的报捷奏折,连夜送进紫禁城。 崇祯皇帝看着奏折,不禁大声朗读出来:“……象升率上万敢战之士自琉璃河直扑良缚县城,建奴车尔恪非常轻敌,率领千骑自出城而出,欲与天雄军决战。天雄军长枪如林,锐箭如雨,炮火齐鸣,建奴人仰马翻……战至酣处,象升率百骑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大刀落处血肉横飞,连杀十余名红巴牙喇兵,建奴抵挡不住,仓皇逃窜至良乡县城,天雄军迅速追至良乡县城,良乡县城被重重包围,建奴插翅难飞!最终,车尔恪部五个牛录一千五百余人,除车尔恪等数逃出包围,五个牛录一千五余建奴被斩尽杀绝,无一人幸免!” 看完整份数千字的捷报,果然,崇祯皇帝发现了他最注意的几个名字:“神箭手小李广刘明遇,铁臂将军雷时声,拼命三郎杨世恩,混身是胆李重镇,大刀……” 同时,为了不闹出乌龙事件,崇祯派出兵部右侍郎侯恂,以及兵部考功司的主事前往良乡县城查看军功。 这些官员深夜抵达良乡县,果然没有看到建奴,却看到了满目苍夷的城池,以及被杀的百姓,然而这些官员却直接找到卢象升,吵着要查看首级。 事实上,首级和尸体都在,在良乡县城城外,堆积如山,不过,尸体嘛,却没有什么形象了,因为天雄军将士实在是太穷了,建奴身上的铠甲、棉衣甚至连靴子都被扒掉了,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 密密麻麻一千零三十八颗是完整可以辨认的首级,事实上,有三百多颗是无法辨认的,兵部其实不承认,这些官员一颗颗拿起来检查牙口、头发,工作态度十分认真,半晌,那些官员才检查完,肯定的说:“一千余级,级级都是真虏首级!” 至于战利品,就更容易了,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那是货真价实的建奴战马和兵器。检查完之后,这批官员要了十套相对完整的铠甲和十匹完好无损的战马,带走了首级和俘虏,说是要献捷于君前的。 临走前,侯恂笑道:“建斗,这次你可立了大功啊!主动散尽家财募集敢战之士入京勤王,又歼灭建奴五个牛录,这份大功已经直达天听,简在帝心,想不平步青云都不可能了!” 卢象升谦虚的道:“下官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不敢居功!” “建斗,以后高升了莫忘了提携恂!” 兵部的官员离开,众天雄军将士也人人兴奋异常。 卢象升升官,他们也会跟着沾光。 不过,天雄军毕竟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打仗完全依靠巧劲,也是因为建奴太过轻敌大意,虽然取得大胜,天雄军死伤是非常惨重的,伤亡两千多人,其中,轻、重伤员近千,其中天字局超过三百多名伤兵,占了将近三分之一。 对于这些事情,其实刘明遇并不关心,以他的地位和身份,还轮不到他操心。 “少爷,郎中请来了!” 刘富贵带着十几名郎中来到天字局的营区,刘明遇望着众郎中道:“你们谁擅长医治外伤?” 其中一名贼眉鼠眼的郎中道:“草民会治!” 第042章皇太极火冒三丈 天字局的伤员,大都是箭伤。 没有办法,建奴的弓马娴熟,特别是他们手中的角弓,这种弓偏软,拉力相当于七斗左右,由于软,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自小就开始练习射箭的建奴,人人都是优秀射手,他们甚至可以一箭接着一箭射出去,形成连珠箭。 尤其是被箭射伤的,建奴用的利箭箭镞泡过粪汁,被射中的人就算不当场死去,也会很快伤口感染,由于缺乏药材和医疗条件,很多伤员都会死去。 也幸亏现在天气寒冷,由于气温低,伤口反而不易溃烂发炎,不过,天字局已经有十几名伤员因为没有医治,痛苦的死去。 刘明遇决定成立自己的战地医护队,他想了想,望着这名郎中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陈怀生!” “很好,陈怀生,你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这个……” 外伤,在这个时代属于不入流的医术,毕竟,只要跟着师傅学,跟着三五年,就可以学会如何医治跌打损伤,特别是陈怀生,他本身就是一个在江湖上卖大力药,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 陈怀生伸出手指,表示出“六!” 刘明遇道:“愿不愿意跟我干,我一个月给你开十两银子!” 陈怀生瞪大眼睛,他本来就是混口饭吃,还是朝不保夕。在这个时代,有钱的地主和士绅,都会请名医来医治他的家人,哪怕在不济,也会找知根知底的坐馆郎中。至于陈怀生这种江湖郎中,根本就不会请。 至于,普通百姓,受了伤,要么自己用土法对付一下,要么就是硬挨,扛过去就活,扛不过去就死。 陈怀生长相不佳,混得很惨,要不然,他这一身洗得发白的棉袍,由于缩水,就像一套单衣,简直就像叫花子。 他本来就是吹牛,伸出六钱银子,事实上他一年也赚不了五六两银子,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惨。 哪里想到刘明遇直接给他开出十两银子的高薪,他不假思索的道:“小的愿意!” “很好!” 刘明遇望着其他郎中道:“你们呢?” “老朽家里还有药铺……” “父母在……” 刘明遇看着几名衣着光鲜,满脸红光的郎中道:“你们暂时先帮忙医治我的伤员,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在刘明遇的钞能力的作用下,这十几名郎中连吃喝都顾不上,开始为伤员医治。 该消毒的消毒,该拔出箭镞的拔出箭镞,该缝合的缝合,该较正骨头的较正骨头,总之些医生非常忙碌。 刘明遇让刘富贵提醒陈怀生,让他多收几个徒弟,每个徒弟给开二两银子的薪水。 陈怀生是一个聪明人,这年头,徒弟都是跟着师傅吃,跟着师傅喝,至于钱…… 那就别想了。 正所谓徒弟徒弟,三年奴隶。想学手艺没有三五年,根本就摸不到门道。 陈怀生知道刘明遇管他吃喝,工钱另算,收一个徒弟,那就是白赚二两银子,他倒好,一口气在良乡县城收了十九名徒弟。 刘明遇直接给陈怀生一个编制,让他担任天字局医护哨哨长,享受哨长待遇,当然,工钱不钱,哪怕是哨长,在天雄军也是没有俸禄的,只是有一个管理五十个人的权力而已。 刘明遇在花钱请郎中医治伤员的时候,他的声望也在持续增加,这让刘明遇有些奇怪,刘明遇也不是吝啬的人,他发现系统商城里面的明式明光铠甲,虽然样式与明朝制式的一样,可以防御能力却远超明朝制式的明光铠甲。 只不过,每套明式明光铠甲需要二十五点声望,也就是二十五两银子,从前他只兑换了一套,给自己用。 现在,他有自己的亲卫哨,他就不能太吝啬,于是,刘明遇一口气,兑换了六十具,其中五十具交给刘富贵,让他给亲卫哨率先换装。 剩余的十具,也没有留着,则是分别是马成功、李栓柱、赵虎、刘永顺、陈全等把总,同时又用二十二个声望,换了五十具十字弩,总共花费两千六百声望,同时,大米则是兑换十石,为全局增加口粮。 天雄军的伤员和重伤员,暂时无法作战,全军一下子减员两千余人,按说这样的部队需要休整。 可是,孙承宗却是逮住活宝往死里使,又给卢象升从保定左卫、保定右卫、保定中卫调来六千余人,其中骑兵五百。 卢象升又对天雄军进行了整编,从四营八局,扩充到了五营十局,至于伤员,也补充到位,特别是刘明遇的天字局,一口气补充了七百余名士兵。 面对,这七百余名士兵其中还有七名百户官,虽然天字局,阵亡四百余人,也就是需要四百余人,就可以补充到所有的编制。 刘明遇思来想去,决定保护原编制不变,既第一司把总刘永顺,下辖四步兵哨,外加一个辎重哨、尖兵队和亲卫队,军法队。 这样以来,每个司下辖五哨三队,全司共计二百八十六人。 第二司,马成功。 第三司李栓主,第四司赵虎。 火器司陈全。 天字局,除了五个司之外,分别还下辖医护哨陈怀生、亲卫哨刘富贵、宪兵哨孙长庚以及旗鼓哨李来福,全局共计一千六百人余人。 刘明遇非常清楚,将来天雄军还有硬仗要打,在整编的同时,也吩咐各司展开训练。 把新调入的士兵分配各司,补充的最多的则是火器司,原本只有四门虎蹲炮,现在增加到了十二门。 其实,原本天字局并没有这么多虎蹲炮,但是刘明遇与杨世恩用碗口铳换了四门,八换四,总共凑出了十二门虎蹲炮。 就在刘明遇以及天雄军完成整编,全军朝廷整编训练的时候,位于广渠门外的建奴大营,也终于迎来了车尔恪。 要说车尔恪从良乡县逃回来,按说他在半天就可以跑回来,可问题是,人要是倒霉起来,那喝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回跟。 陕西巡抚耿如杞自兵部尚书王洽发布勤王诏令,他就率领山西总兵麾下五千精锐勤王,军令明日确定驻地,而后发给军饷。耿如杞率军至驻地,兵部又令如杞去守通州,明日调昌平,又明日调良乡。驻地屡次变更,军兵三日不得食,怨言满腹,不得已抢粮充饥…… 结果,部队没到良乡便已哗变,乱军之中,突然发现车尔恪率领残部败将出现在燕山镇,这些山西兵饿得两眼昏花,看着数十上百骑兵出现,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抢! 一番乱斗,车尔恪麾下全军覆没,仅剩他和包衣奴才黄生跑到山上,这才躲过一劫,在燕山钻了几天山沟,直到三天之后,这才伤痕累累地跑到广渠门外。 “汗王,奴才总算见到你了!” 车尔恪看到皇太极,抱着皇太极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皇太极愣住了:“怎么回事?你的兵呢?” 虽然车尔恪麾下只有一千五百人,可问题是,镶黄旗在努尔哈赤死后,原本的六十五个牛录,分给了多铎、多尔衮和阿济格兄弟三人,现在的镶黄旗只有十五个牛录,也是八旗之中,牛录最少的一个。同时,也是皇太极的基本盘。 结果倒好,十五去五,也就是说镶黄旗废掉了三分之一。 第043章天生将种天佑大明 正黄旗和镶黄旗都是皇太极亲自带领,其中镶黄旗的旗主则由原来的杜度,换成了现在的豪格,如果按照明朝的规则,豪格则属于皇长子,地位超然。 自从入关以来,虽然经过连番战斗,前后打了三个多月,总共伤亡不过千余,损失最大的则是正蓝旗主莽古尔泰,其次则为阿敏,在攻打迁安的战斗中,遇到一个稍微的受挫,损失莫约二百余人。 现在镶黄旗直接损失掉五个牛录,而且是全部战死,不仅没有撤回伤员,连尸体、战马、兵刃、铠甲一样都没有带回来,这让皇太极感觉到了肉疼。 他的两黄旗总共有五十五个牛录,事实上并不能在八旗之中占据绝对的地位,实力最强的不是他的两黄旗,而是代善与岳托父子的正红旗和镶红旗。 当然,没有代善和其子岳托支援皇太极,他也坐不上汗位,两红旗可是现在的八旗人丁最强的两旗,正红旗有二十八个牛录,镶红旗有三十四个牛录,两红旗一跃成为了八旗之最。 这让皇太极如何可以安心。 “你干得好事,干得好事!” 皇太极拿着鞭子,狠狠地抽在车尔恪身上,虽然车尔恪是他的心腹,但是,打起来却没有半点手软的意思。 原本车尔恪已经伤痕累累,在皇太极纷纷怒之鞭打击之下,很快就得奄奄一息。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太极对于镶黄旗的实力还是相当清楚的,虽然两黄旗在八旗的人数中并不占绝对优势,但是战斗力却非常占优。 建奴以为武立国,但是男丁十五岁开始考核,合格者为步甲,优秀者为马甲。然后再依据战场斩获,斩杀多者擢升,斩杀一百级者可穿红甲,再在红甲中选取骑射双绝者为巴牙喇(即白甲兵)。 白甲兵数量非常稀少,可说千里挑一。整个八旗,所有白甲兵在一起,不过千余人。在一个甲喇中也只有三五十人!连战力最强的正、镶两黄旗也只有四百余白甲兵。 松锦大战,六个白甲兵冲上山顶,与明军大战,全歼二百四十余名明军,己方无一伤亡战例!可说白甲兵在八旗军中顶撞中级军官之事也就不足为奇。八旗军中白甲兵是军中佼佼者的佼佼者,获得殊荣八旗军中也都尽知。白甲兵的待遇在军中也是最高的。也就是说“一路过关斩将,拼杀得来骄奢悍兵!” 如果不是车尔恪麾下的白甲兵数量多,战斗强,在突袭袭击之下,他们根本就无法对天字局造成巨大的伤亡。哪怕车尔恪的甲喇中,白甲兵有五十七人。 车尔恪微弱的声音,喃喃的道:“回禀……汗王,南蛮增兵了,这支军队名叫天雄军,人马差不多有两万人马” 车尔恪麾下全部阵亡,为了减少他的罪责,只好夸张敌人的实力,要知道,被一千余人击败,和被一万人击败,或者说被两万人击败,情况是不一样的。 听到天雄军有两万余人马,皇太极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毕竟,他不可能强迫车尔恪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车尔恪麾下才一千五百余人,面对十数倍之敌,战败再所难免。 “回去养伤,伤好了戴罪立功!” “谢汗王不杀之恩,谢汗王不杀之恩!” 等着车尔恪被抬起王帐,皇太极的目光落在参赞军务宁完我身上:“这个天雄军……你知道多少?” “奴才委实不知,不过鲍承先应该知道!” 宁完我道:“鲍承先是总兵贺世贤的副将,应该了解一些南蛮子底细!” 时间不长,鲍承先被叫到了王帐之中。 当皇太极向鲍承先问及天雄军事宜。 鲍承先自然不敢说自己不知道,如果没有存在的价值,他的下场会很惨,于是斟酌道:“回禀汗王,唐朝大历十年,设立魏博节度使,也称天雄军节度使,下辖魏州、博州、相州、贝州、卫州、澶州六州,属唐河北道。不过,晚唐时节,天雄军节度使被废,眼下这个天难军,应该是以河北道原魏博节度使的基础上成立的新军!” 可别说,鲍承先的说法,基本符合。孙承宗向朝廷讨要的军号,其实就是根据这个情况而来的。大名府就是唐朝时期的魏州,设立的天雄军也是因为唐朝时期的天雄军节度使。 “河北新军!” 皇太极喃喃自语。 宁完我道:“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吴楚多放诞纤丽之文,自古然矣。” 皇太极被吓住了,天雄军一出手就一口气吃掉了车尔恪的五个牛录,这五个牛录,可以轻松杀退明军上万精锐,就算是关宁军精锐,那也没有能力吃掉车尔恪所部。 但是,眼下…… 正如之前车尔恪猜测的那样,一旦战事僵持住,或者说建奴大军露出下风,京城周围的二十余万明军就会如同恶狼一样扑上来,正面迎战明军或许不敢,可是痛打落水狗之仗,明军却非常善长。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大明还是太大了,随便一个犄角格拉里出了一个人,就可以给大金造成天大的麻烦,这个仗不好打!” 宁完我道:“汗王,不必如此费事,我大金的赫赫军已经让明军胆寒了,待奴才上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能说动张春领兵投降,避免这场血流成河的恶战!” 皇太极觉得劝降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即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而万一成功了,可就赚大了。 “那就麻烦宁爱卿”宁完我整整衣寇,正欲出门,鲍承先躬身道:“奴才愿意随宁大人走一趟!” 皇太极点点头。 良乡县城,城内城外那堆积如山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满天阴云亦已散去,战争的痕迹似乎正在被一点点的抹平。 天字局从南城门外的大营,移师到了北城门方向。 毕竟,作为京城的南大门,良乡县城之南,并没有建奴军队了,如果建奴军队想要来袭,只能从北城方向来袭。 凭心而论,天雄军五营十局,战斗力最强的,当之无愧是前营的天字局,在野战情况下,一战全歼博罗所部一个整编牛录的战绩,这可是任何人都无法做到的。 刘明遇正在指挥全局将士布置营垒,卢象升则来到刘明遇身前。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质地不错的帛纸,递给刘明遇。 刘明遇来到这个时空时间不短了,虽然书写公文的时侯有些头疼,不过却可以认出繁体字,只见这份纸上写着:“授北直隶大名府元城县刘氏名明遇者天雄军广威将军,秩正四品,敕,大明崇祯三年元月二十四。”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具署签名,从中书的房官直到兵部的郎中、员外郎,应有尽有,具名的人中官衔最大的是兵部右侍郎侯恂,在帛纸的中下部盖着一枚鲜红的印章,上书:“尚书兵部告身之印”八个字。 大名府义军是没有编制的,天雄军已经成为正规军了,而刘明遇也水涨船高,成为了广威将军。 按照明朝的级别与后世相对比,总兵相当于军区司令员,而参将则相当于正军级将军,而广威将军,则属于副师级。刘明遇从军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从一个哨长升到广威将军,这个升官速度简直可以说是做火箭了。 “谢大人!” “不用谢,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卢象升询问起刘明遇与博罗所部战斗的细节,以及进攻良乡县作战的细节,问得非常仔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语言凝炼犀利,再小的破绽都瞒不过他,都有点审问犯人的意思了。 刘明遇倒没有隐瞒,也没有惊慌,一一作答,见招拆招,甚至适当的作了几次反击。卢象升也不着恼,接着又考起刘明遇的兵法韬略来,问的问题都很深奥很刁钻。 刘明遇虽然并没有熟读兵书,对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尉缭子这些兵书可以说,压根就没有看过,但是,刘明遇看过很多视频和资料,对那些著名的战例了如指掌,与卢象升的对他如流。 不过,刘明遇毕竟是半瓶水,慢慢地他肚子里的那点干货被卢象升掏空,有点难以招架了。 每次在刘明遇回答不出来的时候,卢象升都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解开了刘明遇心中的迷惑,令他豁然开朗。 不过,先别高兴着,因为更难的问题又砸过来了。 卢象升越谈心中越是凛然,只觉得刘明遇虽然不学无术,学识、和韬略,眼界和格局,却很大,简直就是一位天生的将才。 卢象升摸清了刘明遇的底子,其实二人的聊天内容,都被一身布衣的孙承宗听到耳中。 “阁老,怎么样?” “天生将种,未来无限!” 孙承宗感慨道:“天佑大明,苍生有幸!” 就在这时,马蹄声阵阵。 刘明遇望着远处,只见二三百骑建奴骑兵呼啸而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青壮有力,仪表堂堂。 他率领二三百名红甲建奴,直奔刘明遇所部的营前,边跑边放声大叫:“我乃大金使者宁完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请卢大人出来一叙!” 第044章吃饱了好杀建奴 宁完我率领二三百名红甲建奴,直奔刘明遇所部的营前,边跑边放声大叫:“我乃大金使者宁完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请卢大人出来一叙!” 刘明遇端起弩机,对准宁远我的胸前,扣动扳机:“咻……” 锋利的弩箭,一下的射中宁完我的胸口,扑通一声,宁完我跌落战马。 卢象升目瞪口呆。 孙承宗瞠目结舌。 “你……怎么杀使?” 刘明遇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笑道:“屁的两国交兵,建奴乃我大明逆臣,反上作乱,何来二国,逆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卢象升还真是无言以对。 没错,刘明遇说得没错。 建奴,就是建奴女真,也是建州卫指挥使,放在大明这属于正师级世袭军职,在努尔哈赤造反,可不就是逆臣? 逆臣都已经兵围京师了,这就再无和谈的可能。 刘明遇的做法也没有错误。 鲍承先看到宁完我倒在地上,大惊失色,好在他马术娴熟,一个燕子抄水,直接抓起宁完我的尸体,也顾不得劝降,直接调头而去。 刘明遇指挥陈全:“开炮……” 轰隆一声巨响,散弹向建奴骑兵阵中笼罩而去,又有四五名建奴被炸落战马。 “杀奴,杀奴……” 刘明遇望着越阵而出的天字局将士,蜂拥而上,直接砍了五颗首级,两马战马以及三匹伤马。 刘明遇毫不在意卢象升吃惊的表情,一刀下去,一匹伤马嘶鸣着倒在地上:“今天晚上加餐!” “千总威武!” 刘明遇举起手中的告身道:“以后叫我将军,老子现在是朝廷钦赐命官,正四品广威将军!”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嚣张的样子,莞尔一笑:“人不轻狂枉少年……” 刘明遇收起刀,来到卢象升面前:“大人……” “你干的好事!” 刘明遇笑道:“就是要激怒皇太极,不激怒他,他怎么可能犯错?” 卢象升道:“皇太极是一头老虎,现在已经被你激怒了,你说怎么办?” “凉拌呗!” 刘明遇不以为然的笑道:“他不来便罢,来了,我就给把他给埋了!大人,建奴轻骑来去如风,再想像之前一样,诱敌深入,只怕是不可能了!” 卢象升也明白,一次是属于博罗大意,二次是车尔恪轻敌,现在损失了五个牛录,建奴自然不会再轻视天雄军。 刘明遇拿起刀,带着刀鞘,在地上画了起来:“建奴打下了通州,缴获了不少大炮,更有数万明军投降了建奴,只怕建奴会驱赶着明军降军前来进攻良乡县城,本动防守县城,只怕会非常吃力!” 原本的护城河,现在已经被冻实,基本上起不到防御作用。 “你准备怎么做?” 刘明遇用刀鞘在地上画出一道道环形工事,这种工事分别是一道壕沟,接着布置着一道拒马,然后再一道矮墙。 刘明遇指着矮墙道:“一旦建奴进攻,我们就用弓弩手在矮墙下防御,一旦不敌,或者伤亡或重,防守士兵就从交通壕沟里撤退,一旦建奴下马步战,咱们的人,就从交通壕沟里出来,用长枪刺,用刀砍,杀!” 卢象升与孙承宗对视一眼,孙承宗感慨:“后生可畏!” 按照这种战术,只怕是建奴也占不到便宜。 如果是其他军队,施展这种战术,就会非常困难,但是天雄军却没有这个问题,毕竟,天雄军是大名府义军改编而来的,大名府义军就没有进行过正儿八经的阵形作战,采取这种小规模的战术,反而是以长击短。 大名府义军进行的有限训练,就是以哨为单位。 当然,卢象升这个名将也不是白给的,他又提出了火炮、火枪配合作战。 在完善了刘明遇的作战计划之后,天雄军的五个营十个局,分别沿着良乡县城东西南北四城,布置了一道长约十五里,宽约六里的野战工事群。 天雄军的主体其实是农民,让他们打仗,有些为难他们,让他们修理工理,挖沟垒胸墙,这是他们的强项。 胸墙顾名思义,就是长约齐胸,将弩机驾在胸墙上,既可以稳定射击,也可以减少身体暴露位置,一旦建奴放箭射击,他们就可以一缩脑袋,躲在胸墙之后。 最大的问题就是天寒地冻,想要施工有些困难。 不过,刘明遇却提出一个非常简单的策略,既让将士们在地上放火,既可以保证将士们冻伤,也可以融化冻土层,只要冻土融化,挖壕沟就容易多了。 至于挖出来的泥土,垒成胸墙,被寒风一吹,胸墙也冻得坚硬似铁。 就在天雄军各部忙着修建环形工事和交通壕沟的时候,皇太极也得到了鲍承先带来的消息,天雄军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不给宁完我谈判的机会,直接射死了宁完我。 皇太极非常生气,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打狗还要看主人。 汗王一怒,非同小可。镶红旗旗主岳托,镶黄旗旗主豪格,以岳托为首,豪格为副,八千轻骑兵马上呼啸杀出。 随后,皇太极带着正黄旗,以及三四千名蒙古骑兵,足足两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向良乡县城杀去。 在抵达良乡县城之外,皇太极望着天雄军的防御工事,以及忙碌的天雄军士兵,微微皱起眉头:“奇怪,本汗王打了一辈子仗,什么阵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怪的防御工事啊。” 豪格满脸轻笑道:“明狗挖了一道小沟,就想阻挡我们八旗铁骑,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皇太极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先不管了,大手一挥:“让人试试他们!” 试探性进攻,这可是伤亡大,而且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正黄旗是皇太极的嫡系,基本盘,自然不会这么浪费,豪格这个儿子虽然不太满意,但是,这是亲生的,不能坑。 至于岳托,虽然是他的亲侄子,然而,这个侄子比儿子还亲,要不是在关键时刻,岳托说服了代善这个大贝勒让出汗位,并且支持皇太极,当时也没他什么事了。 思来想去“巴赫图,你去试试明狗搞什么鬼!” 巴赫图是林丹汗的喀尔喀蒙古的十三部落之一,眼看着林丹汗不敌皇太极,带头反水,对于这种二五仔,皇太极也不重视,他能反林丹汗,何尝不会反自己。 巴赫图点齐麾下两千余蒙古骑兵,正准备出发。 皇太极又下令汉军的鲍承先部开炮。 鲍承先现在是后金参将,领着一队明军降军,全部火器兵,拥在各种大炮一百多门。 随着半个时辰的准备,一百多门大炮开始向良乡县城发射炮弹。 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一百多颗炮弹飞向良乡县城的阵地,当然,纵深长达六里,这个时候,可没有大炮可以射中城墙,炮弹划出一道道抛物线,飞向正在修整壕沟的明军。 随着炮声响起,天雄军士兵马上躲在壕沟之中。如此懦弱的举动招来后金武士无情的嘲笑:“哟,明狗都变缩头乌龟了!” 伸头乌龟也好,缩头乌龟也摆,反正第一发炮弹还没有落地,阵地表面上就一个人都找不着了。 炮弹狠狠的打在土堆上,泥土四溅,这松软的土堆不堪一击!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炮弹打在松抛抛的泥土上,一下子就陷了进去,动弹不得了!炮弹陆续飞过来,不是打在战壕前面的土堆里就是越过战壕打在了后面的空地,至于恰好地打进战壕里的炮弹,十枚里都看不到一枚! 天雄军士兵初时还很紧张,可是看到建奴炮兵都打了半天,愣是没有一发炮弹打到人的,他们都乐了,在炮火轰鸣的间隙大声嘲笑后金:“建奴孙子,今天没吃奶么?开个炮也有气无力的!” 更的胆大的将陷进松土里的炮弹给扒了出来抛着玩,这可是个好东西,可以直接给炮兵用,对建奴还以颜色,如果炮兵实在用不了,也可以将它熔了做火铳的铅弹,反正好处多多就是了。 其他人纷纷效仿,在炮击的间隙去捡那些还冒着热气的炮弹,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堆,他们乐得哈哈大笑,叫:“建奴,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给我们送弹药的?” 卢象升望着这一幕,与城墙上的孙承宗对视一眼。 “这个壕沟很有用!” 刘明遇躺在天字局的防炮洞里,他在防炮洞里烧着火锅,涮着羊肉。 羊肉冻实,可以刨除薄片,一点汤水,马上就熟。 “别紧张,吃肉,吃肉,吃饱了可以杀建奴!” 第045章难啃的铁核桃 “得得得……” 马蹄声震天动地的响了起来,蒙古骑兵虽然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然而,破船还有三斤钉。当巴赫图率领麾下两千余骑,如同飓风一样朝着良乡县北城方向发起进攻。 很快,这些蒙古骑兵就策马奔腾,抵达天雄军前营地字局阵前的第一道壕沟前,这道壕沟其实并不算深,只有一米半左右,然而,问题是这道壕沟却非常宽,足足七八米的距离。 光凭这道七八米的壕沟,其实挡不住高速冲锋的战马,毕竟,十几米的壕沟,也能轻松跃过去。 然而问题是,这道壕沟之后是一堵胸墙,然后又是一道同样宽度的壕沟。 蒙古骑兵来到壕沟前,再想停止已经来不及了,在惯性的作用下,数十名蒙古骑兵撞在第一道胸墙上。 宽约一尺有余的胸墙,被战马毫不费力地撞塌,结果,受到胸墙的阻挡,战马的惯性耗尽,然而,就像下饺子一样,撞到第二道壕沟里。随即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第一道壕沟里什么也没有,第二道壕沟里却布置着一根根锋利的木矛,这种木矛连矛头都没有,只是用火简单烧了一下,做了硬化处理。 这些蒙古骑兵就眼睁睁的撞在木矛上,木矛虽然不够锋利,却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毫无迟滞的刺穿蒙古骑兵或战马。 巴赫图看出天雄军这些简易的工事,并不简单,直接骑兵直接冲上去并不现实,于是,吩咐麾下一名千夫长,率领五六百骑翻身下马,准备徒步冲过去。 没错,这种阵势克制骑兵冲锋,效果非常好,可是对于步兵冲锋来说,那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毕竟,一米五深的深坑,尽是沟壁垂直向上,可是想要拦住身手矫健的蒙古勇士,还是很难办到的。 “少爷,少爷……” 正在吃着火锅的刘明遇望着刘富贵道:“过来,吃口肉!” “蒙古人徒步进攻了!” “不急!” 刘明遇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因为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些蒙古人会是什么下场了。 当蒙古人跳进深坑之内,随着望塔上的观察手看着这一幕,直接挥动令旗,传达消息。 接到消息的杨世恩,先命令地字局的弓弩手出击。 随着杨世恩的一声令下,地字局矮墙后布置的一个哨弓弩手,从胸墙下站起来,端着弩机,对准胸墙前面壕沟里的蒙古士兵一阵攒射。 虽然天雄军的弓弩手,并没有蒙古人射术高,可每当从壕沟里爬上来的蒙古人,双手空空,一旦露头,就被射杀。 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如果再射不中,那些弓弩手可以撒泡尿,把自己淹死了。 “扑哧,扑哧……” 弩箭刺穿身体的声音响起,蒙古人惨叫声响起,很快,处于前线进攻的四五百名士兵,就被射杀一百多人。 “冲上去,冲上去!” 巴赫图还想让麾下的勇士,重现当年成吉思汗的荣光,只是非常可惜,他们再怎么勇猛,在绝对的劣势面前,只能被动挨打。 在进攻部队,伤亡二百余人的时候,巴赫图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这些部曲都是他的财产,死几个不要紧,可是死伤惨重,他还算个屁? 光杆司令在皇太极面前,可没有半点地位。 “撤退!” 在巴赫图下令撤退的时候,这些进攻的蒙古士兵更加悲剧,因为他们把后背露给了天雄军士兵,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巴赫图麾下进攻的四五百名士兵,逃出来的不过十几人。 巴赫图回到本阵,望着皇太极所在的方向。 皇太极也没有下令撤退,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撤退,下马步战,并不是办法,好在这种壕沟并不难对付。 巴赫图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快就想到了对付天雄军壕沟的办法,巴赫图让士兵去周围砍树,砍下来的树,修剪枝叶,用麻绳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木排,蒙古骑兵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制作完成了二三十个木排,这一次,他把进攻方向放在了天字局的阵前,三百余名蒙古骑兵,扛着木排,准备架在壕沟上。 这个时候,刘明遇也吃完了火锅,他将筷子扔在桌子上:“陈全,你的炮呢,给老子轰死这群王八蛋!” “千总,瞧好您!” 十二门虎蹲炮,调整好射界,然后整齐点燃火绳。随着引信的嗤嗤声响起,十二门虎蹲炮开始开火。 天字局的炮兵阵地上,硝烟滚滚,炮弹从硝烟中呼啸飞出,虎蹲炮发射的距离非常近,只有二三百步完,不过却可以发射散弹,炮弹落入蒙古扛着木排的进攻队形中。蒙古进攻部队顿时溅起一片片血雨。 炮弹将挡在它前面的不管是人、木排,都炸得粉碎,士兵的血浆脑浆,撕裂的肌腱和碎骨的骨骼飞扬起来,令人作呕。 十二门虎蹲炮一轮齐射,蒙古骑兵便被放倒了数十人,效果还不错。不过他们也仅仅来得及开上一炮,蒙古骑兵就顶着伤亡,把木排架在第一排壕沟上。 这个时候,扛着木排的蒙古骑兵赶紧撤退,身后的蒙古骑兵则策马冲了过来,骑在马背上的蒙古骑兵,扬起手中的角弓,角弓拉得跟满月一样,箭若联珠,弓弦震颤间朝天雄军天字局的阵地倾泄出密集的箭雨。 箭雨罩落,天字局的阵地中传出零星的惨叫,显然有人中箭了,胸墙虽然能为他们提供很好的保护,但毕竟不是万能的,还是会有抛射而来的箭镞落入胸墙后,给他们带来伤亡。不过,跟倒霉的蒙古骑兵相比,天字局的这点伤亡实在不算什么。 蒙古骑兵来到胸墙前,他们骑在马背上,身体就完全暴露在胸墙下,毫无阻挡。 刘明遇下令道:“刘永顺,让你的弓弩手射死这帮孙子!” 刘永顺的第一司,六十多具弩机整齐发射第一轮弩箭,从战壕里探出山桑弩,对着挤在胸墙前人喊马嘶的蒙古骑兵恶狠狠的扣动机括。 一排弩箭扫过,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响起,挤在胸墙前的蒙古骑兵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大片。射完后,弓驽手把弩机交给战壕里的战友,从他们手里接过上好了弩箭的强弩,略略一描,再次扣动机括。 这次蒙古骑兵的惨叫声来得更加惨烈,挤在胸前的蒙古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不管是人是马都变成了一堆堆尸体。 接着是第三次齐射。这种对射蒙古骑兵实在太吃亏了,距离足有六十步,在这个距离骑弓的杀伤力已经很弱了。 而明军手中的山桑弩却可以将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最憋屈的是那该死的胸墙挡着,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冲到明军面前去,骑弓奈何不了人家,马刀长矛成了摆设,只能干挺着挨射! 卢象升站在城墙上,看得最为清楚。 他没有想到的是,仗还可以这么打。 明明蒙古骑兵的弓箭手,射速不慢,准头也高,可问题是,这些胸墙并不是直线布置,而是逞环形,也就是说,蒙古骑兵不仅仅要面对他们右前方,以及左前方的敌人,还要防备无处不在的壕沟。 一米半深的壕沟,只要弯着腰,蒙古骑兵根本就无法发现壕沟里的天雄军士兵,天雄军士兵就是攒射一轮,迅速转移,另外一个方向就突然射出一团箭雨,结果把蒙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左前方,右前方又出现弩手。 处在后方观阵的皇太极同样感觉莫名其妙,他骑在马背上,由于视线被胸墙阻挡住了,根本就没有发现明军冲出来还击,只看到弩箭从土垒后面雨点般飞出,冲上去的蒙古骑兵一片片的倒下,尸横遍地,却难越雷池半步,整个场面基本上是一边倒! 豪格气得跳着脚破口大骂:“那帮蠢货在干嘛呀,为什么不冲上去?明狗的弩虽然厉害,但是装填很慢的,只要勇敢地冲上去,不等他们装好第二支箭,我们就能冲到他们面前了!” 岳托盯着那墙看似单薄的胸墙道:“那堵墙有古怪!” 这简直就是废话,谁都知道这堵墙有古怪。 其实,这是一个时节性的东西,如果是平常,天气不这么寒冷的时候,这种胸墙还真挡不住蒙古骑兵,哪怕是不用战马撞,依靠人力,一尺余厚的土墙,也会被轻易推倒。 可关键是,现在这堵土墙,因为天气寒冷,与地面冻在一起,别说是用手推,就算是用斧头砍,一砍就是一道白印,最多掉下来一块十几斤重的土块。 当然,蒙古人也不傻,他们其实就是用刀砍,把刀都砍断了,也奈何不住这种冻硬的土墙,就算砍断了也没有用,后面还有十几道呢。 蒙古骑兵损失惨重,短短一个时辰,现在还能站着的蒙古骑兵已经不足千人,也就意味着蒙古人已经伤亡过千。 虽然说,蒙古人是建奴的仆从军,蒙古人死了建奴不会心疼,可,一旦伤亡过重,也会影响全军的士气。 皇太极不得不承认,眼前还真没有可以更好的办法对付这种工事:“看样子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先收兵,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再想办法!” 第046章强化思想教育 “呜呜……” 随着皇太极的一声令下,建奴的号兵吹响了牛角号,巴赫图听到号声,终于松了口气。再不下令撤退,他麾下的士兵快要死光了。 不等巴赫图下令,听到撤退号声的蒙古士兵,如逢大赦,连伤兵都顾不上了,勒转马头逃之夭夭,把八百多具尸体和伤兵留给了天字局。 刘明遇下令道:“引爆地雷,炸死这帮孙子……” 然而,此时天字局将士看到蒙古军队撤退,开心得在战壕里或是胸墙后手舞足蹈,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刘明遇的命令。 这些士兵兴奋地欢呼声,直接盖过了刘明遇的声音。 刘明遇气得跳脚:“没有命令就敢擅自解除战斗命令,你们……” 想到天字局现在已经七百多名老兵油子,六七百名新兵蛋子,初次阵地战,以少打多,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下他们开心极了,旁若无人的载歌载舞。 “千总,俺们这一次斩首三百二十六级,自身伤亡不足三十人,大胜!” 刘永顺看着马成功过来,就兴奋的问道:“老马,你们怎么样,捞到多少人头?” “当然,比不起你们第一司,连炮兵司的人头都抢!” 马成功撇撇嘴道:“俺们第二司斩首两百八十九级,四人阵亡,十一人受伤!” 李栓柱大笑道:“千总,大胜……” 不等李栓柱说完,刘明遇黑着脸道:“大胜个屁,这么好的防御工事,这么合理的打击火力配置,居然让蒙古、鞑、子、跑了七八百人,你们还好意思说大胜?” 赵虎和陈全刚刚想过来汇报,听到这话,吓得脑袋一缩,不敢答话。 刘明遇指着刘永顺道:“好意思说自己大胜,要点脸行吗?谁让你们解散战斗队形的?第一道壕沟内老子埋了一百多颗地雷,别说引爆完,引爆一半,这些蒙古人就得多扔几百条人命,为什么不引爆地雷?啊?为什么?谁能告诉我?” 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赵虎和陈全,都被刘明遇吼得一愣一愣的,居然无言以对,别看刘明遇从军的时间不长,可问题是,他的战绩却非常亮眼。 以几乎零伤亡的代价,在野战情况下,歼灭博罗所部一个整编牛录,带着一千余乌合之众,就敢进攻建奴五个牛录占领的良乡县城,车尔恪所部六百余骑,被刘明遇一个火雷阵,炸得七零八落。 杨世恩带着卢象升来到天字局的阵中,正好听着刘明遇正在吼自己的五个把总,原本地字局,取得斩首五百一十六级,俘虏十九人,取得了大胜。 被卢象升狠狠地夸张了一番,地字局的把总黄永俊原本得意洋洋,可是得到刘明遇的训斥声音,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卢象升拍拍手道:“胜而不骄,败而不怨,乃王者之兵,,几道壕沟,几堵土墙,就变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明遇真乃百年不遇的天才!” 站在卢象升身后的杨世恩,心中有些不舒服。 刘明遇是百年不遇的将才,那他是什么?庸才? 当然,这话杨世恩可不敢说出来,他自问没有刘明遇那份担当,让他率领一千多人进攻良乡县城,他是不敢的。 不过,卢象升心情非常高兴,而刘明遇是前营的人,现在天雄军虽然分为五营十局,这个十个局的兵力并不是平均分配的,同样实力也不是平均分配的。 比如说现在的前营,那是五个营中人马最多的一个营,也是装备最好的一个营,这多亏了刘明遇。刘明遇打了胜仗,这也是前营的功劳。 比如这一次回复良乡县城,他也因为斩获多,功劳大,加授了定远将军,这是从三品武职,比刘明遇依旧高一级。 在正四品以上的官职,升迁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正四品以下,一个兵部侍郎就可以直接授官,不用报请皇帝审批。 但是,到了从三品以上,则需要报请皇帝审核。 更何况,军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刘明遇的功劳在那里,谁也不敢不服气。 至于说,打压。 卢象升眼睛也不瞎,自然知道谁对他更有用。 刘明遇道:“大人抬爱!” 卢象升微微皱起眉头道:“建奴这一次吃了大亏,只怕不会再上当了!如果他们派出重甲上场,只怕这道防线挡不住他们!” “想派重甲兵上场,他们敢来,我就敢埋!” 刘明遇满脸不屑的说道:“这道防线,他们根本就绕不过去,只能用人命填。” 刘明遇知道壕沟问题不大,别说现在,就算是后世,如果没有坦克,对付壕沟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更何况,这个年代,还是密集阵形,建奴也没有进行过攻打战壕的相关训练。 另外就是,刘明遇也没有闲着。他也在做着准备,首先是手雷弹,制造后世那种需要雷汞引爆的手雷弹有些难度,可问题是,把手雷弹做成一个炮仗,这可没有什么难度。 壕沟与壕沟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三十步,普通士兵,绝对可以把这个手雷弹扔进去,到时候,有建奴受的。 同时,刘明遇还在壕沟里埋设了地雷,这种地雷需要引信点燃,只要不下雨,天气不转暖,建奴还真不能攻破这种防线。 刘明遇想了想道:“大人,为了防备建奴破阵,我们天字局,还需要加强火器,最好是能送来几十名射速快的佛郎机火炮!” “几十门?” 卢象升摇摇头:“没有,一门都没有!” 佛郎机火炮,也称子母炮,是世界上第一款后装火炮,一个火炮备七颗炮子,七颗炮子,可以在短短一柱香之内,全部打出去。 射程可以达到五百余步,威力相当不俗。这本来就是葡萄牙人在战舰上装备的舰炮,因为大明需要,就直接拆卸了下来。 “那,保定府城上我记得还有几十门,拆了给我们用吧!” 卢象升道:“拆了给你用?那怎么守城?” “用我们这种壕沟战术,建奴还有机会摸到城墙吗?” 卢象升被刘明遇的话给问住了,事实上,还真没有。别看刘明遇的这套战术简单,防御纵深可不小,就像天字局一千六百余,防御是宽约七里半,深长六里。 防御范围差不多是十二平方千米,这样的防御纵深,哪怕是红夷大炮,虽然也能够得着城墙,但是,这个距离已经没有准头可言了。 皇太极也没有好的办法,这一次试探性进攻就嘎然而止。 刘明遇倒是有时间可以慰问一下伤员,战地救护哨,是刘明遇在天字局自己组建的部队,目前为止,全哨共计三十五个人,其中二十个人是固定编制,另外十五个人是临时编制。 虽然药材不足,陈怀生这个江湖郎中的医术也是马马虎虎,简直是屠夫式救治伤员,被他救治的伤员,都惨叫声一片。 没有办法,现在既没有酒精,也没有止痛药,不能才是怪事。 然而,这些伤兵因为有郎中给他们医治,而其他各司各局的伤员则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刘明遇也不是滥好人,用自己花钱聘请的郎中,给其他局的伤员医治。 陈怀生也不像后世的战场医护兵一样,快速高效的处理伤员,尽管过了两三天,天字局的三四百名伤兵还没有处理好。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因为天雄军天字局的各哨长和各把总不敢喝兵血,而且刘明遇自己出钱给全局士兵补充口粮,这让天字局很快就形成了以刘明遇为核心的小团体。 天字局的士兵都愿意跟着刘明遇打仗,首先可以保证军功,他建立的军法哨,名义上是一个哨,但是,各司都有一个独立的队,事实上军法哨共有十个队,这是相当于两个哨的兵力。 这些士兵顶头上司是军法官孙长庚,事实上归刘明遇直接指挥,这些下放到各司的军法队,不仅监督各司军功报备,如果报上的斩首军功,没有军法队的勘察,刘明遇不会批准,遇到哨长、把总喝兵血,违犯军规,则会上报给刘明遇处理。 现在的军法队就相当于刘明遇的眼睛和耳朵,直接深入各司各哨。 任何一支军队,只要能做到赏赐公平,训练有素,都会成为精锐中的部队,眼下的时间有限,刘明遇的军规也只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所以,军法哨还能勉强胜任。 天字局最忙碌的人,其实就是孙长庚,他不仅要负责全局士兵的档案建立,同时也要负责考功,这样孙长庚连撒尿都要跑着去。 别看一直在战斗中,刘明遇却一直没有放松对于部队的训练,首先是每个士兵都要牢记军规,也要熟悉他们的赏罚规则。 任何军队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经过这些天连续的战斗,天字局士兵们慢慢培养出来强大的自信。 提出建奴,天字局将士就会撇撇嘴:“建奴算个鸟!” 第二天,皇太极将试探的地方集中在了东城门以及南城门方向,那里不是刘明遇负责的区域,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刘明遇在自己的指挥部,召集了天字局的五名坐司把总,二十九名哨长,在一起开会。 会议的议题,则是强化思想教育。 第047章无解的难题 “拜见将军……” 刘明遇的指挥部其实就是一个防炮洞,面积不是很大,莫约一百多个平方。 刘明遇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在后世,看过很多电影,也是一个政治过硬的社会有为青年,自然清楚。 一支部队,如果没有灵魂,不知道为什么而战,这样的军队,都是封建愚昧的军队。 岳家军知道为什么而战,要收复河山,这是岳家军的灵魂。 戚家军也知道为什么而战,他们打消灭人委、寇,还天下太平。 现在的天雄军比历史上提前了一年多出现,当然,现在的天雄军将士,并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所以,刘明遇要为现在的天雄军培养出军魂。 “诸位!” 众把总、哨长集体起身,一脸严肃的望着刘明遇。 刘明遇指着自己的鸳鸯战袄道:“咱们身上穿的衣服,吃的饭,头上戴的帽子,手中的武器,每个月的军饷都是谁给的?” 刘永顺第一个举手:“都是千总给的!” “屁话!” 刘明遇笑骂道:“你是嫌我脑袋长得结实吗?咱们衣上穿的衣服,吃的粮食,都是百姓们给的,饮水要思源,当兵的吃粮,要知道是吃的谁的粮。我们吃的,是老百姓的粮,是乡亲们的粮,没有他们交粮缴税,我们便没有饭吃,没有衣服穿,没有饷钱拿。因此……咱们要好好保护百姓!” 马成功有些疑惑不解。 李栓柱张了张嘴,但是看着刘明遇锐利的目光,缓缓低下头。 “在窦店,在良乡县城,咱们都看到了,建奴就是畜生,说他们是畜生,那都是对畜生的侮辱,畜生都干不出那么惨绝人寰的事!” 刘明遇道:“咱们当兵的如果跑了,那些百姓,就会像良乡县,就会像窦店村的百姓一样,被建奴肆无忌惮的屠杀,咱们当兵的如果都跑了,确实可以保证一时的危险,可是,万一建奴到了大名府呢?” 马成功举手:“千总,俺绝对不会跑,一人一条命,谁怕谁啊!”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刘明遇道:“身为军人,就要明白,我们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将来,本千总就会带着你们进行军垦,分给你们个人的田地,训练你们,打磨你们,我们要换装更加精良的武器,我们要招募更多的勇士,我们要组建更强大的军阵。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我们认认真真一件一件去做,不懈怠,不苟且,终有一日,我们的足迹将踏遍中原大地,我们的声音——将响彻整个时代……” 在刘明遇的会议结束以后,各坐司、哨长返回自己的防区,开始进行传话。 然而,问题是,刘明遇的思想传递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偏差。 比如,第二司以马成功就召集了麾下的五个哨长二十三个队长,四十六名伍长在一起开会。 马成功开门见山的道:“今天这个会议,俺和各哨长都参加了,千总说了,饮水要思源,当兵的吃粮,要知道是吃的谁的粮。我们吃的,是谁的粮?” “只要眼睛不瞎,咱们爷们心里都清楚,咱们天雄军每天每人三斤粮食,按说已经不少了,可是兄弟们都饿怕了,也都能吃,咱们第二司,千总每天补贴一石粮食,一个月就是三十石,也就是差不多五十两银子,咱们五个司,加上直属各分队,就是三百多两银子。还有千总隔三差五,赏赐下来的肉,伴食……吃了咱们千总的粮食,谁要敢吃里爬外,我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至于第三司,李栓柱则召开会议道:“咱们千总说了,咱们将来要分地,每个人都能吃饱饭,别人我不管,咱们第三司,绝对不能怂……” 赵虎却开会道:“咱们千总是干大事的人,将来千总要带咱们走遍中原大地,千总的声音要响彻天下!” 从孙长庚那里接到各司传回来的汇报,刘明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思想教育,开着开着,楼就歪了。 皇太极在午后时分,率领军队又绕回了北城门外,因为看到了北城门的防御工事有效果,南城门和东城门包括西城门方向,加固了防御工事纵深。 原本西城门外,只有六里地的纵深,可是在天城门外,则连夜修建了四里的纵深,至于东城门外又加了三里,最数西城门外最丧心病狂,居然加了七道壕沟和六堵胸墙,一口气修建了十二里的防御工事。 在这次的探性中,同样派出的是蒙古仆从军,不过眼看着蒙古人又死伤四五百人,这下巴赫图自己也折断了大腿骨。 无奈之下,皇太极只好命自己的亲侄子,带着镶红旗的精锐上场试探,岳托率领三百余建奴精锐,这些精锐人员,临时多加了一层铁甲,又举着大盾,手握巨斧。 这里,率领跳进第一道壕沟的建奴,举着盾牌,形成一道盾牌桥,建奴重装步兵沿着盾牌桥,迅速接近了第一道矮墙。 这下,在东城的试探进攻,取得了良好的开端,面对建奴的两层重甲步兵举着盾牌,弩机手很难对其造成重大的伤亡,事实上开战将近半个时辰,建奴的伤亡在个位数。 就在皇太极都在以为可以取得胜利的时候,东城门外的守军是雷时声所部,雷时声下令引爆地雷。 这个时候,天雄军右营的士兵可没有像刘明遇的麾下那样忘乎所形,随着埋下来的地雷被接连引爆,地雷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和弹片,就像铁篱笆扫过一样,在建奴重装步兵阵中掀起层层血雨。 东城门外防御工事前顿时成了修罗屠场,破裂的盾牌和断肢带着血抛起老高,持盾手和抡大斧的建奴重装步兵被打得血肉模糊,死得那叫一个惨。 雷时声又及时下令弩兵趁机发难,强弩攒射之下,失去盾牌保护的建奴士兵又死伤一片。 岳托看着自己麾下精锐阵中不断腾起的硝烟和火光,有点抓狂的叫道:“这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参与进攻的镶红旗精锐将士已经死伤了一大半,幸存的也被炸掉了魂,扔掉武器甩掉盔甲撒腿就跑,哪怕弩箭挟风射来不断将他们撂倒,他们也不愿意再在这个鬼地方呆上哪怕一秒钟了! 此次攻击,建奴又搭进去了两百多条人命,效果还不如对北城门外的那次攻击,对于北城门外的攻击好歹还给天雄军前营造成了几十人的伤亡。 然而,这次连天雄军右营将士的毛都没少一根。雷场、胸墙、堑壕,这一超前的防御体系让建奴陷入了空前的困境,寸步难行。 正如刘明遇所说的那样,想要攻破这样的防御体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人命去填。 不过这次有些遗憾,雷时声所部最大的杀伤都是以地雷造成的,这样的地雷其实天雄军士兵可没有装备,只是在刘明遇的提醒之下,这其实是大车轰天雷的翻版,用五十余斤的水桶,装上混合着铁钉、碎瓷片的地雷,威力相当哇塞。 不过,这种装药量太大的地雷,将很多建奴首级都破坏了,虽然雷时声给予了建奴较大的杀伤,然而问题是,他们可以获得的首级却非常少,仅仅五十七颗首级是可以辨认的,剩下一百多颗首级,都不被朝廷承认。 即使如此,雷时声也非常开心。 零伤亡在野战情况下,杀死二百余名建奴重装步兵,缴获三四百副铠甲,还有三百多柄巨斧,这可是一笔意外之财。 皇太极气愤之下,只好下令调集军中所有的火炮,对着北城门外的天雄军阵中,展开炮火轰击。 由于缺乏红夷大炮,以及大型虎蹲炮,刘明遇所部也没有用火炮反击。直到天黑,建奴军队依旧没有奈何天雄军的防御工事。 虽然他们轰塌了三四堵矮墙,可是炮火一停,天雄军士兵马上拿起铁锹,快速复原工事,拿着热水一浇,最多一刻钟,胸墙就会坚固如初。 直到皇太极下令收兵。 面对眼前的局势,皇太极非常头疼。 更头疼的是在后面,到了半夜时分,建奴的骑哨发现良乡县城南的官道上,出现一条火龙,密密麻麻连绵二三十里。 接到这个消息,皇太极更加头疼。 很显然,这是明朝朝廷开始增兵了,虽然说,建奴现在因为骑兵的优势,掌握着主动权,打不下良乡县城,可以打其他地方。 问题是,这不像修城墙,这种防御工事,都大明军队来说,一夜之间修个十几里完全没有问题。 特别是现在,随着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天雄军天字局和地字局,就在士兵们吃完晚饭之后,拿起工事开始向外拓展工事。 这种修建工事的方式非常简单,在地上点燃一堆柴火,随着柴火烧尽,冻土层被融化,雄军士兵就拿着铁锹,开始挖壕沟,垒胸墙。 这种防御工事,在建奴的眼皮子底下,迅速向外延伸。 皇太极望着远处载歌载舞,一边干活,一边唱着小调,喊着号子的明军士兵,这些明军士兵,丝毫没有把建奴放在眼中。 这是最大的问题。 第048章镶黄旗少年鳌拜 建奴以武立国,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用了无数人命,再加上汉奸、卖国贼的帮助下,这才创立了赫赫不败神话。 “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个牛皮快要吹破了,这才是最致命的问题。 现在的天雄军人马,与建奴不相上下,以皇太极的观察,以及二五仔的汇报,皇太极很容易拿到了天雄军的详细情报。 他现在知道了,天雄军就是因为大名府知府卢象升,在去年十二月份,遣散家财,招募的万余民壮,这些民壮几乎没有经过什么训练,一路北上,边行军边训练。 直到走到良乡县城南五十余里的琉璃河河畔窦店,镶黄旗第一甲喇第五牛录的牛录额真塔布伦率领一百余骑前往京南试探。 结果这个蠢货,轻敌大意之下,把一百余骑送到了卢象升嘴里,也就是因为塔布伦的原因,让急需要一场胜利的大明朝廷,看到了战胜建奴的希望。 于是,孙承宗的协调之下,兵部前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理蓟、辽、保定军务刘策也急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自己丢城失地的责任。 所以,在塔布伦这个蠢货白送了一场胜利给了卢象升,卢象升获得了大明朝廷的支持,迅速获得了精良的装备,在大名府义军成军之初,卢象升连一百副铠甲都没有,弓弩也寥寥无几。 现在好了,现在的天雄军光火炮就一百多门,火枪超过两千支,还拥有超过四千副铠甲,放眼大明,除了关宁军之外,就数天雄军的装备最好。 又碰到车尔恪这个蠢货,为了提携自己的亲侄子,派出博罗这个小娃娃上阵,亲手送掉了三百余名建奴好儿郎,接着丢失良乡县城。 连续三战全胜,天雄军军势已成。 这种经历,其实建奴也经历过,在萨尔浒之战中,建奴以少胜多,再次到柳河之战中,一个甲喇的建奴,敢向明军万余军阵发起悍不畏死的冲锋,在广宁之战后,一个牛录的建奴,都不把明军万人放在眼中。 现在的天雄军也是如此,之前一个百人队可以让天雄军伤亡三百余人,接着一个牛录,天雄军一个局,就能战而胜之。 现在好了,面对建奴两万余军队,天雄军不仅不撤退,反而打得平分秋色,甚至说,让建奴搞得灰头土脸。 由于天雄军现在已经用实际行动,粉碎了建奴“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昔日建奴这个不可战胜的对手,在天雄军眼中已经不足为惧了。 这个后果,非常严重。 虽然他可以率领骑兵,不与天雄军接触,而是撤出天雄军的范围,可问题是,建奴是草原狼族。 在草原上,那些民族都对力量的直觉是非常精准的,一旦发现自己投靠的势力开始衰弱了,他们马上就会翻脸,叛离算是轻的,群起而攻之才是草原狼族生存的王道! 现在大金还没有到被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群起而攻之的地步,十几年征战打下的赫赫威名到现在都令草原狼族忌惮不已,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点资本也会被慢慢吃干净。 大金必须在这点资本流失殆尽之前取得一场对明军的大胜,以证明自己依然是东亚头号强军,震慑住离心的盟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没办法,以武力立国的弊端就是一旦周边势力发现你的武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悍之后,马上就会起二心,唯有不断取得胜利,地位才能稳固,所以哪怕再难仗也得打下去。 正应了后世一句俗语,自己约的炮,流着眼泪也要打完。 随着接连两天在良乡县城外,也就是天雄军手下没有占到便宜,别说占到便宜了,反而向天雄军送了二百多颗首级。 虽然蒙古人在此战中阵亡了一千四百余人,可问题是,在建奴眼中,仆从军算个人吗? 这其实是建奴的惯例,无论是投降的蒙古人,还是明军,在建奴眼中,都不是人。 伤亡数量可以造假,但是困难不能造假。 皇太极亲率正黄旗、镶黄旗以及镶红旗加上蒙古仆从军,共计两万余人马。抵达良乡县的目的就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天雄军。 可问题是,天雄军搞出来的土墙和壕沟,让他们连接近城墙都困难,更别说战胜过天雄军了,虽然伤亡只有二三百人,可是却让建奴上下都有一股深深地无力感。 平心而论,建奴的战斗力既不像后世清粉吹得那样,强上天。也没有明粉贬低得那样不堪。 自从努尔哈赤一女真各部,然后起兵造反之后,更是无日不战,血腥而旷日持久的战事造就了他们嗜血的本能和非人的体魄,他们并不畏惧任何强大的对手,并不畏惧任何雄关要塞。 但是这次,面对这道只能用寒酸来形容良乡防线,他们却有种狗咬乌龟没处下牙的感觉。再强大的对手,他们也可以在交战中寻找到破绽,牵扯他们,孤立他们,割裂他们,包围他们,最后将其围歼。 再险峻的雄关要塞他们也可以通过收买奸细、挖掘地道、长期围困、重炮轰击等一系列手段对其进行攻击,实在攻不下的话他们还可以从容撤退。 在皇太极想着撤退的时候,岳托也看出了皇太极的踌躇。 他想了想,起身道“汗王,奴才有话要说!” “但说无妨!” 岳托道:“根据哨兵观察,良乡县城南的官道上,出现一支明军,观其数量,应该在万人以上,奴才以为,现在天雄军已经够强了,绝对不能再让他们与明军汇合……” 岳托的提意,获得到了大帐中很多将领的赞赏,就连豪格也蠢蠢欲动。 “急什么,都是碗里的肉,跑不了!” 皇太极想得更远,因为这种壕沟布置起来太简单了,速度又快,一旦明军把这一套拿到辽东,步步蚕食建奴的生存空间,这可比孙承宗的堡垒战术麻烦多了。 虽然说,很多人抨击孙承宗,说孙承宗是明亡最大的罪人。 事实上,建奴绝对不会这么想,因为这种战略可是把建奴坑死了,努尔哈赤被孙承宗逼得大杀无粮人,就是用杀戮的办法,来减少粮食的消耗。 别看关内粮食贵,一石粮食会卖到一两五钱甚至一两六钱银子,放在五六年前,辽东一斗粮食需要八九两银子,也就意味着一石粮食八九十两银子。 这么贵的粮食,别说建奴的普通人吃不起,就连贵族也饥一顿饱一顿。 建奴自己饿死了多少人,自己非常清楚,所以在有机会的时候,建奴疯狂报复孙承宗,在历史上,崇祯十一年,清军入关,而高阳县城,既非战略要地,也非富庶之地,为了报复孙承宗,清军在多尔衮的率领下,围攻高阳。 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被擒,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战死,孙家百余人遇难,孙承宗时年七十六岁。 这个壕沟加胸墙,简直就是孙承宗的堡垒战略的翻版,如果不找到克制这种战略的办法,就算建奴再多歼灭几万或者十几万明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大明人口一亿六千余万,兵部兵册上拥有登记的兵马两百余万,还能怕损失几万人马吗? 豪格愤愤的道:“这是哪个王八蛋想到的损招,要是让我逮住他,非用马拖死他不可!” 皇太极没好气的道:“别整那些没用的,都想想,如何破解这道壕沟吧!” 岳托有些为难的道:“我十五岁上马征战,攻下了无数雄关要塞,什么样的防御手段没见过?可就是没见过这么猥琐的战术!” 皇太极叹了口气,何止你没见过。本汗王也没有见过。 不过,当皇太极开口让众将领议论,这是建奴的传统,在他们以往狩猎的时候,就是这样集体讨论。 随着你一言,我一语。 就在这时,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之侄,现在十六岁的少年备御鳌拜,突然道:“我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鳌拜身上。 “我们用沙袋!” 鳌拜拿出一根箭,在地上划起来:“明狗所峙者,无非是壕沟和胸墙,我们就用沙袋把壕沟填平,他们的壕沟深不过五尺,填平又有何难?” “妙,妙,妙!” 皇太极拍着大腿道:“妙极,其实不用五尺,区区两尺浅坑,又如何拦得住我大金勇士,只要遇沟填沟,遇墙推墙,我大金勇士就可以冲过去,大开杀戒了!” 翌日一大早,建奴大营就开始响起了牛角号,建奴士兵准备了不少麻袋,开始学着明军的样子,烧火融化冻土,取出装进沙袋。 卢象升微微皱起眉头道:“建奴还是有聪明人啊,他们这么快就想到了对付壕沟的办法!” 刘明遇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满不在乎的道:“除非他们用万儿八千条人命堆,否则别想攻破壕沟!” 卢象升有些不理解:“这些壕沟真这么厉害吗?” “请大人拭目以待!” 第049章皇太极萌生退意 刘明遇这些时间也没有闲着,在天字局的编制中,每个坐司下辖一个队的辎重队,还有一个直属哨。 名义上是哨,事实上与军法哨一样,全哨一百二十余人,下辖十个队。由于是阵地战,辎重队几乎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 在挑选辎重的成员时,刘明遇主要是从保定左卫和保定右卫老兵油子中挑选的,这些老兵油子打仗虽然不太行,可是人才多啊。 特别是现在的哨长,也是原来的保定右卫的百户官施良才,他是世袭百户,不过卫所的军田早已被士绅和卫所军官卖光了,他这个百户官与无数卫所军士兵一样,成了没有流浪军汉。 要不是施良才手中有几分手艺,这货连百户官的位置都保不住。 施良才的手艺与陈全差不多,都是擅长使用火器,而施良才则是依靠会熟练配置火药,制造烟花,勉强可以混个水饱。 辎重哨里的一百二十余名老兵油子,有擅长炼铁的,有擅长木匠活的,也有会打造火铳的,擅长铸造火炮的,也有擅长制造车辆的,还有擅长寻穴辨位,也就是传说中的摸金校尉。 总之,保定左卫和右卫,送过来的这些老兵油子,除子打仗不行,样样精通,也可以说是人才倍出。 这样的野战工事,最适合用一种武器,那就是飞雷炮,也就是没良心炮,可惜在这个时代可没有废弃的油桶供刘明遇就地取材。 好在刘明遇在这几天的时间内,缴获了不少破旧的铁甲和兵刃,铁甲只有一百余副,也就是莫约二三千斤铁料。 在施良才麾下的铁匠队队长的配合下,利用良乡县城最简单的工具,建造了铁匠炉,融化铁甲和废旧兵刃,铸造了十六只铁水桶。 这种水桶直径约一尺六寸,约合后世的三十七公分,长约八十二毫米,为了防止炸膛,用料很足,每只铁水桶足足重八十二斤。 只要建奴敢从天字局的阵前经过,刘明遇就让他们好看。 除了没良心炮,刘明遇还利用辎重队这个没有名号的将作营,制造了另外一种丧心病狂的武器。 战场上这几天在天字局阵前,遗留了八百多具尸体,首级那是军功,虽然蒙古人的首级没有建奴的首级值钱,可一样是军功,这些首级用刘明遇收集起来,用石灰腌制,送给卢象升报功。 至于尸体,则被提炼成尸油,尸油在刘明遇手中,则变成了燃烧型地雷,这种燃烧型地雷就是用良乡县城里购买的水缸,里面装入大量的尸油,尸油中混入绿矾油,也就是古代术士制造出来的硫酸。 由于纯度不太高,拥有大量的杂质,颜色呈青绿色,这种燃烧地雷可以说非常丧心病狂,重达五六百斤,里面装入一颗十几斤重的坛子,里面装着火药。一旦引爆,就会形成漫天火雨。 效果如何,那需要实战的检验。 在建奴忙着准备沙袋的时候,刘明遇则指挥麾下的部曲把十六只铁水桶,以古怪的角度,对准预设的射界。 飞雷炮的问题就是准确度太低,不过精度太低,可以用数量来弥补,足足十六个…… 在磨磨蹭蹭一个多时辰后,建奴军队的沙袋战术开始进攻。 也许皇太极没有看黄历,他以为镶黄旗可以以雪前耻,让豪格带领着镶黄旗的进入试探性进攻。 这次进攻异常顺利,建奴用沙袋轻松填平了第一道壕沟,当建奴继续填沙袋,在胸墙前面垒出一道缓坡,这些建奴干得非常起劲,骑着马,提着沙袋,然后一扔,快速朝着明军阵地方向发射一轮射箭。 然而,很快建奴就笑不出来了。 “轰隆……” 随着建奴进攻飞雷炮的射程之内,一大一小两包如同圆饼一样的火药炮塞进水桶里。由于火药不像tnt,爆炸需要密封性极好的空间。 这种飞雷炮也不像历史上那样,直接原搬硬套,而是采取双保险的方式,首先将一枚莫约十五六斤的火药放在铁桶底部,然后盖着一个铁盖的盖子,然后再放着一个巨大的火药包,重约四五十斤。 一长一短两根引线,同时点燃,短的引领就是小炸药炮,随着一声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飞雷炮里面的小炸药炮爆炸,爆炸的冲击波将大炸药包炸飞,重达四五十斤的火药包落在建奴阵中。 随着一声声巨响,建奴阵中升腾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建奴的士兵们,马上开始飞人表演。 十六门飞雷炮,其中一枚在被建奴用刀砍成两半,变成一团红色的火焰,一枚凌空爆炸,把刘明遇麾下的震得耳冒金光,还有一个倒霉蛋被冲击波掀翻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啃泥。五枚落在胸墙后面,反而把胸墙炸塌了,只有其中九枚落在建奴阵中爆炸。 然而就是这九枚爆炸的飞雷炮,结果直接炸得一个牛录,从建奴的战斗序列里消失,甚至刘明遇也体味到了雷时声的无奈。 明明杀伤建奴三四百人,最后打扫战场,只砍到了六十二颗可以辨认的首级。 镶黄旗的进攻受挫,让豪格快哭了。 他本来就是八旗之中,牛录最少的一个旗主,总共才十五个牛录,正黄旗是他的将近三倍,镶红旗也是他的两倍还要多,偏偏之前损失了五个牛,现在又损失了一个牛录。 皇太极一言不发,冷冷的下达的撤退的命令。 之后的几天,皇太极就没有发起像样的攻势,建奴也不是傻子,他们已经领教过壕沟的厉害了,知道这道防线并不比一堵耗资数十万两白银建造起来的城墙好打,在找到破坏壕沟和胸墙的办法之前,他们死活不肯再发动进攻。 反倒天天派人过来骂阵,试图激天雄军离开壕沟体系,到外面跟他们打野战。 天雄军同样不是笨蛋,既然有这么大的便宜可占,白痴才出去跟那帮牲口打野战。 至于打口水战,那更加简单了,以建奴那少得可怜的词汇量,翻来覆去就是蠢猪,蠢驴,笨蛋,懦夫之类。 但是,大名府的青壮,那骂起人来,基本一天下来,很少重样,特别是刘明遇,经典国骂加语速急快,建奴更是气了个半死。 现在的问题是,建奴攻不进去,天雄军死活不出来,双方打成了口水仗。双方隔着阵前对骂。 当然这对建奴是非常不利的,刘策看着天雄军顶在建奴前面,让建奴无可奈何,这套简单的壕沟加胸墙战术,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开始以保定、蓟州以及其他地方学得似模似样。 这下建奴不仅仅在良乡县城碰壁,在通州、在怀柔、在香河几乎处处碰壁。 刘明遇也没有闲着,他就是以每夜两三里的速度,持续压缩建奴的活动空间,别看天字局与地字局加起来才三千余人。 然而,就是依靠着这三千余人,硬是向建奴的大营方向压缩了十五里,加上原来的纵深,已经超过二十余里。 现在皇太极连良乡县城的城墙都看不到了,随着刘策持续向良乡县城增兵,皇太极感觉心急如焚。 就在刘明遇所部,以半月型防线,向建奴逼迫进攻的时候,卢象升也没有闲着,卢象升写好奏折,孙承宗带着奏折,将这段时间斩获的一千五百余级蒙古首级,六百余级建奴首级,一起送到京城报捷。 卢象升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大,他不抢功,在奏折中,狠狠地夸奖了刘明遇一番,孙承宗也不吝赞赏,称赞刘明遇为国之栋梁,天生将才,少年英雄,玉树临风…… 当然,卢象升和孙承宗自然也不会落下自己的功劳,顺便把天雄军的雷时声、杨世恩、李重镇、李惟英包括杨凯,都狠狠地夸奖了一番。 崇祯本来心情忐忑,看到捷报和战利品之后,龙颜大悦,在早朝上意气飞扬的对文武百官道:“旬月之前,贼酋率领两万余精锐人马进攻天雄军驻防的良乡县城,在卢大人的指挥之下浴血奋战,天雄军三战三捷,斩首两千两百余级,打得建奴难越雷池半步!朕没有看错人……” 文武百官都一阵惊讶,斩首两千一百余级,这可是大胜了。 要知道,当初令明廷欣喜若狂的宁远大捷,报级也不过四百而已,袁崇焕从一个宁远兵备道副使,直接连升五级,成为辽东督师。 众臣也有些疑惑不解,建奴是怎么回事,平时那么凶悍,所向无敌,怎么一遇上卢象升老鼠见了猫似的,除了挨揍就是送人头,除了送人头就是挨揍? 崇祯大手一挥,卢象升从大名府知府的位置上,升任兼副使,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 卢象升这可是实现了跨跃式升级。 至于天雄军,则依靠大名、广平、顺德三府财政供养,这三府都是北直隶省的上府,也不是说年税收在三十万石以上,卢象升拥有九十万石粮饷供养军队。 哪怕按照军饷等级最高的关宁军来说,崇祯给卢象升的扩军权限是三万五千人马至五万人之间。 崇祯的心情很好,众臣山呼万岁。 与此同时,皇太极的心情却非常不好。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莽古尔泰、阿敏包括代善,都遇到了这种让人恶心的战壕,攻城不克,可以说寸步难行。 皇太极萌生退意,不是从良乡县撤退,而是从关内撤出。 在历史上,皇太极撤退是在崇祯三年的三月份,因为刘明遇这个异世蝴蝶,皇太极感觉到了压力。 第050章京城之外再无建奴 崇祯二年建奴入关,皇太极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取得什么战略性的目的,他原本就是强盗思维,抢一把就走。 经过三个多月的攻城掠地,从永平府、遵化府、顺天府、包括蓟州、通州十几个州县,被抢了一个遍,当然,这期间还阵斩山海关总兵官赵率教,大同总兵官满桂、遵化总兵等等。 在看到卢象升招募新军,并且取得不俗的战果后,刘之纶愤而请战,学着卢象升的样子,招募万余新军。原本进攻罗文裕关失利,副总兵官吴应龙部被建奴打得大败,莽古尔泰率领左侧建奴军队以蒙古、明军降军共计三万余人,包围刘之纶部的万余新军。 与卢象升不同得到孙承宗、刘策以及保定总兵府的支持,而刘之纶本来是翰林庶吉士,临时被加为兵部右侍郎,他与好友申甫和尚平时喜欢研究兵法,又喜欢搞新发明,所以在刘之纶的新军中,得到枪炮局的支持。 不仅拥有很多先进的军事设备,还有大型的器材,比如说,独轮火车,偏厢战车、兽车、以及迅雷铳、三眼铳,特别是迅雷铳,这是二十多年前发明的一种火器,可以说是原始版本的机枪。 这种迅雷铳外型像一个巨大的琵琶,拥有十八根枪管,可以一次性连续射击十八枚铳子,不过由于这种迅雷铳太重,平时需要四名士兵抬着走,在新武器和装备的加持下,蛮古尔泰所部的进攻并不顺利。 特别是在壕沟、胸墙战术取得战果以后,孙承宗以茅元仪率领天雄军一百余名士兵,支援刘之纶部。原本在历史上,被莽古尔泰打得八营士兵,只剩一营的刘之纶,在损失二三千名士兵以后,居然在遵化城下守住了莽古尔泰的进攻。 最最让皇太极头疼的是,天雄军在良乡县城城外,得到了一支溃兵支援,这支没有给养,如同后娘养的山西兵,共计四五千人,因为发动了哗变,连山西巡抚耿如杞、总兵官张鸿功皆被捉拿下狱。 剩余的兵马,则被打包给了卢象升,这支兵马,其实是训练有素的,只是被饿的太惨了,关键是,这是一支骑兵。四五千名骑兵的支援,让天雄军瞬间弥补上了最短的短板。 卢象升本来就是一个猛人,作为大名府知府,现在的右参政兼副使,手中又有四五千名骑兵,卢象升就主动出击,搞得皇太极异常头疼。 明军不是真正的不能战,下面的士兵其实还有一定的战斗力,只是兵为将有,将领私心太重,不敢打。 原本躲在山海关的祖大寿观望着关内的战局,以他的推测,建奴这一次肯定会取得大胜,光依靠关宁军来拼,损失的兵马,朝廷会趁机削弱关宁军。其实袁崇焕和祖大寿都不想当出头鸟,而是希望坑队友,抢军功。 现在天雄军在良乡城拖着皇太极麾下两万余人马,遵化城外刘之纶拖住了莽古尔泰麾下三万余人马。 祖大寿在得知天雄军斩首两千一百余级,一下子从大名府知府的位置上升到了右参政兼副使,刘之纶从一个翰林庶吉士(正五品)升到现在的兵部右侍郎与侯恂同级,这下他有些坐不住了。 面对着关宁军众将领,他有些感慨的道:“这个卢象升,打仗还是有一套的,这么难打的仗他都能打赢,两环(吴襄的表字)照这形势来看,建奴怕是很难在关内占到便宜了,我们要不要派一点兵过去……” 祖大寿的意思十分明显了,这可是蹭战功的好机会,千万不要放过了! 吴襄担任辽东总兵,用兵非常谨慎,这是比较文雅的说法,其实通俗点,就是有点怂,他斟酌道:“卢象升也就是侥幸赢了一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建奴一旦发狠了,跟他死拼,他肯定撑不住的!” 祖大寿眉头略皱:“两环,你的意思是,再看看?” 吴襄点点头道:“如果以我的意思,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建奴到现在都没有对京城发动大规模攻势,谁知道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万一这是他们的圈套,而我们一头扎进去,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祖大寿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了。 祖大乐委婉的道:“大哥,关内那边打得不错,建奴打了这么久都没能越雷池半步,反倒损兵折将,看来建奴也就这点本事了,我们是不是也拿出点真本事来?” 祖大寿有些阴沉的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祖大乐认真地道:“此战,朝廷动用了几乎所有的精锐,关门川军、新军、天雄军、登莱军,保定军、昌平军、大同军数参战了,如此大战,举国瞩目,我们关宁军再继续袖手旁观只怕不妥,您看是不是应该趁建奴防备空虚,拔掉几个离锦州较近的据点,或者让小弟领一支精兵到关内参战,也好对朝廷有个交代?” 祖大寿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瞪着祖大乐:“打……打……打,你就知道打,也不想想,建奴真有这么好打?真把建奴当成软柿子了?” 祖大乐反驳道:“不是这次朝廷真的调动了几乎所有的精兵强将,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完全可以与建奴一战的!” 祖大寿越发的愤怒,挥舞着手臂道:“这些兵马都是我们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祖家的荣华富贵全系于此,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意气用事是万万要不得的!再说了,就算关内那一战打赢了,对祖家又有什么好处?” 祖大乐听到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一腔热血顿时冷了下去。 说到底,祖大寿已经从一名军人蜕变成了军阀。打仗考虑的不是国家,而是祖家。 “天雄军和新军(刘之纶部)败了还好,万一得胜,难保朝廷不会头脑发热,大力扶持天雄军和新军,把大笔军饷军械拨给他们,而我们关宁军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祖大寿的话,站在关宁军的立场上,其实也没有问题。 崇祯皇帝对关宁军的不满,丝毫没有掩饰,卢象升刚刚打了一场小胜,夺回良乡,马上升官,现在让皇太极灰头土脸,立既扩充天雄军。 卢象升总共才五营兵,不过他每营都超过了三千余人。崇祯皇帝马上下令,天雄军按照八营扩军。 只不过,卢象升手中现在无人可用,又不像将门,都是职业将领,哪怕是刘明遇这个挂逼,统领一千六百余人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任何事情都都是相对的,在良乡县城外,天雄军也非常枯燥,由于建奴不主动攻击,他们每天就三件事,吃饭,睡觉,骂建奴。 当然,天雄军一直获得支援,将山西四五千名骑兵调给卢象升以后,卢象升这个猛人,就带领骑兵主动出击。 天雄军修建的环形工事,并不是没有对外通道,有,但不是直来直去,一旦沿着这条通道进攻,建奴就会遭遇来自多个方向的打击,损失会很大。 可卢象升领着骑兵出击却完全没有问题,随着卢象升主动出击,天雄军则在北城外门,布置了逞半月形的工事群。 镶红旗小旗主,也就是岳托的二弟硕托,看着卢象升进攻,主动与其发起一场骑战,卢象升虽然猛,在骑战的时候,还真不是硕托率领的镶红旗精锐的对手,在损失一百余骑之后,卢象升亲自压阵,且战且退。 硕托年轻气盛,尾随卢象升追击。 皇太极看出卢象升是在诱敌,关键是硕托依仗着皇太极宠信岳托和代善,可以说在他面前,岳托这个侄子都比亲儿子豪格还要亲。 这让硕托非常嫉妒,对于撤退命令,置若罔闻。 于是,在成功被诱入天雄军的埋伏之中,为了埋伏硕托所部,卢象升可是动用了天雄军最强的两个局。 刘明遇所部十六门飞雷炮、十二门虎蹲炮,地字局三十余口碗口铳,虎蹲炮,六百多支火铳,一起开火。 同时燃烧型地雷一起点燃,硕托所部一千五百余骑,被炮轰、火铳击中,以及燃烧地雷的火烧,成功逃回去的不过四百余骑,其中固山贝子硕托被火铳击伤腹中,伤重被俘。 皇太极并没有因为硕托所部几乎全军覆灭而怒而进攻,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于是下令全军撤退,卢象升率领麾下四千余骑骑兵,尾随追击,天雄军前营作为第一战斗序列,离开良乡县,跟随卢象升压阵。 一旦建奴率领军队追击,卢象升就率领骑兵撤回,然后以步兵配合车阵,与建奴对峙,皇太极反复三次,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无奈之下,假装撤退,就演变成了真撤,皇太极率领的三旗精锐,抵达丰台大营,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随既也跟随至丰台。 在得知皇太极被卢象升从良乡县打回京南,祖大寿也坐不住了,于是,七千余骑关宁军,在祖大寿的率领下与一万余名步兵从山海关,杀向山海后卫。 山海后卫防御兵力少,只有一千五百余名明军降军,战斗力不强,在经过一天激战,明军降军,与四百余名蒙古仆从军就丢失山海后卫。 关宁军在重夺山海后卫城之后,向永平府境内进攻,这就直接威胁到了建奴的退路。 现在建奴可不是一支机动能力稍强的轻骑兵了,而是一支非常臃肿的庞大部队,光汉军俘虏就数万人,还有十数万百姓。 皇太极在接到关宁军进攻永平府的时候,这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一路向怀柔县方向撤退。 崇祯三年元月二十九日,京城之外再无建奴。 第051章听话吃果果不听话打屁股 建奴被天雄军卢象升击退,这让崇祯皇帝非常高兴,孙承宗也看出皇太极去意已决定,向崇祯皇帝递交了收复遵化、永平的战役指导。 作为大明冉冉升起的将星,卢象升被邀请进皇宫,给孙承宗进行指导。从这一点来说,也可以看出崇祯皇帝不太会用人。 擢升卢象升没有问题,可是指导孙承宗那就没有必要了,就算想问,那也需要私下里来问,而不是当面锣对面鼓,这纯属给孙承宗找难看。 将心比心,如果卢象升直接让刘明遇去指导前营杨世恩,杨世恩就算再大度,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刘明遇小鞋穿。 当领导,最重要的是赏罚公平,其次还是要会用人,至少在用人的时候,给所用之人一点面子。 正所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 崇祯并没有接见刘明遇,当然,也可以理解,这是关系着国家战略的重要会议,还轮不到刘明遇这个小小的广威将军。 以刘明遇的身份,现在只相当于后世一个步兵上校团长。 卢象升进京面圣,天雄军各部则在广渠门外安置。 广渠门外就是建奴曾经的大营。虽然建奴已经撤走,可是留下的灶洞、马厩、还有平整的营区,也可以省下很多事情。 壕沟和胸墙,已经成了天雄军的标配,哪怕是在京城城下驻扎,天雄军各部也是按照战营的标准扎营。 首先是外围,用四道壕沟,三道胸墙,构建了环形防御工事,其次,就是在对角位置,搭建了望塔。 在没有步话机可以直接通话的情况下,望塔就是指挥官的眼睛,可以提前发现敌人从何处进攻。 来到京城城下,最大的不同,就是拥有充足的物资,再也不像在良乡城外,全军驻扎在防炮洞里,拥有宽大的帐篷。 他将天字局的五个步兵司,呈梅花状布局,中间位置就是他的中军指挥部,这间指挥部,拥有五座小帐,并装联系在一起的大帐。 这段追击之路,共有二百余里,作为天雄军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局,刘明遇其实并没有捞到什么大功。 毕竟,步兵对于骑兵拥有着绝对的劣势。 现在天雄军实力,在逐渐加强。 崇祯皇帝没有再给刘明遇加官,不过却赏赐他一副银甲一匹白马,所谓的银甲,就是明朝制式明光铠甲,涂成了白色的银漆。 刘明遇最喜欢的是一匹洁白的高大白马,这种马并不是建奴的辽东马,辽东马,也是蒙古矮马的一种,耐力不错,却不高大。刘明遇的这匹马,却是河曲马,比蒙古马稍高一头,如果没有马镫,上马比较费劲。 这是一匹两岁半的小马朐,刘明遇是非常喜欢。 考虑到现在的崇祯快要穷得当裤子了,刘明遇也就不再纠结。 事实上,大明对于将士斩首建奴的赏格非常,并不像刘明遇之前所说的那样只是五两银子,而是五十两。普通士兵斩首一个牛录额真,就可以直接升任千户。 刘明遇被赏赐白银三千两,所部斩首军功共计三万四千七百两。 负责运送赏赐的是一名兵部书吏,姓周,年约五旬。 刘明遇塞进给周书吏五十两银子。 “周大人!” “大人,可不敢,您唤下吏裕光既可!” “好,裕光老哥,我呢找你有点事!” “将军请吩咐!” 周裕光虽然只是兵部的一个小书吏,可问题一是这个的人,消息极为灵通,在京城做官的人都知道,崇祯皇帝御书房有一个屏风,屏风上写满了名字,这些名字密密麻麻足足有二三十人,其中刘明遇的名字赫然在上。 这就意味着,刘明遇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多大的官,现在交好刘明遇,就像做生意一样的投资。 “是这样的,兄弟们从大名府一路接连战斗,体力消耗很大,朝廷给的粮饷,勉强混个水饱,周老哥是京城人,有没有门路,帮兄弟采买一些吃食和物资!” 刘明遇其实不缺粮食,可问题是,士兵不能光吃粮食,也需要蔬菜和肉食,眼下蔬菜不用想了,可没有油水,那就扛不住重体力的消耗。 “这是一千两银子!” “将军,怎么这么多?” 刘明遇其实也不想兑换粮食,可问题是,他的系统可不想暴露出来,正好可以拿着这个机会,露出天字局的粮食来源。 “现在粮食价格都涨到每石粮食一两五钱银子,一千两银子买吃食,又能买到多少东西?” 周裕光笑了笑:“要让士兵们吃好饭,吃饱饭,这个道理咱老周也懂,不过去弄粮食不是像将军这么弄。还一石粮食一两五钱银子,那是市面的价。去辎重营运口粮的时候,只要在称粮食的什官手里塞上几两银子,他的秤斜一斜,两斤粮食便变成一斤了!” “那还有伴食!” 周裕光笑道:“伴食更简单,东城和丰台,老百姓手中都有存下来的白菜和萝卜,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百多颗白菜,一两银子可以买五六百颗大萝卜,将军有……有多少兄弟?” 刘明遇不假思索的道:“现在是一千七百多人!” “五十两银子的萝卜,一百两银子的白菜,够他们吃两个月了!” 周裕光想了想道:“盐倒是很贵,还是可以去辎重营,只要私下塞点小钱给那些司膳,青盐整罐子往回搬也不会有人管咱。辎重营管着全军二十多万人的伴食,一个月多用掉八九百斤盐根本不算一回事,而且那些黑心司膳精着呢,他们会在别的营区的伴食里面把盐克扣回来的,一营扣一点点,根本觉察不到……” “好了,这事交给你了!” 刘明遇冲刘富贵点点头。 刘富贵直接让人抬着一千两银子来到大帐中,放在周裕光面前。 这还真是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至于贪腐问题,刘明遇管不着,也没有资格去管,管好自己这一摊子事就成了。 刘明遇的系统商城里虽然可以兑换商品,质量也没得挑。可问题是,价格太贵,按照周裕光的说法,无论是粮食、伴食或者兵器、铠甲都可以贿赂军需官,从军需官们购买过来。 这个周裕光打仗不行,可是处理这些事情可门清。 想到这里,刘明遇道:“一事不烦二主,周老哥人脉广,我准备在天字局,成立军务司!” “啥叫军务司长?” “军务司长,就是主管全局一千七百多号人伙食、后勤、被服、兵器保养、采购以及财务监督……” 这一连串的新名词立刻让周裕光眼花缭乱起来,他一面揉着脑袋问道:“这……这都是……这都是些啥东西?” “就是全局的大管家!” “咳咳……” 刘富贵举起手,给刘明遇使着眼色。 周裕光也看到这一点,就起身告辞。 刘富贵望着周裕光的背影道:“少爷,这事我熟!” “你熟……” 刘富贵挺起胸口,拍着胸口道:“少爷,我从八岁就跟着你,以老爷的意思,将来,我可是以接刘长顺的班,成为咱们府上的大管家,管钱、管粮食,管采买,这些事我都熟!” 刘明遇其实也是后世的思维,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习惯。 刘明遇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那也是地主阶级,这个阶级出现在历史两千多年,自然有了成熟的继承人培养体制。 刘富贵这个长随,就是从很多好苗子中脱颖而出的,身家清白,关键是刘富贵对刘明遇非常忠心。 刘明遇想了想,就任命刘富贵为军务司坐司把总,将原来的辎重哨,升格为辎重司。 原来的军法哨,也升极为军法司。 这样以来,天字局就下辖五个战兵司。 第一步兵司:刘永顺。 第二步兵司:马成功。 第三步兵司:李检柱。 第四步兵司:赵虎。 第五步兵司:陈全。 直属军法司:孙长庚。 直属辎重司:施良材。 直属军务司:刘富贵。 现在天字局的八个司,才符合刘明遇对部队的管理。 在宣布任命以后,刘明遇望着全局八司三十二哨哨长,以及八十余名队官,认真地道:“咱们现在都是军人,你也都是天雄军的军官,咱们军人的职责,只有两个,打仗和准备打仗,现在咱们没有仗打,建奴还在关内,咱们的重要的是,要进行军事训练,也是为了将来的打仗做准备!” “报告!” 刘明遇的目光落在刘永顺身上:“讲话!” “啥叫军事训练!” 刘明遇点点头道:“很好,我知道你们都听不明白,都想问我。不过,只有刘永顺最终问出来了,今天的晚饭,刘永顺加一碗白米饭,两个饼子,两条咸菜,这是对他敢第一个向我提问的奖励!” “谢千总!” 刘永顺入列。 刘明遇接着道:“所谓的军事训练,就是练兵,兵是做什么用的?兵是用来在战场上厮杀的,是用来打仗的,打仗便是军事行动,因此在日常进行打仗的训练,便是军事训练。军事训练分为三部分体能训练,其次是作战技能训练,最后则是作战素质训练!明白没有……” “明……不明白!” 马成功举起手。 第052章你懂个屁 “我知道你们听不明白,但是,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遍,下面所说的话,你们每个人都需要牢记!” 刘明遇朗声道:“军事训练的基础,就是体能训练,简直来说就是锻炼你们的身体素质,身体素质包括,你们的力气、耐力、很简单的道理,你们的力气够大,就可以在战场上,打败敌人。你们的力气没有敌人大,那就会被敌人揍,我相信你们谁也不希望被敌人揍!” 在刘明遇说到这话的时候,无论是马成功,还是刘永顺,都有着深切的体会,特别是在攻打良乡之战中,刘永顺担任第一司把总,遇到一个建奴哨兵,就按照刘明遇的交待动作,第一步从背后搂住脖子,同时伸手捂住对方的嘴,然后右手拿着匕首,从锁骨位置刺入心脏。 很多影视作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都是捂住敌人的嘴,然后捅刺胸口,这其实是外行导演瞎编的,学过人体结构的人,都会可以清晰地看到,心脏外围是肋骨,肋骨与肋骨之间的缝隙就两三公分,一旦对方被搂住脖子对方的身体肯定会挣扎,那么如何才能从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准确刺中心脏? 答案是非常肯定的,不能,哪怕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在进行摸哨的时候,也有百分之七十的机率会刺在骨头上,所以,真正摸哨暗杀的时候,刺的不是胸口,而是锁骨位置,从锁骨往下,就是五脏六腑,一旦被刺进入,无论刺中或刺不中心脏,都会形成内出血,而被刺伤的哨兵就会被自己鲜血呛死。 刘永顺的当时动作要领完全正确,可问题是那个建奴的力气太大了,直接扣住刘永顺的胳膊,一个过肩摔,将其摔倒在地上,如果当时不是后面还有补刀手,他当时就凉了。 马成功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拿着盾牌防御对方砍杀,结果对方直接撞过来,把他撞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刘明遇眼疾手快,弩机再杀那名建奴白甲兵,他当时也就被杀死了。 只要是参加的士兵,多少都遇到因为了力量不足,搞出危险的事情,不过,他们还是非常幸运的,经过三战,虽然把部级别的军官没有伤亡,但是队长级别已经换了三分之二,哨长也换了十一人。 这也没有办法,大明时代,百姓人均身高只有一米六九,人均不过三百斤粗粮,这样的生活条件,勉强不至于饿死,但是比起建奴的身体素质来说,差得很多。 别看现在的天雄军打了好几个胜仗,这些胜仗不是因为刘明遇的小聪明,借助火药把建奴炸得晕头转向,就是利用了建奴的轻敌大意,或是先进的防御工事,在建奴不善长的领域,打一声不对称的战争。 一旦让天雄军兵对兵,将对将,摆开阵势,野地浪战,天雄军的表现,不会比其他明军好到哪里处。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天雄军将士坚持得更久一些。 所以,训练就非常重要。 “休能训练就是让你们个个体壮如牛,撤退可以跑得建奴,让建奴追不上,在追击的时候,跑得快,也可以轻松追上建奴,也有力气杀死建奴!!” 刘明遇望着众军官道:“明白了吗?” “明白了!” 众军官大声齐呼。 刘明遇接着道:“第二部分,作战技能训练,这就包括器械,也就是你们现在都熟悉的刀、枪、火铳、火炮,你们的基础打好,就是要练力量,一拳下去,敌人没事,敌人给你一拳,你们就倒下了那还打个屁,就像在良乡县的时候,一个建奴白甲兵,你们上去二三十人,胡乱砍,人家屁事没有,随便一刀,你们就倒下一个,作战不是你们平时打架斗殴,也不是你们朋友兄弟之间切磋功夫,打仗就是要见生死,分胜负,用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杀死对方!” 说到这里,刘明遇顿了一顿:“你们所有人,开始基础训练,先训练体能,回去之后,各哨进行各哨的训练,军法队负责监督!” “是!” 刘明遇接着道:“另外,各队设立副队长一人,在队长阵亡或受伤的时候,及时顶替队长,各哨设立一副哨长。天字局以后但凡作战,坐司阵亡或副伤,副司长顶上去,副司长阵亡或受伤,第一哨哨长顶上去,第一哨哨长也阵亡,则第二哨哨长顶上去,以此类推,都明白吗?” “明白!” 虽然刘明遇没有宣布到了自己这个千总级别,事实上,他在按排坐司排位的时候,已经分得非常清楚了,在四力步兵司,其实司中,第一司把总刘永顺稳重,老好人,威望高。,第二司马成功勇猛,同时有大哥派头,服他的人多。李栓柱阴狠,敢拼。赵虎不吃亏。 可以说,遇到小挫折。刘明遇不能指挥全局,那么刘永顺暂时稳住全局没有问题,当刘永顺也不管理的时候,说明战局出现了大的挫折,马成功可以顶上来,带着大家逆转乾坤,如果马成功也出了问题,李栓柱这个人更狠也阴,关键是死打硬拼。至于赵虎,则是另外一个时空里的李云龙。 也是刘明遇心中的好苗子。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左向右转!” “向后转!” “往前齐步走!” 在天雄军各局都进入了放羊的状态中,刘明遇所在的天字局,却开始了正式的训练,当然这个训练,当时就鸡飞狗跳,一片乱糟糟的。 刘明遇的嗓子都快喊哑了,然而天字局的将士硬是左右不分。 刘明遇也气得跳脚骂人:“脑子进水了?这么简单还是分不清左右!” 在看着刘明遇的天字局进行训练的时候,杨世恩包括雷时声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当然,刘明遇也没有阻止大家观看。 正应了那句话,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短短大半天过去了,围在天字局营区外面看热闹的人都再也没有兴趣看下去了,再看还是那一套。 周裕光的办事效率很高,到了晚上时分,就将刘明遇需要的物资运到了营区,白菜、萝卜、酱菜还有咸菜,以及大量的粮食,足足一千多车。 到了晚上,训练结束的时候,陈怀生找到了刘明遇:“千总,千总……” “何事?” “您给孙哨长、施哨长升了官,那是不是给我也升一下!” 刘明遇没好气的道:“升个屁,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你这个哨长加上你才二十个人,给你一个哨长都抬举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在良乡县的时候,刘明遇下手早,将城内城外的郎中请到了十五人,但是离开良乡县的时候,这些郎中就不愿意跟着刘明遇混了。 毕竟,任何时代医生都是非常赚钱的职业,除非混得不好,像陈怀生这样的江湖郎中,否则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的诊所,跟着刘明遇这个千总混。 “你原来不是说,我收一个徒弟,你每个月给二两银子,我现在收了二百六十七个徒弟!” “多少?” 刘明遇瞪大眼睛望着陈怀生道:“你收了多少徒弟?” “二百六十七个,其中男姓一百二十三,女娃一百四十四!” 陈怀生伸手一指。 在陈怀生身后,站着一群半大的小子,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十二三岁,个个衣衫褴褛,瘦得皮包骨头。 原来,陈怀生看着刘明遇每个月给他十两银子,十九个徒弟,则是一个月三十八两银子,这样下来,他每个月的收入就高达四十八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五六百两银子。 在这个时代,除非是有名的郎中,开着中等规模的医馆,否则根本就没有这样高的收入,但是,人的贪心是没有尽头的,陈怀生也不例外。 建奴入关,在顺天府境内肆虐三个多月,毁镇灭镇无数,也制造了无数家破人亡的孤儿,陈怀生就将这些孤儿收拢起来,让他们拜自己为师,学习跌打损伤的技术。 在陈怀生看来,一个徒弟每个月是二两银子,二百六十七个徒弟,那就是五百三十四两银子,一年就是六千多两银子。 关键是,这些徒弟也不用陈怀生养活,吃的在军营、住的在军营,全部都是刘明遇买单,他净赚五六百两银子。美滋滋! “你真会钻空子!” 刘明遇瞬间就考虑清楚了得失,他不是舍不得这些钱,关键是,自己想在明末立足,那就需要人才。 陈怀生这个人的本事有限,他没有自立的本钱,这些徒弟,也就是刘明遇未来的人才库。 刘明遇望着陈怀生道:“他们是你的徒弟,也是军人,吃粮当兵,那也要跟着军队训练,部队需要转移,不可能等着你的这些娃娃。你明白吗?” “明白!” “你明白个屁!” 刘明遇没好气的道:“司务长!” “到!” 刘富贵此时现在是天字局的司务司坐司把总,直到从亲卫哨调走九个人,架起了军务司的架子,刘明遇这才知道,刘进贤为了担心刘明遇的安全,不仅派出了刘富贵,还派出了二十一名刘府家丁或佃户的子女。 刘明遇直到此时才明白,怪不得当上哨长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力,这是刘明遇的便宜老爹,暗中给他铺路了。 刘明遇当着陈怀生的面道:“你想办法弄二十辆大车,不,五十辆大车,分给医护司。” 陈怀生摇摇头道:“千总,用不了这么多大车吧?” “你懂个屁!” 第053章上道 刘明遇对陈怀生可没有好气:“你以后往医护司划拉人,要不要经过我的允许?” 陈怀生吓得不敢吭声。 刘明遇接着道:“他们这群娃娃,跟着部队行军,能跟得上吗?” “能,能,他们就是一路从良乡县跟过来……” 不等陈怀生说完,刘明遇打断道:“你还好意思说,从良乡县跟过来,你丢了多少个人?” 陈怀生的脸色一红。 要说陈怀生所做这些事,刘明遇其实不仅仅知道,只是没有过问,因为陈怀生所做的事情,正是刘明遇想要做的。 陈怀生招收的徒弟共丢了十一个人,当然,这些人都被刘明遇派出刘富贵带了过来。 刘明遇道:“你招收的这些徒弟十三包括十三岁以下的一百九十一人,共中十二岁以下的七十五人,十一岁以下的十九人,还有你招收的男徒弟不是一百二十三人,只有一百二十一人,还有两个冒充男孩。” 在刘明遇的理想中,成立医护司其实无可厚非,毕竟连陈怀生对于治伤都是半瓶水,简单的消毒处理都做不好,只能按照土方治疗伤势。 不过,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刘明遇还有时间。 然而,医护司也不能让陈怀生给带歪了,这是刘明遇以后的规划。 首先,给医护司配五十辆大车,因为医护司要准备药材、绷带,和其他物资,同时,这些大车,也可以拉着年龄小,体力跟不上的孩子。 五十辆大车,哪怕一半拉药材,一半拉这些孩子,也足够了,这种大车每辆车上装载十一二个孩子完全不成问题。 另外就是,孩子们的体质,远远比不上成年人,让他们风餐露宿是不可能的。刘明遇就想到了后世跑穴的戏班子,通常就是一辆皮卡,支开以后,就形成一个戏台,搭上帷幕,就是一个帐篷。 士兵们睡的帐篷里直接搭在地上,现在的天气寒冷,孩子们受不了。 医护司的大车,需要专门定制,也就是像这个时代富家豪门的厢车,也可以说是古代的马车房车。 这种大车长约一丈八尺,宽约六尺,高约九尺,一旦拆卸下来车厢,就可以形成一个长约八米四,宽约五米六的帐篷。睡在停止的大车上,至少比睡在泥土上要好得多。 这种可以拆卸的大车,就需要辎重司自己采购木材,或者聘请工匠打造,刘明遇将划好的图纸交给刘富贵道:“按照这种方式,定制五十辆大车!” 这种大车哪怕在行军的状态,也可以拉着伤员,可以一举两得。 刘富贵皱起眉头道:“这样的大车,恐怕不便宜!” “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用好料,要做扎实一定!” 刘明遇接着道:“陈怀生,你看着需要什么药材,富贵,你也要趁着咱们在京城,有机会把药材备齐,至少要准备一千人份的伤药,这仗还没有打完呢!” 陈怀生躬身道:“谢千总!” “少给我惹点麻烦!” 刘明遇望着刘富贵道:“这些司护司的孩子,鸳鸯战袄穿不了,你负责采购一批布和棉花,聘请京城的百姓,让他们的赶赶工,尽快做出来!” 明朝的时候,还没有很少有成衣的店铺,大部分都是卖布,自己做。男耕女织的田园经济就是这么回事,有的人距离县城不到百里,一辈子可能去不了一次县城。 刘明遇又找来军法司的孙长庚,吩咐孙长庚为医护司的所有孩子造好名册,并且派出一队军法官,驻扎在司护司,充当保姆。 施良材的辎重司,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辎重司,不仅仅要承担全局九司两哨的给养运输,还要负责对将士们损坏的兵器、铠甲、进行修补。 在训练结束,刘明遇又召集各司哨长过来开会。 会议内容,第一项就是宣布,成立天字局医护司,陈怀生担任坐司把总,医护司下辖五哨四队,全司共计两百九十五人。 对于这一点,众把总们倒没有意见,天字局虽然在良乡县城的战斗中伤亡非常重,可是经过陈怀生的救治,轻伤兵陆续伤愈合归队。 这样以来,基本上四个步兵司人数都接近或超过三百人。 与其他各局人数不同,天字局虽然战兵司与其他各局一样,都是四兵一火,共计五个司,可是天字局却多了直属军法司、直属辎重司、直属军务司、直属医护司共四个直接非战斗部队。 全局人数正式超过两千人,达到两千零五十七人。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刘明遇望着众把总和哨长道:“不用举手,我也知道你们不懂,我给大家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打仗是国家和朝廷的大事,事关士兵的生死,军队的存亡,不能不认真仔细谨慎小心。听到明白了没有?” 赵虎举起手道:“前面明白了,后面没有明白!” “很好,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明白!” 刘明遇道:“这就是今天上午,我给你们讲的军事素质,军队,不是谁的力气大谁就能打胜仗,也不是谁的兵器好谁就能打胜仗,而是谁的策略高明,谁的准备充分,谁的战术合理,谁犯的错误少,谁才能打胜仗,明白没有?” 李栓柱举起手道:“不明白,力气大兵器好都打不赢,那咋还能打赢?” “你也参加过琉璃河之战,你也看到了,建奴是骑兵,人人着甲带刀,咱们天雄军那会,全军一万余人也没有一副铠甲,但是建奴打赢了吗?” 刘明遇的声音提高八度:“并没有,在此战中,建奴牛录额真塔布伦犯了几个错误,第一就是轻敌,第二就是贪婪,第三就是莽撞,这都是兵家大忌,军事素质,便是能够将你们的体能和技能充分调动起来,以最合理的方式进行分配和调度,最终保证在战场上击败敌军的方法和技巧,是将军们打胜仗的学问,也是军人的军事素质的一部分,而且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刘明遇没有说完,赵虎再次举起手道:“报告!” “说!” “千总,兵法,您也说了这是将军们打仗的学问,俺们为啥要学!” 刘明遇盯着赵虎道:“你是士兵吗?” “是……是吧!”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刘明遇认真地道:“你赵虎,两个月前还是大名府的一个普通百姓,一个多月之前,还是大明府义军前营丙哨的一个队长,一个月之前,你升为把总,将来多立战功,你就有可能升为千总、参将、甚至总兵,你说不学兵法行吗?” “是,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赵虎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平心而论,刘明遇的天字局,现在比任何一个局的人马都多,事实上边军的千总,因为吃空额,通常只统领五百至一千人。而把总通常只有一百人,甚至几十人。 这是大明的正常现象,以关宁军为例,在兵部的战册上,关宁军有十五万人马,事实上,关宁军的人数最多也就六七万人,差不多三分之二是空额。 保府总兵府也差不多,满编三万九千二百人,事实上,只有一万九千余人,不到两万人,当然,这些一半人马,也有很多老弱病残。 “要想成为好士兵,就要努力成为将军,如何成为将军?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学习!” 刘明遇望着司法官孙长庚道:“孙长庚!” “到!” “交给你一个任务,每天晚上,抽出一个时间,教大家学习军法,不仅要记住军法的内容,而且要学习写军法的每一个字!” 赵虎是瞎字不识:“这……” “全局九个坐司把总、九个副把总、四十七个哨长、四十七个副哨长全部要学!” 刘明遇道:“军法总共六十九个字,加上重叠字不到五十个字,给你们五天时间,必须学会,我会检查,学好了有奖励,学不会惩罚!” “能不能不学?” 刘明遇大吼道:“军法第一条是什么?” “一切行动听指挥!” “服从命令!” “是!” 刘明遇起身道:“刘富贵!” “到!” “采买一批笔墨纸砚,交给我签字!” “是!” “散会!” 众把总和副把总们哭丧着脸,纷纷离开刘明遇的指挥部。 在众把总,哨长离开指挥部之后。 刘明遇摆摆手道:“开饭!” 亲卫哨的哨长原来是刘富贵,可是刘富贵调成了司务司长,管理全局的吃喝拉撒,事务繁多,这个亲卫哨长就换成了刘富平。 他是刘富贵的堂兄,闷葫芦一个。 刘富平将刘明遇的晚餐摆在桌子上,刘明遇刚刚拿起筷子。 “少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自然是太监。 刘明遇可没有见过太监,这是一位中年宦官,额头就多了好几道皱纹,那双眼睛目光有些闪烁,下巴光溜溜的,没有一根胡须,嘴角职业性的翘着,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刘明遇起身,躬身行礼:“公公你好,我叫刘明遇,很高兴能认识你。” 听到这话,御前太监王勇微微一愣,他看着见刘明遇神情坦然,还透着几分好奇,似乎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事实上,王勇作为天启朝的小宦官,兢兢业业,也见过不少外朝的文武官员,但凡外朝官员见到官宦,只有两种表情,要么满脸不屑,一脸鄙视。要么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献媚的巴结。 但是,刘明遇却不属于这两种,他居然只是好奇。 王勇皮笑肉不笑的地道:“你就是刘明遇,备受卢大人和孙阁老称赞的小刘将军是吧?咱家姓王名勇,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王勇的声音不似一般太监那么尖锐,比较阴柔,很像女人,让人听着不舒服,但还不至于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知公公驾到,为何贵干?” 王永一脸严肃:“传陛下口谕,传天雄军广威将军刘明遇入宫赴宴!” 刘明遇意念一动,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锭,随手塞进王勇的手中:“公公一路辛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上道!” 王勇冲刘明遇竖起大拇指。 第054章实话实说刘明遇 王勇心中非常感慨,怪不得天雄军五营十局,千总级别的将领只请了刘明遇一个人,五个营也只能请了杨世恩、李重镇、雷时声三个人。 就冲刘明遇这个会做人的劲儿,活该人家升官发财。刘明遇现在年轻,就如此上道,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宦官,也就是文人眼中太监,阉狗,其实都是一群可怜人,除非做到首领太监或御前太监级别,才有外朝官员上赶着巴结,送礼送钱。 像王勇这个级别,他是御前太监王承恩麾下的八个小官宦之一,而王承恩现在是御前太监,也是正六品殿监侍,每个月六两银子,六斗米,外加公费制钱一千一百钱。至于王勇这样没品队的太监,又分为三等,他的属于一等杂事太监,每个月可以领三两银子,三斗米外加公费制钱六百钱。 这点钱,还不够孝敬上面领班、首领太监的呢,别说自己吃喝了。 明朝的内侍太监俸禄,也就是合法收入极低,即使做到正四品提督、掌印级别的太监,比如魏忠贤之流,他每个月合法收入只有银子八两。还不够平时魏忠贤赏赐身边小太监的一次性打赏。 这次外出无论捞不或捞得到钱,王勇回去都要孝敬御前太监王承恩,也就是他的直属上司。 好在刘明遇给了他五十两银子的赏赐,这一锭银子送上去,至少可以让自己迈入品阶阶层,最不济也要赏一个八品侍监。 刘明遇听到崇祯要领他吃饭,并没有兴奋的起身离去,而是指着面前的饭菜道:“公公,还没有吃饭吧,一起吃点?” 王勇看着刘明遇的饭,标准四菜一汤,清蒸鲤鱼,红烧鸡块、还有葱焖羊肉,外加糖醋藕。 这些吃食都是周裕光在帮助刘明遇采购的时候随手从城中购买的,属于刘明遇的个人消耗品,这些肉食其实是不多的,三只羊,十几只鸡,还有五条鱼。 刘明遇拿起筷子,一口咬在馒头上,一手夹起一块鸡肉塞进嘴里,现在的鸡肉,可不是后世的激素鸡肉,而是散养的家柴鸡,肉劲道,可口。 王勇也没有客气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陛下明明已经邀请你去参加御宴了,为何还要进食?” 刘明遇撇撇嘴:“公公何必诓我,陛下连吃一碗羊肉都舍不得,宫中的御宴又能有什么食材,更何况,参加御宴,本身不在吃……” “上道!” 王勇对刘明遇的第二次评价。 在天字局营内吃完饭,刘明遇换上崇祯皇帝御赐的铠甲,骑着御赐的白马,跟着王勇前往京城。 不用误会,通知刘明遇的时候,是最晚的一个,毕竟,他是级别最低的一个,不过,他也是最年轻的一个。 来到皇宫的御宴上,果然,如同刘明遇猜测的那样,并没有大鱼大肉,生猛海鲜,甚至仅仅相当于普通的家常菜,略多一些。 刘明遇小小年纪就在宴请之列,可以说是独一份。 最让刘明遇非常不爽的是,那些大臣没完没了的聊天,这个时代可没有普通话,各个地方的大臣说着各个地方的方言,简直鸡同鸭讲。 更让刘明遇无语的是,不时的有大臣前来找到刘明遇,明里暗里言语间总有一丝拉拢之意,这种说半截藏半截的对话刘明遇很不爽。 “小刘将军麾下皆忠诚勇士,有没有想过调离天雄军?昌平镇还缺一名副总兵!” 这是侯恂给刘明遇的价码,副总兵下面还有参将,才能轮到刘明遇的这个广威将军军衔,可以说是上校团长与陆军少、将的区别。 好在刘明遇提前做了准备,已经在营内吃饱了,也不怕在这里耗着时间,他的地位最低,坐在角落里就是凑数的,上首位卢象升和刘之纶一左一右,站在崇祯皇帝两边,二人都是崇祯皇帝眼前的大红人。 按照崇祯皇帝的意思,刘之纶原本募集的万余青壮,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马越来越多,这是崇祯三年让崇祯最为高兴的事情。 崇祯二年,建奴破关而入,兵临京城城下,这场战役打了三个多月,虽然皇太极从京城撤走,但是,建奴大军依旧掌握着永平府、遵化府以及顺天府的十几个州县。 按说,这是大明朝的一场惨重的失败,可问题是,随着天雄军和刘之纶的新军出现,这与历史上有了很大的不同。首先是刘之纶麾下万余新兵,并没有被打得八营仅剩一营。 刘之纶部所招收的新军、人员非常庞杂,主要是建奴人为制造的战争难民,这些百姓都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尽管不像天雄军一样,又是银子又是土地的赏赐,北直隶新军将士打起建奴也是嗷嗷叫,非常拼命。 其次是天雄军这可是从良乡城县把建奴直接打回来,从良乡撤退开始,前前后后打了十几仗,总共歼灭三千余名建奴,外加两千余蒙古人。 要说起来,天雄军的损失也不轻,累计伤亡已经破万了,其中阵亡两千余人,不过大部分伤员都是轻伤,建奴对明军杀伤最大的,并不是他们的骑兵或马刀,而是弓箭。弓箭对于无铠甲目标,杀伤效果惊人,但是,对于天雄军这种几乎所有战兵人人着甲,杀伤效果就不明显了。 哪怕一个人中了十几箭,只要不被命中咽喉和面部,都不可能造成重伤害,以建奴的七斗角弓为例,哪怕站在十步之外,射出的箭镞,只能勉强射穿明式明光铠甲,露出一寸甚至更短的箭头,如果是五十步之外,准确目标,大约相当于拿着棍在人身体上敲击一下子,可能让人半天缓不过气,但是没有太大的损害。 对于崇祯来说,这个结果还是可能接受的。天雄军全军累计杀伤建奴三千余众,加是蒙古人就多达五千余人,而刘之纶所部战果虽然不如天雄军,但是却让莽古尔泰损失正蓝旗八百余骑,镶蓝旗五百余人,加上两白旗的损失,也有两千余人。至于汉军和蒙古人,更是多达上万。 明军虽然是建奴将近五倍的损失之数,可是大明拥有近乎无穷的人力,但是建奴才多少人?哪怕十个人换建奴一个,用不了多久,建奴就没有人了。 现在的建奴总共人口不过五十万人,哪怕全民皆兵,不到六万兵马,损失五千余人,差不多十分之一的兵力,对了,还有其他明军你三十,我五十,特别是关宁军出战,还有四百余级的斩获。 崇祯皇帝感觉非常满意,希望各个大臣再接再厉。 刘明遇都快困得打哈欠的时候,发现众臣急忙躬身行礼。 刘明遇这才发现上首位上出现一名一位凤冠霞帔、明艳照人的贵妇人正手持金杯,面带浅笑,款款而来。 “臣参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浅浅一笑,端着酒杯:“诸位爱卿免礼!” 接着周皇后的目光落在卢象升、刘之纶以及祖大寿身上,没有办法,现在这场战役,三位大佬斩获不俗,当然,以天雄军为最,其次是刘之纶的新军,加上关宁军的底子在哪儿放着。 周皇后笑道:“三位爱卿浴血奋战,重创建奴,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宫钦佩之极,敬三位爱卿一杯,聊表敬意。” 卢象升和刘之纶都是绯色文官,只有祖大寿穿着正二品武官官服,三人齐声说:“皇后娘娘客气了,臣等愧不敢当!” 三人端起酒杯,与皇后一碰。 刘明遇有样学样,干了这一杯,但眉头一直皱着。 从参加御宴开始,刘明遇就是这一副哭丧着脸,崇祯皇帝站在上首,一直注意着刘明遇,毕竟,满殿都是老朽,最不济也像卢象升这样青壮年,但是刘明遇却只有十七岁,正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整个大殿上,就是他一个人没有胡子,非常显眼。 崇祯皇帝走到刘明遇身前五六步左右,笑眯眯的问道:“刘爱卿为何一直皱着眉头,是酒菜不合口味吗?” 刘明遇起身认真地道:“是啊,这吃的太差了,菜肴粗陋,酒淡而无味,还没有我平时吃的好嘛。”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中了定身咒似的傻傻的盯着刘明遇。 卢象升也气得不轻,恨不得一脚踹死他,酒菜不好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还用你说?身为臣子,看到皇帝吃得这么糟糕应该感动,应该赞美才对。 你倒好,抱怨上了! 崇祯皇帝是一个纯粹的人,也可以说是没有城府的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就给予无限的信任的支持,他对袁崇焕是这样,袁崇焕升为辽东督师,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要兵给钱,要武器给武器,说调走辽东三杰之一的满桂,马上调走。 然而,直到袁崇焕原形毕露。 特别是刘明遇像崇祯皇帝一样年轻,同龄人没有隔阂。 崇祯皇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叹了口气道:“国库早已耗光,内帑也所剩无几,实在张罗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只能这样将就着,委屈众位爱卿了!” 第055章大战再起 崇祯也不是傻子,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御宴有些寒酸?要肉没有肉,要酒也只是薄酒,要菜…… 现在本来就是正月份,这个时代也没有塑料大棚,种植的反季节蔬菜,看着十几道菜呢,光萝卜就四道。 别的大臣不敢说,刘明遇敢说,反而对他的脾气,在崇祯皇帝心中这是耿直的表现,而不像其他大臣那么虚伪。 崇祯皇帝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自动忽视其身上的缺点和弱点,自从琉璃河之战以后,卢象升向崇祯报了前后十几道奏折,几乎道道奏折上都有刘明遇的名字,崇祯也喜欢刘明遇这样的少年英雄。 特别是现在见到了刘明遇,刘明遇不爽挂在脸上,该说的说,让崇祯皇帝感觉这样的臣子才淳朴。 卢象升抢着道:“陛下千万不要这样说!臣等……” 不等卢象升说完,刘明遇打断了话道:“这里的伙食太糟糕了,改天,不明天,我请您吃顿好的!” “哦!” 崇祯皇帝惊讶的道:“吃什么好的?” 崇祯皇帝现在几乎要当裤子了,才勉强弄到粮食填饱京城城外二三十万军队的肚子。 “我有肉啊!” 刘明遇眉飞色舞的道:“建奴恨不得把战马当成祖宗,我们在战场缴获了很多伤兵,还有一些打死的战马,这些都是肉啊,现在天气寒冷,可以存放很久,我们缴获了很多马肉,将士们都吃腻了,除了马肉,还有马肠,虽然没有驴肠可味,用烟熏过之后,别有一番滋味!” 崇祯皇帝微微一愣:“朕倒还真没有吃过马肉!” 刘明遇望着崇祯皇帝道:“要不现在派出去臣的营中拉点过来?” 崇祯皇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朕乃一国之君,吃你一个臣子的肉,有些不像话……再说了也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刘明遇在大殿上搜索起来。 崇祯问道:“你在找什么?” “臣来的时候,有个公公带着过来的,叫王勇,让认真路,让他再跑一趟,最多半个时辰就可以把马肉拉过来!” “王承恩!” “奴婢在!” “还不安排!” “是,皇爷!” 王承恩转身离去。 面对刘明遇与崇祯聊起了战场上的事情,刘明遇更加擅长,与这些大臣相比,他最擅长的是就是解说。后世的小说或战争场描写,看得是热血沸腾,关键是文臣的捷报,翻来复制就是那么一套。 什么身先士卒,运筹帷幄,以一挡十同,虎入羊群之类。 不知不觉,一场良乡战役,被刘明遇解说了大半个时辰,众臣都听得昏昏欲睡,却也只能强撑着。 卢象升感觉有些牙疼,自己什么时候一把青龙偃月刀,刀光一闪,斗大的脑袋,飞出十几丈高。 什么雷时声,一拳击倒一匹战马…… 让雷时声再打打试试,别说战马,马朐都打不死。 好在王勇去的快,回的也快,拉回来足足一车马肉,马肉纤维粗大,并不好吃,但是,对于没有吃过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种新鲜感受。 一车马肉,被崇祯当成战利品,数十名大臣被分成两三斤的样子,带回家了。 祖大寿和刘之纶有些后悔,马肉他们军中其实也不缺,战马可是消耗品,建奴入关以来,损失的战马超过万匹之多,就算二十多万明军将士,人均也可以分到十几斤的样子。 关键是,这些马肉分配极为均匀,是撑的撑死,想要的没有,唯有天雄军和刘之纶的新军将士们都吃腻了。 杨世恩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也带点马肉献给皇帝了,要知道天雄军前营斩获的马肉最多,储存的也多。 当然,对于这场战略反击,崇祯没有给刘明遇提一个字。 但是,无论是周皇后,还是崇祯皇帝,对刘明遇的态度,那叫……怎么形容呢,简直像一家人一样。 让众臣非常嫉妒,可是嫉妒也没有办法。 刘明遇的优势就是年轻,与崇祯看对眼了。 …… 一场御宴,刘明遇没有吃饱,反而搭进去七八百斤马肉。 当然,对于马肉来说,天字局的将士们已经吃腻了,他们宁愿吃酱菜或咸菜,在天亮之后,刘明遇的天字局,就展开了训练。 “一、二、三、四!”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左向右转!” “向后转!” “往前齐步走!” “立正!” “向右看齐,报数!” 刚刚亮,其他各营各局的将士们还在睡觉,刘明遇所在的天字局就开始了魔音灌耳。 天字局隔壁的地字局将士,马上传来亲切的问候。 “都有病啊!”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吃饱了撑的!” 无论再怎么不满,刘明遇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丝毫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没有真正的本事,说你再牛逼,该死还是活不成。 刘明遇把后世的队列,拿到明末来用,其实并不突兀,古代的演操、队形、阵形,其实一点也不比后世差。 在永乐朝时期,帖木儿汗国的大汗帖木儿,准备调集二十万大军进攻大明,当时成祖朱棣得知这个情报之后,在京城举行五十万大军进行军演,并且邀请列国藩国使者过来观看,直接把帖木儿汗国东征计划给吓得取消了。 中国在军事方面其实并不比西方差,当十九世纪普鲁士建立现代军事制度,也就是职业军人体系的时候,中国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已经建立了魏武卒,那也是中国历史最早的一支职业军队。 刘明遇一方面对于中基层军官进行打着军规旗号的识字学习,就是自己培养自己的班底,明末时代,虽然涌现无数能征善战的将领,其实何尝不是在战争中自己摸索学习出来的,老朱同志在建立大明朝的时候,同样也是采取一边战斗,一边学习。 特别是队列学习,是培养士兵军人气质的最直接手段。只有在动作上追求整齐一致的军人才能在未来主动地有意识地用集体的纪律和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只有整齐的阵型和一致的动作才能在战场上让新兵鼓足勇气与敌人对阵,只有让这种和集体保持一致和同步的理念渗入士兵的骨髓变成他们的一种本能,才能确保这些士兵在未来的战场上不会面对敌人掉头逃跑。 天字局面对建奴不会调头就跑,是因为刘明遇许诺的田地,其实他哪有什么田地可以赏赐给士兵,这不过是画饼。 当然,有这支军队,不能完全依靠朝廷来养,朝廷连保证温饱都做不到,士兵没有力气训练,怎么可能有较强的战斗力? 这就像做生意一样,养兵千日用在一时,需要前期投资,重赏刘明遇现在没有权力,将来天雄军返回大名府,以三个府的田税,还需要补充。 刘明遇为什么要在各司之中设立一个独立的军法队?全军还成立军法司?就是为了维持队形,不准士兵逃跑和撤退,逃跑的话,军法官说砍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军法官督战和赏赐,只是一时借用,长期有效的办法,还需要训练。别看只是进行队形训练,每个士兵一顿饭要多吃两个馒头,或者两碗饭。 其他各局怎么样,刘明遇管不着,他只能以自己的赏赐以及声望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一定的粮食,来维持天字局的正常开销。 面对凶悍的敌人固然需要勇气,但是从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的队列中转身掉头逃跑,同样需要勇气。 队列训练,训练的并不是士兵的表面文章,训练的其实是士兵的心理素质。当然,仅仅训练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经过几天的训练,天字局的队形虽然松松垮垮,至少有些样子。 一连几天,天天都是这样,那帮苦命的士兵简直就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病倒的累倒的躺倒了一大片。好在,天字局有自己的医护司,受了伤,可以去医治。 无论是治伤,还是在训练中的加餐,都需要钱的支撑,在古代旬训是正常现象,三日小操,五日一大操这都算是精兵。 比天雄军天字局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儿科。 现代敢于搞地狱式训练,那是因为现代人的营养供应绝对充足甚至过剩,身体承受得住那超强的训练强度,可是明末的士兵哪有这样的营养供应? 能吃饱饭就算不错了,肚子里没有半点油水,还按照现代人的训练方式来训练他们,那不是谋杀吗?也幸亏刘明遇没有把特种部队的训练方法用在他们身上,否则非死伤一大片不可。 卢象升非常忙碌,天天进宫开会,参加反攻计划,事实上争执主要集中在指挥权的问题上,卢象升想主导,可刘之纶也想,祖大寿也想指挥军队。 加上三方事实上都属于三个派系,从上到下,一直在争吵。 二月初五,经过一天的训练。 刘明遇召集,把总、副把总、哨长、副哨长等军官参加会议,当然,也包括各哨独立的队长,其中包括各哨军法队长,原来五个队的军法队长,直接升任军法司的哨长。同样的道理,直属队的级别比普通队要高。 “从今天开始,我开始给大家讲解——什么是军队!什么是军人!在开始讲解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回答正确的,今天的晚饭,他可以多吃一个饼和两条咸菜……” 刘明遇的话还没有说完。 “报告!” “讲!” “卢大人召各局千总开会!” 刘明遇心中明白,这是上面的大佬们已经吵出结果,该开始正式反攻了,也就意味着大仗正式再次打响。 第056章不一样的天字局 “知道了!” 刘明遇摆摆手,示意亲兵退下。刘明遇没有着急,因为卢象升并没有点鼓聚将,明明知道马上就要打仗了,刘明遇自然冒着被处罚的危险,也可把训练内容讲完。 “谁知道?” 平时并不显眼的第五司司把总陈全举手道:“我知道,把总是朝廷正七品武官,千总……是正六品!” “本官虽然是千品,却是广威将军,秩正四品,知道为什么吗?” 刘明遇望着众把总道:“知道吗?” 众人沉默的摇摇头。 “因为咱们天字局将来是要扩军的,本官就相当于……” 刘明遇自然不会向众人解释,他现在是军衔高职务低,就像驻港部队,人数不到八千,却是正军级单位,而且是全军最小的正军级单位。 “这是朝廷的军阶,本来本官想给你们说的不是关于军阶的问题,咱们天字局只有队、哨、司、局四级,非常简单,也非常直接并不复杂。” 刘明遇接着道:“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在军队当中最简单也最复杂但是却是最重要的等级观念,那就是老兵要新兵。” 刘永顺举手:“我们算是老兵还是新兵?” 刘明遇朗声道:“差距就是差均,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怎么以为,只要这种差异仍然存在,你便无法逾越。不管你做到多大的官,不管你手下指挥着多少军队,只要你还没有越过这个差异,你就仍然是一个新兵,就像本官现在指挥着天字局两千多人,在别的部队,至少是参将衔或者副将衔,但是,在别人眼中,我只是新兵!” 陈全举手:“千总,俺是万历三十九年从军,俺算老兵吧?” “我晚两年,我是万历四十一年!” “我是,天启元年……” 刘明遇的目光落在陈全、施良材等几名从保定左右卫以及茂山卫调过来的把总、哨长身上:“从从军时间上来说,你们是老兵,但是,我要送给你们两个字,你们都是老兵油子!” 众把总副把总们哄笑起来。 “老兵和新兵最大的区别永远存在,老兵们只会抱怨训练强度不够,而不会抱怨训练辛苦,老兵只会看到某某还比我强呢,而不会总是看着那谁谁还不如我呢!” 刘明遇接着道:“老兵不会在听到敌人的呐喊声时尿裤子,他们只是问那帮兔崽子为何还不上来受死!老兵不会面对敌人的箭雨抱头撅腚,他们只会默默的注视这些羽箭判断它们的速度、力道和飞行的轨迹路线……” 刘明遇的话让很多人,包括马成功、刘永顺、赵虎等人进行反思,其实刘明遇所说的一切,都在他们身上出现了。 特别是马成功,虽然从军时间短,敢打敢杀,战果不俗。在全局五个战兵司,战斗力最强的其实不是第一司,而是马成功率领的第二司,当然,最弱的其实也不是第一司,而是第五司。 刘明遇的话,仿佛重锤一样,敲打在他们的心头。 “老并不会在敌人开始冲锋时调头向回跑,他们只是兴奋地拿起武器,冲上去和敌人进行白刃搏斗,老兵不会在被敌人包围的时候便举手投降,他们只会冲着敌人高喊——滚你妈的蛋!” “老兵不会把自己的武器看作负担,他们只会把武器当作血肉相连的战友,并肩杀敌的同袍!” “老兵不会把敌人当成恶鬼,他们只会盯着敌人的胸膛,数他们的肋骨……” “老兵不会在乎自己的盔甲是否足够坚硬,他们只会在意自己的武器是否足够锋利! “老兵不会在敌人逃跑的时候去捡他们丢下的东西,他们只会追上他们,在背后给他一记!” …… 说到这里,刘明遇望着众人道:“这就是老兵与新兵的区别,你们明白吗?” 众人沉默着。 刘明遇道:“并不是你们认为的三战不死,皆为老兵,看到敌人只会想办法躲起来,只会把战友推给敌人,自己逃命,这样的老兵,就算一百战不死,那也是屁用没有,你们想成为老兵,不是从军时间长短,而是学到了多少东西!” “在战场上,每次战斗,每次战争,伤亡最重的永远是新兵,为什么呢?因为新兵总喜欢转身逃跑,把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交给敌人去砍刺,而老兵即使是在撤退的时候,也是面冲着敌人倒退着撤退的,因为他们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敌人的手上!!” 刘明遇接着道:“在战争中,老兵和新兵的区别,就是生与死的区别!好了,今天会议开到这里,本官前去卢大人那里开会!孙长庚,到!” “今天会议内容记录下来了没有?” “记录下来了!” 军法司,下辖五个哨,又九个队,其中五个哨的军法士兵,其实是以文书和形式存在的,现在参加会议的哨长,就是原来的各司军法队队长升到了哨长的位置上。当然,这五个哨长,都有一定的文字功底。 他们上的不是私塾,而是在商号当伙计,学习的文字和算学,勉强可以胜任记录文字的工作。 “很好,各司各哨务必将老兵与新兵的区别传递给全局士兵,给你们三天时间,本千总抽查,一旦某哨有一个不懂,哨长处罚,某司超过三人不会,把总处罚,明白吗?” “明白!” 现实非常打脸,卢象升召集天雄军各营各局将领开会,并不是因为马上动员打仗,而是为了骂人。 没错,天雄军五个营十个局,除了天字局刘明遇之外,全部挨骂了。 主要各部并没有像天字局一样训练,他们依旧是放羊状态,只有天字局在训练。卢象升训斥众将领近半个时辰,最后卢象升道:“刘明遇,你是怎么想起天字局的练兵之法的?” “练兵之法?” 刘明遇有些疑惑的道:“这还用想吗?戚家军为朝第一强军,什么关宁军还排不上号,戚家军兵书京城各大书坊都有卖的……” 卢象升叹了口气。 戚少保留下的纪效新书不知道被翻烂了多少本,却不见有谁练出过一支堪与戚家军比肩的军队,他照搬戚家军的训练方法? 人才! 刘明遇不愿意说,卢象升也没有办法。 事实上,哪怕第一天开始训练,卢象升就感觉到刘明遇所部与天雄军各部并不一样,在天雄军五营十局之内,天字局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比如说,各局现在人数差不多,最强的地字局,人数比天字局略少,少的有限,也有将近一千七百余人。 不过,各局只设战兵,没有天字局搞出来的像军法司、医护司、军务司即使同样建立的辎重司,各局的辎重司,只是承担物资运输任务,而天字局的辎重司,则属于将作营之类。 就像刘明遇知道陈怀生拉了二百多名娃娃,担任徒弟,成为医护兵一样,卢象升其实也知道刘明遇所部的一举一动。 毕竟,天字局的士兵需要吃饭,辎重都是从卢象升中军营拨出的,中军营,名义上是一个营,事实上,只是一个局战兵,一个局辎重兵。 在众营主、千总散会之后,卢象升望着刘明遇道:“现在没有别人,那你说说,为什么要成立军务司?” 第057章新玩具迅雷炮 如果当着其他人的面,刘明遇还不想说。 当着卢象升的面,刘明遇就不需要掩饰了:“大人,天雄军要扩军!” “哦” 卢象升问道:“你怎么天雄军要扩军?” “因为,其他军队不堪大用!” 刘明遇毫不掩饰的道:“这次建奴入关,二三十万大明军队齐聚军队,除了咱们天雄军之外,其他各军的战斗力,远远不如天雄军,陛下看在眼里,谁强谁弱,谁可用,谁不堪用,一目了然!” 卢象升点点头。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按照天雄军的兵力,现在天雄军别说成立十个局,就算成立十个营,那也是轻轻松松。 特别是卢象升直属的部队,包括四千三百余名山西骑兵,这些都是张鸿功的部队,现在张鸿功这个山西总兵就在卢象升麾下待罪立功。 张鸿功以山西总兵兼任天雄军副将,这是历史上可没有的,历史上张鸿功被崇祯皇帝斩首了。 刘明遇接着道:“大人,您也知道,天字局现在有两千一百多人……” “说到这里,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搞那么多孩子到军中是何用意?” 卢象升指着刘明遇的额头:“不给本官一个合理的理由,本官把你的医护司粮秣停了……” “大人,千万别……” 刘明遇假装哭丧着脸道:“大人,您不知道,那帮小子,特能吃,一天要吃五百多斤粮食,怪不得人家都说,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 “那你还把他们留在军中,发给他们一些干粮,让他们返乡!” “大人,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没地方可以去!” “慈不掌兵!” “不是……” 刘明遇急忙解释:“我留着他们既不要养家丁兵,也不是大发善心,您也知道,咱们天雄军都是新兵,打起仗来,伤亡很大,如果没有医疗救治手段,死亡率太高,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将士,反而因为医治不及时……死了,将来怎么向他们的父母妻儿老小交代,我在良乡县的时候,就请过郎中为咱们的士兵治伤,一来,那些郎中治疗费用太贵,二来,他们不舍得自己家的药铺和诊所,不愿意从军,无奈之下,我只好自己培养!” “眼界,格局!” 卢象升淡淡的叹了口气:“还是你看得远!” 当然,卢象升并不是指刘明遇这一点。事实上善谋全局者,必先谋一域。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刘明遇眼界高。 刘明遇采取军功授田的方式,激励将士用命打仗,这才了良乡大捷。 大名府最近几年,自耕农越来越少,从万历十一年的时候,大名府还有一千一百六十万亩地,现在仅仅过了三四十年,大名府的土地少了一半,也就是五百四十余万亩,其他的土地都被地方上的士绅兼并了。 大名府这个知府,卢象升越做越难受。因为税越收越低,再低就会影响考评了,可是,却不能再硬逼农民,要不然就官逼民反了。 刘明遇要给以大名府籍的青壮赏赐百亩田地,这就是再人为的制造一批自耕农,既增加了大名府的税收,也激励了士兵,一举两得。 大名府的问题就是人口凋零,大量失去土地的百姓外流,人口和税收都锐减,现在这些青壮,大部分都是各家地主的佃户,或者少有薄产的农民。天雄军现在还有大名府籍贯的将士八九千人,按照这样情况,那就是增加八九千户自耕农。 一亩地收一斗税,那也是八九万石粮食,几乎提高大名府税收的四分之一。 这可是政绩。 还有一层,一旦采取军功授田的方式,那么……未来天雄军就会成为一个整体,也成为卢象升的臂助。 卢象升可不想永远当一个大名府知府,现在他已经是右参政兼副使,未来可以入阁。 入阁,那就需要军队的帮助,张居正有戚继光,孙承宗有祖大寿,当然,现在关宁军已经变了。 未来…… 妙不可言。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道:“明遇,你今天十八岁了吧!” “到今天十月份满十八周岁!” “可有表字?” “乡野村夫,有个名字已是祖宗印记,哪里还有甚么表字……” “若明遇不以为僭越,卢某愿赠明遇一个别号……” 赐字,这是古代地位高的人对晚辈一生的厚望,也是一种极高的荣誉,同时,也是代表政治上的结盟。 刘明遇一旦接受了卢象升的赐字,也就意味着,将来以后,他就像茅元仪与孙承宗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谢大人!” 卢象升沉吟道:“明遇,明者弃暗投,遇者遇主于巷,不如便叫拱辰!” 刘明遇明白卢象升这个表字的含义,就是拱卫星辰,辰也是北极星,喻拱卫君王或四裔归附。 “拱辰谢大人赐字!” 卢象升问道:“如何?” “大人,拱辰明白,以武止戈,辅弼君王,天下太平!” “明白就好!” 卢象升拍了拍刘明遇的肩膀:“做好准备,迟则五日,少则三日,天雄军再度出征,你为先锋!” “必不负大人期望!” 刘明遇与卢象升分别之后,随即来到司护司的营区。 司护司的营区,与伤兵营在一起,事实上并不相联。 “将军!” 在刘明遇抵达到医护司营区的时候,陈怀生带着他的几个儿徒前来迎接刘明遇。 军事训练有两个司没有参加,首先是医护司的孩子们,这些孩子几乎全部身体都弱,而且他们衣衫单薄。 原本刘明遇以为可以雇佣京城的百姓,负责缝纫棉衣和衣服,以及被褥之类的物资,毕竟这些孩子都是赤手空拳参加天雄军的。 结果,刘富贵将计划与陈怀生一说,医护司的一百六七十名女孩,就自告奋勇,要自己缝制衣服。 这样以来,反而省钱了。 只不过,医护司的女孩子就没有时间参加军事训练,将需要的针头线脑采买回来以后,这些女孩一起动手,短短一天功夫,就缝制了二百多床被褥。 总算有了睡觉的地方,现在的这些孩子解决了睡觉问题以后,就开始缝制棉衣,布是买来的湛蓝色的布,缝制出来棉衣则是湛蓝色,与天字局的其他士兵有着明显的区别。 刘明遇望着进进去去,一片忙碌的医护司女兵们,微微皱起眉头:“陈怀生!” “在!” 刘明遇指着周围的少年男女道:“男女混杂在一起,你可注意!” “军法队!” “到!” 军法队长向刘明遇行礼。 刘明遇道:“从今天开始,医护司分为男兵和女兵区,所有男兵,不准私自进入女兵区,一旦有骚扰女兵,严惩不殆!” 军法队长望着陈怀生:“任何人嘛!” 陈怀生心中大骂,你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看着我干什么? 刘明遇道:“对,任何人,包括本千总,要是让本千总发现有人私自进入女兵区,你的脑袋就没了!” “是!““要是闹出……哼,陈怀生,我剥了你的皮!” 陈怀生的脑袋一缩,不敢说话。 刘明遇沉吟道:“其他各哨人员配置,本千总从来没有管过,你这个医护司属于例外,你的医护司,男兵成立三个哨,女兵成立五个哨,男女兵分开!” “是……” 刘明遇可不希望自己的医护司女兵变成营女支。 “医护大车制造出来多少辆了?” “回禀千总,已经十八辆了!” “过去看看!” 这种大车厢车,其实与普通的马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要说区别就是厢壁不像普通的马车那样,雕刻成镂空的,而是直接平板,厚约三寸。 “宋安宁!” “道!” 一名女兵队长向陈怀生行礼。 女兵一个队,十二人一辆大车。 “现在扎营!” “是!” 随着宋安宁一声令下,十一名女兵手忙脚乱的开始将大车支起来,前后左右的女兵用力往里挤压厢壁,链接的固定锚栓拆下来,在重力的作用下,厢壁缓缓下落,有女兵将准备好的支撑柱顶在厢壁架子上。 厢壁大车,马上就变成一个巨大的帐篷,而且不用再搭建帆布,这个帐篷里的帆布,就装在厢壁顶上的大箱子里。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当然,由于没有电动和机械机构,一切都是需要人力操作,用时不过五分钟左右,整个大车,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帐篷。 “不错!” 刘明遇现在是没有条件,类似于这种大车,如果有条件可以全局装备,但是,打造一辆这种马车的成本价是二十七两银子,如果是全局,那就需要二百多辆。 当然,由于这个马车只是空车,还需要装载被褥衣物,所以,全局全部装备,那需要至少五百辆大车。 这个账不能细算,细算就是用不起。 更何况这种大车沉重,人力推不动,必须要用骡马拉车。 刘明遇看着一片湛蓝色的女兵除列,总感觉少点什么。 “医护兵不需要参加战斗,但是,也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你们的大车多,可以装备盾排,就用从建奴手中缴获的骑兵圆盾,重才五六斤,应该拿起动!” “是!” 刘明遇在陈怀生的带领下,来到医护司的坐司指挥部。 让刘明遇意外的是,这居然是一辆大车,一旦放开以后,形成长八米四,宽约五米六的帐篷。 “你倒是会享受!” 刘明遇指着陈怀生道:“这个指挥部给我撤了,把大车送到其他医司护去!” 陈怀生一脸呆滞。 “老子这个千总都没有享受房车呢,你倒享受上了!” 刘明遇心中的怨气,其实挺大的。 当然,在道路坑坑洼洼,又没有减震大车。 “操,减振!” 刘明遇突然想起了减震装置,简直装置要说复杂,那还真复杂,要说简单,其实也简单,大不了用桥式减震。那也比没有减震强,大不了皮卡的减震效果。 “来人,通知辎重司,我马上过去!” “是!” 刘明遇想到就做。 辎重司…… 营区内摆放着一辆独轮车,独车上密密麻麻装着二十八根火铳管,密密麻麻的枪管,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这是大明迅雷铳的第二版,不仅仅拥有二十八根火铳管,而且枪管的内径达到了三十二毫米。 这已经不算是迅雷铳了,简直可以说是迅雷炮,一次齐射,那就是一个排的打击火力。 第058章天大地大活着最大 刘明遇有些意外的望着摆在辎重营区内的十几辆独轮车,望着施良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 施良材还没有说完,“小刘将军!” 刘明遇回头,看着到了一个熟人,是就殿内监侍王勇。 “王公公,你这是……” “陛下听说天雄军火器不足,让奴婢调一批枪炮局的火器给天雄军,这不,十六辆迅雷铳,全部给您送来了!” “公公……” 刘明遇激动得无以复加:“这玩意效果怎么样?” “要不咱们试试?” “试试!” 说实话,迅雷铳这种武器刘明遇还真没有见过实物,在后世的论坛上和网络上见过图片,迅雷铳是明朝王世祯在1598年发明的五管火铳的基础发明出来的,有多种改进型号,这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多达四十管。 弹丸射程最远可以达一百八十米,初具近代机关枪的某些功能。 就在这时,施良材挠挠头道:“将军,这玩意俺也不会用?” “来人,去把第五司把总陈全叫来!” 陈全是天字局的火炮专门,人家本来就是保定总兵府的火器百户,从茂山卫调过来的,不过现在成了刘明遇的人。 时间不长,陈全带着十几名士兵过来。 “拜见千总!” “这个迅雷铳会用吗?” “会用!” 陈全笑了笑:“以前玩过十八眼铳,没想到还遇到了二十八眼铳!” 在陈全以及麾下士兵的操作下,让刘明遇目瞪口呆。 首先这种原始机关枪,非常繁琐,结构复杂,既没有准星,也没有刻尺,只能凭借着经验,大至进行瞄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上弹非常慢,把后盖掀开,一根火铳一根火铳上弹药,然后,这玩意居然还是火绳枪,虽然加装火绳,在摸索的阶段,差不多用时将近一刻钟,这才完成二十八根火铳的加装火药和火绳以及弹丸。 “千总,现在好了!” 刘明遇此时对迅雷炮的期待就不那么大了,建奴也不是傻子,怎么会给天字局这么长的时间准备? 要等迅雷铳准备十五分钟,那这些时间足够建奴来回冲锋五轮了。 “开始吧!” 在装填火药的同时,天字局的士兵分别在前方布置了二十多个靶子,这些靶子并不是一条线布置,而是在五十步、六十步、八十步、一百步,以及一百二十步,分别各布置五个,用来试验射程和威力。 接到刘明遇的命令,陈全亲自操作,点燃第一根火绳之后,开始射击。 “砰砰砰砰……” 每射击一根火铳管,就需要摇动转轮,通过转轮带动枪管,让每根枪管始终保持在最上方。 关键是这门迅雷炮还不是一个人可以操作的,至少需要两个人,一个人扣动扳机,一个人转动转轮。 这可不是无烟火药,等二十八枚火铳子射出去,陈全熏成了黑炭脸。 “呸呸……” 陈全擦了一把脸,露出乌黑的眼睛和洁白的牙齿。周围的士兵顿时笑喷了。 刘明遇直接走向靶标,看着上面的结果。 二十八颗铳子,总共上靶子十七枚,十一枚脱靶,最远射程一百二十步,不过这个时候,铳子的初速太低了,连三寸厚的靶子都没有击穿。 如果敌人穿着铠甲,那么估计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不过在一百十一步靶却成功击穿,露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一百步靶上没有中弹,不知道结果。 总体来说,还是不附和刘明遇的要求,不过,可以修改。 准确来说,这和后世的机关枪,连发射原理都不一样,反而有点像左轮手枪,别看刘明遇没有当过兵,从电视也看过左轮手枪是什么样的。 当然,现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处,可以在建奴没有防备的时候,用来阴人,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数,建奴的骑兵冲不上来,这二十八枚铳子,最多半柱香,也就是一分钟多一点的时间,就可以打出去。 “公公,非常感谢!” 刘明遇让司务长刘富贵给王勇送上一份茶钱,不多不少,一百两白银。 王勇喜笑颜开的回去复命。 刘明遇则带着陈全、施良材等人围绕着这个迅雷铳进行改进。 改进的方案有两个,首先是提纯火药,改进火药的燃烧速度和燃烧效果。要知道现在的火药都是粉末式,首先木炭和硫磺以及硝,是比重不均匀,在粉末状态的情况下,会分离出不同的层次。 往往分出现大量的残渣,爆炸产生的威力,不足以推动弹丸快速出膛。 其次是装药方式,采取后世纸包定装,减少装填火药的时间和效率,最后则是改进发射方式,采取燧发枪。 刘明遇自己是一个嘴炮王者,说起来头头是道,可是真正的实践操作嘛,只能呵呵。 刘明遇望着施良材、陈全以及刘富贵道:“你们三个相互配合,成立一个专项小组,刘富贵负责提供资金支持,施良材负责提供工匠,陈全负责技术支持!” “是!” “哦对了,还有你们辎重司在打造厢式大车的时候,需要改进两点!” 刘明遇认真地道:“第一就是桥式减震!” 其实桥式减震就是一块钢板拼装在一起,组成一个桥形,一旦遇到路面不平的时候,可以起到减震效果,当然,这绝对会比没有减震更好。 从技术上来说,这也不存在技术难题,钢板可以人工打造,就相当于打造一根更长一点的刀胚而已。 施良材躬身道:“这点不复杂,马上就可以直接做,只是……” “只是什么?” “这一套桥式减震可是要费不少铁,可咱们营中的铁……” 刘明遇也知道,在明朝钢铁卖的比铜还贵,这谁敢想象?一斤需要两钱银子,也就是二百文,差不多两斤重的铜,买一斤四两铁。 刘明遇现在没有地盘,也没有铁矿,开采铁矿绝对可以赚翻天。 刘明遇望着刘富贵道:“这事你可以找周裕光去办,他对仓吏那边熟!” 要说把崭新的兵刃和铠甲,成车成车往外拉,那还是有些困难的,一旦被发现,那是要掉脑袋的。可是,钢铁会生锈,也会磨损,朝廷也会给予一定的损耗,看库房的那些家伙都精着呢,这是他们的财源。 “是!” “如果有铁,马上就可以做!” “这样最好!” 刘明遇道:“咱们天字局大大小小的车辆三四百辆,要争取全部换装减震同时,也要准备一个技术小组,制造轴承!” 从现有技术上来说,制造圆柱式轴承有些困难,古代的大车都是用轴套,不仅费力,而且容易出车祸。 圆柱式轴承,技术难度不是很大,别看没有机械操作,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标准化,只要完成标准化,这个轴承制造出来难度不是很大。 天字局就在崇祯三年二月初五的晚上,多了四个小组编制,分别是火药改良小组、迅雷炮机械改良小组、火铳发射改良小组、以及成品、半成品药品改良小组。 这四个小组,全部直属刘明遇。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蒙蒙亮,天字局的值日哨官就开始吹响哨子,听到哨声,天字局除了没有训练任务的辎重司、医护司,包括军务司、军法司以及五个战兵司,都急忙从各自的营帐内跑出来。 火速集合,刘明遇在训练中,有奖励,有惩罚。全局训练前十名的哨,奖励吃食和菜,包括哨长,当然,前三名的司也有奖励,最后三名有处罚。 集合,也是军法官考核的一项内容,没有人敢拿自己的吃食大意。 天字局七个司组成大小三十五个方阵,然后开始列队,报数。 天字局的士兵扯着嗓子喊起:“一、二、三、四……” 魔音灌耳,立即响起各局各司战友的亲切问候。 刘明遇自然知道这些同袍对天字局不满,可不满归不满,刘明遇也不会因为他们的不满而停止训练。 天大地大,训练最大。 第059章会叫的孩子有奶吃 就在天字局开始热火朝天的训练时,卢象升也带着天雄军的副将张鸿功、中军营等将领,一起巡视天雄军的各营各局训练。 卢象升看了雷时声部以及李重镇部,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 唯独卢象升现在直管的天雄军骑兵营,还勉强可以做到令行禁止,这多少有点安慰。 “太乱了……” 卢象升对于天雄军乱糟的除形显得不满,严重不满。以前没有比较,现在跟骑兵营相比,其他各营简直不能看。 张鸿功苦笑道:“卢大人,这已经不错了,他们才训练几天?表现当然不尽人意,想要做到令行禁止,没有一两年的训练是万万不行的。” 卢象升的脸都皱了起来:“要一两年这么久?” 整个天雄军就一个职业军人出身的人,那就是张鸿功,他是阵亡在萨尔浒之战中大明高级将领少保左都督杜松的旧部,当年参加过萨尔浒之战,不过当时张鸿功还是游击,回来之后就升为参将、天启朝升为副将、总兵。 “这已经是最理想的了。绝大多数士兵都不识字,光是让他们分清楚东西南北前后左右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要让他们看懂旗号,记住击鼓冲锋,鸣金后撤,就更难了。” 张鸿功叹了口气道:“至于建造营寨、设置陷阱拒马、组成军阵、多兵种配合这些可能需要几年时间慢慢摸索、磨合才行……” 卢象升听到这话,脸色更苦了。 现在朝中的争论,基本上快要达成一致了,由孙承宗挂帅,卢象升、刘之纶、祖大寿分作三路主路指挥,各自率领各自的部曲,同时从西、南、东三个方向向遵化、永平府发起攻击。 政治,就是妥协的产物,处理好首尾,随时可能出征,别说一两年,一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的天雄军虽然人数增加,可战斗力…… 就在卢象升浮想联翩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来到前营,与杨世恩汇合之后,一路向天字局的营区走来。 刘明遇这时非常骚包,身穿银甲,骑着御赐的白马飞飞。 刘富平给刘明遇牵着马。不牵着不行,刘明遇的骑术,是在旅游景区练出来的,有人牵着着,他可以骑着马,慢慢走。 平时,刘大少爷可是坐马车的。 刘明遇刚刚进入训练校场,值日哨官,立即吹响哨子,在正三三两两的坐在校场上朝这边张望的士兵听到哨声,像挨了一枪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抄起训练用的木枪、木刀、盾牌火速集合,动作迅速,干净利索。 这一幕,落在卢象升眼中,他连连点头,显然对自己士兵的表现相当满意。 “报告千总,天字局全局应到两千一百零六人,实到一千六百五十一人,其他人员各有任务,汇报完毕,值日哨官马应虎!” “归队入列!” “是!” 刘明遇望着站得松松垮垮的除列,勉强能看。 刘明遇朗声说道:“兄弟,请稍息。” 众将士整齐划一的稍息,这一幕落在卢象升的眼中,不仅仅是满意了,而是震撼。 张鸿功更是瞠目结舌,他刚刚说要做到令行禁止,整齐划一,最少需要一两年,可事实上,刘明遇的天字局,与其他各局成立时间一样,不分先后,最大的区别是天字局从抵达京城城外就开始训练,这才训练几天? 满打满算不到十天。 张鸿功一脸呆滞:“他怎么做到的?” 卢象升道:“本官也想知道,先看看!” 刘明遇自然已经发现了卢象升一行人,该装逼继续装逼。 “老兵与新兵的区别是什么?” 众将士扯着嗓子大吼:“老兵们只会抱怨训练强度不够,而不会抱怨训练辛苦……” 一千六百余名士兵扯着嗓子大吼,声音之大,让卢象升也感觉震撼。 等着众将士把老兵与新兵的区别,就是生与死的区别吼完,刘明遇道:“不错,不错,你们要永远记得,训练时多流汗,战时多流血!” “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刘明遇满意的点点头,翻身下马,走向卢象升:“末将拜见大人,天雄军前营天字局集合完毕,请卢大人校阅!” 卢象升望着天字局的三十五个方阵,每个队形都昂首挺胸,出奇一致的服装、出奇一致的精神面貌,整支大军浑然一体,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力,当一千六百余顶钢盔那火红的盔缨迎风舞动的时候,那无声的、令人震撼的力量,即便是关宁军也相迎见绌! 卢象升是震撼。 可卢象升身后的雷时声、李重镇等将领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当然,天字局要与后世的阅兵队形是没有办法比的,哪怕是普通一座高校的校庆阅兵,也差点意思,可是凡事就怕比较。 毕竟,全靠同行衬托。 明末军队烂得一塌糊涂,建奴还被衬托成了东北亚第一强军呢。 卢象升的声音有些异样:“这是你训练出来的精兵?” “没错,我天字局下辖九司三队,除医护司、辎重司有任务,没有参与训练,五个战兵司、加上司务司、军法司,都在这里!” 卢象升发现了问题所在:“九个司?为什么只有五个战兵司?” 刘明遇解释道:“战争,打的就是后勤,我们大明在面对建奴的时候,通常都是被切断粮道,不战自溃,所以,一支军队要想保证战斗力,最不济也要有十天半个月的自给力,否则在战场上,一旦被包围,就是死路一条!” 卢象升有些明白刘明遇的做法了,他在天字局刚刚成军的时候,就带着四百多辆大车,简直把一个局,弄成了辎重队。 现在其他各局都没有打造大车,刘明遇却自己筹备银子,贿赂辎重兵的官员,弄到不少木料和铁料。 “拱辰,你干得不错!” 刘明遇笑道:“大人过奖了,要不要我让他们演练一番?以便大人考核?” “练演就算了!” 听到这话,刘明遇松了口气。 其实这几天时间,天字局只训练了一样,那就是集合,整除,三大步伐只学会齐步走,跑步和正步压根就没有训练。 卢象升感叹道:“本府年青力壮,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时候,一支部队能战与否,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天字局从上到下斗志昂扬,显然是一支来之能战的精兵,你能在短短几天内练出这样一以精兵,真是不可思议!”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当年大秦名将章邯,可以把一支骊山刑徒,打造成横扫天下诸侯的精锐,这才哪到哪儿啊!” 听到刘明遇谦虚,其他天雄军将领羞愧万分。 卢象升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只是时间上来不及了,他淡淡的笑道:“马上要打仗了,你要做好准备!” “末将愿为大军前锋!” 刘明遇道:“不过,还请大人支援一下天字局!” “你想要什么?” 刘明遇毫不迟疑的道:“火炮,我准备在天字局成立一个直属炮兵司,一支军队没有炮兵,那可是要吃大亏的!” “你不是有十六门虎蹲炮了吗?” “虎蹲炮算什么炮啊,我不要红夷大炮,只要佛郎机子母炮!” “回去我想想办法,找兵部给你调个十几门!” 卢象升自然可以轻松弄到火炮,毕竟以他与侯恂的关系,搞到火炮不难!” “大人……”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你还想要什么?” “火药,最好再来个几万斤!” “什么?” 卢象升摇摇头:“没有,没有,枪炮局也没有几万斤火药了!” “那就两万斤,不能再少了!” “一万斤!” “一万五……” “你当买菜呢?”卢象升急眼了,盯着刘明遇,一脸不善。 “一万斤就一万斤吧!” 刘明遇有些不满地道:“谢大人!” 第060章违反军规处罚俯卧撑 翌日,天雄军前营训练场上,又少了一个司。从今天开始司务司取消训练任务,司务司与医护务、辎重司一样,开始迅速投入备战之中。 作为天字局的军务司的编外人员,周裕光每天都非常忙碌,他像散财童子一样,拿着刘明遇白花花的银子,从军需那里倒腾过来一批批物资,这些物资包括陈旧的布帛,棉花,以及铅子、火药、甲胄、兵刃、铁料、盐等等。 从吃喝的伴食、粮食,再到穿的布帛和鞋子、甚至是连弓弩等武器,甚至包括火炮,能贿赂军官获得的物资,刘明遇是不吝钱财。 要说刘明遇不怕花钱,这其实就是多亏了他热血争霸系统,京城周围流民百姓很多,天字局给这些流民百姓一些陈粮的杂粮煮成的粥,每个人花费不到五文钱,这些流民百姓就可以给刘明遇供献一个声望。 每一点声望,就是一个系统商城的积分。刘明遇就像在当初的大名府元城县一样,十二口大锅,日夜不息,这样以来,刘明天每天可以增加四千至五千点声望,也就意味着可以赚四五千两银子。 如果刘明遇积攒着这些声望不花掉,估计他早就可以开启二级商城了。虽然系统没有解释,也不会向刘明遇介绍,他也渐渐明白过来。这个声望点或者说系统商城的积分,就是鼓励刘明遇对百姓好。 也是让他提高民间威望。 周裕光采购回来的布帛和棉花,刘明遇也让刘富贵利用流民百姓中的妇女,只要他们给天字局做工,每天可以挣一升粮食。 粮食虽然不多,却吸引大约七八百名妇女参与工作,她们用自己的双手,快速为天字局的将士缝制被褥、衣服。 除了天字局将士身上的鸳鸯战袄,刘明遇也让这些妇女为将士们缝制每人一床被褥,虽然已经进入二月份,天气依旧冷得吓人,冰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也就意味着现在的气温,还是持续零度以下。 刘明遇陆续兑换的银子共计超过六七万两,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银子,都是毫无杂质的高纯度银锭,而且成色极佳,深受那些贪官们的喜爱。 刘明遇似乎应该感谢这些贪官,要不是他们贪污腐败,刘明遇也不可能获得这么多的物资。 司务司也雇佣那些百姓为天字局的粮食炒制干粮,就是把麦子炒熟,然后再磨成熟的面粉,里面加入盐和肉干,一旦战争局势紧张,将士没有机会升火做饭,也能吃点东西,挡挡肚子。 这些炒面每个士兵按照两斤的粮,准备三十斤。这就是六万余斤,可不是一个小的工作量。 同时,刘明遇还利用一切办法,打造大车、购买骡马,收集草料,在民夫和辎重的辛苦努力之下,天字局隶属于医护司的五十辆厢式大车,打造完毕。 这些大车,与普通的大车相比,多了桥式减震结构,也增加了滚柱式轴承,推动起来非常方便,增加了桥式减震和滚柱式轴承,大车在行进过程中,要省力约三分之一。可同样,载重量也增了三分之一。 别的局,大车可以运输十二石粮食,可天字局的新式大车可以运输十六石。当然,迅雷铳的改进工作,进度非常缓慢。 刘明遇对此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手底下也没有厉害的技术人员,只能慢慢摸索,有了这些百姓的支持,总算把医护司的女兵们解放了出来,他们可以学习如何清理外伤、包扎伤口,救治伤员。 最贼的还是陈怀仁,他的医术本来就不算高明,跌打损伤这一块属于外伤,只要敢上手,看几遍就会了,就算弄得伤兵惨叫连天,那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医护司的医护兵训练倒也正常,最不正常的则是粮食消耗实在是太快了,天字局本来吃饭就没有定量,以吃饱为准,所以在正常情况下,每天的粮食消耗是其他各局的一倍半,现在加上流民百姓,那就是两倍有余。 “陈怀生!” 刘明遇指着陈怀生的额头道:“你耳朵塞驴毛了?老子的话你听不明白?医护司你怎么又收人了?” “回禀千总,这不怪我,他们赶得赶不走,我也没有办法,他们说了,不要军饷,管口饭就行!” 刘明遇摇摇头:“不行,医护司都已经三百多人了,不能再进人了!” “大人,大人……” “求求您了,别赶我们走!” “我们不要军饷,管饭就行!” “我们效忠大人……” 刘明遇面前呼呼啦啦跪下来一片人,这些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还有少女,人数在八九十人左右。 刘明遇假装没有看到陈怀生给这些少年少女使着眼色,让他们围着自己求情。 刘明遇想了想道:“你们这些人,有谁识字?” 就在这时,一名瘦弱的少年,缓缓起身。 “回禀大人,学生没过童子试,读过五年私塾!” “可以!” “大人,我读过诗……” “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刘明遇看了看这些少年,连会写自己的名字都算上,有九个人会读书。 “孙长庚!” “卑职在!” “这九个人交给你了,他们九个人以后跟着你学读书识字,你要像识字班一样,好好教!” “是!” “刘富贵!” “到!” “你去挑人!” 军务司与其他各司不一样,这是一个空有司级架的司,人数最少,其实连哨都没有满编,只有三十九个人。 “挑选多少人?” “军务司以后设财务哨、负责管钱,一个物资少管物,一个哨负责采购,一个哨负责账务!” 刘明遇沉吟道:“你看着挑选!” 陈怀生的用意,刘明遇自然是清楚的,但是这个货绝对不能惯着,要不然,他敢把外面的流民都拉过来当兵。 陈怀生的脑袋头大如斗,私自招募士兵可是军中的死罪。 “来人!” “孙长庚!” “在!” “医护司把总陈怀生,违反军规,罚处……” 刘明遇知道马上要打仗了,这是军中的唯一一个医官,要是打伤了,将来可是非常麻烦的。 不能打伤,那就处罚:“俯卧撑三十!” 孙长庚问道:“啥是……俯卧撑?” “陈怀生,听我口令!” “趴下!” 陈怀生无奈只好照做。 周围的士兵窃窃私语。 “这是干啥?” “打军棍?” “咱们天字局可没有军棍!” …… 刘明遇没有理会周围士兵的议论。 他上前指着陈怀生道:“抬起来,肚子和腿不许挨地……” 陈怀生惶恐地尝试着将肚子和大腿向上一抬,不自觉地两臂一用力,身体便抬了起来。 “对……俯卧撑的第一条,便是趴下,除了手掌和脚尖,身体的其余部位一律不得挨地。” 刘明遇接着道:“将两臂撑直……” 陈怀生做出俯卧撑的基本动作。 “听我口令,两臂弯曲,直至鼻子尖将将碰到地面,注意身体其他部位,不许接地……” “两臂再撑直!” “再弯曲!” 刘明遇指着地上的陈怀生道:“这便是俯卧撑,知道了么?” “知道了!” 孙长庚感觉这俯卧撑,就像那个啥…… “双臂撑直,弯曲,再撑直,这就是一个俯卧撑,你明白吗?” “明白!” “监督陈怀生做三十个!” 俯卧撑不会伤到身体,可是没有训练过的人,想要做三十个俯卧撑,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当然,俯卧撑可以锻炼身体,对士兵有好处没有坏处。 “违反军规!” 刘明遇望着孙长庚道:“以后就处罚俯卧撑,从十个到一百个不等!” 陈怀生可不敢反抗,按照刘明遇的要求,认真地做好了三十个俯卧撑,可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怀生的手根本就不受控制,哆哆嗦嗦…… 最终那个酸爽,非常奈斯! 第061章实现骡马化的天字局 提起天雄军前营的天字局,杨世恩也有些头疼。 这个天字局特立独行不说,关键是,虽然隶属于前营,却不怎么卖杨世恩面子,杨世恩有一个本家侄子杨得胜,在天字局担任哨长。 杨世恩在巡视的时候,明确表示,杨得胜是他的侄子,不要让刘明遇关照他,果然,刘明遇非常严格地执行了这个命令,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搞特殊。 杨世恩对天字局,还真没有多少管理力度,首先是人事权,掌握在杨世恩的手中,刘明遇想升哪个哨官担任坐司级官员,必须经过杨世恩的同意。 刘明遇从来都是报备一下,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在天字局,不被认可的把总有三个,第一个是军务司把总刘富贵。 刘富贵是刘明遇的长随,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情,然而,却从亲兵哨长,直接升任军务司把总,其次是医护司把总陈怀生,再次则是军法司把总孙长庚,因为其他局,都没有这三个司。 然而,刘富贵也好,陈怀生也罢,该享受把总级别的俸禄,依靠享受,特别是医护司的陈怀生,一个月可以拿到六百多两银子,绝对是这个时代高薪中的王者,从一品大员的俸禄还要高。 当然,刘明遇也不会让陈怀生轻松拿到这一笔钱,在三个月为期限,医护司所有人员参与考核,考核分为战地医护、战地紧急救治、伤兵护理等专业科目,也有军法、军事素质考核,考核不合格,直接罚钱。 这让陈怀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当然除了刘富贵和孙长庚都是额外外委,既从九品,是最小的官职。每年俸禄是五石,而把总则是正七品,每年俸禄七石五斗,所差两石五斗,刘明遇私人可以补上,而且每个正式把总,副把总、哨长、副哨长,包括队正级别,都有补贴。 这一点,杨世恩根本就管不住。谁让刘大少爷有钱呢?当一个千总,家里给砸了好几万两银子的汇票。 至于说,杨世恩同样也管着刘明遇的给养,可架不住刘明遇可以直接找到卢象升,他要是敢在给养上做手脚,自己这个营参将不用干了,卢象升可是宠着刘明遇。 最让杨世恩嫉妒的是,刘明遇非常有钱,在这期间,他居然在京城附近购买了三百多头骡子,还有一百多头驴。率先第一个,在天雄军军中实现了骡马化。 天字局的编制其实一直超编,拥有九个司四十八哨共计一百九十七队,将近两千四百人。 可是,天字局却拥有四百五十二辆大车,以每辆大辆可以乘一个队来计算,整个天字局还绰绰有余。 杨世恩也在怀疑,刘明遇到底有多少钱。 事实上,刘明遇从大名府出来的时候,只有不到三万两银子,其中两万多两银子还是帮助卢象升打劫铁公鸡的意外之财,真正刘进贤给刘明遇的银子只有不到一千两。 自从抵达京城以来,刘明遇收获了共计十五万点声望,同时也花出去了十四万多两银子,这些银子或是变成了将士们身上穿衣服,鞋子,或者是肚子里的食物,或者是流民百姓的食物。 刘明遇可不管别人如何嫉妒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非常高调,天字局的将士隔三差五可以吃顿肉,或者是雇佣流民百姓去拒马河捕鱼。天字局的将士不仅仅吃得好,但是训练也刻苦。 当然,天字局还是第一个拥有炮兵司的局,原天字局第五步兵司,被刘明遇直接拆了,原来的火铳手,分到第一至第四步兵司,第五司只有十六门虎蹲炮以及十八门佛郎机子母炮,全司共计三十四门火炮,另外还有十六辆迅雷炮车。 因为炮兵阵地是敌人的主动方向,在现如今虎蹲炮只有二三百步的射程,佛郎机子母炮也只有五六百步的射程,而且还是黑火药,炮兵阵地可没有隐秘的可能性,一旦开发,敌人肯定会对炮兵阵地发起猛攻。 刘明遇将迅雷铳放在第五司,其实也是为了阴人,一次敌人对天字局的炮兵阵地发起攻击,那么他们就会尝试一下迅雷炮的威力。 现在经过纸包子弹,装填速度快了很多,差不多一轮装填需要一柱香多一点,每个队两辆,共计两个哨。 而虎蹲炮的编制与迅雷炮一样,一个队两门炮,其中发射阵地是,其中指挥炮长一名,主炮人一人,一炮手两人,预备炮手两人。共计两哨人马。 佛郎机子母炮发射虽然简单,与虎蹲炮差不多,一个人指挥,一个人放子炮,一个人点炮,三个人就可以操作。 然而,由于发射速度快,需要更多的士兵装填子炮,就像重机枪打击组一个,明明三个人可以分解重机枪,却需要一个班的人数。这是因为需要更多的士兵压子弹,才能保持重机枪的持续射击。 现在的第五司共计三十四门,却拥有六个哨兼三队。全司共计三百二十九人。 这天,刘明遇来到辎重区的营区,看着摆着一副铠甲,看样子是非常新的铠甲,并没有穿戴过。 刘明遇微微用力一提,这才感觉到这副铠甲不一般,重,实在是太重了。 普通的明制明光铠甲重约十八斤,以明制每斤五百九十四克计算,约合后世的10692克,也就是十公斤多点。 然而这副铠甲勉强一只手能提起来,至少四五十斤开外。 “刘富贵,我记得没让你买重铠啊,你怎么……” 施良材笑了笑道:“千总,这不是买的,是徐猛参照宋朝的步人甲打造的重甲?” “步人甲?” “怎么样?” 施良材显摆的道:“用大块钢板制成的弧形胸甲、肩甲、胫甲异常坚厚,即便是用弓箭近距离射击,也难损分毫;其余部位的则是用甲片联接而成,一片叠着一片,一层叠着一层,其中几片损坏了,只要将它换掉,又能继续使用!由于胸甲和胫甲是用大块钢板制成的,甲叶的数量也就少了很多,重量也相对的下降了不少,嗯,这么一套甲,重达三十九斤!” 三十九斤,就是二十三公斤多。 “我的老天爷!” 刘明遇摇摇头道:“这种重甲没有用啊,一身铠甲加上头盔、巨斧或朴刀,那还不得五六十斤?扛着这一身行头去打仗,还不得累吐血啊!” 刘明遇是没有能力背负着如此重甲打仗,别说是刘明遇,至少在天字局的两千四百人中,也难以挑出可以背着如此重甲打仗的人。 “千总,俺可以!” 这时,正在施良材身后蹲着的一名辎重营士兵突然站起来,施良材的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五,而这名士兵的身高比施良材高出一头,比刘明遇这个一米八二的大汉还要高半头,据目测,对方绝对超过一米九。 站起来,如同鹤立鸡群。 施良材道:“千总,他叫徐猛,这步人甲就是他打造的!”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重甲需要大量的重甲士兵,在一起才能发挥出威力!” 其实,刘明遇如果有条件,也愿意使用这种重甲,除非是攻城的重弩,或者是床弩,一般冷兵器,根本就没有破甲的能力,当然,就算是火铳近距离也无法穿透这种重甲。 如果可以装备几千套重甲,刘明遇自己可以带着这支军队杀向辽东,杀得建奴跪下来叫爸爸。 然而,非常可惜。 就算可以打造出如此重甲,但是像徐猛这样身高超过一米九,体重超过一百六七十斤的大汉,还不容易找到。 明末的百姓身体素质,都普遍营养不良。眼下虽然没有办法,将来有机会。 “这副铠甲花了多少钱?” 徐猛道:“不算铁料的话,那就没花什么钱,我们十七个人,干了五天!” “你一个人顶五个人吃饭!” “如果是这样的话,效率太低了!” 刘明遇财大气粗,才不怕大肚子汉,大肚子汉又能怎么样?他现在养得起。 施良材也和陈怀生一样,从流民中挑选了一些会手艺的工匠,当然以铁匠、木匠这些技术含量低的工匠居多,辎重司现在是六个哨又加三个队,全司共计三百三十六人。 徐猛尴尬的笑了笑,他也不敢反驳。 要说起来,徐猛还真是一个极品,他本是遵化人,因为家里养不起他,在通州拜了一个铁匠师傅学习打铁,他倒是学了十一年,按说早已出师,只是饭量太大,愿意跟着他的师傅吃。 后来,他的师父死了,铁匠铺的生意却一落千丈,听说刘之纶在招兵买马,他就带着自己的师弟前去投军。 结果,因为太能吃了,被赶出军营。 直到现在遇到了天字局,他们的粮食供给多,而且不限量吃饭,特别对徐猛的脾气,就这样,徐猛现在成了辎重司铁匠哨的哨长,管辖着铁匠哨的五十名铁匠。 “重甲暂时不忙着打造,先做其他工作……” 不等刘明遇说完,“咚咚……” 卢象升的中军方向响起了聚将鼓,鼓声一响,刘明遇大声道:“所有把总,跟我前去中军大帐,副把总集合部队!” 各营各局又是鸡飞狗跳式集合,天字局早已习惯了,反倒是非常顺利。 卢象升望着众将领,开门见山的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兵部命令,我天雄军担任右翼主力,配合左翼刘之纶部,进攻遵化,替陛下分忧,不得有误。天雄军以前营为前锋,右营居次,依次是左营、中军营,卫营殿后,明白吗?” “明白!” “各部回去集结部队,造饭,半个时辰之后出发!” “遵命!” 卢象升也没有搞什么誓师出征这类的面子活,直接下令,马上部队准备开拔,天字局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的大车多,骡马多。 铁匠炉熄灭,辎重营收起铁料和帐篷,该装车的装车,该丢弃的丢弃,四百五十二辆大车,装了足足二百多辆物资和粮食,弹药之类的东西,二百辆大车则用来拉载士兵。 每辆大车坐一个队,两千四百人两百辆大车拉完。 第062章肥羊来了 骡马化部队的主要标志,就是武器装备和人员都是骡马驮运。现在毫不客气的说,天字局已经做到了这一点。 天字局的各司,拥有一个辎重队,这个辎重队虽然加上队长才十二人,却有一个伍五人组成的专职饲养员,负责喂养骡马以及处理骡马疾病问题。五人组成的车辆维修团队,共计二十二辆大车,其中十八辆是用来运输士兵,一辆武器弹药和被服帐篷等物资。 这其实不算是辎重队,应该称为后勤保障队。 天字局的各司,都有辅队,比如军法队、医护队,这些人员都是伴随各司行军和战斗序列行军,一个司,至少需要十八辆大车才能满足部队的运输功能。 每个队的伙夫,在行军状态兼职驭手。 四个战兵司,就需要八十八辆大车,当然,这其实并不多,需要大车最多的其实是辎重司本部,他们需要运输的物资更多,不仅仅有粮食,弹药,还有炮弹,各种乱七八糟的物资。直属辎重司的大车就有三百多辆。 当然,还有医护司,拥有五十多辆大车,也幸亏这些木料不需要钱购买,而是通过行贿的方式获得的朝廷仓库里的上好木料,都是阴干三年以上的好木料,如果放在市面上购买,这些木料就足以把刘明遇的家底掏一半,打造大车的工匠都不需要工钱,流民百姓充当了一部分,辎重司的士兵承担了一部分,要不然,这些大车就足够掏空刘明遇的家底。 市面上一辆这样的大车,不带桥式减震和滚柱式轴承,还需要二三十两银子呢,加上骡马,一辆大车就需要四五十两银子…… 反正,卢象升是掏不起这个钱,无法让天雄军实现骡马化,也就是说,这个模式是不可复制的。 骡马化有骡马化的优势,士兵们不用行军走路,可以保持较充足的体力,也可以保持上八九十甚至上百里的行军速度,这可是明朝军队不具备的行军速度。 非常可惜的是,这段时间在京城城外刘明遇买了很多粮食,哪怕四百多辆大车全部装粮食,依旧无法装完。 对于这些多余的粮食,刘富贵也非常头疼。 “少爷,这些粮食怎么办?” 天雄军在京城可没有驻防军营,广渠门外的军营只是临时军营,一旦天雄军撤走,这里就会变成京郊的农田,开春以后,百姓还要在这里种地。 刘明遇也没有办法留下一队人马,在此看守。 刘明遇想了想,看到了营区外面徘徊的流民百姓,这段时间天字局有很多工作,比如打造大车,缝制被褥和衣物,以及做鞋子、袜子,让流民百姓与天字局形成了良好的关系。 当然,关键是这些流民为刘明遇前前后后贡献了十五万多的声望,要不然,刘明遇也没有这么多钱行贿,更没有办法将天字局的士兵喂饱。 这些粮食如果放在市面上,值不少钱,不过由于是行贿仓库的官员,买回来的时候非常便宜,每石粮食甚至不需要五钱银子。 “放开营区,让百姓们进来!” 众百姓在天字局直接亲卫哨的维持下,纷纷进入营区,呼呼啦啦进来了一两千人。 刘明遇登上存放粮食的粮垛,朝着身边的亲卫道:“我说一句,你们跟着大喊一句!” 众亲卫士兵表示明白。 “乡亲们,爷们要去前线上战场打建奴了!” 众亲卫士兵也跟着大喊起来,许多周围的天字局士兵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一浪接着一浪,让周围流民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刘明遇接着道:“爷们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些粮食放着也是放着,就送给你们了,如果爷们回不来,拜托乡亲们给刘某上柱香,谢了!” 军务司和辎重司的士兵,按照刘明遇的意思,将两千余石运不走的粮食,就将这些粮食分放给百姓。 刘明遇耳畔传来几乎连在一起的电子音,声望+1+1+1+1…… 这一波,又赚大了。 就在刘明遇骑上自己的白马飞飞,朝着众百姓挥挥手告别的时候,一个响亮的电子音在刘明遇的心中响起。 “恭喜宿主,声望突破十万,可以开启二级商城,请问宿主是否开启!” “我去!” 刘明遇早知道会出现这一幕,他来到京城的第一天就向流民百姓发粮食,也不会搞什么施粥了。 事实上,刘明遇也不知道是自己发粮食引起的巨大声望增加,还是以为自己那句“如果爷们回不来,拜托乡亲们上柱香”感动了众人,总之,他的声望突然增加了三万多。 刘明遇并没有立即开启二级商城,而是直接下令道:“天字局,出发!” “出发!” 天字局同样是第一司刘永顺所部开始出发,早已准备完毕的第一司将士们,二十二辆大车,浩浩荡荡离开营区。 杨世恩望着一辆接着一辆大车,心中酸溜溜的道:“知道的是天字局出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辎重车队出发了!” 没有办法,有钱就是任性。 随着刘明遇第一司第一哨第一队为前导,一辆大车接着一辆大车,缓缓驶出天字局的军营,在第一队之后,第二辆大车,则是刘永顺与他的亲卫队,呼呼啦啦…… 一辆大辆接着一辆让人目不暇接。 天字局排成了一个夹心三明治的阵形,前面四个步兵战斗力最强,排在最前面,接着则是近战无力的炮兵司,炮兵司六个哨基本上没有战斗力,只有一个军法队和警卫队,算是有点战斗力。 接着则是医护司,医护司不仅仅没有近战能力,远战也不行,他们身上倒是配备的武器,无论男兵还是女兵,都装备一柄制式的雁翎刀。这其实是明朝制式军刀,重约两斤八两,战杀伤力还可以。比起破军刀差得多。 女兵装备的则是柳叶刀,也可以说是雁翎刀的缩水版,辎重司铁匠们根据雁翎刀折断雁翎,取出直刃尖头,形成一把长约两尺半,尺长一尺半的短刀,重约一斤八两。轻重适合女医护携带,也不影响战场救治,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在医护司行军队列之后,则是军务司与辎重司的混合部队,虽然军务司长刘富贵和辎重司把总施良材共属把总级别,但是军务司却可以管理辎重司,而且军务司的偏向文职,两个司之后,才是负责殿后的军法司。 军法司算是后卫部队的担当,也是天字局的战略预备队。 卢象升骑着战马,看着天字局浩浩荡荡四百五十二辆大车缓缓出营,他有些不忍直视,平时还看不出来,现在却可以看出,天字局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杨凯急忙向卢象升解释:“大人,末将可没有关照刘明遇,他的那些物资和装备,都是他自己搞的!” “自己搞的?这需要填补多少钱?” 杨凯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反正京城最大的冤大头就是他了,人家当官为财,他倒好,自己快把家底掏空了!” 天字局从京城出发,向遵化府前进,速度提升非常快,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已经拉开了地字局二十余里。 等地字局紧赶慢赶,天字局已经吃过晚饭了,甚至开始了每天晚上的集中学习分析会议。 现在的天字局大车多,将大车与大辆相连,就形成了一座车城。刘明遇安排第一司派出一个哨的哨兵四队尖兵,前出大营二十余里,担任尖兵,警戒前方。同时,军法司也派出一个哨,分别派出后方和左右两翼,担任警戒。 天字局主力人马该休息就休息,该学习的哨长进行学习,同时,刘明遇身边除了直属的几个队以外,又多成立了一个教导哨。 这些一个哨的士兵,其实只有二十六个人,由十伤愈归队的哨长周阿生担任哨长,这个周阿生是良乡县战斗中,全身上下中了九刀,不过由于是哨长,身上披着铠甲,只算是皮外伤。 周阿生所在的哨隶属于第二司的第四哨,马成功所部,新提拔的哨长张谷丰在带领二司四哨训练中成绩保持不错,人家好好的,也没有必要替换,可是伤愈的周阿生也不能不安置。 思来想去,刘明遇就将伤愈合归队的士兵,统一成立了一个教导哨,这个哨,虽然只有二十六个人,却有十五名伍长,九名队长,只有两名普通士兵。 刘明遇的意思是,这个作为一个基层军官培养学校,所有人跟着部队一起训练,连识字学习这个只有哨长才有的机会,也让他们一起学。 经过一夜的休息,第二天一早,天字局开始造饭拔营,继续前进。 卢象升还派人特别交待,压着步子,不要冒进。 “千总,建奴哨骑!” 大军出发不过十几里,还在三河县境内,却遇到了建奴的哨兵。这里明明距离遵化城还有二百多里。 这支建奴骑兵其实是镶红旗旗主岳托放出来的哨兵,虽然说皇太极从北京城外撤退已经半个月多了,可是,建奴这一次缴获实在是太大了,光俘虏的百姓就十几万人,这些俘虏虽然以青壮男女居多,可问题是,建奴缴获的粮食、金银财宝也多。 行军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为了防止明军追击,别说三河,就算是北京城,外围一直都有建奴的骑兵盯着。 天雄军两万余人马出动,要让不被建奴发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天字局两千四百余骑,却拥有四百五十二辆大车,四百多头牲口,却看得建奴哨骑直流口水:“发财了,发财了,你们几个,赶紧回去,悄悄禀告主子,肥羊来了!” 第063章肥羊,不那是肥猪 天字局虽然已经是骡马化的部队,但是,厢车大车却只有五六十辆,除了医护司拥有五十辆厢式大车,其他厢式大车要么归军务司,要么归辎重司。 刘明遇倒是想把所有的大车换成厢式大车,不过却有些不现实,因为那种厢式大车虽然可以快速组成一个队级帐篷。 可问题是,厢壁却有多了近将近两百斤的自重,也就意味着载重会减少两百多斤,这么以来,四百五十多辆大车,则意味着载重减少八九万斤,对于需要运输能力的刘明遇来说,有点不太划算了。 平板式的大车还有一个好处,虽然刮风下雨,有点不爽,可是视野开阔,一旦遇到敌人,可以马上发现。 不过平板马车上装载的物资,那是一目了然。 第五司的三十四门火炮,三千多石的粮食,大量的被褥和武器、药弹,还有数量非常可观的牲口。 哪怕是天字局的士兵,与其他明军可不一样。对于其他明军来说,长枪兵就是人手一支长枪,刀盾兵就是军刀与盾牌,火铳手就是一支火枪,一包火药,一包铅子。 然而天字局的士兵却是人手至少三样武器,长枪手不仅仅有长枪,还有弓弩,火铳兵有火铳,也有破军刀和短刃。 弓弩是战兵标配,短刀则是全军标配……这对于建奴来说,这是不折不扣的大财富。 更何况,天雄军天字局的战兵披甲率也高达六成,当然,除了没有披甲的辎重兵、医护兵,虽然两个司没有披甲,几乎占了四成的人数。天字局这段时间搞了不少铠甲,所有战兵都披甲的,最不济也是牛皮铠甲。 第五司因为部队性质不同,玩火器就不能全身披铁甲,只要碰出一点火星,那乐子就大了。第五司从把总以下,全部都是披牛皮铠甲,轻便,也不会意外引爆火药。 更何况四百多辆大车,这些大车可是宝贵的好东西,可以帮助建奴运走关内抢到的财物。 随着十几名建奴哨兵脱离大队,剩下的三十余骑则紧紧跟着天字局的行军队列。 刘明遇道:“不要理会他们,继续行军,弓弩手做好准备,他们敢靠近,就射他们!” 虽然天字局的战兵司,火枪装备不算太多,只有四分之一,莫约四百余支火铳,但是,射程可以达到一百二十步远的山桑弩则是人手一副,就连长枪手也不例外,然而,刘明遇的话音刚刚落下,这二十余骑建奴居然绕到了天字局的后阵,向天字局的后卫部队扑去。 后卫部队是军法司,军法司的军装颜色和其他各司不一样,而且统一的黑色,在天字局,看着黑色军服的士兵,就知道他们隶属于军法司,看着身穿湛蓝色军服的士兵,无论男女,他们都隶属于医护司。 也不能说是这二三十名建奴目中无人,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民夫和铳手是明军的死穴,从这里切入,那些装备低劣的铳手和压根就没有装备的民夫很容易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最终让整支明军都陷入混乱之中,最终被建奴以一敌十的打得大败。 有时候,经验也是会害死人的,那些建奴哨骑只看到这部份明军,人数不多,而且大车极多,战斗能力最薄弱。却没有留意到,军法司其实并没有按照自己的严格行军序列行军,而是分散到辎重司以及军务司维持军纪。 看到建奴哨骑呼哨而来,辎重司的士兵发出阵阵惊呼:“建奴来了!” 军法司的五个哨的士兵迅速跑向后卫阵线,排成一排,架起弩机,快速上弦,瞄向张牙舞爪的建奴骑兵。 从来没有跟建奴在野外这种情况下干过仗的军法司士兵也紧张得不得了,关键是孙长庚这个军法司把总,他们军法司得罪了全局的士兵,一旦他们敢撤退,不用刘明遇动手,这些士兵可以把他们给办了。 当建奴哨骑冲到距离后卫阵形的最后一辆大车仅五十步处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已经多了一百多军法司弓弩手! 而且人数还在急剧增加!那一支支锋锐无比的三棱形弩箭,密密麻麻的指着他们,让这二三十名建奴浑身一阵恶寒,欲哭无泪! 至于么? 我们不就是一支二三十来人的哨骑嘛,你们至于摆出这么夸张的弩阵来么? 试图咬明军一口的建奴哨骑彻底傻了眼,他们再怎么狂妄也不得不承认,就他们这点人,硬冲上去十个有九个会被那二百多具强弩给射成刺猬,最后一个则会被射成海胆。 可是现在他们离明军已经很近了,根本就来不及后退,怎么办? 没有时间给建奴哨骑思考,孙长庚则下令:“放箭,放箭……” “噔噔噔噔噔……” 金属颤音震颤着所有人的心弦,二百多支一尺长的弩箭暴射而出,接着,他们看也不看弩机射击结果,快速上弦,装填弩箭,然后再次射击…… 事实上,二三十名建奴哨骑在第一轮弩箭的覆盖性射击之下,已经全军覆没了,二百多支弩箭射过去,建奴哨骑像被绊马索狠狠的绊了一下似的,连人带马滚作一团,后面的人仰马翻,甚至有好几名建奴哨骑连中数箭,被那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得汽球似的向后飘了出去。 在军法司第二轮射击的时候,马背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了,然而,近乎条件反射似的接着又开始了第三轮。 “住手,停止射击……” 刘明遇骑着战马来到后卫阵前的时候,盯着孙长庚等道骂道:“你们现在鞭尸吗?睁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瞅瞅……” 军法司的士兵有些尴尬了,这二三十名建奴二三十匹战马,都被射成了刺猬,这难怪,二三十名建奴,用八九百支弩箭招呼。 人均承担三十四只弩箭,在五十余步的距离上,几乎没有可以避开的可能性…… 就在刘明遇斥责军法司士兵的时候,其他各司士兵也在发着牢骚:“你们搞什么,我刚刚装上弹药!” “对啊,全撂倒了,你们吃肉,多少给我们喝口汤吧?” “这算谁的?” “不知道,我反正反正是射了三箭……” “我射了三箭……” “军法司集体斩首三十四级!” 刘明遇转身道:“留下一个哨打扫战场,继续前进!” …… 遵化城西三十公里,龙门口(今清东陵)。 这里是刘之纶麾下的新军驻地,刘之纶的新军背靠龙门口山东侧,坐西朝东,布置了一座连绵十几里的营垒。这些营垒之前,是一道又一道的壕沟,加上一堵一堵的矮墙。 与天雄军的环形工事不同,这个新军的工事四平八稳,横平竖直,有些强迫症的味道,正是因为没有采取环形布置,反而给建奴有机可趁。 此时的镶红旗岳托率领麾下精锐部队带着四千余蒙古军队,八千余明军降军,共计二两万余正在龙门口南侧,进攻刘之纶麾下的南部防线。 也是因为刘之纶麾下的参将康少东倒霉,他打退了一次建奴的进攻,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一名原本死在地上的一名白甲兵,突然暴起发难,康少东没有防备,被一刀刺中小腹。 不过康少东也非常硬气,肠子都流出来了,直接塞回去,搂住那名白甲兵的脑袋,来了一个天地大回旋。 然而,康少东受伤,临时顶替他这个参将之位的是一名游击,勇则勇矣,可惜,反应太慢,被岳托接边攻占三道壕沟,一座营垒。整个新军右翼差点崩溃,关键时刻,刘之纶麾下副将带着预备队支援上来,击退了岳托。 岳托也没有太过在意,这次攻击失败在他的意料之中,本来攻坚就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需要极顽强的意志和很大的决心,以及耐心,反复试探、进攻,直到将守军的武器物资消耗干净,或者瓦解了守军的意志,才能打下来,要是轻轻松松就能破军杀将,那才叫意外了。 岳托指向那道吞噬了许多士兵的性命的战壕,沉声道:“填平它!” 在鞭子的驱赶下,镶红旗的包衣奴才们抡起锄头,从冻得坚硬无比的地面挖出一袋袋泥土,装进麻袋里。 这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地面冻得太硬了,一锹下去也只能挖出一点点土块,想装满一麻袋,得累个半死。 最要命的是,当所有麻袋都装满之后,还得由他们背负麻袋过去填战壕,这绝对是九死一生的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是建奴的奴才! 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的斥侯满面春风,那笑容掩也掩不住,都顾不上礼节了,径直策马冲到岳托面前,滚鞍下马:“主子,大喜,大喜啊,明狗又有援军出城增援遵化了!” 岳托一鞭抽在那名哨骑身上:“屁的大喜,明军增援遵化,我们镶红旗腹背受敌,这算哪门子大喜?” “主子有所不知,这支明军……” 哨兵眼珠子飞快的一转,见有不少蒙古将领在场,赶紧刹住,凑到岳托耳边,声音放得极低,所有人都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看见他在那里嘀咕个不停,而岳托脸上的表情也走马灯似的变换着,先是怒,接着是惊,然后是疑惑,最后变成了惊喜。 岳托揪住那哨骑的衣领低吼:“当真?” “就算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骗主子啊!” 岳托想了想也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事关重大,你马上回去盯住那支明军,我随后就来!” 在岳托想来,天字局可不算是一只大肥羊,应该是大肥猪。 第064章开炮轰他娘 蓟州,夏庄。 距离遵化还有一百余里。 “咻……” 前方莫约十几里的地方,突然升起一支巨大的烟花。刘明遇望着这颗巨大的烟花,微微皱起眉头:“传令兵,命令全局,整军备战!” 烟花是辎重司一名烟花工匠制作的,与后世的信号不同,这颗烟花非常巨大,夜晚点燃,可以让二十余里外的人看到,白天效果稍差,也有十几里地。 这是刘明遇为各斥候队准备的信号弹,这种巨大的烟花,意味着敌人超过两千人马来袭。 随着刘明遇一声令下,天字局立即展开战斗队形,将拉着车的骡马解下来,大车与大车之间联系起来,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车城。 骡马和各种牲口则放在大车之间,用拴在木桩上。 第一司在左前方,第二司在右前方,第三司在左侧后方,第四司部署等右侧后方,这样以来,形成一个几乎是八边形的防御阵形,第五司的十六门虎蹲炮、十八门佛郎机子母炮、以及十六辆迅雷炮,则开始紧张装填火药,保证随时可以击发。 由于飞雷炮的射程太近,直接部署给四个战兵司,作为司直属火力,现在各司则在阵前挖着土坑,准备把飞雷炮埋起来。 四门飞雷炮如果没有大车运输,这是非常不便的,没等天字局准备完毕,地面突然微微震动起来,而且震动越来越明显。 “建奴来了,是大队骑兵!” 刘明遇策马上前,拿出一直挂在胸前的双筒望远镜朝前方眺望。 这可不是刘明遇让人打造的,而是系统商城出品的八倍望远镜,所谓的八倍望远镜就意味着看八千米之远的目标,与一百米之外的目标清晰度一样。 地平线尽头冒出一面旗子,紧接着,一排排骑兵迅速放大,朝这边冲了过来,足有数千之多! “是镶红旗!” “镶红旗算个毛线!” 刘明遇本来也是想钓鱼,结果没有想到钓到一条大鲨鱼,玩大了。谁能想到岳托居然太高看他了,一口气派出了四千余骑过来。 在没有壕沟和防御工事的情况下,别说天字局吃不下,恐怕天雄军也会坐蜡。 天字局的扩充太快,大部分士兵其实是没有见过建奴的,特别是医护司以及辎重司的士兵,医护司的少年士兵,隐隐抽泣起来。 “来人,告诉陈怀生,管好他的人,出了漏子,我扒了他的皮!” 刘明遇接着道:“军法司,维持纪律!” “是!” 随着军法司介入,天字局士兵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弩机上弦,火铳上膛,火炮的射界也准备好,发射药也装进了炮膛,随时可以开火,只等建奴上门。 “主子,主子,就是这股明军!” 哨骑指着天字局的军阵,岳托勒住战马,仔细打量着天字局的阵形,正如哨骑所说的那样,一支莫约两千余人的队伍里,居然有一千多副铁甲,红色的战旗,红色的带着黑色斑纹的鸳鸯战袄,红着的头盔,红色的铠甲,就连大车也被刷成了红色。 远远望去,一片火红。 在正常行车的状态,偏厢护甲是放在车厢里,现在是战斗状态,朝着外侧的护甲则坚立了起来,形成一座车城。大车原本的车轮莫约三尺,车底板则离地一尺半左右,安排着五尺高的护甲,形成一道车墙。 对于车墙,建奴实在是太熟悉了,辽东军,在孙承宗担任督师的时候,就开始大量装备战车,也是克制骑兵的主要手段之一。 除了二百多辆偏厢战车,更多的则是装载着粮食、武器的大车,这让岳托也感觉不可思议,这太肥了。 “这支明军哪里冒出来的?好阔啊!” 镶红旗甲喇额真博尔济哈喇子当时就流出来了。 甲喇额真叶赫布赫倒是还算平静,他倒是问出了问题的关键:“这么一支辎重运输队,携带的只怕是上万人马的给养吧?” 按照明军的配给方式,上万人马一天消耗的粮食莫约二三百石,这些大车上装载着三千余石粮食,也就意味着,这是运输上万人马,十天的给养。 想到这里,叶赫布赫望着哨骑问道:“他们的大部队在哪儿?距此有多远?” 哨骑正准备回答。 另外一名甲喇额真觉罗光都则兴奋的数着天字局的铠甲和火炮:“一、二、三……” 以他比蚕豆略大一点的脑子,数这么庞大的数字,有些难为他了,他数了半天没有数出来,兴奋的朝着岳托道:“主子,动手吧!” 至于哨骑所说二十多里之外,就是这支明军大部队所在,这个消息,被他自动忽略了,他们可是出动了三个满编甲喇,动用了十五个牛录,足足四千五百余骑,如果还对付不了一个区区两三千人的运输队,他们应该自杀,省得浪费粮食。 岳托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字局。 天字局的士兵有条不紊的结成一个空心方阵,左右两翼方变成了盾车,没有惊慌,没有喧闹,甚至都没有往镶红旗看上一眼。 第一司与第二司的五六百名士兵,手持弩机站成三排,后面还有二百多名火枪手压阵,他们用的火枪型号不好判断,反正很粗很长就是了。 为了增加持续的火力,辎重队的士兵被刘明遇抓了壮丁,他们不用打仗,但是要帮助第一司和第二司的射士装填弩机,在这个空心大阵中央,还有一些身着湛蓝色服装和黑色服装的人来回走动,看着子是民夫。 事实上,岳托猜测错了,天字局没有民夫,整个天雄军也没有民夫,不过,镶红旗的士兵则自然而然的认为,这些医护司和军法司的士兵,就是民夫,只要击溃了这支明军,这些民夫都是镶红旗的奴才了。 岳托对这块肥肉的油脂含量还是很满意的,果然够肥。 同样,刘明遇也用绿油油的目光望着镶红旗的上万匹战马,镶红旗虽然不像鼎盛时期的蒙古骑兵一样,一人三匹战马,但是他们则是一人双马。 在刘明遇的计划中,天字局至少还需要一个骑兵司,当然多多益善。 “好多战马啊,这块肥肉可真肥!” 刘明遇身边的刘永顺目光凝重的道:“这应该是建奴的主力吧?不太好打!” 马成功不以为然的笑道:“怕个毛,来得再多,也给他们一锅炖了。千总,俺要是缴获了好马,能不能分俺一匹?” “想啥呢,一匹哪够啊!” 刘明遇笑道:“将来每个司成立一个骑兵侦察哨,咱们天字局也要成立一个骑兵司!” 就在刘明遇幻想着一个司成立一个骑兵侦察哨,一个独立骑兵司,这样以来,他需要至少五个骑兵侦察哨,外加五个哨的骑兵部队,共计需要六百多匹战马。 岳托并没有忽视天字局,就凭天字局的这份安稳劲,也需要他作为对手重视:“博尔济,带着你的甲喇上,半个时辰之内解决战斗!” “主子,不用半个时辰就可以解决战斗!” 博尔济策马越阵而出,拔出腰刀,指着天字局:“进攻!” 五个牛录的建奴骑兵,一千五百余骑应声而出,大声嚎叫着朝天字局冲了过去。刚开始的时候是慢跑,等接近到三百步的时候再渐渐加速,速度越来越快,动能越来越强,到得后来,简直就是风驰电掣,无数只马蹄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声如雷震,让人色变! “标兵,射标箭!” “咻咻咻!” 天字局的标兵射出一只只醒目的红色箭镞,分别插在阵前五十、六十步、八十步,以及一百步的位置上。 天字局的正面位置,是第五司的主阵前,分别摆放着十六门虎蹲炮和十八门佛郎机子母炮,中间位置则分列摆放着十六门迅雷铳,虽然叫铳,可是口径三十二毫米的铳,也可以称为炮了。 “五百步!” 陈全脸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水:“开炮!” “轰轰轰……” 十八门佛郎机子母炮,率先开炮,随着第一轮火炮发射完毕,炮兵弹药手将发射完毕的子炮,也可就是炮弹从炮膛后面取出来,装进去一个新炮子,再次点燃引信。 佛郎机子母炮是后装滑膛炮,与后世的火炮原理一样,子炮爆炸之后,会发射一团凝固在一起的生铁葡萄子,被炸开以后,形成一片火雨。 炮弹落入博尔济麾下的进攻阵中,立即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数十上百名建奴骑兵中炮,被炮子扫倒在地上,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进攻队形不由自主地乱了起来。 一百余骑的损失,岳托疼得脸都变得狰狞起来。 “笨蛋!” “冲上去,冲上去!” 博尔济一脸煞气。 刘明遇看着这一幕,脸上则露出兴奋的笑容。 “轰轰…” 第二轮子母炮又开始打响,这下被炸倒的建奴骑兵更多了,接着,建奴前锋进入了二百步射程之内。 “虎蹲炮,发射!” 三轮子母炮加上一轮虎蹲炮,硝烟弥漫整个战场,博尔济麾下就像狂风暴雨中的小船,被炮弹炸得狼狈不堪。 第065章骑虎难下 整个博尔济的甲喇被硝烟笼罩住了,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实际情况,可以想象,这三轮子母炮加上虎蹲炮,七八十枚炮弹砸过去,博尔济的甲喇一定会损失严重,搞不好会元气大伤。 博尔济在冲锋的过程中,额头被一颗小弹片崩中,鲜血直流,他的眼神仿佛像受伤的野兽一样:“进攻,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进攻是最理想的选择,如果此时撤退,那就再给明军一个重新开炮的机会,此时的前锋距离第五司的炮兵只有不到一百步,咬牙承受着伤亡,只要冲上去,胜利就属于他们了。 毕竟,炮兵可没有什么近战能力。 只是博尔济没有想到的是,刘明遇还藏着大杀器,准备狠狠的阴他一下。 “迅雷炮开火!” “砰砰砰砰……” 十六车迅雷炮车,在天字局第五司士兵的操作下,开始开火,一名士兵扣动板机,板机的击锤打中火绳,点燃火药,火药在枪膛里爆炸,爆炸产生的推力,将弹丸推出枪膛。 随着迅雷炮开火,冲锋在第五司阵前的建奴简直是自己往枪口撞,人和马都在弹雨中痉挛,身上喷出一股股血箭,上去一排被扫掉一排,再上去一排,又扫掉一排。 甲喇额真叶赫布赫和甲喇额真觉罗光都,本来不岔博尔济抢了自己的风头,巴不得他栽个筋斗,但此时却都变了面色,指着不断喷发烟雾的和膛焰的明军军阵失声叫道:“这帮明狗怎么会有这么多火铳?” “难道他们全部都装备火铳不成??” 此时的博尔济所部,承受了原本不该承受的打击,这种原始版本的重机枪,是对付骑兵的最佳利器,虽然迅雷炮可不像加特林一样,拥有着极快的射速,但是,一个人手摇动转轮,一个人开火,效果不弱于后世机关枪点射。 在前排损失掉两百余骑之后,博尔济麾下的士兵再也坚持不住,调头就跑,前面的建奴想往后跑,后面的建奴骑兵还想着冲锋,于是两股骑兵撞在一起,混乱不堪。 虽然说,第五司此时已经快要成为强弩之末了,打得快的迅雷铳已经剩不了几发子弹,可是佛郎机子母炮却可以持续开火,虎蹲炮也完成了第二轮的装填。 “开炮,开炮!” “轰轰……” 博尔济的一个甲喇被打得溃不成军,看到这一幕,岳托可是气坏了,原本以为重视了这支明军,可没有想到还是重招了。 用一千五百余骑,进攻一支只有两千余人的部队,这已经是超强阵容了,要不然,那就是一个牛录,或者两个牛录进攻。 “全军压上去,给爷撕碎他们!” 岳托是真的火了,原本以为遇到一只大肥猪,自己想吃猪食,缴获这支明军的物资和铠甲,壮大镶红旗的实力。没有想到这个肥猪太大,反而一口气崩掉了他的几颗牙齿。 岳托这次可是自作主张,私自离开龙口山,私自脱离战场,没有向汗王皇太极报告就跑过来打野。 当然,这其实不算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只要打赢了,那就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满洲勇士,汗王必然震怒。 如果没有足够的战利品,岳托都不知道拿什么来应付汗王的滔天怒火了!叶赫布赫和觉罗光都也深知这一点,各自率领本甲喇的全部兵力,狂吼着冲向尸横遍野的战场。 此时的觉罗光都,率领麾下的部曲冲向第二司马成功所部,叶赫布赫则率领麾下的部曲冲向第一司刘永顺所部。 面对急速冲锋而来的建奴,第一司和第二司的士兵只感觉呼吸困难,压力山大,他们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望去。 只见军法司的士兵,已经举起刀、端着弩机,弩机对准的不是建奴,而是他们的后背。 用督战队来维持防线,不让士兵临阵逃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天雄军成军的时间段,天字局训练也不充分。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光荣战死,家里可以获得二十两银子,还有一百亩地,你们要是敢跑,格杀勿论,你们的家人连毛都落不着,死了也是白死!” 在军法队的严肃喝令下,第一司和第二司的士兵,总算收起了逃跑的念头。 当建奴的骑兵进攻第一司阵前二百余步,几乎同时第二司阵前也出现建奴的骑兵。 “弩机抬高半指,射!” 刘明遇下令之后,那些第一、第二司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扣动扳机。 “咻咻咻咻……” 天字局左右两翼的弩阵中就迸出无数点寒星,五六百支弩机脱弦而出。 紧接着,弩箭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前面数排的骑兵人和马身上溅出点点血星,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 觉罗光都以为右翼的明军没有开炮,还以为他们的实力不行,没有想到天字局的弩机威力这么强。 当然,与明军边军所使用的武器不一样,这些弩机一部分是孙承宗、刘策从保定府调过来的,一部分则是刘明遇花钱贿赂军需官买回来的,这些弩机都是精品,朝廷将作监生产的武器。 这种武器可是装备给京营士兵的,敢拿以次充好,匠作营以及上下主官除非嫌脑袋够硬。 这些长不过一尺的弩箭锋锐之极,挟着刺耳的呼啸破空而来,镶红旗旗兵的盔甲在它面前跟纸糊的一样,皮甲穿,铁甲裂,一箭贯胸,中者辄倒! 但更多弩箭还是往马身上招呼,不知道多少战马被这歹毒的弩箭命中,而且一旦被射中,往往是大半支箭钉入马体的,高速冲刺的战马狂嘶着倒下,将主人狠狠惯倒在地,不等摔倒的骑兵分清楚东南西北,无数马蹄便狠狠的踩了过去…… 随着两轮弩箭刚刚射完,这些弩射手连弩机往地上一丢,举起手中的长枪,长枪一端顶在地上,一端斜指建奴冲锋过来的骑兵阵。 随着第一排长枪手列阵,后面的火铳手则端着火枪,朝着建奴的骑兵开火。 “砰砰砰……” 随着枪声落下,建奴骑兵又是死伤一地。 还没有结果,随着火铳升腾起的硝烟升起,这些建奴骑兵并没有发现,第一司的阵线上出现四口炮管粗得吓人的火炮,这就是没良心飞雷炮。 “嘭嘭嘭……” 沉闷的声音响起,飞雷炮开始发射,炸药炮凌空飞出,重达二十五斤重的火药炮打着璇儿,落在建奴的阵中。 “轰隆……” 二十五斤的黑火药,差不多相当于五公斤重的tnt,也相当于一枚一五五毫米的榴弹炮炮炮,建奴阵中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在火球的周围,十数名建奴骑兵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撕碎,天空下起了漫天血雨。 两轮弩机以及火铳,加上飞雷炮,并没有完全阻止建奴的冲锋,建奴原本扬起马刀,准备收割明军士兵的性命,此时他们却发现,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长枪丛林。 “不……” 战马冲锋时巨大的惯性,让建奴骑兵根本就来不及勒住战马,只能眼睁睁的撞向长枪锋利的枪刃。 “扑哧,扑哧……” 如同穿糖葫芦一样,建奴骑兵被串在长枪上,当然,手握长枪的天字局士兵,有的被撞得吐飞倒地,也有的被砍倒在地上。 当然,第二排的长枪手也竖起长枪,准备着建奴的到来。 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就是拼命。比谁能够坚持下去,双方伤亡直线上升,天字局的士兵也开始出现伤亡。 明军阵前出现密密麻麻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这些尸体阻挡了骑兵的冲锋,让冲锋越来越不利,可是除了长枪阵,明军阵前的火铳手则持续开火,自由射击,临时加强在第一司和第二司的辎重司的士兵,也拿着弩机向建奴射击。 如此之近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技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建奴,建奴的伤亡直线上升…… 最终,岳托承受不住了,只能含恨下令撤退。 三个甲喇十五个牛录的进攻并没有冲跨天字局的防线,反而损失惨重,特别是正面进攻的博尔济部,五个牛录几乎被打惨了,虽然没有一个牛录的部曲被打得全军覆,但是每个牛录都出现了重大的伤亡。 多者达到一百余骑,少则也有六七十骑,回头一算,损失将近两个牛录,达到五百余人。至于叶赫布赫和觉罗光都情况则稍好一点,他们也损失了二三百名部曲。 刘明遇望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镶红旗士兵,缓缓松了口气,事实上,天字局也到了强弩之末,特别是长枪手,伤亡非常大,第一司的一百多名长枪兵,几乎伤亡过半幸存的长枪手,已经不足以维持整个防线。 第二司的情况比第一司更加不堪,由于飞雷炮发生了意外,爆炸的冲击波只把炸药炮推出五六十步,连长枪兵被炸翻十几人,不要小看这十几人,差点阴沟里翻船。 “各司汇报伤亡!” 刘明遇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心虚的问题。 刘永顺道:“第一司阵亡六十九人,三十八受伤!” 马成功道:“第二司阵亡九十三人,五十五人受伤!” “第五司没有阵亡,受伤十七人!” “辎重司阵亡三人,受伤十一人!” 这个结果,刘明遇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他们干掉了一千多名建奴骑兵,其中大部分建奴的尸体没有来得及抢走。 刘明遇道:“医护司赶紧救治伤员,军法司抽四个哨,临时顶在第一司和第二司!” 进攻失利,难受的其实是岳托。 他们现在可是骑虎难下,怎么办? 第066章白兵甲惨败 怎么办? 岳托也在问自己,因为明军在最近几年,从来与不建奴发生野外阵地战,搞得建奴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怎么打阵地战了。 结果倒好,自己昏头了,让博尔济直接率领部曲进攻,连基本的试探都没有,现在损失惨重。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先撤退,重整旗鼓,再次发动进攻。 但是在见识了天雄军的实力,特别是犀利的火炮,明明只有几十门大炮,却打出上百门大炮的威势。至于左右两翼的弩阵与长枪阵,岳托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主意,重新整队冲锋就意味着镶红旗又要承受一轮强弩和火枪的大规模杀伤,还得再扔下几百条人命。 就算能赢,皇太极和代善也会扒了他的皮的!年轻的岳托倒是非常果断,稍作思考,当机立断,狂喝道:“休息半个时辰,准备再战!” 在岳托想来,这是由于他们镶红旗长途奔袭,消耗了他们的战马的体力,在冲锋的时候,看着速度很快,事实上却不快。 如果按照战马巅峰的速度,从进入天字局的弩箭射程,直到冲到他们面前,他们最多来得及射两轮弩箭,以及一轮火枪。 看着建奴远远的撤退,天字局阵地上传来伤兵的惨叫声。人在最紧张的时候,往往会过度紧张,反而忽视了疼痛,在放松下来以后,马上就叫苦连天。 好在天字局的准备比较充分,医护司的把总陈怀生带着他的徒弟们,开始救治伤兵,该消毒的消毒,该包扎的就包扎。 伤兵们惨叫起来,顶在前沿的第一司和第二司士兵,也乱七八糟的坐在地上休息,乱糟糟的。 岳托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白甲兵冲阵!” 白甲兵是建奴的王牌部队,是从红甲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装备三重铠甲,可以无视弩箭的射击,除非可以命中他们的咽喉与面部,否则他们可以任凭天字局的弩手射击。 身披三层铁甲的白甲兵,就连明军的火铳也可以抵挡,除非,抵达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开火,那样才有可能给白甲兵造成杀伤。 在刚刚的战斗中,镶红旗的白甲兵根本就没有机会撕杀,反而被炮兵干掉十几名白甲兵,他们心中也窝着火呢。 现在得到命令,毫不迟疑,他们这些白甲兵莫约一百五十六人,快速下马,扔掉身上作为累赘的弓弩,举起狼牙棒或重剑,朝着左前翼的第一司阵前冲去。 “杀光明狗!” “放箭!” “咻咻咻咻!” 白甲兵的冲锋速度,自然比骑兵冲锋速度要慢得多,天字局的弩手向白甲兵发射弩箭。 “咻咻咻!” 弩箭飞过去,射在白甲兵的重甲下,就像雨点打在芭蕉叶上,噼里啪啦…… 同样像雨点打在芭蕉叶上,这些白甲兵屁事没有,反而闷着头往前冲。 这种弩箭的攻击自然是无效的,事实上,这些白甲兵有些像唐朝时的陌刀军以及宋代的步人甲重装步兵一样,可以无视军刀的劈砍,也可以无视弩机和弓箭的射击,对付他们只能用钝器。 比如锤子,或者斧头,要不然那就以重装步兵,以重对重。 攻击无效,就让天字局的第一司士兵开始紧张起来,毕竟,对于打不动的敌人,是非常无奈的。 “把总,怎么办?” “千总怎么办?” 眼看着白甲兵冲到长枪阵前,这些白甲兵用胸口顶着长枪手,有的白甲兵往前一滚,便滚进了枪阵中,重剑一抡,长枪兵只觉得双腿一凉,两条腿被齐刷刷的斩断。 不得不佩服这帮牲口,穿着如此沉重的铁甲动作还是这么灵活!长枪兵一旦被人贴近,就难逃一死了,白甲兵像老鼠一样在他们脚下窜动,重剑挥抡,长枪兵一个接一个惨叫着倒下。 而从后面刺来的长枪也毫不留情的刺穿这些白甲兵的面甲和咽喉,甚至将一些试图冲进枪阵中的白甲兵钉死在地上,但还是阻挡不住白甲兵的攻击,枪阵的缺口越来越大。 在白甲兵身后,就是镶红旗骑兵,一旦白甲兵打开的缺口,他们就会大量涌入。白甲兵亡命的利用长枪间隙向前冲,试图近身肉搏,长枪兵的压力越来越大,伤亡也在直线上升。 刘明遇盯着镶红旗不断前移的将旗,怒喝::“让迅雷铳过来,顶上去!” 眼看着第一司被这群白甲兵顶得阵线不断收缩,再有二三十步的样子,就要退到车城前面了。 随着刘明遇的一声令下,第五司的迅雷铳士兵,推着刚刚装上火药和弹丸的迅雷铳,向第一司阵前转移。 “顶住,顶住,不会后退!” 军法司的士兵,再怎么维持阵形,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好在天字局只是一个营团级战术单位,防御阵线并不太大,迅雷铳车迅速抵达第一司后面的车城,拉开车城的缺口。 “传令,第一司左右散开!” “是!” “呜呜……” 正在苦苦支撑的长枪兵两边闪开,正在疯狂攻击长枪兵的白甲兵眼前豁然,再也没有那密得烦人的长枪,只是多了十六辆不大不小的两轮车。 “这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人给他们回答,回答他们的则是:“砰砰砰!”枪声。 火药类的武器,自然是火药发射越多,初速越高,威力就越大,口径达到三十二毫米的迅雷铳,其实可以称之为炮了。 一枚炮子重达二两,比起普通的铳子重约十倍,威力自然是相当可以的。 迅雷铳发射的弹丸,毫不迟滞的撕裂白甲兵的三重甲胄,从他们的胸前射去,子弹会就从背出贯穿而出,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大血洞。 迅雷铳射出来的火舌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那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的弹雨在前方一百米处划出一道冰冷的死线,触之必死! 不断有白甲兵惨叫着扑倒在地上,鲜血迅速积成一汪汪的,一脚下去,血花四溅。 岳托肝胆俱裂,双目尽赤,发出一声惊怒欲狂的狂嗥:“不……” 第067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些白甲兵可都是镶红旗的骨血啊,每逢大战,都要靠他们撕开明军的防线,破军杀将,然而此时,这些精锐中的精锐却被明军火铳像打靶子一样射杀,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短短一百步的距离,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白甲兵没有弓箭,他们连同归与尽都做不到…… 一直号称不会后悔的白甲兵终于还是撤退了,他们不退如何?像靶子一样被明军射杀? 关键是,他们不知道迅雷铳只有二十八枚铳子,已经快要射光了,为了掩护迅雷铳装填,只能用人命阻止白甲兵的攻击。 可惜的是,岳托不知道迅雷铳的缺点,如果他们这些白甲兵死战不退,还是有机会取得胜利的,毕竟,迅雷铳的士兵只装备一柄短刀,一身皮甲,面对武装到牙齿的白甲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然而问题是,战场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随着白甲兵的撤退,迅雷铳以最快的速度,射空子弹,然后,伤亡惨重的第一司长枪兵嗷嗷叫的冲上去复仇。 刚刚那一轮的接触战,白甲兵给第一司造成了严重的伤亡,幸存的第一司士兵已经不足百人,可以说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二。 “报仇!” 刘永顺一枪刺中一名正在逃跑的白甲兵后背,坚固的铠甲,让刘永顺的长枪没有刺进去,不过他则用长枪,像棍子一样,把这些白甲兵拥倒在地上,然后一百多斤的身体压上去,扔掉长枪,双臂搂住这名白甲兵的脖子:“给老子死……” 岳托完全看傻了眼,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在他的征战生涯中,这种一边倒的战况并不少见,但都是建奴武士在屠杀明军或者蒙古军。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样的遭遇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落到建奴身上! 怎么会这样? 老子只是想出来打个野而已,为什么草丛里会埋伏着这么多大汉? 刘明遇微微点头,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夜以继日的操练,再加上不计成本的武装,将天字局变成了一支令人生畏的劲旅,不知深浅的镶红旗这次被打惨了。 “得得得得……” 就在岳托下令背水一战的时候,突然接到一名哨兵惶恐的声音:“主子,主子,明军骑兵,大股的明军骑兵……” “有多少人?” “至少四五千骑!” “四五千?”岳托瞪大眼睛,如果是今天没有遇到天字局之前,他绝对有信心战胜任何明军。 可问题是,因为轻敌,镶红旗已经被上了一课。 满打满算一百六七十名白甲兵,阵亡超过一百人,损失这一百多名白甲兵,他宁愿用一千名红甲兵来换。 卢象升虽然知道天字局与地字局拉开了二三十里的距离,然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现在的卢象升也不同往日,麾下有四五千名山西骑兵。 山西也是古代的并州,并州骑兵、西凉铁骑,幽州突骑,这可是汉武帝时期建立了三大精锐骑兵,虽然时隔一千多年,这仍旧是汉军骑兵的顶尖存在。关宁铁骑算上幽州突袭的延续,那么山西骑兵则属于并州骑兵的延续。 就在刘明遇心有余悸的时候,马蹄声从天字局的背后传来,刘明遇回头一看,只看卢象升一身白甲,率领四五千名山西骑兵,呼啸而耒。 “岳托,受死!” 卢象升绕过天字局,朝着岳托所部冲去。 刘明遇松子口气:“赶紧救治伤兵!” “千总,千总!” 刘永顺裂开大嘴:“建奴死了有一千多吧?” “这么多首级,皇帝一定会赏我一个大官当当!” 刘明遇感觉有些不对劲,刘永顺摇摇晃晃的朝着刘明遇走来:“千总,俺……俺没有……给你丢人吧!” “没有,好样的!” 刘明遇朝着远处的医护兵大吼:“来人,来人……” 刘永顺跪倒在刘明遇身前,刘明遇急忙上前扶起刘永顺,却摸到一把鲜血。 只见刘永顺胳膊上出现密密麻麻十几道刀口,整个护臂都被砍得破破烂烂。 “陈怀生,把刘永顺给我救活,要不然,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这一战,第一司基本上元气大伤。 经过统计结果,第一司五个哨长,阵亡两个,重伤三个,目前为止副把总、哨长、副哨长没有一个全乎人,全员带着,二十三个队长,阵亡二十一个。整个第一司,还没有受伤的,只有一个队长。 这让刘明遇心疼的无以复加。 不过,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在大战的情况下,第一司不能跨下来。 “周阿生!” “到!” “从现在开始,你担任第一司临时把总,教导哨全体并入第一司,第一司尽管完成重建!” “可,第一司现在才五十几个人,加我们二十六个,还不到两个哨!” “士兵……” 刘明遇道:“先看看第一司现在还有多少轻伤兵,伤兵司,还有多少人可以归队,以后我会补充人员,把第一司撤下来,收缩防线!” “是!” “打扫战场,全局休整!” “是!” 不多时,卢象升率领骑兵返回,在追击的过程中,由于骑兵是奔袭二十余里,战马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了,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 好在刘明遇的天字局打得非常不错,遇到镶红旗四五千骑,居然还能保持基本上的战斗力。 “你没事吧?” 刘明遇抬头望着卢象升摇摇头:“我没事,就是伤亡太大了!” 虽然天字局取得了不俗的战果,但是大部分战果都是炮兵完成的,可以割取的首级并不太多,虽然刘明遇知道自己干掉了一千四五百名建奴,可是能够取得的首级,估计不会超过五百之数。 明军的制度就是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刘明遇深刻体会到,一将功成万骨枯。 “振作起来!” “放心吧!” 刘明遇道:“大人,末将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 “天字局要求,继续担任前锋,再遇到镶红旗,把镶红旗交给天字局!” 第068章本千总报仇从来不隔夜 卢象升看着天字局的空心大阵中央,此时已经躺满了伤兵,镶红旗的进攻,如同狂风暴雨一样,给天字局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虽然天字局在此战中,并没有尽全力,但是也使出了五分之三的力气,除了第五司伤亡在个位数,第二司伤亡过百,第一司更是直接突破了两百多人。 原本天字局的伤兵还惨叫连连,看着卢象升到来,这些伤兵宁愿咬着毛巾,痛得瑟瑟发抖,也是忍着不吭声。 看着这些伤兵忍着不吭声,卢象升不用问,也知道,天字局上下,憋着一股劲了。 刘明遇想为死难的袍泽报仇,天字局的将士也是这个目的。 按说天字局的损失已经不低了,放眼整个大明,没有哪支部队可以承受如此惨重的伤亡,然而,天字局却做到了。 这个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这段时间以来,天字局刻苦训练,他们的作战技能和军事素质方面的提高有限,可是在思想上却产出了蜕变。 天字局虽然隶属于天雄军前营,却与天雄军前营,甚至整个天雄军格格不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群体。天字局的士兵有了集体的荣誉感。 其实是天雄军的集体特性所决定的,天雄军与其他各军不同,这一支部队的主体骨干力量是来自大名府的青壮,这些青壮,都是同村、同宗、甚至同族的士兵。 平时天雄军也有内部斗争,也甚至为相互扯皮,推诿,甚至打架斗殴,可是一旦在战斗中受到了损失,他们就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普通军队看到身边的部曲伤亡惨重,只会士气低落,或者畏敌怯战。 但是,天雄军却不会。因为他们既是战友,袍泽,也是亲戚,看到亲人惨死,他们不会后退,只会咬牙拼命。 哪怕在没有刘明遇的历史上,天雄军跟着卢象升也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在卢象升死后,天雄军的下场,甚至比戚家军还惨。 戚家军甚至还有几百名残军败将,还有浙军作为传承力量,可是天雄军却什么也没有剩下来…… 看着卢象升迟疑。 这个时候,经过简单包扎的第一司、和第二司轻伤员,缓缓离开伤兵营,来到本阵,众天字局的将士纷纷跟在刘明遇身后:“请卢大人成全!” “请卢大人成全!” “请卢大人成全!” 刚刚开始,只是几十名伤兵请命,慢慢地,第三司、第四司、辎重司、医护司、军法司两千余人齐声大吼起来,声音之大,让卢象升也为之动容。 这场惨烈的战斗,非但没有让天字局士兵低落,反而激起了全局将士的士兵,此时,这支部队,气势隐隐有些变化。 变得有些陌生,有些杀气。 “准了!”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道:“还有什么需要?” “末将会留下一部分医护兵,照顾伤员!” “好!” 卢象升道:“天字局损失不轻,我再从中军营给你调点人马过来,补充到天字局?” “谢大人,最好是支援一些箭矢和炮弹!” “没有问题!”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打扫战马,果然跟刘明遇的推断一样,这一场,天字局只斩道六百五十二级,其实白甲兵九十三级。 也算是一场不小的胜利,当然,天字局却付出了一百九十四条人命,其中还有一百七十余名伤兵。 基本上打光了一个司,天字局一个司,与建奴一个牛录人数基本上持平。 一百九十四具尸体,被刘明遇分别放在火堆上进行火葬,骨灰则放在提前准备好的坛子里,每个骨灰坛子上用软木盖子封口,上面砸上阵亡士兵的名牌。 至于建奴的尸体,则被天字局的士兵们收集起来,脑袋已经砍掉,堆成一座庞大的尸山,一面长形盾牌立在这里,盾牌上用长枪沾着建奴的鲜血,写着天雄军天字局斩建奴于夏庄共计十一个字。 天字局忙活完这一切,从中军营调过来的三百余名士兵抵达夏庄,最高级别的军官只有队长,刘明遇把这些士兵分配到天字局的第一司和第二司,所有士兵开始吃饭。 “全局集合!” “集合,集合,整队,快,快……” 虽然第一司和第二司伤亡较大,补充了三百余名士兵,可是部队集合还是很快的,短短一个柱香的时间,刘明遇就把部队命令完毕。 当刘明遇走到军阵前,全局两千两百余人,一脸严肃的望着刘明遇。 “拜见千总!” “稍息!” 刘明遇的声音,只能在封闭的空间里,让一百余人听清楚他的讲话,在这种旷野中,没有扬声器,他可没有办法让两千两百余名士兵听清楚他的讲话。 他现在的亲卫哨、传令兵哨的一百余士兵,身材可以不高大,也可以不强壮,但是嗓门一定要大,因为在全局训话的时候,他们都是传声筒。 “建奴是咱们的老对手了,在天字局没有成立时候,本千总还是一个哨长的时候,在窦店,本千总就跟建奴打过一仗,在咱们天雄军前营天字局自窦店成军以来,建奴是咱们的老对手,大仗小仗,咱们可以打过好几场!” 刘明遇每说一句话,这些大嗓门就跟着说一句。 “都说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就是一个屁!” 天字局的将士们哄笑起来。 “建奴满万又能如何?本千总守在良乡县半个月,也没见他们两万余人马前进一步,反而被我们天雄军从良乡一直打到了蓟州……打仗,还是要用巧劲,与敌人徒拼勇力是愚者之行,智者所不取……将有效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只有胆小的将军,没有胆小的士兵” 刘明遇望着众将士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向卢大人请求担任先锋,就算天字局死了一百九十四个兄弟,我还要是坚决担任前锋?” 众将士沉默着。 刘明遇朗声道:“因为咱们天雄军的成军速度太慢了,从卢大人组建大名府义军,到现在天雄军成立已经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 第069章连升三级 “我们在三个多月的时间内,不停地打仗,从偷袭良乡县那时算起,我们一个天字局,在敌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偷袭区区一千五百余建奴防守的良乡县,结果失去三百多名兄弟,三百多名兄弟受伤。就在今天,同样是我们天字局,我们面对四五千建奴,我们拼掉了他们多少人?甭管朝廷承认不承认,咱们兄弟非常清楚,建奴死了一千五百多人,其中还有一百多名白甲兵!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训练能练出好兵,但是练不出军队……一支军队可以没有好的武器,可以没有充足的补给,可以没有坚硬的铠甲,但是绝不能没有勇气和毅力,部队的意志,是为了作战用的。” “而战场之上,狭路相逢勇者胜,勇气与斗志比什么都要来得紧要。体力跟不上,我们可以徐图进补;武艺不如对方我们可以慢慢训练,但是勇气上输于敌军,没有任何其他法子可以迂回,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硬碰硬地与敌军交兵过招,刀枪见红,锋镝染血。只有这种狭路相遇敢于冲上去迎敌的军队才是真正的军队……” 刘明遇望着众将士大吼道:“一个多月前,建奴在良乡县城杀死我们天字局三百多名兄弟,本千总带着天字局,第一个冲进良乡县,夺下良乡县城,报了这一箭之仇。今天我们死了一百九十四个兄弟……这个仇不能不报,这口气本千总咽不下。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千总报仇,从来不隔夜!有没有信心打败建奴?” “有!” “有” “有!” “有没有信心有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有。……” “非常好,现在听我命令,全局都有,向左转,齐步走!” 刘明遇昂首道:“为兄弟们报仇!” “报仇!” “出发,我们专打镶红旗!” 就在天字局出发的时候,卢象升望着天字局出发的背影,一脸感叹:“好手段,此军若成,必是天下劲旅!” “什么好手段?” 杨世恩有些不以为然的笑道:“大人莫要被刘明遇这个小子给骗了,他训练部曲的法子,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只是瞎胡闹!” “此法若是瞎胡闹,天下最好的练兵只好也是瞎胡闹!” 杨世恩有些不赞同卢象升的说法,只是碍于卢象升的威势不敢反驳。 卢象升望着身边的雷时声、与李重镇、李惟英、杨凯、杨世恩等人道:“你们都不服气?” 雷时声认真地道:“刘明遇打仗我服,但是练兵……呵呵……” 军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刘明遇担任千总以来,战绩一直在那里放着,不承认也不行,良乡之战,天字局一个局的战果就超过五百人,现在这场战斗,虽然朝廷计算首级是需要完整的首级,在冷兵器时代,还能保证大部分都是完整的首级,可是在大炮面前,想要保持完整的首级,实在是太困难了。 这可不像是影视剧里演的那样,无论是飞机地毯式轰炸,还是炮火连天,无论是机关扫射,基本上都是完整的尸体。 这是因为审核严格,就像现在脖子以下不能描写。真是放开限制,就知道我们作者会不会写了,如果真放开限制,就知道咱们中国的导演能不能演出接地气的影视,都是因为限制。 也是因为国内神人比较多,记得小时候看的那部非常有意思的小龙人,因为被举报下架了,理由是暴力。 总之任何作品不涉及色情、暴力,或者说条条框框,那么大家连佛经都看不了。 言归正传,正式的热兵器战场,是很难保证尸体是完整的,只要眼睛不瞎,就可以看出天字局在夏庄之战取得了多大的战果。 因为大部分将领不认同刘明遇的训练方法,卢象升不得不多说几句:“刘明遇虽然只训练将士们集合,行军和队列,看似胡闹,但是他却甚得军心,这一点大家没有人质疑吧?” 雷时声点点头:“没错!” “天字局良乡之战中,就被打残了,一千多人,死了三百多,伤了三百多,全局只有二三百人全乎人!” “现在他们的损失也不轻!” “是啊,这么大的伤亡,继续前进,找镶红旗报仇,这是怎么做到的?古之名将也莫过于此!” “战国时期,吴起从魏军中拣选精锐,严加训练,并且赐予每名士兵良田、奴隶,使他们衣食无忧,得以专心训练、打仗,战力大增,打得秦国全无还手之力。” 卢象升意味深长的道:“他的练兵方法,跟魏武卒有几分相似。” 提到这一点,众将领马上无语了。 在京城的时候,刘明遇上蹿下跳,当起了散财童子,光行贿的银子就多达十几万两,如果他真是想要买官,买一镇总兵都绰绰有余了。 可是,刘明遇只是行贿军需官,活取粮食、铠甲和伴食,至于田产,那是刘明遇直接宣布承认的,战兵每人一百亩地,也像唐朝的府兵一样。 虽然很多人说明朝的卫所与府兵的制度差不多,事实上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唐朝的府兵,成员是地主,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民。 一名府兵男子拥有一百亩的丁田,八十亩的桑田,一百八十亩地,至少温饱不成问题,可明朝的卫所兵,百户才授田六亩,免税。 士兵没有钱,贪腐成风,赏罚不明,这样的军队有战斗力才是怪事。 卢象升看着身边的几个将领非常不以为然,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主意。 天雄军的改编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崇祯皇帝心中,天雄军扩军到三万五千人,成立至少十个营。局升营,这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原本,卢象升想压压刘明遇,成为营参将已经算是破格提拔了,毕竟,刘明遇实在是太年轻了。哪怕是有明朝以来,最年轻的将领,也只有李文忠在弱冠之年,成为一镇掌印将军。 可是看着眼前这些思维固化的将领们,卢象升有些失望。 未来天雄军是野战军,既不固定防区,只有临时驻地,不承担防御任务。本来他想的是让杨世恩担任左副将,雷时声担任右副将,李重镇担任中副将,让刘明遇只能委屈担任左副将麾下前营参将。 可现在看来,不如动一动。 动的话,就意味着,要给刘明遇连升三级。 第070章卢大人被忽悠了 目前的天雄军编制,采取的其实是戚家军的编制,以队、哨、司、局、营五级。 天雄军与还是有区别的,戚家军是每队十二队,四队为一旗,加上哨长,副哨长是五十人。队以上,则采取三三制,既三哨为一司,三司为一局。 天雄军则是五哨为一司,五司为一局。 但是,在天字局却是例外,战兵五司,辅兵四司。 刘明遇本来就没有经过坐司级,直接升千总局级,按照正常的升迁方式,则是成为营参将级,统领两个局。 当然,天雄军的编制与戚家军不同之处,也是因为所遇到的敌人不同,戚家军的成立之初,职责是为了抗击人委寇,而人委寇数量不多,小股分散作战,所以,戚家军的编制是非常灵活的。 哨以下编制是固定编制,就像最初的大名府义军一样,直接没有坐司级别和局级,直接是垂直管理。 可是双方面对的敌人不同,建奴虽然不像大明一样,人马众多,可是他们却可以轻松集结一个旗或者两到三个甲喇,现在的情况是,以天雄军战斗力最强的天字局,面对镶红旗的三个甲喇,打得是非常危险。 卢象升则是非常清楚,天字局的主要战斗力,就是五个战兵司,可是一战下来,天字局的第一司差点连番号都保不住了,第二司也元气大伤,而天字局的战斗力直接减半。 别看镶红旗的损失比天字局更大,可镶红旗与天字局的力量悬殊也更大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千四百余人面对建奴四千五百余人,可现在则是需要九百余人面对三千余人。 而且火炮打得炮管发红,弩手累得双手打着哆嗦。 如果天雄军没有骑兵这支机动部队,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未来的天雄军改革,卢象升想听听刘明遇的意见。 想到这里,在天字局前进之后,卢象升则带着山西骑兵,不就是现在的天雄军骑兵部队,快速脱离行军大队,经过追赶,很快就追上了天字局。 在骑兵的伴随下行军,天字局的将士也非常轻松。 “千总,卢大人有请!” “好,各司继续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刘明遇去找卢象升。 “末将拜见大人!” 卢象升看着天字局停止前进,也下令骑兵营停止前进,亲卫司则赶紧给卢象升搭建一座大帐篷。 随着帐篷搭建完毕,点燃火盆,顿时让刘明遇感觉非常舒服。 卢象升倒真会享受,一张软榻,面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只红泥小炉,小炉里燃烧着木炭,上面坐着一只茶炉。 “来尝尝,这是陛下御赐的好茶!” 刘明遇端起茶杯,他喝茶就像喝酒一样,只要是白酒,感觉一个字辣。喝茶,也喝不出孬好。 “大人,末将是粗人,不会品茶!” “你倒是实诚!”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聪明!” 卢象升笑道:“那你可知,今天我为什么要找你?” “末将委实不知!” “真不知道?” 刘明遇笑道:“建奴撤退,这场仗不会有意外,那么大人肯定是为了将来……” “不错!” 卢象升道:“陛下恩准天雄军兵额为三万五千人马。你以为天雄军将来应该如何整编?” “这……” 刘明遇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小角色,没有想到还可以参与到天雄军的未来规划。 刘明遇想了想道:“天雄军是野战军,没有固定防区,不像九边军边军,所以天雄军一定要拥有良好的机动能力!” “像你现在的天字局?” 卢象升摇摇头:“全局大车,骡马驾车行军,虽然速度快,可,不现实,本官可没有这么多钱,朝廷虽然会下拨军费,可这只是杯水车薪!” “不需要像天字局!”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天字局也是一个玩具!” “玩具!” “对!” 刘明遇认真地道:“我没有领军经验,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我们天字局成立以后,就参加良乡之战,一仗打下来,半个局都没了,伤兵满员,我只好请城中的郎中为将士们治伤,这些郎中心真黑,要价太高,我就雇佣了陈怀生这个江湖郎中,好在跌打损伤一类的伤好治,陈怀生这个半吊子郎中勉强可以胜任!” 卢象升点点头。 这一切事情,他都知道。 “陈怀生这个家伙,奸猾似鬼,一下子骗了三百多名少年,我没有办法只好成立医护司,专职负责救治伤兵,照顾伤员。”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部队在训练中,老是教不会,我就成立军法司,监督全局训练,后来,辎重司,至于军务司,您也知道,我的长随,刘富贵,是家父按照管家的需求,从小培养的,管理两千多我吃喝拉撒,他有能力做好,于是,我就专门放权!” 卢象升道:“你的意思是,医护司、军务司、为常设?” “是!” “军队是一个由人组成的团体,是人都会有思想,没有思想的军队是一支只会盲目服从的军队,是一支没有主观能动性和主人翁意识的军队,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必然会败给那些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知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军队。要求一个群体放弃思想的权利是荒谬的,也是不可能真正实现的。与其对军队中的个别思想进行严防死守,远不如人为在军队当中树立起一种主流思想!” 如果刘明遇这番话,说给后世之人,只会被人说为剽窃,妥妥的剽窃。 但是,听到卢象升耳朵中,却是另外一番味道。 思想工作,其实是儒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体简单来说,那就是修身齐家平天下,忠君……等等。 为什么大明的军队这么烂,哗变成家常便饭? 就算是军饷拿得最多,朝廷给予厚望的关宁军,其实就是一支非常奇葩的军队,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哗变专业户,一言不合,哗变给你看。 “要想实现统一思想,那怎么实现,我认为只能依靠军法官!” 第071章二级商城开启 有没有思想,有没有奋斗目标,这就是近代军队与现代军队的本质区别。 近代军队的训练体制仅仅是在教会士兵应该怎样去战斗,而现代军队的训练体制在教会士兵怎样去战斗的同时,还会告诉他们为什么要去战斗。这个区别貌似不大,但是在战场上,这个区别就意味着胜利与失败的分界线。 用中国现实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北洋军是袁世凯成立的近代军队,这是一支有思想的军队,他的思想就是效忠袁世凯,所以在这个主心骨在的时候,无往不利,打得国民革命军…… 但是,袁世凯死后,北洋军迅速分裂,然后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昙花一现。 一支用卡宾枪和榴弹炮武装起来的近代军队,在战场上会毫无悬念地输给一支用三八式和九二步兵炮武装起来的现代军队,这就是思想创造的奇迹。可以对比参照抗美援朝战争。 军队不是不应该用有思想,而是应该拥有正确的思想,军队不应该是盲从的杀人机器,而应该是拥有最起码是非观念和道德底线的团体。 以现在的明军军队来说,简直和土匪差不多,任何有计划有预谋屠杀俘虏或平民的军队都是为现代文明所唾弃的败类……败类中的战斗机就是建奴。 刘明遇并没有向卢象升说什么思想,只是阐述思想在军队中的重要性。可实现军队统一思想的办法,就是成立军法司,负责全局军法执行的管理工作。 这么一说,卢象升就懂了。 军法司,就相当于朝廷中的刑部,县里的刑房,省里的按察使司,当然,管理的工作会比较复杂,考功,升迁士兵的审核,以及军官在任职期间有没有渎职行为等等。 接着,刘明遇又提出医护司的作用,伤愈归队的士兵是部队的宝贝,而战场上直接阵亡的士兵只占百分之三十,还有超过百分之七十,是死在没有医疗条件下的残酷卫生条件。 所以说,医护司的部队是非常有必要的,军务司可以合理化使用、规划军队的消耗物资,保证军队避免腐败,另外就是对于物资的调拨和使用、分配。 刘明遇虽然没有当过军人,可是这些知识只是后世的基础常识,辎重司的重要性,不用刘明遇介绍。 最后,刘明遇道:“如果天雄军要改编,末将认为,应该成立一支,数量和战斗力都不弱于建奴的旗,建奴以三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旗,一旗最少是七千五百人马。虽然我们天雄军五哨为一司,可是仍旧无法承担战术级别的作战任务!” 卢象升问道:“你想怎么改?” “末将以为……” 刘明遇想了想道:“建立进攻方式非常单调,试探试探,任何一面战术单位,可有足够抵挡一波千骑冲锋的能力。把一个司,摆在一面上,这是不足以威胁千骑。所以我们需要缩小编制,既每司三个哨,其中战兵三个哨,一个军法队,一个辎重队,一个传令兵队,全司共计一百八十六人。再加上一个司指挥部,把总一人,副把总一人,文书一人,书记官一人,教导员一人。共计一百九十一人。三司加上军法哨、辎重哨、亲卫哨。医护哨,局指挥部,设千总一人,副千总一人,参谋长一人,军务长一人,教务长一人,全局共计八百人。” 局以上设旅,旅长级别为参将衔,一旅下辖三个战兵旅,外加军务司、医护司、辎重司、军法司、近卫司,旅指挥部。全旅人马共计三千三百人左右!” 卢象升缓缓点点头。 “建奴这一丈损失几千上万人,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惨胜,他们已经伤筋动骨了,未来三到五年内,建奴应该没有机会主动发起攻势!” 刘明遇接着道:“也就意味着,天雄军将来面对是农民义军,大人也知道,其实也不能怪这些草民造反,说到底,也是官逼民反,陛下让各府各县征收辽饷,每亩地征收一厘二分,也就是十二枚铜钱,十二枚铜钱多吗?不过是五六个烧饼而已,百姓缺了这五六个烧饼,不至于饿死,更不至于铤而走险,可是,那些贪官……大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您是清官,可您底下的这些人,可不是好东西!” 卢象升瞪大眼睛:“他们敢……” “你可以回去打听一下,以我们元城县为例,辽饷征是二钱银子,百姓种一年地,他们挣不了二钱银子!” “两钱?” 卢象升眼中迸射出浓浓的杀气。 卢象府不仅仅是大名府知府,还是右参政兼副使,整个北直隶都归他管辖…… “所以,军队在面对农民军的时候,只能以剿抚并举。这么以来,军纪就非常重要!” 卢象升问道:“旅以上呢?” “三旅为一师,加上直属炮局、辎重局,设总兵衔!”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 他的目光有些玩味。 按照刘明遇的这种改编计划,天雄军应该设为三师,那么每师人数在一万两千人左右。 可问题是,现在的刘明遇只是个千总,跨越参将成为副将,已经是破格了,难道直接升任一镇总兵?? “行了,你先回去忙吧!” 卢象升有些纠结。 一时间还难以下定决心。 刘明遇可不管卢象升怎么想,他的想法就是这样,他现在的一个局,事实上就是一个弱化版本的旅,也是按照后世团级编制。现在的司,就相当于后世的连,五个战兵司,显然是不够用的。 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刘明遇开始想着如何在皇太极身上咬下一块肉。 他需要升官,扩大部队的话语权。 年龄是他的硬伤。 这是刘明遇最无奈的事情,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是这个时代人的固有印象。 对了,二级商城。 刘明遇想着自己的声望已经增加到十一万了,该升级商城了。 ”二级商城开启…… 第072章夜袭石门镇 “开启二级商城需要十万声望,请问宿主是否还要开启!” “开启!” 刘明遇躺在天字局指挥部的折叠床上,用意念与系统交流。 随着一阵眩晕感袭来,刘明遇的脑袋中多了一个九宫格的界面,上面分别是显示着,食品、家具、家装、服装、饰品、家纺、军品、装备、药品共计九项,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淘宝商城的首页界面。 “扣主宿主十万点声望,成功开启二级商城,恭喜宿主成功开启二级商城,系统三级商城开启,需要一百万声望,或一百万积分。)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40健康:40性能力:40声望:10407刘明遇用意念随即点开食品类,发现这里面不再是麦子、米,也包括饼干、糕点、食用油、方便面以及肉食、海鲜和其他各种食品类的东西。 可问题是,下面的标价却让刘明遇感觉头疼。 比如说方便面,一箱需要一点声望,一桶十斤的食用油则需要五点声望,这相当于五两银子,太贵了。 比大明朝的油类更贵。 这种贵,也是有特点的,可以说,越是高档食品,价格越贵,反之越便宜,散装大米和麦子、大豆基本上都是明朝的市价。 接着刘明遇又点开家具类,从沙发、床、衣柜、椅子、各种东西都有,不过同样的是价格高得吓人。 接着刘明遇查看了所有九种种类的物品,无疑例外,都非常贵,但是有的东西却非常便宜,钢铁铸造件以及合金件,却非常便宜。 只是这个二级商城虽然有军品分类,但是仍旧是以弓弩、铠甲、刀、剑、长枪、长矛、盾牌为主,既没有火炮,也没有火枪,只不过,多了很多分类,之前铠甲以明式明光铠甲为主,现在则是锁子甲、鱼鳞甲、山纹甲、牛皮甲、棉甲等等。 刀类也有很多种类,直刃的横刀、苗刀、雁翎刀、朴刀、开山刀、狗腿刀等等,最让刘明遇喜欢的还是军用医疗箱,这个长约十六寸,全铝合金外壳,里面放着一些常备急救装备,比如三角巾、绷带、医用酒精、消毒水、碘伏、别针、纱布等等。 看着这个医疗箱每个居然需要十个积分,但是,他还是咬牙采购三百只,全部装备给医护司。 接着,那就是手套。 现在已经是二月份,天气却没有丝毫转暖的迹象,刘明遇感觉应该在零下五至十度,尹多士兵的手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手套倒是不算太贵,一百二十双算是一包,一包五个积分,刘明遇也非常大气,照着四十包购买,花了二百积分。 医用酒精,花掉七百积分…… 眼看着自己的积分还有6507,刘明遇只好作罢。 “千总,千总!” “怎么了?” 亲卫哨长刘富平带着一名天字局的哨兵过来禀告道:“建奴……建奴……” “喝点水,慢慢说!” “咕嘟……” 等哨兵歇了一会,这才喘着粗气道:“建奴,在我们东面三十余里扎下了大营!” 刘明遇皱起眉头:“怎么跑东面去了?” “不……不是咱们之前打的那伙建奴,这次……” 哨兵道:“咱们之前打的是镶红旗,这次是正白旗。他们人数不多,却有很多百姓……” “地图!” “在这里,石门镇往十里左右,有一座山谷,叫百草山,这个山谷已经修成了一个大牢房!” 哨兵一边解释,一边说道:“我们从西山爬上去了,山谷长约十几里,里面关着至少上万百姓!” “有多少建奴?” “这个有……两千人左右!” 哨兵接着回答:“有很多穿着咱们明军军服的人!” 刘明遇淡淡一笑。他非常清楚,这应该是向建奴投降的明军,在建奴进攻关内期间,共计有十五个关口向建奴投降,这些关口的守军多者一千五,少则几百人,再加上遵化、永平、通州等战败投降的明军,至少有两到三万人投降。 刘明遇开始思考起来,卢象升的命令是让他们经蓟州往东北方向,在龙门口与刘之纶的新军汇合,帮助新军解决眼前之敌,然后与新军进攻遵化。 可现在…… 刘明遇道:“你现在跟我走,我们去见卢大人!” 刘明遇只是一个局千总,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战略主动权,所以,选择的权力,还是交给卢象升吧。 如果卢象升愿意营救这些百姓,刘明遇自然愿意打前锋,如果卢象升不愿意,那也没有办法,毕竟,卢象升才是天雄军的指挥官。 经过哨兵的层层汇报,卢象升刚刚睡着一会,就被叫了起来。 “拜见大人!” “拱辰你怎么来了?” 刘明遇差点忘记了自己也是有表字的人,刘明遇字拱辰,意思是拱卫星辰,星辰暗指皇帝。 “有紧张军情!” 刘明遇马上就把天字局哨兵发现建奴在遵化城外的山区,利用山谷制造了一个庞大的俘虏营地,营地里既有被建奴抢到的粮食、财物,还有大量的青壮俘虏。 卢象升听到这个消息,微微皱起眉头:“建奴有多少人?” “建奴人数不多,大约两千人左右,汉军约六七千人,蒙古人约三千人左右!”刘明遇最初也是因为天字局没有实力啃下这个地方,只能让卢象升来解决。 “刘明遇” “在,你部为前锋,目标石门镇!” “是!” 卢象升接着道:“你部占领石门镇,然后守住它!” “是!” 卢象升虽然没有说,刘明遇也可以猜测的到,卢象升想让刘明遇所部抵达遵化石门镇,这里肯定会引起建奴的注意,这里会威胁建奴的百草山山谷内的物资安全,建奴肯定会第一波先行驱逐天字局。 当然,天字局就可以把吸引建奴的所有注意力。 卢象升会率领天雄军骑兵对百草山进行奇袭。 刘明遇返回天字局,立即命令下令各部将士起床,立即连夜出发。 “传令天字局各部,立即拔营,目标石门镇!” 尽管士兵们非常疲惫,可是他们还是执行命令,快速穿着衣服,拿着兵刃,摸黑前进! 第073章当狗的下场 石门镇,垒石为门,故称石门。 作为遵化的西大门,石门镇南部西南部为山地,中部、东部则为平原。算是一个平原与山地的交界处。 这是一个拥有着上千人的镇子,与京南窦店一样,因商而兴,由于地处长城防线,时常有边军士兵冒充土匪洗劫乡民,所以,在石门镇修建了一座长约两千五百余步的城墙。 城墙是石头垒成,高约一丈。整个镇子其实就是两条沿着官道的街道组成,一条是骡马市,一条则是经营着草药铺子,饭食铺子、大车店也有几家半遮门。 只是早在崇祯二年十一月初五,石门镇就被建奴攻克,镇上千余百姓,除了少数人跑进西南部的山区之外,其他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抓。 原本还算繁华的石门镇,此时已经成为了一片鬼蜮,全镇没有一个活人,一些野狗在废墟中觅食。 由于官道贯穿石门镇,这里属于交通要道,建奴在石门镇还驻扎着二三十名士兵,充当哨兵。 街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篝火,篝火前围着四五名士兵正在呼呼酣睡。特别是镇门口,几把硕大的火把,将四周围映照得宛如白昼。 “千总!” 距离石门镇莫约二三百步的黑暗之中,刘明遇拿着望远镜看着石门镇口,在望远镜中,破败的城门,已经被烧得只剩一个门框。一名建奴哨兵靠在一个草垛前,面前是一堆篝火。 刘明遇摆摆手。 一名瘦弱的明军士兵来到刘明遇身前。 “千总!” 天字局没有职业的侦察部队,让普通战兵临时充当哨兵还行,可是像摸哨,奇袭,只怕是有心无力。 也是因为刘明遇的运气好,在前往遵化的途中,遇到一股溃散的夜不收,共计十五人,为首的是总旗官赵元清。 自崇祯二年十月三十日,建奴攻占三屯营之后,十一月初一包围遵化,山海官总兵官赵率教率领麾下四千余精锐,前来支援遵化。却被建奴以优势兵力包围,所部几乎全军覆没。 赵率教的麾下的赵元清率领麾下四十余人撤入燕山之中躲避,只不过这支溃兵既无粮草,也没有给养,依靠平时偷袭建奴落单的士兵,或者偷盗百姓的粮食为生。 时隔多时,他们再也坚持不下去了,麾下或是战死,或是病死,在无奈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天字局。 刘明遇望着赵元清道:“让本将军看看你们的实力,如果你们能把石门镇里的建奴干掉,本将军新建侦察司,你就坐司把总!” 赵元清可是非常清楚天字局的坐司,与普通边军的坐司完全不同,事实上边军的空额很大,有的千总麾下还没有天字局的一个坐局人马多。 当然,刘明遇这个千总,麾下的兵马,远过大部分的参将。 “千总,您就瞧好吧!” 赵元清流浪很久,经常化装成汉军接近那些建奴,知道了现在大明出现一支精锐部队——天雄军,在最近一段时间打得建奴损失惨重。 正所谓,宁为牛后,莫为鸡首。 更何况,刘明遇给赵元清的待遇不错,只要完全这个任务,直接升任把总,天字局的把总管着五个哨长,还有三个队,共计两百八十多人。 这可是质这可是官升两级。 “上,动作利落点!” 赵元清带着麾下的十四个兄弟,带着刘明遇赏赐他们的破军刀,山桑弩,慢慢朝着石门镇摸去。 经过一刻钟时间的战斗,赵元清扶着胳膊向刘明遇汇报:“将军,战斗结束,二十九个建奴被干掉,俘虏三个……” “本将军可没有粮食养这些畜生!” “这……” 赵元清根本就想不通,明明活着的建奴交上去,就会获得重赏。 相对重赏而言,刘明遇更在意的是公平。 建奴以屠杀平民百姓来宣示其武勇,这是一支野蛮的军队,根本就不配称之为军队。 刘明遇不差钱,也不需要这些活着的建奴邀功请赏。 “砍了!” 随着一阵刀光闪过,三颗斗大的脑袋滚落在地上。 刘明遇望着赵元清道:“欢迎加入天雄军。本将军成立天字局侦察司,由赵元清担任坐司把总!” “谢将军!” “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李栓柱!” “在!” “带着你的第三司,前出镇东头,在镇口东一里外开始布防,就像咱们在良乡县城一样,构筑防御工事!” “是!” “赵虎!” “在!” “第四司抽出两个哨,巡视镇城城墙,遇到豁口和破坏的部分,马上汇报!” “是!” “其他三个哨在镇西口,布防!” “是!” “其他各司,搜索全镇,收殓尸体,检查水井以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话,挖几个井!” “是!” 石门镇只有东西两个城门,可以并排出入两辆马车或大车,但是城墙不具备站在城墙防守功能,因为这个城墙,其实和院墙差不多,只有一尺余宽,上面没有女墙,也没有敌楼。 由于此地距离百草山山谷的建奴大营非常近,在天字局抵达石门镇不久,他们其实就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 只不过,建奴并没有马上反击,驱逐天字局。在这个时代,能够夜战的部队可不多。正白旗用来看守俘虏和财物的军队,也不是正白旗的精锐,以老弱病残居多。 天色正亮以后,建奴吃饱喝足之后,开始点齐士兵,向石门镇冲来,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准备,天字局的第三司在石门东三里的地方,建立了第一道防御工事。 这个防御工事以一道壕沟,一道矮墙组成,第二道壕沟正在挖。 建奴就迫不及待的向天字局发起试探性进攻,当然进攻的部队并不是建奴,而是投降建奴的汉军。 在建奴眼中,这些汉军,根本就不算是人,最多可以算作工具,工具坏了,大不了再抓。 这些汉军士兵在建奴的皮鞭抽打之下,缓缓向天字局发起进攻。 “当狗就是这个下场!” 刘明遇也没有客气,马上命令第五司的炮兵向建奴的进攻部队发射炮弹。 第074章埋了他们 部队的指挥,对于战机的把握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平心而论,天字局的装备虽然不错,可是与建奴的精锐部队比起来,差得还有点远,别看现在的天字局占据着石门镇,可问题是,这个镇子只是一个镇子,而不是一座城墙。 很多石门镇的百姓,为了省下一堵墙,直接在镇子的外墙上搭建了房屋,这样的城墙,阻挡土匪还行,可是阻挡建奴却差得远了。 如果建奴趁着天字局没有修建好防御工事,上来就直接决战,刘明遇也没有办法,现在天字局废掉了几乎一半的战斗力,还能保持战斗的只有三个局,八九百人而已。 只是非常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汉军的战斗力不强,那是因为他们吃不饱饭,投降建奴以来,他们跟着建奴四处抢劫大明百姓,虽然大头和好处都被建奴抢走了,他们也吃得满嘴流油。 在建奴下令汉军进攻的时候,这些汉军并没有像建奴进攻一样,直接骑兵冲阵,而是派出了上千人的试探性进攻。 在天字局的炮兵开火之后,他们同样用火炮进行反制。 “轰轰……” 几枚炮弹飞向天字局的炮兵阵地,只是非常可惜,这个时代的火炮,可不能像后世的火炮一样,指哪儿打哪儿。 建奴的汉军拥有四门红夷大炮,数量虽然少,射程却远远超过佛郎机炮,也超过了虎蹲炮。 三枚炮弹虽然准确太差,打了一个寂寞,可是有一枚炮弹却直接命中一堵矮墙,炮弹巨大的惯性,将这堵胸墙直接轰塌一个十几步宽的大豁口。 刘明遇有些担心,虽然陈全是一个老兵油子,带着第五司还算不错,他可不像让自己的炮兵司出现大规模伤亡。 “加快速度,抓紧时间修建防炮洞!” 刘明遇指挥下令道:“第三司的速度太慢,辎重司顶上去!” “是!” 施良材朝着麾下的五个哨长下令修建壕沟的命令:“不想死的就快点!” 虽然刘富贵早已不是刘明遇的亲兵哨长,可是刘富贵只要完成军务司的工作,就跟在刘明遇面前。 石门镇往东,就是一大块的良田。可是,现在这块良田,已经被建奴的骑兵踩得不成样子。 他有些惋惜的道:“多好的地啊,被弄成这样了,真是可惜。” “这一仗如果能打赢,就叫建奴连本带利的赔回来。” 刘明遇道:“必须要赔的!” 刘富贵看着第五司一轮齐射击溃了汉军的进攻,但是,汉军的炮击,却时而不时的发上一轮。 第五司的炮兵都是轻型火炮,根本就够不着建奴汉军炮兵的阵地,只能望着对方的炮兵,生闷气。 “少爷,咱们的炮太小,太吃亏了!” “吃不了亏!”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只要咱们把壕沟和防炮洞挖好,建奴就拿咱们没有办法了!” 事实上,天字局只是一个诱饵。 战略目的就是吸引建奴的进攻,只要建奴啃不下石门镇,他们就会如鲠在喉,卢象升麾下的骑兵就可以一锤定音。 此时负责指挥汉军进攻的是留守遵化的李思忠,他是明末名将李成梁的族孙,也就是李成梁堂兄弟的孙子。毕竟是出身将门,在与天字局的进攻中,打得有声有色。 事实上,这支汉军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也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双方进入炮战,打得你来我往,也可以说,压着天字局的炮兵在打。 可问题是,他只是一个降将,虽然是三等参将,还没有一个甲喇额真有话语权。正白旗的甲喇额真英固勒岱却不满李思忠保存实力的打法。 正白旗甲喇额真英固勒岱守遵化的时候,他趁机招降文山峪、滦阳营等十五城,并且拥有攻克清河城之功,被皇太极嘉奖过后,他有些飘了。 明末是一个非常奇葩的时代,也是一个比烂的时代,偏偏大明号称最精锐的边军,其实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而且奇葩的文官,把边军和明军士兵当乞丐养,美其名曰,饿狗才凶。 结果,这样的明军战斗力不强,战斗意志更差,经常哗变和逃亡。 对于面前区区一两千人的部队,英固勒岱非常不满李思忠的进攻方式,在他的逼迫下,李思忠不得不下令全军进攻。 这等于逼着李思忠等人去送死。 李思忠自知自家身份的尴尬之处,他是李成梁的族孙,李成梁可是杀了努尔哈赤的父亲,也就是皇太极的爷爷,也是七大恨之一,李氏在投降建奴以后,一直被羞辱,把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李思忠可不管反驳英固勒岱的命令,只能下令全军进攻。 “建奴疯了吗?” 三四千人进攻,而且明明在炮战中,汉军以少胜多,几乎压着天字局在打,只要汉军的炮兵阵地稍稍前移一点,就有可能直接炮击刘明遇的指挥部,甚至是石门镇中。 偏偏,这些建奴以已之短击天字局之长。 刘明遇稍一思考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这不是不说,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李思忠所部的汉军,被建奴当成了弃子。 在以往建奴与明军的战斗中,他们向来喜欢先用明军降军攻阵,消耗明军的火炮和弩箭,这个时期的火炮和火枪,都不可能像后世那样连续射击,火炮能打一刻钟,马上发红,浇水都没有用。 火枪最多连续射击五次左右,枪管就会发红。 只要明军降军冲到明军阵前,建奴骑兵再一拥而上,取得最后胜利,反而打出了一个所谓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刘富贵望着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样冲过来的汉军,皱起眉头道:“少爷,这一仗不好打!” “是不好打!” 刘明遇反而没有给第三司下达作战命令,反而给第四司下令道:“赵虎,你小子守好后面,别让这帮孙子偷袭了!” “是!” “周阿生,马成功!” “你们两个司守好镇南和镇北!” “是!” 下完命令,刘明遇这才领着亲卫哨,抵达阵前,他撕着嗓子吼道:“兄弟们,记住今天,记住我们前面那一群狗,他们曾经是我们的袍泽,因为贪生怕死,投降了建奴,你们也看到子,建奴可没有把他们当人,而是命他们送死,他们只要该死,老子就敢埋,你们也要记住,这就是当狗的下场!” 天字局的士兵们用刀背拍着身上的铠甲,或是用拳头击打着胸甲,放声狂叫:“嗷嗷……” “擦亮你们的眼睛,看他们最后一眼,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们都变成死人……什么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呸,都是狗屁,吹牛逼不打草稿!” 刘明遇道:“不要被他们那吹出来的虚名吓倒!我们的铠甲比他们的坚实,我们的刀枪比他们的精利,在我们背后,更有亿万人在全力支持我们,期盼着胜利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想不出打败仗的理由!追随我的战旗,我将冲锋在前,带领你们将他们一压到底,击破他们,歼灭他们,粉碎他们……” “埋了他们……” 第075章占领百草山 “军法司!” 刘明遇望着孙长庚道:“你们给老子守好南北的城墙,今天,本千总不会在你们身后布置督战队,你们当中,如果谁想跑,或者谁想投降建奴当狗,老子不管你们,请自便,离开这里,我们不再是兄弟,老子不会手下留情!但是……” “但是,请你们记住!你们在为谁打仗,你们是在为你们自己,是在为死在建奴刀下的兄弟姐妹,是在为自己的家园战斗!” “誓死不退,血战到底!” 李思忠麾下的火炮开始前移阵地,在步兵进攻队形的掩护下,炮兵开始悄悄前移,不知不觉中,这些火炮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壕沟前线。 “轰轰……” 就在刘明遇顶在一线鼓舞士气的时候,李思忠麾下的炮兵,开始发射四枚实心炮弹,黑乎乎的炮弹落在刘明遇身后,这是道刚刚挖出不到一尺深的壕沟,炮弹落在软泥土里,溅出一大团湿土。 刘明遇仿佛没有看到炮弹一样,继续大吼道:“大明万岁,天雄军万胜!” “大明万岁,天雄军万胜!” 看到前线的汉军步兵锋线已经进攻了火炮的射程之内,第五司把总抢过一只火把,大吼道:“开炮,把他们炸成碎片!” 号兵吹响了让炮兵开炮的号角。 炮兵阵地前,陈全同时点燃了火炮的引信,十八门佛郎机子母炮,十六门虎蹲炮共计三十三名炮手点燃火绳,随着炮膛里的黑火药被引爆,只听到一阵滚雷般的轰鸣,炮弹撕裂空气的啸响如同撕裂绸布,让人汗毛倒竖,火焰喷发中,三十四枚炮弹呼啸着朝建奴步兵方阵猛砸过去,那声势比起刚才后金炮兵的齐射来凶猛了何止十倍! 就在火炮发射的同时,那些建奴汉军步兵也进入了第三司埋设地雷的阵中,一颗颗地雷被点燃。 不等炮弹落地,在场的所有人率先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装药重达五十余斤的土地雷在建奴阵中爆炸,大团大团桔红的火球从建奴汉军的步兵阵中间翻滚而起,建奴汉军士兵被高高的抛起,爆炸的冲击波和弹片,迅速撕碎汉军士兵的身体,裂肢断臂雨点般落下,砸在活着的人身上,噗噗作响。 炽热的、尖锐的弹片呜哩哇啦的向四周层层辐射,轻而易举的射穿建奴将士的盔甲,撕裂他们的身体,让内脏和污血泥石流似的从那一道道恐怖的创口中倾泄而出! 几乎与此同时,三十四枚炮弹也落在建奴汉军的步兵阵中,每一发炮弹砸落,都是死伤一大片,跟屠宰场似的。 特别是飞雷炮也加入了轰击之中,一枚火药炮发射出去,打偏了还好,打准了的话就得炸掉数十上百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跟这四门飞雷炮相比,什么红衣大炮,什么虎蹲炮,什么佛郎机算个屁啊?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之神! 正白旗甲喇额真英固勒岱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见明军炮兵仅仅是一轮齐射自己便死伤了一大片,他不禁骇然失色,失声叫道:“这是什么炮?为什么从来没有见明军用过?” 随着英固勒岱的话音刚刚落,天字局第二轮佛郎机子母炮开始了发射,而同时飞雷炮也开始了第二轮发射,飞雷炮发射的根本就不是炮弹,只是火药炮,也不需要清理炮膛,发射速度只是比佛郎机稍慢而已。 佛郎机火炮的爆炸威力还行,了不起炸死十几人,可是那飞雷炮威力就相当恐怖了,一炮下去,直接炸出一片空白区域。 杀伤半径内的人通通都变成了破碎的尸体或者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这年代的军人连卧倒以躲避炮击这点常识都不懂,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使得明军的炮击效果极佳,随便一炮过去都是死伤一大片。 喷溅的血雨,漫天飞舞的碎肉裂肢,被炸得断手断脚倒在血泊中哀号的伤兵,这一切都让人胆寒,才两轮齐射,建奴汉军方阵就开始混乱了,震骇和恐惧席卷战场,让他们手足冰冷,面对露出了獠牙的战争之神,没有人能不怕的! 最终压倒建奴汉军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迅雷炮,与佛郎机子母炮相比,迅雷炮的威力更小,可是架不住迅雷炮的射速。 十六辆迅雷炮车,一次性可以发射四百四十八枚弹丸,而且在近距离的时候,这种弹丸还可以一击二,甚至一穿三。 一穿的时候,那个惨……根本就没办法看,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无法留下…… 密集的阵形,让天字局的火炮和迅雷炮,飞雷炮威力放大了十倍不止,于是…… 李思忠麾下三四千人瞬间崩溃了。 搞得第三司的士兵们有些生气:“你们搞毛,不给我们留点……” 没有办法,建奴汉军进攻部队崩溃的同时,刘明遇下令了:“进攻!” 听到命令第三司的二三百人以最快的速度射空手中的弩手,端着长枪或者举着破军刀,朝着崩溃的建奴汉军的后背杀去。 天字局的进攻部队虽然只有一个司,可是刘明遇虽然没有下令辎重司进攻,但是辎重司几乎全部都是老兵油子,一旦战事不利,他们大概率会调头就跑,可是遇到这种大胜,他们懂得把握战机。 “杀奴……” 施良材举起破军刀,居然后发先至,越过第三司的追击队列,看准一名汉军士兵的后背,一刀劈去…… “杀奴……” 虽然加上辎重司,第三司与辎重司也只有六七百人,然而这支六七百人的进攻部队,却比成千上万人马更为威势。 渐渐地三四千名建奴汉军,不是被杀就是跪在地上投降,这些溃兵不仅仅冲乱了李思忠的本部人马,顺带着连建奴的骑兵阵也冲散了。 天字局的士气如虹,第二司、第一司、军法司都不约而同的加入了追击之中,建奴的本想利用作战经验丰富,稳住阵势。 可是,已经杀疯了天字局士兵们不管不顾,他们不管面前的是汉军溃兵,还是正白旗的旗丁,或者是蒙古人,谁挡在他们面前,他们就杀谁。 “杀奴!” 这可怕的杀喊声,像海啸一样,让每一名建奴士兵汗毛倒竖,肝胆俱裂…… 建奴士兵被一层层的踏翻,一层层的击溃,直至形成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 英固勒岱狂叫着要冲上去跟可恶的明军拼个你死我活,但是他身边那些白甲兵哪里敢让他上,纷纷叫:“主子,不成了,撤吧,再不撤就晚了!” “我从十五岁上马南征北战,从无败迹,更别提在明狗面前撤退了!给我杀!给我杀光那些明狗!他们只有不到两千从,我们怕什么?我们怕什么” 刘明遇也不知道建奴怎么就这么轻易垮了下来,他也被身边的士兵拥簇着,不由自主地向前进攻。 他举起自己的十字弩,一边进攻,一边弩射。 “你们……” 正白旗悍将英固勒岱刚刚张嘴,只见眼前一花,一支锋利的弩箭从他的嘴巴里射入,后脑惯出…… 正白旗甲喇额真英固勒岱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等他的身体从马背上落下来,一支长枪刺中了他的左胸,刺穿了心脏,再一拧枪杆,整个心脏都被绞碎了。 英固勒岱前一仆,仆倒在血泊中,而刺倒他的长枪兵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便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崇祯三年二月十一日,正白旗悍将甲喇额真英固勒岱,亡。 随着英固勒岱的阵亡,正白旗与蒙古、汉军的军阵溃败之势,再也无法逆转,为了逃跑,建奴不惜挥刀砍向挡在他们面前的汉军溃兵,不惜杀得血流成河,杀得尸横遍…… 这一幕,在关外战场上演了无数次,现在终于在建奴身上上演了。 刘明遇起初也担心自己中了埋伏,可是看着建奴麾下的军队自相残杀,相互踩踏,拥挤,这根本就不像是在演戏。 “进攻,杀奴!” 刘明遇也不管不顾了,这种神山仗根本就不论理,就像隆美尔进攻北非的时候一样,他手中只有一个半残的装备甲不到一百辆坦克,进攻十五万英国,进攻坦克性能和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英军,半个月推进六百五十英里,赢得了沙漠之狐的称号。 这是一种赌徒心理。 那就赌吧。 不知不觉百草山遥遥在望,而建奴却直接舍弃了百草山,朝着遵化的方向奔路狂奔…… 第076章范文程的毒计 “胜利了!” 建奴一直是一块压在所有大明军队心头的巨石,自从萨尔浒之战以后,大明面对建奴胜少败多。 丢掉沈阳、丢掉铁岭,丢掉广宁、丢掉海州…… 这么多年以来,大明接到的几乎全部都是战败的消失,几乎掉失了整个辽东,超过二十五座卫城,三百余万大明百姓沦为建奴的奴隶…… 终于……天雄军第一次从正面战场上,以少胜多,正面击溃了建奴。 天字局以两千两百余人马,击溃了建奴汉军、建奴蒙古仆从军,以及建奴精锐之的正白旗共计上万人马。 天字局的士兵们兴奋到了顶点,第一司、第二司、第三司、军法司、军务司、辎重司,甚至连医护司的的队伍也在旗帜的指引下猛虎下山似的扑向建奴,尤其是一直以鱼腩部队闻名的天字局辎重司。 施良材所部冲杀得最猛,被他们围住的建奴武士顷刻之间就变成了被挑在枪尖上挥舞的血浆和肉块。建奴军队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夺过马匹没命的逃,完全没了章法,只想着逃,离石门镇越远越好,离明军越远越好! 建奴的马匹众多,机动性始终占了上风,天字局没有骑兵,步兵追不上,只能拿那些没能抢到马匹的家伙来出气。 那些落在后面的小股部队他们咬住一支便吃掉一支,弩射刀砍之下,通通变成一地死尸,如果敌人的实力较为强劲,一时半刻吃不掉,不要紧,第五司的炮兵跟上来,一阵乱炮过去,那些建奴小股部队就会变成一地碎肉。 天字局兴奋的追击了五六里地,建奴的旗帜、兵器、尸体也扔了五六里地,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建奴的尸体,战马的尸体,也有一部分无主的战马。 刘明遇望着百草山山谷,朝着身边的刘富贵道:“刘富贵!” “到!” 刘明遇指着百草山谷道:“命令部队,停止追击建奴溃兵,把百草山谷拿下来!” “是!” 对于刘明遇来说,歼灭多少建奴,其实用处不是太大,要说战功,就目前而言,已经足够了,再多又能怎么样? 他目前才十七岁,就算崇祯再器重他也不可能把他提升为一镇总兵,执掌帅印,反正这一仗打得非常出彩,关键是可以解救下来整个百草山的百姓和财物。 刘明遇的热血争霸系统,已经开启了二级商城,可以购买多种商品,关键是他需要声望,也需要银子和黄金。 百草川距离遵化城已经不太远了,了不起五六十里地,对于骑兵来说,只是一转眼的功夫,稍微不慎,那就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只要解救下来这些被俘虏的大明百姓,他就可以收割一波声望,获得不少钱财。 再说了,卢象升也会率领骑兵追击。 事实上,他从后面已经听到马蹄声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看到卢象升、张鸿功率领大队骑兵越过战场,直接追击建奴的溃兵。 卢象升一边策马奔腾,一边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建奴留在百草山的守军不少,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攻下百草山谷,比如说永平兵备道张春,他是在崇祯三年正月永平失守之后,由崇祯皇帝擢升为永平兵备道。兵备道,多由按察司副使或佥事充任,又称兵宪、兵备副使、兵备佥事。 相当于一个军分区的司令员,张春接任这个官职之后,就调集兵马,准备夺下一个软柿子,可以在崇祯皇帝面前露脸。 结果一仗下来,非但没有拿下百草山,反而死伤四千余人马,差点被打成光杆司令,谢尚忠来攻,同样被斩杀甚众,甚至被其俘虏二百余匹战马。 可是…… 卢象升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让其担任诱敌,在建奴与刘明遇所部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再一锤定音。 现在好了,人家刘明遇率领两千余人马,短短半天时间,非但守住了石门镇,反而把建奴杀得望风而逃,一口气追击溃兵五六里地。 百草山的守军人数很多,多达上万人,可是随着石门镇崩溃得太快,百草山谷幸存的建奴士兵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完善防线。 更何况,天字局最擅长的不是打硬仗,而是痛打落水狗。 “冲啊,杀光建奴!” 守在山谷的建奴非常绝望,因为他们看到了上万建奴被明军丢盔弃甲,而天字局的士兵们却越打气势越盛。 正所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 经过半个时辰的战斗,刘明遇所部以轻微的代价,取得了大胜,占领了百草山山谷。 “赶紧统计伤亡,救治伤员!” “是!” 陈怀生带着麾下的医护司士兵们忙碌了起来,这些医护司士兵虽然都是刘明遇眼中的孩子,然而这个时代,穷人的孩子非常早熟,哪怕是十二三岁,他们自己也不认为自己是孩子。 这些少年士兵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 在战斗中,医护司的表现不仅凶悍,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战果,哪怕是充当医护士兵的女娃们,身上也挂着一颗颗鲜血淋漓的首级,让人触目惊心。 经过统计,天字局的伤亡还是挺大的,二百多人阵亡,三百多人受伤。两千二两余人的部队,减员十分之一。 但考虑到他们面对的是数千上万名建奴部队的疯狂冲击,以这么点伤亡击溃建奴军队,已经称得上是一大奇迹了。 天字局斩首四千三百多级,俘虏三千多人,还缴获了五百多匹战马,四门红夷火炮,十几门轻便的佛郎机子母炮,以及大量炮弹、火药。 还从建奴身上搜刮出十几万两银子,算是大丰收了。 看着大批带血的战利品在自己面前越堆越高,刘富贵这个军务长个眉开眼笑,搓着手掌兴奋的道:“获真不错哈,仅这一仗便把本钱给捞回来了!” “少爷!” 刘富平悄悄接着刘明遇。 刘明遇不解地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有重大发现!” 说着,刘富平就拉着刘明遇来到百草山谷的一个隐秘山洞之中,这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几十上百口大箱子,刘富平随手拿起一掷足足有五十两重的金元宝,用袖子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笑得合不拢嘴:“少爷,咱们发现了!” 建奴可以顺天府、永平府、遵化府给祸害惨了,地皮都让他们刮去了三尺不止!仅仅是从他们身上就搜到了这么多战利品,现在将他们的老窝端了,还不知道有多少进账。 刘明遇粗略估计一下,银子差不多有六十多万两,黄金九万余两,还有大量散碎的银子,刘明遇压低声音:“都去外面看着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 刘明遇望着空无一人的山洞,用意念一动,将这些几十上百口大箱子扫进系统商城的空间之内。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排数字。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45反应:40健康:40性能力:40声望:1745438刘明遇自己被自己的声望吓了一跳,他现在也是拥有身家百万的人了,当然,刘明遇有了这么多声望,可不会再对不起自己了。 刘明遇用意念用系统:“系统,我要增加身体属性!” “请问宿主需要增加哪一项属性!” “速度,增加五点。” “四级属性每点扣除一千点,五点扣除五千点!” 此时,刘明遇只感觉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其他属性一切正常,速度变成了50,而声望则变成了1745957。 由于刘明遇率领部曲解救了百草川被俘虏的百姓,现在的声望不停地在增加,即使扣除五千,反而声望不降反升。 “反应,增加十点!” “四级属性每一点扣除声望一千点,十点扣除一万点!” 刘明遇现在是有大量的声音,一口气增加了十点性能力,十点健康,十点反应,加上五点速度,花去三万五千点。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50反应:50健康:50性能力:50声望:1726488虽然这个山洞里还有八九万两散碎银子,但是,刘明遇却没有直接动,要是不留一点,恐怕卢象升也不会相信。 在刘明遇出来以后,孙长庚也向刘明遇汇报情况,刘明遇这才发现,他的情报有误,毕竟第三司的侦察兵只是粗略估计的数字,认为建奴在百草山谷关抽着大明上万百姓。 事实上,这里面何止上万百姓,如果仅仅上万百姓,他们根本就不用关押在百草山谷,可以说,放在遵化城就可以了。 百草山谷押着来自三河县、平谷县、香河县、蓟州、迁安、密云、通州、顺议等县城抢劫的粮食、物资还有金银财宝。 特别是粮食,是建奴首要运往关外的物资,根据审问得知,这里最多的时候,储藏了将近二百万石粮食,现在几乎全部运走,只剩下九万石六千余石粮食,青壮百姓男女大都也被抽往关外,留在百草山谷的仍旧有八万四千三百余人。 不过这些百姓被建奴折磨得不轻,无论男女,几乎全部瘦得皮包骨头,几乎没有人形了。 “辎重司,从这些俘虏百姓中挑选一部分青壮,让他们帮助你们熬粥!” “军法司,控制好军纪,谁敢乱来,一刀砍了!” 刘明遇接着下令道:“第一司、第三司,守住山谷北口,第二司第四司,守山谷南口,军务司清点物资,医护司抽出三个哨,救治百姓!” 另一方面,卢象升率领天雄军主力,一路尾随着建奴的溃兵,想要趁机夺下遵化城,然而当他率领部曲抵达遵化城外的时候,却发现遵化城城墙下的壕沟边上,一排排人与人相捆绑着的百姓,众百姓在寒风中瑟瑟抖。不仅仅是城下,城墙上也是如此,密密麻麻的男女老幼,在后金护军的刀锋下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被吓和。 “你祖宗!” 雷时声气得在城墙下破口大骂。 然而,问题是,再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自从范文程愿意当汉奸那一刻起,他从来不会怕挨骂。 第077章忽悠人才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杨世恩望着卢象升,一脸郁郁。别看卢象升现在是右参政兼副使,统率两万余人马,可是在朝廷里,他依旧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 卢象升一脸平静,没有回答杨世恩的问题,他策马缓缓朝着遵化城城下走去。从天空俯瞰,卢象升的身影显得无比矮小。 卢象升走向城墙,身边的杨世恩、雷时声、李重镇、张鸿功等将领自然也跟着。 卢象升仿佛没事的人一样,他的眼泪中其实已经涌现一片泪光:“将有五危?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不过不察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将帅有五个致命的弱点,有勇无诺,只知硬拼,就有可能被知人诱杀的危险;临阵怯战,贪生怕死,就有被掳的危险;急躁冒进,刚忿急躁,就有可能被敌人故意侮辱而陷入被动。廉洁自好,清廉自好,就有被污辱而失去理智;宽仁爱民,妇人之仁,就有被烦扰的危险,从而陷入被动。 这五条都是将帅容易所犯的过错,用兵作战的灾祸,军队的覆灭,将帅的被杀,都是有这五种过错引起的,一定要谨慎。 杨世恩叹了口气道:“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小不忍则乱大谋!” “一切为了大明!” 卢象升的脸色变得坚韧刚毅,其实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非常常见,无论是蒙古,还是建奴,他们都不擅长攻城,经常会驱逐着俘虏的大明百姓前来攻城。 明军将领在这个时候,就会面临艰难选择,要么撤退,将城池和险关拱手让出,要么就是狠下心来杀害自己的同胞,无论是哪一条,倒霉的都是自己人。 眼前的这种局势也是一样,范文程利用被俘虏的百姓来守城,卢象升现在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选择,他真下令开炮,固然可以夺取遵化城。 然而,卢象升的政治生涯就结束了,恐怕是崇祯皇帝也保不住他,天下悠悠之口难堵。 明朝什么都不多,最多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嘴炮,但凡做任何事情,只要挑毛病,总可以挑出毛病,那些御史言官,什么都不做,只要不贪污,那就没有半点错处。 卢象升深深吸了口气道:“命令!杨世恩!” “末将在!” “前营在遵化西门外,后退三里,扎营,挖壕沟,把遵化围起来!” “是!” “雷时声!” “末将在!” “你们右营负责遵化城北门!” “是!” “李重镇!” “末将在!” “你们左营负责遵化城东门!” “李惟英!” “末将在!” “后营负责遵化南门!” “张鸿功!” “末将在!” “你率领骑兵营,随时支援各部!” “遵命!” 随着卢象升一条条命令下令,天雄军各部开始缓缓移动。 范文程站在遵化城的城楼上,他故作镇静的望着城外,其实内心里也非常踹踹不安。 城外是一支完全陌生的军队,不像其他明军将士,穿得如同叫花子一般,也不像其他明军将士满脸邋遢。这支军队从上下到,衣服整整齐齐,红色的战袄,红色的军服,红色的战甲,一片火红,如果一片火焰,正在燃烧。 更让范文程感觉非常妙的是,这支军队不像其他军队一样大呼小叫,东奔西走,他们列阵城下,仿佛就是一块坚冰。 越是平静,越是让范文程感觉到了压力。 范文程采取驱逐俘虏的办法守城,暂时明军并没有发动进攻,可是,遵化城的危机依旧没有解除。 廉洁可辱,爱民可烦,这两道计策说穿了就是利用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如果对方是一个无赖,范文程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明军出现在城下,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时辰,明军丝毫没有发起进攻的样子,范文程终于松了口气。 …… 百草山谷,这其实是一座巨大的集中营,拥有非常完备的营房,这些房子用木头搭建起来,周围用稻草扎成了草席围着,一幢幢所谓的房屋,其实是一座座草棚,因为冰雪早已将草席冻成了冰块,反而有了一定的御寒保暖作用。 山谷很大,宽的地方有六七百步,最狭窄的地方有五六十步,这个山谷里原本有南北两个村落,山谷中甚至有一千余亩薄田。 建奴在这里搭建了很多这样的草棚,用来关押俘虏的大明百姓,也修建了哨塔、望楼,角楼,刁楼,以及营房。 营房其实是原本村落的民房,被建奴押着俘虏百姓临时改建,形成了一座座庞大的军营或仓库。 现在这里已经换了主人,解救下来的百姓足足有八万四千三百余人,如果是其他军队遇到这么多的百姓,肯定会手忙脚乱,但是天字局却不一样。 因为刘明遇时常命令天字局辎重兵施粥,也会组织百姓为天字局的士兵缝制衣服、被褥,早已积累的一定的经验。 军法司的士兵们开始以一队为单位,沿途宣传天字局的军纪。军法司共计五哨又九队,共计二十九队士兵,扯着嗓子喊道:“一切行动听指挥,有事喊报告,不准乱路,不准鼓噪……” “有家人的与家人在一起,没有家人的,男人站在左边,女人站右边,孩子一律跟着娘!” 天字局士兵的数量虽然不多,可是军法司的长刀,对于普通百姓有着强烈的威慑力,整个百草山谷的秩序保持着完好。 刘明遇看着百姓们居住的环境,非常恶劣。不时的看着吊着路边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已经发黑,也有是残肢断臂。 “施良材!” “卑职在!” “你组织百姓,以十人为一甲,甲设甲首,十甲为一保,保设保长,十保为一镇,镇设镇守,把百姓们都组织起来,天快黑了,这样的天气,只怕要冻死人。” 施良材道:“千总,咱们根本就不用这么费劲,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 “你也不看看他们这个样子,还能走吗?” 建奴也不是傻子,强壮的百姓,早已被分批押着物资,前往关外了,现在百草山谷内的百姓俘虏,大部分是没有办法远行的。 “你少废话,执行命令!” “是!” 好在这个百草谷是建奴的营地,不是一个临时野外战营,里面储存的物资还是非常多的,这里有水井,也有冰雪。 天字局的辎重营就组织百姓,开始做饭。饭也没有什么讲究,什么麦子、小米、大豆、绿豆、豌豆,一股脑儿倒进锅里,加水直接煮。 除了做饭的百姓,更多的百姓则是自己收拾住所,很多空掉的仓库,把一部分麦秸秆和柴草放进去,就这样准备睡觉吧。 刘明遇也没有那么多的衣物和被褥,分发给百姓,不过,他则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筑火墙。 火墙是某些偏远地区,没有通暖气的地方,百姓为了取暖,就修建两堵墙,中间烧火,既使是零下三四十度,一样可以保持房间里温暖如春。而且不必担心一氧化碳中毒的现象。 仓库不够用,那就烧地龙。反正,柴火不够,就地砍伐,什么环境,永远没有人命重要。不少百姓从建奴的尸体上扒下衣服,穿在身上,也顾不得什么卫生不卫生的了。 一口口大锅,露天摆放在路边,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蒸汽袅袅升起。 看到这一幕,这些百姓顿时更饿了。 刘明遇也没有这么的餐具,一人一碗那就不用想了,加上缴获的餐具,最多不会超过两万,还有六万多人没有餐具。 好在百姓们自己有办法,直接掀起自己的衣服,也不管上面黑乎乎脏不脏的,负责打饭的伙夫,将这种粘稠得连布都无法漏下去的粥,倒在百姓们的衣服上,直接用手抓着吃。 八万四千多人开始吃饭,这场面非常吓人,绝对非常震撼,而且声音仿佛十万头猪在疯狂进食。 百姓们是淳朴的,刘明遇救了他们的命,把他们从建奴的魔爪之下救出来,又给他们饭吃,他们在刘明遇经过的地上,纷纷下跪磕头。 “将军好人,将军公侯万代……” 刘明遇的耳畔不时的响起电子音:声望+1+1+1+1…… 就在刘明遇巡视百草山谷的时候,刘富贵站在一名皮包骨头的读书人面前,正在热情的蛊惑道:“陈先生,你看到了吧?我少爷虽然年幼,但是,他做事大气,他绝对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我等升斗小民,在大人物眼中,就是草芥,就是累赘,就是无足轻重,只有我少爷才把他们当人,给他们提供衣食,庇护他们周全!” 陈先生叫陈天泽,是三河县少年神童,十五岁考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如果不是他的母亲意外病故,他在家中守孝,说不到二十岁之前可以考上进士。 在这一瞬间,陈天泽长期以来的坚持有些动摇了,官府除了收税,还能百姓做过什么?三河县城破的时候,官府上上下下早就跑得没有人影了,而且他还是在不知道建奴军队进攻的情况下,建奴军队就包围了他的府邸。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与刘明遇相比,三河县城上下的官员全部该死。不仅仅是三河县城的官员,那些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统统该死。 “我家少爷,今年才十七,到了四月份才满十八岁,现在他已经是广威将军了,这一仗下来,升官是必然的,弄不好会加爵,你跟我们少爷不吃亏!” “良臣择主而侍,良禽择木而栖,若是我家少爷不入陈先生的法眼,你大可继续做你的官,当然,我家少爷无法给予你高官厚禄,如果你想要当官发财,那……” 陈天泽愤愤怒视刘富贵:“你个蠢货……” 刘富贵倒也不生气,刘明遇手底下没有可以挑大梁的人才,这是刘明遇的遗憾,所以在这些俘虏百姓中间,刘富贵就一直想着给他找点人才。 事实上,不仅仅是刘富贵在行动。 天字局的把总们都在行动,陈怀生找精通医术的人才。 孙长庚寻找读书识字的人才, 第078章扩军暴兵(上) 孙长庚其实也没有办法,他身为天字局的军法司把总,负责的工作很多,既要负责九个各司军法队监督工作的汇总,整理,也要负责审核,既管着全局两千多号人的花名册,还要承担修撰军史的工作,全局战功的统计,审核,甚至包括队长、哨长级别军官的审核,这些事情弄得他非常头疼。 偏偏,刘明遇还尽可能的压榨他的精力,让承担军官识字班的培训工作,哨官、把总大部分都不识字,基础差,脾气也大。这可是一个重大的任务。 其实,孙长庚对于其他工作都可以放手,唯独军官的识字培训,在明末还是一个尊师重道的时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所以,孙长庚希望可以找几个能读书,会计算,能统计的文书。 施良材则需要扩大自己的职权范围,刘明遇的天字局立下如此大功,他又是卢象升最看重的将领之一。升官是必然的。 虽然现在他只是一个辎重把总,可是随着刘明遇升官,他的官职肯定也会提升,辎重司,可不仅仅需要承担辎重运输的工作,这还牵扯到辎重的管理,里面需要涉及计算,分类、归纳…… 总之,这个官职勉强他现在可以胜利,将来就没有办法了。刘明遇的习惯就是他升官,麾下的人也跟着升官,不出意外,他还可以升到千总级别,甚至是更高。 正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他们这些基层军官,也有什么同乡、亲戚在其他各营、各司担任亲卫或心腹的职位,很自然很轻松的拿到一些提前的消息。 施良材从同乡那里得到的消息,刘明遇不会按部就班,升到参将的级别,而是直接跨越参将,担任副将级别的将领。 他如果不做好准备,就算刘明遇想升他,恐怕也没有办法。他不仅仅需要一批能写会算的读书人,也需要精通各种技术的人才。 除了施良材、陈怀生和孙长庚、刘富贵分头行动,在建奴俘虏的百姓中间,打听消息,忽悠有用的人才。 徐猛也贼心不死,他虽然是铁匠出身,却一直想从军打仗,刘明遇当初可是说过,不成立重装步兵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钱,而是因为没有人。 他也想招募一批身材高大,身高力壮的壮汉,同时,还有赵元清,他已经是天字局的第十位把总,也是侦察司的坐司把总,不过这个司才十四个人士兵,包括他在内,才十五人。 现在的天字局,已经成为了天雄军下面的一个独立部队,刘明遇是天字局的兵头,各司把总则属于小兵头。 也就是因为在天字局,在其他军队里,明军一个游击将军,能够率领的部队也就是三五百人。 其他人都在忙着往天字局扒拉人头,刘明遇则在建奴的仓库里浮想联翩,占领百草山,缴获的物资和钱财超过了刘明遇的想象,光黄金首饰和器皿,就超过五百斤,不知道从何处搜刮而来的的各种各样的银器、铜器、玉石、宝石、珠宝贝便那么随便地堆成了一座参差不齐的小山…… 在看到这一座差不多面积超过上千平方的山洞,刘明遇瞬间就想着把这个宝贝仓库给般空,虽然他的系统商城不能直接将这些宝贝马上变成粮食和人口,但是,只要这些宝贝在刘明遇的手中,他绝对有办法变得源源不断的物资和部队实力。 刘明遇现在还没有办法,独立一座山头,但是,对于这笔摆在眼前的雄厚财产,想让他视而不见是不可能的。扩兵也好屯田也好,都需要一笔雄厚有力的启动资金,这一批启动资金,就算卢象升也没有办法搞到手。 时间…… 刘明遇在百草山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两三天的时间,卢象升肯定会过来调天字局,可是这么多的物资……那么把这些物资变得真正的军用物资。 百草山谷的仓库里有棉花,有布帛…… 等刘明遇巡视完所有的仓库,夜色已经正浓,一堆堆篝火,一只只火把,将整个百草山谷,点亮得如同白昼。 天字局的局指挥部,建立在原正白旗甲喇额真英固勒岱的节堂,其实也是一座原来的地主大院。这个院落是五进宅子,占地莫约六七亩地大小。 “刘富平!” “在!” “通知一下,各坐司把总,部队暂时交给副把总、副哨长管理,各坐司把总、哨长前来这里开会!” 刘富平安排传令兵前往传令。 刘明遇想了想道:“各坐司把总估计也没有吃晚饭,通知一下伙房,准备晚饭,等各坐司把总到了,一起用餐!” 不多时,第一司把总周阿生、第二司马成功、第三司李栓柱,第四司赵虎,第五司陈全,辎重司施良材,军法司孙长庚、军务司刘富贵,医护司陈怀生,侦察司赵元清以四十多名哨长抵达指挥部。 “都吃饭了吗?” “吃过了!” “没吃!” “没吃的就在这里吃点,吃过的能吃就喝,不能吃就看着!” 刘明遇大手一挥:“都坐吧!” 饭菜是相当丰盛的,大块的羊肉,大块的牛肉,至于马肉,那些普通士兵的加餐,面对如此丰盛的晚餐,众人的心思其实都不在吃的上面。 当然,刘明遇其实也不在吃的上面,他在思考天字局的未来。 正如他给天字局的哨长培训的时候一样,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刘明遇现在已经是将军,正四品的广威将军,升职是必然的。 可是升职之后呢? 统领的兵马更多,权力更大,然后呢? 刘明遇成为大明新崛起的将领,也可以说是将门之一,就像关宁军的祖大寿一样,了不起把天字局经营成小一号的关宁军,朝廷的命令在天字局不好使,所有的人马听他的…… 用拳头和兵刃,成为一个事实上的藩镇。 自己也是人,也是浑身毛病四面都是弱点的人,在这种掌握他人生死的绝对权力腐蚀之下,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呢?自家知自家事,在绝对的权力腐蚀下能够挺得住的,是圣人! 孔子是圣人,自己不是! 这个时代并不缺乏有雄才大略的人,这种人才现在实际上遍地都是。这个时代缺乏的,是制度! 一种长期能够遏制军阀肆意妄为的制度,混战四方,造成生灵涂炭的制度,一种可以保持军队战斗力,保持尚武精神、保主军人福利待遇,让民间以尚武为荣的制度…… 平心而论,后世把唐宗宋祖并列而论,刘明遇是不以为然的。无论是眼界,还是格局,或者说雄才大略,宋太祖赵匡胤远远无法跟唐太宗李世民相比。 李世民既不会把麾下大将当猪养,也不会有意弱化军队战斗力,培养腐败,为什么呢?因为李世民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保证关中二十余万子弟,可以打服诸胡和边镇。 他不想像赵匡胤一样充分地信赖文官,赋予文人高度的治国权限和言论自由,甚至在太庙中将这一经验以祖训的名义固定下来流传下来,以确保文官政治体制的延续性6这是因为文官比武官忠诚吗? 屁话! 这是因为赵匡胤是带兵的出身,非常相信一句话,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赵匡胤害怕武官带兵造反,却不担心文官带兵造反,就算他们造反,他就也足够的实力和底气坚持镇压叛乱。 同样的弱枝强干,在唐太宗和赵匡胤手中,玩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局面,李世民只保持大唐十六卫,每卫一万两千百人,依靠着十六卫二十万人马,他有信心保证所有地方武官和文官都接受朝廷的节制,不敢造反,就算造反,也有绝对的实力,快速镇压。 赵匡胤的百万禁军,就是一百万余万头猪,因为他鼓励腐败,唐朝几乎没有腐败……腐败不仅仅腐蚀了武官将领的意志,也腐蚀了部队战斗力的本身。 当然,也不能说北宋的体制是完全的垃圾,一点可取的价值没有,事实上,只要是经过历五代十国,就会体会到无边的绝望,体会到那种可怕与悲惨,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白骨露野,十室九空。 或许赵宋王朝的制度并不完善,但对于百姓来说,这确是数百年间难得的善政。 天字局的未来呢? 现在他拥有粮食,也拥有一笔庞大的财富,这么多钱一旦发下去,天字局的将士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腐朽,与明朝其他各军一般无二。 这笔钱财是原始的启动资金,不拿走是不行的,可是拿走放在何处则是一个要命的问题。 “都吃完了?” “吃完了!” “来人,把东西撤下去!” 随着一队亲卫进入大堂,将众军官面前的碗碟拿走,很快这些亲卫士兵把大堂收拾干净,顺便搬走了桌椅。 “讲一下!” 众军官赶紧严肃的望着刘明遇。 “在这次攻打百草山之战,咱们缴获了一批火炮和炮弹,其中,佛郎机火炮十四门、红夷大炮四门!” 刘明遇接着道:“在历次的作战中,虎蹲炮由于射程太近,已经没有办法承担战术压制任务,本千总决定把虎蹲炮下调到各司坐使用,每个司下辖四门虎蹲炮、四门飞雷炮,这样以来,正好可以正式一个炮哨。” 一直以来,刘明遇就把天字局的司当作连来用,然而问题是,这个时代的战斗方式与后世完全不同。 后世,一个中国士兵防御宽度是十米,三个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一个战斗小组负责三十米,一个步兵班,可以成立四个战斗小组。 一个连可以形成防御宽度在一千米,甚至一千五百米。然而在这个时代,玩的是密集阵,刘明遇仅仅摆成五百步的队形,差点就被建奴冲溃。 刘明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在意识到一个司的战斗力,不足以完成一个团级五公里防御宽度之后,刘明遇只能加强各司的人数以及火力配置。 一个步兵战斗司下辖六个哨,其中是三个普通步兵哨,两个火铳步兵哨,一个炮兵哨,加上医护队、辎重队、军法队、通讯队,共计四百余人。 第079章扩军暴兵(中) 天雄军的野战军的性质,就不像关宁军或者大同军之类的军队,没有防区,也就意味着没有稳定的基地。 特别是兵源补充,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扩大部队人数是刘明遇现在最想解决的问题。 但,并不是重要的问题。 主要的问题是,要成立一个合理的制度。 建奴取得的战绩,看着非常彪悍,然而,刘明遇在调查之后发现,这简直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皇太极率领建奴五万余精锐部队,自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七日,攻克大安口、洪山口以及龙井关。 长城防线共有十五座关城则是由于守将投降,其麾下的将士也跟着投降,这种投降,也包裹遵化城的失陷,清河、三河、蓟州、通州等,可以说,在崇祯二年这场战争中,建奴直接攻下来的城池和关口,仅仅占了他们取得部总城池和关口的三分之一略低。 大部分守将则是因为早被建奴腐蚀,拉下水的败类。这样的将领可以凭借一已之念,改旗易帜,也有可能另投他人。 人性,根本就经不起试探。 所谓的忠诚,就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用一句不客气的话说,某人要老程这只手,只要价钱够,不用别人动手,我直接砍下来送过去。 明军将领的收入低,官员的收入也低,拉拢他们的成本并不算高,所以,刘明遇思来想去,决定成立天字局的监督制度。 监督制度,其实也不算是刘明遇独创,而是历史传统。一般无非是武将监军,宦官监军,文官监军。 当然,监军会被所有的士兵们敌视,而且不利于开展工作,那就换一个名目,比如说指导员,或是教导员。 监军,建立在哨上。 每一个哨,就有一名指导,一个司,则下辖六个哨,则有六名指导,这六名指导,有一名直属上司,则是教导员。 然而问题是,天字局没有后世的军衔制度,如果让士兵们知道,谁大谁小,这么以来,刘明遇必须在军队中实施军事军衔制度。 可是明朝并没有一套完善的军衔制度可以让刘明遇直接使用,不是没有,而是没有办法使用,首先他这个千总,在明朝朝廷的官制中,仅仅是正六品,可是,他却成了朝廷正四品的广威将军。 “孙长庚!” “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孙长庚准备好了。 孙长庚将一叠空白黄纸,放在刘明遇面前,这黄纸,上用毛笔写着,兹任命空格某某,姓谁名谁,哪里人氏为什么官职。 刘明遇可没有权力给麾下的军官把总以下的官职,于是他自己设立了一套,这一套制度作为领取俸禄的标准。 “天雄军是一个独特的部队,天字局也是独特的局!” 刘明遇接着道:“本千总决定给予你们这些军官授衔,各司各哨的队长,统一授予陪戎校尉秩从九品上,副队长为陪戎副尉,秩从九品下。但是,陪戎校尉或陪戎副尉只是起点,我们在战斗中,有的人立功了,可是咱们天字局只是一个局,编制有限,这样以来,那怎么办呢?朝廷的制度就是这样,本千总也没有办法,可是有功不赏,有过不罚就会伤害将士们的积极性,这是非常不可取的,所以,根据历来战功,本千总决定给予尔等晋升军衔。” 听到这话,这些军官们有些激动。 “什么是军衔呢?军衔不跟着职务走,但是跟着津贴走,咱们天字局的兄弟都清楚本千千总的为人,其他部队有吃空额、喝兵血的习惯,在咱们天字局,这个现象是严格杜绝的。但是,本千总不会亏待兄弟们,只要是陪戎校尉级别,每个月补偿五钱银子,陪戎副尉则是三钱银子。一年下来,哪怕最少也有三两六钱银子,或者六两银子。想多挣钱,那就多立功!” 在从九品之上,则正八品下阶的御侮副尉,接着是从八品上阶的御侮校尉,每增阶一级,则增加两钱银子,同样是队长,正八品上阶的宣节校尉,则比从九品上阶的陪戎校尉多拿六钱银子每个月。 在孙长庚的登记的军功中,军衔最高的则是因伤还在医护司伤兵营的刘永顺,他被直接授予正六品上阶昭武校尉,则第二司马成功则为从六品上阶的振威校尉。战功最少的反而是刘富贵这个军务司把总,他则授予致果校尉。 这是把总级别的起始点,同时哨长级别的起点正八品宣节校尉。 刘明遇一口气给十个坐司把总授予振威校尉以下二百二十七个队长以上级别的军衔,参照的则是唐朝武散官。 另外就是,随着这次授衔,各司把总都发现自己多了六个兵,不对,是六名军官,每个哨增设一名指导员的岗位,与哨长同级,比副哨长要高,起始军衔授予正八品上阶宣节校尉。 这次调动的指导员,大都是从军法司调出来的,步兵司下辖六个哨,则是六名指导员,到了坐司级,则称为教导员,起始授衔是正七品致果校尉,从副把总要高,与把总级别相等。 经过半天的会议,这个会议内容有点多,天字局除了授予的军衔,也正式成立了侦察司,侦察司与步兵司一样,下辖六个哨。 坐司把总赵元清。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作为军法司的把总孙长庚有点不爽,天字局从军法司抽了十个教导员,以及五十七名指导员,一下子抽了军法司将近七十人。 这是刘明遇为了防止部队军官被人收买,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投敌叛变,就算有把总想要投敌,把负责监督坐司的教导员干掉,一样没有办法叛变。 因为下面还有六名指导员,指导员和教导员一名士兵要担任队长或者一个队长想要升为哨长的职务,需要把总提名,指导员对其进行审核并最终向自己的上级教导员提交审核意见报告,教导员根据指导员的审核意见报告批复局级督护的任命,或者通过,或者否决,而教导员本人则要对此决定承担责任。 同样,一位哨长要提拔一位队正,也要走一遍相应的程序,只不过这项任命的最终批复权在上级教导员那里。 没有财权,没有人事权,军官只能是一名军官,而不能成为兵头,也无法在刘明遇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或者说阳奉阴违。 这个制度也不是死的,在特殊情况下,比如说战斗进行当中,军事主官哨长需要临时任命一位指挥官,不需报上级监军既教导员批复,只需取得同级监军军官指导员同意即可当即任命,该项任命只需要在战后向上级监军部门报备补行手续即可。在报备之前,该对象将以检校官名义担任该指挥任务。 刘明遇在自己的局,设立指导员、教导员的管理部门,既录事参军。 目前,录事参军的人选问题,刘明遇还没有考虑好,肯定需要心腹前来担任。 在设立指导员、教导员以后,对于第五司这个炮兵司也进行了微调。首先,红夷大炮不像佛郎机炮,一个队可以伺候两门佛郎机子母炮,可是,一个队仅仅可以伺候一门红夷大炮。 这样以来,炮兵司下辖的六个哨,有一个哨进行了拆分,同时补充人手,增加一个辎重哨。 这样以来,第五司反而成了全局十个司中辖哨最多的一个司,共计七个哨。 最后,刘明遇准备成立三个新兵司,一个教导司,共计四个步兵司,新兵司,与战兵司编制一样,这让孙长庚心中更酸了,他的一个军法司又被抽了四个教导员,二十四名指导员,两个哨没了。 在会议结束,刘明遇让各司把总、哨长返回各司进行开会,独自留下所有,共计十四名教导员,八十一名指导员。 第080章扩军爆兵(下) 无论是司级教导员,还是哨级指导员,他们都非常疑惑自己的职责,当然,给他们升职,他们还是很开心的,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多拿一部分薪水。 这些教导员或指导员,都出身军法司,习惯性的望着孙长庚,最终孙长庚还是硬着头皮向刘明遇问道:“将军,这个指导员和教导员是干啥的?” “指导员的工作任务有三项,对各哨伍、队军官的任命进行审核和批复,制定并执掌军法条例的实际执行,对官兵进行纪律教化和责任教化。教导员是指导员的上级,负责对哨级军官的任命,进行审核和批复……” 刘明遇的话音未落,众指导员和教导员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工作,不过从前是以军法队队长的身份来做,在实际工作中,因为是队长级别,面前哨长和坐司把总的时候,难免有些心虚。 同样,因为天字局的成军时间较短,这些哨长和把总,目前还缺乏内部斗争的经验,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军法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多少遇到了一些阻力。 “在目前一段时间内,咱们天字局军官的任命都是简单而粗暴,比如说本千总,同样也是如此,像原来的丙哨直接升级为局,原来丙哨四队的队长直接升为坐司把总。咱们天字局现在有哨长级别的军官共计十四名坐司级把总,十四名坐司级副把总,八十一名哨级军官职,八十一名副哨级军官,这些军官的任命有些儿戏,他们很多一部分人,没有能力担任把总或哨长,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说到这里,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这种情况是不对的,需要改正,所以,本千总要制定规矩,职权分开,比如说亲卫哨哨长刘富平要提拔某个人担任队长,他只有提名权,却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指导员手中。刘富平提名的某人,必须经过指导员审核,指导员认为某人合格,才能有效任命,如果指导员不同意,这个任命是不作数的,指导员同意哨长的提名,这个任命才算作数,你们都明白吗?” 孙长庚苦笑道:“好人让哨长、把总来做,我们这些指导员和教导员都是来当孬人的?” “这个比喻还算恰当,非常好,你们的理解非常到位!” 刘明遇的脸色严肃起来:“刘富平提拔某个人担任队长,是从某个人的能力和表现做出来的,你们指导员和教导员在审核的时候,需要考虑的是这个人是否在政治上可靠是否能够遵守军纪军规,甚至包括这个人的出身来历,你都要想办法去调查清楚,还有,你要为所有的经你手提拔的军官建立档案履历,哨长和把总是负责指挥打仗的,这些事情不应该由他去做,由你们指导员和教导员来做!” 就在这时,一名指导员举起手:“报告!” “讲!” “千总,请问什么是政治上可靠?” 刘明遇此时这才明白,现在他的军官素质和后世的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比的,比如政治上可靠这句话,后世的人都会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现在的人大都不会理解。 刘明遇一边思考一边斟酌着词语道:“可靠,从字面上理解,就是信得过,比如说,你们需要调查,这个人是不是敌人派过来的探子或细作,再比如,朝廷中的那些大人物,都天雄军为香饽饽,是个人都想过来咬一口,你们要调查的是,这个人与朝廷中的大人物有没有暗中往来,往来有多密切,比如说,刘富贵,他的我的长随,对我很忠诚,像他这样的人,咱们天字局也有很多,有没有可能是某个家族的仆从,或者家生仆人,这些事情需要调查清楚,建立档案!” 虽然这些指导员和教导员们都不理解政治可靠是什么意思,但是经过刘明遇解释,他们现在都明白了过来。 孙长庚小心翼翼地道:“将军,您的意思是,让我们调查清楚,提拔的队长、哨长、把总对将军是不是忠心……” 对于孙长庚这么理解,那也无可厚非。 刘明遇接着道:“忠诚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咱们一个集体,咱们天字局隶属于天雄军前营……” 说到这里,刘明遇的心思一动,有了一个主意,他望着众指导员和教导道:“假如,第二司的马成功提拔一个哨长,这个哨长跟咱们前营的参将杨世恩有亲戚关系,但是他作战勇敢,指挥作战卓有才略,为天字局流过血,流过汗,立过战功,而此人因为杨世恩的关系,对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么这个时候,你们怎么办?” 有些事情,就怕遮遮掩掩。 杨世恩对刘明遇谈不上什么矛盾,有的也只是不爽而已,自从天字局成军以来,刘明遇就独立作战,从来不像其他各局,都是在各自营参将的指挥下作战。 可以说,杨世恩对于天字局的掌握能力,几乎没有。虽然一些哨官级别的军官有可能是杨世恩的人,那也只是仅此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指导员和教导员们也明白过来,这才是刘明遇设立指导员和教导员的真正目的。 孙长庚道:“卑职会同意马把总的提名,通过这个任命。但是卑职会在这个人身边安插一个眼线,防止他私下调动部队做不利于将军的事……” 已经开诚布公,刘明遇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将自己理解的指导员职责,详细的说给这些指导员教导员们听。 关心将士们的生活,他们这些指导员必须尽可能的多识字,在将士们有需要帮助自己给家人写信的时候,由指导员们带领。指导员要监督各哨物资发放情况,也要负责将士们的心理工作。 同时,每个坐司的军法队,则隶属于各教导员直属,这样以来,把总管理着一个坐司四百余人,教导则管着六名指导员,加上军法队。这样以来,只要秩序不会崩溃,那么维持部队不乱,还是可以做到的。 孙长庚有些疑惑的问道:“将军,军法、赏罚、考功、提拔,这些事情,都是将军的权柄,为何将军要把这些事情交给卑职等人来执掌?” “交给你们,难道不行?” “不是不行,一支军队向来只有一个声音,军官的选拔任用,还有军法量刑这些事情,都是军中重权,主帅万万不会委诸他人的。像将军这样将这些大权全部下放的,卑职还是第一次听说……” 刘明遇起身,望着众人道:“你们有些人经历过窦店,有些人没有去过窦店,咱们现在处于大明一个非常危险的时代,建奴向来不问青红皂白,说杀人就杀人,他们杀起人来,如同宰鸡杀狗,毫不留情,天字局成军之初,就有二十三名哨官,这些人我不了解他们,可是卢大人直接派我们天字局攻打良乡县城,我也是硬着头皮上,现在天字局的人马,越来越多,咱们现在战兵加新兵,马上要突破四千人了,我一个人就算有三头六臂管得过来吗?” 孙长庚虽然没有功名,多少还有些读书人习性:“将军,将如此重权交予卑职,便不担心卑职在军中任用私人培植党羽么?若是卑职辜负了将军的信任,将军将如何处置卑职?” 这话说得有些大胆,刘明遇哈哈大笑起来:“你真要是培养起来你的党羽,将来不是我如何处置你,而是你如何处置我了!” 孙长庚仔细一想刘明遇的交代,马上意识到他太天真了,他就算想培植党羽,可问题是,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因为他没有提名权。就算想拉拢某人,也没有机会。 当然,军事主权同样也没有机会,他提拔的人,指导员可以反驳,一样没有办法,这就是制衡之道。 也就是制度的作用。 如果没有监督,就像卢象升一样,把人事权,财政权,训练,一切权利交给刘明遇,刘明遇自然会在制度的漏洞中培植自己的党羽。 那么,刘明遇眼皮子底下,谁还能绕过刘明遇? 答案是不可能的,别说哨官,就算是把总,也没有权利处置补给消耗物资,更何况,军饷和补给掌握在军务司,军务司按照卢象升所调拨的给养,是无法养活整个局的,需要刘明遇自己掏腰包。 孙长庚躬身道:“将军果然是天生的将种,天生会带兵好手段……” “这不是手段,而是制度!” “将军,卑职有权利杀人吗?” “有,不过所有死刑,必须经过我批复,临阵执行战场纪律除外,但是同级,你无权斩杀同级军官!” 刘明遇把孙长庚最后一条漏洞给补上,他现在只是把总级别,理论是与十四名教导员同级,也就意味着,任何一名把总级别,他都无权斩杀,除非对方投敌,或者临阵溃逃。 第二天也就是崇祯三年二月十二日,天空不作美,居然在农历的二月中旬,再次天降大雪,一场大雪不期而遇。 天字局的士兵们不用训练,百草山谷内的百姓,也在天字局军法司的军官以口口相传的方式,宣布了命令。 由于战场持续,建奴就在六十里外的遵化城,以及西北三十余里的龙口山区,如果百姓不怕死,可以提出返乡。 每名返乡的百姓,赏赐粮食一斗,干粮窝窝头三个,大部分百姓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百草山谷住了下来。 他们需要用自己的劳动,换取生活物资,不过不用担心挨打,挨骂,有病的医护司给予治疗,有伤也给治,关键是还不用花钱。 事实上,就算收钱也收不上来,这些百姓穷的只有一口气,其他什么都没有。 在百姓俘虏中,全凭自愿征召的四个新兵司,也开始了新的训练,当然训练是在营房内学习军纪为主。 利用缴获的物资,四个新兵司,共计一千六百余名新兵,还没有分发军装,武器和铠甲倒是不缺,这一次刘明遇所部缴获的铁甲有三千四百余副,其中完好的有一千四百余副,其他部分可以修补。 刘明遇也偷懒,睡了一个大懒觉,只不过,刚刚睡到上午午时一刻,刘富平就叫醒了刘明遇:“少爷,卢大人来了!” 第081章捡到宝了 “快,准备洗脸水!” 刘明遇急忙起床,快速穿上衣服,在刘富平的帮助下,披上铠甲,匆忙洗了洗脸,前往营门口迎接卢象升。 在刘明遇想来,卢象升这个时候找他,而且不用传令兵传递命令,亲自前往,应该是战事不顺利。 天字局给卢象升的印象已经形成,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攻坚克难,就想到了天字局。 “末将拜见大人!” “拱辰,怎么样?” 卢象升早已接到了天字局的战报,得知了详细的情报,知道天字局这一仗打得非常好,但是,打得再好,伤亡是无法避免的。天雄军各营各局,加起来的伤亡,也没有天字局大,这次,卢象升其实并不算是空着手来的,而是将天字局在夏庄之战的伤兵,带给刘明遇。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字局有专门的医护司,有基本的治疗手段,可是天雄军其他各局则没有这个条件。 良乡之战中,天字局出现了三百多人阵亡,三百多名伤员,夏庄之战,阵亡一百九十四人,一百六十多名伤兵,石门之战阵亡两百多人,三百多名伤员。 前前后后给天字局补充了七百余名兵员,后来又补充了三百余人,天字局的总阵亡,已经超过了八百人,其中伤兵超过一千人。 再让天字局拼命,于情于礼,都不太合适子。 硬仗,也需要其他各局承担一下,不能累的累死,像天雄军,还有几个局没有见过血呢。 “卢大人,占领百草山,解救八万四千三百余名百姓,这是缴获的物资清单!” 刘明遇知道天字局其实有卢象升的人,只不过,有些事情,卢象升是不知道的,比如说,刘明遇的系统,他一口气将六十余万两银子,九万余两金子,直接占为已有,在系统商城里转化成积分。 像八九万两碎银子,数十万枚铜钱,以及大量的布帛、棉花等物资,这是没有办法的,系统商城也不能转化成积分,只收金子和银子。 卢象升跟着刘明遇参观整个百草山山谷,山谷的面积很大,但是,在天字局的管理下,这个庞大的营区虽然很大,却大而不乱。 原本杂乱的草棚已经被推平,整理出来了横平竖直,十几道宽阔的路,纵横交错的矮墙,与普通的军营不同,这里帐篷虽然有,但是并不算太多,大部分的营房其实就是地窝子。 为了给百姓们提供住所,天字局的士兵就组织百姓利用了山谷中的天然山洞,利用有限的土质地面,挖了无数个大坑,用来取土垒矮墙,这种大坑搭上盖子,用柴草或者杂草,混合着泥土糊严,留下门和窗,就算建成完毕了。 这样的地窝子里是不允许烧火取暖的,毕竟空气流通不好,所以,为了取暖,通常情况下,就是烧地炕。 拿着柴火在地炕里烧半柱香,睡在炕上,哪怕没有被子,一晚上也冻不着,这样的地窝子既保暖,而且还干净,住在地窝子里面远比外面的帐篷舒服。 虽然才是午时,给百姓们准备午饭的时间,已经开始了,一排排,一口口大铁锅,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众百姓按照天字局分配的保甲镇,以每保为单位,一名管事,十名保长负责维持秩序,有条不紊的排队就餐。 现在的情况比昨天已经好得太多了,昨天是没有餐具,现在的百姓则分了一个木盘子,说是盘子吧,其实就是一块小木盘,四四方方,大约一尺长。 木质的筷子,一块木板,滚烫而粘稠的粥,打在木盘上,也不会溢出来。卢象升亲自上前查看,只见粥里既有豆子,也有麦子,也有谷子,甚至是豌豆,蚕豆、也有萝卜、白菜、甚至还有一些战马的零碎。 虽然没有什么油水,省在份量足够,也勉强可以扛饿。 吃饭以后,众百姓又则把自己盘子舔舐得非常干净,甚至不用刷了,连同筷子放进自己的小包内,这个包,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单户包。包里不仅仅装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也会装着一些木牌。 木牌上,会用油墨盖着每天他们工作的内容,这些木牌可以将来在他们离开大营的时候,向天字局兑换物资或钱财。 一大群大嗓门开始宣布这里的规矩:“需要上厕所的赶紧上厕所,不得随意大小便,违者三十鞭。任何人不得欺辱妇孺老弱,违者直接斩首。任何人不得偷盗……” 百姓们吃完饭,会在天字局设立的临时工厂里做工,这些工厂既包括打造减震式大车的车辆作坊,也有为天字局四个新兵司,缝制军服、被褥的工厂,也有则是修补铠甲、枪矛、甚至是火炮的作坊。 也有的工匠则在天字局的带领下,在改进迅雷炮,现在第五司,仅仅佛郎机火炮就有三十二门,不过这些火炮,由于子炮在母炮的炮膛里,密封性能不好,所以炮弹的射程会降低。 刘明遇准备让工匠们按照每一门子母炮的炮膛尺寸,打造合适的子炮,从而提高气密性,提高火炮的射程。 由于佛郎机子母炮没有炮锄,火炮的后座力会直接传导在车轮上,不仅仅会损坏车轮,而且复位比较麻烦。 所以,刘明遇决定在佛郎机炮车上加装炮锄,这个技术难度不高,但是在没有电焊的时代,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有些困难的。 刘明遇做得还算不错,解救下来的百姓有衣可穿,有饭可食,有工作可以做,卢象升还算满意。 接着,他又跟着刘明遇参观伤兵营,这个营地的卫生条件不错,然而,卢象升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 “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酒精可以消毒,减少伤口的感染,所以,末将让人把缴获的酒,经过再度蒸馏,形成了高度白酒,这样以来,可以减少士兵们的伤亡!” 刘明遇的医护司已经成立有一段时间,而且天字局的伤兵伤亡率明显比其他各局的伤兵要低,在这个方面,刘明遇自己就是权威。 不过,看着满营五六百名伤员。 卢象升沉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本来他有计划,想着遵化城的建奴缩在乌龟壳里不出来,他就派兵攻打遵化城北的大安口,洪山口以及龙井关,把建奴的退路堵上,这样以来,建奴必然不会坐视天雄军攻打这些长城关隘。 而天雄军各部,只有天字局的火炮最多,拥有十八门,事实上卢象升并不清楚,天字局的炮兵是三十二门佛郎机火炮,四门红夷大炮,还有一些虎蹲炮则被加强给了步兵司使用。 在听到攻卢象升想要攻打关城的消息,刘明遇急了:“大人,万万不可!” “怎么?”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卢大人,我们不能放任那些百姓不管。民为重社稷次之,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所以无论如何,一定想尽办法保住这些百姓。” “拱辰有何应之策?” “对策谈不上,只能试试了!” 刘明遇笑道:“卢大人应该还记得镶红旗吧?” “记得,镶红旗在你手底下吃了大亏,本官怎么可能不记得!” “刘之纶部被建奴大军围困在龙口山附近,如果大人派出人天雄军作出佯攻的架势……” 不等刘明遇说完,卢象升就明白了刘明遇的想法。 “声西击东!” 卢象升道:“你是想拿下大安口?” “不仅仅是大安口!” 刘明遇郑重的道:“我准备连龙井关一起拿下来,彻底堵死皇太极的后退之路。” 皇太极拿下来其实并非安口关与龙井关和洪山口城,随着后金军队突入京师,身在遵化的英俄尔岱一方面加强防守,一方面却招降纳叛。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他先后招降滦阳营、石门驿、罗文裕(既喜峰口)等十四座关城,不过大部分关城并非建奴军队守城,只是明军降将。 “天字局连续作战……只怕是……” 刘明遇道:“我在百草山解救下来的百姓足足有八万四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青壮,我可以随时抽调这些百姓,让他们穿着军服,拿着兵刃,壮壮声势!另外……” “另外什么?” “攻城其实不需要火炮!”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长城沿线关口,都是以青石或青砖混合糯米汁浇筑而成,异常坚固,火炮轰击城墙,效果不大!” 别说现在的火炮,就算是抗日战争时期的日军九二式步兵炮,一样拿长城没有办法,但是…… 刘明遇看过后世的资料,太平军攻打南京的时候,用的也不是火炮,而是火药,直接把火药装进棺材里,然后引爆。 黑火药的爆炸威力大约是tnt的五分之一,威力不够可以用数量来凑数,就像刘明遇在良乡县城外消灭车尔恪部一样,引爆火药,炸塌城墙。 卢象升决定先实验一下,验证一下刘明遇的说法。 这不是不相信刘明遇,而是因为这一仗非常重要,关系着成千上万名天雄军将士的性命。 刘明遇自然愿意试验,他让人找来天字局对于火药最熟悉的陈全。 然而,在听到刘明遇需求以后,陈全笑道:“将军,您可算是找对人了,我们第五司还有一个人才,我要向将军举荐,这个人叫张迎九,他是辽东人,原来铁岭矿工出身,擅长放炮,被李思忠收为炮长……” “行,让张迎九过来!”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很快,张迎九就来到了刘明遇和卢象升的面前。 这是一个满脸乌黑发亮的老头,胡子和头发已经灰白,事实上他才四十三岁,身材虽然高大,却有些驼背。 骨胳虽然看着有些宽大,事实上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重体力劳动,已经几乎榨干了他的生命力。 “拜见主子……” “起来吧,咱们不兴这一套!” 刘明遇望着张迎九道:“听说你很会放炮?” 说到放炮,张迎九满脸兴奋的说道:“将军,您要炸什么?” “跟我来!” 刘明遇骑着战马,与卢象升一起,来到百草山谷的山口,指着一块莫约万斤的巨石道:“炸它,能做到吗?” “能!” 张迎九点点头道:“将军,俺需要自己配火药!” “刘富贵,他需要什么物资,满足他!” 会配置火药,这还是捡到宝了。 第082章十七岁掌兵印 黑火药的威力,与其主要成份配比有直接的关系,大明时代的黑火药,配方比例已成盛成熟,达成了后世最合理的方案。 然而问题是,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同样一台发动机,同样的生产工艺,为什么有的质量差,有的质量好? 答案其实很简单,材料工艺的不同。就比如剃须刀片,二三十年前的国产刀片,质量明显不如国外,现在国内质量更佳一些。说明了近看来,国内的材料生产工艺整体在提高。 火药也是如此,有杂质硝,与提纯后的硝,比例虽然相同,威力绝对不同,当然,硫磺也是一样,木炭也是如此,最好的火药木炭需要用柳木炭,而是随便的木炭。 张迎九带着几名徒弟开始忙碌了起来。 果然,对于普通的木炭,张迎九直接把木炭捣碎,然后放进细密的布帛上,进行过筛,当然,这是张迎九吃饭的本领,他有些遮遮掩掩,刻意用身体挡住,不让刘明遇看清,到底是怎么处理硝石。 其实不用看,刘明遇也知道对于硝石提纯,无非是两种办法,既结晶法或炒制法,不过炒制法需要一定的技术,而且容易翻车,稍有不慎,就会看到灿烂的烟花。 刘富贵向刘明遇禀告道:“少爷,张迎九要五百颗萝卜!” “给他!” 张迎九虽然想保持自己的秘方,然而,刘明遇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办法了,他采取的则是另外一种土方法,那就是结晶法,也称为萝卜结晶法,简单来说,就是用萝卜洗净切片,放置锅内加水煮透后,加入硝石共煮,至全部溶化,取出,滤过或澄清后倾出上层液,放冷至重结晶,结晶,这种办法效果还算不错,萝卜与硝石的比例是十比三,假如需要一百斤硝石提纯,那就需要用到三十斤萝卜。 果然,不多时,大营里就弥漫着一股特有的硝的酸臭味。 “张迎九,你他娘的煮尿呢?” …… 营内传来众人亲切的问候声。 “少爷,张迎九又要鸡子!” 刘明遇眼睛越来越亮,这个张迎九还真是行家,粉末式黑火药,由于颗粒太细,而且容易形成硝、木炭和硫磺的分离。 现在他可以肯定,张迎九要制造颗粒式火药,这种火药需要用鸡清将一定比例的黑火药凝固起来,形成一颗颗黑火药颗粒,这样的火药,燃烧充分,爆炸威力更大。 “卢大人,今天恐怕是看不成了!” 卢象升也点点头,有事情是急不来的,需要一定的时间。 比如说,生孩子。 那需要十月怀胎,早了可不行,没有愿意三个月当爹。 卢象升准备的返回遵化城。 刘明遇道:“大人,要不这样吧,攻打大安口的任务交给末将吧!” “交给你?” 卢象升沉吟道:“现在天字局伤亡惨重,还有多少战斗力?” 刘明遇淡淡地笑道:“大人,您不会真以天字局,就一个局吧?” 现在的天字局,利用百草山解救下来的百姓,轻松就补充了伤亡的人手,别看伤兵营有六七百名伤员,现在的天字局五个战兵司都已经达到了四百余人,其中侦察司还差点火候,只有四个哨,其中三个是骑兵哨。 其他各司也都不能算是司了,辎重司人数超过七百五十余人,现在的辎重司是数量最多的一个司。除了军法司、军务司、医护司增加人数只有几十人,关键是军法司调出了十四名教导员,八十一名指导员。 这样要是算起来,人数增加也超过一百多人。 最最关键的是,刘明遇一口气成立了四个新兵司,都是四百多人的司。 卢象升道:“你也别弄得不伦不类,你不是之前说过那个旅?” “对!” 现在刘明遇发现自己把自己坑了,原来是想着计划一旅下辖三局,可问题是,现在的天字局,何止是三个局?就算是五个局还富裕,让刘明遇分出自己天字局的司? 那等于割肉。 卢象升看着刘明遇露出为难样子道:“一旅下辖三个局人员太少,你现在五个战兵司,可是升为五个战兵局,天字局的辅主各司,你看着安排!” 刘明遇虽然不尴尬,但是其他各司把总坐不住了,他们的各司人数还有的只有不到两百人,而刘明遇麾下的辎重司差不多是人家各司的三倍有余。 在这种情况下,天字局的将士也有想法,卢象升已经把山西四千五百余骑兵,单独一营,自己直接指挥,那还不如,把天字局刘明遇所部,直接划归自己的直接指挥,反正杨世恩与刘明遇也不算对付。 刘明遇自然是开心了起来。 当然,部队的扩编,也不是说一句话的事情,这需要涉及方方面面。不过武官升官,那还真是一句话的事情。 就好像东江镇被袁崇焕砍下脑袋的毛文龙总兵,他在天启元年的时候,只是辽东巡抚王化贞麾下练兵游击,同年,努尔哈赤攻陷沈阳,整个辽东失陷。毛文龙率领二百士兵,实际是一百九十七人,渡海攻打建奴镇江(辽宁丹东东北九莲城)擒后金游击佟养真(又名佟养正,努尔哈赤妻弟,康熙的姥爷)及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随派陈忠等袭双山,擒斩后金游击缪一真等。直接封为东江镇总兵。 现在的刘明遇,其实官职比毛文龙那个练兵游击还要高,毕竟他可是领着正四品的广威将军军衔。 其实,在得知刘明遇在百草山不想动的时候,卢象升就反应过来了,这段时间,他对刘明遇有些不公平,毕竟,夏庄之战,天字局可是以少胜多,打得镶红旗狼狈撤退,接着石门镇之战,更是正面击退上万建奴。 从窦店,到良乡,再到夏庄,石门,刘明遇就是一个特点,非常擅长打硬仗,打艰难的仗。本来想想压他,可是转念一想,刘明遇的锐气正盛,何尝不是因为他的压,险些误事? 如果刘明遇放在其他军中,凭这些功劳,升个总兵、副总兵那是轻轻松松。 毛文龙的升总兵,战功还没有刘明遇大。 “来人”! 一名卢象升的亲兵拿着一个包裹。 “接着!” 刘明遇有些不解:“大人这是……” “打开看看!” 刘明遇解开这个黑色的布包裹,里面是一面军旗。只见军旗是面黑色的军旗,绣着青色的龍形,一个金线“劉”字。 “卢大人,您这是……” 卢象升一脸认真地道:“这是你应得的,大名府元城县刘氏名明遇,授予定国将军,秩从二品,掌兵印!” 第083章王公公的脑补大法 这个奖赏还真不是卢象升自做主张,当然,到了武官正四品以下的官职,作为直属上司还有决定权,就像刘明遇提升一个把总,可以直接任命,然后报备给卢象升。 但是,到了游击将军以上,参将以下,卢象升可以直接提名,兵部会给予承认,也可以先上车,后补票。 像定国将军这个级别,就达到了后世的军分区级别,需要卢象升提名,或者皇帝直接任命,当夏庄之战的捷报送到崇祯皇帝那里,崇祯皇帝决定千金买马骨,在刘明遇广威将军的基础上,直接升任定国将军军阶,属于体制内的都指挥司同知的级别从二品。 刘明遇十七岁,从军不过三个多月,众白身升为从二品定国将军,放在其他朝代,这简直属于扯淡,但是明朝却是非常正常的。 因为,明朝的武官,那根本就不是官。 比如说地方上的卫所千户,这可是正五品的官职,按说已经不小了,可是,这年头武官在文官面前自动矮三级,连个县令都能把他收拾得服服贴贴。 说白了,真正的芝麻官不是县令,而是千户。至于千总、把总、百户、哨长,连芝麻官都不算。在两年以后的吴桥兵变中,孔有德作为正三品的参将,统领孙元化麾下八百骑兵,准备支援大凌河。 然而山东人既罢市,文官也不给给养,士兵偷了一只鸡,被王象春的家仆看到,于是告到孔有德那里,孔有德身为参将,却不敢保自己的士兵,而是以插箭游营的方式处理此事,这其中未免没有巴结王象春的意思。 别说刘明遇是从二品的武官,就算是正一品又怎么样?毛文龙还不是因为不服袁崇焕的管理,说杀就杀了? 话题扯远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崇祯皇帝是意外当上皇帝的,如果不是因为天启皇帝意外驾崩,而且没有留下儿子,怎么也轮不到他当皇帝。所以,从培养方面,就没有交过他怎么御下,如何制衡臣下。 估计他也是因为经常听华话和评书,特别喜欢少年将军。 帝王本无情,所以才能称孤道寡。 然而,崇祯皇帝却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他作为大明帝国的皇帝,其实并不是合格的皇帝。 就像前兵部尚书王洽,王洽是万历三十二年进士,崇祯元年崇祯皇帝召见群臣,从人群中就认出了王洽。 这个王洽长得高大威猛,相貌威严,仪表堂堂。在崇祯皇帝看来,长得像一个威严的人,而且名声不错,吏民望之若神明,其廉能为一方最,于是,王洽就平步青云,直接升任兵部尚书。 王洽虽然是能吏,却不知兵,作为兵部尚书,任职一年多来,表现平平,没有什么作为,崇祯皇帝才信任王洽,直到建奴入寇,实在是让崇祯皇帝大失面子,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再加上王洽的一些政敌乘机指责他“防御疏忽,调度乖张”。这位因相貌而得重用的王尚书终于被下了诏狱而瘐死狱中。 崇祯皇帝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人,他要是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就给予绝对的信任,他相信王洽,哪怕在建奴兵临城下,他仍旧给王洽绝对的指挥权。 要说崇祯不支持袁崇焕,那绝对不可能的,既然擅自因为毛文龙不服袁崇焕,他杀掉毛文龙,这绝对是一步昏棋,然而崇祯皇帝同样给他背了黑锅。 可惜,袁崇焕辜负了崇祯皇帝的信任,畏敌怯战,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事实上呢,袁崇焕军事指挥能力有肯定是有,但是并不算高。东江镇总毛文龙麾下的东江兵正巧卡在建奴的腰眼上,一旦建奴进攻朝鲜,或者袭击锦州,东江镇的明军就会趁机抄建奴的后路,这样以来,建奴其实一直无法集中力量进攻朝鲜或者大明。 如果毛文龙的东江镇依旧存在,那么皇太极还真不敢倾尽几乎所有兵力进攻关内,这是战略上的失误,而同样,作为一个督师不能服众,本身就说明了能力问题。哪一个将领不是骄兵悍将? 真正有威望和能力的督师会有人不服?辽东诸将去跟孙承宗不服一个试试? 问题是,袁崇焕本身也有自己的问题。 其实也同样,崇祯皇帝其实就是这么一个感性的人,谁对他好,哪怕是虚情假意的好,他也百般回报。 直接把刘明遇擢升为定国将军,都指挥同知,在其他皇帝心中或者不会这么操作,但是在崇祯皇帝眼中,这是绝对值得他这么做的。 当夏庄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其实夏庄之战才过了两个多时辰,没有办法这个夏庄就在蓟州境内,距离北京城太近了。当时兵部的考功司官员看到了刘明遇立在那里的京观都吓了一跳。 斩首六百五十二级,实际上建奴死亡超过千人,超过一半的首级无法计算军功,其中白甲兵多达九十三人,要知道斩一名白甲兵,普通士兵可以立即升为千户。 在明朝号称宁远大捷,也奠定了袁崇焕升为蓟辽督师,从正六品官员直接升为正二品督师,这场战役号称斩首五百余级。 事实上这场战役绝对是大败,建奴占领辽东四十余城,觉华岛七千军队全军覆没,百姓死伤数万,袁崇焕被凌迟的时候,百姓哄抢他的肉,这说明他死有余辜。就算以前立功过,崇祯二年,百姓和军队死伤何止十数万人? 不过,由于刘明遇不是文官,没有办法单独成立一镇。 只能在天雄军旗下,单独率领一个营。卢象升知道刘明遇的天字局现在兵马更多,一个营满足不了刘明遇的胃口。 “得得得……” 马蹄声响起,就在这个时侯,一名瘦骨嶙峋的宦官在十几名锦衣卫的护送下,抵达百草山口。 一名锦衣卫习惯性的耀武扬威道:“哪个是刘明遇,让他出来拜见监军……” “啪……” 王勇随手就是一鞭子:“没规矩,小刘将军的名讳是你可以直呼的吗?” “小的该死……” “掌嘴!” …… 刘明遇升官之后,就不能马上去攻打大安口了,而是必须把部队的扩编的事情定下来,他只是一个局千总的时候,部队编制就这么多,他也没有办法。 现在已经不能让周阿生、马成功等人直接升任千总了,因为他们没有这个实力,升官升得太快,其实并不是好事。 马成功等人连坐司把总都没有明白呢,怎么可能直接升为千总? 更何况,包括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其实是不识字的,好在这段时间孙长庚也拉拢了一些读书人,那么军官学堂就可以成立了。 在刘明遇的计划中,刘家军内设立一个学堂,设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级别,初级班是伍长、队长、以及哨长级别的军官。 中级主把是把总级,高级则为千总级以上。 这个计划方案,将采取分级,分科的方式,培养军官……刘家军可以走正规化,至于担任学堂老师的人,居然多达九人。 建奴的俘虏的大明百姓,其实都是有目的的俘虏,没有利用价值的普通百姓,或者老弱病残,那就直接杀掉,省得浪费粮食。 有刘富贵这个狗腿子在,他可是什么样的人才都往自己碗里扒拉,当然,是替刘明遇收拢人才。 刘富贵虽然没有向刘明遇汇报,可是送到刘明遇面前的账簿,写得井井有条,关键是,还不用看刘富贵那如同狗爬的字。 平心而论,刘明遇的字也不太好,只能算一般般,要形没形,要神韵,没有神韵,谈不上艺术和美感,不过,刘明遇的字,却容易看懂,一笔一划,从来没有缺胳膊短腿。 “刘富贵!” “少爷!” 刘明遇问道:“你准备找了多少读书人?” “没,多少!” 刘富贵憨厚的笑了笑:“也就四十多年,都是寒门子弟,要不少爷,您现在见见?” 大明是科举制度的巅峰时期,同样,路子也走歪了,大明以八股文取士,现在目前为止,大明一亿五千万人口,读书人怎么也有二三十万人。 但是呢,每三年开一科,一科总共取士不到三百人,有的时候开恩科,会增加几十人,那也就三百来人。 能考上进士的人,说万里挑一,那绝对不是夸张,甚至说,十万人里不见得可以走出一个,如果把数字放在大明所有百姓头上,那么这个取士的比例应该是五十万分之一,能考上进士的,差不多都相当于后世中了彩票。 “你行!” “小刘将军!” 刘明遇疑惑的望着外面,他发现王勇居然带着十几名锦衣卫来了,其中一名锦衣卫还被打得鼻青脸肿。 刘明遇笑道:“王公公,里面请!” “王公公,这边请!” “好好好!” 帐篷其实不算小,这是在百草山之战中缴获的帐篷,是据说是一顶固山贝子帐篷,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平方。 整个帐篷非常高大,里面在四面燃烧着如同鸭蛋一般粗的牛油蜡烛,把整个大帐照耀得一片通明。帐篷里放着十几个火盆,火盆里燃烧着上好的柳枝炭。 尽管外面寒风呼啸,哈气成冰,然而帐篷里却温暖如春。 “小刘将军大败上万建奴,占领百草山,怎么不向陛下报捷?” “哎!” 刘明遇挠挠头,假装不好意思的道:“这不是当时军情紧急,部队伤亡又大,事情一多……就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 听到这个奇葩理由,王勇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刘明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可以忘记,这需要多大的心? 突然,王勇心中想到了一种可能,卢象升难道把刘明遇抢了他的风头?他心中越想,感觉这个可能越大。 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什么?溜须拍马?还是花言巧语? 其实都不是,人与人交往最重要的是真诚。 能在皇宫这座无形牢笼里撕杀出来的人,特别是宦官,有愚蠢的人吗? 或许说有的人很笨,不过这样的人在皇宫里别说混出头,能不能活过一天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第084章都得死 皇宫是天底下竟争最残酷最为恶劣的地方,王勇也没有啥背影,事实上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给自己一刀?如果不是活不下去,谁也不愿意进宫。 王勇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要不然,与他同时进宫的三百多名小太监如今只有他混到了六品,别看六品官不算大,但是在宦官中,品级最高的司礼监总管大太监其实才是正四品,像内侍十二监、四司、八局掌印太监都是正四品,秉笔太监也不过是从四品。 像王勇这样的太监,总共其实只有六位殿前太监四位,御前太监二位,十二监各一位,四司、八局各一位,可以排在宫内前五十。 别看他们没有首领太监一样,可以管理一群职事太监,也不像管事太监一样有着具体的事物,然而,他们毕竟是在皇帝面前伺候的人,哪怕是首领太监也不敢轻视他们。 王勇对于刘明遇第一印象非常好,他从刘明遇的眼睛中没有看出鄙视,也没有看出虚伪的巴结,反而看出了真诚。 是的,真诚。 王勇不喜欢与卢象升打交道中,他从卢象升眼中就可以轻易的看出鄙视和不屑,王勇好歹也是御前太监,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当然,作为刚刚被王承恩提拔上来的御前太监,他可不会轻易给卢象升这位御前红人上眼药,崇祯皇帝最烦的就是这个。 不过,他倒是喜欢与小刘将军交流。 毕竟,这个刘将军年龄不大,非常实诚。 王勇又收了刘明遇五百两金子,又拿到了第一手的捷报,只要回到皇宫,他一定可以让崇祯皇帝兴奋起来。 现在刘明遇单独成为一营主将,不过这个营,却是普通两个半营。 刘明遇让人架着一只全羊进入帐篷里,一名伙夫在火上烤着全羊,不多时,整个帐篷里就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可是,王勇有些心急,他感觉山珍海味也不如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崇祯皇帝,自从建奴兵临京师,崇祯皇帝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天天茶饭不思,现在要是让崇祯皇帝知道了刘明遇干掉了正白旗上万兵马,恐怕崇祯皇帝就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小刘将军,吃饭的事情不急,咱家必须马上回宫,把这个好消息禀告给陛下!” “王公公,此事真不着急!” “磨刀不误砍柴功,咱们一起吃饱喝足,这才有力气赶路不是!” 说到这里,刘明遇朝着帐篷外面道:“去安排好王公公的随扈从,酒肉管够,每个人再奉上十两银子的酒钱!” 王勇心中更加高兴,暗道:“刘将军真会做人!” 刘明遇其实也没有时间招待王勇,不过,又不能不招待,太监虽然不能成事,却容易坏事。 崇祯皇帝起初是对太监不重视的,当他发现被文武忽悠了之后,就开始重用太监了,连卢象升也死在高起潜这个死太监手中。 “对了,我听闻内侍中有高公公,最为知兵?” “高公公?高起潜吗?” 王勇此时居然对高起潜没有半点敬意,言语和神态中带着一丝不屑。 “是!” “他现在是御马监使监!” 刘明遇这下明白过来,论品阶,高起潜比王勇这个正六品太监要低,可是实权方面,他是御马监使监,也是首领太监从六品。 这就好像一个卫所的总旗,是正七品武职,一个下县县令,是从七品。不过一般总旗得罪不起一个县令,这个总旗如果隶属于锦衣卫,那就另当别论了。当然,文官的天然心理优势,是不会害怕锦衣卫的。 王勇跟高起潜的关系就是这样,虽然实权上,高起潜更大,但是,王勇的地位稍高,他们两个可以相看相厌,但是谁也对付不了谁。 只要王勇不犯大错,高起潜动不了他。 刘明遇起身,打开一个锦盒,笑道:“王公公,这也是从建奴手中缴获的,据说走盘珠价值不菲,这……这种东西,不是我可以享受的,还请公公把这十二颗珠子送给陛下!” “十二……” 王勇也是聪明人,明明十六颗,故意大声说是十二颗,让外面的随扈以为只有十二颗,这四颗走盘珠,恐怕比五百两白银更加贵重。 刘明遇两世为人,自然清楚,要么不送礼,要么就送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厚礼。虽然这次任命他为定国将军,都指挥同知,相当于副总兵,官也升了,好处也拿了,可是刘明遇却不想这么走了。 要知道,建奴与大明的实力发生根本性的改变就是因为崇祯二年这次入寇,有了建奴的实力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在崇祯二年之前,明朝是还有机会干掉建奴的,然而问题是,随着这次明朝被劫掠了数十万人,建奴弥补上了生产力不足的短板。 虽然建奴步步蚕食,占据了辽东大部地区,可是辽东产出有限,更没有可以负责基础建设的官吏,可是明朝的底子太厚了,随便巴拉一下,就出现大量的人才。 这批百姓,刘明遇不想让建顺利带走。虽然他占领了百草川,不过百草川的精华却没被他拿到,只能勉强算是残炙冷羹。 刘明遇要吃肉,要吃大餐。 王勇也是聪明人:“小刘将军,你想要什么?” “战马?火炮,还有大量的火药,那个迅雷铳,如果能再有几十辆就非常不错了!” 王勇叹了口气,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小刘将军,枪炮局,那些人,都被那些外朝官宠坏了,找他们要好东西,都得花钱!” “这个……” 刘明遇起身来到帐篷里侧,随意打开一口空箱子,意念一动,打开了二级商城,点开饰品分类,在里面寻找水晶饰品,一颗高约三十公分黄水晶发财树,出现在刘明遇的视线内,不过这种饰品定价也不算低,足足二十六个积分。 “兑换!” 系统商城扣下二十六个积分,这颗黄水晶发财树就出现在大箱子里。刘明遇抱起这颗黄水晶发财树,摆在王勇面前:“王公公,这个东西怎么样?” “嘶!” 王勇虽然在皇宫之中,见过不少好东西,可惜像这种玻璃制品,还是没有见过的。 “这……可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啥啊!” 刘明遇不以为然的笑道:“这是我在这次缴获中获得的宝贝,公公,可以拿着回去,打点一下,我需要五十门子母炮,五万斤火药!战马,朝廷那边也缺,有就有吧,没有的话,我再想其他办法!不会让公公白忙一场,还有重谢!” “等咱们好消息……” 王勇的眼睛冒着小星星,这件宝贝只要送上去,再升两级,成为正中的太监,应该不难吧? “如此多谢!” 刘明遇想着自己现在独立成军,那么像五个战兵司,不对六个战兵司,升格为局,其实并不难做到。 步兵还好说,关键是炮兵和侦察兵。 还缺装备。 在送走王公之后,刘明遇立即向各司把总下达命令,命令天字局全体士兵召开会议。 点将台上,卢象升授予的刘字战旗,迎风猎猎作响。 刘明遇的目光望着东北方向,目光凌厉:“都得死!” 第085章瞅瞅你们的出息 当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野蛮就无法战胜文明。科技会改变战争的格局,衡量一个国家实力的强弱,并不是要看这个国家有多少武士,关键是要看这个国家的富裕程度,国民的开化程度以及工匠的实力水平! 大明与建奴,北宋与女真,南宋与蒙古,都是非常著名的例子,野蛮战胜文明。当然,这其实并非真正的野蛮战胜了文明,而是文明被捆住了手脚,文明自身出了问题。 以浑河之战为例子,三千戚家军拼掉了后金数千人马。那么戚家军是不可复制的吗?其实并不是,士兵的要求非常低,不需要领兵将领多么高明的军事指挥艺术,只要将领能够做到赏罚公平,那么这支军队一样可以所向披靡。 明末四大精锐部队之一的天雄军、秦军、川军装备并不算一流,只是做到了公平两个字。以大明王朝的实力,如果想要恢复戚家军的规模,其实很容易,别说一支,就算训练十支、百支也不费吹灰之力。 大明王朝也不是除了戚继光之外,再无名将。可关键是,有用的人得不到重用,没有能力的庸才窃据大权。 现在的刘明遇借用卢象升天雄军的力量,从无到有组建了这支刘家军。虽然刘明遇虽然被崇祯、卢象升称为天生将种,然而,他自己清楚,自己不过是做到了一句话,赏罚公平。 百草山谷最大的校场上,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中央的点将台上无论是一个亿,还是一千万,没有见到现钱的时候,这只是一组数字,哪怕平民百姓对于一个亿或一千万,没有多大的直观感觉。 然而,当这一箱箱白银,摆在场上,放在天字局所有将士们面前的时候,那种震撼是难以用词语来形容的。 “这是……银子……” “天哪,我不是做梦吧?” “来来,张麻子,过来掐我一下……” “我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俺姐定亲的时候,婆家送来六千大钱(六两银子),我都感觉这是一笔巨款……现在才知道,那点根本就不能算是钱啊!” …… 刘明遇率领来到伤兵营的阵前,望着目前天字局伤兵级别最高的刘永顺问道:“伤势怎么样?”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最多两个月,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很好!” 刘明遇轻轻拍了拍刘永顺的肩膀。 天字局已经完成了自己使命,走完了最后一程。 天字局,将消失在天雄军的建制中,取而代之的则是天雄军直属的刘家军,与骑兵营,也就是张鸿功麾下的张家军,共同成为卢象升的直属步骑精锐。 刘明遇召集全体成员,包括那些被医护兵搀扶着的伤兵,校场上所有天字局将士,不现在应该是说是刘家军所有的将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银子上。 虽然说,刘明遇的部曲,也就是天字局,从成立之初,几乎是十天一小仗,半个月一大仗,而且伤亡并不算低,可以说非常惨重。阵亡将近八百人,伤兵超过一千五百余人了,刘明遇还没有真正赏赐给将士们一两银子。 然而,这些将士们却依旧很喜欢跟刘明遇混,自从成为刘明遇的部曲以来,他们每顿饭都能吃饱,隔三差五还能吃上一顿肉,衣服也穿得暖,立了功还能得到赏赐,受了伤还会被医治,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刘明遇望着激动万分的将士们道:“先别激动,让本将军说完,等本将军说完之后,你们就可以畅所欲言了,但是必须等前面的人把话说完了,才能开口,谁敢截别人的话头军法处置!” 因为没有话筒,也没有扬声器,刘家军这么多人,自然是无法全部听清楚,通讯哨、亲兵哨,直接充当扬声器,刘明遇说一句,下面的亲兵和通讯兵跟着大喊。这样以来,勉强可以做到让所有人听到刘明遇的声音。 “天字局,从现在开始,已经成式取消,咱们天字局有了自己的独立营头!” 刘明遇指着那面迎风猎猎作响的战旗道:“这是陛下赏赐的战旗,咱们天字局,以后就是刘家军了。” “将军威武,将军万胜!” 众将士兴奋地欢呼起来。 “朝廷的斩首,计算方式与咱们刘家军计算的方式并不一样。朝廷计算军功。以建奴真首级为最,蒙古首级为次,汉军首级再次,而且只要损失面部以及头部,则不计算首级,这是为了避免那么军队杀良冒功。” 刘明遇指着军法司送来的军功册道:“咱们刘家军并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无论会不会被朝廷认定的斩首,咱们刘家军的军法司认定有效,那就有效,良乡之战,咱们刘家军共计斩首八百七十三级,在京城追击之战中,取得七十五级,夏庄之战中,取得一千三百三十八级,石门之战,取得四千七百五十四级,累计战果共计七千零四十级,每级五两银子,三万五千两百两银子,累计阵亡七百九十三人,每人二十两抚恤银子,共计一万五千八百六十两银子,伤兵一千五百七十六人,合计一万五千七百六十两银子,共计六万六千八百二十两银子……” 刘明遇又摆摆手道:“咱们兄弟们从军每个月军饷是一两二钱银子,三个月的军饷加在一起,共计下来是十万七千三百两银子,都在这里。” 这些银子,其实大部分都是缴获的散碎银子,不过,这些散碎银子卖相太差了,乌漆麻黑,简直就像一坨坨铅块。 然而,刘明遇收进了系统商城,经过兑换以后,变成了现在银光闪闪的银锭。 此时,刘家军大部分都是新兵,超过三分之二是没有战功的新兵,他们最多可以拿一两多军饷,天字局幸存的老兵还有伤兵,加在一起也就是两千多人。这样粗略估计,一个人就是四五十两银子。 当然,这批钱不可能平均分配,需要按照战功,有的人可以分到几百两银子,也有的人分到几两银子。 有的人则没有。如果没有立功的医护医士兵,他们是陈怀生的徒弟,名义上的军饷二两银子则被陈怀生这个师傅领走。 “将军……你你该不会是想想把这三万多两银子全拿出来大家分掉吧?” “对啊,我们可不敢要这么多钱啊!” 孙长庚整理的军功册,他略略一算,刘家军士兵两千来人分这十万多两银子,每人天哪,不敢想了,太激动了! 刘明遇点点头道:“这个要看你们怎么想的了。” 马成功失声叫道:“看我们怎么想??” “对啊,如果你们想将它分掉,那我们就将它分掉。仗都是大家豁出性命才打赢的,不管有没有斩获首级,都有大功,按首级分公平……其实也不公平,在战场上,最先交战的时候,敌人士气正旺,战斗力最强,想要取得战功,非常困难,当然,在咱们把敌人打崩之后,获得首级就相对容易多了,还有就是,咱们的第五司的兄弟们,他们是远程打击火力,几乎与敌人没有接触,但是他们的功劳同样大,这怎么办呢?有的兄弟幸气不佳,上来就被敌人打死,或者受了重伤,这样的兄弟,同样应该得到补偿。我的分配方案就是阵亡的士兵每人再给三十两,受了伤的兄弟分十五两,剩下的人均分,每人都能拿个几十两,也算一笔大钱了。” 连死人都照顾到了,这样的分配方案,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所有人都乐得合不拢嘴:“这样分最公平,这样分最公平!” 想到几十两银子沉甸甸的压在身上的滋味,他们眼里泛出银色光芒。 明朝的物价是相对稳定的,明朝初几年和末期时物价曾有过一两白银买一石大米,正统年间也有一两可以买四石的年景,崇祯帝国乱时还有过二两一石的物价。但比起民国末年物价天涨,总算银子还是硬通货。明朝的物价基本是平稳的,尤其是官俸硬比例,一两比二石大米。对稳定货币价格有相当作用。 当然,了解明朝的物价的话,就会对银子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明代小说《水浒传》中第四十四回戴宗杨林请石秀吃饭的时候杨林扔出一两银子让店家随便上酒菜。活肥鸡一只价白银4分,牛肉五斤白银七分五厘。 一头壮牛需要六到八两银子,每个人可以分十头牛左右,这足够直观了。 当然,刘家军随着人员的增多,脑袋灵活的人也不少。不过这些新进人员,可没有说话的份。就在这时,刘富贵身边的陈天泽,在他耳边轻声低语起来。 刘富贵举起手道:“少……将军的意思是,咱们不止一个分配方案?” “当然,分掉这笔钱只是一个选择,也是最糟糕的一个选择!” 刘明遇点点头道:“十万多两银子,听上去不少,比一般地主老财都有钱了,可是一旦分了,又能有多少?如果你们省着花,过几年好日子是不成问题的,可是……” 刘明遇说到这里,目光落在马成功身上:“马成功,你告诉我,分到银子将来回到大名府,你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找小翠!” “找小翠?小翠是谁?” “小翠是大名县的一个半遮门……” 半遮门就是暗娼,这样的人,自然需要马成功这样的大哥罩着。 听到这话,周围的将士们都露出同道中人的表情。 刘明遇望着赵虎道:“赵虎,你呢,准备怎么办?” “我……” 赵虎苦笑道:“我要替俺哥还赌债,再不还,俺嫂子就该被他们抓去抵债了……” “俺想去大吃……” “俺要去喝花酒!” 刘明遇指着下面的将领道:“瞅瞅……你们这些人……你们也就这点出息了,拿到钱就还赌债,然后继续赌,或者逛窖子,充一回土豪,把钱全花在姑娘身上,最不济也要狂吃海喝,好好补偿一下自己以前受过的苦你们想过没有,这样子挥霍,这点银子能花多久?” 众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几十两银子听着很多,真要放开手脚花,几天也就完了。 第086章利益是统一思想的关键 “刘将军,您的意思是,咱们这钱不分了?” “对,不分了!” 刘明遇的话音刚刚落下,下面的人就急了。 “将军,这钱都兄弟们的卖命钱,怎么能不分呢?” “对,你说好了要分的,现在不分,想反悔吗?” “枉兄弟们这么信你……” 刘明遇摆摆手道:“都给老子闭嘴,放心,老子没有昧你们的卖命钱的意思,老子说不分了,是因此把钱分掉真的不是什么好主意。十多万两银子,两千多人分,每个人拿到的也就不到五十两,转眼间就花光了,以后怎么办?以后再碰到急需要用钱的地方,上哪找钱去?难道你们希望风光一阵子之后又做回衣服破烂吃糠咽菜的叫花子?” 最要命的是,大多数人都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恐怕还没有反应过来,钱包就瘪了,那他们找谁哭去? 刘富贵身边的陈天泽终于站出来道:“那以将军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只花不赚,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总有花光的那一天!” 刘明遇笑道:“不管怎么省钱,可是钱总有花完的那一天,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钱拿出来,让钱生钱,利滚利!” “小刘将军的意思,是把这笔钱拿去做生意?” 这也是刘明遇的真正目的,依靠朝廷调拨的军饷,他是无论如何也养活不起这支军队的,天雄军的待遇是不错,放眼大明已经是难得的好待遇了。可问题是,分配的粮食别说吃好,连最基本的吃饱都不能做到。 刘明遇的计划是,以工商养军,赚到的钱,来提高军人的福利待遇。 凭什么大明的军人在前线卖命流血,后方家人反而要活得像叫花子? 凭什么大明的军人,吃不饱穿不暖,每年被病死、冻死、饿死的人、比建奴杀死的人还要多? 凭什么大明的军人要接受文武的盘剥? 就连戚继光,在张居正面前也要自称门下爪牙? 听到这话,陈天泽的面色微变,道:“将军万万不可,太祖曾规定军户、匠户不得经商,拿这笔钱去做生意,是违反祖制,要掉脑袋的!” 刘明遇淡淡的一笑道:“那太祖还规定官员贪污六十两银子就要被剥皮充草呢?那么,天下这么多的官员,有几个人做到了?再说了,本将军只负责打仗,这种事情自然有人去做,咱们有了这笔本钱,可以屯田,可以种菜,也可以养猪……” “可是……我们也没有田地啊!” “拿这十万多两银子去买地,可买不了几亩!” 大明的物价总体是非常稳定的,同样,田地的价格也是非常稳定的,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顺天府的土地依旧保持着八两至十二两银子之间。 这十万多两银子,充其量可以买一万亩土地。 当然,天字局成立在攻打良乡县城的时候,卢象升赏赐下来的一百亩地,这都是部分士兵个人的私人土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这个承诺。 “刘将军,咱们还是把银子分了吧!” “对,现在田赋越来越重!” “天气更是反复无常,不是旱就是涝,好不容易种出点庄稼,铺天盖地的蝗虫扑过来,转眼间就给你啃精光!” “拿钱去种田,还不如拿去打水漂,至少打水漂还能溅起几片水花……” 听到这话,刘明遇的脸色越来越差。 历史上的天雄军,从卢象升在崇祯二年组建大名府义军开始,全军一直以大名府、广平、顺德三府的青壮百姓为兵,人数最多的时候,没有超过两万人。不是卢象升不想扩军,只是他没有钱,养活不了太多的军士。 直到崇祯十一年冬,卢象升任兵部尚书仅过了一年兵马他带领仅剩五千人的“天雄军”来到河北巨鹿,不幸落入八万清军主力的包围圈。天雄军不惧强敌,与八旗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战斗从中午打到深夜,八旗付出惨烈的代价,天雄军也打得弹尽粮绝,最终被清军全部歼灭。 天雄军的悲哀之处,和戚家军有些类似,一样是被人坑死,一样是没有稳定的后方基地,兵死一个少一个…… 现在的刘家军,虽然是天雄军的老底子之一,不过,全军人数大部分并不是大名府人,只是军队的骨干主力是大名府人。 刘明遇自然不会重走卢象升的老路,卢象升为什么要支持刘明军单独成立一军? 其实很简单,刘明遇会搞钱,同样的给养,同样的支持,天雄军前营的地字局,战斗力不及天字局的一半,别说一半,三分之一都勉强。 刘明遇虽然是有系统,可以获得一定的系统支持,可问题是,他同样需要凝聚全军所有将士。就像后世的刘明遇父亲所在的企业一样。 那个企业是五八年建立的一家小煤矿,虽然曾经辉煌过,但是,在九十年代,那个小企业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在破产重组的边缘。后来,企业号召所有员工、退休职工募集资金,集资。 那家企业,一路发展顺利,属于国内,闷声发大财的全员持股企业,刘明遇的父亲拥有四万三千股,后来企业的股票价值每股八十七块多,最低的时候也有六十多块。 刘明遇只是一个定国将军,也不能在刘家军内光明正大的宣传只效忠他一人,统一全军将士核心价值观,才能凝聚人心。 等到全军将士们的牢骚发完,刘明遇淡淡的道:“你们的脑子都是一根筋?跟家里那几分瘦田过不去,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科学种田,什么叫团结就是力量!” 刘明遇拿出自己的规划书,当然,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办法让全军士兵看,而且给他们看,他们也看不懂。 刘明遇接着道:“咱们这些钱,可以成立一家车厂,咱们的大车,你们都坐过,是不是比普通大车舒服?” 众将士纷纷说起了这个大车。 天字局辎重营打造的大车,拥有一些黑科技,上面的有桥式减震装置,也有滚柱轴承,不仅仅省力,装载量大,关键是坐着舒服。 “这种大车,咱们市面上购买一辆至少需要二十五两银子,如果稍加装饰,那就可以卖到三十两,甚至更高!” 刘明遇望着施良材道:“施良材,你说说,一辆大车才能的成本多少钱?” “算上木料、铁料和人工,整体下来十五两银子!” 这个成本,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成本,而是经过利润化的成本,真正的成本,其实十两银子出头。 “就算二十五两银子一辆,咱们每做一辆大车,就可以赚十两银子,一百辆大车就是一千辆,一千辆大车就是一万两!” 刘明遇望着施良材道:“打造一千辆大车,需要多少时间?” “人手和木料,铁料管够,一个月,不二十天!” “那就意味着,光一个大车厂,咱们一个月可以赚一万五千两银子!” 众将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刘明遇接着道:“大名府无主的荒地非常多,加上连年天灾不断,大量人口外逃,咱们可以开垦土地,大名府可以开垦的荒地,不算太多,五六百万亩还是有的,咱们不贪心,拿七八十万亩地总可以吧?这七八十万亩地,种好了,能收多少粮食?现在粮价这么贵,把余粮卖出去,能赚多少钱?” “将军,你想得太简单了!是,大名府是有很多土地荒芜了,变成了无主之地,开垦出来就是我们的了!” 陈天泽道:“但是,那些地太瘦,太难灌溉了,天旱一点就会颗粒无收!朝廷可不会管我们有没有收成的,他们只会按田亩收税,到头来,我们辛辛苦苦一年,非但颗粒无收,还得亏本!以前官府是鼓励大家开荒的,但是现在,谁去开荒,大家都会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这是个人与集体的区别,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又没有钱,不能修沟渠,不能打造水车,可以就可以解决灌溉的问题!” 刘明遇道:“至于土太薄,田太瘦,不会施肥啊?有了水,有了肥料,粮食的产量有什么理由上不去?” 刘明遇在众将士面前画了一个大饼,经过一番交流,刘家军将士们终于明白了刘明遇的意图。 “这十万多两银子分掉,远远没有放在一起,交给刘明遇经营,收益比放在他们手中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刘明遇本身就是地主家的少爷,有一定的说服力,毕竟,刘明遇家里还有七千多亩地呢,放在刘家军士兵中,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大地主。 “其次是,大车厂将来收益,可以拿出来与大家一起分红!” “最后最后就是,参股全凭自愿,不愿意参加可以现在分钱,分钱以后的士兵,不再享受刘家军的集体福利!” 现在所有的士兵都在问:“将军,啥是集体福利?” “第一点,刘家军集体福利,不仅仅在战斗中,受了伤可以免费治伤,家属有了病,也可以前往医护局治病,小病是免费的,大病嘛,报销六成吧,大家交四成的药钱就行了,剩下的由我来掏!” 还能免费看病? 大家彻底傻了,愣了好久,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呐喊:“小刘将军好人哪!” 一言惊醒梦中人,所有人稀哩哗啦拜倒一地,甚至有人哭出声来了。 穷人命贱,有病只能硬扛,扛过去就好,扛不过去就死。 “我要将来会办一个大学堂,让参股将士所有孩子都进学堂读书,男孩子女孩子都要过来读,学堂提供免费的午餐!” 一听说要办大学堂,所有孩子都能读书,而且还有免费的午餐,军户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将军,这个学堂的学费贵不贵?” “暂时不收学费,就算收你们也交不起,我何必费这个劲?当然,如果你们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书,我也没办法了。” 反应过来的将士们兴奋的交头接耳,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读书呀? 只是读书要花很多钱,纸张笔墨,外出求学、购买书籍,还有给先生的薪资,都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学堂少得可怜,不是官学就是地主乡绅办的私塾,只招收宗族子弟,穷人无福消受。 第087章送上门的大礼包 可以说,读书认字的权力已经被有钱人给垄断了,穷人只有流口水的份。现在刘明遇也要办学堂,还是免费的,更提供免费的午餐,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啊! 不说别的,就冲这顿免费的午餐,也该让孩子进学堂读书啊! 刘明遇向众将士承诺,他将会建立一个制衣厂,每年至少为全军将士们提供夏装和冬装各两套,鞋子不低于四双。 “我们跟建奴恶战几场,缴获了不少战利品,也得到了不少赏银,当时大家提议把这些钱分了,我不同意,我认为把这些钱集中在一起能办更多的事情。现在我照实告诉你们了,你们来选择吧,这钱,是分还是不分?” 大家对视一眼,几千个嗓子异口同声的吼:“不分!” “这钱可不少哦,每户可以分到十几两哦!” “谁分谁笨蛋!” 确实是谁分谁笨蛋。把钱分了,上哪弄免费的衣服?一年四套,至少省下来两套给婆娘和娃儿。上哪里找免费的、顺带提供午餐的学堂?上哪免费看病去?十几两几十两银子听着很多的样子,可现在物价飞涨,只怕一年不到就花光了,以后可怎么办? 集中在刘明遇手里就不同了,这些免费的福利可以终生享受,至少可以享受好几十年呢,这笔账,是个人都会算的。 免费的东西总是最受欢迎的,谁说老百姓笨?老百姓精得很呢。 不过,这是刘家军老兵的待遇,新兵可不享受,刚刚加入刘家军的新兵们,目光热切起来。 刘明遇仿佛没有看到一样。 “将军,俺们加入刘家军,也想享受集体福利!” “对,可是我们没有军功,也没钱入股。” “我们怎么办?” 陈天泽盯着刘明遇,他发现刘明遇身上散发出一种气势,就像一柄利刃,锋芒毕露。 他忽然间懂了,刘明遇想立功,想立大功,想封侯拜将。 刘明遇望着众将士道:“你们都想立功?” “想!” “你们都想发财吗?” “想!” 不想才是傻蛋。 刘明遇望着众将士道:“机会会有的,咱们刘家军整编完成以后,咱们就玩一票大的!” “谢将军!” 明朝的军制是非常混乱的,明军有多种编成方法,各支军队都不一样,各时期也不一样。每支部队编组方式都跟主将的想法有关。 明初朱元璋的部队是按照元朝百夫长、千夫长类似的办法编制的,所以军队有百户、千户这样的官职,但没有万户。一般来说,明朝卫所军十进制编制,十人为小队,百人为百人队,千人为千人队,在往上就没有了,只有某某卫的编制。 戚家军采取队、哨、司、局、营五级编制,孙承宗在整编辽东军的时候,则是按照营、冲、衡、乘、车五级编制。 每营四冲,每冲两衡、每衡四乘,每乘四车,全营一百二十八辆偏厢战车。 步兵子营以每一百人为一乘,四乘四百人为一衡,两衡八百人为一冲,四冲三千两百人为一子营。 骑兵营五十人为一乘,二百人为一衡,四百人为一冲,四冲一千六百人为一骑兵营。 这些编制,都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指挥部,将领阵亡或负伤,则没有预备方案。 刘明遇之前也没有想过他会直接升为定国将军,独立成为一军主将,掌兵印。现在的问题是,局、司、哨、队四级。 刘明遇此时意识到,自己的建军之路,还是遥不可及的。在天字局的时候,他设立了五个战兵,一个侦察司,一个军法司。一个医护司、一个辎重司,一个军务司,全局十个司,还有四个新兵司。 全军目前为止,司级单位十四个。 直接把司升级为局,目前是不可取的,他再改动局级编制,就会形成朝令夕改,也会损害他的威信。 反正在军一级的主将,就有资格设立自己独立的编制,无论是郑家军水师,还是陆战步兵,都有着自己的编制。 思来想去以后,刘明遇决定采取后世的编制,直接以班、排、连、团,不设营,因为在营级,对应的是参将军衔,这可是刘明遇无权任命的官职。 把队长直接改为班长,哨长改为排长,坐司把总,改为连长,团长,则其实是营长。因为营长在明朝有太多歧意。 虽然可以采取后世的编制称谓,但是毕竟不是后世的职业军队体系,那么自然是不可能照搬后世的编制。 刘明遇采取的是,排长以下班原编不动,每个排下辖四个班,每个班十二人,共计四十八人,一个排部,含排长、副排长、文书、通讯员共四人,全排是五十二人。 第一、第二、第三排,编制与第一排相同,第四排则属于炮兵排,下辖一个飞雷炮班,全班十二人,分为四个发射组,其中两个人为一组,共八人,一名班长,一名副班长担任两名弹药手。虎蹲炮发射班,同样分为四个发射组,每个发射组两个人,三班和四班则分别配合一班和二班行动,担任发射手或弹药手。 四排排部,与一、二、三班相同。 全连除四个战斗排十六个战斗班,另外下辖炊事班,连部警卫班、通讯班、医护班、辎重运输班和保障班。 全连共计四个战斗排,十六个战斗班,六个后勤辅助班,辎重运输班分为两个组,弹药运输组五个四辆大车,粮秣运输组五个人,五辆大车。 保障班负责管理和维修车辆和兵刃、枪炮,全连共计三十二辆大车,共计二百八十五人。 三个连为一团,同时,加上团部、警卫排、通讯排、医护排、辎重运输排、保障排、军法排、全团一千二百余人。 刘家军暂时以四个主力步兵团,一个炮兵团,外加枪炮局、火药局、军务局、医护局、军法局,辎重局,作训局,直属侦察连、骑兵连、警卫连以及教导局组成。 这样以来,刘家军全军就拥有了七千六百余人,兵额缺了两千多人,铠甲、兵刃,包括火枪都不缺,但是却缺乏火炮,而且还是严重的火力不足…… 部队的架子搭起来,刘明遇只好睡觉。 整编是一件非常庞大而繁琐的工作,好在刘富贵给刘明遇扒拉了一些有用的人才,可以看懂刘明遇的命令。 另外就是,刘明遇调陈天泽等六名识字的读书人为自己的参谋,负责协助他从事文字工作。哪怕用了两天的时间,刘明遇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总算完成了部队的改编工作。 刘明遇睡到半夜的时分,他感觉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传来,他以为地动了,他急忙起身,:“怎么回事?” “建奴……” 其实不用刘富平向刘明遇汇报,他已经走到营前,发现营外密密麻麻放眼望去,至少上万建奴骑兵。 建奴如今没有吵出一个真正的结果,皇太极确实没有拿定主意打还是撤。虽然明军包围上来,不过却距离建奴后方阵营足足三四十里。 也就是说,明军事实上并没有完成对建奴大军的真正包围。皇太极发现明军其实还是那支熟悉的明军,除了卢象升的天雄军正在围攻遵化城,孙承宗督促着关宁军进攻永平,刘之纶部被建奴包围在龙门口,其他明军就不敢主动攻打建奴军队。 建州这次俘虏了二三十万大明百姓,其中还有大量的物资和钱财,这些物资想运回关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一辆大车,充其量才能运输十几石粮食,可问题是,这辆大辆必须至少一匹大牲口可以拉动。 刘明遇所部统统采取的是骡子,这种牲口虽然在冲锋速度上不如战马,可是拖拽大车,却比战马更有劲,更何况,刘明遇还有一些耕牛。 骡马化的部队行军速度不高,在这天晚上,莽古尔泰喝了很多酒,又被皇太极一顿收拾,烦恼异常,在得知了百草山失丢以后,这可把莽古尔泰给惹恼了。 “爹个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莽古尔泰是建奴的右翼军主力,百草山谷的大明百姓俘虏,还有大量的财物,很多都是他的战利品,结果发现嘴边的肥肉被人抢了,他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莽古尔泰穿上甲胄,率领麾下部队向一路向百草山谷的方向冲来。 如果是野浪战,刘家军估计是手忙家里,乱作一团。可问题是,自从占领了百草山谷,刘明遇就防着建奴过来抢夺。 在建奴刚刚冲到百草山谷的五六百步的时候,刘家军也就是原来的天字局,向来都是以火炮开路,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一阵火炮齐鸣,让正蓝旗损失数百名骑兵。 随着莽古尔泰所部缓缓后退。 刘明遇望着身边揣揣不安的刘家军新兵们,长长叹了口气,如果兵对兵,将对将,这群建奴足以轻松踏平百草山谷。 “张迎九!” “大人,小的在!” “你给本将军记住,你现在是我刘家军的火药局千总,不是什么谁的小的,也不是谁的奴才!” “是,将军!” “看着那群建奴了吗?” “看到了!” “老子手中就这么点本钱,全部交给你了!” 张迎九看着身后,足足一百五十余头骡子,有些不明白的问道:“将军,您的意思是……” “你那些新式火药,每匹骡子身上捆一百斤火药,记住,用盾牌盖上,给计算好时间,我要让这些火药在建奴阵中爆炸……” 张迎九瞬间明白了刘明遇的意图。 一百五十余头骡子,被绳索刷在一起。骡子身上绑着火药,尾巴上系着一挂鞭炮。 随着鞭炮被点燃,骡子受惊,迈开四蹄,朝着建奴阵中冲去。 看着咆哮而来的骡子,莽古尔泰没有搞清楚刘明遇的真正用意,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文化,建奴可是拿《三国演义》当兵书看的。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莽古尔泰大笑起来:“爹个鸟,瞧不起谁呢!” 没错,如果是明军军队,遇到这种骡子或火牛冲锋,肯定会乱作一团,关键是建奴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别说骡子,就算是野性狂野的野马,他们也可以用套马绳给捉住。 看着一百多头骡子冲过来,建奴骑兵纷纷收起弓箭,拿起套马绳,准备活捉这些骡子,他们正愁缺乏大牲口运输财物呢。 现在送上门了。 第088章刘氏打法趁他病要他命 愤怒的耕牛或者骡子、战马一旦冲向步兵阵,那结果是相当致命的。就算是用弓箭,其实很难阻击它们的冲锋。 然而,这一招对于几乎全部骑兵的建奴,效果是非常差的。骑兵的移动速度快,也可以马上清理出足够的躲避空间。 这些建奴骑兵面对蜂拥而来的骡子,非但没有惊慌,干脆就不用弓箭了,取出掷矛朝迎面冲来的骡子掷去。这招终于奏效了,掷矛洞穿骡子的腹部,给骡子造成致命的伤害,很多骡子在中了一矛之后便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莽古尔泰愤怒的骂道:“爹个鸟,败家子,不会过日子……给爷活捉这些骡子!” 更多的建奴骑兵纷纷扔住套马绳,一条套马绳不足以勒住奔腾的骡子,那就多加几条,随着一条条套马绳套在骡子的脖子上,这些愤怒的骡子,慢慢被建奴的骑兵控制住了。 就在这时,有眼尖的建奴发现骡子背上似乎绑着什么东西,关键是还带着引信,这些引信并不是一条,而是多条同时燃烧着。 “嗤嗤……” “主子,您看这是什么东西!” 莽古尔泰终于在麾下奴才的提醒下,发现了这些骡子的异常,发出的嗤嗤声,那就是燃烧的引信。 “快散开,这是火药,要爆炸了……” 莽古尔泰的反应其实不算慢,然而,再提醒建奴,已经迟了,毕竟噪杂的战场上,战马嘶鸣,骡子吼叫,建奴也在大喊大叫,莽古尔泰的声音,传不了多远。 “轰……” 一声爆炸巨响打断了莽古尔泰的话,他遁声望去,看到建奴骑兵中间腾起一团烟焰,好几十骑连人带马浑身喷血,惨叫着倒了下去。 这一百斤颗粒式黑火药,是黑火药中威力最大的火药,爆炸威力相当于十几公斤的tnt,哪怕是后世一五五榴弹炮的炮弹,装药是十公斤,当然这并不全是tnt,而是混合炸药,威力自然是巨大的。 一颗一五五毫米的榴弹炮弹,爆炸杀伤半径是六十至三百五十米,大口径榴弹炮其弹丸爆炸时,其掀起的气浪真的能将人送上云端,再掉下来都会死人。此外,战场上,有许多士兵,不是直接死于炮弹弹片的杀伤,而是被爆炸气浪震得七窍流血而死。 现在的建奴也是一样,被一百斤颗粒式黑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掀翻,没被掀翻的也被以爆速飞来的弹片和钢珠击中,压抑的惨叫声从那密不透风的头盔里传了出来。 面对以爆速飞来的杀伤破片和铁钉,再厚的铠甲也没用,建奴骑兵被弹片割麦子似的一丛丛的割倒,死伤枕籍! “轰轰轰……” 一百五十余头骡子接连爆炸,一连串密不透风的爆炸巨响猛然响起,压倒了千军万马的嘶喊,建奴骑兵骇然把目光投过来,只见骑兵中间火光冲腾,弹片横空。 建奴对明军那种类繁多的火器并不陌生,在明军的火器库里就有震天雷,建奴没少品尝它的滋味。 这玩意就是一个装着大量铁钉、锅子碎片的木罐或者陶罐,点火后扔出去,轰的一下炸翻一大片。问题是这玩意少说也是十几斤重一个,只能用来守城,勉强用于野战也得用投石机投掷,单兵携带就算了,根本就扔不远的。 当然,刘明遇只所以敢用大车装载火药引爆,用来杀伤建奴,现在又用骡子驮着黑火药冲击建奴,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他聪明。 而是因为其他明军玩不起,明军说到底是一支叫花子一般的军队,虽然装备了大量的火枪和火炮,可问题是,平时不舍得训练,因为训练会造成火铳枪管的损耗,也会损耗火药,明军将领穷怕了,连训练都不舍得,需要省着用。 一辆价值二十五两银子的大车,说炸就炸了,要知道当初三四百辆大车,如果全部采购就需要八九千两银子,当然算上火药的钱,那就是一万五千多两银子,足够一支上万人马,半年的给养消耗。 没有人敢这么玩,现在同样也是如此,一百五十余头骡子,加上一万五千余斤颗粒式黑火药,仅仅制造这一波攻击,折算成钱的话,也要超过一万两银子。 但是,刘明遇并不在乎。因为他获取银子的渠道比做生意还要快,百草山的八万余名百姓,就给他提供了八万多积分,加上缴获的金银,一下子获得一百七十多万积分,也就是一百七十多万两银子。 更何况,随着刘明遇打了胜仗,大明的百姓,只要认同刘明遇,他的声望同样提高了不少。这就是经济决定思维,经济决定格局。 穷人的一套房子,哪怕再破再烂,修修补补,将就着住。有钱人感觉审美疲劳,哪怕装修和家俱都是全新,说推倒就推倒。也好比穷人一辆车,一直开到报废。有钱人一辆车,只是偶尔搭配衣服的时候,开一次。 这就是经济差距。 人比人气死人,用张迎九的方式制造的火药,一斤差不多相当五钱银子,比粉末式火药贵了将近一半,威力提高的其实有限,从经济的角度来考虑,其实是不划算的。 但是,刘明遇财大气粗,他才不在乎。黑火药爆炸炸得轰轰烈烈,不可一世的建奴骑现在终于尝到了苦头,到处都是怒放的火光,到处都是横飞的弹片,将他们连人带马一半炸翻,而且有不少是被炸得支离破碎,断手断脚乱飞,看得没有挨炸的人浑身发冷。 “不过了,再把骡子放过去!” 此时的战场上,建奴前锋有一千多骑将近两千骑被炸得七零八落,趁着这个空档,可以让骡子冲锋,可以冲到建奴更深的阵中。 刘明遇望着张迎九下令道:“有多少火药,全部用上,不足的部分,那就用粉末式火药代替!” 随着新的骡子被蒙住眼睛,十头为一组,用牛皮绳联在一起,尾巴上放着鞭炮,驱赶着骡子,冲向建奴。 建奴骑兵面对来这种骡子自杀式的爆炸攻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挨炸,相信这些建奴精锐心里一定非常憋屈。 他们五六岁就开始苦练武艺,打熬力气,十七八岁就从军征战,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如此超人的武艺,他们所骑的战马,所披的铁甲,都是建奴苦心搜罗的,满指望他们在对上明军的时候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没想到人家只是头骡子赶过来,来就叫他们人仰马翻,没被炸中的人都恨不得把自己也炸死算了,有了这种活见鬼的武器,哪怕是一个娘们也能灭掉好几名苦练了二三十年的武士,他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明军大量制造这种武器,发放到每一名士兵手中,建奴大军还有活路吗? 该死的明狗,就会仗着火器欺负人! 建奴的骑兵阵中终于混乱了起来,他们开始不受命令的撤退。 “趁他病,要他命!” 刘明遇骑着他的白马,直接梭哈。刘家军刚刚完成整编框架的五个团,包括直属侦察连、骑兵连全军四千余名战兵向建奴发起主动进攻。 刘明遇举着宝刀,指着前方:“为了陛下,为了大明,杀光建奴!” 刘家军军将士的新兵原本非常害怕,毕竟他们都是被建奴俘虏的百姓或不愿意投降建奴的明军士兵,现在看着建奴如此不惊打子,他们也振臂高呼:“为了陛下,为了大明,杀光建奴!” 莽古尔泰非常气愤:“爹个鸟,给爷踩平他们!” “主子,不能打了,打光了部队,回去怎么向汗王交待?” 蛮古尔泰的心中,此时也升起一股股无奈。建奴虽然号称内部团结,可问题是,他莽古尔泰倒是想团结,可老八不同意啊。 皇太极这可阴狠的卑鄙小人,恨不得他打光自己的部曲,随后找个机会杀了他。如果是其他明军,他倒是可以以少敌多,可问题是,这是刘家军。 以区区四五千人就敢直接出营向他们发起进攻,这样的军队不是傻子,就是有底气,怪不得岳托吃了大亏。 难道说,岳托遇到的也是这支军队? 佛郎机火炮较轻,移动速度也快,一个炮组五个人士兵,就可以推着佛郎机火炮前进,当炮兵冲到建奴被炸得尸横遍野的前锋。此时火炮部队距离建奴主力大队还有一千步左右。 如果是原来没有升级改进的佛郎机火炮,这个距离有点远,可是经过改进的子炮,气密性更佳,采取颗粒式黑火药作为发射药,炮弹出膛初速更高,射程也更远了。 “布置炮兵阵地!” “快,快!” 炮兵以炮车前进,发射的时候远比红夷大炮准备,解下折叠的炮锄固定在地上,然后调整火炮的射界。 “刘明遇大手一挥:“野炮发射!” “轰轰……” 三十二门火炮一轮齐射,又有二三百名准备向刘家军进攻的骑兵倒在地上。 这成了压倒莽古尔泰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撤退!” 建奴想撤退,要问问刘明遇同意不,他下令道:“杀光建奴!” 第089章刘家军的困境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会塞牙,放屁都会砸脚后跟。 就在莽古尔泰在下令命令撤退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春雨淅沥沥的从云缝间倾泄而下。 抬头望着天空,冰冷的春雨,莽古尔泰有那么一瞬间,激动得想哭。现在看似风光,贵为建奴的四大贝勒之一的三贝勒,实则是在刀尖上跳舞,没有退路。 就像现在,这一仗损失超过两千人马,只要他灰溜溜的逃回去,皇太极绝对不会放过他,如果指望皇太极放过他,还不如指望饿狼可以吃素,布木布泰可以守身如玉。 别人不知道代善明明贵为大贝勒,汗位第一继承人,为什么失去了汗位。然而,莽古尔泰却非常清楚,这是因为老八皇太极的阴谋,他指使布木布泰勾引大贝勒代善。而代善与布木布泰之间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关键是努尔哈赤的一个侧妃,是贝勒明安的女儿,也是布木布泰的姑姑,一次布木布太约会代善,偏偏布木布泰与姑姑一起沐浴,代善稀里糊涂的撞见自己父亲的侧福晋,稀里糊涂地传出代善与努尔哈赤的妃子有染,引起了努尔哈赤的不满。 偏偏,老八还装好人,承诺一箩筐好话。 现在天空的雨水越下越大,混合着那一汪汪的污血恣意流淌,很多建奴伤兵泡在这发红的污血中瑟瑟发抖,痛苦地哀号着,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有受伤的建奴也站在雨中,雨水裹着血水顺着袖子、裤脚成一条条直线注落地面,那一张张曾经充满杀气的脸如今已经满是迷茫。 莽古尔泰虽然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事实上,他却是努尔哈赤诸子里打仗比较猛的一个,少时跟随努尔哈赤征伐乌拉部,英勇善战,连克六城。 天命四年(1619年),参加了萨尔浒大战,先随努尔哈赤在萨尔浒全歼明总兵杜松所率的六万之军,又南下歼灭刘綎部四万余众。 天命五年(1620年)受命追袭明军,直至浑河。 天命十一年(1626年)攻击喀尔喀巴林部,独自率兵渡河,斩俘甚众。 而现在,雨水又废掉了刘家军的火炮,虽然建奴的弓箭也不能使用,那就死磕吧! “爹个鸟,跟我来!” 莽古尔泰策动战马朝杀声震天的战场冲去,皇太极的小舅子吴克善,也扬起鞭子,咬牙起了上去。 任何军队,都是用胜利喂养的怪兽,刘家军的前身,也就是天雄军的天字局,成军之初,包括现在都是在跟建奴战斗,对于建奴,从来没有心理上的劣势,反而在心理理上有着绝对的优势。 另外一点就是莽古尔泰,只是看到了下雨,他会火器的了解还不算太深,用散装火药作为发射的火枪、红夷大炮,甚至是虎蹲炮,都会受到雨水的影响,但是佛郎机子母炮却不会被雨水影响。 准确的说,佛郎机火炮其实是葡萄牙人的舰炮,很多佛郎机火炮甚至是直接从葡萄牙人的战舰上拆卸下来的,这种火炮,即使是炮弹被海水泡着,也能打响。因为引信位置是用蜡烛封死的,短时间内就不会受到影响。 当然,刘家军的火枪手是无法发射弹药了,不过弩机却很少受到影响,大部分的弩机,弩弦是用牛筋制成的,雨水一泡会发软,然而,刘家军装备了一部分十字弩,弩弦是后世的复合材料制成,放在水里,只要不被火烧,同样也影响不大。 看着刘家军的弩箭稀稀拉拉,莽古尔泰大叫道:“给爷踏平他们……” 当正蓝旗骑兵冲到刘家军阵前两百步的时候,三十二门佛郎机子母炮率先发言,三十二门子母炮在短短数十息之间发射七轮。 这种发射速度能气死后世的迫击炮,三十二门火炮足足发射了二百多颗炮弹,于是正蓝旗被炸得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不用莽古尔泰下令,正蓝旗骑兵扔下至五六百具尸体,他们面前是密密麻麻的长枪,还有偏厢战车。 紧接着,惯性的作用下,刘家军的长枪兵把这些冲上来的建奴骑兵,刺死在阵前。双方开始拼着人命。 刘家军士兵的长枪兵几乎以命换命的方式,与建奴交换着。 当刘家军伤亡超过五百余人的时候,莽古尔泰阴沉着脸竖起铁掌,狠狠挥落。 厮杀正酣的建奴猛然听到牛角号响起,周边的建奴骑兵海浪般两边分开,缓缓撤退。 拼人命,别说一比一点五,就算是一比五,他也拼不起。 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是八旗之中,仅其次镶白旗的一个旗,只有二十个牛录,也就是全旗只有六千人马,当然,莽古尔泰因为能征善战,这二十个牛录只是正规编制,他还有大量的编外人员。 谁要是认为八旗只有二十五个牛录,共计七千五百人马,这就傻了,建奴每个旗丁都有两到三个包衣奴才,红甲兵和白甲兵更多。 吴克善有些不悦:“怎么不打了?” 他率领蒙古骑兵绕开了刘家军的防线,正准备撕开百草山谷的防线,却接到了莽古尔泰的撤军命令,心中非常不爽。 莽古尔泰没好气的道:“你想打,自己打吧,卢象升来了!” 吴克善朝着远处望去,在雨幕之中,隐隐约约听见密集马蹄声响起,在莽古尔泰率领部队偷袭百草山谷的时候,卢象升随后也接到了这个消息,毕竟双方的距离只有四五十里。 如果是其他将领,或许会狠狠借着建奴收拾一下刘明遇这个刺头,可是卢象升并不会,他反而想利用这个机会,从建奴身上啃下来一块肉。 “撤退!” “撤退!” 刘明遇一边追击,一边命令麾下部曲打扫战场,现如今刘家军已经成立了自己的枪炮局,刘明遇对于眼下这种火绳式的火枪并不感冒,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火枪还真拼不过弩机。 弩机的射程比火枪更远,而且造价更低,也更容易上手,还不会引起质量问题,给将士们造成意外的伤亡。 当然,刘明遇给枪炮局下达的命令有四个,首先是改进迅雷炮,将二十八连发的火铳制造得装填更加容易,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其次是改进火铳的发射方式,大明其实已经有了燧发枪,只是哑火率太高。 第三个任务则是定装火药,纸壳子弹,统一标准。现在的火铳根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火铳手使用的铅弹,也是每个人发一块铅,自己按照火铳口径,制作铅弹。 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制造膛线,打造出刘家军的燧发式线膛火枪。 可是,刘明遇没有自己的铁矿,如果从市面上购买铁料,每斤需要至少一百钱,打造一支火枪所需要的铁料在四十斤左右,先用生铁炼化成钢,成本价不算人工费用就需要四两银子。 所以建奴的铠甲,无论是牛皮甲还有棉甲,或者铁甲,全部收集起来,连破烂的兵刃,只要是战场上的东西,全部需要收集。 因为在下雨,建奴的尸体没有被冻在地上,反而容易打扫,看着山谷口堆积的尸体,卢象升笑道:“拱辰,恭喜你又打了一个大胜仗!” “不瞒大人,刘家军现在遭遇了重大的危机!” 卢象升看着刘家军的医护兵正在冒雨救治伤兵,担架一个一个往山谷里抬伤兵,微微皱起眉头道:“伤亡很大?” “这倒不是,阵亡三百多人,伤了四百多人,留下两三千名建奴和蒙古人,也算占了一个便宜!” 刘明遇苦笑道:“这一仗,打光了军中的火药!” “这样吧,我再给你调过来五千斤火药!” “五千斤?”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这点火药够干嘛的,这一仗,我可用掉了不下两万五千斤火药,之前在京城买的,还有在百草山缴获的,几乎全部用光了!” 卢象升沉吟道:“我与雷时声商量一下,让他给你匀出一点火药,只是你也知道,那是一个只便宜,不肯吃亏的主!” “大人,此时之中,我缴获了一些战马,数量不多,如果他给我一万斤火药,我给他一百匹战马,这个生意他不吃亏!” 在明朝的普通的火药,一斤大约在三钱银子左右,一万斤也就是三千两银子,虽然说明朝的市价上,一匹战马二十五两银子至三十两银子。可大明的马政早已废了,有钱也买不到战马。 如果给雷时声一百匹战马,他应该是会同意的。雷时声所部现在与刘明遇所部差不多,也扩充到了五六千人,可是他比刘明遇还穷,别说一百匹战马,他连一百头骡子都没有。 “行,我跟他说说,还要看他的意见。” 刘明遇朝着施良材道:“施良材,从咱们缴获的战马中,挑选出一百匹好马,现在给卢大人送来!” 这一战中,建奴损失的战马非常多,由于骡子的自杀式攻击,很多战马受吓倒,跑得到处都是,刘家军的骑兵连根本就没有参加战斗,全程都在捉马。 卢象升并没有进入百草山谷,如果他进入百草山谷,一定会发现,百草山谷内此时密密麻麻有足足上千匹战马。 这是刘明遇此战中最大的收获,虽然损失了二百余头骡子,却缴获了一千一百多匹战马,还有两三千匹伤马或死马。 百草山谷的刘家军将士和百姓,又有口福了。他们现在可以吃上马肉了,当然,能不能吃下去,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战场如同修罗场,到处都是人体的器官,各种内脏,残肢断臂,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到处横流。 “赵元清!” “在!” “这些战马交给你了,你给我成立刘家军的骑兵团,你担任代理团长,骑兵团与步兵团不一样,骑兵团下辖四个连,加上团部、通讯排、医护排、军法排,骑兵侦察连连长由你亲自兼任!” 骑兵团与步兵团不一样,所有的给养随身携带,每个骑兵连人数比步兵连略低,约二百六十四人,四个连加上直属排,共计一千一百余人左右,战马一千三百余匹。多余战马,则作为备用战马! 刘家军成军第一仗打得非常漂亮,全军将士兴奋异常。 只有刘明遇的军部,弥漫着凝重的氛围。 第090章一千年前李靖夜袭阴山 此时的刘家军虽然战功赫赫,其实是一个纸糊的老虎,看着虽然唬人,可事实上的战斗力,并不比其他明军强多少。 甚至说,其他明军在肉搏方面,比刘家军更强一些。刘明遇率领刘家军取得的所有战绩,几乎都离不开火药。 歼灭镶黄旗车尔恪麾下的博罗部,依靠的是火药爆炸,攻打良乡县城,则是利用了建奴的轻敌大意,对付岳托的镶红旗则是因为火炮齐射,外加迅雷铳的密集火力,攻打正白旗的英俄尔岱以及李思忠所部,则是利用了火炮与飞雷炮,对付莽古尔泰,同样也是因为火药爆炸…… 可以说,离开了火药,刘家军啥也不是。 现在刘明遇并不缺钱,他手中还有一百七十多万两银子,可问题是,就算有钱,也不好买到火药。 现在刘明遇最大的希望是王勇这个官宦,就是利用王勇的身份和势力,从北京城获得火药的补给。 王勇只是一个御前太监,他的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偶然的时机,甚至可以动摇国家战略方针,在特定时期,他的作用甚至不中一名六科郎中。 在刘明遇几乎耗尽了全部火药的情况下,他还真没有办法展开刘家军的军事行动,可是随着天气渐渐转暖,没有经过寒冰冻实矮墙,也会被建奴的战马轻易撞倒,壕沟和胸墙战术不再是克制建奴的灵丹妙药。 王勇能不能替刘明遇搞到火药,刘明遇半点也没有底。 虽然火药的局的代理千总张迎九会配置火药,可问题是,张迎九这个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现在地处北直隶境内,哪里有什么硝矿?就算可以烧制木炭,却解决不了硝与硫磺的问题。 偏偏,他这个热血争霸系统,二级商城里并没有火药可以兑换,而且二级商城里并没有硝与硫磺等物资。 现在刘家军的火药储存量不足三千斤,勉强可以供给火炮发射十几轮子炮,飞雷炮发射五轮,别说主动攻击建奴,遇到建奴大股部队,能不能扛住建奴的攻击,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就在刘明遇浮想联翩的时候,刘富贵端着饭菜来到刘家军的中军大帐中。 “少爷,该吃饭了!” 刘明遇收起杂乱的心思,起身来到帐里的盆架前,正准备洗手。 他望着正准备离开的陈天泽:“天泽,吃饭了吗?一起用餐?” “能陪大人用餐,是天泽的福份!” 刘明遇摆摆手道:“坐吧!” 陈天泽看着刘明遇的脸色异常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莫非是担心未来?” “天泽,你比我还大几岁,何必如此见外?” 刘明遇望着陈天泽道:“此间没有外人,不妨唤我拱辰!” “卑下不敢!” 刘明遇摇摇头道:“其实,我也讨厌称呼别人为大人,大人,在我们老家那儿,就是父亲的尊称!” “是啊!” “可天下,您配称为大人的又有几人?” 陈天泽闷着头吃饭,不敢回答刘明遇的问题。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现在天气渐渐转暖,道路就会开始泥泞,建奴不会在关内待很久,他们肯定会快速退出关内,然而,这一次他们洗劫了顺天府、永平府、遵化府数十县城,劫持了二三十万百姓,这些百姓抵达辽东,建奴的实力就会暴涨!” 并非是刘明遇杞人忧天。 辽东与北方的干旱天气不同,那里气候虽然寒冷,可雨水充足,建奴不会耕种,粮食上无法做到自给。特别是天启三年开始,孙承宗采取坞堡蚕食的战略,把建奴围困得痛苦不堪。 就好像近来的毛乌局势,开始的时候,大毛打小毛,小毛想和谈,大毛不愿意谈,可是随着大毛在小毛境内快速推进,军事上几乎是吹拂拉朽,可大毛反而督促小毛,尽快和谈。 说穿了战争的本质就是经济,打仗就是在打钱。 建奴也是一样,他们没有人采取耕种,可辽东和蒙古草原根本就无法养活建奴的人口,更别提发展了。可现在建奴获得了二三十万大明百姓,就可以在辽东进行屯田。 辽东气候虽然只可以耕种一季,凭借着辽东肥沃的土地,这二三十万人,开垦二三百万亩田地完全不成问题,哪怕是没有化肥,辽东的亩产也能做到一石五斗甚至两石,建奴就可以拥有二三百万石粮食的战略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建奴既可以攻掠朝鲜,也可以稳定后方,略作休整,就可以随时卷土重来。 而大明与建奴的攻守就会瞬间易位。 陈天泽问道:“大人……有将军主持大局,何愁建奴不灭?” “自家深知自家事,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非常清楚,更何况,战争是最好的老师,会逼着我们尽快学习如何应对新式的战争模式!” 刘明遇虽然抢占了先机,用后世的战争模式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壕沟和土墙战术,利用的就是天气,如果没有呵气成冰的严寒天气,壕沟和胸墙就会大打折扣。 关键是,这只是被动战术,建奴已经抢够了,吃饱了,随时可以撤退,现在他们不撤退,何尝不是为了抢运这次战争的战果? “无论将来如何,将军战功赫赫,庙堂之上,定有将军一席之地!” 刘明遇望着陈天泽笑道:“都说文人心眼多,你也不必藏着掖着,我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军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这个世道里面,我若想保住自己,若想翦灭军阀安顿百姓,第一步便是自己先变成军阀,变成一个谁也惹不起的军阀。只有这样,我才能保得境内百姓平安父老无恙……” 陈天泽看了看刘明遇,深深吸了口气道:“将军可曾想过,当初的李宁远(既宁远伯李成梁),初时也有着和你一般的想法,谁也不是天生便愿意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的,日子久了,他们便也惯了,可适当他们真的手握大权之时,他们却一个个都变了,变得只想有更多的钱,更大的地盘,更强大的军队……仁心渐渐被贪念蒙蔽,祸害百姓涂炭生灵……这种事情太多了,将军,你便那么有信心,滔天的权势和财富摆在你面前,你还能够坚守道义么?” “平心而论,我不能!” 刘明遇一脸认真持道:“人非圣贤,谁能没有丝毫贪念?靠道德约束人,最终便是今日这番结果,煌煌大唐盛世,不过数十年间,人口凋零土地荒芜,哀号四起饿殍遍野;所以靠人品和道德是靠不住的。” 陈天泽叹了口气道:“以太祖之雄才伟略,亦有今日之真知灼见,严酷的律法却无无可奈何……” “文人无才不可怕,可怕的是文人去了良知,失去了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刘明遇指了指上面笑道:“天泽,你是文人出身,可知如今这天下,文人错了!” “错了?” “错了!” 刘明遇认真地道:“路走歪了,家国天下,家永远排在国之前,须知,无国哪有家?我的志向和理想,是建立一个以是非为秩序,以法理为绳矩的世道,但是建立这个世道却不能拘泥于是非,这是实打实需要实力的事情,没有实力,连是非都是别人说了算,说别的便全无意义了……只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吃完饭,刘明遇起身开始巡视营区。 如果单纯从从军时间上来说,刘家军是一支不折不扣的新军,从上到下都是一支新兵组建的军队,可是从战斗经验来说,这又是一支大部分都是老兵的军队。 毕竟,从成军以来,刘家军无月不战,可以说,战斗经验非常丰富。在刘明遇通报全军以老代新,老兵向新兵传授战术基本要点。 “在战斗中,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比如说一条河,一堵墙,一座山,一座城,一道壕沟,一把火,一阵风,或者大雨,不要小看任何平淡无奇的小东西,在战场上,这都可以保命,也都有可能战胜敌人!” “在战场上,不怕,不怕死,越是怕死,死得越快!” 一名身上伤痕累累的老兵向新兵传授经验:“就拿前些日子,在石门镇之战中,那个建奴的长枪刺在我的胸口上,我若害怕,则必死无疑,我不闪不避,一命换命,最关键的时候,他的手一软,我一刀砍上去,他死了,我活了,我身上就留下这么一个小窟窿!” 一名身穿青衫的督导员(既团级监军)望着麾下的指导员、教导员说道:“一千多年前,唐太宗刚刚登上皇位,强大而彪悍的突厥人就在他们的颉利可汗的带领下,二十余万铁骑自延州一路南下,直抵京兆长安城下,逼着唐太宗搬空国库,满足了突厥人的胃口,然而仅仅过了三年,李卫公便仅仅凭借着三千轻骑,便将拥有数十万骑兵的突厥汗国彻底灭国……” “三千打几十万?” “吹牛逼呢!”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话本好像是这么说的!” “话本你能信?” “脑袋被驴踢了!” 刘明遇来到众人面前:“督导员说得没错,这不是吹牛逼,这是我们汉家已经被记载下来的历史。大唐的太宗皇帝和有战神美誉的李卫公不是神仙,他们没有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能耐,他们倚靠的,不过是连续几年冬天严酷寒冷的天气罢了。极度的严寒会使牲畜大批死亡,会导致草原游牧民族的国力大幅下降,甚至会迫使草原上的君主领着他的臣民和牧群不得不南下过冬……李卫公三千骑兵袭定襄,一路之上冻毙跑死的马匹便不下五千匹,可见当时的天气有多么严酷!” “将军,一千年前就像现在这样吗?” “差不多,那个时候也是天寒地冻,也是大唐最困难的时候,全国之兵不过二十万人,骑兵甚至不足两万,连皇宫都漏水,皇帝都没钱修,他们就是依靠着这股拼命的劲头,打赢了这场看似不能打赢的战斗!” 刘明遇说到这里,脑袋中一个计划慢慢形成…… 一千年前,李靖率领三千轻骑,夜袭阴山,一战定乾坤! 第091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刘明遇的脑袋飞快地运转着…… 他是一个站在历史巨人肩膀的上的巨人,看的问题永远比这个时代的人更远,更加清晰。 大不列颠帝国的崛起,就是依靠他们的海军和陆军的细红线战术,这个战术,说起来也非常简单,就是线列战术,甚至被人称为排队枪毙。 在现代人看来,这个战术,简直可以说是蠢到无可救药,然而正是因为这个战术,让欧洲列强称霸世界二百多年。这种以线形队列层层射击为模式,看着有点呆板和机械,但却能最大程度发挥火枪的密集火力,同时也是机枪诞生之前公认的最先进的战术之一,甚至在两次鸦片战争中让清王朝吃了大亏。 如果历史可以假设,让大不列颠的这种战术,对付现在的明军,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英国军队必败。 因为明军装备的弩机是三成半至四成不等,火枪仅仅占到两成,或者一成半,然而问题是,明朝军队的弩机,射程普遍比火枪射程更远,威力更大,可惜,到了满清,军队已经严重落后了。 还有号称满清最后余勇的八里桥之战,硬是被吹成了悲壮?用句毫不客气的话说,哪怕现在英法连军的火力再提高三倍,现在的建奴一样可以毫不费力的冲上去。 这战斗意志的差均。 尽管现在的建奴战斗力不弱,然而问题是,现在的皇太极的兵马不多,在后世的网络论坛上,崇祯二年,皇太极破关而入一些考据党给出的结论是,皇太极最多率领五万四千余建奴精锐,人数最少的则有四万五千余人。 无论是哪种数据,可以肯定的是,皇太极真正的核心精铁人马最多不超过六万人,然而,在龙口山,负责围攻刘之纶部的建奴有两万余人,皇太极则背靠遵化城,与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对峙,这部分的兵力应该是皇太极当初在京城城下耀武扬威的那部分。 两万余人马稍多,不会超过两万五千余人,最后一部分则与关宁军对峙,哪怕不清楚这部分建奴的兵力,至少不会比祖大寿麾下的军队少,别看关宁军在后世被骂成翔,事实上享受着全国最好的待遇,拥有着最精良的装备,关宁军的战斗力,确实不是天雄军以及刘之纶的新军可以相比的。 至于其他人,则负责担任押解着俘虏的大明百姓,把他们劫掠的财物运往关外,那么这些人有多少人马? 哪怕不用脑袋想,用膝盖想,这部分人马肯定不会太多。刘家军现在的战斗力并不算强,打建奴精锐虽然依靠火药和火炮,可是对于押解着无数大明百姓的二线建奴军队,应该不成问题。 学习李靖夜袭阴山?直接跃过长城防线,追击移动迟缓的建奴运输队,这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赵元清!” “末将在!” 刘明遇拉着赵元清进入了刘家军中军大帐,指着面前巨大的地图问道:“如果建奴现在返回辽东,他们最有可能走哪条路?” “这个……现在关外几乎都是建奴的地盘,他们走哪条路,这就要看他们的心情了,距离最远肯定是从马兰峪关出关,一路北上,经分水岭,进入白马川,这里距离虽然远点,可道路平坦!” 赵元清指着地图上的道:“现在这些长城关隘,几乎全部丢失,他们可以从大安口、罗文峪、冷口关、龙井关、喜峰口、刘家口、太平寨、青龙口……太多地方可以撤退了。” 刘明遇的目光落在马兰峪、鲶鱼关、冷口关、大安口上面,他缓缓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请将军吩咐!” “夜不收向来擅长刺探道路,抓舌头,侦察连,你亲自率领,一路向西北方向,直扑马兰峪。” “是!” 刘明遇现在没有办法把部队训练得比建奴更加出色,但是他却可以采取拼命的方式,建奴最大的弱点就是人少,不敢拼命。 早在蒙古人西征的时候,一路打到了欧洲,遇到波兰这个小国家,弹丸之地,偏偏波兰的地势平坦,适合骑兵冲杀。当时东面是蒙古,北面是哥特人,波兰人被蒙古和哥特人按在地上摩擦。 最终在残酷的战争中,波兰人学会了一招以骑兵对骑兵的战术,这种战术,简直来说就是骑兵密集阵,骑兵与骑兵之间,排成密集的队形,冲向上,在密集的空间内,波兰翼骑兵四五人面对一名松散的蒙古骑兵或哥特骑兵。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功夫再高,训练再好,他们只能杀死一个波兰人,却被波兰骑兵用长枪刺成筛子。 这就是骑兵的巅峰,波兰翼骑兵。 波兰翼骑兵最悲壮的战绩是举着长矛,冲向d军的坦克部队,最终全军覆没。 刘明遇现在没有火药,也没有办法把大炮打到皇太极的头上,那就只能用波兰翼骑兵的战术,以相对的密集阵,对付松散的骑兵阵。 无论是步兵线列阵战术,或波兰的翼骑兵战术,那都需要长时间刻苦的训练,最好是形成肌肉记忆。所谓的肌肉记忆,那就是条件反射。 就像我们吃饭一样,无论是有没有灯光,用筷子夹着菜,绝对吃不到鼻子里,同样,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条件反射地开枪射击,也可以条件反射地操作各种武器,杀伤敌人。 作为一个码了十四年字的老鸟,老程在双手放在键盘上,从来不会考虑写什么字,如何拆字,五笔字根,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然而问题是,刘明遇没有时间,这样的训练,两三月不见得有效果,可刘明遇没有二三个月,别说两三个月,就算是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 难道说,就这样待在百草山谷内,什么都不做? 可是,带着这支半成品的刘家军主动进攻关外的建奴,这肯定会给刘家军带来重大的伤亡。 夜色深深,细雨如织。 在刘家军的第三团驻地,训练结束的刘家军士兵快速来到食堂准备用餐,与普通百姓用餐的地方不一样,普通百姓是随身携带自己吃饭的家伙,每个人一个斜挎包。就算吃饭也没有坐的地方,只能打好饭,直接站着吃,或者找个地方蹲着吃。 但是刘家军士兵却不一样,他们可以进入食堂,这个食堂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木棚,棚顶上面盖着麦秸、稻草,足有两丈高,很宽敞。 在那里,一桶桶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千多号人排成五队,依次上前领取饭菜,连军官也不例外。 有些新兵见人这么多,不免有点担心,万一饭菜被打光了可怎么办?同宿舍的老兵冲他一笑:“放心吧,够吃的。刘将军规定了,我们每个人不限量,都能吃饱。” 老兵说着抽动鼻翼,吸着饭菜的香气,一脸馋相:“今天的伙食不错,很香。” 刘家军的士兵饭菜虽然谈不上丰盛,但是比天字局的时候强得太多了,萝卜、白菜还有大块的马肉。马肉一块差不多有三四两的样子,每个人可以打满满一盆。 馒头份量很足,半斤重一个,是上好的面粉做的,嚼劲十足,胃口再好的大肚汉吃了两个再喝一盆菜也很饱了。 大家都是狼吞虎咽,绝不浪费半点食物,菜吃完了还要用手里剩下的那小半个馒头把盘子擦一遍,把菜汁擦干净然后吃下去。有军法官板着脸来回巡逻,眼睛专盯着大家的饭盒菜盘,显然是想把挑食的、浪费食物的家伙逮住。 新兵们认为这是多此一举,现在什么世道啊,连吃顿饱饭都难过登天了,再说这么好的饭菜,连小地主也只能偶尔吃一顿,谁敢浪费啊?哪个敢浪费的都不用军官动手了,一千多人一人一句就能用口水将他淹死! 刘明遇看着这些兴奋的谈天说地,完全不把打仗当回事的士兵们,慢慢有了自己清晰的路线。 明末本来就是一个比烂的时代,明朝的军队,很多几十年都没有训练过,他们还不是一样被拉上去打仗? 刘家军的宿命,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他也没有办法,除非…… 跳出这个魔咒。 “全军集合!” 随着士兵们刚刚吃完饭,食堂外面立刻响起了鼓声,各连的连长马上吼道:“全体集合,集合……” 随着刚刚扩军,部队的新兵更多,反而秩序有点乱,你拥我挤,乱作一团。 不过,用了足足一刻钟,刘家军的五个战兵团,枪炮局、火药局、军械局、军务局、医护局、军法局,辎重局,作训局、教导局,刘家军的五团九局三连就集结完毕。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知道我为什么集合你们吗?” 超过八千名刘家军将士哑雀无声。 “因为,咱们刘家军有一笔钱,这是咱们大名府的商人准备采购咱们手中战利品,然而,这笔钱却被建奴抢了,我本打算用这笔钱,给咱们刘家军的兄弟们,多开垦一些荒地,多给你们分十亩,二十亩,甚至三十亩的土地,让你们,你们的家人,个个都可以衣食无忧,哪怕你们战死了,受伤了,子女靠着这份遗产也能过上优裕的生活。可是,现在这笔钱被他们狗娘养的建奴给抢了!” 刘明遇给全军将士开会,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国家大义,民族危机,大部分将士其实是听不懂的,老百姓不关心政治,他们从来不在乎头顶上的皇帝是谁,也不管天子是姓朱还是姓李,他们只在乎自己有多少田,有多少粮食。 果然,听着刘明遇的话,这些刘家军将士们的目光变了,士兵们的呼吸顿时变得粗重,眼里迸出红光来。 现在听说商队运来的银子是跟他们的福利直接划等号的,他们眼都红了。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那帮混蛋抢走了这笔钱,他们的田产就泡汤了,这还能忍?绝对无法容忍啊! 刘明遇问道:“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众将士愤愤的嘶吼道:“杀光他们!!!”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步兵团,骑兵团马上带齐装备、干粮,半个时辰后出发,枪炮局、火药局、军械局、军务局、医护局、军法局,辎重局,作训局、教导局留守大营!” 第092章攻其必救马兰峪 “将军,您不能这么走了!” 就在刘明遇准备出发的时候,突然看到陈怀生、刘富贵、施良材、张迎九、孙长庚等新提拔的千总,这些人身后也跟着早已准备好的各局。 事实上,刘家军早已在被刘明遇打造成了一个凝聚的组织,特别是施良材、张迎九、孙长庚、陈怀生等人,非常清楚,这只有在刘明遇面前,他们是一个真正的千总级别的军官。 可是除了刘明遇,其他人绝对不会把他们当成一盘菜。 “这次我们是去拼命,你们都属于非战斗人员,留下来守位百草山……” 不等刘明遇说完,施良材苦笑道:“将军,您走了,百草山还守得住吗?” 这其实也是刘明遇最为头疼的问题,刘家军扩军的速度太多,部队的战斗力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提上来。偏偏,刘明遇与其他将领不一样。 在天雄军的其他各部,除了辎重兵以外,几乎全部都是战兵,而且就算是辎重兵,那也是需要打仗的,他们会招募民夫从事辎重运输工作。 现在刘家军全军人数已经突破八千之数,然而近半人员是非战斗人员。事实上,这些被解救的百姓,在得知刘明遇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也纷纷聚集在路边,可怜巴巴的望着刘明遇。 这些被刘明遇解救下来的百姓,也就是跟着刘明遇的这几天,他们才活得像个人样,虽然刘明遇并没有白养活他们,给他们吃的每一顿饭,都是让他们付出自己的劳动,或是替刘家军缝制军装、被褥。 或是替刘明军的军队打造车辆、从事各种各样的工作。 但是,在刘明遇的管理之下,他们吃得饱,还活得安逸,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不用受到任何人的欺凌。 刘明遇想了想道:“那我把第一团留下来……” “不行,将军,咱们刘家军能战之兵本来就不多,再留下一个团,那您带着四五千人出兵,万一遇到建奴……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陈天泽摇摇头道:“将军,您是明白人,何必把百草山谷攥在在自己手中!” 刘明遇恍然大悟。 百草山是虽然物资不多,还有七万余名百姓,七八万石粮食,大量布帛、以及各种各样的物资,从草料,到铁料,甚至木料都有。 虽然刘明遇准备悄悄去关,寻找建奴的其他俘虏营地动手,对于刘明遇而言,那才是真正的大肥肉。 可问题是,在天雄军将领眼中,百草山其实本身就是一块大肥肉,如果刘明遇愿意交出来,他们肯定愿意接手。 如果不是卢象升压着,恐怕他们早已闹起来了。 别忘了,其他物资不算,仅仅粮食和草料,百草山谷中的粮食和草料,比卢象升手中的还要多三倍。 想到这里,刘明遇下定了决心:“陈天泽!” “卑下在!” “你以我的名义给卢大人写一封信,告诉卢大人,刘家军准备马上偷袭马兰峪,百草山谷以及石门镇,请天雄军友军协防!” “是!” 陈天泽倒没有拒绝,马上拿起笔开始洋洋洒洒写了起来,不多时,一篇洋洋洒洒,七八百字的书信就好了,刘明遇亲自签押,然后交给刘富平道:“派人,马上送给卢大人!” “是!” “刘家军全体成员,准备拔营离开,一个时辰之后,以骑兵团为前锋,第三团和第四团为大军左右两翼,目标马兰峪!” 刘明遇望着刘家军全体将士道:“老规矩,杀敌一名赏银五两,受重伤的给医药钱十两,阵亡的二十两!” 士兵们眼里的红光变成了绿光,全是银两和铜钱的符号他们累死累活的训练一个月只能拿到一两银子,现在好了,宰掉一个就能拿五两,这回有钱赚了!有人已经开始跺脚,急不可耐了。 “遵命!” …… 卢象升故意让一千余名天雄军军骑兵在后金大营之外进行挑衅,由于黑夜,谁也看不出天雄军到底还有什么部署。 越是如此,皇太极反而不敢应战,卢象升其实也不是想与皇太极决战,他只是利用这个办法消耗建奴的士气和体力。 皇太极的汗帐之内,莽古尔泰跪在皇太极面前:“主子,奴才给您丢人了!” “损失多少?” “五个牛录!” 其实,莽古尔泰并没有跟皇太极说实话,但是他损失的是八个牛录几乎打光,十五个牛录,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整个正蓝旗折失一半多。 皇太极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则是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皇太极不想打。整个八旗才多少人马? 开始是镶黄旗,接着是镶红旗岳托所部,再接着是正白旗英俄尔岱,现在是正蓝旗莽古尔泰所部,短短一个多月,八旗精锐损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超过二十个牛录,差不多是一个整旗的力量。 莽古尔泰吃了一个大败仗,自然没有脾气,他灰头土脸的跪在皇太极面前,准备听从皇太极的发落。 皇太极确实是可以趁势兼并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不过,他转念一想,目光落在了阿济格与多尔衮身上。 他们兄弟三人一脸悲悲戚戚,仿佛兔死狐悲。皇太极顿时醒悟过来,吃相不能太难看了,要不然阿济格他们兄弟三人该抱团与他对抗了。 现在八旗兵马,折了镶红旗与正蓝旗,和正白旗,双方势力几乎又拉到了一个水平线。皇太极与其子豪格有一百一十七个牛录,而多尔衮、阿济格、多铎三兄弟实力不弱,共有九十八个牛录。 一旦他与阿济格三兄弟发生冲突,建奴恐怕就会闹出内乱,此时的多尔衮与多铎可不是十年前的八九岁娃娃,十八岁的多尔衮可是如日中天。 皇太极毕竟是一个老狐狸,他望着多尔衮笑道:“老十四,你怎么看?” 多尔衮微微一笑,笑容不仅显得天真,更加无邪:“按照咱们祖宗家法,五哥肯定要严惩,不过呢,怎么说五哥也是五哥,咱们不能让南蛮子看咱们的笑话,说咱们手足相残!” 多尔衮人小鬼大,说得这话滴水不漏。 很自然引起了其他众臣的反应。 皇太极知道现在他不易大动干戈,沉吟道:“莽古尔泰,你听到没有,老十四替你求情了,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去领二十鞭,再夺你八个牛录,这事就算过去了!” 正蓝旗有二十一个牛录,损失八个,再夺八个,这样以来,正蓝旗只剩下八个牛录,就算莽古尔泰再不满,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为了稳定建奴八旗之心,皇太极把正蓝旗的八牛录,二一作五分成多尔衮三个,阿济格一个,同时给豪格两个,自己留下两个。 莽古尔泰出去领罚。 皇太极则与其他将领商量着对策。 …… 刘明遇的动作速度非常快,不待卢象升反应,他已经带着骑兵团先一步出发,随后,刘家军各局,也纷纷走出百草山谷。 只让孙长庚带着缴获物资的账薄以及山谷的百姓,等在交接,而刘明遇则星夜兼程,马不停蹄。 提前出发的赵元清这二百多名侦察兵,抵达了马兰峪。与其他城方的长城并不相同,这里的长安非常矮小,高约两丈有余,宽约一丈八尺,相对巍峨壮观的长城,这里的长城显得有小。 虽然矮小,城墙却没有采取城砖,而是当地特产的黄色花岗岩筑造而成,以刘家军的炮火,根本就难以攻陷这座城关。 赵元清还没有来得及扩大侦察范围,就在这时,一名瘦骨嶙峋的明军士兵,打着白旗来到刘明遇阵前。 “军爷你好,俺们守备石万钧石大人让小的过来,跟大人商量一下。” “哦,商量什么?” 赵元清皱起眉头,有些莫名其妙,他就恶心的辫子,看着这名所谓的使者过来,他缓缓抽出雁翎刀。 第093章歪打正着意外之喜 那名使者吓得身子抖动起来,仿佛筛糠:“我们石守备的意思,你们别打了马兰裕,他分你一大批银子。” “一大批银子?” 赵元清微微一愣:“多少银子?” 那名使者听到赵元清开口,他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开口就好办,此时马兰峪内只有八百多名守军,由一名郑大用的参将率领。不过,这里却只有三十几名建奴,守备石万钧却是一名在官场上混了二十多年的老油子,由于本身就是晋商组织利益代言人,他在建奴入关的时候,奉命率领马兰峪投降了建奴。 可是,在建奴投降建奴以后,由于他们是晋商,属于政治盟友的关系,这里并没有被整改,反而继续率领投降建奴的明军镇守马兰峪。 这次建奴入关,建奴抢劫了很多物资,可是金子和银子这种东西,只是贵重金属,在建奴关外那个相对封闭微型社会里,金子和银子的实际价值,甚至不如一张羊皮。 羊皮至少在寒冷的冬季可以御寒,饥饿的时候,可以煮了充饥。所以建奴也趁着这个机会,把抢劫来的金银财宝,与晋商进行交易,换取他们的生活物资,这些琳琅满目的物资,恰恰需要一个口子运输到关外,沿着长城防线,一路西进,经盛乐、大同进入山西的晋商势力范围。 也有一部分则需要避过个敏感的时间段,运入京城,转化成晋商在京城银号。这段时间以来,晋商在马兰峪关城内,筑造了十几个银炉,把建奴抢来的官银、散碎银子以及各家各户的私银,铸造成晋商标志的银锭。 也就意味着,马兰峪并不能被其他明军发现。 石万钧发现赵元清等三百余骑抵达马兰峪关城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明军的战马数量极少,特别除了关宁军、大同军、三边军队以外,装备的骑兵,几乎区指可数,然而,这些边军早已被晋商组织,渗透成了筛子。 石万钧从赵元清等三百骑抵达,马上推断出,这是一支骑兵部队,不隶属于九边以及边境系统,而属于内地明军。其次是,这支能装备着三百余骑的明军,肯定数量不会低。 他只是习惯性的推理,一名赵元清是某个将领的家丁兵,这是明末的时代特色,其实也是因为明朝到了中后期,财政不足,贪腐盛行,军饷层层克扣,到了将领手中,其实剩不了多少。 为此,一名将领通常会收养一支能打仗,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家丁兵,这种家丁兵数量是不多的,通常千户或千总级别,养活几十人,参将、游击级别也是几十到一两百人。总兵级别是三百到五百人之间。 为什么明末时期,明军对上建奴一战既溃,那是因为一名统领上万人马的将领,能战之兵,其实就三五百人,只要这些人死了或者伤了,其他的军队,基本都是拉来凑数的人头。 所以,石万钧有轻松的推算出,赵元清的主子,至少是一个总兵或副将级别的将领,麾下有上万人马,而且只多不少。 这样的实力,光依靠马兰峪的自身力量是无法抵挡的,只能先稳重他们,所以不等赵元清的发起攻击,先派人前来收买。 使者一脸得意的道:“五千两!” 赵元清麾下三百余骑兵,应该是一个将军的心腹,不过他的级别不会太高,了不起挂着游击军衔。五千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足以收买一名游击或参将了。 只不过,他显然想错了。 刘明遇虽然有家丁,相对而言,刘家军目前的八千余人,都可以算是他的家丁兵,因为这些将士吃的是不限量的粮食,不仅有伴食,还有肉食,偶尔还会分点小酒,伤了给治,病了给治,将来孩子可以免费上学。 这些待遇,可以气死百分之九十九的家丁兵了。更何况,他们的装备,还有军饷可以拿,死了还有抚恤银子。 拿五千两银子收买赵元清,其实这支部队并不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他感觉表露出想收银子办事的意思,真当刘家军的指导员、教导员和军法官是吃责的?指导员,平时只管将士们的生活,最大的职责是监督排长,而教导员则是监督连长。 赵元清一刀砍掉了那名使者的辫子,故意刀往下压了一分,砍在使者的头皮上,使者头皮鲜血淋漓,吓得他瘫痪在地上。 赵元清愤愤的骂道:“五千两银子,你他娘的打发叫花子呢?” 这名使者吓得身子抖动起来,仿佛筛糠:“大人,大人……我们石守备的意思,你们别打了马兰峪了,他分你一大批银子。” 赵元清看着身边的四名指导员,一名教导员还有十二名军法兵,已经拔出刀,将赵元清围了起来,而赵元清的心腹兄弟也同样将他拱卫起来。 双方泾渭分明,大为一言不和,就大开杀戒的意思。 赵元清用滴血的刀指着使者:“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 赵元清循声望去,只见刘家军的骑兵团其他四个骑兵连共计一千余名骑兵,在刘明遇的率领下,缓缓而来。 赵元清急忙上前行礼:“骑兵团代理团长、兼侦察骑兵连连长赵元清拜见将军!” “免礼!” “将军,您怎么来了?”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现在我们刘家军已经赌上了全部家当,我为什么不能来?” 刘明遇还取得了一件大喜事,因为他愿意向卢象升交出百草山谷,以及里面的大量物资,天雄军马上就派出雷时声所部的一个营约三千人马,抵达百草山谷,从刘明遇手中接管了百草山,以及山谷内的百姓,各种物资。 卢象升在刘家军之中,不止一个耳朵,但是他却不知道刘明遇拥有系统,更不知道他的系统可以装载银子。 虽然刘明遇把草百山谷内的银子搬空了,可是百草山谷内的大量粮食、粮草、布帛、棉花、盐、铁等各种物资,却没有带走多少。 特别是粮食,在率领刘家军前往马兰峪的时候,刘明遇只带了二百辆大车的粮食,共计不到三千石。 这点粮食,对于人数已经超过八千余人的刘家军来说,每个人仅仅相当于四斗粮食,也就是不足一个月的消耗量。 在卢象升看来,刘明遇对他可算是诚意满满,毕竟,粮食才是真正的战略物资,更何况,刘明遇还留下了大量的布帛和棉花,粮食更是多达七八万石之多。 卢象升从雷时声所部调了一万五千余斤火药,比刘明遇之前商定的火药多了五千斤。刘明遇这一路上也比较顺利,因为有了一个骑兵团,他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见到建奴的哨骑就头疼万分。 虽然刘家军的骑兵战斗力不强,很多人仅仅是刚刚学会或者只有粗浅的骑术,可问题是,建奴的骑哨,只是以十数人,或者数十人一起行动。 刘家军骑兵以多打少,倒是把建奴打得没有脾气,人数少,反而成了建奴的真正致命伤,骡马化行军的刘家军,移动速度是非常快的,到了中午时分,刘家军的第二团、第三团、以及教导局,率先抵达马兰峪关下。 不过,刘明遇发现了赵元清身后的使者,使者看着刘明遇一脸不善的样子,急忙道:“大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刘明遇这才看到了地上被赵元清斩下来的辫子,他满脸不屑:“屁的两国,你属于哪门子国?” 使者脸色一呆:“我们是大金……” 不等使者说完,刘明遇道:“大金个屁,是建奴努尔哈赤不过是大明的一个世袭建州左右指挥使,他现面公然反叛,只是叛徒!” “将军饶命,我们守备大人愿意把关内的银子分成将军大人一半!” 赵元清像拎小鸡子似的提着这名使者。 使者急忙大叫:“将军大人,你不知道马兰峪关城内有多少银子,这些银子够你们花十辈子,你们吃这碗饭还不是为了钱吗?我们守备大人给你们钱……” 不等使者说完,赵元清一拳打过去。 使者满脸开花,昏死过去。 刘明遇望着周围刘家军的将领笑道:“都听到了吧,马兰峪关城内的银子够咱们花十辈子!” “哈哈……” 众刘家军将士兴奋的大笑起来,他们眼中冒出像狼一样的绿光。 刘明遇突袭马兰峪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越过长城,趁着建奴主力人马在长城之内,前往长城之外,追击建奴押解的大明百姓和运输队。 这样以来,刘明遇不仅仅可以破坏建奴通过这次袭击,迅速弥补自身的短板,当然,吃了这块肥肉,刘明遇也可以迅速壮大自身。 只是歪打正着,没曾想马兰峪内居然还有银子。 赵元清苦笑道:“这都是老规矩了,他们打不过的时候,就会花钱买平安!” 如果雷时声不把一万五千斤火药送给刘明遇,刘明遇还真没有办法,不过有了这批火药,攻破马兰峪对于刘明遇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命令第五团,把所有火炮集中起来,对准马兰峪关城先打十轮……” 石万钧在看着刘明遇麾下的兵马越来越多,心中大急。 早在赵元清抵达以后,他就派人求援,一方面通知晋商,一边方面通过建奴那边,希望可以派出援军。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电话,没有电台,消息比较延迟。 而且龙口山那边在打仗,建奴能不能抽出援军还是一回事。 只不过,刘家军的速度明显超出了石万钧的想象,刘家军是以骡马化行军的军队,全军移动速度,虽然比骑兵稍慢,却也可以做到日行军百里。 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第五团的炮兵团终于抵达了战场,当然,虽然这是一个炮团,与原来的第五司差不多,编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三十二门佛郎机子母炮加四门红夷大炮。 毕竟,刘明遇没有自己铸造火炮的能力,火炮不依靠缴获,就是依靠朝廷的调拨。 “开炮!” “轰轰……” 就在第五团的红夷大炮和佛郎机火炮开火的同时,刘明遇望着张迎九道:“炮兵会掩护你们火药局,把火炮埋在城墙下,把城墙给我炸了!” 第094章意外之财可以回本了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步炮协同战术,事实上,刘明遇也不敢保证的炮弹也不敢保证百分之一百分都落进目标区域内。 佛郎机子母炮,虽然射速快,也是后装式火炮,但是,却与火枪一样,没有膛线,也就意味着炮弹并不是像后世的火炮炮弹一样,采取旋转式的前进。 这种火炮的炮击精度很差。 真正沿着弹幕前进,那肯定是做不到的。要不然,炮弹炸谁,可说不定了。 不过,这个时期的火炮发射药不是无烟火药,而是的黑火药,由于燃烧不够充分,会产生大量的浓烟,这样以来,反而可以为步兵提供极佳的掩护。 由于火药局的技术储备力量不足,像这种关键时刻,张迎九只能自己带着徒弟上,毕竟,刘明遇只有一万五千斤火药,对于这点火药能不能炸毁用石块筑成的长城城墙,他心中也没有底。 张迎九望着刘明遇道:“将军,俺求您一件事!” “但说无防!” “俺婆娘给俺生了一个儿子,还有一个闺女……” 刘明遇道:“如果你出了意外,儿子我替你养!” “谢将军!” 张迎九带着徒弟,携带着火药包,朝着马兰峪城墙冲去。 此时,炮声如雷,马兰峪关隘上的建奴汉军早已不知道跑得哪里去了。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刘家军的炮火简直比雨点都密,留在城墙上,除了等死,什么作用都没有。 “三百步!” 建奴并没有发现。 “二百步!” 建奴军队依旧没有发现。 “一百步!” “五十步!” “三十步!” 一名建奴守军悄悄抬头扭头,他发现城墙下,硝烟之后,隐隐约约人影跌跌撞撞接踵而来。 “敌……” “扑哧……” 一颗红夷大炮发射的实心炮弹砸中这种倒霉的建奴降军士兵,炮弹直接将他的脑袋砸得粉碎,带着蒸汽的炮弹,飞向城墙后面,又将一间屋子的层顶砸了一个大窟窿。 张迎九毫发无损地抵近了马兰峪的关城城墙下,三根碗口粗的木桩一部分抵在地面上,一端搭在城墙上。 张迎九的徒弟们马上拿着准备好的木板,这木板厚约五寸,搭在城墙下,形成一种类似于洞屋车的功能。即使是城墙上的守军士兵发现张迎九等在城墙下,他们也无法对付他们。 扔滚石? 石头会沿着这个木质的斜坡,滚向远处。 泼火油? 这种木板包裹着一层铁皮,还有一层湿泥,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起来。 在看着张迎九等人搭起这个架子的时候。 刘明遇暗暗点头。 谁说古人不聪明? 这种东西虽然简单,可是挖掘攻城工事的神器。 其实,这并不是边军正常的操作水平,张迎九不是军队出身,他是一个矿工出身,这种装备,类似于后世煤矿里的掘进队液压柱,用来搭建安全通道。 虽然说,城墙用石块铸造而成,用火炮轰击,根本伤不了根本,想要用红夷大炮轰击,其实一炮下来,只是炸碎一块石头。 可是矿工对于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熟了,他们用铁钳子沿着石块的缝隙,一点一点的撬,不多时,就把城墙底部挖出一个硕大的大坑。 “石大人,有情况!” 马兰峪关隘的守备府内,守备大人石万钧正在忐忑不安地默默向佛祖祈祷着,突然一名将领连滚带爬的走到守备府内。 “怎么回事?” “外面的明军,他们……他们正在挖城墙!” 石万钧目光犀利的盯在参将郑大用的身上,郑大用吓得瑟瑟发抖。 “郑参将,你不会连如何守城都要本官教你吧?” 郑大用其实不是没有采取办法,而是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往城墙下扔滚石,可是张迎九搭建的那个类似于洞屋车的东西,砸又砸不坏。 放火烧吧,燃烧起来的大火,马上就会被刘家军士兵用湿土扑灭。 郑大用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城墙上刘家军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他们火炮仿佛不用担心炸膛一样。 事实上,佛郎机火炮确实是不易炸膛。 当然,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采取火药爆破的方式攻城,如果想用挖掘的方式破城,那需要时间,而最多一天时间,他们就可以等到建奴的援军。 看着石万钧丝毫不惊慌,郑大用也返回城门楼上。 在张迎九扔了三批人,用了将近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挖好了一个硕大的洞口,他将一万五千余斤的火药,一股脑儿装进攻,布置好定向爆破的装置,安插好引信,这才向刘明遇汇报。 “将军,张千总他们准备好了!” 刘明遇松了口气道:“让他们撤退下来,随时准备引爆炸药!” “遵命!” 张迎九在徒弟的搀扶下,踉跄着来到刘明遇身前。 挖掘城墙这可以重体力活,连续工作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虽然其他人可以替换,而他作为第一责任人,一直盯了两个多时辰。 “将军,好了!” 刘明遇赶紧下令道:“命令,第五团停止炮击!” 随着火炮开始停止轰击。 城墙上的郑大用也发现炮击停止了,这两个多时辰的炮击,可让他感觉度日如年,虽然守军的伤亡不高,可是对于他们士气打击可不小。硬是吓疯了十几个人。 “快,明军马上是进攻了,都给上城墙,准备作战!” 守军将士纷纷开始登上城墙。 刘明遇看着女墙上密密麻麻站着至少三四百名守军士兵,淡淡的下达命令道:“起爆!” “是!” 随着引信的点燃,马兰峪城墙上的守军士兵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将要面临着什么。 “轰轰轰……” 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响起,地面微微震动起来,处于爆炸中心位置的建奴守军却感觉自己在一座喷发的火山口。仿佛有一股巨力,将他们从城墙上甩飞出去。气浪翻滚,烟焰划空,马兰峪的关城上腾起一片恐怖的火海,不知道多少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甚至成了空中飞人。 随着硝烟慢慢飘散,只见马兰峪关城的城墙,出现一道莫约五六十步的大豁口,城墙上的三四百名建奴守军被埋在废墟之中。 在隐隐约约的硝烟之间,还有不少建奴汉军士兵木然的望着这一切,他们身上似乎看不出任何伤痕,可是,他们的内脏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耳朵里,鼻子里,嘴巴里,甚至眼睛里开始潺潺流血…… 其实,包括建奴汉军参将郑大用。 “进攻,进攻!” 一万五千余斤黑火药爆炸,威力堪比一千多斤的tnt,这个威力之下,守军不是被埋在废墟之中,就是被活活震死。 也有一些守军士兵距离爆炸中心更远,他们万幸之中躲过了爆炸的冲击波,也没有被炸死,只不过他们的灵魂仿佛像被抽空了一样,呆呆地望着蜂拥而来的刘家军士兵。 他们既没有反抗,也没有投降。等他们反应过来,却看到了寒光闪闪的破军刀,已经挥向他们。 “你们不要过来!” 石万钧从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就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然而,他赶紧收集金银细软,准备逃跑。只是非常可惜,刘家军冲进马兰峪关城内的速度太快,快到他根本就没有机会冲出守备府。 石万钧的声音有些失真,他的嗓子已经破裂,发出让人瘆人的叫声。这个叫声倒把徐彪吓了一跳。 “扑哧!” 一万砍下石万钧的脑袋,他那斗大的脑袋被滚落在地上,徐彪还不解气,满脸愤怒地将这颗脑袋踢了老远:“吓死你爹了!” 马兰峪关城内的战斗,并没有随着石万钧被杀而停止,反而越来越激烈,对于晋商集团来说,石万钧只是他们养的狗,对于重铸银子,看管银子,这些事情是石万钧和郑大用都插不上手的。 晋商有将近五百名家丁兵看守着这批银子,他们并没有因为马兰峪的城破而停止抵抗,相反,他们还在坚持。 刘家军倒没有对他们客气,晋商家丁兵的战斗意思比普通守军还要强,但是,他们的短板也是非常明显,缺乏重型武器。随着虎蹲炮加入这种战斗,战斗就变得异常顺利。虎蹲炮发射的是散弹,可以说是一个特大号的散弹枪,一炮下去,轰击面有三四十平方。 很快,刘家军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这支晋商家丁兵软杀殆尽,虽然也有晋商家丁兵高喝着投降。 然而,杀戮依旧没有停止。 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可没有统一的普通话。明朝很大,官话也是凤阳话,然而问题是,别说刘家军麾下几乎都是北直隶人,说的是后世河北的方言。 而晋商的家丁兵说的是山西话,等刘明遇抵达马兰峪的关城的时候,守城的守军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 刘家军从发起进攻,到拿下马兰峪关城用时不过两个多时辰。 “少爷!” 刘富贵满脸兴奋的拉着刘明遇来到最后抵抗的这座院落里,数十刘家军警卫连的士兵看守着各个出口方向。 刘富贵指着仓库里密密麻麻至少数百口大箱子,他的嘴巴笑得合不上了:“少爷,你看!” “什么?” 刘明遇有些不解的问道。 刘富贵拿着破军刀,一刀斩下锁头,从中撬开一口箱子,一片银光,晃住刘明遇的眼睛。 刘明遇伸手拿起一枚重约五十两的银锭,只见上面镌刻着“积善人家,必有余庆。”正面则镌刻着一个范字。 “都是刚刚铸造好的银子,咱们发财了!” 刘明遇简单的查看了一下,每口箱子都是带着原木色的新箱子,里面排着密密麻麻的银锭。 别说刘富贵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就连刘明遇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一口箱子是四千两,这里有二百多口箱子,至少上百万两银子。 刘明遇松了口气,这一把赌赢了。 同时,刘明遇的不计后果的投资,也算是真正回本了。 刘明遇用意念一动,很快把这些银子收入系统空间之内,经过系统点验,准确的数字是一百十二万两银子,还有一部分是散银子,以及其他家族标志的银锭,这些银锭还没有来得及重铸。 第095章建奴的牛皮要破了 马兰峪关城,守备府。 此时这里已经成了刘家军的军部衙门,这可是自从崇祯三年正月初二开始,两个多月以来,刘明遇第一次住进像模像样的房子里,虽然在百草山谷的时候,条件已经不错了,可是刘明军只是把军部放在一座偌大的仓库内。 现在,这座守备府远看显得富丽堂皇,近看却有些时代的沧桑。斑驳的墙皮,磨得乌黑发亮的栓马柱,特别是正厅,是明清时代典型的建筑模式。 作为前守备衙门的守备石万钧,也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守备府的后院厢房内,修了一个偌大的池子,虽然不算太大,逞现明三暗五的布局,差不多有一百三十多个平方。 不得不说,尽管这个时代没有锅炉,但是,却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智慧,整个浴池与后院暗房里的灶台相链接,一旦开始烧水,那就是十六锅行军大锅,同时可以烧水,只要把水烧开,也不需要一桶一桶往浴池里倒入。 浴池与暗房相链,用暗房里的吊杆,这就是一座座类似于大称一样的装备,吊起锅的一边,将锅里的热水倒进石槽内,可以将热水源源不断流进浴池内。 刘富平动用了亲兵连十几名勤务兵,把热水烧好,注入浴池内,刘明遇试了试水温,略有些烫手。 这种水温非常合适,刘明遇躺进偌大的浴池内,享受着热水侵袭着皮肤的快感,泡澡对于北方人来说,那是绝美的享受。刘明遇泡在浴池内,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美中不足,就是没有专职的搓澡师傅可以搓背。其实也不是没有,只是石万钧留下来的搓澡师傅,刘富平可不敢让他给刘明遇搓澡。 陈怀生倒是想让医护局的一名女兵给刘明遇服务,只是被刘明遇骂了一顿:“陈怀生,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干了?老子告诉你最后一次,刘家军所有的士兵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陈怀生还想解释:“将军,末将也是考虑,勤务兵大手大脚,伺候不好将军……” “滚蛋,你真以为老子啥也不懂?” 刘明遇医护局,绝对不能变成营女支,这是他的底线,这个口子是不能开的,刘明遇带让女兵给他搓背,那些将领和军官,敢把女兵弄到床上去。 天色渐渐地黑了,刘明遇不知不觉睡着在浴池里,等刘明遇醒来,发现浴池子里的水已经又多了三分之一。 显然,他的勤务兵是不停地烧水,往浴池里加水,一直保持着浴池内相对水温。 刘明遇泡得差不多了,裹着浴巾,走到浴室里的躺椅上躺下来,喝着准备好的茶水。 “这水也别浪费,通知全军连长以上军官,想来洗洗澡,安排好自己连里的工作,就过来泡泡!” 刘明遇望着刘富平道:“对了,这个池子不错,让施良材过来看看,找几个懂行的工匠,学习学习,将来咱们刘家军也要多建几个这样的大池子,争取可以满足咱们全军将士沐浴!” “是!” “陈天泽!” “卑下在!” “马兰峪捷报写好了没有?” “卑下已经写好,请将军过目!” 刘明遇接过捷报看了看,此时他明显看到了一组数字,歼敌七百八十一人。 “怎么这么少?” 刘明遇皱起眉头道:“不是说这里的守军有八百多人,还有五百多名晋商的家丁兵吗?” 陈天泽苦笑道:“对不上的数字,都被埋在城墙下了,要不然就是炸得……军法局也无法判断到底有多少人。但,初步估计至少一千人以上。” 刘明遇不再纠结,拿着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让刘富平用印:“派通信连,把捷报给卢大人送过去!” “是!” 马兰峪之战,让刘明遇感觉松了口气,攻打一个上千人驻守的据点,刘家军的阵亡人数是个位数,共计七人,伤者不到五十人,这让刘明遇第一次感觉到,刘家军像那么回事了,有些精锐部队的样子。 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并不是依靠成军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同样,这就像衡量一个男人的成熟,有的人明明只有十五岁的身体,却有四十岁的心态,处世极为老道。 但是,这属于个例,通常情况下,男人的成熟是依靠时间的沉淀,刘家军的建军时间不长,可是战斗次数却不少,无形之中,所有的军官都通过战斗,获得快速成长。 如果不成长,那么就会被残酷的战争淘汰,这一次阵亡七个人,其中有一名是隶属于第四团的排长,而且这名排长还是老资格的排长,在夏庄之战就升为哨长了,两次扩军并没有获得提升职位,就是因为其理论学习态度不端正。 这次为了好好表现,结果把自己折进去了。 不多时,整个浴池变得混乱起来,数十名刘家军将领们跳进浴池,相互嬉戏着。 “赵元清!” “末将在!” “你抓紧时间,泡半个时辰,子夜时分,带着骑兵团出发,骑兵团沿白马川一路向东搜索,把建奴运输物资的道路摸清,还有找到他们俘虏的大明百姓!” 刘明遇一脸认真地道:“本将军绝对不允许,建奴把咱们大明的百姓,带到辽东当奴隶,这是最后一次可以救下他们的机会!” “是!” 在原来的历史时空,建奴自从崇祯二年十月二十七日攻克大安口,直到崇祯三年五月初五,建奴屠戮永平四城城内百姓,押解俘虏的大明百姓二三十万人,以及大量抢劫而来的物资,全身而退,弃城出关。 明军这才“收复”失地,这样的结局是刘明遇不能接受的,建奴通过这次奇袭,不仅仅摸清了大明王朝的虚实,不仅仅劫掠了大量的财物,更加获得了心理上对大明的压倒性优势。 这种心理优势非常恐怖的,就像汉朝的时候,汉军对外作战,哪怕只有敌人的五分之一,依旧敢于出击,从而获得胜利。 在唐朝的时候,唐军同样也如此,就像李靖三千精兵夜袭阴山,拿三千兵马攻打十数万兵马的颉利可汗,有正常人眼中,这都是非常疯狂的,然而,唐军却有这样的心理优势,敢于主动出击。 同样疯狂战绩的还有李绩,在贞观十五年,身为云州总管的李绩被朝廷调任兵部尚书,薛延陀部夷男可汗之子大度设率领八万军队攻打李思摩(既阿史那思摩,原东突厥设汗,投降李唐朝廷,赐姓李,更名李思摩),李绩率领三千骑兵在青山追上薛延陀的骑兵,进击并大破其军,杀死名王一人,俘获其首领和士兵五万多。 现在建奴正是有了这种心理上的优势,从来不考虑敌我双方数量之比,只管大胆主动攻击,完全占据了主动。 刘明遇决定改变这个被动的局面。 为此,他只能被迫冒险。 让赵元清率领骑兵搜索建奴押解俘虏百姓前往辽东的路线,然后他率领刘家军将士一拥而上,直接把建奴这次战果收入囊中。 事实上,刘明遇从百草山谷以及马兰峪,获得了将近两百万两银子的缴获,虽然不太清楚这一次建奴抢了多少钱,但是却可以清楚地知道,现在的北方,可是大明的精华之地,不仅人口多,而且大都是勋贵和地主,绅士,他们的财富,可不是一辈子赚来的,而是累世数代人经营的结果。 …… 紫禁城,少年天子崇祯正端坐在龙椅上,处理着烦心事。他最大的烦心事有三桩、没钱,流寇叛军以及永平府的战事。 此时,崇祯已经调集了所有能够调集的力量,以老帅孙承宗为帅,刘之纶、卢象升、祖大寿为副,三路大军二十余万人马,围攻建奴。 好消息不是没有,最大的好消息,一直是刘明遇传来的,先是夏庄之战,经兵部点验,有六百五十余级建奴真级,可石门镇之战,虽然有四千三百余级,可是大部分都是汉军,真奴首级只有八百余级。 这让崇祯怀疑,是不是有水分。 他也是被大明的这些喜欢杀良冒功或虚报战功给弄怕了…… 崇祯皇帝此时虽然表面上非常镇定,然而内心里其实已经乱了。 一个拥有两百万大军的大明,居然被建奴区区数万人马打到京城城下,这太丢人了。 如果说崇祯,只是感觉丢人。 而皇太极却感觉到了肉疼,明军将领其实并没有坚决的作战意志,通常情况下,都是一触既退,然而反而无形中形成了麻雀战的精髓。 建奴军队虽然不怕明军,可是他们有一空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明军分散出击,抽冷子就来一下,或者发个几炮,或者利用夜不收、家丁兵摸着暗哨,歼灭一支巡逻队,战绩虽然不大,可关键是架不住多。 自从从北京城下撤退以来,建奴军队损失将近两千人,这点损失其实不大,可是,别忘了还有一个刘明遇,夏庄之战,把镶红旗杀得元气大伤。不等镶红旗恢复实力,又把正白旗干得七零八落,接着就是正蓝旗……综合加在一起损失将近一个旗! 牛皮要破了! 第096章没吃亏就好 建奴八旗,有镶黄旗、镶红旗、正白旗、正蓝旗共四个旗在天雄军手底下吃过大亏,准确的说,应该是在刘明遇手底下吃了亏。 虽然每个旗的损失都不算伤筋动骨,可是累计加起来,却损失超过二十三个牛录,甚至超过了正蓝旗的旗丁数量,不仅仅搞得士气低落,还暴露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距离马兰峪最近的建奴军队,自然是岳托和阿济格所部,他们明明接到了马兰峪的求援,居然没有人敢派出援军。 岳托的理由非常直接,镶红旗与刘明遇所部交过手,在出动十五个牛录,没有打赢天雄军。可以龙口山若是抽调上万人马,肯定会给刘之纶部可趁之机。 可是无论理由是多么强大,可问题是,岳托有了畏战的意思,建奴用无数次血战,无数次胜利铸就的“建奴满万不可战”的赫赫威名。 现在,这个赫赫威名马上就要被彻底粉碎了! “建奴满万不可战”的威名一旦被粉碎之后是什么后果?那就是蒙古离心,朝鲜离心,索伦部离心,就连那些包衣奴才也会动了异样的心思,这就是威慑信用被粉碎之后的后果! 这让皇太极有些愤怒,有些无奈,最重要的是,他反而有些进退两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只会越来越多,而他们却因为太多的俘虏,反而限制了骑兵的机动性。 在皇太极的大帐中,气氛有些凝重。 他望着麾下大将道:“都说说,现在怎么办?” “今天就算了,明天天一亮,我就去踩平他们!” 阿济格有些难受,这次损失一个牛录的部队,可是入关以来最大的损失,兵是他的兵,装备是他的装备,丢了一个牛录,他非常肉疼。 “一次不行,那就再冲一次……” …… 皇太极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下面的人没有一个提到真正点子上的用意。不是打,就是打,居然还有人意想天开的想要招降卢象升。 真是开玩笑,卢象升现在已经文官正三品了,与六部侍郎是平级,他拿什么招降卢象升?赏个贝勒?或是嫁个公主? 就算他舍得,人家卢象升还真看不上。 他忽然问道:“阿敏呢,让他来见我” 阿敏其实就皇太极心中的一根刺,一根一直欲除之而后快的刺。 皇太极其实是一个非常虚伪的人,与他同样拥有继承权的四大贝勒,除了代善有拥立之功,而且乖巧,算是风光一生,可是,二贝勒阿敏,与三贝勒莽古尔泰,先后都被皇太极干掉了。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皇太极率领后金八旗与蒙古仆从军共计五万六千余人马奇袭关内,随后皇太极崇祯二年三月初二从冷口关离开关内,前往沈阳。 却留下了二贝勒阿敏独守遵化、永平、滦州、迁安四城,要知道阿敏的镶蓝旗其实只有十六个牛录,阿敏自然无法与明军相抗衡,他守了两个多月,最终放弃四城,退出关外,然而,皇太极却召集各大贝勒共议阿敏之罪,然后罢免阿敏的爵位,吞并了镶蓝旗,将其幽居十年,最后病死。 在这个时空,刘明遇横空出世,不仅仅从建奴手中夺走了百草山大营这个临时营地,又接着夺走了马兰峪。 丢城失地,不能不处置,而阿敏的脑袋不大不小,正适合背黑锅。 当阿敏进入大帐内的时候,皇太极正背着对阿敏,看不清脸色。 阿敏有些忐忑不安,他非常清楚老八皇太极可不是一个好东西,不仅狠,而且心黑,他自从继位以来,一直借着各种战争消耗莽古尔泰和他的实力。跟他串通一气的阿济格、代善、岳托,包括老十四多尔衮一直被扶持着。 “阿敏!” 皇太极陡然转身,厉声喝道。 阿敏吓得一哆嗦:“奴才在!” “你干得好事!” “奴才……” 阿敏有些懵了:“奴才愚钝,不知……”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太极想治阿敏的罪,基本上阿敏跑不掉,现在的八大议政大臣就是立阿敏、莽古尔泰、代善、德格类、岳讬、济尔哈朗、阿济格、多铎、多尔衮。 阿济格与多尔衮三兄弟向来为老八皇太极马首是瞻,代善父子更是与皇太极穿一条裤子,莽古尔泰一直小心翼翼,德格类就是小透明。 皇太极盯着阿敏吼道:“阿敏,你办的好差事啊!” 阿敏顿时慌了,他硬着头皮道:“承蒙大汗不弃,奴才安守本分,不敢承受大汗谬赞!” “本汗倒是忘了,几时让你弃守洪山口城了?” 阿敏的脸色不变,内心里直骂娘。他手里只有十六个牛录,却要分段防守长城防线将近五百里,平均一里地才几个人? 更何况,刘明遇实在太凶残了。马兰峪从开始进攻,到全关城陷落就用了不到两个半时辰,根本就来不及救援就失陷了。 等到阿敏探清刘明遇的虚实,他根本就不敢出战。 要知道,刘明遇麾下七八千军队,还有一千余骑兵,石万钧麾下一千余人马甚至没有坚持两个半时辰,这还是在防守的情况下,他这不到五千马又能抵什么用? 答案是肯定的,建奴与明军交战,根本就不是像浑河之战那样浴血拼杀,只是探马一出,明军直接溃逃,碰到战斗力不俗,而且人数是他们十几倍的明军,傻子才去拿鸡蛋碰石头。 “这……非是奴才畏敌怯战,实乃明军凶猛……” 阿敏其实也心虚,他的狡辩有些无力。他只好用目光向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求援,然而莽古尔泰则是闭目养神,仿佛与他毫无干碍。 阿敏绝望了,如今不是三年前,皇太极已经掌握了实权,在大势面前,他只能低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请大汗责罚!” “诸位以为,阿敏该当何罪?” 代善目光落在阿敏身上,皇太极想对付阿敏,代善就开第一刀:“人臣之罪,莫过欺君,奴才以为,阿敏罪该当斩!” 代善上来喊打喊杀,是因为他摸清了皇太极的态度。 皇太极给代善一个满意的眼神。 阿济格道:“观望养寇,畏敌怯战,其罪当斩!” 多尔衮还是一个乖宝宝,他顺水推舟:“轻慢军机,肆意妄为,其罪当斩。” 阿敏此时已经明白了皇太极就是想让他死,可是他失去了反抗的资本,如果是他还在镶蓝旗大营中,倒是可以鱼死网破,再不济也可以逃走,可是身在皇太极的大帐内,他可没有办法飞出去。 “大汗开恩,大汗开恩!” 阿敏除了求饶,其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皇太极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杀掉阿敏,然而问题是,杀掉阿敏可没有那种想象中的快感,没错,阿敏非常粗暴,也非常强势,从前,皇太极可是一直活在阿敏的阴影中。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阿敏了。 皇太极装模作样的道:“本汗不杀你,褫夺爵位,你可服?” 阿敏急忙磕头如同捣蒜:“奴才谢大汗不杀之恩!” “传旨,阿敏畏敌怯战,罔顾马兰峪城失陷,褫夺其爵,幽居在家,闭门思过!” 与其同时,皇太极将镶蓝旗的十六个牛录,调出第一参领的五个牛录划归镶红旗,弥补上岳托的损失,然后又将三个牛录调到正红旗,这算是给代善的奖励,,余下八个牛录则归豪格了。 解决了阿敏的问题,然而并没有解决真正的问题,现在关键在于是打是撤,意见并不统一。 如果说要撤退,肯定要放弃一部分俘虏。 这些俘虏百姓,其实都是建奴非常具有针对性的,不仅有各种工匠,还有各个城池的下层官吏,举人、生员,在大明朝这些人口自然不足为虑,毕竟大明有过亿人口,可是对于建奴实在太重要了。 最最关键的是,这里面还有将近十万青壮年妇女,可以给建奴生孩子,有了这十余万妇女,一年就可以多生十万小建奴。 但是,这些俘虏会拖延他们的行军速度,可问题是,建奴是奴隶制,俘虏的大明百姓,都成为他们贵族的奴隶,奴隶就是财富,这算是到了嘴边的肉,怎么可能放弃? 关键是,意见不统一,队伍就不好带。摆在皇太极面前的问题是,此时建奴八旗就是战或和的问题并不统一。 建奴没有什么文化底蕴,争论完全像吵架,而且像菜市场泼妇骂街一般,不时的带着人体器官或者对方女性亲属的关切问候。 虽然莽古尔泰的实力受损严重,但是他却主张在遵化城外与明军决战。 他其实是有私心的,如果此时撤退,正蓝旗元气大伤,非十年八年内不能恢复元气,那么他在后金的地位肯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如果皇太极也吃点亏,大家就都扯平了。 刘明遇不知道皇太极的心思,他则是一门心思地挖开马兰峪城的缺口,好让麾下庞大的车队,通过马兰峪城。 “将军,这些石块太多了,咱们这些人恐怕三五天内搬不开!” “本将军可没有三五天的时间可以浪费!” “不用浪费时间,我们可以在这片废墟上,铺设一道木桥,让大车沿着木桥过去,虽然速度慢一些,但是仍旧比挖开这座废墟要快!” 施良材看着马兰峪的城墙废墟道:“最多半个时辰,我们就可以把木桥搭建完毕!” “将军,将军……” 刘明遇刚刚下令让辎重局开始铺调木桥,就听见刘富平大呼小叫。 刘明遇回头,只见刘永顺带着上千百伤兵,还有医护兵来到马兰峪城下。 刘明遇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刘永顺愤愤的道:“天雄军那帮孙子,真不是玩意。将军,您不知道,您刚刚走,那帮孙子就断我们的粮,还想欺负咱们的医护女兵……我自然不惯着他们!” 原来,与天雄军格格不入的刘家军士兵被天雄军士兵给针对了,结果双方打大出手,别看刘永顺是伤兵,这些伤兵都是大仗小仗打过来的,他们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但是敢出手,也下死手。 刘明遇道:“没吃亏吧?” “怎么可能吃亏,对面倒了三百多人,想好利索没有十天半月别想下床!” “没吃亏就好!” 事已此至,刘明遇也不好说什么了,官司真打到卢象升面前,他也有话说。 第097章最悲惨的贝子 对于刘家军的伤兵与雷时声所部大打出手这件事,刘永顺其实是非常担心的,毕竟,刘家军的伤兵由于身上有伤,动作不便,还有不少人压根就不能动弹,他们在动手的时候,动了家伙。 虽然是刀未出鞘,枪也是用来打砸,没有直接用枪刃捅,可是动了武器,就是动了武器,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说是内部哗变也不为过。 毕竟,他们可是伤了已经身为参将的雷时声,刘永顺身边的两名亲兵给了雷时声两计封眼锤…… 只是,刘明遇关注的问题与刘永顺关注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他只是关心自己的士兵有没有吃亏,在明确知道自己的士兵没有吃亏之后,就让他们进入马兰峪关内城休息。 刘家军士兵们甚至像欢迎得胜归来的大英雄,至于后果,刘明遇压根就没有想过…… 翌日一大早,刘明遇召集全军将士,就这次作战目标继续训话,告诉众将士,拿下或者不拿下马兰峪跟他们这次关系不大,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回被建奴抢走的银子,银子没有找回来,就算杀到辽东,也要马银子抢回来。 在全军动员完毕,刘明遇就命令刘家军全军将士,准备出发,要求全军将士把马兰峪城内的粮食、草料以及各种物资,能带走的全部带走。 在众将士准备的时候,刘明遇也把所有的缴获银子+全部装进了系统之内,随着所有银子装进了系统之内。 刘明遇看着自己的系统积分,足足有两百九十万分,也就意味着开启三级商城的积分已经足够了。 如果要等到四级商城开启,需要一千万积分……就目前而言,像这种依靠氪金提高积分的方式,机会可不经常有。 “开启三级商城” 随着刘明遇的意念一动,他感觉一阵眩晕,这次眩晕感持续足足有将近一柱香的时间,三级商城的更新,原来的九大分类物品已经没有子,取而代之的则是神秘的空间,这个空间仿佛像后世的百货商城。 密密麻麻的货架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商品,吃喝用品包括衣物、甚至连卫生巾都有。 刘明遇仿佛像一个普通的顾客一样,进入了这个巨大的商城之内,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与二级商城有什么区别?” 然而问题是,他在这个系统商城之内,并不能与系统交流,果然,在走到商城转角的部分,他看到了不同之处,除了正常商品之外。第三层居然是一个类似于图书馆一样的空间,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图书。 不是说这个商城没有用,事实上商城里的东西放在明朝,可以赚取大量的银子,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在化妆品专区,随便的香水、护肤品、唇膏之类,放在明朝都可以卖一个天价。 可问题是,现在是在打仗,刘明遇没有办法将这些商品置换成真正的银子,另外就是饰品分类里,有很多水晶制品,价格都不算太贵,完全可以当作二道贩子,赚大量的钱,不仅仅可以赚大明百姓的钱,也可以赚西洋人的钱。 在三楼的图书室里,刘明遇随便点开一本炼金工程类的书籍,只见这本书瞬间一闪,他的脑海中多了一些知识。 原来这些专业书籍,都可以经过购买,简单学习就可以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知识,只是非常可惜的是,他无意间挑选的是有色金属冶炼…… 而且还价值五千积分,真是大坑。 哪怕刘明遇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这个技术,对于他而言,真是一个鸡肋,这是一本关于金属铝的专业书籍,但是铝在明朝没有办法实现,如果提炼铝,需要把铝矿打磨成粉末,采取直流电电解的方式,把氧化铝中的氧,与碳元素化学反应,生成一氧化碳和二氧化碳,以及铝液。 不可否认,铝是非常有用的金属,在后世可以运用到各行各业,可问题是要冶炼铝,需要有大型的发电厂,需要有变压器,计算机控制站,碳素生产工厂,更有电解槽…… 每一项的分支技术,都需要庞大的技术支持。 刘明遇再也不敢伸手触碰这些书籍了,此时他才发现这些书籍名录下面,都像超市里的商品一样,单独标价。 当然这些书籍,也可以说是知识,价格是高低不一定的。比《小麦种植基础技术》需要一百积分,然而,《杂交小麦培育技术》则需要三千积分。 退出三级系统商城,刘明遇脑袋中立即浮现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50反应:50健康:50性能力:50声望:1935789刘明遇收回自己的念头,感觉这一百万积分,也就是一百万两银子花得有些太冤枉了,他最想要的火药和火铳,根本就没有。 难道要等到自己攒够一千万两银子,或者说,获得一千万声望?开启四级商城? “少爷!” 就在刘明遇浮想联翩的时候,只见刘富平快速跑过来:“少爷,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一些粮食,咱们实在带不走了!” “烧……” 刘明遇下意识地就是想烧掉,只不过想到这里,他马上道:“让辎重局,找个地方先埋起来,这些粮食都是救命的粮食,等咱们回来的时候,再来取!” “是!” …… 宽河县,既宽河守御千户所,乃洪武年间宋国公冯胜洪武三年随徐达、李文忠北伐蒙元,当时冯胜担任右副将,他来到宽河城所在地,这里曾是蒙元时期的一个驿站,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冯胜筑了宽河城,也就是成了宽河守御千户所。 当时的宽河城周八百一十二丈,四门,各有濠,其长深各有丈尺,创盖仓厫五百五十间,营房七千五百三十三间”。永乐元年宽河千户所迁往遵化。 宽河城就废弃了下来,历经二百余年的风雨沧桑,宽河城虽然依旧屹立不倒,不过昔日高大巍峨的城墙,早已变得斑驳不堪。 原本的宽河守御千户所就是一座军事要塞,有军营,有水井,有作坊,有粮库和军械库存放粮食和军械,不过,废弃了两百多年,那些军事设施都破败得差不多了,那堵至关重要的城墙到处都是洞,小孩子可以很轻松的进进出出,操场变成了杂草的地方。 早在半个月前,建奴就准备撤退,可是中途有人想要逃跑,这里就成了建奴撤退的中转站,毕竟再怎么残破的城池,那也是城池。 宽河城可以容易四五万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这里,建奴命令俘虏的妇女,日夜不停地揉搓着牛皮绳,这种牛皮绳莫约小手指粗细,非常坚固。建奴会将俘虏的百姓,像串糖葫芦一样,串起来。 此时原来宽河城的校场上,已经成了搭起了一排排木头架子,架子上吊着一个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不过有的人已经死了,变成了尸体,有的人则也奄奄一息。 “都他娘的盯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逃跑的下场!”一名汉奸一边敲打着锣,一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他娘的脑子叫驴踢了,放开你们跑,你们能跑多远?你们跑得过马吗?” 无数瘦骨嶙峋的百姓,一脸木然地望着周围耀武扬威的建奴骑兵。 项讬是大贝勒代善的次子,镶红旗旗主岳托的亲弟弟,硕讬从未未享受过弟弟萨哈廉一般的殊荣。早年代善分家产时,将富裕的属人都留给了幼子,却把贫困的属人分给岳托和硕讬。 要说硕讬,应该是建奴混得最惨的贝子,别的贝勒或贝子,不是旗主,就是副都统,再不济也是参领级别。 可硕讬却只是一个备御身份,也就是牛录额真,麾下只有三百名大头兵。 偏偏他还没有岳托的本事,生性残忍的他,最喜欢虐待奴才,以此为乐。旁边一座房间里,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硕讬肆无忌惮的笑声,不多时,硕讬心满意足的从房间里走出来,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就在这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转身拔出一刀匕首,不多时,他的手里捧着一颗鲜血淋漓的首级,这是一颗少女的首级,直到死亡的那一刻,少女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硕讬拿着一块手绢,擦擦着首级上的血迹,转手递给一名亲兵:“灌上蜡油,再弄坏了,爷剥了你的皮!” 亲兵吓得一哆嗦。 这就是硕讬的恶趣味,他非常喜欢把无辜少女杀死,把头颅制成烛台,把蜡油灌入掏空的头颅内,嘴巴里插入烛心,这次入关,他已经制了十几个这样的蜡烛。 “团长,快到了!” 一名有经验的夜不收在查看了地上的痕迹,以及一堆堆的马粪,转身向赵元清汇报:“他们过去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我们已经摸到他们的尾巴了!” 沿途痕迹走了五六地里,前面担任尖兵的骑兵勒住马。 “怎么回事?” “团长,他们怎么分兵了,一路继续向东,一路居然向北……” “他们分兵,咱们也分!” 赵元清道:“休息一下,吃点干粮,三连、四连继续向东追,其他人跟我去北面看看!” “是!” 骑兵团的干粮,虽然是麦子做成的大饼,由于是死面蒸熟的,干了以后,又硬又冷,没有好牙口还吃不下去。当然,味道,简直也难以下咽。 可是对于刘家军骑兵团的士兵们来说,就是无以伦比的美味。骑兵是一个技术兵种,普通人根本就玩不转。 所以刘家军的骑兵,都是从建奴俘虏的明军中挑选出来的,他们从军多年,一年都吃不上几回呢。别以为当兵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吃不饱没衣服穿的明军士兵可不在少数,像将领和最能打的家丁兵当然能吃香喝辣,但是像他们这些普通士兵,能混顿饱饭吃就算不错了。 一名骑兵向赵元清道:“此地再往北,就是宽河守御千户所,那里废了两年多年,建奴去哪儿干啥?” “甭管他们干啥,他们就算是上香,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赵元清道:“六子,你带几个人,往回赶,通知咱们刘将军,咱们已经摸着建奴的尾巴了,他们走不快,等刘将军赶过来,咱们正好一起开席!” 第098章想要弃暗投明的建奴贝子 “这宽河守御千户所地势不错,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赵元清微微皱起眉头,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小兵头,他的思想高度还没有达到家国社稷、天下苍生的高度。 只是作为一名兵头,看着平坦的土地,虽然现在还没有小草发芽,从去年枯黄的杂草,可以看出这里的土地应该非常肥沃,更为关键的是,这里灌溉方便,完全是一个天然绝佳的之所。 大明的一个千户所,并不是指一千一百二十名士兵,而是指一千一百二十户百姓,这些军户世代相传,到了明末的时候,就形成一个非常可怕的数字。 就像天雄军从茂山左,保定左右卫调了足足一万六七千人,而且这些人不存在老弱病残,全部都是二十至三十五岁的青壮年,然而,这一万六七千人非但没有让保定总兵府伤筋动骨,看他们的架势,就算是天雄军再要五六千人,他们也调得出来。 如果宽河守御千户所不废弃,这里应该是天下有名的千户所,光种粮食,就足够让这个千户所富得流油。 “谁知道的,大人物做的哪件事,不是一拍脑袋就做出来的?他们何尝管过我们武人的死活……” 不等这名士兵发完牢骚,赵元清紧急举起右手。 “怎么了团长?” 赵元清压低声音:“有情况!有建奴过来了,注意隐蔽!” 赵元清等人幸亏数量不多,只有两个骑兵连,五六百人马,他们附近的树林,足以把他们的踪迹隐藏起来。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隐蔽,毕竟五六百骑兵的行踪可不是那么容易抹掉的。 只是非常可惜,这里是宽河城附近,向南距离长城直线距离也有一百多里,这里别说现在没有明军的出现,就算是一百多年前,明军也放弃了长城外面的领土与控制。 在建奴自家的领土范围内,这些建奴非常松懈,他们没有尖兵,即使押解着大明百姓的建奴骑兵,也是三五成群,肆无忌惮。 纵然是建奴的俘虏,也不全是瘦骨嶙峋,皮包骨头,或者是衣衫褴褛,这样的俘虏,只是只会种地的普通百姓,或者是长像普通的女子。 至于有些技术,身材高大,骨头宽大看着很是壮硕的铁匠、石匠、木匠等技术工匠,待遇稍好一点,他们可以获得的食物更多一些,脸上至少还是相当健康的。 那些已经主动投靠建奴,眼皮子活络,自动把发鬓割掉,改剃成建奴辫子的俘虏,待遇是最高的,他们手中已经拿着鞭子,替建奴看管其他大明百姓俘虏,时而不时的拿着鞭子抽打其他俘虏。 还有另外一部分,则属于模样周正,长像温婉可人的女子,以及看似弱不经风的男子,这些人要么出身大户豪门,要么就是读书人,官吏或者秀才举人,女子被建奴的贵族定下来了,普通的建奴不敢骚扰她们,但是她们身上却挂着用满文写下的布条,上面是某某氏,比如说叶赫那拉氏、富察氏、钮祜禄氏、觉罗氏、爱新觉罗氏等等。 从这支缓缓挪动的俘虏大军开始,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这个庞大的队伍,依旧看不到尾。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赵元清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大车。 大车有的是用骡马拉拽,有的则是用人推,所有的大车、马车上面都装载着密密麻麻的东西,有的是粮食,有的是布帛,有丝绸,也有的是一口口大箱子。 赵元清其实有些紧张,密密麻麻一眼望不见尾的庞大车队,而他们只有五六百骑,一旦被建奴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关键,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赵元清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间在押着俘虏队伍中传来一阵骚乱,一名不知道怎么地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从队伍中逃跑的女子,径直朝着树林跑来。 虽然赵元清不想打,可是眼下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准备战斗!” 赵元清看着少女朝着树林奔跑而来,她的速度并不算慢,然而,与其身后的建奴骑兵来说,那简直太慢了。 就在四五名追赶少女的建奴骑兵,纷纷搭起弓,朝着少女射箭。 他们故意不射中少女,而是将箭射在少女附近,吓得少女尖叫连连。 少女突然发现面前出现密密麻麻身穿红色甲胄的明军,她吓得停止住了脚步。 “咻……” 刘家军骑兵装备的弓箭非常少,他们装备的清一色都山桑弩,由于弩机的射程远,可以在建奴弓箭射程之外玩放风筝。 也就是蒙古人吹上天的曼古歹战术,但是刘家军骑兵虽然是从明军之中俘虏之中挑选出来的骑兵,可问题是,他们再怎么训练,也没有从小开始训练的骑兵骑术精湛,为此,刘明遇只能给骑兵装备弩机。 虽然弩机上弦慢,射速不如建奴的弓箭,可是射程,杀伤力强,这是他们的优势。 一名正在追击少女的建奴骑兵,脑袋上戴着铁头盔,可是这支弩箭依旧是穿透头盔,然后将弩箭射中建奴的脑袋中。这柄锋利的弩箭从前额头射入,从后脑贯穿而出,强劲的弩箭将这名建奴直接从马背带倒在地上。 只要是决定动手,那就不再客气。虽然刘家军骑兵远远不如建奴的骑术精湛,可是他们现在是静止状态,端着弩机像打靶子一样,纷纷射向那些看押着俘虏的建奴。 “咻咻咻……” 几乎同一时间,树林之间噔噔颤响大作,弩箭雨点般落下,正洋洋得意的建奴纷纷中箭,而且一旦中箭,都是前后对穿的,战场上惨叫声大作,外围的建奴骑兵人仰马翻,死伤一地。 几十名建奴包衣奴才拱卫着的硕讬,脸色大变,一名正在拍着硕讬马屁的包衣奴才扯着嗓子大喊道:“有埋伏……” 硕讬一把推向这名包衣奴才,只过他的反应虽然快,却依旧晚了一步,在这名包衣奴才大喊的同时,几名刘家军骑兵就对准了他。 “咻咻咻……” 这名包衣奴才被射中五六只弩箭。 仅仅一轮弩箭,建奴就倒下了二三百人,现在还有硕讬身边的扈从和奴才,不过六七十人。 紧接着,第二轮弩箭再次响起。 尽管硕讬也是一个勇猛的建奴将领,可问题是他这支押解俘虏的军队,压根就没有想过明军会出关来袭击建奴。要知道,在顺天府境内,明军明明有机会截下建奴的俘虏大队,可是二三十万明军,都没有敢主动进攻。 唯一刘明遇敢先袭击百草山,再袭击马兰峪,现在他更是直接把注意打到这批俘虏身上。 随着第二轮弩箭破空而来,这支押解着俘虏的建奴顿时大乱,虽然硕讬作为押解俘虏返回辽东的统兵官,但是他手底下除了自己隶属于镶红旗的一个牛录,还有其他各旗数十上百名战奴不等。 满打满算不过五六百人马,一个照面被干掉二三百人,他们如果还不尿,才叫天大的奇迹了。胆子小一点的趴在地上浑身发抖,机灵一点的扔掉手里的战利品夺路而逃,而一些建奴军官则在放声咆哮,试图把这帮不争气的部下组织起来杀出一条血路来。 一时间尖叫声、惨叫声、咒骂声不绝于耳,狼狈之极。 不过,这里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打伏击的理想地形,首先是地形太空旷,空阔的地形,也意味着随时可以逃跑。 在赵元清所部发射第三轮弩箭的时候,建奴就开始逃跑了,直到战斗结束,赵元清都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建奴怎么回事? 怎么不会打仗了? 来不及逃跑的硕讬此时也是欲哭无泪,他身边只有几十名包衣,披甲之士寥寥无几,白甲兵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赵元清没有迟疑,他扬起雁翎刀,朝着俘虏大军冲去:“我乃刘家军骑兵团长赵元清,所有人原地不许乱跑,杀,一个不留!” 骑兵团的士兵们这时才从树林里冲出来,他们的人数与建奴的人数差不多,都是五六百人,可问题是,这场伏击让建奴骑兵感觉绝望。 骑兵团的弩机,与步兵的弩机稍微不同,首先增加了箭匣子,这个装置是用白铁皮做的,里面装有八支弩箭,底下压着弹簧,射出一支之后弹簧自动将下一支顶入箭槽,射手只需拉开强弩便能发射了,省去了从箭袋里取箭、嵌入箭槽等一系列动作,发射过程被大大简化,射速射然大大增加,从原来的每分钟两到三五支箭增加到平均每分钟八支箭,手脚利索的射士四五十息甚至能射出八支箭。 这种弩机的射程虽然比步兵用的山桑机稍近,可是依旧拥有着一百二十余步的有效杀伤范围。 硕讬所部的战奴被纷纷射杀,或是被砍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那名冲向树林的少女,擦着嘴角的血迹,放声狂笑:“我早说过,你们都不得好死的,现在报应来了吧?活该,你们活该……” 硕讬身边的奴才很快就被干掉,当然,他本人也被宛若疯子一般,拿着一柄长刀,左冲右突,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惊恐、绝望而疯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赵元清麾下的骑兵将硕讬包围在场中:“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刘家军骑兵团!” “刘家军?” 硕讬与众建奴贵族一样,他们都是会说汉语的,虽然带着辽东的口音,至少可以让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听得明白! 不怪硕讬没有听过刘家军,事实上他早在去年十月二十七号,跟着阿敏攻克洪山口城之后,在洪山口城守了三天,在遵化城被攻克之后。建奴就将遵化城内的七八万青壮百姓俘虏起来,连着遵化城的粮食,财物。沿着洪山口城一路向北,运输到废弃的宽河城。 起初,包括皇太极在内,几乎所有建奴都没有想到,可以突袭京城,更没有想到二三十万明军畏敌如虎。 所以,硕讬从洪山口城撤退出来以后,一直驻守在宽河城,根本没有听过刘家军,不过,这不重要,这是建奴之中唯一的奇葩,一心想要投靠大明的奇葩。 他立即向赵元清表明身份:“我乃大金大贝勒代善次子,现大金贝子,爱新觉罗硕讬,我要向大明朝廷投降!” 第099章挖坑等着有人来跳 虽然说赵元清很想杀掉硕讬这个贝子,但是,自建奴起兵反明以来,向来胜少败多,根本就没有在战场上最得斩首或俘虏建奴贵族的战绩。 努尔哈赤的开国五大臣,安费扬古、费英东、扈尔汉、何和礼,额亦都等人全部都是病死,从无一人在阵前被斩杀或俘虏,相反,明朝在对战建奴的历次战争中,阵亡了总兵以上级别的将领共计二十三人。 要说,建奴级别最高的人,其实是顺治的妃子以及康熙的生母佟佳氏的祖父三等轻车都尉(相当于从三品)佟养真,他是因为被毛文龙率领一百九十七,渡海奇袭镇江(辽宁丹东),毛文龙擒获佟养真,押送京师,随后以大逆之罪,于十月二十六日凌迟处死。同被处决的有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恒年(明朝记录为松年)等。 赵元清知道活着的贝子,怎么也比死了的强。 要知道现在的建奴还没有设立王爵,爵位最高的就是贝勒,其次则是贝子,他的身份放在大明,怎么也是一个郡王爵位。一旦送到京城,皇帝一开心,肯定会重赏刘明遇。 刘家军现在是一个集体,刘明遇一旦升官,大家都有好处,事实上,刘明遇给刘家军将士好处,其实他们都看在眼里,也都切实体会到了。 在大明其他军队中,士兵那就是没有尊严的奴隶,就是将领的财物,随意任由将领处置,动不动就割鼻、斩手、砍脚或者插箭游营。但是,刘家军军中却没有这么多的非人惩罚手段,士兵们犯了错,轻则罚站,重责不许吃饭,而且最多只是一顿不吃,而是连续饿几天。 最最关键的是,军官想要体罚士兵,必须经过军法官的同意,而不像其他明军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 乍看上去,刘家军的军官没有其他军队的军官权利大,也不能喝兵血,吃空额,但是他们的收入却非常多,朝廷按照规定,各级别军官该拿多少是多少,其次是刘明遇补充的军饷,最最关键的是,刘家军军中的军功不许买卖,不准交易,属于谁是谁,哪怕是阵亡的士兵,二十两抚恤银子,一文不少。 有子女,刘明遇负责养活。对于这样一个可以关照将士们后顾之忧的集体,谁还会有二心? 虽然说,刘明遇在历次指挥战斗中,刘家军的伤亡都不小,可问题是,刘家军却为了自己的利益,前扑后继,死而后已。 看着赵元清有些不确定,他身边的两名教导员道:“团长,这个人不能杀,应该交给将军处置!” “如此也好!” 赵元清一方面留下三连打扫战场,他则带领骑兵侦察连、骑兵一连、二连追击更远处的建奴。 等刘明遇率领刘家军抵达宽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此时赵元清马上向刘明遇汇报:“将军,卑下这次抓了一条大鱼!” “哦!” 刘明遇对于什么大鱼不感兴趣,而是问道:“解救下来多少百姓?” “有四万多人,只是一部分,不过粮草只有不到两万石,其实还银子和布帛一批!”赵元清指着北方道:“在此往北六里地,是宽河城,也是之前的宽河守御千户所,那里应该还有一两万名被俘虏的百姓,卑下麾下全部都是骑兵,所以就没有攻击宽河城!” 刘明遇拍了拍赵元清的干得不错:“这次出击,算你首功!” “谢将军!”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 刘明遇接着道:“千总以上军官的任命和擢升,本将军只有举荐权,但是没有任命权,不像连长级别,本将军可以直接任命,不过朝廷承认不承认不重要,在咱们刘家军,本将军说了算,原本千总就是正六品上阶昭勇校尉,本将军提拔你为游骑将军!” “谢将军!” 从昭勇校尉升为游击将军军衔,然后上面则是游骑将军,虽然没有升两级,却升了一级,也就意味着,从此往后,赵元清从一名夜不收哨官,在加入刘家军之后,短短不到一个月内,直接升了八级。 现在他一个月可以拿十五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加上正常的俸禄,他的收入从正四品官员还要高。 刘明遇拍了拍赵元清的肩膀笑道:“这只是开始,咱们刘家军将来要成立咱们的骑兵营,这次缴获了多少匹战马?” “三百七十三匹,骡子和牛共计五百余头!” “不错嘛,咱们的刘家军骑兵团又可以多一个骑兵连,将来足够拉起一个骑兵营,你就是营参将!” 刘明遇望着赵元清道:“骑兵连向长城沿线派出哨骑、侦察建奴的动向!” “是!” “其他各部,目标宽河城,准备攻下宽河城!” 就这时,一个囚车内,硕讬朝着刘明遇大喊:“将军,将军,我是硕讬,我是自愿投降大明,我是弃暗投明,如果您相信我,让我去说服宽河守军,宽河守军都是我的人!” 直到此时刘明遇这才发现硕讬。 对于这硕讬这个人,刘明遇还是从后世的网络论坛上看到的,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代善多次要处死硕讬,如果不是努尔哈赤护着,他早就死五六次了。更何况,这个货在站位方面,一直跟代善不和。 代善和岳托父子二人支持皇太极,成了皇太极的嫡系,而他则跟着阿敏混,而且还与多尔衮、阿济格、多铎兄弟三人不和…… 从建奴造反,无数明朝官员和将领投降建奴,但和刘兴祚则是一股清流,弃建奴而降明。 当刘明遇率领刘家军八千余人抵达宽河城外的时候,他就同意了硕讬前去劝降的提议,毕竟,宽河城不同于马兰峪,如果不是依靠一万五千余斤火药,刘明遇也没有这么轻易攻下马兰峪,可是宽河城却不同。 这是用夯土垒成的城墙,而且经过两百多年的风化,城墙高不过两丈,而且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别看刘家军的炮火不能让刘明遇满意,但是,他却有绝对的机会,把宽河城攻下来。 “你莫要辜负本将军的信任,要不然,后果自负!” 刘明遇其实并不担心,大明还不是后世那么迂腐,被捉住的建奴贵族,别说放掉,不被凌迟都是恩赐了。 硕讬前往宽河城的劝降的时候,刘明遇也没有闲着,他向刘家军的第一至第四步兵团,分别以第一团刘永顺部,负责进攻东门,第二团马成功部负责西门,第三团李栓柱部负责进攻北门。 第四团赵虎所部与第五团陈全所部,负责进攻南门,南门作为主攻方向。 这座城池虽然残破不堪,但是,刘明遇却不准备马上放弃,而是准备拒此城而守,利用工事与建奴打一场消耗战,除非是建奴不在乎被刘明遇截胡的钱粮和俘虏人口。 算上这四万余俘虏,建奴俘虏的大明百姓,被刘明遇解救下来的超过三分之一,以皇太极的心思,他肯定会从关内撤退出来的。 过了不足一刻钟时间,宽河城的南门大开,硕讬带着几名蒙古将领一名建奴备御,以及四百余人向刘明遇正式投降。 赵虎一脸惊讶:“将军,这建奴怎么就这么降了?” 陈全笑道:“让你率领四五百名孤军,面对上万大军,还有三十多门佛郎机子母炮以及四门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你也会降的!” “将军,小人叫阿术,是多伦部的头人,此次出征与王师交战,完全是迫于皇太极的淫威,实在出于无奈还请冠军侯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那些废话就不要说了,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投降?以你们的怒马强弓,对上我们,就算打不过,至少也可以逃的?” “我们为什么要逃??” 一名叫蒙古将领愤愤的道:“皇太极只顾着自己吃肉,我们部落的勇士跟着他打仗,连口汤不给喝,凭什么给他卖命?我们不用逃,我们可以跟大明卖命!” 得,看守宽河这个孤城,特别是在去年的寒冬腊月,那个滋味,甭提多酸爽了,虽然这里缴获的物资很多,也有很多俘虏,但是这些物资和人,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份,他们最多眼热而已。 刘明遇已经决定在此据城而守,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在宽河城外,刘明遇马上召开了一个露天会议,当然,参加会议的人,也包括硕讬、阿术、色那等蒙古以及建奴人。 刘明遇开门见山的道:“咱们现在又解救下来六万余名百姓,还有这么多的物资,就算现在调头往关内跑,没有三五天的时间,根本退不到关内,现在长城沿线,都在建奴手中,就算我们走到长城关隘前,也回不到关内,所以本将军决定,暂时不往关内撤退,而是留在宽河城拒城而守!” 硕讬本想说宽河城不堪一击。 可没曾想,刘永顺的话就说出来:“这个宽河太破了,城墙……我只怕一跺脚,城墙震塌喽!” 众刘家军将领哄然大笑。 “你们都参加过良乡之城,当初本将军带着你们千把人,皇太极率领过两万多人,打了半个月,他们占到便宜了吗?” 马成功道:“将军的意思,咱们在城外守?” “那是当然,一招鲜吃遍天,拿出你们的真本事,现在冻土已经融化了,挖掘壕沟比当初更加容易,这是好事,但也是坏事,再像咱们在良乡县城那样,垒一堵一尺宽的胸墙,可挡不住建奴了,这次,你们在筑造土墙的时候,要更宽,更坚固!” “是!” 刘明遇接着道:“现在我下令命令!” “第一团,负责宽河东面,阵地纵深不低于六里!” “是!” “第二团,负责宽河城西。第三团负责城北,第四团负责城南!” “遵命!” 刘明遇望着孙长庚道:“军法局,负责组织百姓,老规矩,把百姓们组织起来,告诉百姓们,咱们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畜生,要不想死,那就有力出力,有劲出劲。军法局,负责组织百姓,还是十人或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镇!” “遵命!” “辎重司!” “在!” “沈良材,这堵城墙已经摇摇欲坠,我命令你们,以最短的时间加固城墙,同时修缮城中的房屋,等军法司把百姓组织起来,你们辎重局,负责带领百姓修缮城池!” 第100章岳托的分析 沈良材满脸苦笑道:“宽河城这么残破,恐怕一时半会也修不好!” 刘明遇点点头道:“调给你十个镇的百姓,你领着他们干活!” “是!” 刘家军有的是组织百姓干活的军法官,有了丰富的经验,这些被解救下来的百姓,被军法局的士兵分别通知,他们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刘家军只是出奇不意,趁着建奴没有防备,把他们从建奴手中救下来。 这里距离长城太远,一旦跑向关内,很快就会被建奴追上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速修缮宽河城,然后拒城而守,等天雄军主力抵达,再与天雄军里应外合,击退建奴。 百姓惶恐不安的情绪,在钢刀面前,一切都不是问题。 无论是主动或者被动,剃发的俘虏,已经不算是自己人了,事实上现在的建奴并没有强制性要求剃发,哪怕是像建奴中的高级官员,比如宁还我和范文程等人,其实还没有正式剃发,他们依旧是明朝的发鬓。 在宽河城城外的空地上,大约四五千名已经剃发的汉人,被集中了起来,这四五千人排成乱七八糟的队伍,四五千多双眼睛惊恐的四处乱转,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布局粗犷、处处透着阳刚之气的军营、沉默而剽悍的士兵、密如芦苇的长枪、森严的秩序这一切对他们而言都太过陌生了,陌生得让他们恐惧。 当然,最让他们恐惧的,还是那位站在阅兵台上的少年将军,就是这个少年将军派出五六百名骑兵,一仗将他们全歼了! 这些人哪怕是已经主动投靠了建奴,依旧在建奴中是最下等的奴才,绝大多数汉奸都是衣衫破烂,骨瘦如柴,面有菜色。 刘明遇看着这一幕,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汉奸混得还真不怎么样,都饿成人干了,不过他们也不值得同情,因为他们就是一群蝗虫,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痛苦转稼到了其他百姓身上,对付自己的同袍,他们比建奴还残忍。 刘明遇望着众汉奸冷冷地笑道:“你们这些背宗忘祖的汉奸,你们说说,本将军该如何处置你们? 众汉奸看到这一幕,哀嚎连天。 有名汉奸上前大胆的说道:“将军饶命,奴才也是逼不得已,都是主子们指使的,我们也不得不这样干……” 刘明遇暴喝道:“谁在说话,给我拉出来!” 几十名军法官快速冲汉奸的阵中,将十几名鼓噪的汉奸拉了出来。 刘明遇扬了扬手。 “砍了!” 随着一阵刀光闪过,十几名叫唤的汉奸被砍倒在地上。 这下,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围密密麻麻的俘虏,也惊讶异常。 刘明遇深吸一口气,淡淡地笑道:“本将军最恨的就是没有担当的怂包,杀了人又怎么样?助纣为虐了又怎么样?只要你们敢作敢当,我都敬你们是一条好汉!可是你们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垃圾,一群垃圾!老子懒得跟你们这帮垃圾废话了,都给老子竖起耳朵来听好了,我会查清楚你们都做过些什么坏事的,视情节轻重决定你们处罚。” “孙长庚!” “在!” “下面进行公审大会,你来主持!” “是!” 两名刘家军士兵,当然,这并不是主力战兵,而是由军法局以及作训局,新兵局的士兵充当监审官。 两名刘家军士兵,押着一名汉奸。 军法官问道:“姓名!” “刘阿大!” “籍贯” “啥是籍贯?” “哪里人士?” “遵化府玉田县人士!” “所犯何罪?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考虑清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胆敢隐瞒不报,一旦发觉,加倍处罚!” “小人……冤枉!” 军法官直接写下拒不认罪四大个字,然后盖上刘家军军法局的大印,将这张纸挂在刘阿大的胸前。 “带走,让所有百姓指认,根据指认罪名,进行处罚!” 然后就是流程了,先是提问其姓名,籍贯,所犯罪行,招不招都没有关系,只要有百姓俘虏指证,那么不承认的罪行加重处罚。 刘阿大刚刚被押到百姓人群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指着刘阿大道:“官爷,军爷,我要举报,是他杀了阿姊……” “军爷,我要举报,他糟蹋了刘细花,刘二麻子家的小闺女,作孽啊,刘细花才十二岁……” 很快在百姓的指认下,刘阿大的罪名被一一指认出来。 刘阿大被判处腰斩。 尽管腰斩有些惨无人道,可是对付这种汉奸,刘明遇感觉直接斩首太便宜他们了,按照量刑标注,有绞首、斩首、腰斩、钻天猴,火刑等十五种不同程度的量型标准。 当然,刘明遇并没有关注这些细节,这些事情都是有军法局处理,刘明遇则在刘富贵的带领下,开始清点缴获。 共计缴获银车四十五辆,每辆大车上放着一口口大箱子,里面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银光耀眼,满院生辉,看得士兵们直流口水。 刘富贵清点了一遍道:“一共一万四千两百锭银元宝,每锭五十两,合计七十一万两银子……” 刘明遇心中甚是喜欢,果然,还是抢劫来得最快,就像这七十一万两银子,如果想要种地产出这么多钱,则需要五六百万亩地在风调雨顺的情报下的产出。哪怕是在顺天府,一年的税收才三十万两银子,差不多需要两年半。 刘家军士兵们互相击掌,放声欢呼。虽然这笔钱不会直接发给他们,但是终究是投到刘家军的地盘上,最终变成新开垦的良田,新建的水渠,新买回来的牲畜,新建的学堂、澡堂、药堂,以这些方式让所有人分享这笔财富,这可比每人分几十两银子要实际得多。 别的不说,小刘将军要用这笔钱继续垦荒,开垦的田地还要每人分他们二十亩,二十亩田值多少钱了?几十两几百两银子有花完的时候,可是如果有几十亩田,子子孙孙都不愁没饭吃了,这笔账他们算得清。 至于其他缴获物资,更是让刘明遇大开眼界,丝绸、铜钱、瓷器、古董字画、首饰、铜质器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约莫的估计一下,也有个几十万两吧。 刘明遇心里暗爽,这下倒好,这一仗的消耗全给补回来了,还有剩余呢。他大手一挥道:“骑兵团继续追杀逃散的建奴,把建奴押解的大明百姓解救下来,赶紧将这些财物运到宽河城!” 此时的宽河城,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四个主力步兵团,正在加紧时间修筑工事,而辎重局则负责修缮城墙,修建厕所。 没错,现在的解救下来的俘虏百姓共计六万四千余人,哪怕把投降建奴的汉奸全部杀掉,还有将近六万人,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元清所部肯定会取得更大的战果,把更多的百姓解救出来。 加上刘家军士兵,六七万人在宽河城,每天所排除的粪便和尿液,就会多达六七万斤,好在百姓可以组织起来让他们干活,则不是让他们光吃闲饭。 枪炮局则抓紧时间维修在战斗缴获的枪炮,而军械局则负责维修损坏的铠甲、兵刃、火药局则负责收集宽河城的厕土,提纯硝石,准备生产颗粒式火药。 医护局则分出一部分医护兵,为这些俘虏百姓检查身体,医治他们的伤病,新兵局则负责在这些俘虏中招募愿意参军的百姓。 总之,刘家军此时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展开快速的运转。 …… 洪山口城,夜色深深。 经过再三考量,岳托决定向皇太极道出实情,因为在这场围歼刘之纶部的战斗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之纶的新兵慢慢打成了老兵,他越打越困难,损失越来越惨重,取得的战果却寥寥可数。 在这种情况下,岳托其实不想打了。 为此,岳托从龙口山骑行了一个一夜,在临近天亮时分,终于抵达了洪山口。 “我乃镶红旗旗主,贝勒岳托,求见汗王!” 皇太极对于这个侄子,比亲儿子还要亲,甚至连袍子都顾不上穿,就召岳托进入大帐会见。一路跑到岳托账内。 “奴才拜见汗王!” “起来!” 皇太极望着岳托满脸疲惫的样子,问道:“龙口山那边出了大问题?” “都在奴才的控制之内!” 岳托斟酌道:“主子,我们遇到老对手了!” “老对手?” 皇太极皱起眉头:“什么老对手?” “浑河……戚家军!” 岳托一脸郑重的望着道:“半个多月前,奴才听说南蛮子给刘之纶部增兵了,就率领镶红旗十五个牛录准备先击破这路南蛮子援军!” 对于镶红旗的夏庄之战,皇太极知道,镶红旗吃了亏,但是具体吃了多大亏,也只有岳托自己一个人知道。 “奴才十五个牛录的骑兵,对战天雄军两千余人的前锋部队……” 夏庄之战,成了岳托的噩梦:“战车火炮,列阵而战,任凭我军箭矢如雨,他们凛然不惧,我只冲了一次,三个牛录,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岳托参加过浑河之战,那个时候他只是普通少年,还不是镶红旗的旗主,皇太极参加过浑河之战,他还不是可汗,只是四大贝勒之一,他率领正白旗区区七千余人杀得辽东明军精锐后退数十里,然而他的正白旗在三千戚家军面前,寸步不前,短短半天时间遗尸两千多具。 皇太极皱起眉头,他的嗓子有些沙哑:“戚家军不是灭亡了吗?” “是灭亡了,世上再无戚家军!” 岳托苦笑:“但是,这支军队与戚家军一样的火炮犀利,一样的军纪严明,一样的悍不畏死,一样的战斗力过人。” 皇太极还在思考:“这怎么可能?” 皇太极有些想不通,原本早已销声匿迹十二年的戚家军居然突然间冒出来了,一出手就打得镶红旗的四千五百余名骑兵崩溃。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皇太极浮想联翩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位于宽河城的战报,而且这是后金最高级别的海东青传讯。 “宽河城失守了!” “怎么可能?” 第101章理想的基地 皇太极的脸色此时更加难看,情报上的字迹非常潦草,显然写信的人非常紧张,只有短短八个字:“明军奇袭,宽河兵溃!” 岳托的脸色有些郁郁:“硕讬在搞什么鬼?” 硕讬就是岳托的二弟,代善的次子。但是,他与岳托不同,他们虽然是兄弟,可是硕讬却与三贝勒阿敏比较亲善,得罪了皇太极,把他的贝勒降为贝子。 与岳托这个镶红旗旗主不同,硕托早年被封为台吉(既小旗主),但是,手中掌握着正红旗的一个牛录,他主守着宽河城这个退路,如今硕讬战败,宽河失守,也就意味着建奴这三多月的战果,一战丢得差不多了。 这其实并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问题是…… 宽河城孤悬在长城之外,被大明废弃二百多年,这个地方连路都没有,当初,他们建奴是趁着大雪漫天,采取人拉马拽的方式,把粮食、俘虏的大明百姓,在年前冰雪覆盖的时候拉到了宽河城。 现在冰雪已经融化,也抹掉了宽河城周围的一切痕迹,更为关键的是,大明军队怎么可能知道宽河城是建奴的周转基地? 皇太极其实不傻,作为明军的老对手,他非常清楚明军的行军以及作战习惯,如果说,大明已经发现了宽河城,那么他们肯定会反复侦察,反复试探…… 怎么可能上来就奇袭?要知道硕讬虽然麾下兵马不多,怎么也有上千人,用句不好听的话说,明军将领连不率领上万人,根本不敢向宽河城发起攻击,更何况,没有上万人马,怎么可能把硕讬所部打得崩溃? 偏偏一场奇袭就丢掉了宽河城? 皇太极喃喃自语:“有鬼!” 岳托微微一愣:“有鬼?” 皇太极点点头:“硕讬是你弟弟,你更了解他,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十六岁从军,征蒙古、讨朝鲜,攻大明战功赫赫,有勇有谋!” “对喽,硕讬在咱们爱新觉罗家里,那也是年轻一代出类拔萃的翘楚,比豪格强得不是一点半点,二哥(代善)对他也是太严厉了一些,要不然,他有独当一面之才!” 皇太极此时有些害怕了,他不怕与明军真刀真枪的干仗,他害怕的是有人跟他作妖,为什么镶黄旗,镶红旗、正白旗、正蓝旗,共计损失了二十二个整编牛录,如果算上其他牛录的损失,八旗已经丢了一个旗,实力锐减八分之一。 现在呢?硕讬生死不知,七八百名壮丁,相当于三个牛录,又损失了,关键是这次劫掠的六七万名俘虏,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财物…… 无论他在关内取得多么大的胜利,都无法弥补这样的损失,建奴八旗贵族支持他,那是因为他可以带着建奴接连取得大胜,如果折兵折将,谁还会支持他? “岳托,咱们麻烦大了!” 岳托的话,他肯定是相信的,戚家军如果有幸存者,那只能是当初负责打扫战场的镶蓝旗暗中放水,不需要太多,只需要放过几十上百名戚家军,就可以把戚家军的练兵之法延续下来。 岳托听出了皇太极有子去意,他皱起眉头:“这么放弃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岳托猜测的不错,皇太极确实已经萌生退意,对他而言,攘外必先安内,不收拾好内部这个不安定因素,怎么可能与明军堂堂正正的作战? 难道留着隐患在后面跟他捅刀子? 更何况,龙口山刘之纶部不好对付,还有天雄军那个工事战术,让他们简直就是狗咬此为,无法下口。 守城与野战完全不一样,哪怕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在城墙的庇护下,也可以快速成长为精兵强将。 但是野战,却最考验真功夫。 无论是顺天府,还是永平府,包括遵化府,这都是大明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四五十里一个县城,十几里一个镇子,就算他想打围歼战,可是,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城池攻防战。 这里的地形和形势,远远不利于建奴大军。 皇太极决定撤军之后,速度非常快,他命阿济格率领缴获的物资和百姓先一步撤退,余者向遵化城以西的天雄军发攻佯攻。 不过尽管是佯攻,皇太极却拿出了豪华阵营,从八旗之中,各抽一个甲喇,也就是五个牛录,共计一千五百余骑。八旗则是四十个牛录,一万两千余骑。 皇太极亲自给建奴鼓舞士气:“大金的勇士们,挺直你们的腰杆,握紧你们的兵器!从我父汗以十三副盔甲起兵反明开始,我们一次次打垮了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于我们的明军,川军、浙军、关宁军、川军一支支明军的精锐被我们的铁蹄无情地粉碎,杜松、刘铤、戚金、秦邦屏、熊廷弼无数明军猛将名帅都成了我们的刀下亡魂!我们击败了无数强大的对手,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天也不会例外!” “大金万胜!” “女真勇士们,骑上你们的骏马,拉开你们的强弓,挥动你们的马刀,击溃他们,粉碎他们,让他们的尸体铺满战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战场上的王!骑兵进攻!” 随着皇太极下令进攻,一万两千余名骑兵,控制住受惊的战马,齐齐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万胜!万胜!” 建奴骑兵的战马疾风般飞驰而出,朝着天雄军那庞大的军阵冲了过去,每冲出十步就狂呼一声“万胜!” 那野兽般的狂嗥声几乎震散了天边的云彩,数千只马蹄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跟地震似的让人站不住脚! 杨世恩望着蜂拥而来的建奴骑兵,内心里有些不安,天雄军战斗力最强的,当然是前营,可是自从前营独立出去以后,虽然卢象升给前营补充了四千余人马,现在的前营共计八千余人马,可是杨世恩心中依旧没有底。 “他们很强!” 但是,这话卢象升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他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是,卢象升依旧下达命令:“火铳手、弓弩手出列,长枪手准备!” 只不过这股上万余人马的建奴骑兵,看似勇猛无畏的冲锋,可是距离天雄军军阵还有一百多步,他们却像洪水碰到了巨石一样,从左右两翼散开,擦着天雄军布置的军阵而过。 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地进攻,就这样无疾而终,接着建奴开始跑回去,整齐队伍,接着还是发起进攻。 接连四五次进攻,每一次都是打个照面,根本就不进入天雄军弓弩与火枪手的有效射程之内。 卢象升终于反应过来:“建奴想跑!” “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十几名骑兵朝着卢象升的中军疾驰而来,这十几名骑兵一边奔跑,一边大叫:“刘家军急报!” 刘明遇战报宽河城的捷报,送到了卢象升的手中,此时卢象升更加笃定,这是建奴想退。 只不过,建奴撤退,并不是溃退,他们非常有章法,辎重以及俘虏的大明百姓和无数物资,早在天亮时分已经开始出发,经过他们这样佯攻,成功为建奴大队人马赢得了喘息时间。 卢象升亲自带着天雄军的骑兵追击,可惜,建奴守位的太严,根本就没有占到什么大便宜。 …… 宽河城,经过三天的修缮,宽河城的城墙其实还是老样子,三天的时间,最多可以有时间把原来的裂缝给堵上。 事实上,早在三天之前,施良材经过实地施工,就告诉刘明遇,城墙根本就没有办法修缮。不过,辎重局也不是闲着,经过三天的努力,他们把宽河城的七千多间危房,给重新加固,更换了房梁,一部分用旧砖瓦修缮一新,一部分用茅草混合着泥土,重修了屋顶,加上去年建奴组织俘虏修缮的部分。 这些房屋勉强足够刘家军与百姓们居住,事实上仓库之类的房屋,根本就不用修缮,硕讬已经派人维修过了。 此时宽河宽最大的变化是,这不再是一个仅仅拥有周长八九百丈的小城,而是变成了一个拥有防御纵深约十里的巨大防御工事。 重修城墙时间是肯定不够,刘明遇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修筑防御工事上面,与当初在良乡县城的防御工事几乎一样,当然施工难度却简单得多了,现在冻土已经融化,四五万人没日没夜的工作,这项进度是非常快的。 主要壕沟、防炮洞和胸墙之外,这个巨大的防御工事同时修建了密密麻麻的箭塔,箭塔高约三丈,就是用泥土制成的土坯,筑造而成,仿佛像后世的炮楼。 当然,宽河城城内的变化最大,原本的宽河城,就像一座巨大的垃圾场,战马、牛羊的粪便,草料、以及人的粪便,冬天的时候还好,现在简直就像生化武器的袭击,臭气熏天。 现在这些垃圾和粪便都被清理一空,原本摇摇欲坠的危房,或者是屋架子都被修缮好了,谈不上多豪华,至少可以遮风挡雨。 原本的排水沟不见了,不过每隔二三十步就能看到一个沙井盖,不用说,排水沟给弄成了地下管道,污水横流的景象不复存在,整个城池很整洁,很干净,甚至比县城还要干净一些。 最大的变化就是新建立了密密麻麻的旱厕,由于百姓之中很多人不识字,不方便百姓不要乱进厕所,厕所有门口不是写着男女,而是直接画着一副男人的头像,一个画着女人的头像。 原本硕讬居住的院落,是当初的千户所,也是整个城池中唯一一座用青砖灰瓦建筑的院落,在硕讬时期经过修缮,整个院落有一百多间房屋,其中供下人和仆从居住的厢房就有七十余间,另外还有几套独立的阁楼,精致小朽,客厅卧室书房琴房一应俱全。 当然,这里现在自然而然的成了刘家军的军部。 刘明遇巡视完各团的工事情况,返回了军部。 陈天泽望着刘明遇道:“将军很想在此留下来?”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确实是啊,这里简直就是天赐之地!” 这里拥有丰富的资源,仅仅耕地可以开垦出来三四百万亩,草原的面积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当然还有天然的森林,可以养兵,可以发展基础工业…… 说实话,刘明遇还真不想走了。 第102章建奴来了 现在的宽河,并不是宽城县,并没有县级建制,也可以说是过了长城以北,都是宽河的地盘,这里的地形相对简单,海拔在三百至四百米之间,植被茂密,森林覆盖率超过一半。 如果是其他人并不了解这里,然而刘明遇在后世参观过承德,听导游讲过这里,这里的铁矿有三十多亿吨,比如说优质的石灰岩,这是生产工业水泥的主要原料,储量是十多亿吨,除了钢铁和水泥,这里更有着高品位的焦炭和煤炭,另外还有高岭土(瓷器的主要原料) 这里不仅仅可以开垦出大量的良田,这里有相对集中的矿产地带,这是一个理想中的发展基地,刘明遇此时的系统中,有着大量的技术书籍,这些书籍可以购买兑换成相对应的专业知识,开采铁矿、发展工业,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发展起来。 至于说,建奴入侵。 刘明遇还真没有担心这一点,在历史上的同时空,崇祯四年发生大凌河之战,接着是吴桥兵变,再后来直到五年后的崇祯七年,这才发起第二次入关。 也就是说,刘明遇还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发展自己。有五年的时间,刘明遇足够把刘家军建立成一支能攻善守的正规军,同时,刘家军的装备可以换上一茬,哪怕是不接受的朝廷的一点支援,刘明遇有足够的能力扛住建奴的进攻。 陈天泽苦道:“将军,咱们刘家军也隶属于天雄军,只怕朝廷不会允许在宽河设立一镇!” 陈天泽说得没错,别说是宽河,整个辽东现在大明已经放弃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连山海关以东的所有土地都放弃了,想要单独设立一镇,基本上不太可能。 除非……可以影响朝廷的决策。 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刘明遇还真没有什么能力干涉崇祯的战略决定,就算崇祯可以被忽悠住,但是崇祯其实并没有绝对的权力,文官们肯定会激烈反对。 现在刘明遇也没有好的办法,他虽然有系统,但是系统也不是万能的,崇祯无法单独开设一镇,真正的原因其实还是利益。 大明的文臣集团与辽西军事集团,已经结成了真正的利益联盟。朝廷给关宁军步兵每个是一两四钱银子,粮食是五斗,骑兵略高,每个月是一两六钱,当然也有一两八钱银子的,综合下来,一个士兵就是19两二钱银子,外加六石粮食。 这只是正军饷,每年就是二百八十八万两银子加九十万石粮食,另外养马每天十斤草料,外加豆三升,折钱是三分或四分银子,一年下来需要每少十一两银子,还有军服铠甲、兵刃,一年下来怎么也要十二两银子。 也就是说,养活一个骑兵,一年最少需要四十两银子,当然这是字面上的银子,事实上,这些军饷,还没有出国库,就漂没三成,到了兵部再漂没两成,名义上一年耗费七八百万两银子的关宁军,一年到手的实际钱粮是四百多万两银子。 现在如果单独开设一镇,哪怕刘家军这样人马只有一万余人的军镇,那么也需要给二三十万两银子。 关键是这点钱,还要被文官贪污将近一半,刘明遇也不干。 此时的军部,确实是被刘明遇当作永久式的基础来经营。在军部的中庭后面,也就是原来的后院,靠近刘明遇卧室的地方,刘明遇让人规划出了一百七八十平方的小花园,开始移植一些花卉。 除了这个花园,还有一个占地约二三百平方的池塘…… 除了花园和池塘,军部之中最下功夫的地方是这里的浴池,刘明遇是一个非常喜欢泡澡的人,以前行军打仗没有条件,在个军部,他让工匠们用石块彻了一个约一百五六十平方的大池子。 就是按照当初马兰峪的守备府,一样的构造,有十六口大锅专门烧水,用木槽拼成了水槽,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刘明遇还准备用瓷砖铺设浴池呢。 也不知道哪位建奴抢了足足六大车的书籍,什么诸子百家,乐府诗集、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一应俱全,尉缭子、三十六计、孙子兵法、三略、吴子兵法、战国策、纪效新书等等,刘明遇把这些书单独成立了一个图书室。 当然,这并不是刘明遇私人的书房,而是成了教导局的公共图书室,除了教导局以外,像医护局更是成立了一个占地约七八亩地,修建了大量的病房,全部都是一面三间的那种样式,每三间房子可以铺八到十张床。 仅仅病床就准备了六百多张,在宽河城被解救的百姓中,有郎中二十几人,他们全部被吸纳为了医护局,此时的医护局不再局限是一个只能救治跌打损伤的外伤医院,同时,也开始了中医诊室、针灸室、推拿室、理疗室、康复室、保健室以及外伤室共计七个科室。 整个医院的规模甚至比整个军部更大的战地医院,这些房屋都是用之前的旧房子改造的,这些房屋都是当初建奴士兵居住的房屋。 刘明遇还命令军务司开始调查周围的土地情况,哪些可以开垦为耕地,哪些可以作为草料场,还有森林的木材情况。 更为明显的是,辎重局的建筑了一排排整齐的烘干房,可以快速把木料的水分蒸发掉,形成木料,打造大车。 虽然说四个主力步兵团的营房并不在城内,但是,城内也修建了大量的澡堂,足足有十四个大型的澡堂。 另外就是枪炮局、火药局、军械局各自筹办了下属的工厂,枪炮局准备打造佛郎机式火炮,在刘明遇的计划中,火炮局要准备铸造不低于一百门佛郎机火炮,同时还要铸造飞雷炮、包括虎蹲炮。 军械局不仅仅要负责维修兵刃和铠甲,还要准备打造骑兵弩……像制衣工厂、皮具厂,靴子场、窑场都在准备之中。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刘明遇确实是赖在在这里不想走了。 虽然刘明遇不想走,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可以保证自己留下,只不过可以暂时先拖着,在这三天的时间内,赵元清带着刘家军的骑兵团,前后发起五次战斗,从建奴手中劫获被俘虏的百姓共计七千余人。 最先开始离开的一部分百姓,是二月五开始启程,那个时候,天雄军还在京城,大佬们还在扯皮,所以,对于这些大明百姓,刘明遇也是有心无力。 无论怎么说,建奴入关抢劫的钱财,被刘明遇夺下将近一半,劫掠的人口,被他救下三分之一,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将军,军械局改进的弩机已经制作完毕,请您过去看看!” “甚好!” 刘明遇来到试验场地,这是一在城外的一座试验场。 一百五十步之外,树立着十数具用杂草捆绑成的草人靶子,虽然草人是假的,可是身上却套着用牛皮制成的铠甲,或是套着棉甲或是套着铁甲。 军械局现在没有千总,却下辖甲坊司、弩坊司、长兵司、短兵司、军械司共五个司。发甲坊司的把总徐彪,弩坊司把总贾新武。 现在贾新武就带着麾下的工匠,小心翼翼的准备着最后的试验。 “准备好吗?” “回禀将军,已经好了,随时可以射击!” “发射!” “是!” 随着刘明遇的一声令下,参与试验弩机的十几名工匠,举起已经上弦的弩机,轻轻扣动扳机。 “咻咻咻……” 一声沉闷之极的鸣响伴随着一阵悠长的破空尖啸,随即,一百五十步开外的一排草人靶子纷纷晃动起来,有一具居然连着插入地里的木杆被带了起来,直直飞出三四步方才啪嗒坠地,十几支比寻常箭矢稍短的弩箭,两枝钉在草人的身上,除了箭尾之外全部没入草人身体内部,自背后透出的部分足足有尺余,一枝将草人带起,还有一枝居然将草人射了个对穿之后直直没入了草人后面的一棵大树的树干内。 无论是皮甲、还是纸甲,或者棉甲,都仿佛像纸糊的一样,在这种新式弩机的射击之下,纷纷射穿。 “我去,威力这么大?” 刘明遇此时也明白,从宋朝的时候开始发明了火枪,为什么直到明朝末年,冷兵器的弓弩一直没有被火枪取代。 关键是与欧洲不一样,弩机的威力一直非常强,技术非常成熟,如果列阵而击,就算是大不列颠发明的细红线战术,欧洲有名的线列阵战术,也就是吹上天的排队枪毙的战术,根本就没有办法实现。 像这种在一百五十步就拥有绝对的破甲能力,火枪排队正进,那就是死路一条,简直和自杀没有区别,距离越近,弩机的威力越大,而且命中率更高。火枪与弩机一样,都是直射武器,不需要经验。 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农民,经过半个时辰的熟悉,就可以拿着弩机射死敌人。 在这种新弩的面前,目前装备的步兵甲就和纸糊的差不多,除了已经具备板甲雏形的明光铠之外,刘明遇想不出这个时代还能有什么甲胄能够完全挡住这种弩箭的杀伤。 更何况,这种弩的箭头不是最常见的菱形箭头,而是一个相对较宽的反向月牙,在经过初步的打磨之后,刃口颇为锋利,在高速飞行的状态下,仅靠动能便能给予敌人毁灭性杀伤。 在线膛燧发枪发明之前,火枪面对弩机几乎没有优势可言。 刘明遇望着贾新武道:“这种新弩最远可以射击多远?” “顺风的情况下,可以射三百步,不过,在二百八十步以后,杀伤力已经不足以致命了!” 贾新武苦笑道:“以破甲来算,这种新弩最远可以射穿两百二十步远的皮甲!” 刘明遇苦笑起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人的创造力了,如此恐怖的武器,在这个时代居然已经出现了。当然,面对高速移动的敌人,这种武器的杀伤力会大打折扣,上弦的时间过长是个致命缺陷,但是即使如此,只要应用得当,这种武器的威力也绝对是不可忽视的。 就在这时,刘明遇看着地面上泥土的颗粒缓缓震动起来。 他的目光望着远处,在目光的尽头,一条细细的黑线,缓缓出现,建奴来了。 第103章红夷大炮轰死皇太极 刘明遇并没有在意远到而来的建奴,刘家军不同于其他明军,这是一支可以准职业化军队。 军队各司其职,每一名士兵都明白自己在战斗中要做什么。作为职业军队,刘家军只有两个任务,准备打仗和打仗。 哨兵负责侦察敌情,在他们视线内,发出警讯,各防区的士兵,在接到警讯以后,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进入战斗位置。 更何况,建奴远道而来,暂时也不会发动进攻。 刘明遇望着贾新武道:“鉴于弩坊司取得创新型发明,这种新弩,本将军命名为破虏弩,为我们刘家军定型弩机,你们弩坊司获得三千两银子的奖励,谁发明的这种弩机,主要发明人,奖励……” 贾新武摇摇头道:“将军,这……这并不是俺们谁发明的,这是俺的根据祖上传来,制作的伏远弩!” “伏远弩?” “对!” 贾新武道:“唐军有七弩,一曰擘张弩、二曰角弓弩,三曰木单弩,四曰大木单弩,五曰竹竿弩,六曰大竹竿弩,七曰伏远弩……” 事实上,唐代可以算是冷兵器时代,对弩并不十分重视的一个朝代。因为唐朝受到草原文化的影响,比较重视射箭,弓箭装备率应该算是各个朝代中最高的,府兵甚至自备弓箭去军队里报道。毕竟对于单兵弩而言,虽然方便训练且有效射程内的穿透性高于弓箭,但射速是硬伤。在有足够的弓箭手的情况下,弩易于训练的优势也很小了,自然不受重视。 明朝恰恰与唐朝相反,由于弓箭虽然威力弱于弩机,但是,弓箭需要训练,作者第一次玩弓箭,三十米靶子,十发七中,五十米靶,十发四中,因为弓箭是曲射武器,就像迫击炮,就像掷弹筒一样,优秀的掷弹手,可以在五百米内,指哪里打哪儿。 哪怕弓箭便宜,但是训练不够的话,甚至不如火枪,火枪手一个月训练下来,可以五十步内拥有七成的命中率。但是,弓箭训练一个月,估计很难做到这一点。 刘明遇道:“弩坊司奖励三千两银子,原定不变,但是这伏远弩,产量如何?” “将军这弩机上弦时间还是太长,射出一箭,足够弓箭手射十箭,而且这种弩机也不是没有弱点,用盾牌就可以防住,射固定靶子还行,可是移动靶子,效果不太好……” 虽然贾新武没有明说,刘明遇也知道肯定是想说制作困难。 刘明遇望着身边贾新武道:“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所有伏远弩的零件……” “啥是零件?” 刘明遇道:“就是可以拆散零散的部件,比如说这个伏远弩,每一弩箭有多长,需要多粗,箭蔟需要多重,弩弦多长,需要什么东西制成,这些东西你要一一标注出来,无论多少工匠制成的标准,都可以实现零件互换!” 刘明遇想让弩坊司,尽快完成刘家军弓弩的统一标准化。 此时的贾新武非常头疼。 刘明遇虽然在后世形成了千米、公分等习惯性标准化,在这个时代,则是采取,丈、尺、寸、分、厘、毫的标准,而且都是十进制,既一丈等于十尺,一尺等于十寸,一寸等于十公,一分等于十厘,一厘等十毫。 毫是最小的长度单位,毫,与后世的毫并不是统一的毫米,明朝的一毫,相当于后世的约合后世的0316毫米,基本上可以满足弩机的标准化。 刘明遇要求军械局各司,从即日开始对这些武器样品进行拆卸研究,研究每一个零件的形状和作用,并且在木板上用墨线描出其大小尺寸,然后用刀子刻出模型。这个任务,同时包括枪炮局。 不仅仅是弩机、铠甲、枪矛、盾牌、头盔,甚至是火铳、炮炮以及大车、几乎所有刘家军治下的装备,全部要进行分解,所有零部件结构研究基本完成之后,刘明遇会要求这些工匠们开始复制这些零件,当然,每一个部件都要经过段木匠的目测审核,与原模型部件尺寸差异较大的将被作为废品舍弃。 刘明遇木匠活和打铁工作均一窍不通,他只是单纯地希望未来的部队装备的武器能够尽可能的制式化,这样其制造成本和制造周期都将被大大压缩。 这是一个十分长期的工程,刘明遇并没有指望能够在短时间内见效。 但是,任何事情,不去做永远没有办法解决,火药局的任何也是如此,对于张迎九这个死掌握着火药秘方以及提纯办法的工匠兼千总,刘明遇的目标是买断。 五千两银子,或者刘家军集体的五千两银子的股分,这个消息让掌握着私人技术和秘方的人,都开始怦然心动。 大明不是没有人才,只不过,很多人都是固步自封,把自己的技术当成宝贝,甚至说,徐彪麾下的一个铁匠,掌握着蘸火的技术工艺,经过他热处理的兵刃,会比其他人的兵刃更加锋利一些,无论是要买,还是要威胁,这名工匠宁愿死也不愿意拿出来。 现在他直接找到徐彪,追问这个技术可以卖多少钱,能不能卖五千两银子,徐彪送了这名铁匠一个白眼:“你自己少给铁匠丢脸,你去打听打听,爷们以前打铁一年能挣几个钱?” 铁匠:“这叫细水长流……” “滚蛋,咱们有标准。买断的技术是三十六个月,就是三年的收益,爱卖就卖,不卖滚蛋,没有人逼你!” 徐彪一脸不屑的道:“不就是用马尿和油蘸火吗?咱们将军说这叫双液蘸火法!” …… 刘明遇丝毫没有在意宽河城外围出现的建奴越来越多,此时的赵元清率领的刘家军骑兵团全团已经返回了宽河城内。 刘明遇召集众骑兵,召开会议。 “你们都是骑兵,也肯定与蒙古人或建奴交过手吧?” “交过手!” “咱们刘家军骑兵团,要想打败建奴你们能做到吗?” “三打一差不多,咱们四个连打他们一个牛录没有问题,再多就悬了!” “既然你们也没有办法,就按照我的办法训练!” 刘明遇道:“战斗是一门学问,是一门如何更好的保护自己更多的杀伤敌人的学问。” 排成骑兵密集阵向敌人发起进攻,与步兵线列阵战术从理论上来说都是一样的,这个简单的战术,非常考验士兵们的作战意志。 毕竟,在冲锋的时候,需要拿着身体硬扛敌人的弓箭,需要莫大的勇气。 此时的骑兵,进行了换将,他们不再装备骑兵刀和弓弩,而是人人只有一件装备,那就是长枪,长枪,不对,应该是长矛。 其实,长枪、长矛、长戟、马槊都是枪式武器,一柄木柄或其他硬木或软木作成的手柄,一头装备着枪刃或矛刃,或者戟刃。 从杀伤力上来说,肯定是长戟或马槊的杀伤力最大,但是这类武器制作费用要高,可以说马槊是将领的专属武器,普通士兵装备不起。 就像后世的很多步枪,明明非常优秀,部队却不会采购,这需要考虑的是性价比的问题,有的自动步枪,射程远、精度高,稳定性好,但是造价昂贵,根本就不能成为各国制式装备,只能是少数特种部队或者是私人武器公司购买。 刘明遇给骑兵装备的同样是长枪,不过,装备了长达半米的枪刃,这其实已经可以称为长矛了,作为重头武器,长矛的穿力是毋庸置疑的,比长枪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骑兵开始进行训练,根本就没有把建奴放在眼中。 …… 崇祯三年二月二十五日,皇太极望着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防御工事,他感觉牙疼。 不过,应该说是头疼。 早在良乡县的时候,他就遇到明军的这种防御工事,用了各种手段,损兵折将,偏偏拿这种工事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皇太极一筹莫展之际,范文程朝着皇太极道:“汗王,区区不才有一条计策,或许可以夺回宽河城!” 皇太极的眉毛一挑,望着范文程冷笑道:“什么计策?” “看这支明军的防御工事,他们应该是大名知府卢象升统帅的天雄军!” 范文程的话音刚刚落,豪格满脸不屑的道:“废话,谁不知道这事?” 范文程并没有生气,接着笑道:“卢象升乃书香门第,饱读诗书,这样的人向来爱惜羽毛,只要我们以明民相要挟,逼着他们让出宽河城。”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想到范文程如此狠毒。 这还不是一般的狠毒,如果卢象升不忍杀害这些奴隶,那么他就不得不让出宽河城,如果不愿意让出宽河城,只能杀掉这些奴隶。 卢象升也会投鼠忌器,如果他真不爱惜羽毛,恐怕当初在遵化城下,早已下令进攻了。而当时,他肯定是投鼠忌器。 皇太极接受了范文程的计策。 随着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密密麻麻的大明百姓在建奴的驱赶下,缓缓朝着宽河城南方第四团的防御阵地前挪动着。 这些大明百姓只要动作稍慢,就会被鞭子抽打,或者着长枪横扫,打得惨叫连连。 第四团的刘家军士兵们看着这一幕,非常愤怒。 “将军,现在咱们怎么办??” 刘明遇道:“把第一道至第五道壕沟里的木枪收起来,只要百姓跳进壕沟之内,派人把他们接过来,第五团,把火炮前移,部署在第五道壕沟前,等候命令!” 刘明遇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叫住了个传令兵:“等等,把第一至第八道壕沟里的木刺全部撤下来,同时在第八道壕沟前,部署四门红夷大炮,箭塔及时观察建奴的动静,看看建奴的中军位置!” 虽然说袁崇焕圆嘟嘟没有用大炮轰死努尔哈赤,但是刘明遇想着用红夷大炮轰死皇太极。 第104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军爷,别杀我……” “求求你们……” …… 在宽河城南,刘家军的阵地前,无数百姓忐忑不安地在建奴驱赶下前进。在这个时候,人性自私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透过系统商城多换的八倍军用望远镜,刘明遇甚至可以看清这些百姓脸上恐惧的表情,让他非常不爽的是,这些百姓之中,夹杂着一些打扮成大明百姓的建奴,他们在腿上、或者腰间藏匿着刀或短刃,也有人拿着火铳或者弓箭。 只是这些百姓,哪怕一点点提示都没有,只顾得求饶。 刘明遇看到这一幕,长长叹了口气。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句话其实没有出处,粤语俚语。原话应该写成”死毒友不死贫道”。但由于粤语中”毒”与”道”同为谐音,翻译者将粤语翻译成国语时直接把”毒友”翻译成为”道友”(其实这个翻译是错的)。整句话在粤语中的意思是:毒友(瘾君子)和道士虽然两者的第一个字发音都是一样,但是”毒友”并非”道友”,所以”毒友”与”道士”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毒友(瘾君子)死了,也不能因此找道士的询问。引申出来的含义就是:“其他人怎么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来找我麻烦” 现在的问题是,这些百姓被建奴用来坑大明军队,他们这些俘虏,早已在建奴手中熬过短则十几天,多则几个月。难道不清楚建奴的真实面目? 事实上,他们知道,但是他们只想自己活下去。 此时宽河城的百姓俘虏也有很多,前线的情况他们也知道,看着刘家军没有放箭,也没有开炮,这些被刘家军解救下来的百姓顿时急了。 当然,百姓面对军队的时候,先天性的处于劣势地位,他们可不敢直接大声喧哗,而是把问题集中在刘家军挑选出来的镇长身上。 此时宽河城内的百姓被整编为四十七个镇,每十个人,或者十户为一甲,所以镇与镇之间的人数是截然不同的。这四十七名镇在他们各自的百姓的恳求下,向刘明遇请愿。 “我们要见刘将军,军爷,让我们见见刘将军,刘家军不能不打啊,再不开炮,我们这些人都得死……” 摆在刘明遇面前的问题就是这么现实,建奴手中的百姓俘虏,被充当肉盾,驱赶着他们前来填平刘家军好不容易挖出来壕沟,但是宽河城内的大明百姓却为了他们的安全,让刘家军不必理会这些大明百姓,他们也要活下去。 民意不可违,但民意,并不是一定正确的。要知道小胡子还是民选总理呢。 这个道理,刘明遇非常清楚,他的命令已经下达,整个阵地上不见一面旗巾,不见一个士兵,原本部署在前面的第四步兵团的士兵都沿着交通壕沟,撤退到第八道战壕里。 刘家军的阵前,既没有可以看到的士兵,也没有可以看到的弓弩,唯有第八道壕沟中央的一堵矮墙后面,四门红夷大炮已经部署完毕,炮兵正在调整射界。 “最后一次下令命令,一至四号炮位,你们的目标只有皇太极的中军大纛,看到大纛以后有七成把握,就马上上报,请求发射!” “是!” 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非常常见,无论是蒙古,还是女真,他们都不擅长攻城,经常会驱逐着前来攻城。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刘明遇完全被动的,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要么撤退,将城池和险关拱手让出,要么就是狠下心来杀害自己的同胞,无论是哪一条,倒霉的都是自己人。 当然,最倒霉的其实不是百姓,而是这名将领,无论取得多达战果,一旦百姓死伤过重,建奴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大肆传播,那些大明的御史言官们就会像苍蝇遇到臭鸡蛋,闻风而上。 他们会占据的道义的制高点对刘明遇口诛笔伐,在后世这叫社会性死亡。别说是卢象升,恐怕是崇祯皇帝也保不住袁良,天下悠悠之口难堵? 至于有些将领杀良冒功,为什么可以平安无事?其实答案很简单,上面有人,他们有一个利益联盟的政治盟友,就像关宁军,名面上是十五万兵员,但是孙承宗清点的时候,只有八万七千余人,这个消息刚刚报到朝廷,关宁军直接哗变。 朝廷的处理结果是处理孙承宗这个当事人,然后,关宁军一切照旧。可是刘明遇这支新军刚刚成立,而且卢象升也不会与那群蛀虫同流合污,所以,天雄军满朝皆敌,连卢象升自己到最后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刘明遇?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建奴用大明百姓进攻宽河城,把刘明遇架在火上烤,这其实对刘明遇来说,也是一种好事。 刘家军或许可以趁机脱离天雄军,发配到一个犄角旮旯里猥琐发育。 被建奴逼迫的百姓,距离第一道壕沟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建奴的后方阵营,马蹄声越来越响。 在建奴从遵化城撤退的时候,卢象升同时也接到了刘明遇拿下宽河城的情报,这个情报里刘明遇告诉卢象升,他在宽河城,缴获了大量物资,还有价值上百万两银子的财物,解救了六七万百姓。 卢象升同时也明白了建奴真正的打算,他们肯定是想夺回宽河城,要不然,这次入关的战果就会减弱一半。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次战争中,大明涌现了刘明遇这样优秀的将领,驱赶百姓进攻宽河城,无论结果如何,刘明遇的政治生涯终结,这是皇太极最重要的目的。 没错,这就是大明末年最悲哀最无奈的现实,很多将领不是死在敌人的数倍围攻之下,而是死在自己人手中,这其中包括戚家军,也包括天雄军…… 卢象升想到此处,他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刘明遇也没有选择了,从建奴采取驱民攻城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除了按照皇太极计划的那样,他们什么也干不了!百姓死伤惨重,朝廷的言官的奏折更是足够给刘明遇砌一座坟!放任建奴夺回宽河城,那解救的六七万百姓同样也是一个死,这个结果,也会让朝廷的言官御史们,弹章连上。 难道让大明痛失刘明遇这样的将才? 卢象升决定自己来承担这一切。 卢象升为了节省时间,并没有率领天雄军全军主力人马,而是轻装前进,以骑兵营四千五百余骑一路紧追慢赶,终于抵达到宽河城西南方向的白草林。 白草林其实距离宽河城还有四十余里,目测根本就看不到宽河城,但是由于刘家军把防线南移十余里,加上建奴庞大的联营,这里已经进入了建奴的警戒范围。 得得得,马蹄声骤起。 一匹快马冲进建奴大营,从马上跳下一名白甲兵,一阵风似的冲进王帐,拜倒在地,高声叫:“禀汗王,天雄军……天雄军又出现了。!” 正在商讨军务的众贝勒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齐齐望向皇太极。 “确定是天雄军吗?” “奴才亲眼看见了,这支的约四千五百余骑,红衣红旗红袍,人人顶盔贯甲,正是天雄军!” 皇太极缓缓吐出一口郁气:“总算出来了!大家也别愣着了,按计划行事,定要叫这支天雄军骑兵有来无回!” 众贝勒大声应诺:“奴才遵命!” 这其实是皇太极,不应该说是范文程的连环计,明面进攻宽河,实则引诱天雄军出战,占领宽河城的是天雄军的一部,那么天雄军肯定不会坐壁上观。 要不然,以后谁替卢象升卖命? 虽然说,突袭马兰峪,奇袭宽河城,这是刘明遇的自主行动,然而,在范文程和皇太极等人看来,这其实是卢象升的用兵之策。 毕竟,卢象升才是天雄军的统帅,而刘家军,只不过是天雄军的一个营头,可以说,卢象升这计狠拳,确实是打在了建奴的要害之处。 不过,这计狠拳皇太极不会白挨,当然,天雄军喜欢挖壕沟,野战情况下非常不利用建奴行动,现在长城之外,天地之大,空间之阔,可以把建奴的骑兵优势发挥到最大,而明军已经放弃宽河城二百多年,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陌生了。 接到皇太极的命令,莽古尔泰脚带风的往外跑:“我先去试试那支天雄军的成色,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 皇太极没有阻止,事实上,就算莽古尔泰不开口,他也会让莽古尔泰去的。借这场战事削弱莽古尔泰和阿敏的实力是他一以贯之的策略,莽古尔泰这个莽夫这么配合,如果不让他去,岂不是对不起他? 来到白草林,建奴哨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天雄军的视线之内。大概是见明军队列严整,声势浩大,毕竟四五千骑兵,他们也不敢贸然冲上来招惹天雄军,只是远远的吊着。 天雄军骑兵营则按兵不动,只顾着养精蓄锐,这点哨骑,还不够格让他们出手。张鸿功和杨凯各自率领一支游骑在大军左右两翼游动,虎视眈眈,看到哪支哨骑不长眼靠得太近,马上冲上去一通猛砍。 白草林附近的战斗,虽然一触即发,但是并没有真正爆发,真正的爆发的则是建奴进攻宽河城城南的第四团防线。 哭喊着的大明百姓,被建奴推进了第一道壕沟。 “扑通扑通……” 这些大明百姓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他们闭着眼睛跌落在壕沟之内,顿时发现自己屁事没有,每道壕沟的深度只有五尺多点,也就是差不多一米五六,这样的深度加上壕沟底部,都是松软的泥土,根本就没有人受伤。 就在这些百姓发呆的时候,壕沟的一边露出一个可以勉强通过一个的黑洞,里面钻出一名刘家军士兵,冲着这些发呆的百姓大喊:“不想死钻进去!” 这些百姓急忙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钻里这个暗道内。 暗道其实不长,大约三十四米,转角就是一空明亮的交通壕沟。 站在交通道前,也有负责引路的刘家军士兵:“往前跑,有人接应!” 第105章刘明遇从来不懂见好就收 建奴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壕沟里的猫腻,被他们逼进第一道壕沟里的百姓超过两三千人,这时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一道明显看着并不算宽,也不算长的壕沟,两三千百姓推进入,怎么也该填满了,然而他们却看着百姓,自动跳下去。 其实这种暗道式的壕沟,修建起来非常方便,这个时代并没有重炮,只需要挖开一道沟,上面铺上木板,再覆盖上泥土就完事了。 本来,修建这种暗道,就是为了对付跌入壕沟内的建奴,一旦跌落壕沟内的建奴,想要爬起来,其实并不困难,他们如果想爬出来,需要搭人梯,就会把背部,露给刘家军士兵。 这样以来,刘家军士兵围杀建奴,简直就不要太方便了。 等建奴发现壕沟里的暗道,也急忙跳进来,他们看到了暗道,毫不迟疑,就钻进暗道,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暗道,其实还有机关,也是最原始翻板式机关,抽掉顶在翻板的支撑柱,翻板落下,就把这些建奴埋在壕沟里。 数十上百名刘家军士兵,拿着长枪或破军刀,上来就是乱砍…… 现在主动权又转回刘家军这一边,他们只要驱赶着大明百姓进攻宽河城,刘家军士兵就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来对付建奴。 而且建奴能骑善射的功夫,根本就没有发挥的空间。 在损失四五千名大明百姓俘虏之后,建奴停止了进攻。 再进攻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就是给刘家军送人头。 皇太极接着前线的命令,顿时感觉有些头大。 范文程看着皇太极露出苦恼的神色,上前道:“汗王,奴才以为可以派我大金勇士化装成大明百姓进攻宽河城!” 皇太极并没有接受这个建议。 笑话,现在是大白天,当刘家军士兵是瞎子吗? 建奴哪怕是割掉辫子,可身边辽东寒风刺骨的环境中长大的建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首先是皮肤,哪怕是大明最贫困的农民,脸上也不像建奴到处都是冻伤的瘢痕,另外就是长像。 现在的建奴与后世的满人不是一个人种,满族是混血民族,在后世已经经过验证,在他们基因中,基因比例第一位的是东夷族群标志,大约占百分之二十三,另外北方蒙古人种占百分之十二点九九,接着是通古斯。然而后世的满族,则是以汉人血统为主,所以从长像上已经分不出来差异了。 现在,只要眼睛不瞎,不论打扮成什么发鬓,都可以一眼认出来,小眼睛,一张长着被踩平的脸,毛孔粗大,这是他们的特点。 不过,皇太极却望着招降马兰峪的大功臣,原明朝参将鲍承先道:“鲍爱卿,不如让你的人走一趟!” “奴才必不辜负汗王信任!” 鲍承先现在的地位比范文程强得不一点半点,他在宁完我的推荐下,进入了文馆,建奴的文馆,其实就相当于大明的内阁。 鲍承先麾下的汉军以辽东明军为主,这些明军被俘虏后,则归鲍承先指挥,此时他任汉军旗都统,都统也是旗主。当然,与建奴的八旗不一样,他可没有旗主的待遇,只是享受着三等轻车都尉。 也算是建奴之中的高级官员。 以明人扮明人,自然是更为有效。 可问题是,刘明遇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现在被刘家军俘虏过来的大明百姓,已经超过四千多人,这些人里肯定会有建奴,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些人被缴械之后,开始分批进入宽河城南门的校场上,然后军法局开始介入,给他们登记造册,然后,进行审问。 与当初针对汉奸的情况一样。 鲍承先的计划起初非常顺利,但是在过第二道壕沟的时候,刘家军的士兵一让他们丢掉武器,对于这些汉奸来说,手中有刀和手中没有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这些汉奸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根交给刘家军? 于是,战斗在第二道壕沟爆发了。 战斗非常惨烈,但是却是一面倒的战斗,刘家军士兵远的有弓弩射击,近的有破军刀劈砍,时而不时的还有土制手雷。 因为宽河城北,在刘家军挖掘壕沟的时候,就挖到了高岭土,这玩意就是制作瓷器的原料,而且大明百姓之中,会烧制瓷器的人并不在少数。让他们烧制精美的瓷器固然是强人所难,让他们烧制一个瓷器瓶子,而且不用讲究形状,就算表面坑坑洼洼,一样可以使用。 在刘家军控制的宽河城,一座小型窑厂,就可以烧制这种小瓷瓶,装上火药和引信,点燃以后,扔到这些汉奸军队的头上就可以了。 于是,这场战斗,演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战斗结果毫无悬念,刘明遇所部缴获了两三千件各种武器。 对于这个结果,皇太极其实早就有预料,他在良乡县城外攻打良乡县城足足有半个多月,一样没有取得进展。在遵化城外,同样也是如此。 要不然,岂不是显得皇太极没有本事。 鲍承先以为回去之后会是重罚,结果被皇太极轻轻揭过去了。 这让鲍承先产生了一种错觉,皇太极是不是转性了? 别说是皇太极,就算把美帝弄过来,对付这种坑道作战的方式,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用炮火炸平。 …… 白草林的尽头,天雄军距离宽河城更近了,大约距离还有三十多里,就在这时,地面的石子和泥土的颗粒突然微微震动起来,紧接着烟尘大作,隆隆轰鸣声如闷雷一般,由远而近。杨凯心一紧,对卢象升道:“大人,前面烟尘大作,蹄声雷震,想必是建奴大举来袭了!” “来得正好!” 随着卢象升的令旗一挥,天雄军骑兵马上停了下来,他们迅速下马,从马背上解下成捆的长枪,然后斜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长枪丛林。 卢象升知道自己的实力,天雄军虽然有四千五百余骑,可是这些骑兵数量放在建奴面前,实在不够看的,为了防备建奴以多打少,他就固意制造了这样的防御阵形,防止建兵以多打少。 随着四五千骑兵一起动手,天雄军骑兵营很快就布置了一个纵横五列,长约两三千米的半月型长枪林。 为了防止这些长枪被建奴的骑兵用套马绳把长枪拽倒,这些长枪与长枪之间,已经用绳子系在一起。 每兵骑兵携带一捆长枪,每捆长枪十支,十支长枪为一组,这种长枪也是特制的,尾部就像铁锹的脚登,一个孔可以串过绳子,可以用锤子,把长枪砸入地面莫约一尺多。 天雄军的骑兵做完这些,迅速形成了骑兵墙。 也就这一点点时间,一根根丑陋的金钱鼠尾似的的辫子在烟尘中飞扬起来,人喊马嘶,锐箭破空而来,尖啸不绝。 建奴最擅长的就是迂回侧击,不知道有多少明军败在建奴的这一招之下,然而,他们此时却傻眼了。 因为他们看到了天雄军骑兵阵之后,是一大片透着森森寒气的钢铁丛林,这是由无数杆四米长的长枪组成的钢铁丛林! 这些特制长枪尾端斜斜插进地里,枪尖对着马颈,就等着他们自己撞上去了!数量不多不少,四千五百余骑,携带了四万五千支。 天雄军的冷静大大出乎建奴的意料,按常理,看到这么多建奴骑兵逼近,明军应该陷入恐慌之中了才对的,怎么还一个个骑在马背上一动不动? 现在建奴骑兵不能迂回侧击,硬要迂回冲过去,唯一的结果就是连人带马一起被穿成肉串! 马踏枪阵是那些人马俱披重铠的重甲铁骑兵才能干的事情,他们这些轻装骑兵最擅长的还是从四面八方不断发动攻击,给敌军放血,直到敌军失血过多而崩溃。 现在天雄军骑兵摆明了不让他们这么玩,正面进攻,天雄军骑兵端着弩机呢,拿弓箭与弩机对射,这差不多是拿手枪与步枪对射的区别。 事实上,像建奴的骑兵角弓,有效射程只有五十步,而天雄军装备的山桑弩,虽然没有伏远弩那么厉害,一百二十步之内,建奴就是拿人命去换! 莽古尔泰抵达前线,看着天雄军严阵以待,他无奈之下爆了一个粗口:“爹个鸟……这可怎么打?” 张鸿功道:“大人,让末将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卢象升微笑道:“用不着了!” 确实是用不着了,因为刘明遇也不坐战机,在看着建奴居然不进攻了,他倒来劲了。 “陈全!” “末将在!” “让第五团的炮兵前移,轰他娘的!” “是!” 不等白草林的建奴发起进攻,他们后背传来阵阵雷鸣般的炮声,刘家军士兵突然通过交通通道,在胸墙的掩护下,第八道壕沟后面的火炮,被推到了第一道壕沟前。 每道壕沟相距八十步左右,八道也就是一里多地,位于刘家军阵前的建奴措不及防,被大炮炸得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仅仅八轮佛郎机火炮和红夷大炮两轮的炮击,二三两百颗炮弹过去,建奴损失上千人马,再一次证明了,近代军队确实是一头极其嗜血的猛兽,其杀戮效率是封建时代军队远不能比的。 眼看着弥慢的硝烟中再一次窜出毒蛇般的火光,建奴骑兵和步兵几乎魂飞魄散,不约而同的拨转马头,逃之夭夭。 这仗没法打,人家摆明了就是跟他们换人命,一个换一个,只有区区二三十万人口的建州女兵族拼得过拥有上亿人口的大明? 一名精锐弓骑兵得花上十几年时间才能练出来,而刘家军练出一名火炮手却只需要几十发炮上百发炮弹。 拼消耗,谁耗得过谁? 看着建奴前营人仰马翻,乱作一团,赵元清道:“将军,卑下带着骑兵冲一阵!” “可以,注意安全!” 刘明遇从来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那就是占到便宜,往死里整。 一番冲杀,以建奴大营后退五里这才稳住阵形,当然,刘家军骑兵也损失数十骑,不得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光战马就缴获四百余匹,还顺手牵羊,又解救了两千余名大明百姓。 第106章乱世需用重典 皇太极的心情变成非常差,一个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当莽古尔泰所部经过几次小规模试探,终于试探出天雄军骑兵的真正实力。 天雄军的骑兵实力不错,当然,仅仅是不错而已,放在二百多万大明军队中,属于一流的存在,比关宁军骑兵稍差,也算是大明的劲旅。 可问题是,在经过半天的试探,莽古尔泰所部准备发起正面进攻的时候,天雄军骑兵跑了…… 没错,一箭未发,掉头就跑,虽然说天雄军骑兵准备好的钢铁丛林,护住了他们的侧后,可是,天雄军骑兵正是从这支钢铁丛林的方向逃跑的。如果从天雄军的侧后进攻,这些长枪丛林会成为致命的陷阱。 可天雄军从钢铁丛林逃跑,那简直就不要太简单了,直接顺着倒伏的钢铁丛林纵马踩过去,这些钢铁丛林对于天雄军骑兵并没有任何影响。 当然,这一批长枪也来不及收回了,只留给建奴四五万支长枪。 莽古尔泰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能够缴获四五万支长枪,大小也算是不小的收益,可惜当建奴把缴获的长枪送到莽古尔泰手中的时候,莽古尔泰气得额头的血管直突突。 太气人了,这些所谓的长枪,只是一个样子货,枪刃只是用木料削尖的木枪,枪刃上涂抹着亮银漆,看着像寒光闪闪长枪,事实上只是一批没有价值的木枪,如果早知道是木枪,直接从侧后进攻就行了。 莽古尔泰气得命令所部以及阿济格、阿巴泰、以及正红旗的代善所部,共计两三万骑,浩浩荡荡追击天雄军骑兵。 一路沿着天雄军骑兵撤退的方向,一口气追击了四五十里,直到平安堡,突然正在追击的建奴骑兵跌落出去,一下子损失五六百骑。 他们这才发现,天雄军步兵早已在地上挖了一个个陷马坑,这种陷马坑,直径约宽口粗,深约一尺半,高速奔驰的战马马腿一旦陷进去,百分之百被扭断,这匹马就算是废了。 与刘家军这支骡马化的军队相比,天雄军的步兵行军速度更慢,一天行军速度勉强可以做到六七十里,他们早在平安保布置了大量的陷马坑。 陷马坑后又挖了三道四五尺深九尺宽的壕沟,对于骑术精湛的建奴骑兵来说,要跃过这样的壕沟并不难,可难就难在,该死的天雄军把挖出来的泥土全推在靠近营垒的那一边,形成一堵五尺高的土墙,土墙上还插着一排排削得非常尖锐的木桩。 不用问,这就是天雄军的绝技,工事战术,这个战术本身是刘明遇从后世的资料剽窃的,天雄军全军推广,简直与宽河城外的防御工事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是,天雄军的步兵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关系,这种工事防御带只有三条壕沟,第一条壕沟将整个大营给圈了进去,第二道和第三道则跟蜘蛛网似的四通八达,通往大营。 比起宽河城外刘家军士兵挖出来的壕沟,那种壕沟纵深有十余里,哪怕最先进的红夷大炮,也无法把炮弹打进宽河城。 平安保这里的防守壕沟相对单薄,天雄军依托地势,一口气建起了五座营寨,每座营寨相隔不过一箭距离,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相互支援,想啃下这样一座营寨,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莽古尔泰等建奴骑兵也试图冲击着明军的防线,寻找薄弱环节。 天雄军沉着应对,四五千天雄军骑兵轮番上阵,来回冲杀,没有让建奴骑兵捞到什么便宜。 斗了好一阵子,天也快黑了,双方各自鸣金收兵,建奴骑兵从天雄军的视线内消失了,天雄军则依次退入营垒,生火做饭,准备明天再战。 苍茫的暮色中,皇太极勒马站在平安保的山岗上,用千里眼看着天雄军大营。看着天雄军如此坚固的营垒,众建奴将领都惊讶不已。 代善仔细看着天雄军的大营的布局,眉头紧皱:“这个仗不好打了!” 阿巴泰愤愤地道:“又是天雄军,又是这一套,卑鄙无耻……” 代善沉声道:“此人不除,必将成为我大金的心腹大患!” 阿巴泰满不在乎:“卢象升他也只能算是有点本事罢了,用得着这么夸张吗?给我一万人,我一夜之间便能将这座大营踏平!” 皇太极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一夜之间?踏平这座大营?我给两万人马,你要是能给我踏平……算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给你一万人马,一夜之间就死光了!” 皇太极的火气有些大,语气中隐有几分怒意。 阿巴泰吓了一跳,不敢再吱声了,但明显是不服。 岳托盯着那环环相扣的战壕、鹿砦,叹了口气道:“这座大营,难啃!” 阿巴泰不敢反驳皇太极,却敢怼岳托,他小声地咕哝道:“明军在关外兴建了多少坚城铁堡?我大金铁骑还不是悉数将其化为齑粉?无非就是几道壕沟,几层鹿砦而已,犯得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阿巴泰目前为止没有与天雄军交过手,更没有与刘家军交过手,所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迷之自信。 但是,与天雄军交过手的皇太极、岳托、包括莽古尔泰,脸色都非常凝重。 岳托摇头道:“此言差矣!你看,天雄军所挖的战壕都将泥土堆在他们那边,筑成土墙,再加上木桩,高达七八尺,我大金骑兵骑术再好,也无法纵马飞跃而过!” 阿巴泰反驳道:“我们可以用死兵冲阵,摧毁他们的工事,为骑兵扫清道路!” 岳托冷然道:“据说这支明军的火铳能在五十步内打穿两重铁甲,如果他们往土墙后面放一队火铳手,我们能有多少死兵够死的?” 这就是火器的优势,纵然火枪的射程不及弓弩,但是破甲能力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在后世的一个绝地求生游戏,有一句话s686面前,众生平等。 其实,现在的火枪就是类似于散弹枪的那种存在,射程很近,列阵对射会伤亡很大,但是火枪子弹的衰减速度太快,但是在五十步之内,破甲威力是非常巨大的,岳托其实还不真正了解火枪,明军的火枪在五十步之内,可以击穿白甲兵的三重铁甲,其实不击穿也没用,因为巨大的冲击力,会震碎铠甲后面的骨胳。 明军火铳装填慢是慢,但是身披重甲的死兵行动更慢,派死兵冲阵,那不是去送死吗? 平安保天雄军大营外的建奴中军大帐,愁云惨淡。 与之相反,位于宽河城的刘家军士兵却异常高兴,他们打了一个大胜仗,虽然杀伤建奴数量不多,只有一千余人马。 但是却缴获了四百余匹马战马,缴获两三千件兵刃和铠甲,最最关键的是,又从建奴手中解救下来四五千名百姓。 至于杀死的汉奸,数量也不少,这些汉奸俘虏,刘家军也甄别了出来,刘家军的新兵数量太多,正好拿这些汉奸可以练手。 陈天泽将统计好的文牍交给刘明遇:“今天我们刘家军从建奴手中解救下来四千七百六十三人,其中青壮男丁一千五百四十四人,壮女一千八百九十七人……” 刘明遇惊讶的望着这个文牍道:“青壮怎么会占这么高的比例?” 从建奴手中解救被俘虏的百姓,这并不是刘家军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在百草山中,青壮男女的比例接近四成,余者三成是少年男女,如果把这些少年男女算作老弱,那么青壮仅仅占四成。 然而,在宽河城解救的百姓,这个比例提高到了四成半,但是这一次,青壮男女的比例居然占到了七成多。 陈天泽叹了口气道:“这世道,老弱病残哪里活得下来?” 刘明遇有些沉默了,他来到这些俘虏百姓之前,这些百姓倒不见得虚弱,相反,还很强壮,一个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关节粗大,看上去孔武有力。 只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肌肤呈现不健康的青灰色,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形。这种强壮是用透支身体作为代价换来的,他们的营养根本就跟不上,还要从事繁重的劳动,这会让他们折很多年的寿。 年轻的时候也许看不出什么,但是等过了三十五岁,他们的身体就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毛病,关节疼痛、风湿、胃病、贫血等一系列疾病会不约而同的过来折磨他们,他们很少有能活过四十五岁的。 这才是三四个月的时间…… 如果长时间这样折磨下去,不知道这些人能够活到哪一天。 其实,刘明遇对于大明军队的不作为是非常愤慨的,对于大明的士绅官员也是愤慨,他们已经烂透顶了,对内不能治理好国家让百姓丰衣足食,对外不能抵御外敌开疆拓土。 既然做不到,那就请你们让开,让有这个能力的人来! 一直以来,刘明遇对刘家军的思想教育工作,都是基于大明这个时代本身的传统和特点,从来没有出格的内容。哪怕是成立了指导员、教导员和督导员,其实只是变相的监军,而不是政工人员。 这个一成不变,需要改变了。 刘明遇道:“通知各团督导员、各连教导员,各排指导员,军部开会!” “是!” 刘明遇带着亲卫队从城中走过,无论是忙碌还是休息的百姓,马上向刘明遇行礼,这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些百姓都知道,这支刘家军的士兵们,其实是很有礼貌、很有原则的人,对谁都是和颜悦色,绝不以势欺人。 特别是宽河城,粮食很紧张,这里是按劳分配,老人做得工作不重,数量也不多,他们自然而然分到的粮食就不多,还有小孩在长身体,吃得也多。 好几次有多分了一些食物的女孩子半夜摸到他们房间要用身子报答他们,被他们黑着脸推了出来,但没有骂人,只是悄悄送回父母身边,让他们看紧一点自己的孩子。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这都是当爹妈暗示的? 在这个该死的世道里,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过,刘明遇却严格要求刘家军士兵,这是原则,这是底线。谁敢触犯,无论军功多大,级别多高,定斩不饶。 第107章升级阶段的思想教育 有人确实管不住自己裤裆,比如陈怀生的大徒弟叫李初一,这是当初陈怀生的儿徒,自小就跟着陈怀生。 医治跌打损伤也好,配药也罢,就连一些不太复杂的病症,他也能药到病除,这是安徒医护司的第一哨哨长,也是陈怀生最信任的人。 然而,在百草山的时候,刘家军解救了大量的百姓,李初一看上了一名宦官人家的闺女,威逼利诱,强占了人家闺女的身子。其实这名女子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既没有声张,也没有寻死觅活。 但是,被军法司发现了,陈怀生向刘明遇求情,为了可以保持李初一的性命,陈怀生这个扣门到极点的家伙,居然拿出刘明遇发给他的六百多两银子。 按照这个世道,六百多两银子可以买上百个黄花大闺女,可是,刘明遇依旧没有手软,李初一被斩首。像李初一这样的士兵也不是一两个,但是他们都为自己的鲁莽和肆无忌惮付出了代价,就是没命。 乱世当用重典。 敢顶风犯案,那就是严厉处置,哪怕是双方自愿,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虽然有些不尽人情,可是刘明遇也没有办法。 如果自愿可以免除罪责,大营里的所有女子都会“自愿”,一个拿着刀的士兵,想让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自愿”,那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当然,刘家军士兵也不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他们虽然话不多,也很好相处,不过在工作中谁敢马虎了事,他们就不会客气了,哪怕是可怜巴巴的女孩子也照样收拾,打屁股倒不至于,跑步之类、罚站军姿、任其蛙跳、禁闭之类的处罚绝对少不了了。 至于男子被收拾得更狠,渎职是刘家军最严重的罪名,无论是做工,还是正常军事训练,军法官都是六亲不认了,所以不想被收拾的话,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军部的会议室,也是这个宽河城千户府的中厅,原本在硕讬在的时候,这是他与建奴将领和贵族召开宴会的地方,虽然经过打扫的整理,但是隐隐却带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刘家军的原本的一个战兵团只有三个连战兵连,加上军法排、医护排、通讯排、保障排、辎重排、警卫排,六个直属排。后来在实际作战中发现,一个辎重排和一个保障排,无法保障全团的给养任务。 为此,刘明遇又对主力战兵团进行了微调,首先是把原三个战斗连,提升到四个战斗连,一至四连,辎重运输排一分为则增设至两个排,加上保障排,补充排,共计四个排,成立第五连。 所以在刘家军的团,比原来的规模更大,一个团拥有五个连级单位,除了第一至第四战兵连,加上第五后勤连,三个直属排级单位。 连级单位最多的则属于骑兵团,现在骑兵团,下连第一、至第五骑兵连,加侦察骑兵连,共六个连级单位,同样也是三个直属排连单位。 此时的刘家军共计有十六个步兵战斗连,四个不满编制的炮兵连,六个骑兵连,共计二十六个战斗连,至于后勤的各局,则是九个局级单位,四十四个司级单位。 十五名督导员,七十名教导员,二百八十多员指导员,未来下一次开会,估计人数更多,每时每刻,刘家军都在扩军。 尽管这个中庭面积不小,可是依旧被刘家军的督导、教导和指导员们坐得满满当当。 刘明遇还没有进入中庭,负责值班的军官高喝道:“将军到!” 众指导员、教导员和督导员整齐起立:“拜见将军!” “坐吧!” “是!” “现在我们召开会议,今天的会议议题是!” 刘明遇拿着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粉笔,以及早已准备好的黑板,就像老师在讲课一样,直接在黑板上写下“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政工人员!” “作为一个士兵,可以不懂战略层面的事情,但是作为一名士兵,绝对不能不通晓战术,这是你在战场上保命杀敌的本钱!” 刘明遇望着众军官道:“作为一名军官,你们不仅仅要通晓战术,同时还要通晓战略,因为战场上士兵只能无条件执行你的命令,你们的任何判断失误和错误命令都会导致你的士兵的死亡,因此……真正爱兵如子的将军一般都是打胜仗的将军,当然,你们或许会说,我只是一名指导员,一名教导员,打仗是排长和连长、团长的事,如果你们这样想,那就完全错误!指导员、教导员包括督导员,你们都属于政工人员,什么政工人员,你们其实已经非常清楚了,在眼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的工作将会非常严峻!” “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今天的战斗情况,建奴逼迫着我们大明百姓,用百姓的身体当成肉盾,逼着他们进攻我们刘家军驻守的防区!” 刘明遇望着这些政工干部问道:“你们有想过这其中的影响和连锁反应?” “报告!” 炮兵团督导员徐宏儒举手道:“建奴这是在借刀杀人!” 刘明遇望着这名瘦弱的督导员徐宏儒,他记得在这是在孙长庚手底下担任过军法哨哨长,一步一步升上来的。 徐宏儒与刘家军的大部分士兵来源并不一样,在刘家军的所有士兵中,成员大至来自四个方面,第一是大名府青壮义军出身,这是刘家军的骨干成员,其次是保定总兵府调过来的人员,像陈全等人。再次就像其他边军打散的人员,比如赵元清等人。 最后一波则是建奴俘虏的百姓,比如陈天泽等人。还有少数一部分是建奴制造的孤儿,他们被建奴搞得家破人亡,像陈怀生麾下的医护兵,以及作训司的人马。 然而徐宏儒则不同于这些成员,他是大兴县人,家中薄有家产,但是,读书十六年,却依旧连儒冠都没有,典型的童生,读书十六年,从九岁开蒙,连个秀才都没混上,真够失败的。 徐宏儒已经为了上学,花空了家底,他的妻子不干了,虽然明朝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但是任何社会,都有个例。这个个例就被徐宏儒给碰上了,他的妻子徐陈氏非常霸道,对他是张口就骂,随手就打,他实在受不了,就逃出了家。 在刘明遇还没有升为千总的时候,他在真定府与孙长庚碰上,依靠着能读书识字,跟着孙长庚混口饭吃。 这个也算是根正苗红的刘家军嫡系了。 刘明遇倒想看看,这个徐宏儒到底有几分本事,又问道:“借谁的刀,杀谁的人?” 如果他回答借刘明遇的刀,杀大明的百姓,这只能说明,徐宏儒看待问题,只看到了最表面的表面现象。 “借朝廷的刀,杀……杀将军您!” 徐宏儒小心翼翼地看着刘明遇道:“若非将军计高一筹,只怕已经中了建奴的诡计!” “不错!” 刘明遇非常肯定徐宏儒的观点,接着道:“咱们大明,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人很多,他们那些人永远不会错,因为他们什么都不会做,不做事,当然不会出错,只要做事,就会轻松挑出毛病,比如我们现在解救百姓,自然免不了死伤,可是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却不会体谅我们将士们付出多少血汗,更不会理解我们的困难,他们只会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谴责我们,辱骂我们,说我们救援不得力,组织不合理,将领不作为……总之一切错误,都是我们的,他们那些动动嘴皮子的人,永远是对的。可是千百年来,我们重用读书人,百姓也信任读书人,认为他们读书人说的话都是对的,都是有道理的……你们目前,第一阶段的工作任务,就是要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 “报告!” “如何扭转这个局面?” “笨!” 刘明遇没好气的道:“你们不会组织百姓,让他们各自说自己认知中的读书人、士绅!” 刘明遇不可否认,用街机(不是错字,敏感词汇)斗争会殃及无辜,必定好人会坏事,坏人也会有时候做好事。 刘明遇自己的就是地主,从现在开始,刘家军要坚定政治立志场,与旧时代的大明士绅划清界线,与贪官污吏展开殊死搏斗。 刘明遇用公审大会的方式,一口气处决了四千余汉奸,如果不是采取这种民意决定的办法,那么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什么刘明遇残忍嗜血,毫无人性的传言都会流传出来,但是,在针对这些汉奸处决的时候,做到了有理、有据,有节,杀他们的时候,被解救下来的百姓纷纷叫好。 这不是刘明遇一念之间的事情,而是民意不可违。 在后世,我党对此有一个比较成熟的作法,叫“议苦大会”。 “第二件比较重要的事情,作战的勇气!” 刘明遇接着郑重的地道:“决战战争胜负的因素很多,比如装备、比如训练。比如指挥,比如说少犯错,但是最基本的原则只有一点,我们前面讲过,狭路相逢勇者胜,作为一名士兵也好作为一名指挥员也好,无论你面对的敌人有多么强大,都要有面对面冲上去与敌人展开白刃搏杀的勇气。” “所谓避敌锋芒的说法不是不对,但那是战略上的技巧,而非战术原则。作为一支军队,对其战斗力和作战素质最为基本的考验便是其是否具备和强大敌人进行白刃战的能力,从根本上讲,无论是弓箭也好,弩机、火炮车也罢,这些远程的武器无疑都能够给敌人造成重大的杀伤,但是要最终击溃并真正打败敌人,则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正面对敌人发起白刃冲锋才是唯一的王道。” “一支军队是否能够打仗,是否能够打胜仗,取决于这支军队的白刃战能力,一支不敢与敌人进行白刃战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报告!” 徐宏儒又问道:“明明有火炮和火枪,或者弩机杀死敌人,为什么一定要白刃作战?是不是白刃作战一定能赢?” “白刃交兵不一定就能打赢,但是毫无疑问,不敢白刃交兵的队伍一定打不赢!” “为什么?” 刘明遇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明白吗?” 第108章天雄军的危机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万古不移的道理。武器会越来越精良,装备会越来越先进,但是白刃战到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抛弃,面对面的格斗,即使手无寸铁,也要学会如何用你的拳头、膝盖、手肘乃至牙齿去攻击敌人,去杀死敌人,这才是军人和平民的不同!” 刘明遇接着道:“老百姓面对数量庞大全副武装气势汹汹压上来的敌军,可以胆怯,可以害怕,可以举手投降,可以转身就跑,但是军人不行。不是说军人不能投降,而是军人不能放弃战斗,只要一息尚存,便要和敌人搏命,没有借口,没有理由,战斗是军人的天职,是军人的本分。我们刘家军将士不问敌人是谁,也不问敌人有多少,我们只问一句话,他们在哪儿?” 说到这里,刘明遇的望着面前的督导员、教导员和指导员,缓缓道:“是人,都会怕死,但是,军人就要有坚定的信念,这就是你们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刘明遇的刘家军现在还不是一支成熟的军队,如果是成熟的军队,他就不会这么担心了,甚至连工事都不用挖,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与建奴摆成阵势,正面硬攻。 无论是利用建奴轻敌大意,利用火药炸,火炮轰,不是说这种战斗的方式不行,而是无法击碎建奴心中的信念,他们那个用鲜血和无数胜利堆积起来的神话。 刘明遇依靠着自己先知先觉,和知识不对称的优势,也消灭了不少建奴,但是,建奴怕了吗? 事实上,并没有。 目前刘明遇不能依靠空洞的口号,让将士们舍生忘死,只能慢慢培养他们的觉悟和信念。 刘明遇不需要这些刘家军士兵效忠自己一个人,也不需要他们去效忠大明王朝,而是让他们明白,打仗是为了他们的兄弟姐妹,也是为了自己。 什么主义也好,什么口号也好,要解决实际问题,还是要靠扎扎实实的细致工作,技术革命暂时没有可以实现的环境,也搞不得,那么,就搞制度革命。 刘家军是一个集体,那么这个集体的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个集体而受益,在分配完指导员和教导员以及督导员的工作之后,刘明遇也没有闲着。 必须让刘家军的士兵们,看到自己战斗中的好处,虽然说,现实缴获的银子,大部分被刘明遇收回到系统里了,不过,刘明遇却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一大堆看着非常昂贵,事实上却非常廉价的东西。 比如,水晶制品,玻璃制品,珍珠、沙金制品,精钢饰品,总之,缴获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以及一百多万两银子的物资,都摆在刘家军的仓库中。 “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刘家军占领宽河城,以及这几天战斗中的缴获,这都是咱们兄弟们以后的家底了。” “连长,教导员,这……这有多少钱?” 连长摇摇头:“我没见过!” 教导员指着一辆水晶马车道:“别说这个小玩意,卖到京城,可以换两三百头牛!” “这么多!” “你说呢!” “咱们这次缴获了价值一百多万两银子的财物!” “打下宽河城这座小城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 “是啊,那那……” 士兵们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这个数字太大,他们算不上来。 “一个人可以分一百多两银子,就算将来不开垦土地,咱们直接买熟地,好田,咱们也能买十几万亩!” “十几万亩地?那岂不是……” “一个可以分十亩良田!” 一名教导员指着一个用木头建造的小四合院道:“看到了没,这是咱们将军,将来要给咱们兄弟建的房子,三间堂屋,左右两间厢房,一间可以当厨房,一间当仓库,东屋住爹娘,西屋住老婆孩子!” “这一套宅子,怕不是要几十丙银子吧?” “咱们这种房子有五种规格,普通士兵,就是这五间的小院。排长级别可以分到七间,连长分九间。要是做到团长或千总级别,那就了不起了,可以住两进院子,这些房子都是将军让人给咱们建,不要钱,也不要你们的地!” “可俺……” “可是什么?咱们将军说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那就是不好士兵,只要在战场上,勇敢作战,奋勇杀敌,你还怕升不上去?” 刘家军现在可是有军官制度,排长以上都属于军官,哪怕没有编制,只要在战场上立了功,就可以享受军官待遇。 所以刘家军的扩军速度一直很快,但是并不缺基层军官,只要拥有军官的身份,就会参加军官学堂的培训,学习识字,学习战术知识,学习如何带兵。 以战损最大的第一团来说,现在第一团只有四个步兵连,一个辎重连,按说满编制只有二十三名排长,事实上,第一团,享受连长待遇的军官有七人,至于排级待遇的则为四十一人,就算再扩充一个团,军官也足够用。 刘家军不停地在打仗,不停地涌现新的军官。 教导员接着脸色凝重的道:“丑话说到前头,敢在战场上逃跑,或者投敌叛变,背叛咱们将军,那……” “砍了……剁了!” 不知不觉间,楼又歪了。 刘明遇从军人的待遇,福利,后顾之忧,方面着手,现在没有办法兑现,那就让将士们看到切切实实的好处。 吃喝用度,刘明遇现在可以完全满足,不满大肚子汉,随便吃。 刘家军士兵们已经实现了可以吃饱饭的目标,当然,吃好,目前还办不到,隔三差五,可以混一块马肉,或者羊肉。 “这个四四方方的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上面写着呢,将来这是咱们刘家军的学堂,所有的兄弟们的孩子都可以进来上学,而且免学费,免费午餐……” “俺没成婚,俺大哥有个儿子,能不能上咱们刘家军的学堂!” “你想屁吃呢?” “就是,谁还没有亲戚……我上面三个哥,五个侄子,都瞎字不识!” 刘明遇让将士们知道,这一仗,他们赚了一百多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粮食和物资,还可以多分一双鞋子,一件军服,这些军服已经在宽河城,利用解救下来的百姓,开始缝制了。 刘明遇让将士们看到目前的规则,就像后世房地产公司,新开设一个楼盘,先把设计图做出来,模型做出来,那就可以销售了。 特别是连长级别的院子,每个院子里还有独立的水井,一只田园犬的木偶,更有鸡圈、鸭舍、葡萄架之类的点缀。 看着刘家军士兵们,彻夜难眠了。 没有加入刘家军的百姓们,也蠢蠢欲动。 …… 平安保,天雄军大营,建奴没有进攻,双方隔离五里开始安营扎寨。 天雄军看着建奴不想打了,也开始生起篝火,埋锅造饭。 原本的天雄军,其实给养并不充分,可问题是,随着刘明遇把百草山移交给了雷时声部,那里的粮食和百姓都归天雄军支配了。 不过,让雷时声非常不爽的是,那里的粮食表面上看有七万余石,数量不少,可问题是,刘明遇雇佣百姓为刘家军打造大车、缝制衣服,制作鞋子,以及其他杂活,这些活都是用粮食作为交换。 结果那些百姓多者七八斗,少则三五斗,居然把这批粮食分掉了超过一半,雷时声本来不想认刘明遇的账,可卢象升却认下来。 所以在这个时候,天雄军各部的给养虽然改善了,倒也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最多是在数量上让天雄军的将士们吃饱。 饭自然是麦饭为主,里面杂着一点豆子,再加一条小咸鱼或者马肉,还算不错,将领甚至能喝到肉汤。 在吃饭的时候,卢象升召集天雄军的杨世恩、李重镇、雷时声等将领,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军情。 建奴对于这一次天雄军支援刘家军所部,有着充分的准备,兵力调度异常迅速而周密,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雄军所在的平安保前后左右就多了一张天罗地网。 建奴骑兵的战斗力异常强悍,蒙古轻骑来去如风,建奴重骑披甲两重当者披靡,至于锡伯飞骑就更不用说了,活脱脱一群草原狼,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狠狠咬明军一口,然后又倏地消失,跟这样的对手打,能生生被他们气疯。 不过,目前而言,建奴的主力仍旧在宽河城,仅仅是个开始而已。 “依我看,我们先在这里坚守两天,引建奴来攻,利用这坚固的营垒给予建奴重创,挫其锐气……” 不等杨世恩说完,卢象升摇摇头道:“不能在这里坚守!” 张鸿功不解地道:“为什么?” 负责天雄军辎重的李惟英尴尬的道:“因为粮食,我们这次全军轻装前进,走得太快,粮食补给只有八天!” 第109章没有什么是大炮解决不了的 听到只有八天粮食的给养,李重镇马上就急了:“你干什么吃的?” 这还真不是李惟英的锅,要说起来,这是卢象升的锅。 卢象升只是把其他人想象得太好了,刘之纶部虽然在建奴的围攻之下,人困马乏,伤亡也不算低,事实上仍有一战之力。 可惜,刘之纶压根没有想着北上,而是直接东进,趁着建奴放弃遵化城,拿下来光复遵化城的“首功”。 就算刘之纶不配合天雄军,那其实也没有什么,大明二十余万大军,云集在昌平、永平、顺天府境内,特别是永平府境内的关宁军七八千骑兵,完全可以北去长城,截断建奴的归路。 可问题是,明明卢象升已经向孙承宗求援了,可惜,卢象升太不了解关宁军了。 事实上,关宁军在辽西战场上的表现只能用“窝囊”来形容,既不能战,也不能守,每次建奴发动大规模进攻,他们都只有抱住脑袋挨揍的份。 但是到了中原战场,这帮家伙集体进入屠幼模式,曹文诏指挥一千关宁铁骑将流寇从甘肃一路撵到湖北,祖宽、祖大乐指挥三千关宁铁骑就敢悍然向高迎祥三十万大军发动进攻,与天雄军合作一举将其击溃,这类战绩那是层出不穷。 关宁军还有另外一项技能,堪称无敌。专门坑队友,坑完浙军,坑川军,坑完川军,坑天雄军,等到天雄军全军覆没之后,他们这才发现,没的坑了,队友被他们坑完了。 在战略配合上,关宁军没动,现在可轮到天雄军被动了。 卢象升还是一个要脸的人,他咳嗽一声道:“粮食补给,只是一方面,你们难道忘了?建奴手中有大炮!这种简陋的营轰是承受不住大炮轰击的,如果我们坚守营垒,建奴调大炮过来,我们就成瓮中之鳖了!” “娘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帮建奴铸出大炮的!” 明军将领一个个神色不善。本来,建奴攻坚能力差这是众所周知的,因为他们缺乏可以摧毁明军工事的重型装备,只要明军坚守城池,就能让他们碰得头破血流。可现在,这帮野猪皮也有了大量火炮,再坚守城池反而变成瓮中之鳖了,这叫人怎能不火大!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建奴还用得着造炮吗?自去年开始十月二十七日开始,永平府、遵化府沿线十四座长城关隘丢失,建奴手中现在至少不低于二百门各型火炮!” 雷时声小心翼翼地问道:“卢大人,咱们明天就拔营?” 卢象升摇摇头道:“不,我们要继续加强营垒!” 这下天雄军诸将都糊涂了你口口声声说再坚固的营垒也抵挡不住建奴大炮的轰击,绝不能在营垒中坚守,现在却又要加固营垒,这是为什么? 卢象升淡淡地笑道:“我们在这里摆出坚守营垒的姿态,引诱建奴调火炮过来,不等他们把火炮调到,我们便拔营杀出,直取宽河城,与刘家军汇合!” 杨世恩兴奋的道:“妙啊,这样一来,我们不必担心遭到大炮轰击,宽河城的守军杀出城来接应我们的时候,也不必再被火炮杀伤,真是一举两得!” 雷时声道:“是一举三得,与刘家军汇合,咱们就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了,他们手中还有三四万石粮食……”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但是,宽河城吃饭的人也不少啊,他们那边加上百姓有六七万人,三四万石粮食听上去不少,可加上咱们天雄军!” 任何账就怕细算,宽河城的粮食足够刘明遇和大明百姓吃五六十天,可是加上天雄军将近三万人马,也就意味着粮食最多只有二三十天的消耗量。 卢象升有些忧心忡忡,他虽然没有明说,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孙承宗身上,但愿孙承宗可以鼓动关宁军,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 一支军队要真正成为军队,不是把人召集在一起,然后一人发给一杆长枪或者军刀便了事的。军队,是需要气质的。 刘明遇最早的军服,是明军制式的鸳鸯战袄,可是这部分制式鸳鸯战袄只有一小部分,非刘家军的嫡系人马,没有资格拥有,后继的部分,虽然尽可能朝着鸳鸯战袄的样式改进,但是,想要制作统一的军装,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从军队的角度来考虑,制作统一的报装是必然的,可是染成红色的布帛是大明最喜庆的颜色,也是老朱同志准许百姓穿戴的颜色,无论士绅,还是商贾,再或者工匠、庶民,都可以穿红色的衣服。 但是,红色的染料却非常昂贵,最便宜的是青色,其次是黑色。其实刘明遇也想着给刘家军换装。 只要统一穿着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黑色军服,才能显示出这个时代的军队所不可能拥有的气质…… 率先换装,其实是从刘家军的辅助军种,比如火药局、枪炮局以及军械局开始的,这些辅佐局级建制,不需要穿着铠甲,刘明遇也没有让人给他们制作一套明代制式的道袍,或者短衫,而是制作成大体相当于后世的中山装,但是也有着明显的区别,虽然也是立式小圆领与中山装不同的是,增加了肩章部分的设计以及领章部分的设计,普通士兵没有肩章,只有领章,领章则是用一小块红布缝制而成。 尉级军官则是一红色肩膀,加一颗铜质五角星,中尉则为一条红杠加两颗铜质五角星,上尉则是三颗五角星。 校官则为两道红杠,一银星代表少校,两星银星目前没有授予。 目前为止,刘家军的排长、指导员,统一为少尉军衔,这只是刘家军内部军衔,唐朝军衔则作为俸禄发放的标准。储备干部,身穿带肩膀的军服,却没有领章。 连长、教导员授予上尉、副连长、则授予中尉军衔,团长则授予少校军衔,副团长则授予上尉军衔。 最困难的还是纽扣的部分,为此,刘明遇不惜熔炼部分缴获的铜钱,铸造铜质的纽扣,整体合身的中山装,无论男女都会显得非常精神。 由于生产力的原因,尽管投降了七千多名妇女,分成流水线的方式缝制衣服,可惜的是,由于缺乏缝纫机,熨烫机、成型机,所以,生产效率并不快。 在不知不觉间,宽河城内的刘家军士兵身穿黑色新式军服的士兵越来越多,这种新式军服,渐渐成为了百姓们羡慕的对象。刘家军士兵们穿上制式的军装之后,那种荣誉感和自豪感会让他们更加积极更有朝气。 战兵则没有办法,将来也会给他们发放这种新型的军服,但是铠甲的颜色,则被统一漆成了黑色。 整齐的军姿,制式的军装,严格的等级,精良的武器,这些都是一支近现代军队必不可少的组成要素,这些都是形式,但是这些形式都是几千年的军队发展史所积淀下来的精华所在。 刘明遇坚信,这些形式之所以被总结归纳出来,绝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一点上,刘明遇绝对相信过去人的经验和智慧,比起自己那可怜兮兮的创造力,前人的经验更值得依赖。 “将军!” 陈天泽看着刘明遇矗立在窗前,几乎快要半个时辰没有动弹有些担忧的问道。 刘明遇转身:“什么事?” “将军还在考虑,如何留在宽河城吗?” 刘明遇点点头道:“是啊,宽河城这块肉虽说烂些,却也并不瘦,岂能不觊觎垂涎,只不过害怕引起朝中震动……” 陈天泽淡淡的一笑:“将军,近水楼台,未必先得月!” “哦!” 刘明遇望着陈天泽道:“愿闻其详!” “如的朝廷,就好像三国时候的益州,肉很肥,其主暗弱不能守,张鲁、曹操、刘备都想要,只不过大家都想做刘备,先挂这么一长面子好看不是?” “只怕不是这样,建奴破关中,来京城,都是另有目的的……” “将军,心怀天下,天泽以为,暂时当避其锋芒,蛰伏待机!” 陈天泽有些不好意思指责刘明遇,这是给刘明遇面子,他才是一个镇国将军,看上去,武职二品,已经算是一号人物了,可问题是,大明的文官二品,才是勉强算上大佬,可以自立山头。 包括现在的卢象升都没有资格另立山头。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这块肉太肥!” “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陈天泽语重心长的道:“贪婪……要不得!”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某也知道,此时应该广积粮,深挖洞,高筑墙,缓称王!” “正是如此!” 刘明遇也明白,军队的快速扩充固然是件好事,却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特别是刘家军这个集团,目前太虚。 刘明遇给将士们画了巨大的画饼,这些画饼都是空头支票,却经不起推敲,一旦有人在军中散播不利的传言,流言四起,刘家军就会变成如同火山爆发。 目前,刘家军只能苦练内功,可惜,不知道现在天雄军那里怎么样了。 独立面对建奴八旗精锐,刘明遇也是一筹莫展。 …… 按照卢象升的计划,天雄军第二天继续加固他们的营垒,对在营垒外面往来驰骋的建奴骑兵视而不见,但如果对方靠得近了,他们也不会客气,抄起弓弩就射,然后出去割首级。他们把挖出来的泥土和从林子里收集到的树枝一起拌成泥浆,糊在栅栏上,这样,栅栏就不怕火烧了。 豪格看着明军跟土拨鼠似的一个劲的修补地球,不禁一头雾水:“这些明狗在搞什么鬼?难不成他们打定主意赖在这里不动,不管宽河城的守军的死活了?” 岳托道:“他们是想引我们进攻,好依托营垒给予我军大量杀伤!” 豪格唾了一口痰:“想得美!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我等面前献丑!只要我们调几门大炮过来,再坚固的营垒也会被轰得七凌八落,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倚仗的!” 第110章平安保血战 当然,从宽河调炮这种事情,并不是豪格说了算的。这需要皇太极同意,然而,这个提议到了皇太极面前,仅仅过了片刻,皇太极就同意了。 与天雄军不同,刘家军的火炮与天雄军相比,数量上并不占优势,刘家军共计加上缴获的佛郎机火炮,才三十二门,而天雄军除了杨世恩所部只有十四门,像李重镇、雷时声所部都是二十六门,天雄军全军佛郎机火炮加在一起,总共是六十六门,是刘家军的两倍多。 火炮多,代不代表战斗力就强。 仅仅鲍承先麾下的佛郎机火炮就七十多门,还有六门三千斤重的红夷大炮,从数量上是刘家军的两倍半,但是红夷大炮没有运上来,佛郎机火炮则无法与刘家军对射。 要不然,会被打得很惨。 刘明遇则是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巨人,他早就从后世知道佛郎机火炮的优势和缺点,在经过火药局千总张迎九改进成颗粒式的黑火药,增加了火药的爆炸威力,其次是让枪炮局改进了火炮子炮的尺寸,让佛郎机的母炮与子炮之间的间隙几乎为零。 这样以来,同样口径的佛郎机火炮,刘家军的火炮不仅射程更远,威力也更大。在明明知道与刘家军炮战占不到便宜的情况下,皇太极自然同意了豪格的提议,调鲍承先所部的火炮,进攻天雄军的平安保大营。 虽然说宽河城距离平安保也就是四五十里的样子,然而,这个距离,在后世,自行式火炮,甚至不用挪动发射阵地,一个电话过去,随即可以展开炮击。 只不过,鲍承先的炮兵所部足足用了两整天的时间,这才把佛郎机火炮拉过去,至于红夷大炮,则需要时间更长。 并不是鲍承先有意磨蹭,则是因为建奴内部的严重不平等,汉军在建奴眼中,其实就是炮灰,也是消耗品。刘家军和天雄军都是尽可能的把有限的骡马,提供给炮兵,让火炮可以在骡马的拖拽之下,勉强跟得上部队行军。 鲍承先所部则恰恰相反,原本明军骑兵投降建奴,也会被剥夺掉骑马的机会,骑兵直接变成步兵使用,也只要建奴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至于炮兵,那也只能是用人拉人推的方式行军。 别看一头骡子不起眼,五六个人还没有一头骡子有劲,所以,用了三天时间完成炮兵转移五六十里路。 经过三天的时间,卢象升基本上对关宁军不抱希望了,对于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只能依靠天雄军自己了。 然而第三天的大早上,开始刮起了狂风,狂风把天雄军的军旗吹得猎猎作响。 虽然此时水土流失不像后世那么严重,但是,在狂风的作用下,能见度非常低。 “天助大金!” 此时的风级,差不多相当于八九级大风,不时的有树叶被风吹掉,也有的帐篷也被狂风卷走。 按说如此强劲的大风,对于弓弩的影响将是致命的,哪怕是天雄军的弓弩,在逆风的情况下,射程不及平时的一半,而顺风的情况下,弓箭的射程却可以增加将近一倍。 攻守之势顺间逆转。 卢象升眯起眼睛,神色有些黯然:“看来,老天爷不肯占在大明这一边!” 杨世恩不解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咱们防守,建奴进攻,他们占着上风位,这仗……” 不等卢象升的话说完,在西北方向,传来阵阵“呜呜”的牛角号声,建奴准备进攻了。 可惜,天气骤变,视线严重受阻,无论是下风口,还是上风口,视线不超过三十米,巨大的大风,都成为了建奴的帮凶。 壕沟里面的天雄军士兵,不用建奴打,光这阵狂风,就已经弄得灰头土脸了。 宽河城的房屋虽然经过修缮,可问题是大部分房子勉强可以遮风避雨,前提是不出现这种恶劣天气。 早在早上刚刚起风,到现在为止,出现一百多间房屋,连屋顶被吹飞了,还有几十间房屋出现了坍塌。 “这点风怕什么,救人!” “医护兵,过来两个人!” 刘明遇一边指挥着刘家军救治被房屋掩埋的士兵,一边稳住恐惧的百姓。 陈天泽将一条毛巾递给满脸灰尘的刘明遇。 刘明遇接着毛巾,擦擦脸,终于好受了一点。 “将军,卢大人那里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刘明遇笑道:“他能有什么麻烦!” “这种鬼天气,火枪是没有办法装药的,弓弩也发挥不了作用的,迎接他们的,恐怕只能是一场屠杀了。” 刘明遇唉声叹气的道:“这倒是一个机会,全军将士集合!” “将军……将军!” “跟建奴大战一场,岂不痛快?” “将军,您倒是痛快了,接下来可怎么办?也不想想我们刘家军才多少家底,经得起折腾么?” 刘明遇没有理会陈天泽,他朗声道:“军法局,接管全城!” “是!” “第一团、第二团、第三团、第四团、第五团、骑兵团,团级、连级军官到军部集合!” “遵命!” 刘明遇回到军部,在军部中庭,刘明遇盯着墙壁上的地图。 随着接到命令的连长、教导员,或团长、督导员全部抵达军部会议室内。 “关门!” 随着房间的门被关上,空中的风噪被房门隔绝在外面。 刘明遇望着众军官道:“咱们是军人,不是商人,商人做生意,要反复计算得失,但是军人不会,军人不是光能占便宜,在需要的时候,哪怕是明明知道敌众我寡,哪怕是有去无回,该打的时候,必须得打,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任何军队都是用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就像那个时候猴子打跑了美丽奸,有了迷之自信,认为美丽奸第一,老大哥世界第二,他们自己就是世界第三。 那个时候,他们狂得没边了。 现在的刘家军其实就是这种情况,他们跟着刘明遇,仗没少打,而且几乎每战全胜,不仅仅不会像其他明军一样,恐惧建奴,反而认为建奴没啥了不起。 陈天泽劝道:“将军,仗肯定是要打的,但不能瞎打一气,那种必败无疑的仗更是万万不能打!” 刘永顺的语气有些不善,他盯着陈天泽道:“你是在说,我们刘将军必败无疑?” 陈天泽看着在场的刘家军诸将,急忙解释道:“我可没有这么说过,只是替将军捏把汗!” “行了,不要争吵!” 刘明遇摆摆手道:“马上命令伙头军做饭,半个时辰之后,全军战兵开始就餐,一刻钟就餐完结,全军跟我着,踏平建奴!” “踏平建奴!” 就在刘明遇准备率领刘家军向建奴,发起进攻的时候,建奴却率先趁着上风口,向天雄军发起了进攻! 第111章天神之威 平安保,天雄军大营前,建奴大军人喊马嘶,一片片颜色各异的旗帜汇成一股骇人的浪潮,他们的战马嘶鸣,进攻开始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成了建奴的帮凶,他们将枯萎的砸草卷成一捆草团,这些草柱其实是建奴大营中的草料,也是战马的必须品。 可是为了攻克天雄军的大营,这种草料也顾不得消耗了,一捆捆草团,被建奴用绳子扎实,在巨风的作用下,这草团开始向天雄军的大营滚动而去。 随着一颗颗草团滚入天雄军挖好的壕沟内,就这样,一道道壕沟在巨风的帮助下,快速被填平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壕沟被这样填平,建奴骑兵在命令之下,朝着天雄军大营冲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从建奴大军身上迸出的杀气也越来越浓,令天地为之失色。鬼才知道后金到底来了几个旗的精锐,放眼望去,尽是一大片一大片涌动的旗帜,一大片一大片雪亮的甲光。 卢象升打量着建奴骑兵,由衷赞叹道:“怒马强弓,来去如风,不愧是百战劲旅!” 他随即一扬手,鼓手咚咚咚连敲三下。 非常可惜,现在的建奴占据着上风位,在越过第一道壕沟之后,建奴骑兵开始向天雄军阵营方向发射箭雨。 刚刚一交手,天雄军就吃了大亏,没有办法,谁让建奴占据了上风位呢? 好在天雄军还有胸墙可以依托,否则仅仅几轮箭雨,就把天雄军给射崩了。 建奴的看家本领,并不是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骑射,而是列阵对射和披重甲持长兵反复冲阵! 女真是一个渔猎民族,并非游牧民族,他们刚起家时可没有那么多弓马娴熟的弓骑兵,也没有那么多战马,因此他们的主力并非骑兵,而是骑马步兵。 步兵骑着战马到达战场,下马作战,一举击溃明军之后再上马追杀,很少有骑着马直接冲阵的。 他们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固然是因为女真健儿凶悍绝伦,艰苦卓绝的环境和从小到大非人的训练早早将这些女真战士变成了一台台可怕的杀人机器,他们个个膂力过人,武艺精熟,给副强弓就能在五十步内百发百中,给副重甲一柄长刀就能充当重装步兵陷阵死战,给匹马他们马上又变成了精锐的骑兵,追杀逃敌如附骨之蛆,在这个时代,他们是亚洲最为强悍的武力,没有之一! 但他们崛起得如此迅速,却也跟明朝财政破产,明军装备质量越来越低劣脱不了关系,明军的火枪还不如他们的弓箭有杀伤力,明军那口径小得可怜的鸟铣,还从来没有射穿过他们的死兵的铠甲,而他们的破甲重箭却可以很轻松的射穿明军的盔甲,往往没有等到短兵相接,几轮箭雨过去明军就垮了。 现在大批建奴精锐下马作战,算是很看得起天雄军了。 建奴攻势非常犀利,而天雄军的伤亡也逞直线上升。 “报大人,前营六道壕沟全部失守,前营顶不住了!” 卢象升转身望着雷时声道:“右营接替前营,交替掩护,缓步后撤!” 在前营的刘明遇部独立作战以来,前营基本上三大主力战兵之中最废物的一个,这才多长时间? 从进攻开始现在,半个时辰,仅仅是半个时辰,前营就扛不住了? 雷时声所部在接替杨世恩所部后退的时候,以一百多辆偏厢战车,缓缓推进,总算在天雄军前营崩溃之前,阻止住了前营的崩溃。 与刘明遇相比,雷时声的本钱远远没有刘明遇所部厚实,他们阵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很多独轮车。 这种独轮车,有点像后世的马克沁机枪的两侧就有护盾,带着一个竖起来护盾,然而,在这个时候,风终于小了一些。 随着能见度的扩大,天雄军的反冲锋开始了,他们就这样推着这种带着护盾的独轮车前进,但是推车的天雄军士兵,却不时的倒下,但是重箭倒下的天雄军士兵,马上就会被替换下来,活着的士兵,继续推着独车轮前进。 按说,用偏厢战车掩护步兵进攻,这是明军的习惯性做法,可是他们用偏厢战车,护住左右两翼,正中间的位置却派这种小独轮车进攻,而且伤亡很多。 差不多二百多辆独轮车后面,已经倒上密密麻麻上千人。 “这些天雄军士兵怎么了?嫌命长?上来送死?” 皇太极眉头蹙起,显然明军这种反常的战术让他感到困惑,这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 莽古尔泰则没想这么多,只是冷笑道:“上来送死么?成全你们!” 随着莽古尔泰的一声令下,建奴两千弓箭手停了下来,扎住阵脚,几面令旗高高举起,再重重挥落,前排的弓箭手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系着红绳的箭搭在弦上一拉,强弓被拉至八分满,箭镞斜斜指向天雄军,再一松手,寒芒乱窜。 数百支上千支利箭划空而起,再雨点般落下,斜斜插在五十步外,几百根红绳在风中舞动,份外显眼。他们用这一排箭标出了最佳的抛射射界,对于天雄军而言,那一根根系在羽箭末端的红绳就是黑白无常手中的绞索,踩到了这道线,死神的镰刀立即就会狠狠砍落,收割生命! “呦呵,还真不怕死!” 莽古尔泰大吼道:“放箭!” 让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呼啸声席卷战场,两千多张强弓同时张开,锋锐无比的利箭暴射而出,划过一道斜斜的弧线,直扑天雄军士兵,密如斜雨! 利箭倾泄而下,射在天雄军的脸部、胸口、脖子,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响成一片,原本严密的队列瞬间多了一个个缺口,中箭倒地的士兵捂着伤口,身体痉挛着,痛苦不堪,但硬是没有人吭上一声。后排没有中箭的士兵沉默的上前一步,被打出来的缺口马上被填补了,队列继续往前推进。 现在的天雄军与曽国藩的湘军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依靠亲族和血缘关系凝聚起来的军队,唯一的区别大名府是燕赵男儿。 在面自己的亲人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勇敢地人是不会掉头就跑的,只要不是怂包,他们都会咬着牙拼命,报仇。 现在的这次进攻,就是这样。 这些天雄军将士,红着眼睛,推着独轮车,缓缓前进,他们仿佛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嘶吼道:“报仇,报仇!” 莽古尔泰大喝:“放箭,放箭!” “咻咻咻……” 又是一阵箭雨倾泄过去,狂风般扫过,天雄军士兵成丛倒下。他们的盔甲质量不错,在这个距离完全可以承受住轻箭的直接命中,但是四肢、脸部和脖子却得不到这么好的保护,倒下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这几个部位中箭的。 这两千后金弓箭手确实训练有素,能够瞬间连发三箭,密集的箭雨让天难军死伤惨重。 杨世恩、雷时声、李重镇都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了。 这样打法分明就是让那些天雄军士兵去送死,而且是毫无价值的送死,哪有这样打仗的! 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选择。 天雄军与刘家军一样,在近战搏杀方向,远远不是建奴的对手,他们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必须有人去牺牲,拉近这个距离。 这完全是一锤子买卖,胜则皆大欢喜,败则一败涂地。 即便是伤亡惨重,雷时声所部的伤亡,已经接近了三分之一,几乎每一辆独轮车的手柄上,已经沾满了血迹。 当然,现在的天雄军的伤兵非常多,阵亡的数字较少,除非是被建奴射中脖子,或者面部,否则他们也不至于立即阵亡。 可无论如何,这种亡命进攻的架势,反而把建奴给吓住了。 皇太极看得清楚,微微点头道:“天雄军不动如山,侵掠如火,这才是真正的精锐之师!” 莽古尔泰搓着手掌大笑:“这样的对手打起来才够味!” 岳托则看着被部署在左右两翼和后面的骑兵,觉得很费解:“卢象升是不是疯了?居然把骑兵放在后面,让步兵打先锋!” 皇太极道:“不是疯了,是自信!他自信用步兵就能抵挡住大金铁骑的冲击!” 即使是倒下了两三千人,天雄军的进攻,依旧没有停止。 后金弓箭手瞪大了眼睛。 莽古尔泰瞪大了眼睛。 皇太极更是瞪大了眼睛。 阿巴泰、豪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这些眼高于顶的建奴大将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些明军就不知道害怕吗? 这些明军就不知道疼吗? 为什么这么多人中箭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呻吟出声,竟然没有一个人往倒地的战友看上一眼? 就在这时,建奴有一名不起眼的马夫,这位正是镶黄旗的原甲喇额真车尔恪,不过在丢弃良乡县城的时候,他被剥夺了一切爵位,贬为最低等的奴隶,就是披甲人的奴隶,如果放在影视剧里,那就是发配宁古塔了。 “汗王,我要见汗王……” 不等车尔恪说完,一个鞭子抽了过来。 “狗一般的奴才,你想见汗王就见汗王,爷也想见汗王呢!” 车尔恪不顾脸上的伤痕,急忙大吼:“我要见汗王!” 只是非常可惜,车尔恪失去了见皇太极的可能,而皇太极也不知道,因为建奴的这种等级森严的制度,他失去了唯一的胜利机会。 看着一辆辆独轮车,车尔恪想到了博罗所部的遭遇,他想提醒皇太极注意这些独轮车,只是非常可惜,皇太极发觉得太晚了。 莽古尔泰看着近在咫尺的天雄军士兵,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亡魂直冒:“换破甲重箭……快!” 不等莽古尔泰说完,雷时声举着的破军刀狠狠劈下来。 “点火!” 随着一辆辆独轮车开始点火,火药引信燃烧的嗤嗤声开始响起,一辆辆独轮车丢在原地,而一名名推着独轮车的天雄军士兵,纷纷调头就跑。 这一跑反而让建奴有些莫名奇妙:“他们怎么跑了?” 没有人可以回答建奴的问题。 仅仅一瞬间,一颗颗橘红色的火球,在建奴阵中开始升起。 “轰轰……” 独轮车上的一桶桶火药乒乒乓乓的炸开,将来不及躲避的活人死人一并掀上半空。饶是建奴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看到那炼狱般的火海也不禁骇然变色!就连天雄军也不禁面色发白,疑是鬼神震怒。 第112章建奴暗无天日的一天 两百多辆独轮车,这是右营雷时声部可以拿出最豪华的阵营,二百多桶五十斤重的火药,也就是一万余斤火药。 这相当于两百多颗一五五毫米的榴弹炮炮弹爆炸的威力,当然,就威力稍小,也小不到哪里去。 建奴前锋两千余名弓箭手,此时被这两百多桶火药炸得七零八落,几乎是一扫而空,尸体横卧一地,伤员捂着伤口满地打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鲜血从狰狞的创口喷涌而出,在地上积了一汪又一汪…… 杨世恩瞠目结舌的道:“这这仗还能这样打?” 李重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是刘明遇发明的战术……” 杨世恩仿佛没有听到这话,他的脸色都变了:“可怕,可怕!” 莽古尔也变了脸色,这么多正蓝旗的健儿,一眨眼间便倒下了,他们从几岁开始便苦练武艺,打磨力气,十六岁就开始上阵打仗,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这一身本领…… 而现在,大明的士兵,只是推着一辆辆独车车,就将他们的命给报销了! 莽古尔泰两眼血红,放声咆哮道:“射!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可惜,现在的莽古尔泰仿佛像大明那些站着说话永远不会腰疼的御史言官,不站在战场中央,永远体会不到二百多桶,一万余斤黑火药爆炸的威力。 更何况,这些火药可是杂了佐料的。刘明遇曾经向卢象升解释过火药爆炸,以及增加威力的办法,比如说,像这种火药桶爆炸,威力其实并算大,如果里面加上铁钉,或者石子,一旦爆炸,威力绝对够劲。 身在战场中央的建奴,有的表面上没有任何伤口,可是他们的内脏已经被全部震碎,眼睛、鼻子、嘴、耳朵都在潺潺流血……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前锋的建奴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回过神,只想离开这个残酷的现场,这个让他们产生了噩梦的修罗场。 后面的建奴想往前冲,前面的建奴想往后跑,你拥我挤乱成一团。 在这个没有人注意的时候,马蹄声响起。 卢象升率领天雄军骑兵营,向建奴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一名建奴牛录额真试图把一名吓傻的建奴拍醒。 就在这时,一柄寒光闪闪的破军刀从他身后出现,只见刀光一闪,这名建奴牛录额真的脑袋就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地上。 建奴就算是不想后退也没有办法了,天雄军的骑兵虽然是逆风进攻,可是他们面对的却是建奴混乱的步兵和吓傻的弓箭手,本身就没有什么近战能力。 一场撕杀,反而让天雄军掌握住了节奏。 就在卢象升率领天雄军骑兵趁乱杀出来的时候,宽河城的刘家军也开始行动了。 刘家军利用了顺风的情况下,建奴大营方面能见度不高,也就是二三十米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风燥非常大。 刘家军的第五团,包括从各团抽调出来的虎蹲炮、飞雷炮组成庞大的炮兵进攻部队,趁着建奴无法看清面前的情况。 一口气摸到了距离宽河城刘家军阵营五里外的建奴大营,这个地方距离宽河城南城门足足有十五里之多。 “这个机会,可不多啊,能把大炮架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那滋味,非常酸爽!” 在八九级的大风情况下,在后世的火炮和步枪,肯定不会受到影响,当然,其实佛郎机火炮影响也不大,毕竟,这是直接把子炮点燃就可以了。能见度,确实是会影响精准炮击! 与天雄军的防御不一样,刘家军是进攻固定目标,需要轰击的目标,早已是侦察好的,影响可以说有,但是不大。 建奴毫不发觉,刘明军就带着刘家军的三十二门佛郎机火炮、四门红夷大炮、十六门飞雷炮、四十余门护盾炮,直接一口气摸到建奴大营前。 或许是因为吃定了大明军队不敢主动进攻建奴的大营,建奴的大营,连明军的普通战营都算不上,不仅仅没有壕沟,也没有望塔,营墙之类的东西。 别说防御敌人进攻,估计连羊都防不住。 建奴没有人发现这个致命的问题。 “禀告将军,准备完毕!” “自由开炮!” 随着刘明遇命令下达,刘家军的火炮火力全开。 正在大营里喝着马奶酒,或者吹牛扯淡,或是躺着休息的建奴,顿时遭殃了。 一枚枚炮弹仿佛像不要钱似地砸向建奴大营,建奴大营顿时乱作一团。 直到刘家军的火炮打得炮管发红,建奴也没有成功向刘家军的炮兵阵地发起进攻,不过在这个时候,建奴要么趁机撤退,要么就死在大营中。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刘家军的火炮停止轰击,这个时候,狂风终于减弱了。 硝烟散去,但血腥味去笼罩了整个战场,令人作呕。 崇祯三年二月二十七日,这对于建奴来说,绝对是暗无天日的一天。 在平安保方向,建奴集结了三十七个牛录,共计一万余人马,向天雄军大营发起进攻,这场顺风之战,建奴先胜后败,被天雄军用五千余人伤亡的代价,成功把火药桶送到了建奴的军阵之中引爆。 于是,局面瞬间逆转。 卢象升率领天雄军以骑兵营为前锋,全军压上去,一直追杀建奴二十余里,建奴死伤惨重,至少有四五千余名精锐死在平安保。 这还没有完,位于宽河城外的建奴大营遭遇了刘家军的火炮抵近式轰击,刘家军向建奴大营发射了将近两千枚炮弹。 整个大营被炸得一片狼藉,特别是汉军步兵约两千余人被炸死,四千余人投降,建奴损失将近三千人马。 面对如此惨景,建奴沉默了。 此时,一北一南,两处战场上,那一堆堆的尸体和在血泊中痛苦地蠕动的伤兵,发出微弱的惨叫。 皇太极大目瞪口呆。 岳托瞠目结舌。 特别是从京城刚刚再次回来的宦官王勇,他的下巴险些脱臼了:“这这么快就打垮了建奴,你们的步兵这么厉害!!!” 第113章急转而下 “这俘虏得有三千多人吧?” 王勇的目光从黑压压的俘虏身上扫过去,只是有些遗憾,这些俘虏大部分都是剃头的假建奴,也是建奴的汉军旗。 虽然这些俘虏也算战功,不过质量明显比建奴要低的多。 “伤亡情况怎么样?” 刘明遇不会直接问各团团长,而是直接询问军法局。军法局负责统计各团、各连的战损情况与战功情况。 对于弄虚作假这一点,刘明遇深恶痛绝的。各连都有军法队,经过各排、连汇报,军法队初步审核,与上级一级军队司汇总以后,这个结果才会统计在刘明遇的手中。 “一百四十七人战死,四百五十一人受伤,其中重伤员约一百四十余人!” 刘明遇的眉头皱起:“怎么伤亡这么多?” 在胜利的时候,一定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别看刘家军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事实上这次胜仗,与刘家军的战斗力关联不大,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天气。狂风卷起了沙尘,影响了建奴的视线,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建奴不可能让刘家军摸到他们的大营跟前。 更不可能取得如此战果。 孙长庚道:“多吗?” “大炮顶在建奴的大营跟着轰,还打成这个烂样,难道不多吗?” “将军,您可知道咱们斩首多少?” “多少?” “咱们这一战可是斩首两千八百多余级,受伤的还有一千四百余人,其中还有八百余级建奴……” 平心而论,这一场仗打得应该是刘家军自从成军以来,伤亡悬殊最大的一次,敌我伤亡比例达到了将近二十比一,阵亡比达到了二十比一。 哪怕这一仗打的大部分都是汉军,能打出这样的交换比,已经是非常吓人了。 刘明遇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道:“六比一,马马虎虎。回去还要加强训练,长枪兵、破刀手之间的配合还不够默契,需要加强磨合,不过考虑到我们只训练了不到两个月,这样的表现算不错了。” 这就是职业军队与封建军队的区别,建奴固然悍勇,训练固然有素,但是山头主义非常严重,打起来狼上狗不上,难以形成合力,一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往往可以很轻松的击败比他们多出数倍的封建军队。 当然,现在的刘家军还没有真正进行残酷的白刃战作战训练,一旦完成系统的训练,到那个时候,不把建奴打出屎来,算他们拉得干净了。 “哎呦,王公公来了!” 刘明遇看着王勇到来,心中甚是开心,上一次还在百草山的时候,王勇曾抵达过刘家军的大营,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结下了善缘。 在明朝这个时代,刘明遇非常清楚官场中的潜规则,他也不像明朝的文臣,对宦官有着严重的歧视。 事实上,无论是任何人,都会占在自己最为有利的位置考虑和处理问题,好人会办坏事,坏人也有可能办好事。 现在刘家军正在押解着俘虏,打扫战场,全军士兵也喜气洋洋。 当然,平心而论,这一战,刘家军虽然打了建奴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战果主要是汉军和解救下来的大明百姓,真正的建奴杀伤并不算太多。 “将军威武!” “小刘将军,恭喜,恭喜!” 刘明遇从缴获的镶红旗牛录旗,递给王勇:“王公公,这是战场上缴获的牛录旗!” 王勇展开这面旗子,随即牛录旗迎风猎猎作响。 “这倒是新奇!” 王勇感叹道:“大明与建奴多次交手,这种旗还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 刘明遇伸手一找,又是一面牛录旗,随手递给王勇。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当初在石门镇之战的时候,好像还缴获了一面甲喇额真旗,这是正白旗甲喇额真英俄尔岱的战旗。 这是刘明遇固有的观念,他只是认为,建奴的一个甲喇额真旗应该不算什么宝贵的东西,更何况,这样的旗帜,只要看过一眼,仿造起来实在太容易了。这些旗帜既不是统一制式,而且大小不一。 就比如这面镶红旗的牛录旗,比这面镶蓝牛录旗要大一些,一面是长方形,一面是三角形,一面是用普通的棉布制成,一面则是用葛布制成。 刘明遇望着刘富贵道:“富贵,石门之战,咱们缴获的甲喇额真旗,还有吗?” “这个……” 刘富贵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起:“我回去找找!” “王公公,我这边可以找到几面牛录旗,还有一面甲喇额真旗,等你回去的时候,带着回去,让陛下开心开心!” 王勇格格一笑:“这次咱家来,那就不准备回去了!” “不准备回去了?” 刘明遇不解的问道:“王公公的意思是……” “小刘将军!” 王勇的目光落在刘富平和周围的亲卫身上,接着文绉绉的道:“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 刘明遇摆摆手,周围的刘家军亲卫连的士兵,迅速展开,形成一个方圆百步的空心地更地带。 “皇爷对孙阁老和关宁军非常不满,对于卢大人则甚是满意!” 王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压低声音道:“卢大人高升了!” 因为勤王之功,卢象升已经提前完成了普通地方官员到封疆大吏的转变,正式外放,组织天雄军,担任北直隶左参政,兼按察副使,这可是质变,而非量变。 “卢大人还没有来得及赴任吧?” “对啊!但是没有赴任,不代表不能升官啊!” “这次卢大人升到什么官了?” “据说,准备提到兵部侍郎(加衔)、副都御史(加衔)、保定府巡抚!” “嘶!” 刘明遇深吸一口气。他这才发现,随着他这只异世蝴蝶的翅膀一煽,历史的车轮已经悄然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方向。 在原本的历史上,卢象升只管广平府、顺德府、大名府三府,现在则成为保定府巡抚,管辖北直隶的保定府、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河间府六府,虽然没有挂名北直隶巡抚,却是事实上的北直隶巡抚。 刘明遇此时也在感叹卢象升际遇,原来卢象升只是右参政,等于上高低配。现在好了,挂着兵部侍郎、等于是正二品,与原蓟辽督师袁崇焕级别一样,都是正二品督臣,但是职权确实是没有袁崇焕大。 打扫战场或战后总结之类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刘明遇亲自管。 刘明遇带着亲兵,与王勇一起前往宽河城的刘家军军部。 虽然王勇没有名说,但是,他要成为刘家军的监军,这就说明,刘家军脱离天雄军,单独成立一镇,基本上已经在操作之内了。 要知道,不是一镇总兵,可没有资格享受宦官监军的待遇。 既然是一镇总兵,那么驻地和防区,可算是天壤之别。 大明的宣府、大同和山海关,各镇总兵之间,最富庶的地方,其实登莱镇,最苦逼的地方则是东江镇,也就是毛文龙的老部队。 为了招呼王勇,刘明遇还特意,趁着王勇不注意,从系统商城里花了一百多两银子,置办了一些菜和酒水。 刘明遇系统商城,比后世的淘宝和某多还商品还要多,关键是不需要配送,只需要购买,有足够的场地,无人观察的情况下,货物就会凭空出现。 两只烧鸡,两只烤鸭,一条鱼,一只火腿,还有莲藕、罐头等食物,这些东西交给伙夫,简单处理一下,就烹饪了一大桌,十几道菜肴。 宦官虽然看上去不错,可是事实上待遇就是那么回事,王勇看着满桌精致的菜肴,朝着刘明遇拱手道:“小刘将军,破费了!” “不破费,给公公接见洗尘,怎么能叫破费呢!” 刘明遇笑道:“公公,你也别小刘将军,小刘将军的称呼某,叫我拱辰既可!” 王勇与刘明遇客套一番,拿起筷子吃得非常香甜。 酒也是系统里兑换的,虽然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佳酿了,毕竟,汾酒也算是名酒之一。 这可是用二十八个积分兑换的汾酒二十年陈酿。 “好酒!” 王勇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又拿起酒壶,给刘明遇斟满酒,笑道:“拱辰,这世道艰辛啊,整个北直隶连年旱灾蝗灾接连不断,无数黎民流离失所,想吃上一顿饱饭是越来越不容易了。” 刘明遇与王勇在一起大吃大喝的时候,皇太极却心态崩溃了。 皇太极的心情很差,他带着一大票小弟入关,可不是为了打一场尸山海血的攻坚战的。然而。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莽古尔泰麾下两千余名弓箭手,几乎在一个瞬间,就被天雄军炸得七零八落,随后卢象升率领天雄军骑兵在前,全军压上。 这一仗,可把建奴给打疼了。 正蓝旗损失两三千人,已经算是废了,几乎没有再战之力。加镶蓝旗,也元气大伤,镶红旗伤筋动骨…… 损失惨重且不说,问题的关键是,这场仗,一步一步偏离了他的预期。 虽然大帐中有众多来自蒙古大草原的美女歌舞助兴,但是众人都不大提得起兴致来,虽然大帐里烧烤着肥嫩的烤全羊,但是却也提不起皇太极的兴趣。 皇太极一脸厌烦的挥手让那些正在卖力地载歌载舞的蒙古美女退下,众贝勒心有戚戚焉。 败仗就是败仗,再怎么粉饰,也是败仗。 皇太极还是在感叹,明朝到底是底子厚啊,浑河之战损失十数万人马,辽锦之战,宁远之战,又损失四万余人马,加起来足足二十万人马。 如果算是这次入关,明朝不算百姓损失,折在后金马蹄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三十万人马。 然而问题是,明朝损失这三十万人马,依旧元气未伤,特别是天雄军,还有刘之纶部,加上刘家军。 对,其实大明建制中,多了多支刘家军,一支以刘之纶为首,是大刘家军,刘明遇则为小刘家军。 想啃下这天雄军大营,不知道得费多少心思,死多少人了,这种仗一向是皇太极是不怎么愿意打的,就他们这点本钱,打得起几次这样的硬仗? 范文程道:“大汗,我感觉,我们必须谨慎……” 不等范文程说完,岳托沉声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114章建奴露怯 范文程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孙承宗动了!”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据我掌握的情报,孙承宗已经完成了杨国栋,侯世禄,马世龙等所部的整合!” 大明的军备废弛,边军战斗力低下,其实主要原因是文臣造成的,也就是长期以来养成的文臣与武臣不信任。 但是,这个要跟谁。 祖大寿见崇祯扣压了袁崇焕要制其罪,吓得祖大寿一口气跑到广宁城。后来,总算消除了双方的误会。但是关宁军出工不出力。 也就是说,名义上,这次战略全面反攻,是孙承宗指挥三路大军二三十万人马,分别以祖大寿、刘之纶、卢象升三个为指挥,。 可事实上,真正动弹的只有刘之纶部一万余人马,卢象升所部不到三万人马,在建奴主力大军在皇太极的率领下出关,仅留阿敏以及麾下不到一万六千人马防守长城防线十四座关隘。这一万六千余人马,其中超过三分之二,不是大明的降军,就是蒙古仆从军,真正的建奴八旗精锐只有六千余人马。 经过反复试探之后,杨国栋、马世龙、侯世禄包括刘策、张春等文武大臣,开始全面反攻永平府。 阿敏根本就抵达不住大明军队的全线反扑,可以说是,现在的长城防线全线告急! 听到这话,莽古尔泰有些不服气的道:“那又如何?就凭那些手下败将……” 不等莽古尔泰说完,岳托反驳道:“手下败将?说得轻松,二三十万明军,若是站着不动,你能杀几人?累也得把你累死!” “你……”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 皇太极的心情更加烦躁。 就在这时,一名捧着海冬青的亲卫走进来,将鹰信递到皇太极手中。 皇太极看完信鸽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皇太极也是打了半辈子仗的老鸟,很容易别看这封密信没头没尾,却非常容易看出真假。 “启禀大汗,奴才刚刚侦知,京师向宽河城送了五万斤火药!” “什么?五万斤!” 皇太极听到这话,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最重的五千斤红夷大炮,每一炮炮弹耗费火药二十斤,那么五万斤,足够刘家军发射两千五百余枚炮弹。 如果是三千斤重的红夷大炮,那么足可以发射一万余枚炮弹。 皇太极其实并不知道是,这并不是五万斤火药,而是五万斤硝石与硫磺,木炭这种东西,反而没有要。 刘明遇有张迎九这名会制造火药的大师,可以制造威力更大的颗粒式火药,有馒头不吃窝窝头,这是刘明遇的行事风格。 五万斤的硝石和硫磺,足够刘明遇配制六万余斤颗粒式火药。 无论是五万斤还是六万斤,其实对于建奴来说,意义不大。 皇太极没有冲身边的人发火,而是立即下令道:“阿济格,豪格,多铎、阿巴泰,蛮古尔泰古!” “奴才在!” “把你们的人全部散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这支车队!” “是!” 皇太极望着众贝勒一脸郑重:“如果让卢象升得到这批火药,咱们不用打天雄军了,连他会用火咱们都给埋了!” “遵命!” …… 平安保天雄大营,与建奴大营的沉闷不同,此时的天雄军非常兴奋。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建奴的主力部队,仅仅排在最前面的弓箭手就足足两千余人,差不多六七牛录。 在这个时期的建奴大明野战兵团的时候,兵力对比基本上就是一v八左右,两千余名建奴弓箭手,足以轻松击溃明军一支两万人的野战军团。 在开打之前,天雄军最多也就能硬扛两三千名建奴,结果天雄军在付出三四千人的伤亡后,二百多辆独轮车把建奴前锋营击溃了。而在后面的追击过程中,丝毫没有落下下风,基本上是一个换一个,大家都不断有人倒下,地上尸体叠起了好几层,污血横流。 看着横卧一地的建奴尸体,天雄军还是发出震天响的欢呼,他们赢了,他们真的在野战中击退了看似不可战胜的建奴八旗劲旅,他们做到了! 雷时声流着口水道:“好多首级啊!要是把这些首级割下来送到京城报捷,京城想不震动都不可能了!” 一些天雄军士兵迫不及待的离开队列上前割首级,这些都都是战功哪! 事实上,天雄军的士兵们,此时就像丰收后的农民,就差手舞足蹈了。 与所有兴奋的天雄军将士不同,卢象升非常冷静,他冷冷地下达命令:“立即拔营出发,目标宽河城!” 卢象升非常清楚,时间并不在站在天雄军这一边,也可以说是不站在大明这一边,天雄军的粮食只剩不到四天的消耗量,虽然今天缴获了两三千匹马尸,还有一部分战马,就算如此,消耗也仅仅比四天稍多一些。 坚持四天与坚持八天,对于卢象升来说,意义同样不大。 一旦粮食耗尽,那么不用建奴打,天雄军自然会崩溃,所以必须趁着建奴新败,马上冲到宽河城,与刘家军汇合在一起。 虽然说,刘家军那里的粮食没有多少,或许也坚持不了多久,有一座城坚守,却总好过平安保这里坚守。 平安保,只是一座地名,之前是属于宽河守御千户所的一外牧所所在地,如果说千户所是一座宽,百户所就是一座保。可好歹宽河城还有一座城池的架子,但是,平安保只剩下一个地名了。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卢象升下令拔营出发,连战场都没有来得及打扫,下面的士兵却不乐意了。 “卢大人,不割首级?这怎么行呢?” “对啊,不割首级我们拿什么向朝廷报捷请赏啊?” “没有首级,那这仗就白打了!” “这首级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兄弟们也不容易!” 雷时声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卢大人,要不,给他们半个时辰……不,三刻钟,一刻钟……” 卢象升面色铁青,怒喝道:“将士们不懂,你也不懂?我们此次出战是为了割首级向朝廷报捷请赏的么?立即拔营,马上出发!” “是!” 雷时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卢象升温文尔雅,很少发怒,现在他是真急了。 卢象升没好气的道:“你是右营参将,难道不知道咱们军中还有多少粮食?等建奴反应过来,我们天雄军全体上下都会成为建奴的战利品!” 卢象升马上想起了刘明遇为何单独成立军法司,以及军法局的意义,看来军中必须成立军法局。 “杨凯!” “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你兼任天雄军军官法,命令各部立即出发,否则执行军法!” “是!” 卢象升发火的情景,还真让天雄军将士们吓了一跳,但是,也有比较远的位置,根本就没有看到卢象升发火,也没有听到卢象升的命令。 他们继续打扫战场,甚至为了首级发生了你争我抢的现象,这一幕,落在卢象升的眼中,那就是顶风犯案,跟他这个统帅顶着来。 “执行军法!” 杨凯无奈之下,只好挥手下令,嗖嗖嗖一轮利箭射了过去,落在那帮不像话的家伙脚边,吓得那帮家伙一激灵,停止了争吵,傻傻的望向这边。 杨凯怒吼:“扔下首级滚回自己的位置,否则你们就得死!” 尽管天雄军将士万般不甘,还是放弃了遍地战利品,灰溜溜的返回队列。也有一些把首级拴在腰间,不肯扔掉,杨凯真的火了,劈手夺过一张强弓,连珠箭出,三名宁可违抗军令也不肯扔掉战利品的天雄军士兵咽喉中箭,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也变成了尸体。、这下大家都知道卢象升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了,忙不迭的扔掉战利品,跟上大部队,继续向前挺进。 也幸亏是建奴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五万斤火药的车队上,他们扩大搜索范围,甚至从宽河城长城南线一百余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建奴的骑兵。 然而,越是靠近宽河城的位置,建奴骑兵越少。建奴骑兵少,不代表没有,只不过,天雄军的骑兵数量高达四五千骑,特别是战马,现在已经突破六千余匹。 这股骑兵在骑兵决战中,自然还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可是对付建奴数十上百名哨骑,那自然是绰绰有余。 经过一天一夜半的时间,直到翌日上午,终于抵达了宽河城西方的杨树林,与刘家军第三团的阵地隔河(瀑河,在明史记载的是豹河)相望。 崇祯三年三月初二上午,天雄军与刘家军胜利会师,于此同时,卢象升下达命令,天雄军各部在杨树林的豹河西岸,沿着河湾构建大营。 接到天雄军抵达的消息,刘明遇带着麾下的陈天泽,刘富贵等人前来拜见卢象升。 刘明遇抵达豹河西岸天雄军大营的时候,卢象升并没有在大帐里等刘明遇,而是直接在大营南方,与建奴大营前侦察敌情。 “末将拜见大人!” “拱辰来得正好!” 卢象升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他居然满脸春风,甚至大笑起来。 刘明遇道:“大人在笑什么?” “我在笑建奴懦弱!” “懦弱?” 天雄军诸将有些不解。 建奴要多凶悍有多凶悍,怎么跟懦弱沾了边? 刘明遇点点头:“不错,建奴就是太懦弱了!” 杨世恩曾经是刘明遇的顶头上司,现在刘明遇比他的级别还高,有点不爽了,他不敢反驳卢象升,却敢反驳刘明遇:“建奴怎么可能会懦弱?” 刘明遇指着建奴大营笑道:“刘家军与天雄军加在一起,尚不足四万之数,特别是刘家军,战兵不过六七千人,建奴明明在兵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却不敢主动进攻,这说明他们已经丧失了在正面交锋中击败我们的信心,转而试图依靠地利击败我们!不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懦夫,那是什么?” “小刘将军说得好!” 王勇挺起胸膛,意气风发的笑道:“自建奴造反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建奴像今天这样露出怯态的,以前他们即便只有几十个人,也敢冲击比自己多出二三十倍明军,现在看来……还真是与小刘将军所说的这样,真是一帮废物!” 第115章宽河城之血腥撕杀 看着王勇的出现,卢象升原本轻松的表情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非常恶心。 当然,刘明遇其实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王勇给刘明遇在京城枪炮局火药厂搞来火药的消息已经泄露了。 建奴可不想让这多达五万余斤的火药落在天雄军手中,于是,建奴的大量骑兵被散到周围去打探火药运输车队的消息了。 如若不然,建奴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天雄军一路急行军,连战场都没有打扫,这些消息建奴是非常清楚的,现在的天雄军将士非常疲惫,可以说是人困马乏,正是他们进攻的绝佳时机。 卢象升其实隐隐约约建奴那边应该是有了更大的行动,暂时消息不全面,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至于,刘明遇,随着历史的车轮已经改变,他这个异世蝴蝶的先知先觉已经消弭殆尽了。 要知道,历史上可没有正式爆发宽河之战。 卢象升望着刘明遇道:“拱辰,现如今宽河城这边有多少粮食?” 在卢象升说到这话的时候,杨世恩、雷时声,李重镇等人纷纷望着刘明遇。 刘明遇望着身边的刘富贵:“富贵,告诉卢大人,咱们军中还有多少粮食?” 刘富贵略作思索:“四万三千七百五十石,其中,大米三千两百石,豆子一万五千石,麦子一万八千余石,余者都是高梁!” 卢象升微微皱起眉头,这些粮食再加上天雄军将近三万人马,可吃不了多少时间。 刘明遇道:“这些吧,先给天雄军的兄弟们送过来一万石粮食!” “少爷,可是……” “让你送你就送,这么多废话!” “是!” 刘明遇道:“卢大人,我在宽河城设宴,宴请天雄军的兄弟们……” “吃饭斩不着急!” 卢象升望着建奴大营的方向道:“拱辰,你不感觉建奴有些诡异吗?” 刘明遇转念一想,卢象升的话何尝没有道理。 建奴也是知道,天雄军一旦完成壕沟和营垒的建造,建奴再想攻击就会非常困难,甚至说,根本就没有攻下天雄军大营的可能。 “着实有些奇怪!” 刘明遇想了想道:“莫非建奴……!” “关内,孙阁老!” 卢象升道:“对,就是孙阁老,孙阁老麾下兵马虽多,战斗力却不强,若是建奴轻装突袭,很可能打一个大胜仗!”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建奴已经抢占了先机,就算我们现在调骑兵回去,也迟了!” 天雄军的骑兵与刘家军的骑兵战斗力都不算强,在同等数量的骑兵面前,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只能以多打少。 “李重镇、雷时声,杨世恩!” “末将在!” “停止修建大营,埋锅造饭,半个时辰之后,全军压上去……” 而大明此时的军队,就像那个日暮西山的国军,将领们的私心很重,每个将领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国家的利益。 结果…… 很显然。 “了不起换子!”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大人,这仗还有的打,只要我们把建奴大营攻破了,他们就算在关内再获得得一场胜仗,这个损失他们也损失不起了!” 大明与建奴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口基数。从去年建奴入关开始算起,建奴虽然取得接连的胜利,但是他们并非没有损失,特别是良乡之战、夏庄之战、石门之战,包括平安保之战,建奴的累计损失超过两万余人马。 就算这里面有大量的汉奸和蒙古仆从军,他们累计的损失也超过一个多旗,再干掉宽河城外建奴大营的建奴,皇太极肯定会肉疼。 “此战非同小可,很可能会损失惨重!” 刘明遇听到这话,笑了笑道:“建奴新败,士气低落,此时他们大营空虚到了极点,明遇愿带领刘家军渡河,击破建奴,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来!” 刘明遇确实是想保存实力,可是大明这个烂样子,就是因为保存实力的将领太多了,要不然有建奴什么事? “我亲自率领天雄军骑兵营为你压阵!” 刘明遇朝着刘富贵大吼道:“刘家军全体集合!” “少爷,少爷……” “你给我闭嘴!” 刘明遇的底气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个系统,系统里现在有超过二百多万的积分,也就意味着,刘明遇有两百多万两银子可以使用,在这个世道,只有有钱有粮食,还怕有军队吗? 就算将来刘家军训练有素,然而,却斤斤计较,计算得失,那样跟关宁军还有什么区别? 刘家军的集合速度非常快,很快第一、二、三、四、五以及骑兵团就集合完毕。 “刘家军的兄弟们,跟我进攻,今天本将军就带着你们,向建奴大营发起进攻,咱们今天就在这里,戳破建奴吹了几十年的牛皮,说什么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今天老子要把他们踩到泥地里!” 刘家军的士气相当高昂,毕竟,刘家军自从成军以来,压根在建奴面前就没有吃过亏,除了后勒部队之外,五个步兵战兵团,七千余步骑离开军阵,朝着建奴大营发起进攻! 皇太极看着刘家军像黑色的洪流一样,越聚集越多,这股洪流越来越大,他的眼中闪烁着凶光:“放弃工事?野地浪战?够狠!” 皇太极自然认真研究过这一河段的水文和地形,豹河在宽河城的东面、北面、西面,形成了一个几字形的大湾。 就像黄河的几字湾一样,这座宽河城就座落在豹河的几字湾内,豹河的河水深过膝,水流并不急,但河面足有三四十米宽,再加上河里的淤泥,不过是步兵还是骑兵,想要进攻来都得作好扔下几百具尸体的心理准备,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皇太极并没有主动从东、北、西三个方向向刘家军进攻。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建奴才多少人? 拼人口,永远拼不过大明。 现在好了,刘家军居然越阵而出,这可是他们建奴最喜欢的战斗方式。 然而,望着那名刘字大旗,皇太极通过望远镜,望着队伍最前面的刘明遇,脸上浮现一抹凝重。 豪格淡淡的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你懂个屁,此人必是我们大金之劲敌!” 在刘明军距离建奴军阵前还有一两百步的时候,建奴阵前的骑兵就开始乱了。位于第五团的炮兵,已经用炮弹向建奴发起远程攻击。 五六百辆大车,分作两翼,组成一道道车阵。 刘明遇摆开的阵形,也让建奴头疼,不能迂回侧击,只能面对面,硬碰硬。 随着一颗颗炮弹,像不要钱一样往建奴骑兵阵工狂砸,所有建奴弓骑兵都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后退,打死他们都不愿意再跟天雄军的车队来一次亲密的接触了。 在平安保的时候,二百多辆独轮车,一次爆炸报销子建奴两千多骑,现在刘家军足足五六百辆大车,那不是要老命了吗? “下马步战!” 皇太极皱起眉头,愤愤地下令。 刘家军的进攻队开以长枪手与盾牌手为组合,轻骑兵冲上去,那就是一命换命。 下马步战,换成重箭,建奴的弓箭手向刘家军阵中抛射着箭雨,刘家军用弓弩反射。 双方箭来箭往,从制高点上滚落,痛得浑身哆嗦,距离太近了,他们的头盔和胸甲无法抵挡破甲箭的直接命中,中者辄倒。 但是他们射出的铅弹和弩箭同样割麦子似的将建奴的弓箭手一茬茬的割倒,衣甲碎裂肚破肠流的惨状,让建奴们又恨又怕! “嗖嗖嗖……” “砰砰砰……” 利箭和铅弹在战场上空穿飞,肆意撒布着死亡。刘家军正前方打先锋的一个连队很快死伤殆尽了,刘明遇毫不手软,第二个连队顶着箭雨冲锋。 终于,从各连各团集中起来的虎蹲炮手仅跟着终于冲了上来,虎蹲炮的重量轻,但是射程近,再怎么近的火炮,那也不是建奴的弓箭手可以对抗的。 “将军,虎蹲炮就位!” “命令二连全体趴下!” “是!” 随着第二连整体趴下,建奴微微一愣。 所有的虎蹲炮手手脚麻利的装入火药,塞入一大包铁珠子,然后点火。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轰鸣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无数铁珠子呈一百八十度扇面扫了过去,打在建奴的弓箭手中间,那些弓箭手顿时发出震天响的哀号,成片翻倒,被打中脸部和胸部的不是死就是重伤,被打中手脚的往往被震碎骨头,马上丧失战斗力。 最倒霉的是一个牛录额真,被好几枚铁珠打中腹部,整个人几乎被生生打成了两截! 这下子建奴真受不了了,他们本来就损失惨重了,现在刘家军按着他们狂扁,又是火枪又是大炮轮番伺候,谁吃得消啊? 第116章宽河城之后退者死 七十六门虎蹲炮一个齐射,几千发散弹扫过去,建奴弓箭手就开始节节后退了。 在这种情况下,刘家军的第三团第二连虽然也被射得死伤累累,但仍在奋勇前进。虽然说刘明军一直强调刘家军的近战能力远远弱于建奴,但这并代表刘家军士兵们认可这个观点。 现在他们彻底爆发了,刘家军士兵们完全是视死如归,很多士兵身上插了好几支箭,仍在咬着牙往前冲! 皇太极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霾,项在前面的镶蓝旗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这才多久啊,就被打得节节败退了! 但是这似乎不能全怪镶蓝旗,因为镶蓝旗这两千余弓箭手没有在阿敏的指挥下作战,他们担心损失太大,回去没有办法跟阿敏这个旗主交待,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面对刘家军的拼死猛攻,表现不好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在皇太极眼中,建奴真正的劲敌,并不是面前的刘家军,而是一直没有动弹的天雄军,他的正黄旗也不能动。 这是他的嫡系兵马,可是其他旗的精锐不在这里,只有豪格的镶黄旗,而豪格的实战经验、统率能力都还欠火候,更不能轻易出动,所以他只能寄望于刘家军承受不住那巨大的伤亡,自行崩溃了。 只不过,豪格显然是没有理会到皇太极的良苦用心,反而自告奋勇,向皇太极道:“父汗,奴才请战!” “准!” 在皇太极说出这个准字的时候,豪格这个大儿子的继承权就已经飞了,这个蠢货怎么可能继承汗位? 一旦继承汗位,那岂不是要被其他人生吞活剥了? 建奴内部的并不是一团和谐,而是斗争尤其惨烈。这是建奴的特性造成的,他们是物竟天择,强者为尊,适者生存。 虽然豪格率领镶黄旗精锐顶上去,战事又逞现建奴有利的方向发展起来。 第三团的第二连伤亡过半,干脆撤退下来,换第三连上。接连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第三团李栓主所部,四个连全部失去战斗力。 “少爷,不能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刘家军就要全部断送在这里了啊!” 刘明遇此时也体会到慈不掌兵的真正意义,他的两眼喷血,怒吼道:“建奴损失不比咱们少,建奴伤亡快两千了,咱们才死伤不到一千,这么一点人,你们就受不了了?看看建奴,一路打过来他们死了多少人?他们眨过眼了没有?你们能不能争气一点!?” “轰轰轰轰……” 虎蹲炮炮再度开火,又将建奴弓箭手扫倒了一片。 透过硝烟可以看到,建奴的阵地上同样是尸体横七竖八,一具叠着一具,刘家军固然伤亡不轻,但建奴更不好受。 建奴的人马少,现在又陷入了惨烈的消耗战,他们已经耗不起了! 刘明遇吼声如雷:“骑兵团,跟我冲!冲过去,随我冲到建奴大营,赏银五两,后退者死!!~” 第117章宽河城之白甲兵反冲锋 “骑兵团进攻!” “后退者死!” 刘家军的骑兵团也是悍不畏死地冲向建奴阵前,完全不要命了。 刘明遇虽然不是非常出色的骑兵指挥官,他也不会直接率领骑兵冲向建奴的弓箭手阵前,而是侧击建奴弓箭手,不时的骚然着建奴弓箭手。 此时负责正面进攻的已经换成了赵虎的第四步兵团,没有办法,第三步兵的五个连伤亡惨重,失去了战斗力。已经撤下去,该医治伤兵的医治伤兵,该处理伤口就处理伤口。 第四步兵虽然没有避免第三步兵团的覆辙,一样顶着箭雨进攻,伤亡惨重。但更多的刘家军步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来,迎着箭阵猛冲过去。 这样以来,建奴顿时就难受了,他们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着战场上的那支骑兵部队,虽然刘家军的骑兵数量不多,满打满算才六个连,比步兵团略强。可是有了骑兵团的策应,那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顶住,顶住,不准后退!” 豪格不时的咒骂着,心中开始抱怨那个皇太极做事真不周全,既然想偷袭明军的运输队,那为什么还要守着这个破大营? 就算想守,为什么就不能学习明军预先建造一套土墙什么的,好让他的弓箭手有个掩护。现在真是太吃亏了,真的太吃亏了,他的弓箭手尽管已经一退再退,可还是在明军的弓弩、火枪、火炮射程之内,被打得死伤累累,最重要的是,士气都给打没了。 骁勇如白甲兵,都不敢迎着弹雨上前将那些冲上来的明军骑兵压回去,全靠弓箭手将其射杀,后果就是箭阵的压力越来越大,弓箭手由于长时间高频率的发射,手臂已经酸软,射出去的箭准头越来越差,力道也越来越弱,再这样打下去,被刘家军冲垮只是迟早的事! 豪格急了,一把揪住一名包衣奴才,厉声说:“你去找汗王,让他赶紧给我调三千弓箭手上来,否则防线就要被冲垮了!爹个鸟,明狗都疯了!” 其实不用豪格求援,皇太极拿着望远镜,战场上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在紧急之下,他已经通知附近的建奴骑兵集合,事实上阿济格正巧返回,建奴大营就算再怎么不济,抽调三五千名骑兵还是非常轻松的。 但是,刘家军却不是建奴的主要对手,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天雄军阵前,经过半个时辰的休息,吃饭。天雄军已经开始集合,长枪如林,甲士锵锵,一片火红的天雄军士兵,仿佛像燃烧着山火。 皇太极看看正在浴血而前的刘家军,又看看对面那一大片不动如山的火红,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现在只是刘家军排开了一个锋利的矛头,刘家军的进攻锋芒并不宽,大约就是三五百步宽,然而,这区区三五百步的宽度,让建奴非常被动。 他终于体会到了明军的曾经的苦恼,最疼的永远不是凶狠的一刀,而是像天雄军这样悬而未决的一刀。 两三万名天雄军,就是建奴头上的一刀。 阿济格麾下的骑兵他不敢动,一旦支援到刘家军阵前,可天雄军要是进攻该如何是好? 好被动啊跟明军打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试过这么被动的! “让正黄旗调一千步弓手和五百重骑,增援镶黄旗,务必要死死挡住明军!” 皇太极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支援豪格。 没有办法,豪格虽然很多时侯不靠谱,有些傻乎乎的,但是,这毕竟是亲生的儿子。 范文程问道:“大汗,为何不让正白旗和镶白旗出击,夹击明军?” 皇太极不语,心里却挺苦涩的。率领正白旗和镶白旗的正是多尔衮和多铎两兄弟,多尔衮更是汗位强有力的挑战者。 原本两白旗兵强马壮,实力远在两黄旗之上,但是皇太极继位之后,强行将两白旗要了过来,把两黄旗塞给多尔衮兄弟,然后换了旗,再不断削旗以充实上三旗,把两白旗折腾得实力大衰。 关键是,两白旗的精锐都被多尔衮与多铎带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再见识了天雄军的战斗力之后,他再怎么乐观也不认为两白旗此时杀出,能够成功合围战意昂扬的明军,没被卢象升吊打就算不错了! 镶黄旗的防线岌岌可危,正黄旗赶紧调出一千五百弓箭手和五百余重骑兵赶到。 就在正黄旗两千余人马向镶黄旗防线前支援的时候,卢象升拿着手绢擦擦嘴,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高粱饭。 高梁饭有点扎嗓子,难以下咽,可问题是,这已经是刘明遇手中为数不多的粮食了,为什么老百姓吃的,而他们就吃不得了? 卢象升的令旗一挥:“骑兵营留下来继续与正黄旗对峙!” “是!” 一般情况下,骑兵营的统帅是张鸿功,除非卢象升亲自率领骑兵进攻。 卢象升走向步兵部队方向,他接连下达命令,天雄军的步兵迅速移向左翼,随着战鼓声拔地而起,直上云宵,鼓手敲出急促的鼓点。 天雄军的火枪手排成三排,长枪兵平端着长枪,三百人一排,一排排的踏着大步走向建奴大营方向。 天雄军的进攻队形与其他明军一样,长枪兵在前,火枪手和弓弩后居次。、“进攻!” “杀奴!” “踏进建奴大营吃肉!” 天雄军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号,听着这个口号,皇太极变了脸色,厉声喝:“阿济格,将他们打回去!” 随着天雄军的进攻,宽河城外的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之中。刘家军原本进攻的第四步兵团已经有些吃力,差不多是强弩之末了。 然而,看着天雄军已经进攻,他们也爆发了身体内的潜力。 五百余骑重骑,率先向刘明遇率领的骑兵团压去。 现在轮到刘明遇坐蜡了。 轻骑兵对战重骑兵,那差不多就是步兵打坦克的区别。光凭刘家军骑兵团士兵手中的家伙,无法对建奴的重装骑兵造成伤害,而建奴的重装骑兵无论是刀还是箭,哪怕直接撞,都可以造成了刘家军骑兵大量的伤亡。 只是,让刘明遇没有想到的是,建奴重装骑兵,居然直接向刘家军骑兵,而刘家军骑兵在遇到建奴重装骑兵的时候,缓缓后退。将原来没有来得及打扫的战场,留给了建奴。 建奴重装骑兵还是缓缓加速,准备一举把刘家军骑兵打回去,然而问题是,战场上虽然双方把自己的伤兵拉走了,也遗留了不少尸体。鲜血已经把泥土浸透了。这点血液,对于轻装步骑兵的影响不大。 可是对于负重多达二三百斤的重装骑兵来说,影响就有点致命了,不时的打滑,或者摔倒,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就在这个时候,刘家军的虎蹲炮终于腾出手了,虎蹲炮虽然射程近,对付步兵杀伤力惊人,可是与红夷大炮一样,射速慢,而且每一次都需要清理炮膛。 现在终于轮到可以发射的时候,刘家军负责指挥的第五团陈全马上下令,轰击这些建奴重装骑兵。 七十余门虎蹲炮,一次齐射将建奴五百余重装骑兵轰得七零八落,重装骑兵的重装铠甲,可以无视弓箭的射击,甚至可以元视刀砍枪刺,但是在爆炸的散弹面前,他们的铠甲与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 就这样,建奴的重装骑兵阵形大乱,刘明遇没有用骑兵进攻这些重装骑兵,而是直接登下令让第二团对付这支重装骑兵,他则率领骑兵朝着正黄旗一千五百余名弓箭手的侧翼冲去。 刘家军的进攻速度不减,这群建奴弓箭手被骑兵干扰之下,举起弓箭准备射击刘家军骑兵,可是他们面前的第四步兵团的压力顿减。 建奴的弓箭手伤亡持续上升,而刘家军的火枪手似乎没有减少,反而越打越多。这就是豪横的刘家军。 刘家军的士兵,装备破军刀的刀手捡起受伤或者阵亡的火枪手的火枪,摇身一变就成了火枪手! 他们这些破军刀刀手是万金油,长枪兵死了他们捡起长枪就成了近战兵,火枪手或者弩兵死了,他们捡起火枪强弩,就成了远程兵,至于他们的老本行,派上用场的时候反而比较少。 豪格暗暗叫苦:“这打的是什么仗!” 没有可以为豪格解释这个问题,刘家军的伤亡其实也让刘明遇有些咬牙,第三步兵团已经失去战斗力。 第四步兵团也伤亡过半,光抚恤金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是没有办法,不打赢这一仗,大明就会回到历史的老路上,会有无数百姓惨死。 不过,打出真火的刘家军第四步兵团像小宇宙爆发了,建奴的弓箭手已经在刘家军的火炮和火枪弓弩那不曾间断的火力打击之下近乎崩溃了。 就在这时,刘明遇发现,皇太极终于动了他的预备队。 一群白甲兵怒吼着率领两三千名战兵冲了过来,火炮无法发射,刘明遇也无法支援,第四步兵团可以扛住建奴白甲兵的进攻吗? 第118章宽河城之铁树开花 “挡不住了团长!” “拿脑袋挡!” 赵虎怒吼着挺枪冲向建奴战兵,一记狠厉的右刺,无数名第四团的步兵长枪手跟着赵虎一起右刺。 “扑哧……” 建奴战兵被齐刷刷的刺倒了一片,凶悍的白甲兵挥舞重剑斩断枪杆,劈开一名名长枪兵的身体,撞开长枪兵的阵列,向刘家军第四步兵团的阵中冲去,试图将第二排长枪兵杀退,第二排长枪兵同样怒吼着挺枪朝他们刺来,这次是直刺,平均每个人要面对至于三个寒光闪闪的枪头,即便是凶悍的白甲兵,也难以在如此凶猛的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一蓬蓬血雨飞溅而出,至少六名白甲兵咽喉或者胸口被开出个大窟窿,死不瞑目。在他们倒下去之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更多的刘家军步兵冲出来,挺枪冲向镶黄旗的阵列。 刘家军步骑一排排长枪兵骇浪似的冲向镶黄旗的防线,就在镶黄旗的弓箭手注意力都吸引在正面。 “骑兵团进攻!” 刘明遇不敢袭扰,而是直接冲阵。 “得得得……” 一千三四百骑横冲直撞,在局部的战场上,形成绝对的优势,将那些还在试图放箭阻止刘家军步兵进攻弓箭手踏成了肉泥。 两军短兵相接,长枪挑刺,破军刀挥抡,刀光似雪,剑影如虹,杀声直上云霄! 此时的刘家军伤亡,已经超过两千人了。第四团的战斗减少超过一半,如此惨重的损失让刘明遇暴怒,挥舞破刀军,咆哮着撞入镶黄旗的阵列,不管是兵是将,一刀一个挨排劈过去,破军刀落处,血肉横飞,此时的刘明遇如杀神附体一般。 其实并不是刘明遇勇猛,而是身边的刘家军骑兵看着刘明遇率领骑兵冲阵,他们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呐喊,挺起长枪奋不顾身的朝建奴士兵冲去,把刘明遇堵在后面,根本没法加入战场。 就算出现在刘明遇面前的建奴,不是手中没了兵刃,就是被其他刘家军士兵砍得只剩一口气,打这群废柴,刘明遇显得非常骁勇,来一个放倒一个,来两个放倒一双,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都给老子让开,让开!”可刘明遇越是这样说,冲上去的刘家军军士兵就越多,急得他直跳脚! “少爷,别喊了,他们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刘明遇有些不解:“为什么?” “咱们刘家军的兄弟信不过朝廷,只信你,兄弟们的赏银、抚恤银都指望你了,如果……少爷您有什么不测,他们找谁要钱去??” 刘富贵道:“少爷,您还是居中指挥吧!” 如此奇葩的理由,让刘明遇的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自从刘明遇担任千总以来,他就想尽方法给士兵们弄好处,极力让他们吃好穿好,有条件的话还让他们吃上一点肉,这些额外的福利为他赢得了军心。 士兵们现在都相信他言出必行,有功必赏,受伤了给治,阵亡了,抚恤金一分都不会少,这些都是看得着的好处,可比朝廷的许诺可靠多了,自然不会让他上去厮杀,万一他挂了,大家可就没指望了! 更何况,刘明遇对于阵亡的士兵,都采取火化的方式,每名士兵用一口上好的坛子,装上骨灰,专门存放,走一步带一步,不离不弃。为了这些阵亡的兄弟们,刘明遇甚至连粮食都扔了很多。 死的人都是这种待遇,他们还害怕个屁啊! 刘家军士兵的进攻,如同潮水一般,速度非常迅猛,倒下一个就补上两个,战场上地方太过窄小,根本没有闪避腾挪的空间,只能一刀换一枪,一命换一命。 镶黄旗打到现在,已经是失血过多了,在刘家军不计代价的猛攻之下节节后退。也许豪格只是想稍稍后退,以赢得重整阵列的时间,但是战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稍稍后退一步,几个回合没有招架住,对方的士气马上就高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压着你打。 现在镶黄旗的遭遇完全证实了这一点,在野战中离开大炮的掩护,正面击退建奴八旗劲旅所带来的巨大自豪感让刘家军士气如虹,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要不是第四步团消耗了他们太多战半力,只怕此时镶黄旗已经凶多吉少了。 马成功走到刘明遇身前道:“将军,虎子已经尽力了,要不换我们第二团上!” 刘明遇点点头道:“第四步兵团暂退,第二团接递第四步兵团的攻击位置,继续进攻!” 随着第四步团与第二步兵团换成了轮换,新生力军的加入,更让刘家军的攻势更加猛烈。 左右两翼同时陷入了苦战,尤其是左翼的镶黄旗,表现让人失望,豪格那笨拙的指挥给了刘家军太多的机会,而刘家军军没有浪费任何一个机会,毫不客气的血洗了镶黄旗的锋线,豪格亲自带领白甲兵冲阵,也没能将那些挺着长枪冲锋的步兵压回去。 现在皇太极明白卢象升的意图了,他要左右两翼同时突破,像把巨大的铁钳,钳住正黄旗! 战场能容纳的兵力是有限的,在明军冲到正黄旗面前,正黄旗无法发挥他们强大的战斗力,而当天雄军冲到正黄旗面前,也意味着铁钳已经合口,正黄旗要倒血霉了! 明明看穿了卢象升的意图,可皇太极却不敢动,因为那个天雄军的骑兵营四五千骑已经组成了骑兵阵,随时准备冲锋,而矛头正好指向正黄旗。 阿济格的骑兵被天雄军的步兵部队牵制住,而豪格更让人失望,他明明掌握着绝对的数量优势,打一个区区几千人马的步兵进攻,居然打成了这个烂样。 皇太极气得有些头疼,早知道豪格这个鸟样,还不如当初射在地上。 正黄旗跟镶黄旗、正蓝旗一样,防御纵深比较薄,如果再抽走兵力去支援左右两翼,就更薄弱了,根本就承受不住天雄军骑兵奔雷闪电般的骑兵冲锋! 刘明遇指着节节后退的建奴弓箭手笑道道:“所谓的“女真满万不可战”,这就是个笑话!” 皇太极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看到远处宽河城又涌现一支支一千余人规模的军阵,一个军阵接着一个军阵过来,粗粗估计,有十几个方阵。 那就是一万余人马。 果然,卢象升还留着压箱府的实力没有使出来。 可皇太极手中能打的牌不多了。 刘明遇扭头,看着乌央乌央一大片刘家军出城,他有些好奇? “怎么回事?咱们刘家军不是六个战兵团都在这里了吗?” 刘富贵摇摇头道:“俺也不知道!” 不多时,陈天泽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缓缓来到刘明遇身边:“将军……” “这些兵是怎么回事?” 陈天泽道:“前线战事告急,伤亡大增,城内的百姓非常惊慌,他们就找到卑职,想要出点力,卑职,就让他们把伤兵身上的甲胄、还有辅各局的军服贡献出来。” 在这段时间以来,被刘明遇解救下来的百姓,他们也是按照军事化管理,虽然保甲制度只是一个编制,可最初的保甲制度,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名字的汉军制度。 刘明遇看着乌央乌央这支军队,除了前面的一部分是真正的刘家军辅佐各局,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 “兄弟们冲啊,建奴不行了!” 皇太极有些沉不住气了,再这样打下去,镶黄旗、镶蓝旗、正蓝旗铁定要让人打崩的,他虽然有意削弱正蓝旗、镶蓝旗,但是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皇太极厉声喝:“鳌拜,你带一千人过去支援镶黄旗,他们快撑不住了!” 在未来权倾朝野,压得康熙大帝气都透不过来的鳌拜此时其实还比较嫩,不过打仗一点也不含糊了。鳌拜看了看看对岸巍然不动的天雄军骑兵营,有点担忧:“汗王,明狗还有一支骑兵没有动,他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您,如果奴才带走了一千人……您” “鳌拜,现在咱们非常被动,我希望你可以擒贼擒王!” 鳌拜明白过来,他需要决死进攻。 “是,奴才知道怎么做了!” 第119章宽河城绝佳的好机会 战场上瞬息万变,现在双方都在抢时间。 皇太极如果不把各旗的精锐骑兵派出去,搜索那支运输着五万斤火药的运输队,就算把刘家军扩充两倍,天雄军再增加一倍,皇太极也不会如此被动。 现在撤退,固然可以减少损失,但是,皇太极心高气傲,他也丢不起这个人。无奈之下,只能行险。 先把卢象升的这支偏师干掉,最不济也要把刘明遇重创,迫使刘明遇所部退出战斗。鳌拜虽然接到命令支援豪格,却没有直接加入战斗。 他现在才率领一千余骑,放在如同绞肉机一般的战场上,效果不大。 特别是刘家军的士兵,已经打疯了。他们不再担心受伤,甚至不怕死亡,高呼着:“刘家军万胜!”的口号,前部后继,死而后已。 不过,为了建功立业的鳌拜,却让麾下的参领指挥军队,自己亲自率领几十名白甲兵,伤兵身上的血污,涂抹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悄悄接近战场。 鳌拜拉住一名垂死的刘家军士兵,用这名刘家军士兵的长枪,刺在自己的肋下,于是伪装成这名刘家军士兵,刺死了一名建奴,而这名建奴也杀死了这名刘家军士兵,双方同归于尽。 鳌拜是一个聪明的人,他知道皇太极给他的一千余骑,想要一锤定音,干掉刘明遇是非常困难的,也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要想完成皇太极的任务,只能取巧,采取计谋,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死,虽然刘家军士兵进攻速度非常快,建奴军队也在节节败退,刘明遇的中军指挥,也在随着刘家军进攻的步伐,缓缓压上来。 只要时机把握住,暴起发难,肯定可以干掉刘明遇,至于自己的下场,他就没有想过,作为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的侄子,他是一个敢拼命的人。 果然,鳌拜的计策成功了。 由于进攻速度太快,很快鳌拜等人就在尸体和伤兵的掩护下,慢慢脱离了交战的中央。 就像当初刘明遇向他们讲述的那样,战斗素质在一定程度下,并不能转变成战斗力,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在这种不要命的亡命冲锋之下,豪格的一个镶黄旗加上正蓝旗的残部,上万人马,比起刘家军的战兵还略占优势,却被刘家军打得节节败退。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天雨,或许是在刘家军的刺激下,右翼的天雄军进攻速度同样迅猛,刘明遇是天雄军的前营千总,这是人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他却是千总级别第一个成为挂印将军的将领。 无论刘明遇的进攻原动力是什么,在刘明遇这个珠玉在前,其他千总级别的将领也开始拼命了,凭什么刘明遇可以升官?我就不行? 这其中最眼红的人莫过于杨世恩了,当初刘明遇就是他的下属,现在他不仅仅级别比杨世恩高,如果卢象升故意恶心他的话,派刘明遇担任他的直属上司,杨世恩一点办法都没有。 “杀光建奴!” “杀光明狗!” 两声充满暴戾气息的嚎叫声不约而同的响起,长枪和长枪同时刺出,惨叫声随即大作!建奴长枪的破甲能力非常强悍,再加上建奴那惊人的爆发力,天雄军的胸甲根本无法承受近距离的凌厉一击,一旦被击刺,就是直透背心! 天雄军的长枪破甲能力也很强悍,但是面对身披两重甚至三重甲,跟个铁罐头似的的白甲兵,却有点力不从心,枪尖刺中白甲兵的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枪杆绷成弯月状,刺不进去! 但刺向白甲兵面门和咽喉的长枪轻松破开面甲和锁子甲,割断了这些白甲兵最后一线生机,长枪拔出时,白甲兵轰然倒下,跟放倒了一座铁塔一样。 这次对刺,天雄军吃了大亏,死伤惨重,被刺倒的白甲兵却不多。可以说,这是一轮攻击,天雄军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 天雄军的特色?有点像傲视三国里的赵云设定,血越少,暴击越高。天雄军死伤得越多,他们就拼得越狠,杀得越凶,不死不休! 死伤了这么多人,长枪兵也红了眼,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再也没什么战术可讲了,只管举枪照着建奴的面门和咽喉猛刺。建奴的白甲兵同样凶悍,仗着一身重甲径直往前撞,长枪或者重斧快如闪电,每一次刺出,必然有一名天雄军长枪兵被刺倒,瞬息之间,天雄军第一排长枪兵就被冲得七凌八落了。 不过,天雄军将士表现得非常顽强,前面的士兵战死,后面的自动顶上去,完全是一枪换枪,一命换命的打法。 终于,岳托率领的镶红旗接到皇太极的命令,已经赶了回来,他看到这一幕,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有一句话,如鲠在喉。 但是,他却不敢说。 如果每一仗都是这样的打法,用不了几仗,建奴可就没人了。 现在战场上,再高明的战术和战略都已经没有用处,只能拼命。刘明遇其实也心疼,可是没有办法,这场仗不能不打。 现在的大明,可以说是内忧外患,天灾有祸不断,农民军冲州撞府,让原来脆弱不堪的大明财政更是雪上加霜。因为建奴这个搅屎棍的存在,每当农民军快要被镇压的时候,建奴就会出现捣乱,最无辜的还是百姓。 如果现在不坚持下去,那就会功亏一篑。 刘明遇现在只有一个第一团作为预备队,而第二团马成功所部也攻势有些疲软。 “进攻,进攻……” 刘明遇大吼道:“给老子打跨这帮孙子!” 随着第一团加入战斗,刘家军是一点预备队都没有了,全军压上,一锤子买卖,经过这次战斗,只要能够活下来的刘家军士兵,那都会成为个顶个的精锐。 已经熟悉掌握了白刃搏杀精髓的刘家军士兵交替前进,每一个一口气向往猛攻五十步,无论结果如何,换下一个排,仿佛像火枪兵的三段击一样,如同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惨烈的战事让所有人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随着军官的口令前进和刺出手中的长枪,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建奴士兵在这些疯狂的刘家军士兵面前节节败退,他们毕竟是骑兵,装备并不适合打一场硬碰硬的步战,如果是一般的明军,他们当然能毫无悬念的获得胜利,但是面对刘家军这支很多地方照搬了后世职业军队的铁血劲旅,根本就招架不住,他们以往无往不利的战术和高超的武艺现在通通都失效了,越勇敢的人死得越快! 整个枪阵推进速度越来越快,动能也越来越强大,神情惊恐的建奴士兵被一排排的刺倒,黑色的身影覆盖了越来越多插着红色背旗的尸体,没有人能让这台杀戮机器停下来! 藏匿在尸体中间,准备抽冷子来一计必须的鳌拜,望着豪格这般拙劣的指挥,恨不得上前给豪格几个巴掌。 他很想打醒豪格这个笨蛋,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在后方布置一道预备防线,缓缓撤退,就可以轻松获得喘息之机。可偏偏,豪格被刘明遇压着打。 刘明遇此时就充当拉拉队,一旦看着麾下攻势稍缓,他就大吼道:“让开,亲卫连,跟老子上……” 其他刘家军士兵马上就疯狂起来,怎么可能让刘明遇上去打? 刘明遇是他们的主心骨,更是他们的财神爷,要是让刘明遇出了事,将来谁负责他们的未来?更何况,他们也愿意跟着刘明遇打仗,因为刘明遇的指挥下,无论伤亡多重,他们都会获得快速的补充,也取得更大的战果。 刘家军的士气越打越高,越来越疯,越来越狂,在刘家军的疯狂突击之下,无论是镶黄旗,还是正蓝镶,再或者正黄旗,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或者兵甲兵,都在节节败退,越来越多的建奴士兵在地狱恶鬼一般的刘家军面前选择了逃跑。 但那些最凶悍的建奴士兵还在苦战,比如说最先冲锋也最先尝到刘家军苦头的豪格,他毕竟是皇太极的长子,身份不一样,一旦率先逃跑,连皇太极也保不住他。 他和几名白甲兵互为犄角,用大盾和重刀凶狠地拼杀,在他们周围,已经躺倒了十几名刘家军长枪兵。 但是,勇猛是要付出代价的,在豪格疯狂地攻击刘家军长枪兵的同时,刘家军的长枪兵也在疯狂地攻击他们,长枪从四面八方刺来,出奇的快,出奇的狠,几个突刺,豪格身边的白甲兵就死得只剩下一个了。 豪格两眼红得几乎要喷出血来,一刀劈中了一名还没来得及从濒死的白甲兵身上拔出长枪的明军士兵,但是,这一次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血肉横飞,那柄不知被劈了多少次的重刀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咔嚓……” 重刀断成两截,没等豪格反应过来,两支长枪左右刺来,他用盾牌一挡,嚓嚓两声,盾牌被生生刺穿,舞不动了。 “主子,快走!” 几名包衣奴才冲上来,拉着豪格想要撤退。 可问题是,现在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这几名包衣奴才仅仅支撑了片刻,就倒在血泊之中。 第二团的团长马成功看到豪格这个建奴贵族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他兴奋的大吼道:“杀了镶黄旗旗主,赏驴一头!” “赏驴一头?” 鳌拜咬咬牙,虽然没有杀掉刘明遇的好时机,但是他也不能看着豪格被杀死,毕竟,他再怎么看不上豪格,豪格都是他的主子。 就在鳌拜准备发动的时候,藏匿在尸体中间的鳌拜发现了刘明遇的身影。 刘明遇一身银甲,在全军披着黑色战甲的刘家军阵中,显得异常显眼,更何况,大量的通信兵在战场上来回奔走,这个情况被鳌拜发现了。 就算刘明遇不穿银甲,结果也是一样的,鳌拜会发现刘明遇,此时的刘明遇距离鳌拜不过三十余步,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然而,鳌拜还是没有动。 刘明遇身边还有三百余名亲卫士兵,这些士兵清一色都是重装士兵,没有办法,刘明军也怕死,他虽然敢战,不代表他敢去死。 刘明遇距离鳌拜的方向越来越近。 鳌拜紧张起来,他握紧手中的虎枪,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120章宽河城之集体狂化 就在刘明遇距离鳌拜越来越近,鳌拜默默计算着,他现在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对刘明遇一击必杀。 他握着手中的虎枪,虎枪是白甲兵的另外一种装备,重剑是其一,另外则是虎枪。与明军制式的长枪相比,虎枪的枪杆更长,也更粗。虎枪的枪头与长枪也不同,枪刃为圭形,刃中起棱,铁枪头与枪杆相套连的铁管极长。最奇的是,在枪刃处左右各有一段鹿角,下面垂下两根长长的皮条。这些都是用于殪虎的特别设计。 枪锋锐利,即便虎皮韧厚,虎骨质密,也能一击刺穿。与枪杆套连处的铁管长,是怕刺中虎时被虎一爪切断木枪杆,枪头上有刃,刃中起棱,刺入猛兽体内后这枪刃便如刀一般,纵使虎熊凶猛,毕竟也是血肉长的,一样可以割裂筋脉骨肉。靠枪刃处左右各有一鹿角棒,用皮条系紧,以防止刺杀猛兽时入枪太深,伤及自身。 鳌拜有绝对的把握,只要刘明遇再靠近他五步,他就可以一枪将刘明遇刺死在当场,终于,刘明遇在周围亲兵的拱卫下,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距离鳌拜也越来越近。 然而,就在这时。 “砰砰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就听到了盔甲的铿锵铮鸣之声,地面微微震动,透过尸体的缝隙,上百名重装步兵活冲了出来,上百把巨斧扛在肩上,为首的人正是徐彪。 刘明遇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刘家军什么时候多了一支重装步兵? 而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刘明遇想了半天,怎么也没有想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刘家军的军官,想在士兵中间增加一名兵额,也无法解决很多问题,首先是军务司给全军将士建立了一个私人账户,这个账户就像后世的银行账户一样,立功受奖,或者平时的军饷,都会按时打进这个账户内。 刘明遇虽然会在缴获的时候,用系统的bug把银子和黄金收入系统空间里,但是,很多东西是刘明遇系统带不走的,这样财物,就成了刘家军的公帐。养兵的大部分资金,来自于这个公帐。 虽然在必要的时候,刘明遇会从系统商城购买物资,或者是兑换银锭,可事实上,刘家军的将领可没有能力养活军队。 与士兵个人账户对等的是给养分配,每个连都有自己的炊事班,但是士兵的粮食、装备都是按人头分配,每个排的指导员、连的教导员以及军法官,三层监督。 可以从制度上杜绝兵头的问题。 直到看到徐彪,刘明遇明白过来,这是目前的刘家军制度唯一的漏洞,就是现在的甲坊司把总徐彪。 刘家军自从改成排连团制以来,刘家军内部就会戏称,带长的都是打仗的,比如排长、连长、团长,带总的都是干活的,比如旗总、把总、千总。 徐彪虽然是一个铁匠出身,听着评书和话本长大的他,一直想当将军,在参加刘家军以来,又受到了刘明遇的鼓舞,刘明遇在刘家军军的培训中说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这一下,成为甲坊司把总的徐彪就为了当将军一直努力着。 随着徐彪的出现,鳌拜熄灭了想刺杀刘明遇的想法,徐彪身上的铠甲并不是建奴的白甲兵差,看着徐彪等人手中的斧头,这种斧头,有些类似于后世的消防斧,一边是半月形的斧刃,另外一边则是尖刃,无论哪一边劈下去,就算是白甲兵的三层铁甲,也能一刀秒杀。 确实是如此,当初在良乡县城中,刘明遇用了三十多人受伤的代价,这才杀死一名白甲兵,徐彪这种斧头就是用白甲兵的铠甲作为试验对象打造而成的。 在看到徐彪的同时,刘明遇就明白了徐彪是如何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搞定了这么一支百人规模的重装步兵。 在最初向刘明遇献宝的时候,刘明遇有些惋惜,认为不是武装不起,而是没有强壮的士兵,在以后的甲坊司招手工匠。 这个招募权力放在了各自把总的手中,毕竟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人员来做,甲坊司是刘家军的大块头集中之地,刘明遇还以为当铁匠必须身材高大呢。 “将军,俺来了,让俺上吧!” 刘明遇现在没得选择:“准了!” 徐彪朝着身边的重装步兵大吼道:“兄弟们,砍他娘的……” 说着,徐彪放下面甲,扛起大斧大步流星的冲向前线,一百名重装步兵排成一排,越过枪阵,撞向汹涌而来的镶黄旗战兵。 随着刘家军的哨声响起,突破口处正在苦苦撕杀的刘家军长枪兵两边闪开,正在苦苦支撑的镶黄旗战兵眼前豁然,再也没有那密得烦人的长枪,只是多了一道铜墙铁壁。 平均高度达到一米九的铜墙铁壁,要想在明朝末年挑选出这么多大高个子可不容易,首先普通小地主的生活水平也是勉强达到温饱,一万人里找不到一个营养过剩的胖子。 但是,在刘明遇解救的百姓中,瘸子里面也能挑出高个。 这一百名重装步兵全身上下都裹在厚实的铁甲中,胸甲、肩甲、胫甲厚度更是惊人,流矢射上去,叮一声就弹飞了,在铁甲不易保护到的颈部还围了整整三重锁子甲,就算是鳌拜等人手中的虎枪,想要刺穿也不容易。 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个铁罐头,那密不透风的铁甲,让镶黄旗的白甲兵们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徐彪再次大吼:“砍他娘的!” 他手中的大斧率先出手,一百名重装步兵不约而同的扬起手中长柄巨斧,照着看傻了眼的镶黄旗战兵猛劈下去!与此同时,镶黄旗的战兵也拿着手中的长枪也朝这些重装步兵递了过去! 只是非常可惜,在徐彪等人看来,镶黄旗的战兵手中的家伙,简直如同小孩挠痒痒一样,不足挂齿。 刘家军业余重装巨斧挟着狂风劈落,登时溅起一片血雨,铠甲破裂的那种涩滞的、令人牙酸的声响连成一片,沉重而锋利的巨斧轻而易举的切开镶黄旗身上的铠甲,劈裂他们的身体,面对如此狂暴的攻击,剽悍的镶黄旗战兵几乎全无还手之力,一个个照面就被劈翻了一百多个。 也有不信邪的白甲兵冲上来,结果是徒劳的,一名白甲兵上来,五六个重斧砍过去,变得了一具尸体。 至于镶黄旗的普通战兵,被刘家军的重装步兵手中的巨斧杀鸡宰狗般砍翻,变成一具具破碎的尸体,而他们砍在刘家军重装步兵身上的刀,刺在重装步兵身上的长枪,却无一例外的被刘家军的铁甲弹开,没有伤到刘家军重装步兵一根汗毛! 这仗根本就没有办法打。 此时的建奴马上体会到了一千多年前突厥人和吐蕃人以及大食人的绝望,面对唐军的陌刀军,也是如此无力。 糊满鲜血的巨斧再次扬起。镶黄旗的士兵们骇然后退。面对这些刀枪不入的钢铁怪兽,这些镶黄旗士兵并不比面对建奴的明军勇敢多少! 但是,他们又能往哪里退?巨斧毫不留情的劈落,衣甲破碎,血浆四溅,不管是战兵还是白甲兵,都被一视同仁的劈翻…… 更让鳌拜绝望的是,刘明遇此事距离他越来越远,此时的他不敢动弹,因为他前前后后到处都是刘家军士兵。 然而,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形式再次转变。 “得得得!” 如同滚雷一般的马蹄声响起,刘明遇急忙登上旁边的一辆大车,大车带着人力的升降梯,可以升高到一丈余高。 站着升降车上,刘明遇拿望远镜,看着建奴后方扬起大股的尘烟,狗日的,建奴骑兵来了。 “八哥,俺来了!” 皇太极看着多尔衮出现,终于松了口气。 随着多尔衮率领麾下骑兵赶来,顿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现如今建奴八旗,两黄旗已经损失不轻,正蓝旗、镶蓝旗苦苦支撑,三兄弟之一的阿济格也损失惨重。 看到多尔衮和多铎到来,阿济格哭泣起来。 虽然没有说话,这场仗他们被打得太惨了。 战场上的士气就是如此,此消彼涨,随着莽古尔泰、阿巴泰、多铎、多尔衮、代善抵达宽河城南的建奴大营,四处冒火的建奴大营反而迅速稳定了阵脚。 此时抵达建奴大营的建奴骑兵足足有两万五六千骑,这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强大到包括刘明遇在内,都叹了口气。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功亏一篑!” 没有办法再用这种亡命冲锋的办法攻击了,面对绝对优势的建奴,步兵冲锋就是向建奴送人头。 可是战机就是如此,刘明遇无法攻到皇太极面前,只能选择后退,依靠着刘家军的工事,防御建奴的反扑。 “派人通知卢大人,刘家军尽力了,我们会马上撤退,依托工事,与建奴血拼到底!” 就在刘明遇一边命令通讯兵向卢象升报告情况,以及传令第一团准备撤退,第二团和第三团残部准备接应。 原本绝望之中的鳌拜,又发现了刘明遇的身影。 “就是这个机会!” 鳌拜扬起手中的虎枪,朝着刘明遇发起之致命一击。 刘明遇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背后的杀机,他继续下令道:“命令第五团,不过了,把所有的炮弹打出去……” “噗……” 一支长枪闪电般刺来,洞胸而过刘明遇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明遇脑袋中最后一个念头:“操老子白穿越了!” 鳌拜还想握住虎枪,顺手一拧,只要这样的话,枪刃会把刘明遇的内脏搅碎,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只是,这个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太骨感了。他的好运气到此为止了,一柄破刀军劈中了鳌拜的胳膊,将他的胳膊齐肩砍下来。 刘家军士兵望着背后刺入长枪的刘明遇,肝胆俱裂。 原本已经负伤的赵虎,推开正在为他包扎的医护兵:“起开,老子不活了,第四步兵团,还有能喘气的吗?跟老子上!” 马成功双目赤红:“为将军报仇!” 刘富贵一脚踹开刘富平:“你要眼干啥的?” “陈怀生,快过来,救不活将军,我剥了你的皮!” 随着越来越多的刘家军士兵得知刘明遇被建奴暗算,无论是战兵,还是辅兵,突然间陷了集体的狂化。 第121章见最后一面 重装步兵在前,挥舞着巨斧在前面开路。他们面前的建奴,基本上没有一回会之敌,长枪兵、弓弩手、火枪兵、刀盾手紧随其后。 重装步兵从建奴的尸体上踩过去,破军刀手和长枪手连砍带刺,将试图绕到重装步兵后面的建奴士兵剁翻。 长枪兵更是一堵墙似的压了上去,挡在他们前面的每个建奴士兵至少要面对十几个寒光闪闪的枪头,他们那华丽的盔甲在这些高碳钢打造的长枪面前跟纸糊的差不多,刺哪穿哪,就连他们的盾牌也被狠狠的刺穿,接着被刺穿的,是他们的身体。 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响起,一批批纵横东北无敌手,甚至跟随他们的汗王破边而入,洗劫了明帝国心脏地带的建奴武士捂着污血狂喷的伤口,面目扭曲的倒了下去。 刘家军的长枪兵只要遇到阻击,跟在长枪手身后的火枪手和弓弩手马上就会开火,这种近乎顶在脑门上枪毙的打击方式,让建奴士兵非常被动。建奴的武器都还没递到刘家军士兵的面前,刘家军的长枪就戳穿了他们的身体! 最要命的是刘家军士兵似乎个个都是使用长枪的高手,刺杀动作简洁而凌厉,专往胸腹要害招呼,挨上一枪就得倒下,建奴武士被成排刺倒,战况近乎一边倒! 眼看着豪格快要崩溃了,皇太极急忙命岳托这个侄子率领麾下镶红旗的精锐来支援豪格,然而问题是,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身穿黑色军服的刘家军士兵,视镶红旗精锐为无物,追着镶黄旗豪格残部猛打。 强弩、火枪、虎蹲炮、佛郎机火炮,飞雷炮,轮番伺候,镶黄旗精锐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施展他们赖以自豪的骑射绝技,一直干挺着挨打。哪怕面对镶红旗的骑兵,他们也不闪不避,长枪手端着锋锐无比的枪尖对着冲过来的镶红旗的骑兵居然发起了冲锋。 最让岳托无语的是,他麾下的镶红旗精锐骑兵,由于惯性勒不住战马,一头撞在穿尖上,运气好的撞断了枪杆,压死压伤几名刘家军士兵,运气不好的直接被穿成了肉串。 一个照面,损失四百余骑,气得岳托下令重整队形,然而,就在镶红旗重整旗鼓的时候,刘家军士兵还是追着镶黄旗的士兵猛打。连那些投降的镶黄旗士兵,他们也同样视若无物,直接乱刀砍死。 岳托琢磨过来味了,此时的刘家军完全疯了。 那么问题来了,豪格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么多士兵发疯,不惜以死亡的方式,接着镶黄旗的士兵陪葬? 没有人可以回答岳托的问题,但是,镶黄旗每一名士兵都能听到自己坚强的内心在刘家军那强大的压力下破裂的声音。 他们茫然四望,只觉得刘家军步骑军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冲上来,仿佛冲上内陆的洪水一般将他们一个牛录一个牛录地淹没,一个甲喇一个甲喇地冲垮,最后轮到他们自己了…… “败了……” 所有人脑海里都一片空白,浑身发冷,目光呆滞,惊愕、恐惧、愤怒、迷茫激烈至极的情绪狠狠地撞击着他们的心灵。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建奴还是第一次在万人以上的大会战中输给了明军,而且输得这么惨,输得无话可说! “败了,败了!” 尽管不相信,这一仗却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一发不可收拾! 豪格双目尽赤,状若癫狂,挥舞着长刀凶狠地砍杀那些败逃的建奴将士,每砍倒一个就发出一声怒吼:“不许后退!你们这些懦夫不许后退,冲上去,杀光这些低贱的汉狗!不许后退,谁敢后退我就砍他的脑袋,将他妻儿贬为奴隶,你们听到没有!” 然而在刘家军猛烈的冲击之下,他的威胁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越来越多的建奴士兵选择了背对明军撒腿奔逃,然后被刘家军士兵从后面砍倒。一旦丧失了必胜的信念和战斗的勇气,号称“满万不可战”的女真武士的表现并不比被他们击败过千百次的明军士兵强多少,甚至还要狼狈得多! “败了!败了!” 巨大的呼啸声在天地之间回荡,与刘家军将士的怒吼,火枪的鸣放,弩箭的呼啸汇成了令人惊心动魄的乐章。 这恐怖的乐章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千斤铁锤,毫不留情地粉碎着建奴武士用残暴的屠戮,用千百次胜利堆积起来的自信,粉碎着他们的骄傲,粉碎着他们的勇气,让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一批接着一批,狂喊着逃离战场,落荒而逃……奔走若狂,自相践踏之下死伤无数! 陈天泽此时很想哭,如果刘明遇没有遇到不测,这该多好啊? 可惜,刘明遇此时看不到了。 陈天泽加入刘家军的时间不长,从百草山开始算起,到现在为止,勉强一个月多点。正怕谓,士为知己者死,他自己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然而,却无人赏识,因为刘明遇的赏识,他才可以学至致用。 在刘家军的这段时间内,无论是第一步兵团至第五团的报表,以及枪炮局、火药局、军械局、包括军法局,所有的卷宗和文牍,都是由他先行审核。 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刘家军是一个小朝廷,陈天泽的职责差不多相当是内阁大学士,而军法局差不多相当于刑部,教导局相当于礼部,军务局则相当于户部,军械局相当于工部…… 刘明遇信任他,视他为左膀右臂,所有大事无不与他促膝长谈,甚至让他拿主意,这份信任……只能舍命相报了! 陈天泽咬紧牙关,谁都可以乱,唯独他不行。 随着医护局的千总陈怀生抵达,陈怀生看着刘明遇的伤口,他的心在往下沉。刘富贵赶紧拿着纱布和绷带,硬塞在陈怀生手中:“快,给少爷止血……快……你他娘的快点!” 陈怀生额头布满冷汗,他虽然只是擅长跌打损伤,医术也只是半瓶水,如果是普通士兵,他就会直接告诉大家,尽人事,听天命。 但是,这位受伤的人却是刘明遇。 陈怀生不敢碰触这支虎枪,让人拿着一个巨大的夹棍,夹住枪刃,取下枪刃,经过紧急包扎,总算把刘明遇的血给止住了。 “来人,担架,快抬着将军,返回宽河城!” “是!” 刘富贵推开一名医护兵:“我来!” “刘千总,你还是让开吧,他们抬担架可比你更稳!” 刘富贵没有办法,只得让开。 随着镶黄旗溃败,皇太极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左翼镶黄旗的溃败,对于皇太极而言,影响是非常致命的。 卢象升没有放弃这个机会,下令天雄军不再保留,所有步兵和骑兵,全军压上,哪怕是拥有了两三万建奴骑兵的优势,战争的天平却依旧向大明方向倾斜。 这些建奴援军都是多一百多里甚至二三百里的地方赶过来的,他们早已精疲力尽,人困马乏。 当然,打仗虽然不行,但是两三万骑兵却可以吓人。 然而,谁能想到在关键时刻,鳌拜出手了,成功刺杀了刘明遇,这让整个出现了意外变故,刘家军瞬间集体狂化,直接把镶黄旗打得崩溃了。 皇太极的心情也像坐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异常刺激,特别是在镶黄旗崩溃,骑兵部队人困马乏,就连他都想仍掉大营赶紧撤退了。 结果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突破了建奴大营刘家军士兵,却在交替撤退,他们在撤退的时候,抬走了伤兵,连自己袍泽的尸体,全部拉走。 看到这一幕,卢象升肺都气炸了:“来人,去问问刘明遇到底是搞什么?谁让他撤退的?” 然而,卢象升的传令兵压根就没有看到刘明遇。 此时的宽河城,刘家军野战医院内。 陈怀生与刘家军医护局的十几名医术不错的医生,正在为刘明遇处理伤口,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事实上,在陈怀生眼中,刘明遇应该已经死了。 毕竟,谁的后背刺入一支虎头枪刃,还能活着? 答案是刘明遇,他受了如此重的伤,只是脉搏和心跳比正常人虚一些,想到刘明遇流了这么多的血,出现气血亏空的情况也可以理解。 刘明遇虽然意识清醒,却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在他遇刺之后,系统已经给予刘明遇的提示,可以从系统商城购买复活卡或生命值。但是系统太黑,一千万声望或者一千万积分复活卡,这种复活卡可以防御一次致命伤害,或者是致命性疾病,无痛苦,无感觉。 甚至说,鳌拜这次堪称完美的暗杀,也会功亏一篑。 非常可惜,刘明遇的积分才二百多万,远远不足一千万,所以他只能购买了一个保命的系统医疗包。 他本人其实有系统的空间内进行疗伤。 身在医院里的这个刘明遇,只是一个系统营造出来的障眼法,系统可以影响陈怀生等人的思维方式。他们只是对准空气进行救治…… 当然,血是真实的。 刘家军从建奴大营撤退回来以后,马上恢复原型,一个团守着一面,由于刘家军的伤亡实在是太严重了,好在陈天泽让百姓假冒刘家军士兵,这些建奴围着宽河城也不敢进攻。 随着医治的持续,用了半个多时辰,陈怀生终于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 “陈千总,现在怎么样?” 陈天泽和刘富贵急忙迎了上去。 “已经止住血了,正在想办法将虎枪枪刃取出来” “少爷都流了这么多血了,还要开刀取枪刃?他的血会流干的!” 陈怀生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取不行啊,虎枪枪刃是有剧毒的,留在体内时间越长中毒越深,而且无药可救!” 陈天泽的心情沉重:“有几成成功的希望?” “我们是肯定会尽力的,但是将军的情况真的不太乐观,为防万一……” 说到这里,陈怀生望着刘富贵叹了口气道:“刘千总,还是派去大名府元城县,回南阳把夫人还有刘老太爷请来吧!” “这么严重?” 另外一名军医道:“这可不是寻常的刀枪、剑伤,将军的伤,可难办得多!” 陈怀生道:“我知道您是将军最信任的人,不过,你还是早做打算,赶紧通知刘老爷子和少夫人,让他们尽快过来,至少还能见将军最后一面!” 第122章爱伤的野兽 “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军不能倒下,他要是倒下了,刘家军……刘家军就完了!” 陈天泽拉着陈怀生:“你一定要救活……” 陈怀生也心烦意乱,如果不是刘明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跌打郎中,勉强可以混口饭吃,哪能像现在这样,手底下管着一千多人。 陈怀生甩开陈天泽:“我会尽力而为。” 就在这时,满身血污的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赵虎、陈全包括军法司千总孙长庚等站在院子里。 陈天泽望着众将领,长长叹了口气:“部队伤亡怎么样?” “很大!” “第一团伤亡八百余人!” “第二团阵亡四百余人!” 经过孙长庚的初步统计,刘家军阵亡超过两千七百余人,伤兵超过五千人,没有受伤的战兵,几乎没有。 就连军法官也阵亡二十五人。 刘明遇建立的刘家军体系,六个战兵团长,各负责一块,谁也没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顶替刘明遇的位置。 这才是最闹心的,刘家军的战斗力,经过这一系列的战斗,已经名扬天下,至少在卢象升眼中,刘家军是一支劲旅。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刘家军散了。 可问题是,刘家军的凝聚力凝聚在刘明遇身上,其他人却不行,无论是卢象升再派过来一个将领,或者是在刘家军军中提拔一个将领,谁也无法做到服众。 就像当初的东江军一样,袁崇焕杀掉了东江军总兵毛文龙,提拔原东江军副将陈继盛为东江军总兵,可东江军麾下诸将,特别是毛文龙的毛承禄、毛永诗(孔有德)、毛永杰(耿仲明)等皆不服陈继盛,原本还有相当不错战斗力的东江军瞬间四分五裂。 就算有派过来的将领有能力,有手段,也可以服众,但是,刘明遇埋的坑,是没有办法填补的。在刘家军中,执行了一个唐朝武散官制度,这个武散官不是实职,但是却可以领着实际的俸禄。 在战斗中立功封赏的将士,甚至有可能比他的顶头上司多拿很多钱,就连普通士兵,也有着比其他明军更好的待遇。比如说,按照规定,每名士兵每年四套衣服,四双鞋子,这些养兵费用,朝廷不会承担。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习惯了刘家军隔三差五吃肉,每顿饭都可以敞开肚皮吃,现在再让他们像其他明军一样,一个月领四十五斤粮食,每天平均一斤半,他们这些士兵不造反才是怪事。 在明面上,此直隶各镇总府下辖二三十万士兵,事实上,实际上能有个五万你就该偷笑了,而这五万人里能拉出六千能打的,你就烧高香吧! 为什么孙承宗率领二三十万明军,却一直不敢与建奴真打?不是不想打,而是根本就没有实力打,孙承宗率领的军队,只是字面上的军队。这可不像刘家军士兵,非但没有空额,反而是超额的。 刘家军在朝廷里允许的编制是三个营,既步兵三千余人,骑兵一千六百余人,车兵八百余人,加上随军的民夫、辎重兵,总数只要不到八千人。 可事实上,全盛时期,刘家军仅仅战兵就七八千人,自部队算上就超过万人,算上枪炮局、火药局、军械局以及军法医护局,人数是定额的两倍还要多。 陈天泽知道刘明遇都是拿自己的钱养刘家军士兵,这是公开的说法,事实上,在陈天泽看来,刘明遇也没有拿自己的钱养活刘家军,而是依靠着以战养战,特别是在百草山以及宽河城,缴获的物资和财物,何止百万? 但是以后呢?未来呢?刘家军将来何去何去? “怎么?不让咱家进去?” 就在陈天泽浮想联翩的时候,只见医护小院门口,十几名刘家军士兵挡着王勇与十几名宦官和锦衣卫。 陈天泽没有动弹,他暗暗皱起眉头怎么这个关节,这个宦官来了? “王公公,您来了?” 刘富贵自然清楚刘明遇与王勇的关系,光送给王勇的财物就是一笔巨款,特别是刘明遇送给王勇的走盘球和水晶马车,那可是价值连城。 刘明遇跟刘富贵说过,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其实是利益关系。 “还是你们闹的!” 王勇有些埋怨的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打进建奴的大营,又撤出来了?天雄军的监军曹公公要弹劾小刘将军呢!” “公公,求求您,一定要救命啊!” 刘富贵拉着王勇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王公公,您面子大,能不能前往京城请几个御医过来……” 刘富贵加油添醋,绘声绘色地向王勇描述起来,为了攻击建奴,刘明遇身先士率,不畏艰险,他才连斩建奴一百多名将领之后,这才力竭,被建奴的巴图鲁勇士鳌拜偷袭,鳌拜用了一条胳膊,换取了刺中刘明遇一枪的机会。 现在刘明遇的伤势非常重,可刘家军的军法陈怀生是一个二把刀,只是江湖郎中出身,希望王勇可以帮助刘明遇请到御医。 “这绝对不会让公公白辛苦一趟!”说到这里,刘富贵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压低声音道:“公公,无论成功于否,一定会给公公封一个大大的红包,公公可能有所不知,上次公公带走的马车,那可是一对!” 王勇一定这话,知道这肯定是刘明遇安排的,他留给刘富贵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长袖一甩,走了进去。 在那间急救室里,陈怀生伸手搭在刘明遇的脉搏上,脸色越来越凝重。 等陈怀生出来,王勇上前问道:“小刘将军怎么样?” “非常不好,眼下他的身子太弱,失过过多,气血不足,我也不敢轻易用药,更不敢拔出那种虎枪!” 刘富贵也趁着王勇探望刘明遇的时候,急忙让人取出那辆刘明遇从系统商城花了二十八两银子购买的水晶马车。 将水晶马车递给王勇,王勇收起马车,朝着刘富贵道:“你且放心,等着咱家的好消息!” 王勇和宦官是一群比较奇葩的人,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受(会),而且道义有道,收钱办事,绝不含糊,如果他们办不成的事情,还会把所收的钱还回来。 用他们的话说,要是没了信誉,以后谁还找他们办事? 在王勇率领宦官和锦衣卫一路离开宽河城,前往京城,与此同时,刘富贵也派刘富平等人离开宽河城,一路向南,前往大名府报信。 在刘家军撤出战斗之后,天雄军尽管不信邪,也咬牙进攻,天雄军与建奴杀得昏天黑地,一层层的涌上来,一层层的倒下,自大明与后金交兵以来,未曾有过一战打得如此惨烈。 双方的伤亡都是惨重无比,到最后,战斗变成了天雄军民夫与建奴金辅兵之间的厮杀,因为双方的精兵强将要么死的死伤的伤,要么累得脸都青了,只能让他们上。 坚持了半个时辰以后,随着夜色降临,双方都支持不住了,终于寡不敌众,渐渐退出了战斗。天雄军已经无力再战,建奴则已经胆寒,生怕遭到更惨重的伤亡,不敢再战,大家就此握手言和,明军往宽河城方向撤退,建奴则继续在宽河城下喝着二月春风似剪刀,双方将领望着那一洼洼流淌的血水,大家都心有余悸,这一仗打得太惨烈了! 宽河之战正式落下帷幕,卢象升身边的雷时声非常不甘心:“功亏一篑,如若不是刘家军撤退……” “卢大人,刘明遇是不是飘了?他不知道这场仗关系重大吗?怎么能说撤就撤?连个招呼都不打?” 杨世恩趁机给刘明遇上着眼药。 越来越多的天雄军将领抱怨刘明遇,卢象升要说心中没气,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毕竟,天雄军这一仗也损失惨重,战兵阵亡超过四千人,伤兵满营,至少破万。 当然,建奴也不好受,可再不好受,如果刘明遇坚持住,皇太极就会腹背受敌。 就在这时,一名来自刘家军的详细报告出现在杨凯手中。 “大人,刘明遇出事了!” “怎么回事?” “建奴派白甲兵,伪装成尸体,趁刘明遇不注意,一枪刺杀刘明遇,现在刘明遇生死未卜!” 卢象升听到这话,顿时急了:“走,去宽河城!” 皇太极都已经欲哭无泪了。这一仗打得实在太惨烈了,尤其是刘明遇受伤以后,因而展开的战事,更成了后金自起兵以来最可怕的噩梦,刘家军、天雄军甚至眼带血光,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完全置生死于度外了,那方寸之地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 参与此战的两黄旗、两红旗、两蓝旗几位旗主都正跪在他床前失声痛哭,哀叹损失太过惨重,已经被打断骨头了! 此役,明军死伤两万余人,而后建奴女真将士死伤便将近八千,蒙古军的伤亡实在没有勇气统计进去。 此役还是后金胜了,但是这样的胜利异常苦涩,可以断定,再打几次这样的胜仗,女真人就该绝种了。 皇太极看着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越看手抖得越厉害。他一直极力避免的噩梦还是上演了,明军似乎找到了对付大金最有效的战略战术,让大金将士遭到了一场空前的惨败,甚至连他也差点死在了明军枪下! 皇太极惊怒交迸,终于丧失了理智,将手中那张纸撕成碎片用力扔得远远的,发出一声嗥叫! 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嗥叫! 第123章刘家军的蜕变 不过,皇太极在爆发之后,很短的时间内就冷静了下来,豪格不敢面对他,但是岳托却站在帐外道:“汗王,息怒!” “来人,收拾一下!” 皇太极此时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抱怨也好,愤怒也罢,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 “岳托!” “奴才在!” “此次出兵,你有何所得?” “冰火两重天!” 岳托叹了口气道:“去岁十月二十七日初,开始,先破冷口关,龙井关,洪山口,仗打得容易之极,也轻松之极,便生生缴获了这许多物资。还一度兵临南蛮子京城城下,只不过……!” 说到这里,岳托就不往下说了。 说到这里,这仗打得极为容易,崇祯二年十一月初四,大明山海关总兵赵率教中伏,被射杀,接着是三屯口总兵朱国彦,随着喜峰口、冷口关被攻克,建奴大军抵达三屯城下,副总兵挈家小潜逃,朱国彦愤将他们的姓名榜布于众,然后把自己的俸禄,衣物散发给士卒,穿好官服向西叩拜投环缢死。 十二十六日,满桂率领四万余乌合之众向建奴大军进攻,随后满桂战死,麻登云、黑云龙被俘虏。 短短一个多月,大明就死了三个总兵,一个巡抚,县令七人,丢失十数座城池,三四十万百姓成为建奴的战利品。 几百万两银子也进入了建奴的口袋。 造成这个情况下的原因非常特殊,大明虽然朝廷穷,百姓也穷,但是作为地主和士绅,那是一点也不穷。哪怕刘明遇只抢了建奴战利品的三分之一,却依旧获得了二三百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财物。 岳托接着道:“天雄军初打良乡县,镶黄旗车尔恪麾下五个牛录,几乎全军覆灭,接着我镶红旗也遇到了天雄军,与其发生了一场遭遇战,损失惨重,正蓝旗、正白旗,包括这次……特别是天雄军的前锋的刘明遇,不过七八千人不到。这么点兵力竟然便敢于攻打一个镶黄旗,假以时日,这支队伍不得了的!” “兵是强兵,将是强将,这点还用你说?” 皇太极道:“对刘明遇此人,你有何观感?” “这个……” 岳托叹了口气道:“此人之前从来没有进入我大金的视线之内,别说他,就连卢象升此人,关于此人的情报并不多,就算知道的,也只是一些旁枝末节。不过,看其人的行事做派,倒是真的有一些泼皮光棍风范。无论是内斗还是外战,此人的原则似乎便是有便宜便要占个精光干净,有本钱要下场赌,没本钱也要赌,不赌个盆满钵满,此人似乎不会收手。” “让你读书,你就不听,什么泼皮光棍?当年汉高祖,三年亡秦,五年灭楚,也是光棍?”皇太极长长叹了口气:“更何况大明太祖……” 说到朱元璋,哪怕作为敌对两方,皇太极也是非常佩服他的,朱元璋出身微末,赤手空拳,打下了这万里江山。 说到这里,皇太极望着身边的范文程道:“宪斗,你如何看待卢象升?” “一身钢骨,一身铁胆!” 范文程叹了口气道:“然而,性格过刚则易折,卢象升初次领兵,已然像一柄寒光四射的宝剑,这还了得?无论是哪个皇帝哪个主公,只怕都很难容下他。他和同僚之间,也极难处好关系。他虽然军政全才智勇双全,却终归是孤身一人,无论在哪里,都没有人愿意帮他……一味刚硬之人,会逐渐被孤立,被排斥,虽然做了许多事情,却不会有多少人念他们的好,做的事情越多,错地也便越多,得罪地人也越多,总有一天,刚硬的脾气和性格会害了这些人自己!” 范文程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过于柔媚之人,会与人为善,会和衷共济,然而却极容易被人轻视忽视甚至无视,这样的人谁也不得罪,却往往也做不成甚么事情,凡事绕着走,跟谁都是一团和气,最终便是庸庸碌碌,一辈子无所建树。只有刚柔并济之人,该硬地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遇到比自己弱的,便以强凌弱,以众欺寡;遇到比自己强的,便示敌以弱,以柔克刚,这种人无论在乱世还是在盛世,都是能成就大事业之人,逢盛世则为宰辅,逢乱世则开太平,不过,这个刘明遇……” 皇太极摇摇头道:“此人地精明之处不在于他能够随机应变,而在于他似乎永远知道对手在想甚么,似乎一出手便能扣住对手的命门,所有人……包括本汗王在他面前心事都无法遁形。此人的可怕也正在于此。虽然他时时做出一些与平常人大异的古怪事情来,最后吃亏的却永远是别人,他自己不占足了便宜,是不会收手的……” 皇太极的话没有说完,一名伤痕累累的白甲兵被两名士兵拖着,进入大帐。 “奴才拜见汗王!” “你是瓜尔佳的……博尔图” “奴才有博尔图要事禀告!” “什么事!” “奴才随主子鳌拜,奉汗王之命,攻击天雄军前锋将军刘明遇所部……” 此时博尔图将鳌拜如何带着三十余名白甲兵精锐,如何利用战场上的尸体伪装成尸体,躺在战场上守株待兔。 虽然三十余名白甲兵大都被刘家军士兵发现,并且乱刀砍死,但是鳌拜却带着十几名白甲兵成功接近了刘明遇,鳌拜当时暴起发难,一枪击中了刘明遇。 “你说什么?鳌拜刺中了刘明遇?你确定吗?” “奴才不敢欺瞒汗王,这是奴才亲眼所见!” 皇太极看着博尔图的伤势严重,就让其下去治伤,当然,建奴的医疗手段就是撒草木灰,让萨满巫师跳大神,能扛过去就巫师的功劳,扛不过去那就是命了。 皇太极悠悠的笑了:“天佑大金!” 原本一切难以用常理揣测的事情,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为什么刘家军明明攻占了镶黄旗、正蓝旗的大营,原本需要扩大战果的时候,刘家军偏偏撤退…… 原来是刘明遇受到了重创。 太好了,这简直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皇太极拿起桌案上的酒杯:“饮胜……” “饮胜!” 皇太极望着喝完的酒杯,有些唏嘘的道:“传令各部,马上拔营!” 岳托有些不解:“汗王,我们为什么要撤?可刘明遇已经……” “他若不死,那支军队还能控制,可是无论是谁,想要接替刘明遇的位置,最好的办法是替刘明遇报仇!” 皇太极道:“一条受伤过的恶狼,猛虎也要让三分!” …… 与皇太极的大营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整个宽河城阵地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精味,这一仗刘家军的战损实在是太大了,全军七八千名战兵,此时甚至挑不出来五百名未受伤的士兵。 可是阵地需要守,为了守住阵地,只能让受了轻伤的士兵,赶紧包扎一下,这些伤痕累累地刘家军士兵,红着眼睛,盯着前方。哪怕是躺在防炮洞里休息的士兵,在睡梦中,也抓紧着兵刃。 此时的刘家军士兵,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让卢象升也感觉有些不舒服。 十里,是刘明军的防御纵深,卢象升一边往宽河城走,一边体会到了刘家军的与众不同,他们现在终于做到了蜕变。吃饭的士兵,目光望着远处,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磨刀的磨刀,整体铠甲的整理铠甲,保养着枪支或弩机的开始保养着自己的武器,炮兵们也沉默着清理着炮膛,或者沉默着装子炮。 从上到下,没有一刻放松。 进入城内,这种压抑的气氛,仿佛形成了实质。此时的宽河城,成了一座无声之城,不是没有任何声音,而是没有人说话。 事实城内的噪声还是非常大的,铁匠们叮叮当当正在快速维修破损的甲胄、盾牌,木匠们正在打造大车,此时的刘家军打造了很多灵车。 这种灵车外形与医护兵的厢式大车几乎一样,区别是这一个密密麻麻的架子,每一个架子上有一个小格子,小格子里可以摆放一坛骨灰。 骨灰放进这种格子里,然后将这名士兵的衣物、财物、清洗整理以后,装载这格子里。每辆大辆可以装七八十坛的样子,打好的大车,会在厢壁上涂抹成黑色。 “太史司马公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辞令,其次诎[屈]体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关木索,被菙楚受辱……” “我们吃的饭食,身上穿的衣物,皆来自百姓,我们头上天是大明的天,我们脚下的地,是大明的地,我们必誓死捍卫之!” “……就拿前些日子的那一仗来说,我握住手中的枪,咬牙着牙刺下去,我活了,敌人死了,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不问敌人是谁,也不问敌人有多少,我们只问——他们在哪儿?”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万古不移的道理。武器会越来越精良,装备会越来越先进!” 卢象升耳畔传来一阵阵口号的声音,他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刘家军从最初的天雄军一部,完成了蜕变。 也就意味着,现在的刘家军已经蜕变成了一支真正的铁血军队。 第124章刘家军永远姓刘 卢象升来到刘明遇的病房内的时候,其实刘明遇可以清晰地看着卢象升,只是此时的刘明遇在那个系统空间里。 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壁垒,无论与卢象升交谈。 当然,刘明遇也想知道卢象升到底会如何安排刘明遇。 陈怀生并没有直接等着京中的御医抵达,而是直接开始动手术。 明代的医疗技术水平太差了,受伤是件很要命的事情,往往一道不怎么起眼的伤口就会引起败血症要了一名身强体壮的士兵的命天雄军救治伤兵的手段很原始,洗一洗伤口,敷上一点金创药就算了,能不能痊愈,就看这名士兵的运气了。 相对而言,刘家军的救治手段则高明得多。哪怕每桶五十斤的乙醚,在刘明遇的系统商城里需要三十点积分,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可是为了让伤兵们减少痛苦,刘明遇还是一口气咬牙购买了一千桶,也就是足足三万两银银子。 除了乙醚,还有酒精。这种酒精比乙醚稍稍便宜一些,一桶的差价是五个积分,有了系统商城的存在,刘家军的野战医院在救治伤兵的时候,比较系统化。 陈怀生拿着乙醚,给刘明遇麻醉,然后开始拿着手术刀,割开受创的位置,随着鲜血涌出,陈怀生用力拔出这支虎枪枪刃,小心翼翼地割掉烂肉,清洗伤口,再用酒精消毒,最后缝合伤口,用绷带包扎…… 流程不错,看着也是做得有条不絮。 陈怀生看着另外一名郎中,一直搭在刘明遇的脉搏上:“将军现在怎么样?” “现在……暂时没有大碍!” 陈怀生擦擦额头的汗水:“能做的,我已经做完了,将军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将军的造化了!” “将军是好人,好人一定会平安!” 陈怀生没有说话。 他知道在这个世道上,往往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等陈怀生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有点虚脱了,在徒弟的搀扶下,这才颤颤巍巍地走到外面:“我先去歇息片刻,有异常,马上禀报!” “是!” 卢象升观察着这座医院,由于有乙醚,军医官可以在伤兵毫无痛苦的情况下进行手术,成功率自然大大增加了。 天雄军的伤员则没有这么幸运,他们虽然也像刘家军那样有一些军医官,但是水平差太远了,也没有乙醚,至于酒精,还是刘明遇送的,清洗一下伤口,然后缝合。不过这些士兵也算是硬骨头了,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缝合伤口,居然一声不吭。 “孙长庚!” “卑职在!” 卢象升望着孙长庚道:“此战刘家军损失如何?” “太惨了!” 孙长庚:“伤亡过半,还有一千余名兄弟的尸体,在建奴的大营里没有抢回来,当场阵亡的人有三千多人,受伤的人有五千多人!” 卢象升微微皱起眉头:“这么重?” 孙长庚苦笑道:“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在刘家军的病床多,军医官也多,很多将士都可以救下来。 此时的宽河城无论是军营中、仓库里、甚至是军部、军械局、火药局、甚至军务局到底都是安置的伤兵。 在后世,有人说封建时代的军队一旦伤亡超过十分之一,部队就会崩溃了,如果按照这个说法,刘家军要崩溃多少次? 天雄军要崩溃多少次?就连建奴伤亡超过三成也不是一样坚持着? 凡事没有绝对。 “伤亡这么大?刘家军也没有战斗力了吧?”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不至于没有自保之力!” 孙长庚想了想道:“刘将军之前成立了一个教导局,一个作训局,教导局主要是培养排……就是哨、司、局级军官,作训局则是负责培养士兵,特别是教导局,里面有一百多名哨级军官,有十多连司级军官,四名局级军官,这次战斗中,局级军官没有阵亡,副局级第一团的周阿生、第二团的赫大亮两人阵亡,把总级阵亡军官较多,就算把教导局全部抽空也肯定不够!” 卢象升点点头。 孙长庚想了想道:“不过,我们这一次在战斗中,临时提拔了七十七名把总级军官,部队的架子还在,也就是说,第一至第五步团,架子还在,只需要补充新兵,经过训练,用不了多久,还可以恢复部队的战斗力!” 卢象升想了想道:“现在拱辰也无法管理指挥部队,本官提拔你为副将……” 不等卢象升说完,孙长庚摇摇头道:“大人,千万别……” 在不知不觉中,卢象升来到的作训局的营区。 只见一个队形的士兵,正在进行着紧张地训练,作训局的新兵,现在以每排为一个训练单位,由老兵带着指导训练:“面对面的厮杀,没有丝毫犹豫的余地,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你杀死敌人,要么便是你被敌人杀死!” “在战场上,你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们没有把握好,那么你们便将自己的性命送到了敌人手中……” “如果你刺出去的枪没有刺中敌人,或是刺中了但是却没能令敌人丧失战斗力,那么恭喜你,你就要死了……” “能否在关键的时刻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你手中长枪上去,决定着你的攻击能否具有足够的威力;而能否在刺出去的一瞬间保证手腕不抖,则决定着这灌注了你全身力道的攻击能否真正奏效……” “心中要坚定,只有心中坚定的人才会在怕得要命的情况下保持手腕的稳定,记住,在战场上没有不害怕的人,勇士和懦夫的唯一区别只在于,懦夫浑身上下都在抖,而勇士同样在抖,只有手腕不抖……” “真正的勇士能够用最拙劣的武器轻松地杀死任何一个武器精良身披铠甲的懦夫……” “你对手中的木棒多么没有信心都不要紧,但是请记住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 “面对敌人,你的眼睛所应该注视的不是他的刀剑长矛,而是他身上没有得到很好保护的要害……” “不要理会敌人的攻击,那会使你自己的攻击失效……” “只有攻击,坚决的、快速的、有效的攻击是瓦解敌人攻击唯一的手段……” 孙长庚走出作训局,望着卢象升道:“大人,如果两个月,您任命卑职代替刘明遇,担任天字局千总,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不成了!” “不成了?” 卢象升有些生气地道:“怎么,他们还敢谋逆不成?” “大人,千万别这么说!” 孙长庚指着刚刚那座院子道:“你知道那座院子里有什么吗?” “什么?” “那里面有十六辆迅雷铳,可以二十八连发的迅雷铳,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刘家军上上下下,只认刘将军,别说卢大人您,就算圣旨来了也不好使!” 孙长庚在苦劝卢象升的时候。 位于刘家军的军部,第一步兵团团长刘永顺,在重伤的时候,还是第一步兵司的把总,可在刘家军成立的时候,刘明遇也让他坐冷板凳,而是直接任命了他作为第一步兵团的团长。 在这次战斗过程中,刘永顺因为旧伤未愈,反而阴差阳错,成为了六个主力团团长中伤势最轻的一位。 此时外伤最重的是第四团的团长赵虎,身上中了七处刀伤,两处枪伤,其次是马成功,李栓柱的伤势最重,因为他是伤到了骨头。 就连第五团的陈全也因为被建奴的马蹄子踢中了小腿,小腿骨折。 “咱们刘将军曾经说过,在战斗中,将军受了伤,就是我第一团团长顶上去,我要是再次了,那就是第二团马成功顶上来,接着是第三团李栓柱兄弟……我只知道,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将军的全副心血所系,现在将军生死未卜,我便要保护好它,直到等到将军安全回来,刘家军姓刘,谁要打咱们刘家军的主意,我便要他的命!” “刘大哥说得对!” 马成功接着道:“现在姓卢的,已经找孙长庚密谋了,说破大天,谁敢动咱们刘家军,那就是跟咱们所有兄弟对着干,富贵,你说一句话!” 刘富贵咳嗽一声道:“那我一句,少爷便是咱们的天,有他在,咱们这些当兵的就有主心骨,遇上再大的难事咱也不犯难,咱也能挺过去。同样是在当兵,以前在天字局,地字局的人吃的是啥东西,别说你们没有长眼睛看,那个时候,咱们将军一天就要搭进入十几两银子,现在则是更多,可是要没了他,咱就像那没了娘的孩子,前途也好,前程也好,可就都是一团抹黑了!” 李栓柱微微拧起眉头,他的麻药已经过去,全身上下,无处不疼,他深吸一口气道:“刘富贵,你啥意思,便不要绕圈子了,直说吧!” 刘富贵还没有说话。 陈天泽道:“军务长的意思是,无论是朝廷还是卢大人,想要插手咱们刘家军,无非两条路,从诸位团长中间选一个人来顶替将军,要不然,就是从外面派一外将军过来,咱们将军……” “什么?” “要是将军不在了!”陈天泽道:“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咱们将军在一天,咱们要商量好一件事,刘家军一直姓刘!诸位团长先不能乱,无论是谁,只要上面拉拢,你们都推了,不推也行,只要被拉拢了,那就不再是咱们刘家军的兄弟!” “可是……” “可是什么?” 刘富贵叹了口气道:“咱们刘家军军中的粮食可不多,将来朝廷拿着粮食,就会卡我们的脖子,到时……” “还有多少粮食?” “也就两万多石,可咱们宽河城将近七万人,可吃不了几天!” 陈天泽道:“之前将军跟我说过,他看上了宽河城,说这里是天赐之地,有水,有地,只要开垦土地,就可以养活大量的军队。只是建奴在城外,咱们也没有办法开垦粮田!” “好消息,建奴撤退了!”一名通信兵过来禀告道:“建奴步兵和车兵已经开始向撤退,他们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 “那咱们就开始行动,军械局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专门打造农具,咱们这七万人,一人开垦十亩,那就是七十万亩!” 第125章王勇说书崇祯感动 孙承宗接到宽河城的战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他看着战报,有些难以置信。 作为建奴的老对手,他是大明少有的清醒的人,既看清了建奴的实力,也了解大明的底细,在努尔哈赤起兵造反以来,大明战死了十几名总兵级别的高级将领,打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是大明损兵折将今天这位名将被人斩于马下,明天那位名臣在城破之后悬梁自尽,何曾听说后金八大贝勒伤过一根汗毛? 袁崇焕曾言之凿凿的宣称自己炮毙奴酋努尔哈赤,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经不住推敲的,因为努尔哈赤被“炮毙”之后还活蹦乱跳,打朝鲜打蒙古,折腾了大半年才挂呢! 刘明遇倒好,初露锋芒,一战便在野外战场上,打崩建奴镶黄、正蓝两个旗,更是直接把镶黄旗旗主,皇太极的大儿子豪格打得狼狈而逃…… 更为关键的是,皇太极认怂了,匆忙撤退,在战场上遗留的尸体首级超过五千具。 作为建奴的老对手,非常清楚,建奴即使是战败,也会尽可能的带走所有的尸体和首级,不到万不得已,大明是没有机会获得斩首之功的。 当然,这一仗奠定了天雄军大明劲旅之名,卢象升送上来的战报,损失也是惊人的,刘明遇所部,八千战兵,三千余人当场阵亡,四千余名伤兵,幸存下来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 天雄军损失也不轻,七千余人阵亡,伤兵超过一万人,值得一提的是,刘明遇所部,缴获了一千六百余匹战马,加上之前的零星缴获,现在刘明遇所部,仅战马超过三千匹。 天雄军的缴获也不算少,原本没有机会打扫的平安保战场,在建奴撤退以后,经过打扫,获得一千两百余级,在宽河城的战场上,更是获得了两千四百余级。 有一些首级在激战中弄丢了。此役之惨烈,前所未有,斩获之多,同样前所未有,也正因为如此,关宁军感觉愤愤不平。 如果他们参加了这场战斗,皇太极休想跑掉,当然,对于关宁军的怨言,孙承宗纯当他们放屁。 要是能驱使动关宁军,天雄军也不至于孤军奋战,要知道这一仗,可不是在关内打的,而是在长城之外的宽河城。 如果关宁军可以听命而行,就算不能把皇太极留下,也可以重创建奴。 孙承宗一方面把卢象升的战报转送紫荆城,同时,他与永平府兵备道张春,一起前往宽河城。 宽河城,无论是刘家军还是天雄军,都在打扫着战场,其实战场已经打扫完毕,被鲜血染红的土壤,依稀可以看到这场战场到底有多么惨烈。 刘家军在城市十八里的地方,也就是当初攻破的镶黄旗大营,用建奴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巨大的京城。 一块重约两三千斤重的石碑,被工匠们树立起来,上书:刘家军斩建奴于此,崇祯三年三月初五。 所有的首级都用石灰腌制起来,准备将来交到兵部考验军功。 刘明遇这段时间在系统商城里疗伤,但是,他却比没有受伤的时候还可以了解刘家军的一切动向。 无论是孙长庚与卢象升的密谋,或者是刘永顺与马成功等人在军部的发言,甚至是一些士兵们的聊天,刘明遇都可以感觉得到。 虽然没有刘明遇在居中发号施令,然而,刘家军发展到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利益诉求。 陈天泽要说打仗指挥军队,确实不是他所长,要说抚民组织生产,这是他的长处,接下来刘家军的军务司负责给各局准备物资,或者调配人力。军械局转行生产农具,虽然曲辕犁是隋唐时期发明的。 但是,由于符合力学的结构,在宋元明清时代,只进行了稍微的改进,哪怕在六七十年代,一些偏远地区,还在使用这种曲辕犁。 与明朝普通曲辕犁不同的是,由于刘家军现在缴获了大量的铁器,还有兵刃,就打造成了铁质的犁刀。 除了犁,还有耙,耧车,在这里可以多说一句,早在西汉时期,已经发明了近现代的畜力播种机,既三脚耧车,也是现代播种机的鼻祖。 有了工具,就开始了开垦土地,这也是简单粗暴式的开垦,首先是把枯黄的野草割掉,或者是烧掉,然后用曲辕犁把土壤翻过来,再用耙把大块的土壤打碎。最后用三脚耧车把种子播种下去。 种子,是有经验的农民挑选出来的,人多力量大,宽河城外的耕地,沿着宽河城开始向外扩展,平均以每天五六万亩的速度增加。 …… 紫荆城里,王勇向崇祯皇帝汇报着宽河城的战况。 “皇爷,您不知道,那些被建奴俘虏的百姓,在短短时间已经被折磨得没了人形,看着真是叫惨。宽河城的粮食不多,最多只够数万百姓二十余天的食用,就算是按量供给,也只能坚持三四十天,在此时刻,小刘将军毅然决定背水一战!” 王勇作为御前太监,知道崇祯喜欢听评书话本,几乎所有的御前太监,都是讲评书和话本的高手,特别是被崇祯信任的高起潜,这货居然还会口技。 在关键时刻,可以模仿出战马的嘶鸣、男人或女人的哀嚎,以及猫狗的叫声,高起潜的口技与职业的口技演员相比,还差点火候,但是在皇宫里却是独一份。 王勇没有这个本事,不代表他不会说。 在这个社会上,正是如此,会干活的就远没有会说话的混得好。 “皇爷,小刘将军身先士卒,刘家军一心报国,奋勇向前,死不旋踵,与建奴浴血厮杀,直杀得尸骨盈野。” 说到这里,王勇拿着杯子喝口水。 崇祯皇帝就像后世等着更新的读者,急忙问道:“后面呢,怎么样了?” “刘家军与天雄军一左一右,攻势如潮,建奴节节败退……小刘将军亲率领一支重装步兵,这些重装步兵虽然只有一百余人,但是人人都是身高七尺的壮汉,每个人扛着一柄巨斧,据说他们身上的铠甲,是前宋时期的步人甲。小刘将军率领这一百余名甲士在前,直冲奴酋皇太极的王旗,巨斧抡舞如飞,当者人马俱碎,建奴莫不敢寒,奴酋不敢缨其锋芒,仓惶后退……” 事实上,刘明遇压根没有参加这场战斗。 但是,在王勇口中,刘明遇就是霍去病再世,小霸王在世。 “我军士气大振,攻势越发凌厉,建奴更是阵脚大乱……” 王勇还真有点说书的天份,说得是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崇祯都让他给绕进去了,紧张的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看样子已经把崇祯的胃口给吊起来了,王勇不敢继续卖关子,接着道:“眼看刘家军与天难军就要会合了,然而,建奴却万炮齐发,对我军狂轰滥炸。皇爷,奴婢亲眼看到一发几斤重的炮子呼啸而来,三名士兵的头被擦了一下,都碎裂开来了,脑浆鲜血迸得到处都是!”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身上故意沾上的血迹道:“奴婢差点就回不来了……” 王勇说着,还挤下几滴眼泪:“小刘将军率领刘家军进攻的是贼酋皇太极的大儿子豪格率领的镶黄旗,这可是建奴精锐中的精锐,镶黄旗被小刘将军杀得血肉横飞,溃不成军,在关键时刻,皇太极亲派他的侄子岳托,还有巴图鲁勇士鳌拜与豪格夹击小刘将军。小刘将军麾下总共才七千余人,打两个旗就已经吃力了,再来一个旗,哪里招架得住。镶黄旗、正蓝旗、镶红旗将小刘将军麾下围了个水泄不通。” “快说,快说……” 王勇还懂得剧情需要跌宕起伏,把崇祯吸引得紧张万分。 “当时打得实在是太惨了,完全没了章法,几万人挤成一团,完全没有闪避腾挪的空间,只能面对面的搏杀,刀斧对砍,长矛对捅,死光一批又来一批,建奴射出的利箭几乎可以遮蔽天空,直到现在,奴婢想起当时的情景,仍然不寒而栗!” 崇祯的眼睛有点湿润了。 王勇接着道:“特别是巴图鲁鳌拜率领的都是白兵甲,小刘将军身边的甲士大都战死,十不存一,这个鳌拜也是一个老阴……老狐狸,他见小刘将军勇猛,故意派出白甲兵消耗小刘将军的体力,小刘将军连杀三十余名白甲兵,最后小刘将军的巨斧被卡在一名白甲兵的身体中,一时抽不回来,鳌拜这时陡然发动,一枪刺向小刘将军……” “啊……” “小刘将军怎么样了?” 王勇道:“小刘将军眼看无法闪避,急忙拔出腰间的雁翎刀,一刀斩向鳌拜,这个鳌拜可是建奴获得巴图鲁的勇士,他的叔父据说是建奴的五大臣之一的费英东,鳌拜的胳膊被小刘将军斩下,但是,小刘将军也身中一枪,血流如注。” “什么?” 崇祯皇帝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王勇的衣领:“刘明遇怎么样了?” 第126章封妻 “刘家军见小刘将军倒下,全军奋死搏杀,杀得建奴全军崩溃,不过刘家军士兵没有继续追击,只是抢回了小刘将军!但是刘家军却击退了建奴三个旗近两万人马,缴获几千匹战马,还获得了几千颗首级,奴婢没有办法详细统计,只请恳请皇爷,派御医前往宽河城,再迟了,小刘将军可就撑不住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此战虽败犹荣,死伤近万人马,朕死得起,只要将士敢于用命死战,就算死上五万,十万,朕也能给他们补齐!” 崇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董太医何在!” “臣在!” “你马上带着太医院的御医,从宫中携带药材,马上前往宽河城,务必保住刘明遇的性命!” “臣……遵旨!” 就在王勇携带着董太医以及大量御医刚刚出发,这边崇祯就收到了孙承宗转逞的宽河之战的捷报。 在这道捷报中,崇祯总算知道了详细的战果。 看着建奴损失惨重,崇祯心中像吃了蜂蜜一样甜蜜,他抚摸着捷报,浮想联颇,感慨万千:“想不到小刘小小年纪便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忠心耿耿,不畏强敌,让他当一个定国将军,实在太屈才了!” 现在大明可是损失了不少、将领,比如说山海关总兵官赵率教,三屯营总兵官朱国彦,还有大同总兵官满桂。 虽然同属总兵,三个人的级别是不相同的,满桂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兼任大同总兵。 所辖大同前、后卫(两卫治大同),大同左卫、云川卫(两卫治左云县),大同右卫、玉林卫(两卫治右玉县),阳和卫、高山卫(两卫治阳高县),天成卫、镇虏卫(两卫治天镇县),平虏卫(治平鲁县),威远卫(治右玉县南),井坪千户所(治今平鲁县井坪镇)等13卫所,823堡寨,307座墩台。其地为今山西外长城以南,东自冀、晋省界,西至大同市西北一带,为京师西北屏障。 三屯营总兵府因前总兵戚继光担任,负责长城沿线防卫,后来削减了三屯营的职权,此时的三屯营只负责青山口到喜峰口一段长城的军务。这个总兵,比保定府总兵小多了。 山海关总兵府级别比三屯营略高,与保定总兵府差不多下辖五卫。 崇祯思考着是把刘明遇一旦可以挺过来,是放在山海关,还是放在大同,总之,要重用,前提是刘明遇要挺过来,他要是死了,只能享受哀荣! 崇祯望着身边的御前太监王承恩道:“王承恩,刘明遇家中还有什么人?” 作为皇帝御前太监,在听着崇祯对刘明遇的事情非常上心,王承恩已经做了功课,他毫不迟疑的回答道:“回禀皇爷,刘明遇之父,乃元城县庶民刘进贤,其母申氏,乃大名县人士,其妻杨氏,乃万历二十六年进士,前两淮盐道按察使,因获罪魏忠贤,死在诏狱之中。” 崇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其身正不令而行!”七个字。 接着道:“下旨,旌表赐额荣封刘明遇之父为龙虎将军,其母申氏为二品诰命妇人,其妻杨氏为二品诰命夫人!” “是!” 崇祯没有心情批阅奏章了,坐在那里长时间的发呆,喃喃自语道:“刘明遇,朕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现在的天子既愤怒又沮丧,自从登基以来,他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一直自认为自己做得还不错,比他的那个哥哥天启皇帝要强一些。偏偏建奴跑过来打脸,一口气攻掉十几座城池,数十万百姓成了建奴的俘虏。 被崇祯视为顶梁柱的袁崇焕,就是一个嘴炮,说出来头头是道,让他去打建奴,百般推诿,去年十一月十五日,还给崇祯上奏折,必不让建奴过长城一步。 结果倒好,十一月十六日下午,建奴直接出现在京城城下,十一月初三,遵化城已经被攻了,在这一刻,崇祯有一种被玩弄的感觉。 袁崇焕的取死之道,并非什么借刀杀人之计,而是崇祯对他的失望,好在上天是庇佑大明的,在袁崇焕被罢免之后,卢象升出现了,满桂死后,刘明遇出现了,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崇祯三年三月初六,刘明遇从系统空间里出来,躺在宽河城野战医院的病房内。 刘明遇脑袋中立即浮现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七岁。 力量:67速度:50反应:50健康:10性能力:50声望:2937589“系统,我要兑换身体属性,建康,增加四十点!” “提升四十点健康需要扣除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点,请问是否扣除!” “扣除!” 随着一股暖流涌入刘明遇的身体内,刘明遇缓缓睁开眼睛。 这个系统太吝啬了,如果按照他的规定,要把自己直接恢复健康状态,需要的声望或积分,可不止一千万。 在听到刘明遇清醒过来的消息,刘家军的各团长、刘富贵、以及卢象升纷纷前来面见刘明遇。 只是非常可惜,刘明遇只是醒了一会,却不能说话,又再次陷入昏迷。 三月初七下午,孙承宗与张春等十数名大明高官,抵达宽河城,只是非常可惜,刘明遇还在昏迷之中。 孙承宗麾下的副总兵茅元仪精通医术,自愿为刘明遇把脉诊治。 对于茅元仪的能力,孙承宗也不怀疑,这是一个杂学天才,不仅精通军事、数学、机械、农学、甚至西学也有涉猎。 良久,茅元仪走到病房外。 孙承宗急忙问道:“止生,怎么样?” 茅元仪叹了口气道:“气血亏空,尤为严重。” 身边的陈怀生道:“我军中有治伤的药……” 不等陈怀生说完,茅元仪打断道:“你那个给人用的药吗?” 陈怀生低头不语。 军队用药,与军队使用的武器一样。谁都知道步人甲防御效果好,人人一具步人甲那肯定不现实。都需要考虑成本。 陈怀生也知道人参对于补气血最好的药,可问题是,刘家军那么多士兵,人人都要用人参,刘明军会破产的。 “刘将军需要用好药,可我们这里不是没有吗?” 孙承宗望着身边的扈从道:“孙安,把陛下赐给老夫的人参取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三月八日上午,王勇带着御医抵达宽河城,经过董太医等人会诊,刘明遇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需要静养。 王勇望着董太医道:“陛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肯定要想要见小刘将军,能不能……” “想都不要想!” 董太医叹了口气道:“小刘将军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的伤口没有愈合,哪里都不能移动,万一伤口崩裂,后果不堪设想!” 在御医的诊治下,刘明遇终于可以说话,对于刘家军在宽河城垦荒的事情,他给予了肯定的态度。 …… 大名府元城县,刘府。 大清早,杨纤纤已经起床,她在梳妆台前梳妆,准备向公公刘进贤与婆婆申氏问安,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踏破了清晨的宁静。 燕儿脸色苍白的跑进来:“小姐,小姐……” 杨纤纤微微皱起眉头:“燕儿……” 燕儿结结巴巴的道:“姑爷……” “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在咱们家里,他是少爷,不要再喊他姑爷,被别人听到了,会讲闲话的!” 杨纤纤还没有说完,燕儿急忙拉着一路小跑着跑向中庭。 还没有跑到中庭,就听见刘进贤的咆哮声:“废物,废物,我是怎么交待你们的,让你们好好保护少爷,你们就是给我这样办事的?少爷中伤生死未卜,你们屁事没有,我打死你们!” 刘进贤道:“长顺,请家法!” 一根藤条在刘进贤手中上下翻飞,抽得刘富平遍体鳞伤,惨叫连连。 “老爷,您消消气,现在走,还能见少爷最后一面!” “扑通!” 刘进贤转身,发现杨纤纤已经倒在地上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慢慢地刘进遇也冷静了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该准备,还是需要准备。 一辆辆大车,装着衣服、粮食,以及出行必备的物资,现在可不像后世,背着一个简单的背包,就可以全国甚至世界旅游,在这个时候,出行就意味着需要风餐露宿。 刘进贤让人准备了十几辆大车,带着申氏,杨氏以及仆从,准备出发。说准备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出发的。 准备了足足一夜,采购完必备的物资,刘进贤一家正准备出行,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元城县令带着十几名宦官以及锦衣卫,数十人抵达刘府门口。 负责宣旨的宦官,看到刘进贤以及所有跪下以后,展开圣旨,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孝悌力田者,贤良端正,修穆行于家,婉愉之挚性,拱辰忠于国,盖质有其文,行之其武,孝以教忠也,朕甚嘉焉,尔,赐龙虎将军刘进贤,乃明威将军刘明遇之父,风规傥朗,襟韵环奇,蚤标脱颖之资……” 刘进贤文化有限,听得是莫名其妙。 好在杨纤纤听得明白,这是刘明遇立了大功,朝廷赐刘进贤一个龙虎将军的官职,接着又是她的婆婆申氏,二品诰命夫人。 而杨纤纤自己也是正二品诰命夫人,难道说…… 杨纤纤内心实在承受不住,双眼一黑,瘫倒在地上。 人们常说,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刘明遇虽然成婚,却没有儿子,但是,凭借着军功,却让杨纤纤获了二品的诰命夫人。也算实现了封妻的夙愿。 第127章肥差任选 杨纤纤咬牙起身,继续跪在地上。她那瘦弱而倔强的身影,让人有些心疼。 圣旨总算读完了,杨纤纤捧着圣旨,其实此时她只是强装镇定,甚至耳边出现了幻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心里去。 负责宣旨的太监早已也是轻车熟路,诰命和恩赐,这对于官宦子弟来说,并不算罕见,比如同样是大名府的前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黄立极。他是非常受到天启皇帝的宠信,他是三代都被追赠。 祖父黄维潘,追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祖母阎氏,追赠一品夫人。父亲黄炳,追赠光禄大夫、左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母亲李氏,追赠一品夫人。其发妻子周氏,继室杜氏,皆赠一品夫人。 当然,像刘明遇这样的平民身份,想要获得诰命,那难度不亚于后世中五百万大奖,杨纤纤在丫鬟燕儿的搀扶下,缓缓回到东跨院的轩敞屋室之内。 杨纤纤看着尚未掉色的大红喜字,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她现在才十六岁,已经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这是杨氏一门,从来没有获得的荣誉,刘明遇用命给她挣来的殊荣…… 想到刘明遇,神色一黯,幽幽叹了一口气。 燕儿发现杨纤纴的情绪低落,急忙过来问道:“小姐!” 杨纤纤听到这话,微微皱起眉头。 燕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改口:“少夫人!” 杨纤纤叮咛着燕儿:“你虽然是我的同房丫鬟,但是,相公并非入赘,不许你再叫我小姐,更不许叫他姑爷!” “是!” “少夫人,您又想少爷了?” “能不想吗?” 杨纤纤悠悠叹了口气,她望着摆放在案台上的凤冠霞帔,也就意味着,以后要守寡,这日子可怎么过?想到自己可怜又可悲的命运,杨纤纤的眼泪流更凶了。 然而,身边的侍女燕儿却眉眼带着笑。 这让杨纤纤气不打一处来:“过来!” “讨打!” 杨纤纤伸手伸手燕儿,搂住燕儿的肩膀,无声地哽咽着。 “燕儿!” “奴婢在!” “你赶紧替我更衣!” 杨纤纤决定了。 这就是命。 就算她没能给刘明遇留下一儿半女,但是这个节,也要给他守下去,一生一世。 燕儿有些没心没肺的拿起摆在案上的凤冠霞帔,凤冠和霞帔是两种装具,也有着严格的区别。 一品夫人、公侯伯夫人及诰命一品二品用深青色,绣有蹙金绣云霞翟纹的霞帔。前端挂有钑花金坠子。 根本就不是大红的喜服,其实很多人都被古装剧给误导了。 杨纤纤道:“非大礼不得着凤冠霞帔,换素服……” “为什么换素服?” “相公……已去……我要为他失节。” “少夫人!” 燕儿急忙解释道:“少爷怎么惹你了,你就这么咒他?” 杨纤纤想想最近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自从嫁给了刘明遇之后,虽然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但是刘进贤也好,申氏也好,对这个唯一的儿媳妇还是不错的。吃穿用度,从来不缺乏。 其实刘进贤也是一个吝啬鬼,作为一个拥有七千七百多亩地的地主,所有的田产联起来,就是五平方多公里,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一个乡镇。 然而,这么一个地主,早餐还要吃两盒面馒头,就是用杂粮与面粉掺杂在一起的杂粮,可是对于杨纤纤,却是每天大鱼大肉,顿顿细粮。她的房间里的衣服,就算每天穿一件,一年下来,不会重样。 直到燕儿解释一番,她这才知道刘明遇虽然受了重伤,但,已经脱离的危险期,由于伤势太重,暂时不能长途跋涉,担心伤口崩裂,还在宽河城静养。 听到这个消息,杨纤纤松了口气,却喜极而泣。 此时的刘进贤,差不多相当于范进中举的那种状态,一改从前的吝啬,一个连亲生儿子扔给乞丐几块糕点都心疼的吝啬鬼,居然在元城县摆起了流水席。 这个流水席的标准,规模还非常高,鸡鸭鱼肉,应该有尽有,也算是元城县百姓间接受益。 刘氏一门世代小心翼翼的经营家业,依靠勤劳和节俭,这才有了今天的家产,可是刘明遇北上勤王,不仅仅官升左都督,还给自己挣了一个官身。平时见了对方要磕头行礼的县令或者是其他衙门里的县丞包括大名府的官员,纷纷上前祝贺。 没有人喜欢下跪向别人磕头,刘进贤感觉这些官员上前,他像以往行礼,没有人敢应,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刘进贤感觉非常爽。 刘进贤是最开心的人,这个恩荫官虽然没有实际特权,只是一个身份,见到了官员不用下跪,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穿丝绸,同时还可以坐两驾马车。 在得知了刘明遇脱离了危险期,然而,杨纤纤却一刻也不愿意等,决定前往宽河城伺候刘明遇。 刘进贤不是不愿意去宽河城,只是路途太远,在这个时代,行走千里,那就是要命。更何况,他的年龄不轻了,去见刘明遇弄不好就是去见阎王爷。 好在刘进贤准备好了出行的物资,还有预备的马车,在刘富平等亲卫的护卫下,前往宽河城,当然这一次离开,杨纤纤的队伍足足三百余人。 除了跟随的丫鬟燕儿、仆从,粗使婆子,还有一百多名刘进贤的佃户,这次刘富平回来起了一个良好的榜样,因为他当官了。 别看刘富贵只是刘明遇的亲卫连长,但是却享受着把总级别,七品官。至于刘富贵,则更了不起,已经成了千总。 这下不用号召,刘进贤的佃户纷纷涌跃着跟着刘富平前往刘明遇身边,准备混个前程。 一百多名骑士拥簇着十几辆马车前行,队伍的前头打了两面朱红色的红旗,一面上书左都督刘。一面上书二品诰命夫人杨刘氏。 官道沿途行人也好,附近的官员士绅也罢,看到这一幕,都知道这队人马不好惹,纷纷躲避。 马车滚滚,杨纤纤去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心生双翅,瞬间飞到刘明遇的身边。 燕儿坐在马车里,有些忐忑的道:“少爷当了大官,奴婢听说这男人,有了钱有了权就会……贪得无厌!” “哼,死妮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咱们到了宽河,我就让他收了你,省得你胡思乱想!再说,我现在可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我若不死,谁也爬不到我的头上去。男人有三妻四妾算什么。” 杨纤纤的听上去语气软绵绵慵懒、话里意思却尖锐。 杨纤纤感觉马车里有点气闷,掀开车门,冷风吹进,她心里暗暗想着,这次到了宽河城,一定给给刘明遇生几个儿子,那样就算将来刘明遇遇到意外,自己也有一个依靠。 …… 崇祯三年三月初十,刘明遇的伤势虽然还严重,不过已经可以说话了,刘明遇已经知道刘家军的损失,他心疼极了。 第一团刘永顺所部加上伤兵在内,还有八百余人,第二团马成功所部,加上伤兵在内只有六百多人,第四团最惨。全团人数不到五百人。 当然,人数幸存最多的当数第五团,第五团是炮团,不用直接搏杀,阵亡较少,只是因为打光了炮弹,最后发起了白刃冲锋,要不然,第五团是刘家军保持建制最完整的一个团。 当然,最让刘明遇心疼的还是骑兵团,原来骑兵团有一千六百余人,阵亡过半,重伤过半,战马只有八百余匹,将近不足七百人。 毕竟,刘家军这一仗就阵亡了三千一百六十八人。五千余人受伤,其中还有七百余人落下了残疾,这些残疾的士兵,或是缺胳膊,或是少腿,别说打仗,以后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崇祯三年三月十二日,刘明遇被亲卫抬着重伤的身体,在城外举行集中火化仪式,火化仪式进行了整整一天,这些阵亡士兵的尸体被之后,装进坛子里,暂时存放在位于军部前面的院子里。 刘明遇看着这么多黑乎乎的坛子,刘明遇仿佛看着昔日那些活蹦乱跳的士兵。 然而,他的情绪失控了,他朝着空荡荡的院子咆哮起来:“你们这帮混蛋,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命很贵的!阵亡一个普通士兵我要给二十两抚恤金,还有十亩良田!你们倒好,打起仗来就不要命,是不是成心想弄得老子破产啊!!!” 陈天泽、刘富贵、刘永顺、李栓柱、马成功等将领沉默地看着刘明遇在这里咆哮,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受。 现实是非常残酷的,死去的人已经活不过来了。虽然刘家军有刘明遇还真不是心疼钱,他只是郁闷,只是难受。 明明可以拼命打穿建奴的大营,与天雄军把皇太极打得元气大伤,偏偏因为自己遭遇了暗算,功亏一篑。 卢象升已经回京了,建奴完全撤出关内,皆大欢喜,普天同庆。 等到刘明遇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宦官王勇来到刘明遇的床前。 “王公公,近来可好?” “小刘将军,咱家可是为了你的事,操碎了心!” 刘明遇自然也知道了王勇确实是在崇祯皇帝面前替他美言了几句,别看这几句话,却价值万金。 刘明遇的父亲刘进遇,母亲申氏,包括妻子杨氏都获得了诰命,也是因为他没有儿子,否则他的儿子至少可以获得一个锦衣百户的世袭身份。 “王公公,咱们可是老关系了,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 刘明遇朝着刘富贵示意,刘富贵顿时明白,他搬过来一个漆面匣子,这个匣子不大,大约是一尽长,六寸高,宽约八寸。 虽然没有打开,王勇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条线。 果然,这里面打开以后,摆放着碧玉山水摆件。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玉原石制作而成,而是工艺品,在系统商城里,二十几个积分可以随便挑选。 “公公,您看怎么样?” “好东西!” 王勇爱不释手。 黄金有价玉无价,特别是和田羊脂玉,在明代并不贵重,而是碧玉贵重,羊脂玉是清朝炒作起来的。 王勇一边抚摸着这个山水摆件,一边道:“小刘将军,以后有何打算?” 第128章土豆 “走一步,看一步喽!”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计划再好,也赶不上变化,上面一个调令,兵部一张火票,我还不得乖乖地听命行事吗?咱们大明,武官实在是……真不是人干的活!” 王勇淡淡的道:“小刘将军,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卢大人现在升为保定巡抚兼兵备道,月底就是赴任……” “王公公的意思是……刘某要脱离天雄军?” “然也!” 王勇的目光闪烁不定,咳嗽一声,身边的宦官,悄然离去,直到房间内只有刘明遇与王勇两个人,他这才道:“山海关总兵、三屯营总兵,还有大同总兵,你感觉哪一个好?” 刘明遇问道:“哪个总兵管的兵少?” “自然是三屯营总兵官,其次是山海关总兵,大同总兵管的兵最多!” 王勇听出了刘明遇的意思,不解的问道:“别人都是官越大越好,兵越多越少,小刘将军的意思是,不想管这么多兵?” 刘明遇没有直接回答王勇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公公,看刘家军如何?” 王勇赞叹道:“刘家军之悍勇,世间罕有,当真是其疾如风,侵略如火,这等精兵,国朝已经有百余年没见了,多少名将终其一生都训不出来……” “其实,不是训练不出来,要训练这等精锐非常简单!” 刘明遇淡淡的道:“足衣足食,训练刻苦,一视同仁,令行禁止,能做到这几点,什么样的精兵练不出来?” 王勇鼓掌道:“足衣足食,训练刻苦,一视同仁,令行禁止,说得好!能做到这十六个字,那就是天下无敌的铁军了!小刘将军,这与你不愿意多带兵有何关系?” “问题的关键是在足衣足食这上面!” 刘明遇忍不住的吐糟道:“朝廷发放的军饷本来就低,还没有出京城就漂没了三成,甚至四成,兵部负责管理辎重的军官再扒掉一层,到了将领手中再扒一层,十石粮,能吃到将士们嘴里一石,算这些上官有良心了!怎么做到足衣足食??” “咱家还是非常奇怪,小刘将军你是怎么做到的?” 刘明遇一脸幽怨的道:“我是自己贴钱啊,刘家军这点人马,我贴了十几万两银子!” “三个月花十几万两银子?” 王勇一脸难以置信。 刘明遇一脸委屈:“当然!兵部那帮王八蛋属于铁公鸡的,不说一毛不拔,想从他们身上要钱,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将士们身上穿的衣服,兵刃,盖的被褥,脚上的鞋子,还有车营的大车,兵刃,所有的费用都是我自己掏的,最最要命的是,这上万人每天人吃马嚼,能吃掉一座山,他们的衣食住宿通通都是我买单的,我从大名府带来的银子已经花得只剩下几十两了,要是让我管几万人马,我就只能找棵挂上去了!管上万人马所都花掉了这么多钱,让我管整个山海卫的卫所或者是大同总兵府的卫所,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王勇目瞪口呆。当官都是为了捞钱,天经地义,他也见怪不怪了,可是像刘明遇这样上任几个月没有一分钱进账,还一个劲的往外面掏钱的官,开天辟地以来还是头一个,他算是开了眼界了。 开了眼界的王公公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回去一定要把这一切告诉崇祯皇帝,让他封刘明遇一个大官,把最好是把整个大同总兵府所有十三个卫的卫所都管起来! 你能管好一个县,就能管好整个府,想偷懒?哼,门都没有! 刘明遇的精力有限,陪着王勇说了一回儿话,就开始休息。 当然,这只是刘明遇的借口。 他这是以退为进,越是如此,崇祯越会信任他。 更何况,刘明遇确实是不想趟关宁军这个浑水。 以刘明遇的资历以及大明官场的传统,挂印一镇总兵,绝对没有问题,毕竟,前面的例子太多了,像东江镇毛文龙、满桂包括赵率教等人都是越级跳。 因为总兵官在文官面前就是孙子,满桂不服袁崇焕,直接调到大同,这还算是好的,毛文龙不服他,直接被他砍了。 更何况,就算把刘明遇调到辽东,接手关宁军,他镇得住关宁军的骄兵悍将吗?不是镇不镇得住的问题,而是关宁军已经成为了一个利益联盟。 关宁军号称天下第一,明朝的脊梁,声名显赫,听上去很美,然而事实相当残酷,经过明朝数十年如一日倾尽所有的供养,关宁军早已成长为一头难以控制的怪兽,这个团体极度排外,将自身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还要重。 金国凤身为总兵,率领关宁军与建奴作战,结果万余关宁军无一人听命,他只能带着几十个子侄家丁与建奴绝望的厮杀,最后被斩杀殆尽,随后等金总兵那一小撮人死光之后,关宁军队列森严的从建奴面前撤退,建奴无一人上去阻拦。 类似这种坑队友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总的来说,关宁军这些年没少跟建奴交锋,大胜仗小胜仗没少打,但是极少有斩获首级,建奴喜欢抢尸体嘛,歼敌千余斩首为零这类奇葩事情也是可以原谅的;败仗没少打,而且一败就是败得鲜血淋漓,无数精兵锐卒折扣殆尽,无数好不容易修起来的城池堡垒被一扫而空,然后然后朝廷又得大出血,多拨军费让他们恢复元气了! 关宁军还喜欢卖粮食,由于连年战乱,辽东农业生产几乎被破坏殆尽,直接导致粮价飞涨,在建奴统治的地区,粮价曾涨到八十两银子一石米的,这样的厚利让关宁军红了眼,拼命的卖粮食,一直卖到现有的军粮无法维持他们出城作战为止。 在朝廷看来,关宁军早就变成了令人生恶的军阀团体,出工不出力不说,还趴在明朝身上拼命吸血!如果有人妨碍他们捞钱或者跟他们抢军费,他们会毫不客气的将其做掉,毛文龙、金国凤就是这么死的,川军、浙军也是这样完蛋的,把刘明遇扔到辽东,只怕他有十条命都得被活活玩死! 刘明遇的这个热血系统太坑,太需要氪金了,如果他有一千万两银子或者积分,系统会直接抹杀鳌拜,他连毛都不会损失一根。 现在却掉了大半条命。 王勇却对宽河城非常感兴趣,随着十几天建奴全军撤退,刘家军是无力再战,天雄军是元气大伤,有心无力。大明二三十万军队却只眼睁睁看着皇太极全身而退。 按说,在这个情况下,被刘明遇解救下来的百姓就可以返回原籍了,当然,有很多一部分人走了,但是留在宽河城的人还有三四万人,这些人其中以女人居多。 这些女子被建奴俘虏之后,遭遇了非人的折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可问题是,她们这些女子却有家难回。有婆家的,婆家嫌弃她们脏了,还没有离开宽河城,这些婆家人或者丈夫就逼着他们自杀,以全名节。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大明的百姓没有考虑到面对如狼似虎的建奴,这些手无寸铁的女人能怎么办?短短几天之内,发生了足足上百起血案,当时刘明遇没有清醒过来,其他刘家军将领本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原则,也没有插手。 直到刘明遇醒来,提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这些女人他们婆家不要,娘家不要,可以全部由刘家军收留,就这样,刘家军收留了两万余名女子,这些女子超过了刘家军的人数,而且都是二十五岁以下,十五岁以上。 王勇参观宽河城,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看什么都新奇。首先是宽河城的房子,在这段时间又经过了重修,几乎所有破顶的房顶,都被重修了一遍,到处弥漫着泥土的芬芳。 另外作为一个御前宦官,王勇走过南,闯过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他最南去过南京,最西去过长安,无论大城还是小城,包括京城在内,从来没有一座城池,有宽河城干净。 虽然是泥土与石灰混合在一起,经过石碾子夯实地街道、路面,上面不说是一尘不染,绝对看不到垃圾,与马粪。刘家军的三千余匹战马,以及两千余头骡子和八百多头耕牛,只要行走在城里,屁股后面挂着一个粪兜。 除了这个情况以外,还有就是,这里可没有收夜香的车队,沿途最多一百步就会建造一座公共厕所。 虽然是旱厕,却专人负责往水塔里加水,所有旱厕不仅仅不臭,反而比很多地方的百姓家里还要干净。 另外就是在街道上所有的行人,无论是刘家军士兵,还是普通百姓,工匠,他们绝对不会蓬头污面,衣服可以破旧,但是绝对会非常整洁。 王勇好奇的望着身边跟着的刘家军士兵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站军姿,只要站十几个时辰就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的卫生了!” “十几个时辰……” 王勇在心里暗暗佩服:“够狠!” 城池内除了整洁,干净,甚至比紫禁城还要干净,王勇寻思着要不要禀告头顶上司,在皇宫里学习刘家军的这一套? 当然,这个念头仅仅一闪,就消失无影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在城中参观了一遍,王勇又参观了城外的新田,新开垦的田地,与沟渠是同时建造的,当然这并不是重新挖沟渠,而是利用了之前宽河守御千户所的废弃的设施。宽河守御千户所,在最初的时候,可是拥有四千七百余户,共计五万七千余人,军田共计七十四余万亩,草场六十余万亩,四个牧所群。 经过刘家军将士与百姓的打理,城外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意。 “这是什么庄稼?” “土豆!” 刘家军士兵回答。 “什么是土豆?” 刘家军士兵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将军让种的,一共种了四万余亩,据说是非常高产,一亩地可以产出三四千斤!” “嘶!” 王勇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怎么可能?” “我们从来不会怀疑我们将军的话,他说有,那肯定就有!” 第129章进京擦肩而过 事实上,刘明遇让人在宽河城不仅仅种植了四万余亩土豆,还有六万余亩红薯,当然玉米也有。 这些种子直接可以在商城里购买。 种植红薯的好处有很多,不仅可能获得大量的淀粉,为将士或百姓补充营养,而红薯的秧苗可以喂猪、喂牛,甚至可以当菜吃。 现在垦荒的工作,基本上进入了尾声。原本计划是搞七八十万亩地,只不过随着大量的青壮百姓返回原籍,人力短缺的问题无法解决,而人数也不需要这么多粮食了。 王勇盯着宽河城的发展趋势,慢慢明白过来,刘明遇不想走了。 他这是把宽河城当成了据点,最绝的是,原本挖出来的工事,现在变成了一道道沟渠,整个宽河城周围,差不多是相当三十多平方公里,也就是四五万亩的样子,种上了春小麦。 小麦已经开始发芽,露出点点绿意。 王勇也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也是穷苦出身,对于农田的活计并不陌生,然而,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够用了。 除了玉米、土豆和红薯,宽河城还种了一些蔬菜,像萝卜、大葱、冬瓜、西红柿、茄子等等。 当老大的必须想办法给小弟谋点福利,有了好处,小弟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刘明遇深谙此道,所以他一上来就给手下几千上万名小弟弄了公共澡堂、学堂、医院等福利。 当然,身在宽河城的百姓,也享受了医疗,与将士们不同的是,在医院里治病的百姓,需要自己讨腰包,有百分之八十的钱可以报销。 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表示很满意,士气大振! 可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老大,光是会给小弟们谋福利还不行,还要罩得住,罩不住的话大多数小弟同样还是要离你而去。现在福利已经许下了,能不能守住就需要看刘明遇的了。 刘明遇思来想去,表示自己不想去大同担任大同总兵,毕竟大同有十三个卫所,明面上是有十一万多人马,刘明遇可没有本钱一下子负责这么多人。 再说了,手底下也缺军官,更缺将领,不能完全替换这些军户,接手大同总兵府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同时,山海关他也不想去,山海关是文臣的钱袋子,每年军费将近一半在文官集团的左手转到右手,根本就没有出京城。辽西将门军阀集团,非常抱团,他宁愿招募普通百姓为士兵,也不愿意要关宁军的那些老油子。 如果担任山海关总兵,别的事情不用干,天天跟他们扯皮吧。 人一定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不是官职越大越好,而是适合自己,现在的三屯营总兵府,其实是蓟镇总兵,这是曾经戚继光担任过的官职,负责长城沿线十五座关城的防御工作。 将来,刘明遇肯定要移镇子三屯营,但是,宽河城则会作为刘家军的主要军事基地,这里有刘家军士兵们的田地,也有他们的家眷,也有他们的孩子,也有他们的产业,一旦建奴来袭,他们绝对没有撤退的理由,绝对会死战到底。 …… 白树林,现在只剩下一个名字,几乎所有的白桦树被砍光了。建房子,打造水车,家具、床铺、衣柜、床、桌案,到处都需要用木料。 在战争期间,一切可以将就,随着建奴退走,宽河城的一切慢慢回归了正轨,刘家军在宽河城建造了一系列的工厂,如打造家具的木工厂,生产农具的农具厂,生产马车的大车厂,制造被褥和春夏衣服的服装厂…… 这些工厂几乎都是在抢班家点的干活,而宽河城几乎是每天都是一个样子,快速发展着。 当然,库存的物资也是快速消耗着,望着日渐减少的粮食,陈天泽急了,他找到刘明遇向刘明遇告状:“将军,卑职以为,那些百姓和工匠,根本就不用给他们吃那么好。” 刘明遇笑了笑道:“天泽,你知道咱们刘家家与其他军队有什么不一样吗?” 陈天泽微微一愣道:“有什么不一样?” 刘明遇笑道:“因为,其他军队与百姓不说老死不相往来吧,至少关系不太融洽,但是咱们刘家军却没有这些隔阂,以前的百姓走了,还有人跑过来帮忙,这不是咱们组织的,是他们自发来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们没拿咱们当外人!” 其实,刘明遇对百姓好,对将士好,主要是百姓们和将士们以及工匠们可以给刘明遇提供声望。而声望在系统商城里,就可以置换成钱,也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的资源。 刘明遇有些难以想象,这个热血争霸系统,应该说《大王饶命》里的系统的翻版,在大王饶命里,主角依靠怼人获得经验值,而刘明遇则需要帮助其他人。 当然,这个时代的人太朴实了。在后世,哪怕公司加班,也有人推三阻四,更何况自带干粮了。 刘明遇笑道:“既然不是外人,咱们能拿他们当外人吗?人心都相互的,刘家军为什么让将士们有归属感?为什么将士们拿刘家军当自己人?其实答案很简单,咱们刘家军从来不苛待将士,给将士提供最好的武器,最好的甲胄,最好的饭食,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刘明遇两世为人,他深知所谓的企业文化是如何打造的。在后世有很多公司在鼓吹狼、性企业文化,事实上这是非常错误的一点。 狼没有人性,企业使用这样的文化如果企业发展良好,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被掩盖下来,可是一旦出现问题,就会被无限放大。有业务能力的员工肯定会提前找好下家,或者另攀高枝,谁会力挽狂澜? 答案是肯定,没有人。这样的企业只配倒闭。 推崇狼、性文化的企业,无一例外,都活不过五年。 刘家军要想在这个时代获得更好的发展,必须营造所有人的归属感,而不是仅仅依靠刘明遇一个人。 “将军,将军……” 就在这个时候,徐彪兴奋地走了进来。 经过宽河城这一仗,徐彪麾下一百余名重装步兵阵亡二十七人,伤了三十八人,其中重伤致残六人。 刘明遇给徐彪授职,他现在是刘家军重装步兵连的连长,当然,这个重装步兵连只有七十三个人,不到两个排。直接隶属刘明遇亲自指挥。由于人力短缺,他还是兼任甲坊司把总。 刘明遇落在徐彪的身上,他抱着一块长约两尺有余,宽约一尺多黄褐色的东西。 “将军,您看看这个东西?” 刘明遇眯起眼睛盯着这块铁矿石:“这是铁?” 徐彪点点头道:“而且是极好的铁矿石,这是我在凉甲台发现的!” 凉甲台现在还是无人区,只是一个台地的地名,相传是李世民东征高句丽期间,遇到了大雨,在高台上凉甲。真假无从得知,但是地名却保留了下来。 刘明遇自然知道宽河城的铁矿:“太好了!” 陈天泽的眼睛明亮起来,任何一座铁矿,都是一座聚宝盆。 明朝在初期的时候,承袭元朝官制制度,后来因为铁器太多,多达年产量一千八百多万斤,库太多就关停了部分铁矿。到了永乐年间,铁矿开始允许私营,到了嘉靖朝,铁税可以用白银抵交,而此时,民营铁矿已经全面超过了官营。 “开采铁矿的事情交给你了!” “可是俺想当将军!” “这不冲突,你想想,咱们现在才几套步人甲?如果将来你打造几千副、几万副步人甲,重装步兵还不是需要你来带?” 徐彪明白了。 在徐彪走后,刘明遇道:“垦荒工作已经结束,下面就要兑现我们之前承诺了!” “承诺!” “对!” 刘明遇指着之前的房屋模型道:“咱们这座宽河城,只是一座千户城,规模较小,我的意思是,咱们城中无法建造大量的房屋,那就在城外建,现在的城墙,作为以后的内城墙,沿内城墙向东,一直到八里可以抵达豹河西岸,将来在豹河西岸建造外城,先做一批试点。统一制式,坐北朝南,第一排,按三间堂屋左右两间厢房!” 陈天泽算了算道:“按照这个模型,一套房子需要战地四分,一排可以建造一千五百套!” “每排房子十套,预留一条南北走向的着道路,预留三丈宽的道路,南、北各一道下水道!” “好的!” “普通士兵的房屋为甲种户型,排长级七间户型为乙种户型,连长九间户型为丙级,甲种先按照九千套建造,乙种户型一千二百套。丙种户型三百套。” 刘明遇沉吟道:“团长、千总级别以及参将级别,军部不负责建造房屋,分给他们每个人三亩或五亩的宅基地,自己建造,记住,将来建造好的房屋,先士兵,后军官,任何人不准利用职权抢房屋!” 接下来,宽河城更加忙碌了。 一连建立十五座砖窑场,日夜不停地烧制砖瓦,还有七座石灰窑,也是日夜不停地烧制石灰。 这些将士们完全化身为建筑工人,每个人干劲实足,因为这些房子是给他们自己建造的,也有的人士兵已经给家里去信,或者请假回去接自己的妻儿老小。 随着铁矿被发现,接着又发现了石炭,也就是煤炭,宽河城的储藏煤炭以焦炭为主,泥煤为辅,泥煤加入泥土,用来烧火做饭,或者烧热水。 “小刘将军,您现在能不能前往京城一趟?” 王勇一脸无奈的道:“皇爷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自从宽河之战结束以后,刘明遇的真正官职一直没有任命,这其实是程序问题,出镇一镇总兵官,必须需要入京面圣。 刘明遇身上虽然还有着绷带,绷带上还沾着血迹,可事实上,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在系统的疗养之下,出现胸口有一个狰狞的疤痕,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刘明遇道:“行吧,我的伤势也差不多了,可以前往京城!” 王勇大喜。 现在刘明遇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 在得知刘明遇愿意进京,他就忙活开了,命董太医等太医准备好药村,锦衣卫在前面准备刘明遇的仪仗,万事俱备,只等刘明遇出发。 崇祯三年四月十日,刘明遇正式启程进京,但是他不知道他与杨纤纤正好擦肩而过。 第130章以退为进 刘明遇进京,并不是一个人进京,这次出关参加的系列战斗,缴获的物资,所砍的首级,包括硕讬等投降的建奴。当然,为了让崇祯皇帝见识到刘家军的悍勇和无畏,刘明遇还命令刘家军的六个战兵团,各抽调一个由战斗英雄组成的部队。 这些刘家军战斗英雄,人均斩首超过两级,还有七百余名伤残士兵,总共两千七百余人,其中骑兵六百余人马。 再加上投降大明的建奴硕讬所部,共计一千一百余人,当然,刘家军历次阵亡的士兵,共计六千余人的骨灰,也跟着进京城,这些阵亡将士,需要在原籍安葬,这件事非常重要,刘明遇也带着这六千余坛骨灰进京,一行共计上千辆大车。 以六百余骑开道,其后就是刘家军阵亡将士的骨灰的车队,接着是伤兵的车队,再后面则是斩首建奴的首级。 上千辆大车,缓缓前行。沿途百姓纷纷躲避,别看建奴刚刚撤退不到一个月,关内被战火摧残的痕迹,几乎快要抹除了。 被建奴烧掉的房屋,要么成为灰烬,顽强的小草开始露出地面,要么幸存的百姓,开始在原地上修建自己的房屋。也有的百姓燃放鞭炮,大肆庆祝。 由于建奴破关,京城附近的粮食价格从原来一石一两二钱银子,现在涨到了三两银子一石,对于商人而言,贩卖粮食进京,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当然,粮食生意是士绅豪门垄断经营的生意,别看分成了一个一个的中小粮商,说不定这些粮商背后,都属于一个东家。 与后世的大企业不同,大明的商人是非常低调的,有沈万三这个例子在前,即使是一家的商号,也会打着几个或者几十个不同的名号。 危险已经解除了,躲进县城来的老百姓陆续离开,回了老家,人少了很多,不过很多商铺重新开张,外地的客商也纷纷到来,县城也就渐渐恢复了生机,有一条街道甚至搭上了戏台,唱起了大戏,很多老百姓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 无论到达哪一座县城,刘明遇都会进城看看,但是刘家军士兵和运输着建奴首级,以及建奴降军的队伍,倒是没有进城。 走进蓟州城的时候,刘明遇坐着马车,看着街道上不少粮店都挂出了粮价三两银子每石,这么贵,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连小康之家,也是承受不起的。 每家粮铺前都排起长队,衣服破旧的老百姓提着米袋,拿着身上仅有的一点银钱,哀求粮铺的掌柜便宜一点,粮铺的掌柜一副爱买买,不买滚的鸟样,伙计上下其手,在称上做手脚,买一石米也不知道有没有一百斤,完全是把顾客往死里宰,搞得怨声载道。 刘明遇看在眼里,颇感无奈,他很同情这些老百姓,但是无能为力,这事他现在还管不了,别说他,连崇祯皇帝都管不了。 这些粮商后台可硬得很,关系盘根错节,随便动了哪一个都会激怒一堆大人物,最终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刘明遇虽然有系统商城,可是这个系统商城的粮食价格虽然便宜,可问题是,他放出平价粮食,肯定会被这些粮商雇人买走,到时候,说不定粮食价格还会炒得更高。 刘家军也有蓟州籍贯的士兵,这些士兵被刘明遇破例回家休假,当然,有的士兵也回不去了,因为他们已经阵亡了。 在蓟州城的时候,刘明遇与王勇谈起了善后事宜。 “王公公,我们刘家军在蓟州有三百二十七名士兵阵亡,我会按照刘家军的抚恤标准,给他们发放抚恤金,可是,有些事情,还请王公公帮帮忙!”、“小刘将军请说,只要咱家能够做到!” 王勇现在与刘明遇的合作不错,关系相当和谐。刘明遇非常大方,虽然刘明遇不喝兵血,不吃空额,但是该给他的那一份,一文钱都没有少。 “将士们不怕死,也不怕苦,但是害怕遗忘,他们这些上战场杀建奴的好汉,现在已经死了,我想让人制作一批“忠君卫国”,分发他们每个人的家中,也希望地方官府可以修祠公祭。”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只怕是刘某人微言轻,还请公公从中斡旋!” “可如今,官府也损失惨重,只怕没钱!” 刘明遇倒是有钱,但是他这些钱可不想便宜那些无耻的文官,想了想,刘明遇道:“我别的东西没有,可以分给蓟州十级首级!” 王勇目光一闪,暗道刘明遇上道。 这一次建奴入关,从战略上建奴其实是成功了一半,大明虽然以惨败告终,但是却狠狠揍了建奴一顿。 其实皇太极接到的战报,是各旗旗主已经加了水份的战损报告,建奴八旗事实上的损失绝对超过两万三千余人。但是,建奴是奴隶制,每名甲士都有包衣奴才,也有自己的披甲战奴。 此时的建奴八旗,在战斗中死伤最重的,其实是各个红甲兵的包衣奴才,他们每个人或许有三五名包衣,多者十几个人,这些包衣奴才和披甲战奴,都不计算在损失之内。 所以说,明军的统计数字有水份,但是建奴更不要脸,一部清史,可信度不足百分之五,甚至不如网络小说。 无论是怎么说,这一次建奴是损失惨重的,让建奴自己说,他们都不敢承认自己赢了,,对于崇祯来说,这笔买卖还是比较划算的。 此战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一些原本倒向建奴的蒙古部落对大明的态度又突然有所好转,非但停止了对边墙的骚扰,还扭扭捏捏的派来信使,似乎想跟明朝重修旧好。 这些墙头草看得很清楚,建奴再怎么强悍,能战之兵也不过十万,而明朝却拥有近乎无穷的人力物力,如果明军每一战都是这样死战,以损失几万人作代价拼掉建奴一万七八千人,那么死的一定是建奴! 据说这一战明军之所以会输,完全是因为建奴的一名巴图鲁诈死刺大明勇冠三军的刘明遇,所以功亏一篑,如果没有鳌拜刺杀,结果,恐怕建奴连沈阳都守不住了。 蒙古各部落的态度让崇祯心情大好,虽然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部落,但也是他自登基以来,少有的好消息了。这些天他精神特别好,连饭都多吃了半碗,批阅奏章时效率特别高,这么舒心的日子还真不多见。 崇祯重视战功,特别是刘之纶与卢象升,升官速度简直是坐了火箭,其他各级官员也蠢蠢欲动,虽然他们真正没有获得什么战果,可文人的春秋笔法,可以随意编造故事,只要有首级在手,还怕朝廷不承认吗? 这件事刘明遇没有出面,王勇从中斡旋,不过,蓟州知州韩继恩提出十级太少,要三十级首级,同时,划拨刘家军阵亡家属户田二十亩,免税五年。 刘明遇不再还价,二十亩地在这个时代,差不多是二百两银子的价格,二十亩五年免税,这可是千金不换的好待遇。 于是,刘明遇同意了这个交易。 反正是蓟州知州韩继恩也是慷他人之慨,这次蓟州被建奴屠戮数座城镇,光被劫持走的百姓足足数千户之多,无主的田地何止十数万亩? 三百二十多亩,不过分了六千余亩,九牛一毛而已。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刘明遇处理完蓟州之事,一路向西南方向,前往京城,与三河、香河各地的处理方法与蓟州如出一辙,王勇出面,以首级换田地和祠堂,公祭刘家军阵亡将士。 刘明遇前往京城的速度不快,崇祯皇帝每天三问,但是考虑到刘明遇的身体并没有痊愈,也不能催促着刘明遇加快速度。 …… 紫禁城,崇祯皇帝吃过晚饭,正准备批阅奏折,就听见御前太监王承思道:“皇爷,孙大人求见?” “哪个孙大人?” “东极殿大学士,孙承宗孙大人!” “快请!” 崇祯皇帝本来他对孙承宗意见挺大人,但是孙承宗这老头还算有本事,指挥大军给予建奴重大杀伤,战果辉煌,他的怨气也就小了,自然热情了许多。 “老臣孙承宗,参见陛下!” 崇祯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枢辅不必多礼!来人,赐座!” 王承恩搬来椅子,让孙承宗坐下,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让孙承宗喝。 孙承宗拱手为礼道:“老臣承蒙先帝信任,以辽事相托,十几年来殚精竭虑,如履薄冰,不敢稍有松懈。圣上更是不嫌弃老臣年老体衰,许以重任,此等信任,老臣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老臣竟尽全力想让辽事有所改观,奈何天不遂人愿,此番战事我军损兵折将,伤亡极其惨重,兵挫地削,老臣难辞其咎……” 孙承宗不等崇祯责问,直接先请罪,也是以以退为进之计,让崇祯无话可说。 此时的崇祯已经不是刚刚登级的傻孩子了,不等孙承宗说完,就打断道:“枢辅此言差矣!” 第131章宽河世外桃源 现在的崇祯隐隐约约有些不快,毕竟这场战争打到最后,因为刘明遇重伤,才功亏一篑,可是在打之前,卢象升多次请求关宁军以及刘之纶的新军予以配合。 如果,关宁军与刘之纶部加入这场战斗,哪怕刘明遇受到重创,还有刘之纶与祖大寿的军队,一样会让皇太极非常难受。 可是,孙承宗却没有调动关宁军以及刘之纶部。崇祯的脑回路非常清奇,什么客观原因和主观因素,他从来不考虑,一个大臣能不能干,会不会不干事,从结果上来看。 孙承宗在这场战斗中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可是考虑到孙承宗是临危受命,而祖大寿这个混球,无视君命,有机会慢慢收拾他。 “枢辅大人不要再说了。您的忠诚和干才,朕从不曾怀疑,这次之所以会吃这么大的亏,一来是因为建奴丧心病狂,竟将举国之兵趁冬季不便用兵,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二则是因为各军头懦弱,不敢死战,才让建奴占了便宜,各个击破!” 崇祯皇帝苦笑道:“后来天雄军、刘家军这两支新锐之师破马兰峪,突袭宽河城,不就打得很好么?可惜朕听信了那帮庸才的鬼话,没有让川军和登莱军驰援,痛失扭转败局的良机,这都是朕的过错,跟枢辅大人无关,枢辅大人不必自责。” “陛下愧煞老臣了!此战损兵折将,四万蓟镇精锐全军覆没,赵率教死遵化城外,满桂死在广渠门外,朱国彦死在三屯营,老臣极为倚重的将领祖大寿更是畏建奴如虎,逃回辽东,老臣可谓颜面尽失,无颜再为官了,还请皇上赐还骸骨,让老臣回家养老!” 崇祯原本确实是想让孙承宗回老家的,事实上在原本的时空里,孙承宗确实是在建奴退出关内后,就被罢免了。 然而,在这个时空,崇祯皇帝的心情好了一些。毕竟这场仗让皇太极灰头土脸,损兵折将,差点阴沟里翻船。 崇祯更是因为孙承宗也是卢象升、刘明遇的举荐人,更何况,崇祯现在最缺的就是能办事、愿意办事的人,孙承宗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崇祯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问起宽河之战的详细经过。 孙承宗打起精神,将宽河城被围、天雄军支援,刘家军与天雄两支飞铁军血战建奴的经过一一道来,条理清晰,细节生动而丰满。 其实,这些事情崇祯皇帝已经听了不止一遍,对于崇祯这个爱好听戏文、评文的人来说,再听一遍,又是一种享受。 当然,与王勇文艺水平低不同,孙承宗这个老头那非凡的记忆力确实令人惊叹,崇祯听完,嘘唏不已:“刘明遇,可惜了其实坐阵中军,指挥麾下将士战斗,就能跟天雄军会合,把皇太极留下了!” “陛下,刘明遇年轻气盛,虽有丧师之过,但忠勇可嘉,也尽了人臣的本份,还请陛下莫过怪罪他!” 孙承宗深谙人心,把崇祯这个小皇帝的心都把握得死死的,当年孙承宗出镇辽东,天启皇帝可是抱孙承宗的大腿,不愿意让他离开。 当然,崇祯不像天启,对于孙承宗的感情,远远没有天启皇帝依赖。 崇祯皇帝道:“朕自然不会怪罪他,不仅不会怪罪,还会重赏他,当年汉武帝得霍去病,十七岁封侯。现如今,刘明遇也是十七岁,他从来没有学过兵法,初次领军,便立下大功……朕欲封刘明遇为冠军侯,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孙承宗总算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他这么晚求见崇祯,很大程度就是为了刘明遇,因为内宫里传出崇祯要重用刘明遇,这段时间,暗流滚滚,针对刘明遇的阴谋正在酝酿。 孙承宗可是现在东林党硕果仅存的大佬,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当然,他虽然是东林党大佬,却不能做到一言九顶。 此时的东林党,与顾宪成建立的东林党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东林党已经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底的利益组织,为了利益不择手段,更不会在意什么家国天下,社稷江山。 他不忍心看到刘明遇这颗军中新星,倒在政治斗争之中。看来崇祯对于忠于他的臣子还是比较宽容的,并没有怪罪刘明遇之意,他也就放心了。 在很多一部分网络小说,写东林党也好,袁崇焕也罢,或者魏忠贤与阉党集团,都是非黑既白,要么无底限的粉饰,要么一味黑下去。 事实上,作为一个宽散的组织,里面充斥着无数野心家,就像周延儒、阮大钺、钱谦益等人,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政治立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把他们看作一体,其实是不对的。 东林党大部分都是败类,还有一些秉承着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节操,当然,更多的是利已主义。 说到这里的时候,崇祯又问道孙承宗道:“刘明遇上书,请重立宽河卫,负责在长城之外监视奴隶,即使不敌,也可以给长城防线提供预警信息,枢辅以为如何?” “这个提意固然是极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 “朝廷没钱,若在长城沿线与宽河城之间设立烽火屯,至少需要设立四十至五十个,以每个烽火屯两千两银子,这就是十万两银子……”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心头,如同泼了一盆冷水。 理想非常丰满,可现实太骨感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崇祯差的何止一文? …… 在刘明遇率领一部分刘家军前往京城面圣的时候,陈天泽在刘明遇的命令下,负责主持刘家军的全面工作。当然,部队的事情不规他负责,主要负责的还是建设问题。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所钱用在一起的好处,就说建房子,无论任何时代,想要修建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集中建造房子却可以节省大量的成本,首先是房子使用的木材,宽河城周围有不少天然林场,毕竟这放弃两百多年的自然生长出来的树木,随便砍掉一颗,那就是栋梁之材。普通百姓不说没有随便砍伐这种天然树林的权利,就算给他们权力砍,一家不了起有几个劳力,又能砍掉多少颗? 但是集体干活却不一样,首先是军械局的工匠设计出了一种可以用畜力带动的大锯,锯树的效率高,而且不会造成树木的浪费,最粗装的用来打造房梁或支撑柱,略细的部分可以用来制作支架。 当然,树林砍下来也不能直接使用,会干裂,也会变形,最好的办法是放在阴干的地方阴干。在刘明遇的指导下,这些工匠们就建造了一座座二层土楼,就像晾晒葡萄干的方式,把木材在极短的时间内阴干。 只要阴干的木料,就可以随心所欲,可以打造家具,打造农具,以及各种器械,现在的宽河城采取流水线作业的方式,把伐木、阴干、打造房梁、门框、窗户,由于统一式标准,这种部件可以统一使用。 在负责建造房子的施工队也是如此,几十个施工队同时施工,一个队负责一排十户房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房屋拔地而起。 这些刘家军将士知道房屋是他们自己的,干劲实足。甚至连晚上的时间也挑灯夜战,宽河城不仅仅同时动工开始修建大量四合院落式的房子,还开始动工修建学堂,这是刘明遇承诺给刘家军将士的福利。 现在也开始兑现了,刘家军士兵的子弟可以享受入学的福利,但是城中还有不少百姓,他们也想让孩子上学。 可是他们又不是刘家军军人,在陈天泽与刘明遇商量之后,这个福利放开至全宽河城百姓,不过普通百姓的孩子上学是可以的,但是需要缴纳学费,但是家庭困难的,可以减免。 在得知这个学堂的费用之后,几乎所有的百姓都兴奋起来,因为刘明遇没有打算依靠学校赚钱,所以学费只是象征性的收取,还不及分放给学生的书本。在修建这座学校的时候,几乎全城男女老幼都过来帮忙。 这座学校占地面积大约四百五十余亩,分成小学堂、中学堂和大学堂三个教学部,每个教学部都有自己独立的操场、食堂、教室、娱乐设施。 马车不徐不疾的前行,大道两边的景物在往后移动,在杨纤纤等一行人离开长城之后,所有的关内繁荣景象都消失不见了。从长城关口到宽河城这一路上,别说城池和村落,连人都看不见。 当然,属于塞外的景象,对于杨纤纤和燕儿来说,杀伤力太大了,她们二人连车门都不关闭了,一直像好奇宝宝一样看着外面的风景。 不过再美丽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直到进入了宽河城的范围之内,宽河城的范围现在已经非常大了,光开垦的田地,足足有方圆五六十里。 或许是负责规划的陈天泽有强迫症,田地的小路都是横平竖直,现在无论是麦子、玉米、土豆、都长出翠绿的秧苗。 远远地望去,大地上仿佛披了一层地毯,在明末最大的问题还是抗旱,刘家军可没等庄稼全部枯黄才开始动手,所以在刚刚种下之后,就打造了一台台大水车。 水车在水流的作用下,不地停地转动着,将河水提上岸来,然后沿着长长的木渠流向远处的农田。 得到及时灌溉的庄稼长得绿油油的,麦苗随风摇曳,长势喜人。远处,树林中,成群的军士和民壮正抡动斧头将砍倒的树杆进行简单的修整,然后有人将树干锯短,分成一截一截。 就连少年孩子也没有闲着,他们拿着镰刀,将一块块荒地上的野草割掉,还有人将一堆堆晒干的野草点燃,一道道浓烟直冲天际。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年代,草木灰就成了最普遍的肥料,所以那些铲下来的野草是不能浪费的。 杨纤纤静静的看着,心里充满了惊叹,半晌才道:“我们从大名府一路过来,经过好十几个县,看得最多的就是禾麦焦枯土地龟裂,惨不忍睹,到了这里,竟然有种到了世外桃源的感觉了!” 第132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得得得得……” 阵阵马蹄声响起,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乱了杨纤纤的思绪。只见官道是出现一百五六十名骑士,这些骑士都是刘家军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如辎重局的千总施良材、医护局千总陈怀生,火药局千总张迎九,枪炮局千总康少东,包括刘家军参赞陈天泽。 “拜见夫人!” 杨纤纤起初有些紧张,不过她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当年杨绍中可是官居两淮盐道按察使,大场面也不是没有见过。 “免礼,有劳诸位迎接!” 杨纤纤的声音虽然软糯糯的,却也不吭不卑,举止大方。 陈天泽向杨纤纤介绍着宽河城的垦荒以及发展情况:“夫人请看,这里地处关外,气候苦寒,多亏了将军拨钱,打造了水车,挖了深井,修了木渠,不然夫人定会看到,这里的庄稼比任何一处的庄稼更加糟糕!” 杨纤纤这才知道,刘明遇在宽河城做子这么多的事情。 一路沿道官道缓缓向宽河城行去,路上杨纤纤看着不少百姓,这里的百姓同样非常贫困,不少半大的小子,还穿着明显是棉衣掏出棉花的夹袄,而且还破破烂烂。这里的百姓,与其他地方的百姓,也一样面黄肌瘦。 要说不同,这里与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对未来的希望。事实上,自从被刘家军解救出来以后,这些百姓已经习惯了在刘家军指挥下生活。 宽河城的普通百姓可没有自己生火做饭的机会,他们每天像军人一样准时生活,非常简单,也非常充实。 早上起来,天刚刚亮就要起床洗漱,然后吃早饭,然后开工,该挖矿的挖矿,该垦荒的垦荒,该盖房子的盖房子,该打造家具的家俱,该伐木的就伐木。人人各司其职,折腾到中午,好了,可以吃午饭,然后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开工,一直到下午五点半,准时收工,然后去吃晚饭,接下来的时间就由他们支配了。 平心而论,在宽河城的任何工作都不算轻松,很累人的,但是吃得饱啊,也不指望能吃得多好,至少管饱,隔三差五还能喝到一碗肉汤。 在刘明遇心中,停止是对这些百姓有些愧疚,可是在百姓眼中,这哪里是受苦,分明就是享福嘛,至少比在他们原来日子过得好多了! 以前他们在自己家中种地,既要担心天气干旱,也要提防着官吏上门收税,或者是吃拿卡要,要不要还要被一顿收拾。不仅仅是士绅欺负他们,官吏欺负他们,商人欺负他们,就连在文臣面前,被欺负成孙子般的军户,也会来欺负他们。 大明的百姓,是最可怜的弱势群体,可以说是人个都可以欺负他们。为了活下去,只好是长得好看一些的闺女,自从长开(十三岁)以后,就要脸上涂抹成锅灰,或者泥巴,一不小心就会惹上事端。 轻赐家破人亡,重则全村遭殃。 现在好了,虽然工作有点累,但是只要是他们老老实实按照要求保质保量的干完活,没有人欺负他们。特别是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胆子也大,不少人早已打听清楚了刘家军将士的待遇。平时他们一年四套军装,还有鞋子,每到逢年过节,还有一定的奖励。 将来会发一套房子,生了孩子还可以免费上学,更为关键是他们有军饷,一个月一两银子,甚至更多。吃喝都在军营,也就意味着,这些将士不用花钱,一年可以存下来至少十二两银子。 如果能嫁给这些军汉为妻,将来的日子不用愁了。 然而,问题是这些妇女也非常无奈,无奈是他们疯狂暗示,就差动手了,这些敢跟建奴正面搏杀拼命的军汉,却不敢对他们有任何举动。这让这些妇人非常失望。 杨纤纤蹙着眉头道:“现在赋税那么重,垦荒可能会得不偿失?” 陈天泽叹气道:“夫人,卑职也提醒过将军了,但是,他不在意,说守着大片土地还会饿死的都是笨蛋。” 燕儿格格直笑道:“言下之意,就是他是聪明人喽!” 杨纤纤盯着燕儿,燕儿吓得赶紧低头。 随着宽河城越来越近,陈天泽吱吱唔唔地道:“夫人,将军现在不在宽河城!” “他去了哪里?” “陛下召见将军,将军前往京城面圣了!” 杨纤纤关切的问道:“那相公的伤势?” “已经好多了,至少路上不会有问题,随时的还有二十余名御医!” 终于进入了宽河城,杨纤纤惊讶的发现,这座城池非常干净,比大名府城干多了,只是人少得可怜,似乎是一座空城! 沿街上的商铺,有十几家居然开门营业了,这些店铺早餐店、酒楼、医馆、药铺子、金银铺子、典当行、茶肆、货栈、客栈,细细的数过去,竟然几十家之多。 “咦,这里怎么还有店铺?” “哦,夫人有所不知,这些店铺都是新开张的,卖米的卖油盐的卖醋的卖布的通通都有。这段时间以来,这些商人的鼻子太灵了,一下子就嗅到了商机,在城里租了店面就开始做生意了。要不是将军坚持要他们交税,气走了不少商人,这里的店铺肯定还会更多的。” 杨纤纤问道:“还要收税?” “是呀,将军说行商交税,天经地义,想在宽河城里做生意的就老老实实给他交税,十税一,不交的自动自觉的滚蛋,气走了不少商家。” “我朝极少收商税的,他不光要收,还十税一,谁还愿意在他的地盘里做生意啊?? “愿意做的人还是有的,商人是不会干赔本的买卖的。” 事实上,宽河城不仅仅出现了商人和商户,还出现了大量的临时工,这些临时工其实都是在关内失去土地的百姓,他们在春耕之后,一直到夏收期间,这段时间根本上没有农活,他们就算想打短工也没有机会。 在听说宽河城需要工人,每天按时工作,不仅管饭,还给一定粮食作为报酬,这些一些流民就穿越关墙,或是从丛山峻岭中翻阅长城,一路来到宽河城参加工作。 杨纤纤注意到街道上,不多远就是一只只垃圾筒,这种垃圾筒甚至比后世的大部分要高级,只要走到跟前,用脚一踏踏板,就可以自动掀起盖子。 刘富平向杨纤纤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刚刚开始的时候,这里也是污水横流,垃圾成山,将军逼着大家清理垃圾做了很多垃圾桶摆放在路边,如果要扔垃圾只能扔进桶里,乱扔的就罚钱。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习惯,还是乱扔,被他狠狠的罚了几次才算改过来,现在嘛,大家都喜欢上了这种整洁干净的环境,不用监督了,谁敢再乱扔垃圾肯定会被大家骂得无地自容的。” “拜见夫人!” “参见夫人!” “夫人好!” 杨纤纤所过之处,遇到的所有人都会自觉向杨纤纤行礼,那种发自内心的热情和敬爱,让她感动不已。 当然,杨纤纤也知道她的这个诰命夫人,还有今天受到的拥戴,都是刘明遇带给她的。 不知不觉间,杨纤纤来到了军部。 军部一分为二,从正堂之后,就是后院,杨纤纤带着丫鬟和仆从开始把行礼搬下去,开始收拾房间。 …… 就在杨纤纤收拾房间的时候,刘明遇也来到了京城。 不过,来到京城之后,刘明遇就率领军队驻扎在当初天字局驻扎的军营,然而刘明遇却接到了一大叠请柬。 有兵部侍郎侯恂的,有内阁次辅钱龙锡的,也有内阁大臣、六部尚书,还有公侯贵族,五军都督府,刘明遇没有给任何人面子,直接进入军营。 面对刘明遇不识抬举,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发现刘明遇没有接受任何人的宴请,也就意味着他谢绝了任何人的好意。 “还以为他多聪明呢?原来是一个傻子!” 某位大佬决定教教刘明遇如何做人,无论他多么勇猛,多么能打,在文官面前,是龙得盘着,是臣得卧着。 刘明遇却没有这个觉悟,他进入大营就简单沐浴一番,然后一觉睡到直到掌灯时分。 “刘富贵,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看着刘富贵欲言又止的样子,刘明遇问道:“怎么回事?” “少爷,他们还没有给咱们送来给养!” “指望着那帮大爷,你就饿着吧!” 刘明遇道:“你找人通知一下周裕光,让他给咱们买点吃食!” “是!” 好在刘明遇是奉旨面圣,还真没有人敢不给刘家军军粮,但是动点手脚还是可以的,终于,兵部的官员给刘家军送来了给养,看着这些给养,刘明遇的肺都要气炸了。 发黄的糙米,陈年杂粮,还有几十缸臭哄哄的酸菜。 刘明遇打开缸盖看了一下,上面盖了一层霉不说,还有一些肥肥白白的虫子泡在盐水里游泳。 别说吃了,仅仅看了一眼,刘明遇就直接吐了。 至于酒和肉,那更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刘明遇指着这些糙米酸菜愤愤地道:“这就是给我们的补给啊?” 送东西过来的兵部主事方新瑜一脸不耐烦的道:“能有这些东西给你们这些丘八吃就算不错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这些东西你还是自己吃吧,我的兵才不吃这种猪食!!” 刘明遇一脚踹在一个菜缸上,菜缸咣一声倒下,在地上摔得粉碎,臭哄哄的菜汁四溅,溅了那方新瑜一身。 方新瑜气得脸都青了,指着刘明遇的鼻子怒吼道:“你……你拔扈!你且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把这些酸菜吃光!” “本官才不吃这些垃圾!” “喂他们吃进去!” 刘明遇说完,这群兵部的大爷们可就遭殃了,刘家军士兵只听刘明遇的命令,刘家军干掉丙个人为一组,一左一右架起主事,另外的刘家军士兵则架起小吏等人。 又有一排刘家军士兵,强忍着恶心,抓起地上的酸菜,就朝着这些兵部官吏嘴里塞去,敢吐出来,那就继续抓起来塞。 这下这些兵部官员们可遭了大罪,他们吐得昏天暗地,吐得是死去活来。 刘明遇神情桀骜的道:“老子就是这性格,你敬我一尺,我让你一丈,想在老子上撒尿,祖坟给你刨了!” 第133章告御状谁不会啊 在军队的给养上面动手脚,这是文官刁难武官的习惯性操作。只要他们稍稍动了手脚,被针对的军队,马上会就乖乖认怂。 求爷爷告祖宗,下跪磕头,找关系,送礼,这样才能保证下面的将士有口吃的,而士兵们有口吃的,才行不至于哗变。军官也能安稳干下去。 大明文武对哗变的军官向来不会手软,直接责任人严惩不贷。 但是,刘明遇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刘家军不像其他军队穷得没有隔夜粮,早在经过遵化、蓟州、三河等地的时候,刘明遇与各地的官府做了交易,用建奴的首级不仅仅换了修建祭奠刘家军阵亡将士的祠堂,还获得了安置阵亡士兵家属的土地,同时还有一部分吃食。 虽然现在刘家军的粮食不多,也就四百余石,足够这些粮食吃上二十多天,所以刘明遇不怕等。 再说,刘明遇也不是普通将领,这是回来见崇祯的,到时候不给崇祯告上一状,对不起他们,当然,告状只是其中一步。 刘明遇是站在历史巨上肩膀上的巨人,他非常清楚下面的历史走向,第一次建奴入关是崇祯二年,也称“己巳之变”、“己巳虏变”或“己巳之役”。 第二次崇祯七年入侵宣府、大同的数个州县,第三次,崇祯八年入侵林丹汗的河套地区,太原府所属的忻州、定襄、五台等州。 也就是说在未来很久一段时间内,建奴不会主动发起攻势,而大明军队长期目标就是针对农民军的战争。刘明遇完全可以来一招借刀杀人,驱赶着农民军去这些官员的家中。 “你……你……你给我等着,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方新瑜指着刘明遇咆哮着。 刘明遇抬腿就朝着方新瑜的跨下踢去。 听蛋碎的时间响起。 刘明遇的功夫确实是不高,没有办法与卢象升、或者鳌拜等猛人相比,但是要看跟谁比,与方新瑜这个兵部主事相比,刘明遇的也算是高手。 方新瑜疼得脸都抽搐起来:“你……完了……” 在明朝,文贵武贱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个六七品的小文官就敢刁难三品甚至二品的武将,还能让武将不得不向他们低头,兵部主事就更不用说了,捏死一个总兵跟玩似的,竟敢殴打自己?好大的狗胆! 方新瑜煞白变成铁青,最后变得酱紫,颤巍巍的抬起手臂,指着刘明遇,嘴唇手指都哆嗦得厉害:“竖竖子无礼,目无法纪!来人,将这狂悖之徒给我拿下!” 要动一个正二品的武官,方新瑜确实是没有这个权力。但是兵部从上到下,可都是文官,对付一个不尊敬文臣的武官,这可是政治正确。 几名兵部小吏还没有动弹,刘家军将士纷纷围上来。 “啪!” 刘明遇上前朝着方新瑜甩了一巴掌。 方新瑜这下吓得再也不敢嚣张了。 刘家军将士看着这一幕,异常沉默。 当然,这并妨碍他们这些将士吃饭,而且白面馒头管够,还有鱼肉汤。 刘富贵叹了口气道:“少爷,咱们麻烦大了!” 刘明遇躺在睡袋里,却没有半点睡意。除了冷笑还是冷笑。这一次刘明遇进京,可是奉命见驾,这是夸功天下的盛事,居然能成为打压武将、挟私报复的武器,明朝文臣的节操当真是没有下限了,有这样的文臣,明朝想不完蛋,老天爷都不答应。 经常有人将明朝的灭亡归咎于小冰河气侯所带来的自然灾害,笑话,小冰河气候又不是专跟明朝作对,建奴统治的区域自然灾害也非常严重,最夸张的时候一石杂粮能卖到七十两银子的天价,再加上辽东人口稀少,农业落后,他们受灾的程度只会更加惨烈,不会比明朝轻。 为什么完蛋的是明朝,而不是建奴?以前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因为明朝有一帮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奇葩文官! 这帮家伙论起党争来,一个个都是顶尖高手,欧洲那几个大国的国王那点阴谋诡计,放到大明来撑死也就一个知府的水准,但是让他们治理国家,平定边患,他们除了瞪眼就是抓瞎。 建奴虽然内斗得也相当激烈,但是在对待明朝这一问题,他们是绝对一致的,毫不含糊,绝不存在扯自己人后腿的情况,而明朝扯自己人后腿的时候绝不含糊,跟后金打仗则要多含糊便有多含糊。 这个国家由里到外都烂透了啊。 刘明遇没有睡着,同样没有睡着的是刘家军将士。 虽然说,刘家军的战兵六团并没有全部来到京城,可是过来的都是精锐以及骨干力量,对于晚上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刘永顺望着身边的团长、督导员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有人针对咱们刘家军啊!”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吗?瞎子都看得出来!” 马成功从旁边的桌子上抓起一个杯子,里面装着用医用酒精勾兑的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娘的,我们在关外拼死拼活,回到京城来还要受这样的鸟气!这帮王八蛋,根本就没有拿我们当人看!” 与刘永顺、李栓柱、赵虎他们从普通百姓直接参军,而且一上来就跟着刘明遇不同,陈全与赵元清这二位,可是老军伍出身,他们对于这种被针对打击,反而见多不怪了。 陈全苦笑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点气,咱们得忍着!” “忍个蛋!” 赵虎杀气腾腾地道:“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后面搞鬼,不然我不一刀砍了他,我这个赵字倒过来写!” 赵元清指了指紫禁城的方向,压低声音道:“那你去把里面当官的人杀光,包准没有冤枉的!” 赵虎瞪大眼睛:“你别坑我!” “我说的可是真话!” “周宏儒,你来说是不是真的!” 周宏儒缓缓点点头道:“针对咱们刘家军的不是某个人,而是大明的所有文官,那些文官虽然自己也斗,什么晋党、阉党、东林党、秦党、楚党,平时他们打得狗脑子都出来了,但是,一到对付武官,他们就会捐弃前嫌,一致对外,就像毛文龙毛帅,要说毛帅有罪,他确实是有罪,虚报战功,吃空额,喝兵血,这个要算是罪的话,这天下,除了咱们刘帅,其他的将军全部杀掉,都没有冤枉的,可是,毛帅被杀,满朝谁站出来说一句话了” 很快刘家军军中就形成了统一的认识,有人成人为难他们。这个朝廷并没有因为他们奋不顾身浴血奋战,杀建奴,救百姓,立下赫赫战功,就会高看他们一眼。 刘家军士兵们对来自朝廷官员的种种刁难、冷落感到愤怒和委屈。 我们累死累活,打生打死,破镶红旗,破正白旗,打得奴酋落荒而逃,天下二百多万明军中,有哪一支拼得有我们凶,战果有我们辉煌的?结果却换来了你们这帮文官的冷嘲热讽! 这些年轻的将士更是愤怒,这一仗下来,刘家军前前后后战死了六千多人,是连长级别的把总就死了七个,还有一个副千总死了,现在为止还有三千多名伤兵在宽河城没有回来,如此惨烈的牺牲换来的却是冷眼相加,他们险些气炸了肺! 周宏儒道:“诸位大人……” “别……” 刘永顺摆摆手道:“咱们刘家军只有一位大人,那就是咱们的将军,其他人没有资格称大人,我们每个人都有职务,我就第一步兵团长!” “诸位团长,督导员!” 周宏儒起身,朝着众人施礼道:“我认为,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全军加强思想教育,用咱们刘大人的人话说,叫政治上可靠,思想上过硬!” 刘永顺道:“马上照办!” 刘家军一场别看生面的早餐在这种情况下新鲜出炉了,大清早,刘家军士兵们开始排队用餐,吃的是白面馒头和小米粥,每个人或是鸡蛋或是鸭蛋,还有一碟子咸菜。 伴随着饭菜的香气,各督导员、教导员和指导员开始在全军将士中宣传:“你们看到了吧,这是朝廷给咱们的吃食,这是人吃的吗?喂猪猪不吃,你们现在嘴里吃的白面馒头和鸡子,都是咱们刘大人刘将军自讨腰包!” “爹亲娘亲,没有刘大人亲,河深海深,没有刘将军的恩情深!” 在刘明遇还在睡着懒觉的时候,刘家军已经真正的变成刘家军了,朝廷凭借着一顿饭食,成功把一支能征善战的钢铁军队给推到了对立面。 在刘明遇睡梦中,王勇来到刘家军的大营,王勇给刘明遇带来了崇祯皇帝赏赐的飞鱼服。 刘明遇起初还以为,这个飞鱼服是锦衣卫和宦官的专用服饰,经过王勇解释,刘明遇这才明白,这个飞鱼服是明朝四大赐服之中的第二等。 第一等叫蟒服,这是皇后、皇太后。太子,以及藩王,朝贡国王,土王以及部落首领的赐服,刘明遇的资格还有点不够。 孙承宗倒是获得了崇祯和天启两朝皇帝的御赐蟒服,其次就是这种飞鱼服了。 史料里面提到了锦衣卫堂上官穿飞鱼服,不过“飞鱼服”是个大名称,凡是装饰有飞鱼纹样的衣服都叫飞鱼服,而纹样包括这样过肩式的、补子式的等等,衣服款式则各种都可以。而御则飞鱼服则是六部大臣及出镇视师大帅,属于是一种特殊礼服。 刘明遇沐浴之后,穿着御则的飞鱼服,与王勇一起进入京城,经过半个时辰,层层检查,这次进入奉天门(既天安门)。 然后王勇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乾清宫大殿。 “臣刘明遇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等刘明遇下跪行礼,年轻的崇祯皇帝就从御坐上跑到刘明遇面前,扶起刘明遇道:“刘爱卿,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多谢万岁挂念,臣无大碍!” 刘明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臣现在壮得可以打死一头牛!” 伴随着刘明遇的咳嗽,崇祯皇帝也看出刘明遇在吹牛,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刘爱卿辛苦,朕必有重赏!” 刘明遇摇摇头,没好气地道:“谢万岁,重赏就不敢指望了,别再让我们吃霉米和发虫的酸菜就行……” 第134章刘明遇册封冠军侯 “霉米?长虫子的酸菜?这怎么可能?” 崇祯难以置信的望着身边的宦官道:“王承恩,朕让从内帑里拨出的银子,买酒买肉,犒赏众将士,你办的好事!” 刘明遇自然知道崇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肯定是文臣背着崇祯搞的。 果然,王承恩急忙解释道:“皇爷,三千两银子,一个字都没少,全部发了出去!” 刘明遇道:“臣不敢欺瞒陛下,这几天臣都是自掏腰包解决众将士的吃饭问题,那几十车发霉的米,还有那十几缸生虫的酸菜还好好的在军营里,陛下若是不信,臣可以让人拉上来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让崇祯感觉脸上无光。 皇帝面前无小事,随着这事被刘明遇捅了出来,崇祯大动肝火,这事就不会随随便便结束。 王勇代表崇祯前往刘家军营调查此事,王承恩让人找来拨款的凭证,以及系列经手的宦官。 这件事情其实不难查,证据都不明摆着的。王勇带着一队锦衣卫天子亲兵,直接前往刘家军大营。 王承恩把所有负责办事的宦官提溜出来,挨个问话,时间不长,王承恩率先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当然,最最倒霉的还是新晋兵部尚书梁延栋。自从崇祯二年十月建奴破关,任职还没有满一年的崇祯朝第三任兵部尚书王洽就被革职,崇祯朝第四任兵部尚书申用懋走马上任,随着满桂等四万余将士战败,申用懋又被勒令致仕。 第五任兵部尚书是梁延栋,从梁延栋上任,接着这段时间因为天雄军、刘之纶部以及刘家军横空出世,大明渐渐有了捷报传来,不出意外的话,梁延栋这个兵部尚书应该是做稳了的。 非常可惜,兵部尚书只是兵部尚书,而大明确实是内阁制,内阁大臣压在六部大臣之上,他的上面,其实是内阁大臣。首先是这次建奴破关,内阁首辅韩爌引得崇祯皇帝非常不满,退出内阁是迟早的事情,那么,钱龙锡要竟争内阁首辅,有很大机会。当然,这只是有机会,不绝对。 钱龙锡当初内阁之时,极力推荐袁崇焕为关宁(今山海关,宁远)军统帅,巩固边防。这个钱龙锡既是东林党人,也是袁崇焕的后台,事实上,在袁崇焕杀毛文龙之前,曾与钱龙锡密议,也就是说,袁崇焕是得到了钱龙锡的首肯。 当然,钱龙锡刁难刘明遇其实算不上,因为说句不好听的话,刘明遇现在的级别,还不够格。 钱龙锡本来想找刘明遇,谈谈首级交易的问题,从刘明遇手中买点首级,从而让关宁军的战绩好看一些,有在他从中斡旋,说不定可以把袁崇焕从大狱中救出来。 当时宴请刘明遇的时候梁延栋这个兵部尚书也是做陪的,按说内阁次辅这么大的脸,刘明遇应该给面子,他需要接着。 可没曾想刘明遇没有给钱龙锡这个内阁次辅面子,梁延栋身边的一名郎中非常有眼力劲,给下面的主事一个眼色,示意给刘明遇一点苦头尝尝。 结果,刘明遇以及刘家军就品尝到了得到文官的后果,不仅没有酒肉吃,还要吃霉米和臭菜。 刘明遇也是一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得到见崇祯的机会,马上告御状。 于是…… 兵部尚书梁延栋就了第一责任人。 “梁延栋,你们干的好事!” 随着梁延栋被叫到乾清宫内,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梁延栋面前就落下几份文牍,他急忙查看起来,总算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件事,梁延栋也感觉刘明遇有点小题大作了,自从土木堡之变后,文臣凌驾武臣之上,武官被文臣刁难,还算是事吗? 要说梁延栋毫不知情,那也说不过去,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告御状。更何况,一般的武官哪有机会见到皇帝? 在这期间,王勇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情况,更带着一部分霉米和发臭的酸菜送到崇祯面前,崇祯皇帝仅仅看了一眼,就直接吐了。 梁延栋马上跪在地上向崇祯皇帝告罪:“陛下,臣等都是照您的意思拨下粮米酒肉给将士们享用的,没有贪墨一分一毫,就算给臣一个天胆,臣也不敢这般怠慢朝廷功臣啊!” 不等崇祯皇帝反应,王勇开始递刀子了:“陛下,或许是下面的官员跟刘将军有私怨,故意刁难也说不定。” 这个死太监实在太毒了,表面上像是在替梁延栋求情,可实际上就是在把梁延栋往火坑里推。 跟刘明遇有私怨? 方新瑜在刘明遇面前吃了憋,回头向梁延栋告状,作为兵部尚书,自然也是护犊子的,他当时就挥笔立就,写了一封弹劾奏折,文臣是一体的,有梁延栋这个兵部尚书在前,下面的左右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纷纷上书弹劾刘明遇。 这些弹劾奏折足足七十余道,崇祯一个时辰之前还看过,除了梁延栋弹劾刘明遇跋扈嚣张之外,还有谁跟刘明遇有私怨! 果然,崇祯一听,怒火冲起三千丈不止,指着梁延栋怒喝道:“你这个兵部尚书,别当了!” 崇祯皇帝愤怒到了极点,千方百计从内帑里挤出一笔钱搞阅兵,本来一切顺利,完全超出了预期的效果,结果在高潮处出了这么个篓子。 这是在打他的脸哪,想不发火都不行了。 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撸了梁延栋这个目光短浅、气量窄小的蠢货,这个蠢货只会把事情弄砸! 本来,崇祯皇帝已经穷得快要当裤子了,用一顿美酒和美食,笼络军心,结果搞砸了,搞得刘明遇一肚子怨气。 处理了梁延栋,眼看了到了中午。 崇祯皇帝拍了拍刘明遇的肩膀道:“真是好样的,都说霍去病年方弱冠便勇冠三军,被誉为冠军侯,你年纪轻轻,比起霍去病也毫不逊色,你便是朕的冠军侯!” 刘明遇感觉有些莫名奇妙,崇祯皇帝的思维太跳跃了吧? 王勇急忙给刘明遇使用眼色:“恭喜冠军侯,贺喜冠军侯!” 刘明遇虽然立了大功,可大明对于武官爵位还是非常吝啬的,当然,再过十年,爵位才会滥发。 原本崇祯是想等刘明遇再立一些功,再正式颁布这个晋封爵位的诏书,现在因为臭菜和霉米事件,赏赐只能提前了。 崇祯皇帝让王承恩宣读圣旨,这是嘉奖圣旨,刘明遇所部将士人人都有五两银子的赏赐,斩获首级者每人每级赏雪花银十两,刘明遇个人晋升右都督,冠军侯,赏银八千两,绸缎若干! “谢陛下!” 刘明遇还是非常开心的,虽然这只是中旨,没有经过六部和内阁的圣旨,想来内阁应该不会阻兰,以后他刘明遇也是贵族了。 崇祯皇帝又让人准备御宴,宴请刘明遇。 这可不是国宴,而是私宴,参加宴会的人,既没有朝廷重臣,也没有其他人,只有皇帝与刘明遇两人。 当然,喜听评书和戏文的刘明遇,再次充当说书人,把刘家军成军以来,参加的系列战斗,包括良乡之战,夏庄之战,石门镇之战,百草山之战,马兰峪之战,夺取宽河城,宽河防御战,宽河反击战,宽河决战。 也多亏了刘明遇在后世看过不少小说,他把一些小说的精彩描写场面,细小的战斗战场,绘声绘形的讲述出来。 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直到一阵香风吹来,周皇后端着参汤过来,崇祯皇帝这才意犹未尽。 “陛下,小刘将军可是重伤未愈……” 崇祯皇帝尴尬地笑了笑。 周皇后道:“小刘将军……” “皇后娘娘,我表字拱辰,您叫我拱辰既可!” 周皇后带着宫娥给刘明遇与崇祯添加了几道菜肴,君臣对坐,边吃边聊。 看着时间不早了,该听的故事也听完了,崇祯皇帝这才进入正题:“拱辰,朕欲任命你为大同镇总兵官,你为何不情愿?”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王勇听到这话,有些牙疼。 这位爷真敢说,当着皇帝的面说假话,这不是欺君吗? 当然,崇祯问道:“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假话是臣年轻纪纪,不足以服众!”刘明遇认真地道:“真话是,那些文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国初,兵事专任武臣,从无边患,而随后,朝廷以文臣监督武臣,文臣重者曰总督,次曰巡抚。其按察司官整饬兵备者,或副使,或佥事,或以他官兼副使佥事。天下政事,皆出文臣,然而文臣……” 说到这里,崇祯皇帝的脸色未变。 刘明遇为了更加有说服力,就问道:“朝廷以八股文取士,所说者无非是儒家十三经,可这十三经之中,可曾有任何庶务?” 崇祯皇帝沉思起来:“比如呢?” “比如说,天气干旱,民多田少,臣就想方设法去修水渠打灌井,将原本不适合耕种的荒地变成良田;比如说,臣会按照时令变化采取轮作,一年种上多种作物,充份将土地利用起来;比如说,我会想办法多养一些牲畜,积累粪肥,增加土地的肥力,而不是一味的拼地力!这样做的好处就是,就算臣种下的小麦失收了,臣还是能靠土豆、大豆养活百姓和将士们;就算臣的土豆失收了,臣种下的亚麻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甚至让臣小赚一笔。这样一来,臣一亩地能带来的收益就是他们的十倍了!” 崇祯皇帝喃喃自语:“怎么没有人教过我这些?书里也没有……” “哈哈,书怎么可能有这么东西?因为写书的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读书的人也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他们不知道老百姓过得有多惨,更不知道一碗饭,一碗面条得经过多艰难的劳作才能吃到嘴里,当然,他们也不屑去知道,他们脑子里只有那所谓的圣人之道!可圣人之道就能圣出粮食?能变出衣物吗?” 刘明遇望着崇祯皇帝道:“读过几本兵书,就敢自称知书,这真是笑话,《孙子兵法》写出来两千多年,可堪称名将者几人?戚少保的《纪效新书》也写出来几十年了,但自戚少保之后,谁敢言知兵?真正的知识,书本上是学不来的!“ 第 135章知行合一 真正的知识和本领是书本上学不来的。 这句话仿佛像重锤一样砸在崇祯皇帝的心头。 崇祯忍不住的反驳道:“可朕读的是圣贤之书!” “臣知道这些都是圣贤书,能写下这些书的人都是名垂青史的大家,但是,这些书只适合摆在案头陶治情趣,放到现实中,并没有什么用!” “怎么可能?” “臣斗胆,请问陛下,每年朝廷分拨关宁军的军费几何?可养多少兵?陛下可知道?” 崇祯涨红了脸:“朕不知!” “一口井深十丈,井水在四丈以下,陛下知道该怎么用这口井去浇灌五亩田?” “朕可以多请农夫挑水” “没用,这样最多只能保住一亩田,其他四亩田要么旱死,要么麦苗被踩清光。可是对于臣来说,这个问题就非常简单了,将那口井改造成手压吸筒井,或者干脆装上螺旋泵将井水抽上来,只需要两个人就能利用那口井的水保住五亩田的庄稼!” 崇祯道:“这这些都是奇技淫巧之术!” “是奇技淫巧之术,没错,可是这些技术却可以用更少的人力,更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口,让整个国家变得更加安定,更加繁荣。” 刘明遇道:“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这些圣贤之书只能告诉我们一些大而化之的道理,却没有办法帮我们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时代早就过去了,陛下,如果真想依靠看书解决问题,那就看农书,医书,算书,天文,地理什么书都可以看,只要别死啃这些圣贤书就行了。阳明公不是说过吗?知行合一,知行合一!这不仅仅需要学以致用,更需要切合实际,臣最初担任天雄军天字局千总,也学习戚少保之兵法,按照昔日戚家军编练的方式,以队、哨、司、局编组!” 刘明遇苦笑道:“可事实上,面对建奴的时候,戚家军这一套就不适用了!” “为什么?” 崇祯皇帝也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盖因为所遇之敌不同!” 刘明遇道:“当初,戚少保成立戚家军,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窝扣(禁词),然而,窝扣多则上千,少则数十上百人为一伙,而且窝扣好争勇斗狠,打仗从来没有章法,以戚家军以每队为一个战术小组,形成长短火枪、火炮的灵活编组,可以完全克制窝扣,可建奴不一样!” 崇祯皇帝听着刘明遇的讲述,深以为然。 “首先建奴轻装骑兵来去如风,再者,建奴各军以长短、火炮、重装步兵和重装骑兵诸兵种联合作战,哪是一个独立的队,无法面对一名重装的冲击!” 刘明遇苦笑道:“陛下可知建奴的白甲兵,他们身披三层铁甲,可以无视刀劈枪刺,一旦一点突破,其他轻装骑兵就像潮水一样,迅速扩大突破口,盖因为如此,当初在夏庄之战中,臣就吃了不小的亏!” 崇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建奴还能让冠军侯吃亏?” “臣时以第一司在左前侧,第二司在右前侧,第三司为左后侧,以第三司为右后侧!” 说着,刘明遇就把当时夏庄之战的布阵方阵在纸上画了出来。 刘明遇发现崇祯皇帝与他亲近,主要是因为朝中,只有刘明遇与崇祯的年龄差不多,其他人都是老头,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是暮气沉沉。 刘明遇接着道:“按照戚家军的作战战术要求,一个哨五十人,展开阵形,需要负责一百至三百步之间,臣当时也是按照一个司,负责一面,大约一千步左右。可是建奴冲锋起来,可以发动一千余骑的冲锋阵势。可戚家军面对的窝扣却不一样,他们很少碰到上千人的规模!” “再者说,一支军队要想拥有战斗力,不仅需要将领灵活指挥,更需要的是,士兵们长期训练!” 刘明遇摆了摆手,一名小宦官慢慢上前。 刘明遇突然一挥拳,击向这名小宦官。 小宦官吓得急忙闭上了眼睛。 刘明遇望着崇祯皇帝道:“陛下,您也看到了,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能,也可以说是肌肉记忆,就像我们熄灭了灯,在黑暗中吃饭,也绝对不会吃到鼻子里,这就是肌肉记忆,也是本能反应。每一名士兵都是普通人,要想训练他们,成为优秀的士兵,就是用训练的方式,压制这种恐惧的本能。可是文臣倒好,不给士兵粮食,不给钱,不给训练用的火药,还美其名曰,恶狗凶猛……” “陛下?你说,这在种文臣的指挥下,能打胜仗吗?” “当然,文臣会说,武将怕死,武将贪功冒进,武将不遵守命令,打胜了,是他们指挥有方,打输了,是武将无能!” 崇祯叹了口气道:“原本如此,那朕让文臣不得干预武臣指挥不就行了吗?”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就算这样,也只是治标,而不是治本!” 崇祯疑惑起来:“为什么?” “因为人!” “人!” 刘明遇道:“陛下以为那些长着虫子的酸菜,还有被虫子蛀空的霉米是个别现象吗?” “难道不是?” “其实这才是正常的现象!” 刘明遇道:“臣斗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些将士饥肠辘辘,衣不蔽体,还得文官上司的责骂鞭打,没日没夜的辛苦劳作,他们吃着霉米,吃着让人呕吐的臭菜,他们的家人却有饿死之虞,换作陛下是他们,陛下会怎么想?你还会卖力的浴血拼杀,奋力作战吗?以前他们是没得选择,只能麻木的忍受,一旦到了战场上,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了,他们随时都会投降。”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刘明遇道:“陛下所言极是,不仅仅是满朝诸公是陛下的臣子,农民也是,士兵也是,工匠也是,天下黎庶都是陛下的臣子,唯有……” 说到这里,刘明遇不说话。 既得利益集团是非常顽固的,他们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大明不是靠哪个将军可以救下来的,也不是靠哪个皇帝可以救下来的。 皇帝其实也不是万能的,因为皇帝已经没有力量了。 经过文官多年的打压,原本与国同休的勋贵阶层,这个最不容易背叛皇帝的阶层,被文臣离间,已经失去了朝廷里的位置。无论是魏国公世系,还是成国公世系,现如今靖难五大国公,开国四十三国公,除国的除国,靠边站的靠边站…… 哪个皇帝想做事,哪个皇帝出问题,强壮如正德皇帝,一场落水,居然离奇暴毙,这谁敢信,谁能信? 至于天启皇帝更惨,三子三女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不夭折,给你制造意外,也要让太子夭折。 非常著明的天启大爆炸,被人戏称离奇事件,这纯属扯淡,火药几十万斤火药爆炸,威力是可以计算出来的,最直接的结果是天启皇帝的儿子朱慈炅,献怀太子,母皇贵妃任氏,死在天启大爆炸中,次年天启又意外暴毙。 如果崇祯像天启一样,利用宦官魏忠贤制衡东林党,特别是在东林党打不过的情况下,皇帝死了…… 看着刘明遇沉默不语。 崇祯反而急了:“冠军侯何以教朕!” 刘明遇道:“若陛下让臣担任大同总兵,若让孙阁老或卢大人担任宣大总督,臣可以赴任,其他人,臣信不过!” 崇祯微微皱起眉头道:“此事恐怕不易,孙阁老需要督师辽东,卢象升的威望不足以作督臣!” “陛下,请准臣在宽河城单独开一镇吧!” 刘明遇认真地道:“若臣在宽河城一日,则保证建奴不敢犯边,如若再出现关城被攻克,臣提头来见!” “这个……” 崇祯还真不舍得让刘明遇孤悬在长城之外,他想了想道:“可朝廷财政困难,恐怕难以负担新镇所需养兵的费用!” “请陛下准臣与蒙古各部交易,自筹军费!” 刘明遇想了想道:“臣听闻,原东江镇副总兵、现东江镇总兵陈继盛,威望不足以服众,臣请调东江镇!” “东江镇?这个地方很重要吗?” “其实很重要!”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自天启二年东江镇开镇,建奴何时敢倾兵南下?去岁袁崇焕袁都督杀毛文龙于六月,十月建奴便倾其精锐,破关而入,这是何故?” 刘明遇让王承恩拿过来地图,指着地图道:“东江镇的职责有二,以威慑朝鲜,若无东江镇如鲠在喉,朝鲜必投靠建奴,若朝鲜投靠建奴,建奴再无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倾尽全力,袭扰大明!” 说是袭扰只是刘明遇比较客扬子的说法。 崇祯虽然没有学过军事,身边的军事大神每天科普军事,就算是小白也能变成专家。 “东江镇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一旦建奴集结各部兵马,东江镇就可以袭扰建奴各部,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留下一部分精锐看守老家!”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若非毛文龙死了,东江镇内讧不止,肯定不会有去岁的浩劫!” 无论后世有多少袁粉,袁崇焕的错是致命的,毛文龙千错万错,却罪不该死。当然杀毛文龙也显得袁崇焕无能,作为一军主帅,皇帝支持,要对付毛文龙还不简单? 直接把毛文龙从东江镇调到大同镇,担任满桂的副手,毛文龙与满桂还不掐起来?这样以来,袁崇焕可以在不伤及东江镇实力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部署。 只要毛文龙有一口气在,孔有德、毛承禄、尚可喜、耿仲明,陈继成、刘兴祚,谁敢扎刺? 在刘明遇心中,宽河城算是一个不错的基地,还是作为基地,却不是一个理想中的基地,如果是担任蓟州总兵,控制着东长城防线,可以有秦皇岛这个出海口,进可以通过海路影响江南,退可以把蓟镇连成一片。 不过,蓟镇总兵与大同总兵一样,都不是容易当的,遵化巡抚、永平巡抚两个巡抚级别的大佬,掌握着蓟镇的粮食和财富,刘明遇每天也要负出大量的精力扯皮。 这其实是刘明遇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第136章八千两银子娶回来的媳妇 蓟州总兵官这个官职不好干,特别是像刘明遇这样不按规矩行事的人,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那还不被朝廷的御史和言官,弹劾成筛子? 就算刘明遇想给大明训练一支精锐部队出来,能架着后面那些多的人在扯后腿?如果可以选择,刘明遇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这次刘明遇入京面圣,本来刘明遇会以为崇祯皇帝会接见刘家军的有功将士们,无论是从重振士气,或者是拉拢军心的角度考虑,崇祯皇帝应该抽点时间,哪怕是打个照面…… 然而,刘明遇错了。 崇祯皇帝也好,满朝诸公也罢,他们的目光都落在刘明遇身上,对于刘家军士兵的付出,视而不见。也就意味着,崇祯皇帝只看到了刘明遇这个将军的付出,而没有看到下面将士的付出。 刘明遇与卢象升一样,从来没有压过任何一个士兵的战功,有功劳,有斩首,全部如实上报,可是呢?崇祯会看不到? 在后世,有一话说得非常对,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当一个国家,针对为这个国家流血牺牲的将士,视若无物,甚至可以肆意侮辱的时候,这个国家基本上没救了。 吴桥兵变,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李九成等东江镇余部造反,随后打了一年多,把整个山东打成一片废墟,最终过海投降建奴。凭心而论,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他们,与建奴都有着血海深仇,能把大明的将领逼得投靠血海深仇的宿敌。只得说,大明的文臣,真是牛逼,真够有本事的。 他们在变着花样作死,当然,刘明遇也没有因为受了这点委屈,马上与大明分道扬镳。但是,隔阂已经有了。 刘明遇也有了新的想法,他还想极力挽救一下大明,不过,这里面加入了自己的因素,不为别的,只为这是汉人最为骨气的王朝。 不和亲,不纳贡,不称臣,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崇祯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初的时候,崇祯确实是想提拔刘明遇顶替朱国彦的职位,担任蓟镇总兵。 可问题是,大明的皇帝除了成祖,太祖之外,其他皇帝包括嘉靖和万历,都没有绝对的权利,想提拔刘明遇,在朝中受到了巨大的阻力。 刘明遇首先是年轻问题,功劳虽然不小,但是,年龄却是硬伤,无奈之下,只好提拔刘之纶担任蓟镇总督,想让刘明遇跟着刘之纶,与卢象升分开。 但是,看情况刘明遇似乎不太情愿。 看着崇祯迟疑,刘明遇想起袁崇焕的“平辽策。”平辽策的真正核心,就是两字,吹牛。 于是,刘明遇从战略、战术、以及未来方向,全面分析东江镇的重要性,然而,自从毛文龙死后,东江镇就没有再起到可以牵制建奴的战略作用。 刘明遇一脸严肃的道:“陛下,如果让臣在出镇东江镇,臣敢保证,一年之内可训练三万精锐大军,一旦皇太极敢离开沈阳,臣就叫皇太极无家可归,三年之内,臣必须夺回辽南四州。五年之内,可收复沈阳,将建奴连根拔起!” 与袁崇焕吹牛不同,刘明遇所说的这些,他是真正可以做到的,东江镇最大的问题不是因为军士的战斗力不强,也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打建奴的决心。 最大的问题是,东江镇太穷了。 从天然位置上来说,刘明遇更希望出镇东江镇总兵。 东江镇总兵比宽河城的优势实在是太多了,首先是东江镇是水师战舰,这一点上建奴完全是一片空白。 其次是,东江镇的火炮在诸镇之中,属于最强的,要知道哪怕毛文龙死后,哪怕后来陈继盛死于乱军之中,接着黄龙又死于乱军之中,经过先后两任总兵,与毛氏子孙的乱战,东江镇一盘散沙。 再次是就是刘明遇远离京城这个漩涡,宽河城距离京城太近,可以说是在京城的眼皮子底子下,有长城阻隔,刘明遇想要发展起来,其实还是相当困难的。 但是东江镇却不一样,东江镇还有上百万辽东军民,这些辽东人与建奴普遍存在着血海深仇,他们习惯了辽东的苦寒,是最有可能成为精兵的。 崇祯微微皱起眉头道:“东江镇陈继盛无过,冒然换下他,只怕会引起东镇江震荡!” 对于崇祯皇帝的话,刘明遇也没有尽信。 害怕东江镇震荡。 真是笑话。 袁崇焕杀了毛文龙,也没有见得他害怕东江镇震荡,现在害怕了,干嘛去了? 刘明遇并没有再说什么。 崇祯却越来越心动。 看住建奴在辽东,不让建奴动弹,三年之内夺回辽南四州,既金州(今大连)、复州、海州、盖州,这可是辽东最富饶的地方。 刘明遇作为一个站在历史巨人肩膀上的巨人,他其实在等一件事。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进攻,东江镇的第一次内讧应该发生了,只是距离太远,暂时消失还没有传递回来。 新任兵部尚书梁廷栋完全不信任皮岛军的牵制能力,准备将皮岛军主力由水路撤往关宁,陈继盛拟任关镇龙武左协副总兵,率部于崇祯三年四月开拔。 但因梁廷栋等既不能施恩解决调防诸军的给养问题,又不能加威震慑皮岛军中跋扈不逊者,四月初,关门发生兵变,深受袁崇焕器重的刘兴治刘兴祚等人心怀不满,趁机煽动抵触情绪,岛中于是同时发生军兵赴辕门哭诉示威事件。 陈继盛虽在压力下作出让步,答应每人发放四匹布,一石米,并许诺户部不久就会加发粮饷,但并未使皮岛军满意,不满情绪不断蔓延,成为陈继盛兵变被杀的导火索。 历史上朝廷在陈继盛兵变被杀后,提拔黄龙作为东江镇总兵,不过现在刘明遇提出了东江镇的重要性,而且又想调往东江镇,估计崇祯是会同意的。 总之,在一片和谐的氛围之中,刘明遇与崇祯皇帝结束了会见,当然,崇祯皇帝在这次接见刘明遇的过程中也获益匪浅。 首先,他通过与刘明遇的深入交谈,崇祯皇帝头一回知道,他一直痴迷的圣贤之书并不是万能的,那些书只能教给他权术。 权术有用,然而其实也没有用。对于一个没有权术的君王来说,再高明的权手,也是绝对无法驾驭群臣的,但是在国计民生领域,权术毫无作用,得靠技术。 比如说那个一口井浇五亩田的例子,按他的办法最多只能保住一亩田,没准还会累死人,但一个手压吸筒装置或者一个螺旋泵就能轻松的保住五亩田的庄稼,甚至获得丰收。 崇祯皇帝还是头一回知道,改变一下思路就能让效益翻倍再翻倍了…… 其实在遥远的欧洲大陆,从中世纪的黑暗中走出来的欧洲人已经开始走上刘明遇所说的那条路了,生产力随之得到解放,效益越来越高,再加上大航海时代带来的巨大收益,最终为欧洲的工业革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欧洲大陆,工业文明已经露出了一抹曙光,但是在古老的大明,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还是守着男耕女织的传统不放,开始迅速落后。 刘明遇的决定,提前开始工业化。他现在也兴趣去打土豪分田地,带着整个天下百姓去革大明王朝的命,也没这个必要,土地兼并造成大量农民破产,这为他将来的工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劳动力,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刘明遇京城期间,隔三差五的接受崇祯皇帝的饮宴邀请,崇祯皇帝是用自己的方式,示恩刘明遇,也想拉拢刘明遇。 刘明遇也没有着急返回宽河城,宽河城的规划已经制定好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执行问题。 宽河城,刘家军军部后院。 自从杨纤纤抵达宽河城之后,作为刘明遇明媒正娶的夫人,陈天泽就把刘家军的所有账簿交给了杨纤纤。 杨纤纤别看才十六岁,比刘明遇还要小一岁,可是对于这些账目审核,有着自己的过人本领,当然,她其实也不是一个人。 在杨纤纤嫁给刘明遇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陪嫁丫鬟燕儿,两名陪嫁仆从,他们是一共四个人嫁到了刘明遇家中。 承如开篇所说,刘进遇为了给自己的傻儿子刘明遇娶一个高门大户人家的闺女,花了八千两银子。结果被一顿狠喷。 有的说八十两都多,八百两可以买一百人。但是注意,人与人的价值是不同的,杨绍中虽然死了,家道中落,可人家依旧官宦人家的子女,长相,其实不值钱,关键是人的能力。 普通百姓人家的闺女,从小培养的无非是孝敬公婆,照顾丈夫,生儿育女,顶天了。 可是官宦人家的闺女,一旦出嫁,嫁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是门第相当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其实就是一家私营企业,有田产、有店铺、有佃户,工坊之类,瞎字不识的女子,长得再怎么漂亮,那也很难嫁入豪门。就算嫁入豪门,那也没有能力打理这么大的产业。 在隋唐时期,有句谚语叫登天子堂(当官当宰相)娶五氏女,既山东五氏,太原王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范阳卢氏。 并不是说五氏女长得多漂亮,而是五氏不仅门第高,关键是人家都是持家有道,娶五氏女想不发达都难。 比如刘进贤花了八千两银子,给一个傻儿子娶一个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其实是找了一个高级职业经理人,而且这样的经理人任何猎头都挖不走。杨纤纤嫁给刘明遇,他的儿子就会继承将来刘氏的产业,也就意味着,哪怕是为了儿子,她也永远不可能背叛。 面对着刘家军的产业和账簿,原本一脸呆萌的燕儿,马上化身为查帐高手,短短几天时间,就把刘明遇所有产业的账簿清查了一遍。 燕儿与杨纤纤二人兵分两路,杨纤纤是实在考察,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工厂,包括砖窑厂和凉甲台正在建设的钢铁厂都去参观了。 “小,少夫人!” 燕儿打着哈欠道:“账目我查完了,账目有些小蹊跷,做的手脚并不高明,破绽太过明显了,嗯,应该是算错了的,无心之失,可以原谅……” 第137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杨纤纤会的,其实可不仅仅只是查账。账目问题并不算大,毕竟,刘明遇最恨的就是上下齐手,无论是谁,伸手被抓出来都没有好下场。 军法局就是刘家军的暴力机关,专门对付那些不守规矩的人。 杨纤纤这段时间会非常忙碌,随着宽河城安定下来,各项工作进入正轨,一些将士家眷纷纷拖家带口的抵达宽河城。 在这个时代,想要活下去实在是太艰难了。刘家军的将士,不仅仅有大名府籍的人士,还有保定府、包括顺天府以及永平府,距离宽河城远近皆有。 只要有刘家军将士抵达宽河城,杨纤纤就会代表刘明遇前往慰问将士的家属,当然,她也不会空着手去,或是带着几尺布,或是一件半新不旧的被褥,一双鞋子,或是几双袜子,价值虽然不多,却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这天,有十几名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将士家眷抵达宽河城,这是一位隶属于辎重局下属的木匠,老木匠姓杨,老杨带着三个儿子都参加了刘家军。现在不打仗了,位于保定府境内的家眷就找了过来。 两个未婚的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儿媳妇,加上七个孙子,两个孙女,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作为工匠出身,他们在城中分到了一套院子,面积虽然不大,总共只有五间房子,正房三间,左右各一间厢房。 杨纤纤就让人带着三床被褥,木盆两个、木桶一只,还有布帛两匹,粮食五斗,还有油盐酱醋等物资,装了足足一大车。 在得知杨纤纤到来,老杨带着全家老小出来迎接。 杨纤纤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老杨头,你们一家人可算是团聚了,来到了咱们宽河就安心住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几个小的,等咱们的学堂建好,就让他们去读书!” 杨老头千恩万谢。 杨纤纤转而走向另外一家。 远在京城的刘明遇,不时的收到了声望增加的提示音,起初他还在意外,在花了十点声望,询问系统之后,他这才明白杨纤纤正在宽河替他刷声望。 别看杨纤纤花的代价并不高,付出的也不过是被褥、毛毯、羊皮、盆、桶、锅、衣服、布帛和鞋子、袜子之类的东西。 刘富平负责保护杨纤纤的安全,不过他看着杨纤纤所做的事情,总是感觉有些不舒服,终于,他忍不住的劝道:“少夫人,少爷虽说置办了不少家当,可架不住您这样挥霍!” 杨纤纤冷冷地看了一眼刘富平道:“相公不在,这里我说了算!” 刘富平还真是没有任何办法,自从进入四月开始,宽河城就不断涌入刘家军将士的家眷,当然这些将士的家眷,大都是穷光蛋,如果不节济一下,他们的生活会非常困难。 这些节济将士家眷的物资,其中衣服部分有一部分是杨纤纤派人前往关内花钱收购的,也有一部分是从建奴的尸体上扒下来的,这些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经过简单的高温消毒,就是把衣服放在大锅里用水煮上半天,洗干净之后,晒干,经过城中的百姓缝补,再拿出来分发给将士的家眷。 在物资匮乏的明末,杨纤纤能够做到的就是这些,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的事情。 杨纤纤打着刘明遇的旗号,不仅仅让城中的百姓对刘明遇感恩泣德,更让刘明遇捞到了不少好名声。 白天一整天东奔西走,慰问将士家眷,分放物资,直到最后一辆物交发光,杨纤纤甩甩发酸的手臂,抹掉额头的汗珠,对换上了新鞋的将士家眷道:“大家先委屈一下,将就一下,过上一段时间的苦日子,等相公回来了,就给你们安排住处、田地和工作。大家安心住下,我们不会让你们冷着饿着的!!” 将士们和其家眷们对感激不尽,男人紧紧抱着装着棉被棉衣的包裹,女人托举着炊具,带着几分憧憬,几分忐忑,走向临时的住所。 他们不约而同的望着正在兴建的新住宅,有些自豪地向自己的家人们介绍:“爹,娘,媳妇,你们看到了吗?那里将来是咱们的新家!” “这样的房子,咱们可买不起!” “不用钱,将军说了,只要是刘家军士兵,都发一套房子,俺现在是少尉副排长,按规矩可以分一套乙种户型的房子!” “啥是乙种户型?” “就是五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个院子,用料那个扎实,比咱们以前村里的保长家还好!” “哥,我要是参加刘家军,会不会再分咱们家一套房子?” “这个……我不清楚,应该会吧!” “大郎,你可以将军的话!” “爹,你就放心吧,将军和夫人都是好人,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杨纤纤在宽河城的作用,渐渐无可替代,而且她比陈天泽更有决断。 “夫人,发现了石炭矿,不过前期投入!” “需要多少钱,多少人,什么帮助,你打个条子,交给燕儿审批!”、“是夫人!” …… 宽河城,凉甲台。 这里是刘家军的第一座铁矿、第一座高炉,在同时施工。 凭良心说,凉甲台的钢铁厂在施工过程中,所有工匠都尽心尽力。垒院墙的垒院墙,铺路的铺路,垒高炉的垒高炉,盖房子的盖房子,一切有条不紊。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多一口粮食,那就是一条命。几乎所有过来帮工的百姓和工匠,不约而同的选择要粮食,不要银子。 为了支援刘家军的发展,刘明遇在离开宽河城的时候,刻意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价值八万石粮食,假称这硕讬贪墨的粮食,这些粮食成了刘家发展启动资金。 所有给前来刘家军过来干活的流民或工匠,每个人每天三顿干饭管饱,额外再拿走一升或三升粮食。 现在粮价很高,每石粮食需要一两七钱银子。这些工匠和百姓天亮早上六点就开始做工,直到晚上七点,完全黑下来才歇工,每天工作将近十三个小时。可是,凉甲台的工程进度依旧让徐彪不满意。 “徐把总!” “叫我徐连长!” “徐连长,你怎么了?饭菜不对胃口?” 徐彪摇摇头:“还是太慢了!” “可是,咱们就这么多人啊!” 徐彪的师弟,指着远处一名半大的小子,那名半大小子正在吃力的背着一个大箩筐,箩筐里装着泥土。 “现在连十三四岁的都过来干活了,实在抽不出人了!” “那就面向关内招工,咱们有钱,也有粮食,正好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百姓们也需要挣一口吃食!” 在徐彪的眼中,只要高炉开始生产,才能打造更多的铠甲,只要打造更多的铠甲,刘家军才会扩军,把自己的这个直属重装步兵连编制补满。 他这个重装步兵连连长,才不至于成为一个笑话,管着七十几个人,这叫什么连长?勉强比排长大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这让徐彪这个钢铁负责人非常不爽。 “徐把……徐连长,我倒是有个注意!” “你说,咱们这里往西,大概二百里,是蒙古人的一个部落,部落不大,有个三四百人,可是这个部落挺肥的,有战马六七百匹,上万只羊,还有二三百头牛!” 徐彪的眼珠子一转:“这说这事跟咱们钢铁厂修建进度有啥关系?” “连长,你想想啊,咱们这里工匠干的都是力气活,虽然可以吃饱,但是兄弟们肚子里都没有油水,若是咱们把这个蒙古部落拿下来……上万只羊,还有几百匹马,还有牛……” 徐彪想了想道:“六子,六子,你赶紧,骑着我的马,跑步向骑兵四连的驻地,告诉四连长,俺老徐有好酒,请他喝酒!” 在徐彪想来,人无横财不富。 要想这笔买卖,那就需要骑兵连的配合,首先是他们重装步兵连没有骑兵帮助根本跑不远,来到三四百里,那还不把他们累死? 再说了,蒙古人自幼长在马背上,骑术可比建奴还精湛,就算他们打不过重装步兵连,可以跑。 要是有骑兵连帮助配合,那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一心想着升官当上重装步兵团长的徐彪,与一心想着学习赵元清升官发财的骑兵四连连长孙公望,二人一拍既合。 经过徐彪与骑兵四连长的密议,他们不能莽撞出兵,而是商量了一条好计策…… 当晚天晚上,一匹隶属于骑兵第四连的马朐受惊,“跑到了”这个蒙古部落的马群中,刘家军士兵故意找了一名瘦弱且年轻的士兵前去讨要,但是拒不承认是刘家军丢的,而是直接说是对方偷的。 结果双方不欢而散。 翌日一大早,骑兵团第四连连长向刘家军军部汇报,蒙古人偷盗了刘家军一匹马,刘家军士兵上门讨说法,被收拾了一顿,鉴于蒙古人嚣张,骑兵第四连请求出战,把公道讨回来。 刘家军军部接到这个请战报告,自然不敢做主,于是,陈天泽把此事一边汇报给杨纤纤,一边方向汇报给刘明遇。 杨纤纤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他懂人性:“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这一次,刘家军必须表现得强硬起来!” 刘家军军也认为如此,不能大意。 于是,军部召开全体留守军官会议,集中决定由骑兵第一连、第二连、第三连、第四连,各调两个排,共计八个排四百余人,加上重装步兵连的七十余名重装步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步兵团各调一个步兵排,组成一只联合军队,共计八百余步骑,向蒙古部落表现出了刘家军的强烈不满。 三天之后,二百多里之外的这个蒙古部落,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六百五十七匹成年战马,三百余匹马朐,四百余头牛,还有一万余只羊,包括羊皮一千余张,靴子、破旧羊皮袄等铁锅、兵刃、弓箭等乱七八糟的物资,成了刘家军的战利品。 初次尝到了甜头,刘家军开始四处出击,或是采取偷袭,或是采取强攻,不仅仅锻炼了军队,同时还活得了战马四千七百余匹,耕牛一千九百余头,五万余只羊,勉费的奴隶工匠三千余人。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第138章喜忧参半 时间快速到了崇祯三年的五月上旬,刘家军四处出击,宽河城为中心,方圆五百里之处,无论是茂盛的草场,也是茂密的森林,无论是大部落,还是小部落,全部被刘明军搂草打兔子,一扫而空。 原本在草原上籍籍无名刘明遇,此时在草原上也闯出了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绰号:“玉面阎王”,在一定时期内,这个名号一度让蒙古或其他部落的人小儿止泣。 不少人发誓就说:“我要是说假话,就让我遇到玉面阎王!” 毋庸置疑,刘家军成了最大的获益方,同时增加了一万四千余名俘虏,其产业建设,煤炭、石灰、砖瓦窑厂以及铁矿、钢铁厂也有了充足的人力。 这些俘虏,大部分都是青壮年,有些老弱病残,刘家军根本就不俘虏他们,要老弱病残干什么?吃闲饭吗? 至于说在草原上狼的子孙,凶神恶煞般的蒙古人,在刘家军面前监工的鞭子下,都老实得像绵羊一样。 刘家军并没有把这些游牧民族的俘虏当成真正的奴隶,而是根据他们往日的罪行大小,进行区别对待,对于双手从来没有染过血的人,就是一年劳动改造,在劳动改造期间,饭食管饱,管穿。 住宿条件与普通工匠也不一样,一年期满,恢复自由之身,与普通工匠同岗同酬劳。 当然,对于那些杀过人的,或者犯过花案的,刘家军也绝对不姑息。 煤炭的产量倒也稳中有升,像磨坊、马车场、窑场、砖瓦场、武器作坊的产能都增加十倍以上,特别是武器作坊,已经做到了日产破军刀(名字是破军)而非破军刀百柄,铠甲二十五具。 经过修复,铸造的佛郎机子母炮达到了三十七门,加上原来的三十二门旧炮,现如刘家军的佛郎机火炮数量达到了六十九门,红夷大炮也铸造了三门,共计七门。 由于刘家军的一个炮连是十六门炮,现在第五炮兵团,总算可以凑足满编的四个炮连了。 此时的宽河城,已经拥有五万余人,完成形成了一座城市,随着杨树林的兴盛,这里的商业气息也越来越浓重,剃头铺子、汤药铺子、修脚铺子,随着外来流民和将士家属的涌入,有了充足的人力,所有的工程进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军营宿舍,将士家属区住宅、学堂、钢铁厂的高炉、职工宿舍、水力鼓风机、水力锻压机、冷却水塔、炒钢炉,炼焦炉等陆续完成。 杨纤纤在接手刘明遇的这些家当后,就用着明代特色的企业管理的经验,把负责的管事,分为三等六级,最低级为三等见习管事,大约享受刘家军的排长级别待遇,给他们一套七间型的住宅,每个月二两银子,如果见习期,一年满。考评业绩良好,可以升为三等管事,每个月享受三两银子。 从三等管事升为二等管事的前三年,享受每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三年之后,则按照考评给予五至十两银子的区间的涨薪。 至于一等管事,如果依靠二等升上来的,前三年享受每月十五两银子的月例,年底会分红,如果是三年期满,则为刘家客卿,赐姓刘,有一儿子或直系亲属享受刘氏子弟待遇,可以入刘氏族学。 杨纤纤也是一个非常知进退的女人,她插手的行当,首先与军队无关,包括钢铁、煤矿、这些大项目,她其实没动。 插手的项目,主要是一些不起眼的项目,比如宽河城内的十七家鞋子、袜子、衣服的工厂,包括各镇百姓的宿舍,百姓食堂、百姓澡堂、还有一个小型纺织厂等等。 随着杨纤纤到来,倒是解放了陈天泽的部分工作。 世上本来没有路,人走得多了,就成了路。宽河城也是这样的情况,随着附近的砖窑越来越多,尽管砖窑已经修建了二十多座,日夜生产的砖瓦,依旧供不应求,由于这条豹河逞几字型沿着宽河城流过,这无疑给宽河城增加了极大的便利。 这条河流成了运河,承担着修建住宅区的原料供应,砖瓦运输等工作,宽河原本并没有的比如说,码头、也陆续陆出现。 特别是位于城外的刘家军住宅区,首批九百五十套甲种户型,一百二十套乙种户型,共计一千零七十套将士住宅,也完成了建设。 甲种户型,既主屋三间,左右两间厢房的小户型,乙种户型则是全院七间房子的户型。 其实这种房屋修建起来非常容易,统一挖好地基,然后用泥土与石灰混合,垒砌的时侯基本最多两天就可以垒起一层的房屋和院子主体,如果不是考虑硬固期,甚至一天时间可以直接上瓦。 在这个时期的房屋并不像后世那么高大,相对比较简单一些,对于房屋的分配方案原则是刘明遇定下来的,既阵亡烈士优先,满足阵亡烈士之后,其次是伤残军士可以优选挑选,在伤残军士解决所有住房之后,才能轮到有战功的将士。 经过刘家军的内部商议,很快就选出来首批住军士,当然,其他人员也不需要等多久,毕竟随着熟练度提高,工期只会越来越快,建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哥,这你的新房?” 一名少女扶着一名瘸腿的刘家军士兵,来到一处院子,看着钥匙牌上的字,虽然不认识字,但是门牌号与钥匙牌上面的字号一样,那就没错了。 “没错!” 这名瘸腿的士兵叫李栓柱,与第三步兵团的团长重名,这是没有办法事情,大明重名的人太多了,光刘家军内部,叫赵虎的就有七个。名字中带虎字的有一百九十多人。 这名李栓柱是在宽河城之战中,他的膝盖被建奴的战马踩碎了,如果放在后世,这样的伤势还能治好,根本就用不着残疾,现在只能遗憾了。 好在刘家军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军队,没有随便给几两银子把他打发了,属于伤残军士,除了十两银子的伤残抚恤补助发放,刘家军的军饷他可以吃到刘明遇死。 刘明遇向刘家军士兵的承诺是,除非刘明遇死了,否则他们一直可以享受这个待遇。 李栓柱是蓟州人,参加刘家军的时间不长,他是在百草山谷中被刘家军解救下来后,参加的刘家军,是隶属于第一步兵团的补充士兵。在宽河之战后,他被分配到了位于凉马台的钢铁厂,担任工长。 工长是的待遇,可以对比刘家军军中的三等见习管事,每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例,手底下管着一百余名战俘。别看李栓柱瘸了一条腿,背着一具弩机,腰挂一柄破军刀,拿着一支鞭子,一百多名战俘可不敢扎刺。 手里有了钱,他就让回乡探亲的同乡,帮忙寻找自己走散的妹妹和母亲,如果能找到,他找,找不到,那也是命。 李栓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他的妹妹小丫和母亲李陈氏跟着同乡一路颠沛流离过来了。 得知李栓柱残疾了,李陈氏的眼睛差点哭瞎了,好在李栓柱除了瘸腿了,其他零件还在,不用担心传宗接代。 小丫倒是没有顾虑,非常欢快的跑进堂屋里,刘家军虽然说是分配房子,这个房子在这个时代算是可以拎包入住的房屋。 每套户型,堂屋左右正中央,靠近里墙的位置是一张长案,这是用来祭奠先人,摆放香炉的地方,其次是一张桌子,四个凳子。 左右两套房房间内各有一张一米五宽的新木床,一张桌子,一只箱子。厨房里有灶台,灶台上放着大小两口锅,一只木桶,一个木盆,一张案板,西厢房倒是什么也没有,算作是仓库,将来有了粮食可以放在西厢房里。 李陈氏看着一口水缸,一口粮缸,里面还有差不多两斗的米。 李陈氏看着吱吱呀呀还带着原木色的木门:“赶明儿,找点桐油,刷刷油就不响了,这前院可以养点鸡,后院可以种菜,将来给你说门亲,日子也有盼头了!” 李栓柱的脸微微一红:“娘,你说哪去了,我这个残废,谁愿意跟我!” “哼,别以为娘瞎了,那个红英乍回事?” 刘家军的伤残军士待遇很好,不仅可以安排了工作,有着多多少少的待遇,最次也是保长或镇守级别,要么成为刘家军体系内工矿里的工长或监工。 明末人的婚姻观念其实跟后世一样,虽然李栓柱残疾了,可是他收入啊,一年下来可以拿二十四两银子,放在大明朝,这可算是高收入人群了,更何况,他还是刘家军士兵,有集体的口粮。 李栓柱其实有些害怕母亲不同意他的婚事,那个红英,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人,刚刚成年,还没有孩子,就被建奴抓走了,等被刘家军士兵解救下来,婆家不要,娘家不留,当初红英走得无路,准备上吊自杀,还是李栓柱把她救下来的。 在母亲点破之后,李栓柱也不藏着掖着了,让人通知红英,过来见婆婆。 李家双喜临门,身在京城的刘明遇却喜忧参半。 没想到吧,今天还有。 第139章日进斗金 首先忧的是,因为他这个异世蝴蝶的出现,原本需要一年多才能倒台的新晋兵部尚书梁延栋在担任兵部尚书刚刚满三个月,顺利倒台。 随着梁延栋倒台,他之前下达的移师东江军的命令就人亡政息,没有这次移风波,关门兵变却迟迟没有发生。 因为没有爆发关门兵变,陈继盛也没有死在兵变乱军之中,刘明遇想要调任东江镇担任东江总兵的愿望失败了。 直到崇祯三年五月中旬,刘明遇也没有等到关门兵变的消息,这一次他算是彻底的失算了。其次是因为刘兴祚,这位前袁崇焕袁都督的心腹爱将,原东江镇副总兵。袁崇焕可以成功斩杀毛文龙,也是因为刘兴祚从中帮忙,毕竟当时担任毛文龙军中最大反对派,刘兴祚的王个兄弟都在东江军军中担任要职。 然而东江镇内讧,他居然没有想历史上一样,与东江军血拼,随后再次投降建奴被东江军追上去杀掉,而是学刘明遇一样,进京告御状。 崇祯皇帝把刘兴祚、刘兴贤、刘兴治、刘兴广四兄弟,以及麾下东江军步骑共计四千余人调给刘明遇,担任刘明遇麾下副将。 同时刘明遇所部单独设立一军,名曰武烈新军,取名根据武烈河,既后世的热河。武烈军下辖八营,分别是步军前营参将刘永顺,步军左营参将马成功、步军右营参将李栓柱、步军后营参将赵虎、步军中军参将陈全、马军骑营参将赵元清。 武烈军总兵官刘明遇,副总兵官刘兴祚,参赞军务陈天泽,富峪镇守营参将刘兴贤,游击刘兴治。会州镇守营参将刘兴广。 刘家军虽然更名为武烈军,但是各团团长都获得正式任命,刘明遇还是非常开心的。 崇祯三年五月十六日,崇祯皇帝下旨。 同日,王承恩带着圣旨,前往刘家军军营宣旨。王承恩抑扬顿挫的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闻治以文,戡乱以武,定国将军刘明遇,武资卓异,勇冠三军,贤声达于四野;定乱有德,武功彰至庙堂,乃册封冠军侯,拜右都督,授征虏将军印,总管武烈军马步军诸事宜,便宜行事……” 刘明遇领旨谢恩,他也松了口气。 历时一个多月,终于尘埃落定。 刘明遇误会了崇祯皇帝了,崇祯是想做事的,奈何满朝衣冠禽兽太托后腿,差点带不动,人们建奴贝勒硕讬明明是自动投降,居然还有人建议要将硕讬以及麾下八百余名建奴、蒙古人也砍了,筑成京观,气得崇祯差点将这个二百五推出去砍了。 白痴,不知道做事不仅要面子,还得要里子么?不知道投降跟依附完全是两码事么?把这支新附的部队也砍了,那建奴做梦都该偷笑了。这分明就是逼着蒙古人、索伦诸部、汉人包衣通通都跟他们死拼到底嘛! 所以说言官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他们有个鸟用。 崇祯的主意是那八百建奴与蒙古骑兵让三大营和天雄军一人千分了,将他们训练成精锐的骑兵,让他们为大明而战。 这可是孙承宗以四朝元老,东林党大佬的身份,炮轰四方,总算完成了这个战略,以夷攻夷,就算血流成河也于汉无损,老祖宗传承两千余年的办法,白痴都会。 东江镇毛文龙部,可是有着将近两千人马的建奴,与毛文东互通情报,战时充当带路党的部落,大大小小超过三十个。要知道,毛文龙多次带兵抄建奴的后路,他可不是自带导航,依靠的就是建奴的带路党。 很多人说冠军侯霍去病自带导航,事实上霍去病麾下不仅仅有赵破奴这样被匈奴俘虏的汉人,也有匈奴籍的士兵将领,他麾下十二校尉有五个人是熟悉匈奴的草原人,进入草原就像回家一样熟悉。 总算结束了京城之行,刘明遇向崇祯皇帝谢恩之后,带着刘兴祚麾下四千余兵马,加上只前来的三千余人,以及这段时间刘富贵在京城附近招募的工匠、铁匠、铸炮师、火枪技师,以及他们的家属,共计万人。 崇祯三年五月二十日,刘明遇所部离开京城,缓缓北上。 …… 宽河城凉甲台钢铁厂,钢铁厂准备一切完成,当然这只是首期工程,刘家军采取后世的作业方式,一边兴建,一边生产,毕竟,钢厂需要很多钢铁,如果全部都去购买的话,那成本就高得太多了。 明朝一斤铁差不多一百多钱,价格也起伏不定,一把菜刀少说也要二三钱银子,约合后世人民币的一百多块。这不是什么名牌刀具,只是普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刀,在后世估计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可是,这是这个时代的现实。 虽然只有一座高炉,不过,徐彪却预留了十六座高炉的空地,像龙门吊车等其他装置一样是一具运行,其他闲置,一边学习经验,一边进行修改完善。 所有参与炼钢的工匠,非常郑重的祭拜祖师爷,炼铁的祖师爷官方没有定论,不过民间向来以老子作为祖师爷。祭拜典礼非常隆重,像成挂的鞭炮、香烛和各种祭品。 到了中午的时候,三百多名炼铁工匠在徐彪的主持下,他们穿着干净、崭新的新衣,整整齐齐向老君像跪拜,磕头。 完成祭祀仪式,徐彪扯着嗓子高喊起来:“点火叻!” 他拿着火把,走到高炉的炉膛前,为了能让火炉顺利点燃,他让人将大量的干柴上浇上桐油,随着火把与干柴接触,呼啦一下,大火瞬即燃烧起来。 火是燃烧起来了,可是徐彪的心里并不没有好受起来,他忐忑,他不安,有些郁闷的拿着酒葫芦,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熟练的工匠非常熟练的用力的扳下机括,随着水坝开始放水,水流加速,水流带动水车,水车通过传通机构带动了那种活、塞式的鼓风机。 鼓风机越运转速度越快,它将猛烈新鲜空气吹进炉膛内。在鼓风机的作用下,炉膛内的黑烟渐渐消散,渐渐的从烟囱里冒出大量的火焰。 木炭炼钢练习了上千年,却不代表这是正确的方法。焦炭的热量高,炉膛的温度也高,这才能让炭与铁发生化学反应。这其中最紧张的其实不是徐彪,而是陈天泽。 做任何事情都讲究开门红,陈天泽自然也不例外。 徐彪喝了很多酒,躺在高炉不远的硬床上睡着了,徐彪的三师弟王贵无意间看了一眼高炉侧方的观察口,他惊讶的大叫起来:“师兄,师兄,红了,红了……” 徐彪有些不以为然,他走过来一看,顿时目瞪口呆:“这,这……怎么可能?” 根据徐彪的经验,用这种高炉,用木炭炼钢,至少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猛火烧,才能勉强融化铁水。 来不及细想其中的问题,徐彪的酒意也醒了,他吩咐道:“愣着做什么,快开闸,放钢水!” 王贵围着穿上了石棉围裙,戴上厚厚的棉布手套,手持长柄铁钳,把高炉下部出铁口的活门打开,顿时刚水跳跃着奔流而出。 这个时候的钢水,其实是炉渣与钢水的混合物。不过呢,由于钢水重而炉渣轻,自然会分离。几名围着钢水漏槽的工匠,拿着钢铲子,轻轻扒开上面的炉渣,然后让干净的钢水继续向下流。 再下面就是铸造了,铸造模具倒扣在一个如同链条的转动机构上面。采取流水线作业的方式,动力依旧是河流。在水流的带动下,模具随着吱吱咯咯的声音缓缓转动。 由于水流不稳,无法像后世的铸造生产线一样,把每一块钢锭子都铸造成一样大小,分毫不差,由于转动速度不同,这些钢锭子的厚高大小不一。不过,每一块重的有一百二十斤左右,轻的有八九十斤。 模具继续运转,进入冷却池。钢锭遇水,开始快速冷凝下来。出水之后的钢锭其实温度依旧非常高,至少两三百度。 不过,工匠们却欢天喜地,他们拿着钢夹子,两个人合力,夹起一块钢锭放在一边。 陈天泽的眼睛顿时直了,一块,两块,三块……他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徐彪作为铁匠,他也是的目瞪口呆。 王贵恍若隔世。 正在这里观望的刘富平倒还算冷静,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一点,刘家发财了。 一块钢锭平均就是一百斤,也就是说这一锭就是十两银子。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钢锭出来了都有一百二十块,这一万多斤,这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可是关键是,这炉子里还有钢水…… 陈天泽感觉自己恍然如梦,他自然清楚钢铁的重要性,在后世钢铁属于烂大街的玩意,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国家级战略军事物资。 普通老百姓罕见有几个铁器。不是因为朝廷不允许,可关键是买不起,也用不起,钢铁最大的问题是容易生锈,生锈也就意味着钢铁在缩水。在陈天泽看来,高炉里流出来的不是铁水,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用力的拧着自己的大腿,他感觉着钻心的疼痛,疼就不是做梦! 徐彪走向陈天泽,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先生,这一炉能出一万八千多斤铁,不对,这应该是钢?” 一万八千斤,那就是一千八百多两银子,关键是这只是一天时间,如果一个月呢,一个年呢?十年呢? 第140章这该死的世道 人生的际遇,是非常神奇。一眨眼的功夫,也就是半年,原本大名府元城县地主刘进贤的傻儿子,就成了手握重兵的右都督,掌破虏将军印。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冠军侯! 武烈军数万人要对刘明遇俯首听命,其中也包括刘兴祚。尽管刘兴祚官居高位多年,作战经验非常丰富,可是他却不得不对刘明遇竖起大拇指。 因为在辽东生活多年,担任建奴的高官,刘兴祚自然可以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建奴这一次的损失,肯定比当年萨尔浒之战损失更严重。 对于大明来说,萨尔浒之战是切肤之痛,对于建奴而言,其实也是惨胜如败,在这一仗,建奴累计拼光了二十五牛录,是真正意义上的拼光,连一匹马都没有留下来,两百多个牛战损超过两成,要不然,也轮不到刘兴祚担任副将,管理金州、复州、盖州和海州。 在望着那名马车里年轻得不像话的刘明遇,刘兴祚不得不承认,天赋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比的。 刘明遇望着刘兴祚道:“刘副将,上来聊聊!” 刘兴祚有些兴奋,能让大明名将提点一下,自己肯定受益无穷。 然而,刘兴祚却不知道,自己眼中的这位大明第一名将,靖难以来第一位军功侯,其实打的是榨干他的心思。 刘明遇虽然打了不少仗,堪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而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他对军事可谓一窍不通,仅有的一点军事知识,就是偶尔浏览各个军事网站,看几本军事获得的,除了初中一个星期,高中半个月的军训之外,他跟军队就再没有过交集了。 现代军事理论他多少知道一些,什么网络战、信息战、斩首战、特种战之类的东西,刘明遇都知道一些,然而让他说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是照搬这些“经验”去练兵打仗,只怕他的下场比赵括、李景隆还惨。 刘兴祚就不同了,他是一员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已经摸清了这个时代的战争的规律,有他在,绝大多数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刘明遇似乎兴奋的看到,他的大业已经是万事俱备,就差人和钱了。 但是,人和钱,对于刘明遇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刘兴祚拜见刘帅!” 对,从现在开始,刘明遇晋升为帅了,像戚少保戚帅,毛文龙毛帅,满桂满帅,一样的挂印大帅,区别也有。 毛文龙挂的是平辽将军印,满桂挂的是征虏大将军,当然,现在的刘明遇,比满桂的级别要低一级,满桂是征虏大将军,他只是征虏将军。 “兴祚,不用客气,咱们都是武人!”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武人讲究爽利,不要这么客套,从今以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 刘兴祚微微一愣,他感觉这是刘明遇对他的考校,想了想道:“这个,要看将军需要什么?” “封侯未吾意,惟愿四海平!” 刘明遇认真地道:“当年戚帅镇守蓟镇十几年,蒙古不敢犯边,长城无战事,天下则天平!” 刘兴祚认真应对,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敏锐的发现,刘明遇的野心:“最好的办法是,开启互市,拉一批打一批,看一批,针对不同的部落,不同地应对方式,灵活调整!” 刘明遇与刘兴祚在马车里变了很多东西,从行军布阵,再到屯田。 这让刘兴祚发现了刘明遇的另外一面,刘明遇懂得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非常庞杂,对于辽东的地理也了若指掌,无论是对于农学、算学、军事,地理,山川河流,风俗人情,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刘明遇有些得意,如果不考儒门十三经,但凭见识,眼界和格局,后世随便一个小学生也可以吊打古人,当然,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相比的,比如处世之道,人生经验等等。 刘明遇一路前往宽河城,行军速度非常慢,他也知道杨纤纤在宽河,也想赶紧返回宽河与杨纤纤相会,然而,作为武烈军数万人马的统帅,他必须未雨绸缪,作好长期的准备。 现在的宽河附近发现了钢铁、煤炭、高岭土(做瓷器的原料),石灰,木材、石材,但是还有一样东西是没有的,那就是盐。 盐也是明代的战略物资,无论是士兵,还是普通百姓,都离不开盐,虽然说,明朝的盐官盐并不算贵,每斤大约在十二文或十文钱之间浮动。 可问题是,官盐的产量低,不能满足百姓的日常消耗,如果要买高价盐,那价格翻十倍也没准。 如果刘明遇被调到东江镇,他完全不会担心食盐的问题,但是,现在不得不担心。 “兴祚,你虽然从东江镇调到武烈军,想必东江镇应该还有一些故旧吧?” “刘帅的意思是……” “盐!” 刘明遇也没有藏着掖着:“咱们武烈军地处关外,想从关内运点东西出去很难,如果能从东江军手中购买海盐,经水路从山海后卫(既今秦皇岛),过长城,运到宽河,这可是一条财路!” 刘兴祚沉思道:“宽河能需要多少盐?” “一个人一个月需要吃最少二两盐,一年下来就是一斤八两。现在宽河城有五万多百姓加上全军士兵,一年至少需要九万斤盐!” 刘明遇望着北方的方向:“你觉得草原上的那些人需要多少盐?五十万斤,还是一百万斤?” “只是末将与陈继成、毛承禄他们关系……” “爹亲娘亲,都没有银子亲!” 刘明遇道:“你只管牵线,咱们武烈军手中,可是有东江镇梦寐以求的东西!” “什么?” “钢铁!” 钢铁换盐的策略算是定了下来,具体价格如何谈,需要双方有没有合作的诚意和态度。 刘明遇没有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刘兴祚的身上,而是做了两手准备,在沿途寻找会开采盐矿的工匠。 当然,为了给刘富贵寻找工匠赢得时间,刘明遇是每到一座城,都会摆开冠军侯的仪仗,让当地的地方官员负责他的吃喝。 没有办法,这是冠军侯的特权。 通州,这座城市给刘明遇第一个感觉就是穷,真的很穷,大多都是些低矮的平房,墙壁千疮百孔,只能用稻草塞着,太穷了。 偶尔有几幢宅子,却是红砖碧瓦,十分气派,贫富差距之大,令他惊愕。现在街边屋檐下蜷缩着无数逃难到县城来的流民。 虽然五月在后世已经是酷热难耐,然而在这个时代却依旧早晚有些冷意。不远处,两条街道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一个个脏兮兮的大碗高高举过头顶,原来是官府正在施粥。 衙役拿着水火棍来回巡逻,发现插队的就一棍打过去,可就算是这样,插队的行为还是屡禁不止,没办法,大家都饿狠了,谁知道落在最后还有没有自己的份,当然得想方设法的往前挤了。 一名牛高马大的汉子突然转过身来,瞪着后面那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破口大骂:“挤挤挤,挤什么挤,你是不是急着去投胎了?” 男孩愣愣的与那壮汉对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身后那名妇女赶紧道歉:“这位爷,这孩子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饿狠了,又不懂事,您别跟他计较,俺代他给您陪不是了!” 妇女说着就要下跪。 壮汉瞪了那孩子一眼,又看看这个瘦小的妇女以及她怀里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没有饿得前胸贴后背,谁耐烦顶在这里排队啊。你们也怪可怜的,算了,俺让一让吧。” 说着走到了这俩母子后面。 那妇女不住口的道谢,男孩子呜一声哭了:“娘,俺饿!” 妇女用枯瘦的手揉着孩子的脸,说:“再忍忍,再忍忍,很快就能轮到咱们了……” 妇女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扑通……“妇女倒在地上,距离那座粥棚还有一段距离。 “娘……” 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刘明遇叹了口气:“过去,看看,能帮就帮一把,这该死的世道!“ 第141章替天行道红娘子 “是,少爷!” 刘富贵知道刘明遇向来心善,遇到困难的百姓,总会伸手帮助。 然而,刘富贵却不知道,刘明遇当好人并不是真正的心善。 刘明遇做好人的真正原因是他的这个热血争霸系统,这个系统其实应该叫圣母系统更为合适。虽然系统商城可以买到大部分的物资和技术,但是系统获取积分和声望的渠道,只有两种途径。 要么把贵重的黄金和白银转入系统内兑换,要么就行善事,做好人,由被帮助的百姓向他发好人卡。 只是,刘富贵还没有走到那名倒在地上的妇女身前,一名红色的身影如同一阵风一样,冲向那名倒在在地上妇女。 刘富贵无奈地望着刘明遇:“少爷,你看……” 刘明遇没有理会刘富贵,而是望着那名红色的身影,嫣红色的披风,红色劲装武服,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劲装大汉,这些大汉满脸凶相,怀中抱着钢刀,或是长剑,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 红衣女子扶起倒在地上的妇女,伸手掐了掐人中,倒在地上的妇女悠悠醒来,红衣妇女让身后的扈从大汉拿来一个水葫芦,喂着妇女喝了起来。 “大嫂,这里饿的,这里有块干粮,先垫垫!” 妇女又向红衣女子磕头,或许是发现了刘明遇的注视,红衣女子陡然回头,正望见人群中的刘明遇。 刘明遇与红衣女子四目相对。 这让刘明遇有些暗暗惊讶,这名红衣女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明媚而带着野性的一对美眸,像在深黑海洋里发光的宝石一般,除了无可匹敌的天生丽质和秀美姿容外,那灵巧伶俐的气质更让刘明遇感觉意外。 在这个时空,刘明遇能够见到的女子非常少,除了他的妻子杨纤纤,母亲申氏,包括周皇后,其他更是被他解救下来的百姓。 哪怕是他的妻子杨纤纤,从来不敢与其对视,至于其他妇女,敢与其对视的只有周皇后与母亲申氏。 这名红衣女子有些挑衅地望着刘明遇:“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挖出来!” 刘明遇摸摸鼻子。 我去,居然还是一只小辣椒。 “大胆,竟敢对我们将军无礼!” 充满压迫感的低沉嗓音,还有那充满野性的凌厉目光让红衣女子心头一震,暗道:“好吓人的目光,跟野兽似的!” 她身边那帮原本在笑眯眯的看好戏的大汉也敛起了笑容,神色凝重的围拢过来,各自握住了兵器。 “算了,我们走!” 刘明遇没有心思跟一个宠坏的小丫头一般见识,毕竟这名红衣女子看上去,虽然比杨纤纤的身材要高,但是实际年龄却肯定更要小,身体都没有长成。 刘家军军纪极严,特别是欺负女人是底线,一旦触犯,后果非常严重,他们这些亲卫虽然不敢怎么样这名红衣女子,不妨碍他们用目光瞪着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望着刘明遇的背影,长长的松了口气:“太吓人了,这些都是什么人?” 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大汉道:“大当家,听说是朝廷风头正盛的冠军侯!” “冠军侯?” 红衣女子姓汤,排行第三,按照这个时代的习俗,她对外就是汤三娘。他的父亲叫汤开山,在江湖上小有名气,是洛阳扬威镖局的镖头。只是非常可惜,在天启七年的时候,汤开山带着大儿子汤庆勇、汤庆杰出镖。 在大同口外,遇到蒙古人的部落军队,扬威镖局负责押运的盐和茶叶,全部被抢,汤开山和其子同时被杀,汤庆杰侥幸留了一条命,不过右胳膊被人砍掉,成了残疾人。 丢了价值三万余两银子的货,扬威镖局倒闭,汤家倒了大血霉,不仅没有获得赔偿,为了救治汤庆杰还欠了一屁股债。 崇祯二年三月份,负责放高利贷的钱康,带着十数名打手前入汤家逼债,甚至准备拿原本以表演绳技为生的汤三娘抵债。汤三娘时年十四岁,正在家中为其父披麻戴孝。汤三娘怒起反抗,手持双手钺,连杀钱康麾下九人,从头到脚变得了一个血人。 于是,她便弃了原来的姓氏,自红娘子,逃进光州(今信阳)鸡公山为匪,只不过钱康有后台,这支刚刚拉起来的队伍,被官军顺利击破,大量喽喽被杀,仅率领七八名好手逃出来。 无奈之下,红娘子汤三娘就成了流匪,居无定所,一路北上,她依靠行侠仗义,打家劫舍,劫富济贫为生。在去年建奴破关,肆虐顺天府,搞得数十上百万百姓家军人亡,成为难民,数万军队被打散了。 红娘子依靠着区区数人,连续出击,抢劫富户,频频做案,短短时间又拉起了一百多人的队伍,其中大同军原满桂麾下的军官李护,也被红娘子拉拢为二当家。 随着李护的加入,李护带着一些拥有实战经验,训练有些的大同边军,如百户官石梁,这让红娘子成了三河县境内青龙山山寨的大当家。 “冠军侯,排场还真不小!” 红娘子望着刘明遇远去的背影,望着身边的刀疤脸道:“李护,你带人打听一下,这个冠军侯是不是很有钱?” “是,光随行的大车就上千辆,装满了粮食和布帛,非常有钱!” 李护心有余悸的道:“但是这是一个硬茬子,他可是带着好了几千军队!” “军队不是在城外吗?” 红娘子淡淡地笑道:“就他了,反正他的军队也进不了城,等咱们抢了他,就有钱可以买粮食,拉人入伙,替天行道!” …… 刘明遇此时还真不知道,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红娘子给盯了上,通州是大运河的终点,也是因河而兴起的一座城市。 此时的通州虽然看着残破,事实上有钱人还是非常多的,这里的生活对于百姓而言,其实比京城还要好,毕竟,只有有把子力气,在通州就可以活下去。因为商业的兴起,这是一座夜生活不错的城市。 刘明遇下榻的地方叫望月楼,其实就是坐落在运河河畔的一私营客栈,面积大,设施好,只要有钱,可以享受到至尊级别的待遇。望月楼的东家门路很广,知道一些商人喜欢官宦人家的子女,在这里负责服饰的侍女,不是出身犯官之后,就是家道中落的大户人家。 刘明遇躺在房间里,感觉阴阴有些闷热,这也并不算奇怪,毕竟已经是五月的时节了,在后世,五月份不开空调,屋里根本就没有办法待。 夜深人静,角楼灯光与夜空明月交错的倒映在运河如黑绸般的水里,波光粼粼。刘明遇坐在院子里的停歇里歇息着,但是蚊虫却让他有些苦恼,忍不住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些蚊香,将蚊香点燃,这才感觉好受一些。 “少爷!” 刘明遇转身,看着刘富贵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刘富贵带着一名模样较好的女子,端着一茶葡萄酿,还有几样果脯。 “有心了!” 少女长得有些清秀,非常识趣,将酒壶与果脯放在石案上,就拿起扇子,为刘明遇打着扇子。 “今天怎么样?” 刘明遇端起酒杯,小抿一口,他对葡萄酒没有什么品尝或者是欣赏的水平,感觉加了蜂蜜的葡萄酒,就像饮料一样,喝着口感不错,只是美中不足,略有苦涩的味道。 刘明遇淡淡一笑道:“运气还算不错,雇佣了二百多名熟练工匠,他们的家眷也愿意跟着咱们出官,只是这通州知州,太黑了,居然要一千两银子的打点费用!” “哼,多是一事,不如少一事,给他!” 刘明遇暂时只能在宽河城作为基地,发展武烈军也就是刘家军的实力,积攒实力,坐看天下风云再起。 有一个致命的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人口。 现在宽河城只有五六万人,这是远远不够的,别看宽河是一座小城,事实上,长城之外,都是刘明遇的地盘,关键是看他可以占多少地了。 只要有人,刘明遇就可以向四周扩张。 刘明遇仿佛想到了什么:“对了,咱们来的时候缴获的那些绫罗绸缎,能置换成钱的就置换成钱,最好就换成物资,也可以雇佣流民百姓,让他们帮助咱们把购买的物资运出关,关外什么都缺,不用怕花钱!” 刘富贵向刘明遇汇报着工作,不时的提些意外。 那名负责打着扇子的少女,低着头不说完,看着刘明遇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伸手给刘明遇按摩。 刘明遇喝着葡萄酒,享受着少女的按摩,他慢慢喜欢上了这个时代……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四喜!” “四喜丸子?” “侯爷说笑了!” 刘明遇道:“你识字吗?” “奴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刘明遇道:“琴棋书画在我眼中一文不值,懂不懂算学?” 刘明遇确实希望找一个秘书,可以解放自己的一些日常工作。 “奴婢,略懂!” “假如,一只公鸡五文钱,母鸡每只三文钱,小鸡每三只一文钱,今天我用了一百文钱,买了一百只鸡,这里面有多少公鸡,多少母鸡,多少小鸡?” 那名叫四喜的少女没有用稿子,也没有用笔,直接心算,大约过了一柱香时间,少女道:“公鸡八只,母鸡十一只,小鸡八十一只!” “不错,本侯再给你出一题!” “有一座寺庙,里面有和尚一千人,大和尚一天吃四个馒头,小和尚四个人吃一个馒头,这座寺庙一天可以吃一千个馒头,请问这座寺庙里有多少大和尚,多少小和尚!” 少女这次用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就回答出来了问题,因为这道题确实是比上道题更为简单。 刘明遇这发现这名少女,还是一名心算高手,可以用心算解决三元一次或二元一次方程式,仿佛发现一个宝贝:“四喜,你有这个本事?怎么还端茶递水?这不是暴敛天物吗?” 少女小嘴一抿,差点哭出来了。 四喜差不多是另外一个杨纤纤故事的翻版,她真姓叶,名静姝,父亲是天启朝吏部郎中叶振飞。 只是,叶静姝可没有杨纤纤的好运气,她的脾气倔,被揍了很多次,好在望月楼并不是一个女支院,她被安排了最辛苦的工作。 刘明遇非常同情叶静姝的遭遇,就问道:“你愿意不愿意为本侯做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惊呼:“来人,抓贼!” 第142章青龙山二当家 “来人,来人,快来抓贼!” 听着远处传来的示警声,正在凉亭附近的亲卫士兵马上快速赶来,接着,凌乱地脚步声响起,亲卫士兵马上拿着盾牌,披着重甲将凉亭中的刘明遇包围起来。 虽然说刘富平也是刘明遇的亲卫,但是因为上一次刘明遇到鳌拜的刺杀,他这个亲卫连长,已经处于被事实解职的状态,只是保留一个连长名义。 原本已经熄灯,处于一片寂静的望月楼,马上就人生鼎沸,火把、灯笼、油灯,各种照明的东西马上明亮起来。 刘明遇作为冠军侯,居住的时候包下了靠近岸边的一主两副三个院落,拥有四十多房间,这些亲卫拿着兵刃,如临大敌。 外围的警戒的哨兵,准备好了示警的烟花,一旦看到城中的局势失控,就会向城外的刘家军部队求援。 叶静姝也有些紧张地躲在刘明遇身后。 “少爷,你没事吧?” 刘富贵出而复返。 刘明遇没好的气的道:“我能有什么事,还没有问你呢,这是怎么回事,搞这么大阵仗?” 刘富贵叹了口气道:“少爷,情况不些不对,一般毛贼,被人发现,要么跪地求饶,只要没有造成重大的损失,也不会判重型,要么直接逃跑,这几个贼人,居然直接行凶,只怕是目的不简单!” 刘明遇也在思考:“是谁要要自己的命?” 刘明遇最近这段时间得罪的人可不少,一次御状,把堂堂兵部尚书告掉了,而且处理梁延栋的时候,随便清理了一下兵部的蛀虫,将一些犯事的官员给送进大牢。三名兵部郎中,十一名主事,五名员外郎加小吏,足足四十多人被开革。 再加上不给其他官员面子,还得罪了当朝次辅钱龙锡…… 只是,这些文官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跟自己这个当朝武将玩武力? “铛铛……” 兵刃交加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斗声相当激烈。 “倒霉!” 正在战场中央的红娘子越打越是心惊,望月楼的地形和房屋建筑,对于红娘子来说,并不是秘密,作为青龙山这个远近闻名的义盗组织,红娘子以及麾下从来不在附近犯案。 既使是打劫的官员或士绅,也专门挑选合适的时机下手。红娘子有三条准则,只求财,不伤人命,即使求财,也不会把对方逼死,还会给对方留下一部分钱财,不结死仇。 在三河盘踞将近一年多,红娘子还从来没有翻过船。 她非常自信,她自幼跟着父亲汤开山习武。别看是女流之身,寻常男子十个八个,根本就近不了身。 每一次轻松成功,让红娘子有些大意了。她化妆成普通的侍女进入了望月楼,摸到了刘明遇所居住的西跨院,这里是刘明遇随行车队居住的院子,大车有十几辆,押解着一部分财物。 只是她不了解刘家军,刘明军在布置哨兵的时候,向来是一明两暗布置,既一个班十二名士兵,每四个人分成三个组,一个小组四个人在明面上站岗放哨,另外八个人则在暗处放哨。 红娘子一行十几人被发现之后,红娘子并没有紧张,她太了解大明的这些官兵了,战斗弱不仅弱,而且没有胆量,只要砍杀几人,再多的人马也不敢上。 可是,红娘子不知道刘家军士兵因为有着严格的军纪,也经常遇到活不下去的百姓铤而走险,哪怕在刘明遇进京的时候,遇到十几名百姓,趁着刘家军士兵正在吃饭的时候,居然强撞哨卡,准备强抢刘家军的军粮,但是哪是如此,他们也不会下死手,只是驱离。 然而,红娘子从一名刘家军士兵手中夺取一柄破军刀,耍了一个刀花,与刘家军士兵斗了起来,一旦敢动手反抗,其他人也跟着动手。 不动手还好,一旦动手性格就不一样了。 红娘子更加难以置信的是刘家军士兵,这些士兵明显身上都没有功夫,但是却非常难缠。一盘江湖撕杀,武功非常重要,一名高手可以对战十几人而不落下手。可是在战场上撕杀,却完全是两回事。 这些刘家军士兵,都是隶属于刘明遇的亲卫连,他们或许没有什么功夫在身,也没有高手,在战斗中,红娘子挥刀砍向他们,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闪避,但是刘家军士兵却不是如此,他们不闪不避,而是挥刀攻向红娘子,完全是一命换命的打法。 这样以来,红娘子的功夫就发挥不出来了,她固然可以击中刘家军士兵,但是刘家军士兵手中的刀子也不是吃素的,只是稍稍慢了一下,她左手胳膊给一刀削掉一块肉,鲜血顺着胳膊直往下滴。 “风紧,扯呼!” 红娘子向周围的部曲下达撤退的命令,然而,她却被几名刘家军用盾牌逼住,生擒了下来。两名刘家军士兵一左一右,扣住了红娘子的手腕,将其擒到了刘明遇面前。 刘明遇走到红娘子面前,将她的头发捋开,拿手将她脸上的黑布扯,待看清这红娘子的脸才微微一怔,心想:“这他娘的是来行刺的,还是怕自己找不到婆家送货上门来的?” 旁边几十名亲卫武卒也是一脸的诧异。 一名士兵将红娘子的兵刃递过来,刘明遇摇摇头,哪有刺客是不带兵刃的?这需要多好的功夫才会想着从对手手中夺取武器? 这时,有亲卫过来汇报道:“侯爷,刚刚活捉了七个人,加上这个女子,共计八人,不过却有四人跳进了运河里,兄弟们不会水,没有追……” “没事,总要有人总要让人回去报信才行。” “你知道我是谁?为何要来刺杀我?”刘明遇托起女刺客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 “呸,要杀你还需要理由吗?当官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刘明遇微微一闪身,望着身边的亲卫道:“让医护兵给她包扎一下伤口,不要等不到明天审问时就让她失血死掉了,也别让她伤了医护兵!” “是!” 刘明遇心里想着,明天让通州官府大出血不可,自己这个军功侯,在通州城内遇到刺杀,没有一个说法,那是说不过去的。 看着夜色更加深沉,刘明遇返回了房间,沐浴之后,就沉沉睡去,然而他刚刚睡了不久,就听到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什么事?” “少爷,是我!” 刘明遇起身,亲兵过来掌灯。 刘富贵道:“少爷,有些不对劲。” “怎么回事?” “咱们这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现在已经超过一百多人了,这些人明显带着家伙,暂时没有动手,不知道是否针对咱们!” 刘明遇微微皱起眉头道:“应该是那名女刺客的同伙,这是他们过来示威呢,威慑咱们不要加害她,派个人去问问他们的来路!” 刘富贵道:“这倒是奇怪了,既没有过来抢人的胆,也不想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他们这是……” “这是在等人!” “等人?” “对!” 刘明遇道:“他们应该是在等一个有份量,足够有权力的人过来,本侯倒要看看,这是何人神圣!”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亲卫再次过来禀告:“侯爷,外面有人求见!” 不多时,一脸狰狞刀疤的李护,带着几名扈从,这些四名扈从倒是没有携带兵刃,而是带着两口大箱子。 ”青龙山二当家李护前来拜见冠军侯!“ 第143章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青龙山二当家李护?” 刘明遇听到这个名字,感觉非常陌生,如果是“过天星”、“革里眼”、“闯塌天”、“混天王”之类的绰号,他可能还会有点印象。 至于青龙山,刘明遇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从青山龙山这样的名字,应该是土匪的山寨。 刘明遇也不是谁说想见就见的,他决定先凉一凉对方。 搞得刘明遇一夜没有睡好,当他没有脾气吗? 刘明遇又去睡了一个回笼觉,等到他再次醒来,天亮已经大亮,他看着叶静姝双手趴在桌上,下巴磕在手背上,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 “我去,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大户人家的贴身奴婢都是这么守夜的,这里也没有外厢房,奴婢只能……坐在这里!” 叶静姝起身,来到刘明遇身前,拿着衣服,为他更衣。 刘明遇淡淡一笑:“大户人家贴身丫鬟还帮着暖床呢。” 叶静姝脸色微微一红:“奴婢也可以暖床,只是……现在是五月天,不盖被子还热,需要暖床吗?” 刘明遇问道:“这么说,你愿意为我做事?” “望月楼这个地方,多待一天奴婢都想死,侯爷给奴婢脸,奴婢得接着!” 说到这里叶静姝微微一呆,咬了咬嘴唇:“侯爷,奴婢想过了,奴婢……不给你当妾……” “啊!” 刘明遇有些意外的盯着叶静姝。 叶静姝的眼睛蓄积了水雾,仿佛要哭了出来:“奴婢……我娘……就是妾,因为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大夫人没有儿子,就要把我弟弟当成他的儿子,我娘就被夫人送给了城里倒夜香的瘌痢头……后来我娘想见我弟弟,就被夫人乱棍打死了……” “好了,好了!” 刘明遇知道这个叶静姝的早年生活经历,在她心中留下了阴影,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叶静姝,就直接道:“你愿意当贴身丫鬟,就当贴身丫鬟吧,其实本侯更想让你当本侯的账房,为本侯审核账目!” 叶静姝替刘明遇更衣完毕,伺候他洗漱,然后准备早餐。 刘明遇现在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相比军中粗鲁的军汉,简直就是妙不可言。 凉了青龙山二当家李护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的样子,刘明遇这才接见李护:“让那个青龙山的二当家李护过来吧!” “会不会有危险?” 刘富贵有些不放心的道。 “能有什么危险?你应该相信亲卫连的兄弟们!” 刘明遇望着周围的亲卫道:“本侯的安全,就交给诸位了!!” “愿为侯爷效死!” 时间不长,脸上带着刀疤的李护在刘家军亲卫连士兵带领下,进入刘明遇所居住的前厅。 “草民李护拜见侯爷!” 李护屈膝跪在刘明遇面前:“侯爷,我们青龙山三娘刁蛮任性,冲撞了侯爷,实在该罚,只是希望侯爷给我们青龙山一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侯爷高抬贵手,宽囿三娘,侯爷要怎么责罚李护都成?” 刘明遇暗暗寻思,女刺客看年龄比李护要小十来岁,莫非是这个李护的妹妹? 李护也怕上门被刘明遇扣了下来,毕竟,他们是贼,而刘明遇是兵,兵抓贼是天经地义,更何况,青龙山最近动作频频,在官府里也是挂了号的。只是最近时局纷乱,当朝诸公忙着争权夺利,无暇顾及他们。 但是,红娘子是青龙山的大当家,如果有了什么意外,青龙山就会分崩离析,李护这个二当家威望不足以服众。没有红娘子,也就没有青龙山,李护作为逃卒,天下之大,可没有他容身的地方。 无论多么凶险,这一趟他必须走。 李护带着匆忙之间能够抽调的银子,银子不多,只有两千多两,又是降低姿态朝刘明遇下跪赔罪,心里打定主意给敲诈一笔,只想平平安安的将此劫渡过去。 刘明遇看着摆在厅里的两千多两银子,这两千两银子,其中有一百两一锭的银判,也有五十两一锭的银判,更有十两,五两,也有碎银子,还有的银子上面沾着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 只要是送礼,肯定会用兑换好的银判,现在可以看出李护确实是着急。 现在这个时候,别说两千两银子,就算是两万两银子已经不能吸引刘明遇的注意了,自从进城这段时间,他的系统声望每天增加都在一千多,有的时候增加两三千。 仅仅看了一眼银子,刘明遇的目光就落在李护身上,李护的年龄莫约二十四五岁,两道浓眉挑衅般扬起,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野性,他的双腿微微有些内圈。 刘明遇马上想起了赵元清,赵元清也有一双这样的腿,这是由于长时期骑马,造成的内圈腿,刘明遇又看着李护的手,他的手指上布满厚厚的茧子,就连拳头凸起的关节上也是布满厚厚的茧子。 这是一个高手,身手应该不错。 “银子拿走,人,本侯要了!” 李护微微皱起眉头道:“什么意思?” 刘明遇没有立即回答。 刘富贵冷声喝道:“侯爷赏你一口饭吃,还不赶快谢恩!” 李护仿佛明白了刘明遇的意思:“难道说,冠军侯看了上红娘子?” 这倒是有可能,毕竟,红娘子的长像是非常出众的,对于普通男人来说,红娘子是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但是有的男人,就是喜欢降服这样的烈马…… 然而,李护绝对想不到的是,刘明遇所说的人留下,其实不是红娘子留下,而是李护留下。 刘明遇已经接到了宽河城的消息,随着徐彪打响了第一枪,刘家军开始在宽河城四周四处出击,缴获了大量的战马,这些战马的数量多达四千七百匹,也就意味着刘家军需要扩充骑兵了。 像李护这样骑术精湛的好手,对于刘明遇来说,有多少就可以要多少。至于忠诚问题,刘明遇从来相信一个原则,所谓的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只要给了对方足够多的筹码,对方就不会背叛。 土匪打家劫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是梁山好汉才有的独特待遇,在明末这个时代,土匪能吃饱吗? 别说的不说,光说吃,刘家军的伙食水平,可以秒杀这个时代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小地主,只要吃了刘家军的饭,就不会再想其他饭食了。 李护道:“草民需要考虑考虑……” “给你半天时间考虑!” 刘明遇道:“让你的人散去,散不掉的对外说接受了本侯雇佣!” 这么多人围在望月楼附近,当官府眼睛是瞎的吗?以刘明遇的身份,无论是在哪个州县的地界上出了事,没有人可以承担这个责任。 “是的,我马上安排……”李护当然知道青龙山的帮众无端在望月楼大肆聚集,这罪名可大可小,昨夜也是要保红娘子的性命顾不得太多,这时候给刘明遇提醒,也是吓得一身冷汗,忙将副手喊过来吩咐一番。 看了看天色,刘明遇道:“吩咐伙房,给青龙山的兄弟们准备饭菜!” 想要收买人心,在明末不需要钱,一顿饭就足够了。 李护吩咐完青龙山的帮众,剩下一百余土匪跟着刘家军士兵进入西跨院与刚刚招募的工匠一起用餐。 给土匪们的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主食是面条、馒头或米饭加咸菜。面条是高梁、大豆与面粉一起混合而成的三合面,馒头也是这样的杂粮,米饭是糙米饭,咸菜则是陈年咸菜,运气好的话可以在里面翻找到一块马肉干,运气不好的就只剩下咸菜了,爱吃不吃! 他们的伙食与工匠以及工匠家眷都是一个标准,跟刘家军的士兵相比,这样的伙食算是简陋了,但是对于这些青龙山的土匪而言,简直就是奢侈呀,一个个狼吞虎咽,恨不得连碗一起塞进肚子去! 有人吃了一碗还不饱,壮着胆子过去问能不能再要半碗,伙头军二话不说,又给他们盛了半碗。 这一下大家都跃跃欲试了,监督他们用餐的军官皱起眉头喝:“吃饱了就行了,别贪心!” 刘明遇让人把红娘子带了过来,红娘子除了胳膊上挨了一刀,腿上和腹部被刘家军士兵踹了几脚,其他没有大碍。 当然,给红娘子和李护也准备了饭菜,这种饭菜与刘家军士兵待遇相等,刘家军士兵的待遇那可就好多了。现在情况是,刘家军将士几乎所有人都营养不良,趁着通州物资充足,就让人采买了鱼肉和鸡,鸡块与冬瓜炖在一起,五斤重的大鲤鱼一个班一条,一个班能分到一盆鸡肉,大约两三只的样子。 刘家军士兵的主食,则是去年的新米,白面馒头或者面条,主食不定量,菜是定量的,大家都吃得非常痛快,一个个满嘴肥油。 李护非常担心红娘子受到委屈,急忙压低声音问道:“大当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 “大当家,咱们这次……” 李护叹了口气道:“冠军侯看上你了,他不要钱,要人,大当家,你给句话,要是不愿意,李护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你一下,现在我已经让人通知三当家,咱们青龙山全体出动!” 话到这里,李护的脸上非常苦涩,就算集合青龙山所有的人马,勉强可以凑五百人,可是用五百人想把红娘子从刘明遇手中抢走,也不是一件可以办到的事情。 红娘子想了想道:“算了,你们走吧,这次我认栽了,咱们打不过他们,这群人都是疯子!” 红娘子不止一次与大明官军交手,但是刘家军那种不闪不避,完全一命换命的打法,让这个年仅十五岁的红娘子心有余悸。 “这怎么能行!” “就这么办吧!” 红娘子的眼睛一转:“你回去以后,担任青龙山大当家,带着兄弟们,收拾收拾,离开青龙山,那里不能呆了!” 青龙山只是一座海拔二百多米的小孤山,根本就无险可守。 李护正准备说话,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李护急忙出来,正看着难以置信的一幕。 十几名青龙山的喽喽,正在围着一名刘家军伙头军问东问西。 “你们刘家军的天天吃的这么好?” 伙头军指着面前的饭食道:“这还叫好?我们刘家军士兵每个月有六斤肉,大米白面随便吃,菜管够,每个人还有一套院子!” “那个,我们能不能参加刘家军?” 第144章红娘子带兵投靠冠军侯 “军爷,你们这边一个月有多少米面?” “不限量,随便吃,不许浪费粮食!” “谁会浪费粮食!” “就是!” “居然还有肉,这待遇,京营也没有吧!” 要说大明朝廷苛待明朝士兵,这其实是不负责任的说法。朝廷每养活一名士兵,需要花费三十五两至三十九等银子不等。甚至比明初的时候,高了将近两倍。 然而,明初的时候将领喝兵血吃空额的情况虽然也有,不那么明显,不像现在一样肆无忌惮。 刘明遇对待刘家军的待遇,其实是赶不上明义上的关宁军士兵,但是将领不吃拿卡要,士兵还是可以享受足衣足食。 “军爷,俺会射箭,要说百步穿杨那算俺吹牛,可是要把目标换成人,俺一箭一个!” “这话跟我说没用,我就是一个伙头军,侯爷会招兵,要是有好身手,肯定会选上的,没准再过几个月,你就成了我的上官了。” 一名青龙山土匪,长得五大三粗的黑大个搓着大手,憨厚地笑道:“这这敢情是好,这敢情是好!” 李护愤愤的道:“徐猛,你……” 不等李护说完,红娘子道:“徐猛跟我落草,也是被官府所逼,他想当官军,也是一条出路!” 徐猛本是良家子弟,而且还是富裕的人家,家里也是一个小地主,拥有一百七十多亩地,家里有三个长工,短工若干,但是没有佃户。 徐猛的父亲徐良自幼习武,本想培养徐猛参加武举混个出身,只是徐猛与归德府右前千户董千里的弟弟发生了矛盾,年轻气盛的徐猛失手打死了董千里的亲弟弟。虽然说是过失杀人,也被董千里搞得家破人亡。 无奈之下流落江湖,跟随红娘子落草为寇的,他虽然勇武过人,但是落草为寇的时日还很短,仍然保持着农家子弟的淳朴憨厚。 军官们都挺看好他。 红娘子与李护对视一眼,二人的心迅速往下沉。 刘明遇仅仅用了一顿饭,就把青龙山的土匪给瓦解了。 红娘子麾下的土匪,还真没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凶人,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可怜人,他们上山入火,真正的目的就是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难怪了,他们打仗这么不要命!” 红娘子叹了口气道:“大米白面随便吃,还有六斤肉,这日子过得比小地主还要好啊!” “大当家的意思是……” 红娘子的脸色一红,昨天夜里她失手被擒,自知女人的名节就彻底给毁了,心里又惊又惧,实际的情况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刘明遇没有把他怎么样,还让医护兵给她治伤,负责治伤的医护女兵也是一个丫头,在红娘子交流中,知道对方叫苏音。这个名字,还是刘明遇给苏音取的,苏音有个小名叫招娣。 或许是看出了红娘子的担心,苏音曾告诉红娘子,在刘家军里就不用担心女人的名节问题,这里的士兵不敢乱来。 红娘子在青龙山,其实也是执行这样的规矩,可以杀死对方,但是不准污人名节。 从苏音嘴里,她还知道了刘家军从成军以来,前前后后营救了十数万百姓,与建奴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仗,他们现在长城外屯田,将来建奴要来,他们刘家军还会打建奴,保家卫国。 苏音的嘴里,刘明遇就是一个千古未有的大圣人,刘家军近千名女兵,模样俊俏的不知有多少,宽河城还有两万余名妇女。但是刘明遇从来不让任何女兵进他卧室,就算在医院的时候,照顾他的女兵也想爬上刘明遇的广木。 他惩治贪官。 怜悯体恤百姓。 活民无数。 “要不,咱们投了冠军侯吧!” “投冠军侯!” 李护听到这话,心中一惊,急忙关上门,一脸郑重地望着红娘子:“大当家,你真没有受委屈?” “真没有!” 红娘子红着脸,有些心虚。 他听说刘家军军中有将近一千名女兵,但是还没有女将军,官职最高的只不过是野战医院的内科郎中赵姑。赵姑是家传医术,年约四旬,担任医护局的第三司的坐司把总,管着二百多名郎中或护士。 红娘子发现刘明遇的很多做法,与她是不谋而合。 “李护,你也知道我,别人让我一尺,我也要敬别人一丈!” 红娘子望着李护道:“咱们青龙山聚义,也不是长久之计,当初朝廷大军忙着对付建奴,没有精力顾及我们青龙山,现在建奴已退,官府要想对付我们很困难吗?李护,你当初在官军那边吃粮,以咱们青龙山的实力,真能自保吗?” “不能!” 李护叹了口气道:“朝廷只要随便出动一个不太差劲的游击,三百人马,就足以轻松攻下青龙山。” “现在咱们与冠军侯没有结成死仇,一切还都好说!” 红娘子道:“杀人放火受招安,咱们兄弟们难道还真能推翻朱家皇帝老儿的江山不成?咱们只是想活下去,现在有一条路,可以让兄弟们活下去,有何不可?” 二三百名青壮聚集在望月楼附近,这可不算是一件小事,早在当夜,望月楼的掌柜就派人报官。 通州官府也不敢大意,在一名典吏的带领下,三十余名衙役,一百余名步弓手浩浩荡荡来到望月楼。 李护看到这一幕非常紧张。 他们这些人的生死只要刘明遇的一念之间,好在刘明遇提前提醒青龙山帮众,告诉他们这是因为冠军侯雇佣他们做事。 冠军侯刘明遇雇佣民夫和工匠北上宽河城,这并不是秘密。 在询问之后,衙役和步弓手陆续离开。 李护也松了口气。 双方实在是没有可以讨价还价的本钱和优势,或许正如红娘子所说,投靠刘明遇,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等官府的人离开望月楼,红娘子带着李护,要求求见刘明遇。 只不过,刘明遇此时并不在望着楼,而是在街道上的粥棚前。 “方大人,城中涌现无数难民,为什么不多开几个粥铺?好让他们早点吃上一口热食,就可以多救几条人命!” 方知州满脸苦笑道:“多开几个粥铺?谈何容易啊,州衙里没有多少存粮,只能施一点稀粥,就这样都还僧多粥少,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唉,这世道,真的叫人没法活了啊!” 刘明遇抿抿嘴,他对明末农民生存之艰辛又有了更深的体会。 在二十一世纪就算是贫困山区,也不愁衣食的,忍受着白眼和咒骂,只为了得到一碗照得见人影的稀粥,这对他而言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再这样下去,不等建奴打过来,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这些灾民恐怕就要从者如云了。 就在这时,长龙前头传来衙役们的叫声:“没粥了,没粥了,大家散了吧,明天早点来!” 正在奋力往前挤的人都愣住,随后一片哗然:“这刚开始不久,怎么就没粥了?” “对啊,我大清早就起来排队了,怎么还没轮到我就没粥了!?” “肯定是这帮狗腿子偷偷把给我们的米给私下分了!” “我们要喝粥!我们要喝粥!” 一时间,人声鼎沸,群情汹涌,一句:“没粥了”激起了无数人的怒火,大家或怒吼或哀求,场面混乱不堪,眼看就要失控了。 负责施粥的典吏两手一摊:“说没了就是没了!上头拨下来的粮米就这么多,你们让我怎么办?总不能把我自个给剁了煮汤给你们喝吧?散了,散了,明天早点来!” 几名妇女含着眼泪挤到前面哀求:“官爷,俺们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大人没关系,可是小孩子受不了啊!求求你大发慈悲,施舍一碗粥给俺们吧,俺们给你磕头啦!” 排在最后面的人对此倒是有心理准备,叹着气怏怏不乐的离开,前面的还不肯放弃,苦苦哀求,不过看那些小吏的态度就知道,他们今天就算把眼睛哭瞎,也别想弄到一碗粥了。 刘明遇看到着这一幕,有些动容,他望着方知州道:“方大人,这些难民在通州,恐怕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吧?” 方知州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本官也是心急如焚,可也是束手无策!” “本侯倒是有一个办法!” “哦!” 方知州好奇的问道:“冠军侯的意思是?” “本侯奉圣命,整饬武烈军,武烈军下辖八营,现如今,想必方大人也知道,加上调到武烈军的刘兴祚部,武烈军只不过七千余人,远远不足圣上所令八营兵!” 没等刘明遇说完,方知州就明白了刘明遇的意思,用这些流民和灾民充当武烈军的人头,向朝廷要钱要粮。 “这个……不好办啊!” 方知州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他们都是本州治下之民,若是……” 刘明遇虽然是官场的新丁,也听出了方知州的意思,不好办,不是不能办,他这是趁机要好处。 “刘富贵!” “卑下在!” 刘明遇给刘富贵一个二人都懂的眼神。 刘富贵朝着方知州身后的师爷走去,二人开始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最终这些灾民和难民,无论男女老少,通州的灾民共计五千三百二十六人,被方知州打包卖给了刘明遇。 刘明遇付出的代价则是一套高硼玻璃茶壶,配套六个小茶杯,在系统商城里以九点九积分的代价换购的。 方知州认为刘明遇这个人可以处,就他的眼光来看,这套晶莹剔透的茶壶和茶杯,卖上上千两银子不止。 刘明遇也认为这个生意做得值了,虽然这些百姓身体弱,但是少年和孩子占了将近一千人,老弱却非常少,因为这个时代老弱病残根本就活不下去。 只要这些难民跟着刘家军抵达宽河城,还可以种一季红薯或玉米,每个人负责养活他们自己不难,而刘明遇的付出就是三四个月的口粮而已。 说到口粮问题,不得不提王勇这个武烈军监军,他在通州已经八天了,专门负责与通州的硕鼠交易,用刘明遇给他的工艺品或银子,从硕鼠手中购买低价粮食,什么陈粮,杂粮,都可以大量买入。 到了晚上,刘明遇回到望月楼。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李护和红娘子其实也有些急了,红娘子捧着青龙山的名册,高声道:“冠军侯,青龙山大当家汤三娘,江湖人称红娘子!率青龙山八百精兵投靠冠军侯,还望冠军侯收留!” 第145章猛虎出笼 “红娘子!” 刘明遇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他的目光落在李护身上:“她是红娘子,那你是李岩?” 李护摇摇头道:“在下李护,蒙江湖朋友抬爱,人送绰号刀箭双绝!” “那你是李信?” 李护再次摇摇头:“我是李护,不是李信!” “那你是不是河南杞县人?” 李护道:“我是大同人!” 刘明遇拍了拍额头。 稍微了解明末历史的人李岩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但是却在这段历史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崇祯十三年的时侯,号称不死小强的闯王李自成再次的反复较量中又一次输掉了裤子,仅剩下十三骑败走商洛山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李岩赶去投奔,二人一见如故,促膝长谈,相见恨晚。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李岩的文韬武略开始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他整肃农民军的军纪,劝李自成尊贤礼士,除暴安民,禁止淫辱妇女,使得原本名为义军实为流寇的农民军军纪肃然,整个面貌焕然一新。 李岩是真正的宰辅之才,李自成能在商洛山区以十三骑复起,迅速拉起几十万大军,最终攻破北京,御极天下,李岩居功至伟。 然而,遗憾的是,李自成是那种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人,在落魄的时候对李岩言听计从,但是在席卷了中原,兵临北京城下之后,就听不见李岩的意见了。 攻进北京之后,李岩曾进谏四件事,其中就有严肃军纪和招抚吴三桂父子这两项,对初生的大顺政权而言,这无疑是生死攸关的,但李自成完全不当一回事,只是冷冷的批复:“知道了!”。 李自成根本就不约束部下,纵容部下在北京城里大掠,弄得人心尽失,连吴三桂的老爸吴襄都被抓了起来打得浑身血肉模糊。吴三桂愤怒之下,放清军入关,弹指之间,大顺政权灰飞烟灭,李自成重新成了流寇,最后在抢粮时被乡民打死了。 刘明遇其实现在也在考虑一个严峻的问题,他这只异世蝴蝶的出现,并不是不会影响历史的,也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就像刘之纶,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他就泯灭众人了,现在却成了蓟镇总督,刘明遇的顶头上司。 至于卢象升,现在已经是保定巡抚,整个北直隶除了顺天府,永平府之外,其他六府都是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至于刘兴祚和陈继盛,这二位几乎是同时死在崇祯三年的四月和六月,相差无几。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陈继盛还活得好好的。 如果自己收留了红娘子,那李岩怎么办? 红娘子见刘明遇没有做出回答,心中也甚是忐忑不安,因为刘明遇的出现,她此时对大明军队有了新的认识,更何况,她还听闻卢象升上任保定巡抚之后,处置了一批贪墨府库钱绢的官蠹。他走访安置灾民,又不顾身份亲自到徽州商会谈生意,整顿并备剿灭了盘踞在北直隶的一股股土匪团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整个保定巡抚治下六府境内竟然呈现出了一幅上下有序黎庶相安欣欣向荣的景象。 随着这些变化,加上刘明遇这个冠军侯也在一心一意为百姓寻找一条生路,这让红娘子感觉到了迷茫,当土匪没有出路。 “请侯爷收留!” 刘明遇想了想,对于未来的事情,他不得不考虑,现在宽河城是一片荒芜的地带,最多两三年的时间,刘明遇就可以把宽河发展起来。 宽河地处关外,发展空间是巨大的,特别是这个时代,关外没有明确的界线,只要实力足够,他可以饮马贝尔加湖。 然而,对于大明官员的尿性,刘明遇实在是太了解了,只要宽河经营得富裕起来,肯定会有人过来摘桃子。 红娘子这个大顺军中唯一的女将军,未必不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红娘子!” “草民在!” 刘明遇道:“本侯委任你为武烈军平安镇镇守,李护为副镇守!” 青龙山的土匪武装,刘明遇没有看在眼里,这八百多人,倒是可以单独成立一镇,给他们划一块地方,当初天雄军与建奴大打出手的平安堡,那里就不错。 方圆三十里内都是平坦而肥沃的土地,加上还有数千名建奴鲜血的滋润,用来种地,庄稼长势应该是不错的。 大明可没有镇守这个官职,不过红娘子却满脸兴奋的问道:“侯爷,草民也能当官?” “能武烈军以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镇,你就是一千户百姓的长官!” 刘明遇望着李护道:“你们不愿意?” “愿意,愿意!” 李护虽然是官军出身,不过他的职位不高,看不到上层的编制和问题,这个官职,其实是刘明遇自己委任的,朝廷不会承认。 “谢侯爷!” 刘明遇摆摆手道:“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吧!富贵!” “卑下在!” “你把红……汤三娘通关凭信准备好,咱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明天立即出发!” 刘明遇想要出发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杨纤纤在宽河城,小别胜新婚,更何况,他可是新婚燕尔之际参军北伐,现在已经快要半年没有见过杨纤纤了。 刘明遇要走,对于通州官府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谁也不想头上多个爹。 刘明遇如果只是一般将领,那通州官员连鸟都不会鸟他一下,但是人家现在是冠军侯,要知道明朝的侯爵现在可是非常值钱的,除了太祖时期封了五十二位侯爵,大都是因为后代犯罪,或者涉案被除爵,历代皇帝加在一起共封了二十四位侯爵,其中百分之九十是荫封一代除爵。 现在整个大明享受侯爵待遇的,只有六位,分别是成祖始封镇远侯、永康侯、阳武侯、丰城侯、恭顺侯(蒙古人)、还要加上刘明遇这个崇祯册封的冠军侯。 朱家对于大明勋贵容忍度,远远没有后世戏文和史书上记载的那高,正是因为少,才会享受着特殊的待遇。 刘明遇的归途其实并不算顺利,因为他在经过蓟州的时候,拜访了刘之纶这个上官,带着刘富贵和王勇这个监军,当然,少不了要送给刘之纶一些礼物。文官出身的官员,送钱太俗了,刘明遇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上等的宣纸。 这是仿古白色书副练习专用宣纸,一百米长一卷,五十公分宽,一卷五个积分,相当于五两银子,刘明遇直接兑换了二十卷,相当于花了一百两银子。二十卷宣纸,装在大车上,整整一大车。另外还有一些松香墨,徽州墨,砚台,塑料仿蜜蜡的笔筒、三套毛笔,反正共投入不到三百积分。 刘明遇向刘之纶提出武烈军新建,能不能支援一些制弩和制火枪的工匠,本来他也不抱什么希望的,这样的人才谁肯放啊? 但是,当刘富贵带着六百多名衣服比叫花子还烂的工匠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顿时就凌乱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刘明遇给蓟州卫上上下下送了点钱,卫指挥使收到一份厚礼之后,二话不说就放人了,要不是刘富贵再三表示自己只要造弩和造枪的工匠,搞不好这位仁兄会把整个匠营都塞过来给他。 原来在蓟州卫指挥使大人眼里,这些工匠都是只会消耗粮食的废物,撵都撵不走呢,难得有人要,当然要一古脑的塞过来喽! 这一刻,刘明遇有些凌乱子,还真是神奇的蓟州卫,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体制内的工匠,可不是刘明遇在民间找来的野路子工匠。 最让刘明遇感觉神奇的是,这里面居然有三个百户级别的军官,不用问肯定是不会来事,被蓟州卫排挤的军官。 “谢你八辈祖宗!” 刘明遇直接将这些工匠人才笑纳子,连同这六百余名军籍工匠的家眷,足足五千余人。后来才知道,一些活不下去的军户,把自己的孩子塞给这些工匠,充当义子,义女,跟着刘明遇讨条活路。 除了招募工匠,刘明遇还在各卫招募上万名青壮,现在他带着从各地连买带哄骗过来的流民、难民、上万名军户青壮,六百余名工匠以及家眷,加上刘家军士兵,足足三万余人,这些人都是皮包骨头,衣衫褴褛,如同乞丐一般。 再加上刘明遇从通州买了大量的陈粮和杂粮,这些粮食足足有五万余石,大车小车,足足上万辆,另外还有拖家带口的百姓,速度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经过百草山的时候,百草山谷早已人去屋空,刘富贵却向刘明遇要了一千多人,原来,当初刘富贵在刘明遇离开百草山谷的时候,藏了一部分粮食。 “干得漂亮!” 崇祯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刘家军率领的大队人马抵达马兰峪,过了马兰峪就是刘明军的地盘了。 “出关!” 刘明遇此刻也是归心似箭! 第146章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在关内,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刘明遇只是一名将领,在明朝,将领是最不值钱的,右都督这可是正一品文官,如果没有冠军侯的侯爵加持,一个六品的知州敢给刘明遇甩脸子,偏偏刘明遇还真奈何不了他们。 文官可以监督武官,但是武官却没有弹劾文官的权利。 但是,在关外不一样。 关外,刘明遇就是这片天空的主宰。 进入五月以后,差不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顺天府境内滴雨未下,土地龟裂,禾苗焦枯,无数流民蓬头垢面,瘦得皮包骨的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疯狂地寻找着一切能吃的东西,不时有人倒毙在路边。 然而,出了马兰峪,沿着刘家军反复行走形成的道路,红娘子发现了巨大的不同之处。她带着巨大的疑惑前来询问刘明遇。 在看着刘明遇的时候,刘明遇还真像第一任冠军侯霍去病,此时刘明遇坐在一辆厢式马车里,这种厢式马车,加装了桥式减震、滚柱式轴承,还增加了两个车轮,这是刘家军军中唯一一辆四轮式马车。 马车这种东西并不复杂,不稀罕,都用了几千年了,但是四轮马车却一直是个稀货。跟两轮马车相比,四轮马车的车身可以做得更长,更大,装更多东西,跟得更稳一些,不过那个转向系统却比较复杂,不大好搞。 古罗马时代,由于罗马的交通设施非常发达,大道平坦,四轮马车曾盛极一时,但是随着古罗马的衰落、灭亡,那些交通设施被荒废,四轮马车也消失了,直到欧洲文艺复兴时代才重新出现。 古代有四轮马车,不过并没能搞定转向系统,因此那些四轮马车是没有办法转弯的,到了要转弯的地方必须先停下来,将上面货物搬下来,把马车挪对方向才行,一句话,很麻烦。 再加上古代除了唐朝以外,历朝历代一直很缺马,马车一般是贵族才有的福利。 在大部分小说中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古代的封建礼制,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驾三,士驾二,庶人一!”小老百姓有个驴车坐坐就算不错了,不能转向的四轮马车在也就没了市场,至于运输,用独轮小车就能凑合了。 刘明遇的这个座驾,其实可以看作是两辆马车,前面是一辆小型的两轮马车,就像后世的重卡牵引车,可以转向,后面才是马车。尽管如此,这辆四轮马车长约三丈六尺,前后分离,负责驾驭马车的前车长约一丈两尺,后面的主车厢长约两丈四尺,宽约八尺。 长约两丈四尺的马车车厢,被分割成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为了拖动笨重的四轮马车,刘明遇用了四头壮硕的耕牛。牛拉马车,虽然速度比较慢,胜在稳定性好。 红娘子登上上马车的时候,车里的叶静姝正在刘明遇的教导下,学习后世财物统计方法。 “拜见侯爷!” “坐吧!” 刘明遇指着纸上的公式道:“举一反三,多学多练,慢慢就会熟练起来!” 叶静姝果然会很多东西,看着红娘子来了,就用客厅里的红泥小炉,开始煮茶。 “你有什么事?” 红娘子道:“侯爷,我有些疑惑!” “什么疑惑?” “在关内的时候,很多庄稼都快要被枯死了,黎庶流离失所,可是出了关,这里的野草却长得非常茂盛,完全不像受灾的样子!” “原因,其实是多方面的!” 刘明遇推开车窗指着道路旁边的杂草道:“首先这些杂草,生命力比庄稼更加旺盛,其次是关外人少,牲畜也少,又不需要浇灌农田,这里的水其实并不算少,河沟里的水,只是降低了水面而已!关内其实也是一样的,虽然是没怎么下雨了,但是,很多河的河里并不是没有水,只是水位下降了一些而已,完全足够浇灌庄稼的!” 红娘子似乎明白了:“河里是有水没错,但是水位那么低,没办法引水出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流走。除了大户人家,又有谁有那个能耐靠肩膀挑水,浇灌几十亩田的?年年干旱,年年失收,赋税却越来越重,老百姓没法活了……” 刘明遇道:“他们可以修大坝拦住河水,他们可以造水车将水提上去!” “一群老百姓,哪有这样的财力?” 这就是刘明遇为什么不把土地分给普通士兵的真正原因,因为没有办法分,分了他们也种不了。 刘明遇道:“他们是没有,但是官府总该有吧?乡绅们总该有吧?总得做点什么,……” 提到士绅,红娘子怒哼一声道:“官府?那帮王八蛋除了搜刮还会什么!至于乡绅,他们巴不得老百姓通通饿死,然后抢占田地呢!反正他们囤积有大量粮食,就算三五年不下雨,也饿不死他们……” 刘明遇这下彻底无语了。 明朝末年,确实是天灾十分频繁,旱灾涝灾蝗灾冰雹轮着来,让老百姓苦不堪言,但是以现代人的目光来看,那类天灾大多是小孩子撒尿,不够看。 比如说所谓的旱灾,无非就是雨下得少了,或者一连几个月不下雨了,可河里还是有水啊,只要一台抽水机突突突一通猛抽,庄稼不就给浇了一遍了?地下也有水,往下挖几口井就是了。 换句话说,小冰河时期的自然灾害听着吓人,其实放到现代,连个屁都不算,要知道漂亮国也一连几年遇上了大干旱,可特别是加州,连地下水都抽光了,大家舞照跳妞照泡,虽然用水紧张颇有怨言,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饿死! 跟加州大旱一比,小冰河还不够看的,当然,不光是这里,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经过治理,这里已经变成了草绿花鲜,繁花似锦,然而,它却直接导致了明朝的灭亡,为什么? 其实最初刘明遇是不明白的,然而来到这个时空,他才明白,天灾只是诱因,真正可怕的是人祸。 整个大明朝,哪怕到了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土地的价格都是相对平稳的,每亩地八到十二两银子之间。就像刘明遇家中,别看他没有多少钱,可是七千七百多亩地,这可是价值将近十万两银子的家产。 刘明遇的大队人马缓缓前行,这个队伍里不仅仅有人,也有牛,也有羊,也有骡子,也有驴,鸡、鸭各种牲口和家禽,速度根本就提不出来。特别是到了关外,到处都是草地,牛羊、马匹,还有鸡鸭一路走,一路吃。 特别是牛群,有点麻烦,行动迟缓,而且时不时顶上几架,真叫人头疼。老样子,他们走,大队流民在后面跟着走,不时有人停下来收集马粪,从里面翻找出没有消化干净的大麦黑豆,洗干净然后煮了充饥。 青壮则紧紧的跟着,盼着天早点黑,牧群停下来,他们好去帮忙干点砍柴挑水割夜草之类的粗重活,换一碗饭吃。 刘家军可不会养闲人,所有的食物,都是要用他们的劳动来换,这是因为刘明遇担心人性经不起考验。 升米恩,斗米仇。 这种破事也屡见不鲜。 这些灾民和难民,除了刘家军士兵的家眷,工匠和他们的家眷之外,普通流民和灾民,则需要他们的劳动。 或是帮助运输队推车,或是那些流民妇女利用娴熟的针线活,帮助刘家军士兵洗衣服或者缝补衣服。这些实际劳动价值本身不值钱,但是却可以换一顿饭。哪怕是小孩子,分发给他们草筐,只需要割一筐子草,吃饭的问题就解决了。 当然,在扎营的时候,挖沟,树围栏,负责看管羊群、牛群,都可以混口饭吃,这些勤快的百姓是不会放过任何能换取食物的机会。 又到了天黑,负责管理的管事们,扯着大嗓门喊道:“大伙听好了,我们现在需要一些人手过来帮我们扎帐蓬、砍柴、挑水、割夜草,以及建关牧畜的栅栏,想干活的就过来!” 有人大着胆子说:“我们愿意帮忙,能不能让我们吃饱?” “可以,过来帮忙的人每人两大碗黄豆粥,加油盐的,管饱!” 轰的一下,有一把力气的青年一窝蜂的拥了上去,挑水的挑水,砍柴的砍柴,打灶的打灶,干得热火朝天。 刘家军还当着他们的面架起了几口大锅,将大袋陈米和豆子倒进去,再扔上一把盐,用猛火煮着,看得后面那些老弱妇孺猛吞口水。 好不容易,活干好了,粥也煮好了,累出一身臭汗的青壮们按照刘家军的士兵的命令排成长队领粥,他们大多把第一碗粥端到家人面前,看着家人香甜的喝着,笑着,一张张满是灰泥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笑容。 宽河城,军部。 所有留守的军官们愁云惨淡,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是玉米,还是麦子,或者大豆、几乎所有的庄稼,都在叶子上长了黄斑。哪怕请教了最有经验的农民,一时间也说不出一二三四来。 “你们大家都想想办法!要是再没有解决的办法,咱们今年辛苦开垦出来的田地,都完了!” 陈天泽嘴上起满了水泡:“咱们虽然买了不少粮食,可是人越来越多,勉强够全体军民吃到秋收,要是庄稼完了,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众军官大眼望小眼,同样一筹莫展。 他们大都是农民出身,可农民是最没有文化的一个群体,种地的经验都是依靠父辈和同乡的言传身教。 就在这时,军部大厅里角落里,一座屏风,帷幔之后,传来杨纤纤的声音:“公开悬赏,但凡任何人可以解决庄稼的问题,赏银一千两。以三日为限,若三日之后,无人应募,派人通知将军,早做打算!” 其实,宽河城外的庄稼,是得了叶斑病,这是一种有细菌引起的病变,传染性极强,最好是在最初发现的时候打农药。 然而,在宽河城的管理屋却没有这样专业的人才。 杨纤纤的办法,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拼运气了。 到了六月初一,杨纤纤正在午后小睡,燕儿急忙跑到后院:“夫人,夫人,有人应募了!” “真的?” 杨纤纤急忙起身道:“怕不是骗子吧?” “陈先生已经带着那个人前往田里!” “备车,我们也去田里!” 第147章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宽河城城南,刘家军开垦的军田间。数百名刘家军士兵,包围在一块田地之间,队列严重,刀出鞘,枪上膛,颇有几分肃杀的味道。 刘富平带着几十名刘府家丁,拱卫着一辆马车,缓缓朝着田间驶来。 “夫人到!” “拜见夫人!” 以陈天泽为首的刘家军军官,包括士兵向杨纤纤施礼。 “怎么样?” “还在配药!” 杨纤纤朝着场中望去,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头,留着一把灰白的山羊胡子,他带着十几名年轻的青壮,这十几名青壮用布条围在鼻子间,用拿着一根根大木棍,在一口口水缸里搅拌着。 此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杨纤纤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发酸。 老者看出了杨纤纤的不适,向众人露出歉意的笑容:“伺候庄稼,就是一个脏活累活,还请贵人退后!” 陈天泽强忍着不适,想凑上前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老者道:“诸位贵人,各位军爷,这药有毒,还请你们不要靠近,这种病小老儿能治,只要洒了小老儿配的药,最多三天,这庄稼的病就好了!” 果然,懂一行专一行。 在这名老者配好的农药,加入水混合搅拌,然后把配好的农药药水装进一个整张制成的羊皮筒内。 如果刘明遇在里面就会发现这其实一只原始版本的喷雾器,通过挤压的方式把羊皮内的药水挤出来。从原理上来说,这符合伯努利原理说的是在流质里,流速大,压强小;流速小,压强大。流体会自动从高压流向低压。在通过三叉管时,低速流动的水流向高速的流动的空气。水被高速空气撕成一小滴一小滴。 当然,这与真正的喷雾器有着明显的区别,效率低,劳动强度大不适宜大面积作业。药液有跑、冒、漏、滴现象,操作人员身上容易被药液弄湿,易中毒不环保等缺点,但是,这种方式却可以解决有或无的问题。 杨纤纤望着正在忙碌的老者,望着一旁的陈天泽道:“这位是什么来头?” “回禀夫人!” 陈天泽道:“此人名叫单连生,真定府人。本身是一个农民,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叫单永杰,中了真定府秦员外的计,把家里的二百多亩地输掉了,单连生带着家里的儿子、侄子前往京城讨生活,这个单连生后来被建奴俘虏,被将军救了下来!” 随着单连生把农药调配好,这种简易版本的喷雾器随便容易制作,虽然一只羊皮筒只能半个时辰喷洒一亩地,可是架不住刘家军缴获的羊皮多,人也多。 等到了晚上,单连生受到了陈天泽的宴请。 “你说会种地每亩地可以比别人多收几十斤?怎么做到的?” “草民会选种,选出最好的种子,我还会积累肥料,在庄稼最需要肥料的时候给它们施肥,在庄稼害病的时候自己调制一些药水喷洒,去除病害!” 单连生苦笑道:“我爷爷传下来的手艺,很有用只是我的田都让秦老爷收去抵债了,没田种了,这门手艺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那你跟我说说,麦子一般会害哪些病,应该用哪些药水喷洒?” 单连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道来,如数家珍。对于一个跟庄稼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来说,对庄稼的了解更基于对老伴的了解,庄稼在哪个时段可能会害上什么病,会造成什么样的危害,他们了如指掌。 只是这年头可没有农药,就算知道庄稼害病了也只能干瞪眼,不过单连生显然身怀绝技,他会用一些植物和矿物调制土农药,不敢说药到病除,但至少是有效,能保住一点收成,这就是他的庄稼比别人的高一点的原因。 陈天泽叹服:“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 陈天泽虽然不敢说自己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至少在读书人中间,他算是一个人才啊,单连生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再加世代相传的经验,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土技术,让自家的庄稼一亩田多收几十斤粮食,这个数字也许不怎么起眼,但是,如果是十万亩田呢?一百万亩田呢? 为了留下单连生,他提出一个让单连生无法拒绝的待遇:“你的年例五十两银子,按大师傅的待遇,分给你一套丙种户型的房子,这个丙种户型的房子是五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共计九间房子,宅基地占地八分,包食宿,怎么样?” “五十两银子?” 单连生惊呼道:“老天爷,一个农民一辈子都不见得能攒到这么多钱!” “一年五十两银子,很划算啦!你能让每亩田增产几十斤,我们刘家军的军田足有几十万亩之多,每亩田增产几十斤就是上千万斤了,十万石以上呢!我觉得这钱花得划算。” 单连生讷讷的道:“我我不识字!” “你不识字不要紧,将来跟你学种田的人也没几个识字的,谁都别笑谁。不过,你还是学习识字的好,不然很不方便行了,如果没别的问题了的话,我们就签合同吧!” 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家军的主要工作方向就是屯田,建造工厂,对比熟练掌握着冶铁技术的徐彪来说,他就直接任命为坐司把总。等刘明遇回来,陈天泽会建议刘家军再成立一个屯田司,他会举荐单连生担任屯田司坐司把总,负责屯田事宜。 庞大的队伍,终于抵达宽河城的屯田范围,红娘子骑在马背上,望路边田地里一层层翻涌的麦浪。 红娘子望着李护道:“这里真有几十万亩良田,我还以为侯爷是诓我的呢!” 李护不忍直视红娘子,他心中暗道:“对你,还用得着骗吗?如果刘明遇愿意,红娘子随时会爬到刘明遇的广木上去!” “咱们一路走来,就数这边田地的庄稼长势好,起初我以为他在吹牛,没想到啊,侯爷不仅打仗厉害,治田也厉害!” 红娘子对于刘明遇的做法非常认同,她可算是一个白莲圣母,刘明遇那套不干活,没饭吃的原则,她一百个同意。 宽河城与关内同处一片天下,事实上由于维度更高,这里的天气更差,虽然从路面上来看,这里的干旱情况也严重。不过由于地处滦河和豹河还有武烈河,这里的灌溉天然条件不错。 远处的河沟里每隔百丈就竖起两架大水车,水轮在河水的带动下辘辘转动,河水一股接一股被提上水渠,哗哗作响,水花四溅,一条条水龙木渠里窜动,流速极快,转眼间就到田里了。 “侯爷,为什么要用木头修水渠?” “宽河城废弃的了两百多年,水渠已经不成样子了!” 刘明遇指着木渠道:““这些木渠是应急的,只好先铺木渠顶一阵子。不过木渠也有好处,那就是流得非常快,水不会被水渠吸收,更不会渗漏,非常方便。” “这样一样,一条木渠一次只能浇一片麦田了,而需要水的麦田那么多,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简单啊!” 刘明遇笑道:“先浇远的再浇近的,我安排了人手专门负责灌溉,一片麦田浇足了水马上断开竹渠,浇另一片!” “拜见将军!” “拜见侯爷!” “拜见少爷!” 在看到刘明遇到来,无论是警戒的还是干活的纷纷向刘明遇施礼。 虽然刘明遇也是官,也是将军,但是,红娘子却可以看出,无论是百姓,还是军士兵,在向刘明遇施礼的时候,不仅仅恐惧,更多的则是敬意。 红娘子道:“侯爷……” 然而不等红娘子说完,刘明遇双腿夹紧马腹,策马朝着宽河城急奔而去。 红娘子望着刘明遇的背影,有些不舒服:“他怎么跑了?” “我听说,刘夫人就在宽河城,侯爷当初可是新婚之后,就参军北上勤王!” 李护没有看到红娘子的脸色变了,他还异常八卦的道:“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侯爷这是新婚又分别半年,那岂不是干柴、烈火……” “你闭嘴!” 红娘子扬起马鞭,朝着李护吼道:“皮痒了是吧?想造反?” 李护的脑袋一缩。 他的身手不错,当然比红娘子还差点,当初尊红娘子为青龙山的大当家,李护是被红娘子打服的,他有些莫名奇妙的道:“我说错话了?没有吧?为什么冲我发火?” 没有人可以回答李护的问题。 …… 宽河城刘家军军部的后花园,杨纤纤指了指一株长得特别高的土豆苗,望着燕儿问道:“燕儿!” “奴婢在!” “你说这东西真的如相公说的那么高产吗?” “奴婢也不知道!” 杨纤纤叹了口气道:“如果地里的土豆有那么高产就好了,大家都能吃得饱饱的啦。” 杨纤纤有些遗憾的望了望远方,心中暗忖道:“真希望他快点回来……” 对于杨纤纤来说,她最近一直在做梦。 嫁给一个傻子,以为这辈子完了。 没曾想刘明遇非但不傻,反而多才多艺,博学多才。 以为刘明遇只是博学多才,没曾想他跟着卢象升去北上勤王。 一去三四个月没有消息,突然间接到了朝廷的册封圣旨,她居然成了正二品的诰命夫人…… 能成为二品诰命妇人,是已经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了。 结果刘明遇又给她带来了惊喜。 刘明遇正式封爵,成为冠军侯,食邑四百户,她也成了冠军侯夫人。这可是超品二等爵,也就说,哪怕是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太保,见了她也要行礼。 “媳妇,我回来了!” 杨纤纤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然而燕儿却指着杨纤纤身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杨纤纤回头,看到了刘明遇。 此时刘明遇的形象不佳,虽然他骑着战马疾奔了三四十里,可问题是,这三四十里土路,尘土飞扬,他就像是一个泥人,原本白皙的脸上,灰朴朴的,活像个小叫花子。 但无疑刘明遇是非常的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就要给杨纤纤来一个熊抱。 “相公,军中挤压了很多要务,陈先生……” “不管了,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了!” “别这样,这是白天……”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陈天泽的声音:“恭喜侯爷……” “给你十息时间,马上消失!” 刘富平正准备见礼。 刘明遇对刘富平可没有什么好气:“给死远点!” 第148章新生活新希望 刘明遇被迫沐浴一番,在他沐浴完毕,换了一件轻松的袍子,来到卧室里,发现杨纤纤早已不知去向。 “相公,用餐吧,要不然该凉了!” 杨纤纤在刘明遇的卧室套间里的餐桌上,摆放了七道菜肴,糯米莲藕、四喜丸子,小鸡炖板栗、肘子炖黄豆、烤羊排、红烧鱼还有一道清炒苜蓿。 “好丰盛!” 杨纤纤递给刘明遇一双筷子。 刘明遇抄起筷子,向桌上的美食发起了风卷残云式的进攻。 时间有限,怎么可能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面? 杨纤纤则趁着吃饭的功夫,向刘明遇介绍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宽河刘家军的发展情况。 即使刘明遇不在宽河城,可杨纤纤充当了贤内助的角色,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四月份中旬的时候,刘明遇的去留问题其实已经决定了下来,随着流民和将士家眷的涌入,特别是刘家军多了四千七百多匹战马,要知道这些战马,可都是大胃王,吃空一座山。 原来停止的垦荒工作又陆续展开了,当然这个时候,主要并不是开垦良田,而是种植苜蓿草。 刘家军的“四月行动猎杀”行动,收获的可不止四千七百余匹战马,还有大小三千余头牛,羊超过十万只,还有骡子,驴等牲口,这些牲口都需要大量的苜蓿,虽然杨纤纤不懂放牧,不过经过询问战俘,她这才明白,如果采取粗放式的放牧,需要六千亩地的草场,才能满足一家人基本的生活保障。宽河城上百万亩的天然草场,最多能保证一千多匹马和一万多只羊的饲养。 为了提高饲养效率,杨纤纤利用原本刘家军将士挖出来的壕沟和矮墙工事,稍加整修,就成了一座座羊圈或牛圈,或者马厩,让百姓和流民,收集草籽,或是移植苜蓿,割草饲养牲口。 特别是种植苜蓿草,苜蓿草不仅仅可以饲养马或羊群,还可以吃,鲜嫩的苜蓿草可以凉拌,也可以炒菜,口感不错,清脆爽口,慢慢成了饭桌上百姓的一道菜肴。 “辛苦你了!” “这是奴应该做的,辛苦什么!”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虽然这才两个月没见,宽河城的发展却非常迅速,首先是凉甲台的钢铁厂,第三座高炉既将完工,由于采取了焦炭炼钢的方式,每三天三夜两炉就是三万多斤钢铁,两个高炉,就一个月就是六十多万斤,三百多吨的样子。 放在后世,这种规模的钢厂,甚至不如一家废旧钢铁冶炼作坊的产量,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成了了不得的成就,也就意味着,钢铁厂可以稳定给刘明遇带来六万多两银子的产值。 经过两百多个月的日夜施工,刘家军将士一的安置房屋,已经完成了前后四期,共计七千九百余套,这些都是以甲种户型为主,其次是乙种户型。现在正在修建的则是第五期建筑工程,主要是以前期没有修建的丙种户型为主,次者为第乙种户型,最次者为甲种户型。 也就是说,预计修建的将士安置房屋,最多在六月底可以彻底完工。 刘明遇苦笑道:“六月底恐怕还不行,刘家军更名为武烈军,下辖八营,按照朝廷的给的编制,全军战兵是两万四千余人,加上辅兵共计三万五千余人。咱们前期才准备一万一千套房子,远远不够!” “可是东城那儿,只能建奴这多啊!” “那就在城北、城西、包括城南,全部开始修建!” 刘明遇苦笑道:“关外的天气比关内要冷得多,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天气就该冷了,这个工作是重中之重,饭吃完了,咱们聊点别的?” 杨纤纤有些疑惑:“什么别的?” “比如说冠军侯世子的问题!” 听到这话,杨纤纤的脸色微微红了:“天还没黑呢!” “这管天黑不黑什么事!” 杨纤纤脸色更红:“相公,要不你把燕儿收了吧!” “这事以后再说!” 路漫漫兮其修远兮,我将上下求索。 此处省略五万字…… 躺在广木上的刘明遇,此刻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半个男人,毕竟他的属性现在只有五十,按照系统提示,五十也就是正常人的一般。 结果,他被强大的系统给坑了。经过实战,差不多五十多分钟的高密度炮火覆盖,两世为人的刘明遇,很想问候系统的妈妈。 …… 就在刘明遇深处温柔乡的时候,红娘子与刘兴祚等人也抵达了宽河城城外二十里处的一个公共澡堂。 对于如何收留流民和百姓,刘家军此时已经摸索出了一道熟练的方法,流民百姓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伤病,也有病毒。一旦引起连锁反应问题就大了。 这个临时营地,曾经是建奴的大营,根据建奴的原大营遗址,进行修建而成的,地面全部是用石灰与泥土混会,然后用石碾子压平,分作男女两处澡堂。 负责烧水的大锅是徐彪的徒弟最近新铸造的,每口锅可以炖三头牛都不成问题,这种大锅拥有三千升的容量,一旦水烧开,有一个带着杠杆的大舀子,把锅里的水可以舀到旁边的木桶里。 虽然是公共浴池,考虑到流民和灾民百姓的身体情况各不相同,所以这里并没有修建公共大池,而是用齐胸高的木桶,解决沐浴问题。现在的天气不冷,真正是露天的浴池,男女分开,自己家的孩子,男孩随父,女孩随母。 一家两个浴桶。 红娘子虽然青龙山的大当家,平安镇的未来镇长,在这里也没有特殊待遇,她被一名仆妇带到浴桶前:“脱了吧,都是女人用不着害羞!” 说着,仆妇将一条毛巾,一块用纸包裹的硫磺皂发给了红娘子。 红娘子看着周围的蒸汽袅袅,这个浴桶旁边有一个长条形的凳子,其他妇女都将自己的衣服放在凳子上。 然而,红娘子刚刚脱下衣服,就有一名仆妇将红娘子的衣服收了起来,装进一个筐子里,然后放了一块木牌。 “为什么拿走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需要消毒!” “毒,我的衣服没毒!” “有没有毒,你说了不算!” 仆女又抱着叠好的衣服放在红娘子的长凳上,仆妇是根据流民或百姓的衣服质地来分析,有的流民身上的衣服,就是一块破布,根本就没有清洗的价值了。但是红娘子的衣服不同,不仅仅没有补丁,质地还不错,一看就是家境不错的人家。 对于流民的破旧衣服,则直接拿去烧掉,上面不仅脏,还带着很多寄生虫,是非常容易引起病灾。 刘明遇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对生命有着极高的敬意,不会漠视任何人的生命。 流民百姓看着燃烧的衣服,开始嚎嚎大哭起来。 仆妇们没有理会流民妇女的哀求,直接把她们赶紧木桶,这些刚刚进入浴室里的女人们就被烫得鬼哭狼嚎。 负责监督着流民妇女,相互搓澡,并且告诉她们硫磺皂的用法,滚烫的热水,里面还加了盐,如果身上有伤口的,那酸爽…… 无论男女,都分放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而且是统一制式,青色的衣服,这是刘府家丁的服装颜色,成本便宜,没有小孩的衣服,所有衣服分为大、中、小三种型号。如果是孩子,那就没有办法穿裤子了,一件上衣,就足以当成裙子。 这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妇女,人人都是出色的针娘,衣服发给她们,再发给她们一个针线包,这也是某宝上最廉价的东西。针线包包括大大小小二三十根针,一把剪刀,一条卷尺,十几种样子的线。 孩子的衣服不合身,那就自己改。 等到一批百姓沐浴完毕,再换另外一批。换装新衣服的百姓,要多搞笑就多搞笑,反正衣服可以合身的不多,一般百姓也有着农民式的狡猾,他们一般不会选小号衣服,而是要大号衣服,因为这样可以多出几尺布,或是做鞋子,或是做衣服,怎么都划算。 从临时的浴室出来,在仆从的带领下,他们开始分装备,一个人一件单肩式的挂包,一只吃饭用的木盘子,一只木碗,一双筷子。 红娘子也是如此,只不过她比别人多了一个手牌,因为她有自己的财物和衣服。“9527,这是你的号牌,明天你的衣服该干了,拿着手牌去领你原来的衣服!” 出了临时浴室,就是一个偌大的食堂,食堂摆满了大木桶,里面装着饭菜。这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的,红娘子也不奇怪,她排着队,领了饭。 或许是迎接百姓的到来,居然每个人可以分一块肉,大小都差不多,这一路上,流民也好,百姓也罢,他们的胃其实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可以吃点油水的东西了。 红娘子望着面前的饭,想起来的时候看到的田地,身上的新衣服,对未来充当了期望。 第149章开启水漫金山模式 坐在红娘子对面用餐的是一名妇女,莫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可能实际年龄更小,她此时带着一名五六岁大小的女孩。 女孩身上穿着一件,几乎可以将其包起来的青色衣服。 “二丫,坐在这里别乱动,看好咱们家的东西!” “娘,知道了!” 那名叫二丫的小女孩非常乖巧的抱着一只单肩挂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应该是女孩刚刚发下来的裤子,一件上衣足足将小女孩的腿遮住。 不多时妇女端着盘子领回一盘饭,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拿起小女孩的木盘和碗。妇女向旁边的刘家军士兵解释道:“军爷,奴不是多吃,这是给孩子领的!” 说着,妇女还指了指二丫。 负责维持秩序的是名残疾的刘家军士兵,叫曹兴旺,非常可惜,他的右手断了三根手指,其中包括拇指,他是拿不了刀,也舞不了枪,只能退役。被分配到隔离点工作。 这样的流民百姓隔离点,整个宽河大大小小共计十一个。 曹兴旺道:“大嫂,在咱们刘家军,可不敢称爷!听你的口音是保定人?” 妇女点点头:“易州人!” “我也是易州的,涞水县!” “那还真不远!” 曹兴旺接着道:“咱们是同乡,哪个……大哥呢?” “没了!” “不好意思!” “没事!” “我叫曹兴旺,是这里的二十堡警备司哨长,有困难你找我!” 曹兴旺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煮的鸡蛋:“给孩子补补身子!” “谢谢……俺夫家姓何,俺姓刘。” 红娘子发现这里的刘家军军士兵态度非常谦逊,从来没有人大声呵斥,耀武扬威。 不多时,妇女从食堂的窗口打回了饭,二人坐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直到所有人把饭吃完,负责管事的大喊道:“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以每刻为单位,过来一个人领钥匙牌,你们房间内,所有的东西、包括被褥、脸盆、席、都是发给你们的东西,在你们离开的时侯,别忘记带走!” 红娘子是一个人,妇女也是一个人,正好带着孩子,后来又分配过来一名妇女,带着两个孩子。 一共大大小小六个人,分配到一个房间号。 在管事的指引下,她们一行六人来到了一排排房子面前,这些房子都是用木板拼装而成的木房,面积不算大,房间里却放着三张上下铺的木床。 所有的被褥、床单都已经放在床上,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怪怪的味道(消毒水),有些物资的制造成本比系统商城要高,刘明遇就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特别是这种质量不怎么样的军绿色被褥,如果买棉花自己缝制,哪么一床被褥至少需要六到八两银子。 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就需要五个积分,于是,刘明遇就兑换了三万套。 红娘子很快与房间内的妇女混熟了,带着一男一女的妇女,叫曹刘氏,丈夫曹石头是顺天府人良乡县人,去年的时候,参加了刘家军。后来在夏庄之战阵亡,刘明家派出通知曹石头的家人,当时提出给出了两个抚恤方案,一则是给钱。另外一个条件就是,前往宽河城,刘家军负责给他们安置一套宅子,以及给曹刘氏安排一个工作,抚养曹石头的儿子曹虎子和曹石头的大女儿曹引娣长大成人。 但是曹刘氏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不敢要钱,曹石头死了,这笔钱她也保不住,给她的钱就是给她招祸,于是,她提出到宽河城。 何刘氏看着二丫睡在床上,她习惯性的将身体蜷缩在一起,像一只小猫。 直到此刻,何刘氏仍难以相信。 何刘氏从去年冬天的时候,听说良乡县被建奴攻破了,很多人被杀,她的丈夫何敬宗识得几字,倒也受到了邻里的照顾,逃出来的时候,全家还有一些浮财。然而,却一步一步成为了颠沛流离的流民。 正是因为吃过苦,她才懂得珍惜。 何刘氏拿着剪刀,将二丫头的衣服剪开,然后缝合起来,这样以来,一件衣服就可以变成两件,曹刘氏也差不多干着这样的活计。 红娘子深刻体会到:“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好在宽河城已经发展起来了,在二十里保隔离点,他们隔离了三天时间,当然,红娘子并不在隔离的范围之内,她可以到处走走,到处看看。 只是求见刘明遇的请求,未获得批准。 得到的回复时,冠军侯要事繁忙…… 刘明遇确实是在忙,当然不是在忙着要事,而是忙着准备生育下一代。杨纤纤的理由非常强大,这一次她是被吓坏了。刘明遇是三代单传,想过继一个侄子继承爵都不可能,置办下来这么大的家当,难道要便宜外人? 需要了解宽河城的发展事情,以及账目问题,根本就不用问其他人,杨纤纤可以随时解答,账目问题燕儿可以回答。 于是,刘明遇除了第二天,用差不多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与刘家军将士召开了一个简单的工作会议。 一方面是融合刘兴祚这个副将,他麾下的四千余人马,必须接受刘家军的军纪军事训练,鉴于刘兴祚所部不熟悉刘家军的训练内容,由军法局孙长庚派出四个连的军法官,并且按照刘家军进行训练整编。 整编工作由刘兴祚主持,刘兴祚所部将整编成刘家军第七步兵团、第二骑兵团,每个团督导员、教导员、指导员编制,以及军法官、医护兵等编制。所有刘兴祚所部哨长以上军官进入教导司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封闭式学习。 虽然刘兴祚也知道刘明遇这样是清洗异已,可问题是他还真没有办法抵制,除非是不想吃饭了,军饷掌握在刘明遇手中,军粮也是如此,刘兴祚所部就算想扎刺,只怕刘明遇更想他这么多。这样以来,刘明遇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吞并刘兴祚所部。 他们四千余人马,被安置在原天雄军豹河西岸的营地内,东面是第三步团,南面是第四步兵团,北面则是赵元清所部的骑兵团,只要刘兴祚所部敢哗变,刘家军会分分钟教他们如何做人。 第二个工作重心,则是全军将士的安置房问题,随着刘家军士兵的增多,原计划的一万多套房子远远不够用了,必须在八月底之前,也就是两个多月内,修建足够的房子,安置刘家军士兵。 第三个工作重心,则是武器装备的更新问题,鉴于在交战中,刘家军装备的长枪,威力比建奴的虎枪要弱。 枪炮局专职负责火枪、火炮的研发的生产工作,同时把从关内忽悠过来的六百余名出色的专业工匠,分配到枪炮局和军械局,按照工匠的技术水平,赏赐给少尉、中尉、上尉或少校不等的军衔。 军械局的任务最重,现在刘家军缺乏的铠甲约六千副,全军更换原来质量稍差的雁翎刀、全军装备“破军”刀,长枪换成新式长枪,首先枪刃以一尺三寸(既长约四十二厘米)三棱制式,带着血槽。 第三个任务,则是针对全城招募善长骑马的士兵,扩充骑兵这个技术兵种,在完成初步人员扩充之后,将采取刘明遇新式训练方式进行训练。训练内容在这里就不作累述,详见波兰翼骑兵。 各部门都有新的任务,那就是扩充人手,扩充产能。煤矿要储备足够全城军民至少六个月取暖做饭的煤炭储备。 另外就是在刘家军的军部直属部门,新成立几个部门,设立畜牧司,负责全军战马、耕牛以及羊、骡子等牲畜的饲养、驯化、疾病预防和治疗工作。畜牧局的千总暂时空缺。 成立农业局,负责各种农作物的种子、种苗、农药、肥料以及病虫害的预防、治理等工作,受陈天泽推荐,单连生担任农业局千总。 另外新成立交通局,负责宽河城境内的道路、交通以及驿站工作的治理,这个工作暂时由刘富贵负责挖人,反正崇祯皇帝已经裁撤了全国境内的驿站系统,拥有大量的职业人才失业,可以趁机挖过来。 明朝的驿站系统,这是国家用了无数钱粮建立起来的通信指挥系统,结果,崇祯皇帝居然裁撤了,这给大明灭亡埋下了祸根。在拥有完备的驿站系统的情况下,崇祯可以在一个月内,知道全国所有地方发生的事情,哪怕是最偏远的云贵地区,这个时间也超不过一个月。 然而随着驿站被废掉,哪怕距离京城仅仅一千多里发生的大凌河之战,崇祯就用了一个多月才知道,至于吴桥兵变也是如此,不到一千里的事情,用了两个多月才知道。 刘明遇不仅仅需要修路,也需要建立刘家军的驿站系统,至少在关外,他可以随时发现几百里外甚至上千里发生的事情,也可以随时调动兵马进行应对。 这场会议结束之后,刘家军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快速运转的模式。 刘明遇躺在广木上,一动不动,看着杨纤纤收拾房间,有了刘明遇在身边,杨纤纤感觉异常踏实。 虽然刘明遇从关内带回了叶静姝这个秘书,杨纤纤也没有生气,反而把叶静姝交给了燕儿带,让叶静姝熟练府里的规矩。 毕竟,刘明遇现在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庶族地主,而是超品冠军侯。 “相公,起身吃饭吧!” 刘明遇淡淡的道:“不想动,让我睡会!” 刘明遇终于体会到后世那些大企业老板的难处,连续召开四个多小时的会议,太费脑细胞了…… 就在这时,刘明遇感觉怀中一片柔软。 “怎么回事?” “相公,不是说要睡会吗?” 刘明遇愕然。心中念头:“我怀疑你在开车!”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奴家做的一切!” 杨纤纤眼睛微微红了。 她接到了母亲的信,告诉杨纤纤,杨绍中被平反了,恢复名誉,并且追赠杨绍中为礼部侍郎,享受祭葬。 通房,只是用一层木板隔出来的小房间,房间内的燕儿的耳朵微微一动,房间里隐隐约约一阵阵如泣似诉的声音,这里里面夹杂着不明所以嘶喊声。 “怎么回事?” 现在的被褥上,仿佛像谁倒了一大杯水似的。 她的脸红得像涂抹了一层胭脂,用被褥蒙住头:“没脸见人了!” “别不好意思,这是正常现象!” 第150章不发展火枪的原因 偌大的广木上,已经没有了可以容身的地方。刘明遇可不是普通人,睡的广木,名叫千工广木,可以理解是一间小房子。 杨纤纤彻底当成了鸵鸟,蒙着头,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怎么会这样,我居然尿广木了?” 不多时,燕儿低着头来到广木前,快速将被褥换掉,自始至终,燕儿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很久,杨纤张的身体恢复过来,这才起身,裹着浴巾要去沐浴。 刘明遇已经被水漫金山了,身也是湿哒哒,粘粘的,自然也要去。 在之前的时候,刘家军的军部后院浴池,算是刘家军的军官公共澡堂,连长。把总、千总、团长级别都可以过来泡泡热水澡。但是自从杨纤纤来到这里之后,后院的门虽然没有封上,已经谢绝所有军官进来了。 原本这只是正经的沐浴,可是遇到不正经的人,沐浴就变了味道。 等杨纤纤与刘明遇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深沉了。 杨行纤亲自下厨,准备饭食。 “要不你歇歇?” “没事,奴家又不累!” “不累也不用做了,这种事情有的是人来做!” 品尝着杨纤纤所做的饭菜,味道还行。这个没有各种调味品的时代,做成这样子已经超过一般家庭主妇了。 刘明遇琢磨是两个原因,杨纤纤舍得放东西,就拿油来说她一个菜放的油,比绝大部分家庭一天的用油量都大。其次是吃的多了自然会琢磨出一套怎么好吃的做法,杨纤纤家道中落其实只有三年时间,作为大明两淮盐道按察使的千金小姐,她们杨家不缺食材,比一般人强很正常。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艺是靠着大量的材料练就的,就和神枪手要靠大量子弹来喂是一样的。当然一些诀窍也是非常重要的,师傅不告诉你的话,你就会往歪路上越跑越远。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在大多数行业里就是一句屁话。 一顿饭吃完,杨纤纤与刘明遇在后院的花园里散散步,说着杨纤纤幼年时的生活趣事,刘明遇佳人在怀,颇为舒适! …… 与刘明遇的舒适不同,如今的刘家军枪炮局全体工匠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枪炮局的千总是第五团的陈全担任千总,下辖火枪司、火炮司、维修司、以及六七个改良小组。 大大小小的军官共计二三十人。 枪炮局不像军械局有生产任务,真正的原因是刘明遇看不上这个时代的火枪,大明制式的火枪,其实是火绳枪为主,因为没有统一的制式和规格,连枪口口径都无法统一,火枪兵配发的铅弹,其实是大块铅块,在发射的时候,由火枪兵把铅弹捏成合适的大小,塞进枪管里。 由于气密性不好,射程很近,理论上可以射一百步,事实上五六十步,准确率只有八度,而且这种火枪没有瞄准的准星,就连枪托也不是后世的那种枪托,而是垂直的,就像一根棍子。 射速慢,射程近,威力小,笨重,等诸多缺点,让刘明遇根本就没有扩大火枪队生产的想法,在刘明遇想来,花八至十二两银子,装备一支这样的火枪,纯粹是浪费资源。 “在位的各位由于级别问题,暂时没有办法参加侯爷组织召开的军备会议!” 陈全拿着文书准备的会议记录,磕磕巴巴的说道:“在会议上,侯爷说,现在一切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以松一口气了,我们该谈谈军队的将来啦。我想问诸从头再来,你们希望能拥有一支什么样的军队,给他们装备什么样的武器?” 第一步兵团的刘永顺团长说:“希望拥有一支纪律严明、忠诚可靠、装备精良的军队!” 第二步兵团团长马成功说:“为将者当然希望能拥有一支忠诚可靠、装备精良的军队,可是这实在太难,太难了!戚家军曾经横扫沿海窝扣和蒙古,未尝一败,可这样的劲旅都是钱喂出来的,一营兵少说也得几万两银子,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钱!” …… 前面都是关于部队训练和和纪律的问题,直接这时:“侯爷说要提高部队里的火枪兵配置,这个提议受到了第一步兵团长刘永顺,第二步兵团马成功,第三步兵团李栓柱以及第四步兵团团长赵虎的集体反对,他们都认为不能用铳,铳太差劲了!” “在夏庄之战,我们第一团与建奴作战的时候有几百名弟兄使用铳,一个排枪打过去,建奴没倒几个,倒是有十几支铳炸了膛,把弟兄们的手指炸断,眼睛炸瞎了!” “铳太差了,打完一枪要折腾半天才能打出第二枪,没等装好第二发,敌军的长矛便捅进火枪手的胸口了!” 听到这里,这些枪炮制作工匠以及军官都沉默了,这是这个时代火铳的局限性。事实上火铳兵装备一支火枪要八到十二两银子,事实上这个装备价值要廉价很多,比长枪兵还要廉价,火枪兵不用装备铠甲,就算装备那也只是牛皮铠甲或纸甲就行了。 因为火绳枪实在乏善可陈,一来质量不可靠,二来发射程序极为繁锁,从把枪架到叉架上到开火,一共分为二十五个步骤,手脚极快的士兵一分钟也只能打出两三发子弹,而手脚慢一点的,两分钟能打三发就该偷笑了。 二来是射程近,超过六十步就只完全没准头了,而后金的弓箭手却可以极为精准的射杀七十步外的目标,最要命的是,如果是急速射的话,他们一分钟能射出十五到十六支箭! 不难想象,在如此可怕的箭雨打击之下,站在最前排的火枪手必将人仰马翻死伤一地,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 三段射?别逗了,就算是采用三段射,一分钟也只能发射六到九次而已,跟弓箭手的速度相比,还差得远呢! 如果大不列颠面对明朝的步兵,不需要太过精锐,哪怕是九边军队的成色,不等大不列颠的火枪手冲到二十步,他们已经死光了。明军的弓弩也能教会他们如何做人。至于清军为啥能打成那个逼样,不是因为英法联军太强,而是清军太弱了。 熟练国外历史的朋友或许可以去查查第二次布尔战争,布尔”系荷兰语,意为“农民”。布尔人是指到南部非、洲殖民的“海上马车夫”荷兰人的后裔。结果呢,大不列颠投入了四十多万军队,历时三年,攻打一个只有十余万人的小国家,大不列颠付出了两万两千人阵亡,伤者十几万人。 这是武器性能的以及线列阵战术的局限性,并不是靠训练就能弥补的。如果用火绳枪来对付徒步前进的步兵,它会起到极好的作用,但是面对来去如风的建奴骑兵,它所能发挥的作用真的比较有限,这也是明朝边军宁愿用弓箭也不用火绳枪的原因。 经过枪炮局五天的闭门会议,会议讨论出五点总结性的意见,改善现有火枪的发射效率,争取火枪可以在一柱香(两分半钟)完成至少二十发铅子的射击。第二就是射程,改善火枪射程,使用至少达到弩机一百二十步的射程,至少让火枪在八十步内,拥有射穿建奴白甲兵三层铁甲的杀伤力。 再次就是取消火绳枪的落后发射方式,采取西洋人的自来火设计,提出命中率。最后则是改善火枪的瞄准机构,增加望山(既准星)设计,提高射击精度。 …… 这段时间移民隔离点的流民和难民,经过三天的封闭式隔离,开始陆续有人搬走,率先搬出的则是曹刘氏。因为曹石头阵亡时,已排长级别,阵亡后,分配的房子则是属于乙种户型,既拥有主屋四间,三间厢房。 曹刘氏带着儿子曹虎子、女儿曹引娣携带着他们全身的家当,既三床被褥、三个脸盆,还有毛巾、水壶等家当。红娘子见曹刘氏有些吃力,主动帮助曹刘氏搬家,顺道跟着曹刘氏看看刘家军的分配的房屋。 来到东城方向,红娘子看到坐落着一座座院落,并不是这个时代的青砖灰瓦,而是类似于后世的红砖灰瓦,层层叠叠、鳞次栉比非常壮观。 明清时代的青砖灰瓦建筑,采取的青砖和灰瓦,是采取类似于烧制焦炭型的无氧烧制方式,这种烧制的代价较高,差不多需要十五至二十天一炉。烧制工序繁琐,质量也好,特别是抗腐蚀、抗氧化能力超好。即使一百年风吹雨淋,不会干裂或风化。 但是红砖就没有这样的质量,但是红砖有一个非常好的特点,那就是烧三天三夜就可以出炉,用时只有青砖灰瓦的七分之一。 所有的主屋都是一样的高度,厢房也是一样的格局,整整齐齐,看上去特别壮观,在负责安置军属的军士带领下,曹刘氏来到一座崭新的院落前。 “曹大嫂,这一排都是排长级别的乙种户型,你右边的暂时还没有分配,右边这家是兰嫂!” 红娘子顺着墙头望去,只见这边院子里一个妇人端着簸箕捡黄豆,走到门口边跟军士打招呼,两个三四岁大的男娃穿着开裆裤,在院子里光着屁股瞎跑。 曹刘氏推开这座院,看着木门厚约三寸,用料绝对扎实,只要顶上门,恐怕成年男人也不能轻易撞开。 这种户型,说是七间,事实上算是八间屋。 只是面积不同面子,四间堂屋,右侧是一间厢房,半间房子建成的厨房。西厢房一间算作储藏室,另外半间屋则是一间厕所,或者可以改造成卫生间。 厨房里的灶台,是属于烧木柴或柴火,或者是煤球都可以,烟囱的通道是环绕着主屋,一旦到了冬天,打开烟囱的门阀,可以把做饭的热气,引到主屋里。 红娘子将抱着的被褥,放在堂里的卧室里,这才发现屋里其实只有两张床,一大一小,大的宽约五尺,小的床宽约四尺。 屋里同样有柜子、桌子、凳子等家具。 堂屋正中的案子上,摆放着一个神主牌位。上书“曹石头烈士之神位”。 曹虎子小心翼翼的牵着曹刘氏的手:“娘,这是咱们的新家!” “虎子,引娣,跪下!” 两个小孩疑惑地跪下。 曹刘氏道:“给恁爹磕头!” “曹家大嫂!” 第151章为什么不跟着冠军侯 “曹家大嫂!” 曹刘氏迟疑的望着外面。 在宽河城,她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有些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红娘子出门,看着门口,出现两个年轻的刘家军士兵,不过他们却没有挂着刀,也没有穿着铠甲。 “你们是……” “你是曹大嫂吧!” 红娘子脸色微微一红。 “曹大姐!” 红娘子指着曹刘氏道:“她才是!” 为首的刘家军士兵,长着一张娃娃脸,满脸笑道:“曹大嫂,用不紧张,我们是刘家军军政局军政司的王九。你叫我小王吧!” “你们这是!” 王九闪身,露出身后的一辆两轮推车,上面装着粮食,布帛,以及其他物资,这是军政局分配给烈士家属的生活物资,是五十斤面、五十斤大米,还有十斤盐、五斤马肉干以及曹排长战友捐献的物资,这是清单,请您签收!” 曹刘氏喃喃道:“俺不识字!” 另外一名士兵笑道:“不识字没关系,我给你念,你点点数,看看对不对,对上的话,你按个手印就成!” 红娘子看着刘家军士兵把曹刘氏的生活安置好,而且曹虎子和曹引嫌,等学校建好以后,可以去上学,烈士子女免学费、杂费、以及伙食费。 至于曹刘氏以后的生活,可以选择去农场或纺织厂、以及就近的工厂工作,工作收入按照工种和劳动强度不同,发放粮食和银子。 曹刘氏没有熟人,请红娘子在家中吃了第一顿饭。 看着天色尚早,红娘子就返回了移民隔离点。 随着隔离时间的结束,流民百姓和灾民,则被按照原来的技能分配工作,有技术底子的当然最好,没有技术底子也可以,反正刘家军全力开垦军田,还要饲养大量牲畜,修缮宽河城里的建筑,修建将士家属房子,当然还修建百姓房屋,到处都需要人手,只要肯卖力干活,就不愁没饭吃。 当然,这里的百姓待遇,是没有和军属或烈属相比的,无论是军属,还是烈属,他们抵达之后,就会马上分配房屋,按照力所能及的工作。 至于普通百姓……则需要更加辛苦。现在的刘家军仿佛是一台开足马力的机器,特别是木工厂,厂房已经扩充了二十多倍,原来占地才五亩大小,现在已经一百多亩了,而且工厂还在持续扩建。 没有办法,工木厂的生产任务太重了,到来的烈属和军属,新房子里必须有配备的床、长案、桌子、凳子,衣柜。修建的新房子需要门、门框、门窗,房梁、横木、以及顶板,无论增加多少人手,一直没有可以放松的机会。 当然,还有制作水车、马车特别是马车厂,除了自用以外,还接到了一些商号和地主的大单子,毕竟增加桥式减震和滚珠式轴承以后,这种马车装载量大增,而且更加省力,对于商人来说,增加运力,就是可以增加钱。 不少狡诈的商人,还想着带人来偷师,名义上说是刘家军马车厂的生产能力不足,他们可以提供工匠而且是熟练的制厂工匠,可惜的是,他们的愿望落空了。刘家军的马车生产是流水线式,统一制式的车厢、车轴、车轮、车框、分解成六百多种不同样式的零件。 把所有不存在技术壁垒的零件可以打包,交给这些商人所带领的工匠生产,马车厂需要提供核心桥式减震、滚柱轴承以及组装就可以了。 所有工器厂分属的下属子工厂,所有的木匠一天工作下来都累了个半死;铁匠铺规模又扩大了,打铁声叮叮当当,卖力的打造着农具和兵器;在离宽河城二十几里远的地方新开了一个瓦匠作坊,这是宽河城第一家除了刘明遇之外的私人作坊,几十号人采泥制瓦烧瓦,忙得不亦乐乎,烧出来的瓦都还烫手就运了过来,给一幢幢新建的房子给盖上,宣告又有一户人家有了遮风挡雨的住所,同时也宣告瓦匠又多了一笔收入。 这名第一位吃螃蟹的商人叫陈晋生,晋州人。刘家军在得知这个陈晋做砖瓦生意,不久一名军务局税务司的军官,带着两名士兵上门。 他们告诉陈晋生,以月为单位,把每个月所有的账目送到刘家军军务局税务司,不要在账本上做手脚,一旦做手脚,十倍处罚。然后,每个月盈利的十分之一,交给税务司。 剩下的事情,比如说有人捣乱,可以禀告刘家军,刘家军会给陈晋生主持公道。在陈晋生眼中,这笔钱,就是保护费。 宽河城内的杂货铺越发的多了起来,面对这个急剧膨胀的新兴市场,越来越多的商人忽略了商税,跑到这里来开设商铺的人最早的其实是一家来自晋州范氏的豆腐铺子,刘明遇当时就知道这是山西范永斗的生意。他并没有因为是范永斗的生意就故意针对,交税就好,交房租就好。 反正宽河城就是刘明遇自己的,里面百姓分配的房子,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跑到这里来开商铺的,主要是以晋商为主。 只要老实的交税,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生意,如果有人敢上门敲诈勒索,刘家军的破军刀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实在太省心了,他们当然乐意跑到这里来开店做生意。 “大当家,大事不好了!” 李护急急忙忙找到正在街道上吃着糖葫芦的红娘子。 “怎么回事?” 红娘子虽然是青龙山的大当家,说到底是她还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小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小吃货。宽河城可不像关内的城市,这里的肉食非常丰富,只要有钱,随时可以开开荤。 仅仅宽河城军部门前的这条主街上,卖羊肉的铺子就多达二十几家,羊肉汤泡馍,或者是羊蝎子、烧羊肉、炖羊肉、清蒸羊肉有十几种截然不同的风味。 “徐猛!” “徐猛怎么了?” 红娘子自然知道徐猛,这个货在青龙山,身手可以排进前三,仅次于红娘子与李护,比三当家还猛。 “他背叛了大当家!” 李护愤愤的道:“这个狗东西,带着咱们青龙山三十几号人投了刘家军,被刘家军的重装步兵连连长徐彪看上了,推荐到作训局训练去了!” 红娘子道:“我们都投靠了冠军侯,他去投军怎么了?” 事实上,红娘子这段时间,每天都是青龙山的部曲被其他工厂挖走,或是成为工匠,或是成为农场里的工人,或者成为纺织厂的女工。就连红娘子的亲卫女土匪朱大春也变节了。 朱大春身高六尺(一米八八),膀大腰圆,放在后世也绝对是鹤立鸡群,她的出身跟红娘子差不多,父亲是武功高手,万历年间的武举人。像明朝这个时代,这样比爷们还猛的女人,怎么可能找到婆家?况且朱大春还有一个嫁人的条件,必须能打过她。 然而,他与徐彪麾下的一名重装步兵牛结实看对眼了。朱大春主动进攻牛结实,牛结实与朱大春打了十几回合,终于把朱大春打服了。 刘家军虽然不准将士们骚扰或强女干妇女,但是并不反对将士们成家,前提条件是要明媒正娶,下聘礼,送婚书,先买票才能上车,要不然就会乱套了。 至于朱大春更猛,她孑然一身,收下聘礼,马上置办嫁衣,从认识到成婚,前后三天,堪称神速。 红娘子还把最后一件金手镯送给了朱大春。 “李护,你说,我们也参军怎么样?” “大当家?你……你不当镇守了?” 李护疑惑的道:“这可是千户级别的官,正五品呢!” 红娘子道:“你跟我来!” 说着,二人一路来到位于城东的第一步兵团的驻地。距离军营还有很远,围墙高耸,栅栏严密,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种军旅特有的刚烈豪放气息扑面而来。 作为曾经的边军,李护不禁叫了一声:“好,这才像军营的样子!像边军的军营根本没法看,那简直就是叫花子的窝!” 红娘子道:“这么多天以来,我在这宽河城看了很多,也听了很多,这个地方最大的特色就是纪律严明,冠军侯以军法治军,也用军法治民!” “行法家之霸道,这不就是暴秦的那一套吗?” 红娘子道:“当初咱们在青龙山聚集,为的是什么?” 李护想了想道:“造反?” “错!” 红娘子认真地道:“咱们是为了一口饭,这碗饭里掺着泥,加上沙,也沾着血,却不能没有人性。可是,咱们吃饱吗?吃得好吗?” 这话,让李护沉默了。 吃得好才是怪事,红娘子喜欢吃甜食,一个糖葫芦可以让她高兴半天,她从来不舍得吃,因为青龙山很多人都没有饭吃。 “现在这些人跟着冠军侯,人人有活干,人人有饭吃,就算死了,婆娘孩子也有人照顾,咱们为什么不跟着冠军侯?” 红娘子弱弱地道:“三天万更,有守护的吗? 第152章大当家你是喜欢上他了吧 “大当家你也在这里看了很多天,难道就没有发现问题?” 李护压低了声音:“大当家,你看到这里公平吗?” “公平?” 红娘子微微一愣。 李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你看到了,这里军户有吃有穿,住的都是新房,可百姓呢?百姓住什么样的房子您知道吗?” “这个……” 红娘子还真没有注意。 李护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可以自己看!” 李护带着红娘子沿着道路走到宽河城内,这里是靠近东城方向的一处民宅,可以看出这也是四合院建筑,唯一的区别是除了地基上用了不到三尺高的青砖,其他都是用土坯垒成的墙。 而且,可以看出这套房原本已经出现了很多道裂缝,不过用混合着杂草的泥土,把裂缝填上了。这一座拥有五间主屋,左右各两间厢房小院。不仅低矮,而且破旧。正巧这是下工时候,四五十名女子,有说有笑的来到这个院落里。 妇女一多,胆子也壮,不少妇女,肆无忌惮的盯着李护猛看,还有人指指点点。 “小哥,有婆娘吗?” “兰姐,你没看小哥旁边妹子吗?小心抓你的脸!” “我就是问问,问问不成吗?” 李护的脸色一红,与红娘子赶紧离开。 李护指着刚刚那座院子道:“大当家,你看到了吧?那个院子住了足足四五十人,就跟咱们在隔离区一样,睡那种上下床,每个房间六个人,她们这些女人,只有一床被褥,别无他物!” 红娘子沉默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这与红娘子的理念不合,她造反,其实就是想要一个公平,一个可以活下去的环境。可李护却打碎了她对刘明遇的幻想。 要说这个原因,刘明遇也没有办法。资源是有限的,物资也是有限的,宽河城说是城,其实根本就不具血一座城池的功能。 可以说,如果没有刘明遇的系统商城,可以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粮食,刘明遇也无法养活这些将士和百姓。 红娘子直接走向军部,向站岗的士兵道:“我要见侯爷!” 士兵赶紧进入禀告,原本刘明遇还不想见红娘子。 “红娘子!” 杨纤纤道:“来者是客,为什么不见呢?相公疼爱纤纤,但纤纤不能不知好歹!” 杨纤纤如此说了,刘明遇也只能听从杨纤纤的意见。 刘家军的军部就是原来宽河守御千户所的千户宅,占地面积不到二十亩,放在京城,肯定算是豪宅级别。 后来杨纤纤抵达这里之后,将军部一分为二,军部后面就成了刘明遇的私宅,好在刘明遇家里人手较少,还可以住得下。 特别是担任军部职能的亲卫连三百余名士兵,他们分到了自己的宅子,也有军营可以居住,并不住在军部。 在军部后花院,又被杨纤纤分掉了一半,两亩多地改造成一洼洼的菜地,一丛丛的青绿色,生机勃勃,一株葡萄正在到处扩张地盘,把葡萄架爬满了不说,还沿着围墙四处乱爬,实在让人担心它会不会爬到屋顶去。 葡萄的藤和叶子上都沾着一些蓝白相间的粉末,那是喷洒波尔多液之后留下来的痕迹,这种最简单的农药使得葡萄免受霉叶病的伤害,连害虫都不敢惹它。 红娘子来了,作为女主人肯定是要加菜的,杨纤纤让老仆人杀了一只鸡拿去炖。红娘子注意到,那些鸡长得特别肥,羽毛颜色艳泛着油光,特别精神。 没法子不肥,这些鸡天天的吃蝇蛆,吃的都是高蛋白,能不肥吗?蝇蛆当饲料,刘家军和百姓六七万人,按照每个人每天可以制造四两粪便计算,一天下来那就是一万七千五百多斤。 在这个缺乏化肥的时候,庄稼主要依靠的就是积肥,可是积肥会产生大量的蝇蛆,拥有这么多的粪便,刘家军养活十几万只鸡,倒没有怎么吃力。粪便不能直接给庄稼施肥,要不然会将庄稼烧死。 这需要用草木灰和腐泥进行稀释,等到蝇蛆长大,把鸡撒过去,直接吃就成了,要是没有这些东西,那就要命了,好十好几万张嘴呢,每天不知道要吃掉多少粮食,现在人都吃不饱,哪里有余粮喂养鸡鸭? 现在很多军属也有样学样,用缸发酵粪便,然后引苍蝇到缸里产卵,然后就可以获得大量蝇明用来喂养鸡鸭了。这样一来,隔三差五可以捡个蛋煮锅蛋汤加菜,大家改善一下生活,至于杀鸡杀鸭嘛当然不能杀了,还指望着鸡鸭的粪便作肥料呢。 当然,这种养鸡鸭的方法是不能跟红娘子说的,要是让她知道了,没准她就没有胃口吃鸡了。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奇怪,特别是刘明遇,意外发现了杨纤纤的特殊技能,叶静妹这个自己招募的秘书,短短几天就成了杨纤纤的小跟班。 至于红娘子这样的猛人,也就是花了不到半个时辰,红娘子一口一个姐姐,不用提多亲热了。 “姐姐,你要是再养几头猪,就能关起门来当地主婆了!” “养猪或不养猪,我都是地主婆!” 杨纤纤笑道:“嫁给相公那一天起,我就是地主婆了,我们刘家在大名府还有七千七百多亩地呢,就是都是劣田,不如宽河城。当然,在这边那肯定是要养的,相公说,要办一个大型养猪场,养上几万头猪,可以隔三差五吃猪肉。” “几万头猪?” 红娘子:“这怎么可能?” “不光要养猪,还要养牛,养马,养羊!” 刘明遇接过话茬道:“要不是人手不够,羊至少要养活上百万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养这么多牲畜,拿什么来喂它们啊?” “玉米秸秆,玉米轴、麦秸秆、豆秸秆,红薯秧、土豆苗,这都是饲养牲畜的饲料!”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四万多亩玉米、十多万亩红薯、六万多亩土豆,十几万亩麦子,还有十几万亩豆,另外还有苜蓿和紫云英来喂!” “玉米秸秆?” 红娘子:“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城外那种又粗又壮的新庄稼!” 杨纤纤一脸得意地道:“相公就是聪明,任何问题到了他手里,都不是问题,都可以轻松解决!” 刘明遇从系统空间里购买了一些新鲜的葡萄、苹果、还有西红柿等蔬菜和水果,让燕儿清洗之后装盘,放在桌子上。 红娘子一边问,一边吃。 不过红娘子到底是红娘子,尽管美食塞得小嘴都满了,还不忘记询问刘明遇:“侯爷,那些百姓,拖家带口不远数百上千里投奔你,你为什么不公平对待每一个人?” “公平……你是指哪方面?” 刘明遇仿佛明白过来:“你是说,为什么不给百姓分新房子吧?” “对啊!” 刘明遇淡淡的道:“如果给百姓们分同样的房子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都是你治下的百姓,为什么?” “这不一样!” 刘明遇没好气的道:“去年,建奴破关而入,在京城肆虐,是本侯与刘家军士兵挺身而出,与建奴浴血拼杀,本侯就曾大开营门,招募所有人参军,你也看到了,刘家军里有多少妇女?有多少半大的孩子?只要他们愿意参军,无论贡献大小,本侯一视同仁,但是,他们却没站出来,更何况,本侯现在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要是不愿意,大可以离去,这些百姓都是自由的,不想干活可以走?反正本侯不会养闲人!” 刘家军一直在扩充垦荒的工作,无论是玉米、大豆、或土豆、红薯,生长周期都相对较短,两三个月就可以成熟。就算当时不能成熟,也可以当成青储饲料,用来养马和养活牛羊。 目前就是采取大锅饭的模式,集体农庄,集体办农场,集中精力,花小钱办大事。有人会说,哎呀,承包入户才是最公平的办法,后世大夏就是这么富裕起来的。 这纯属扯淡。 答案是没有人富了,即使粮食产量增加,那也是化肥的产能上来,优级的种子培育出来以后。就明末这种情况下,自耕农就像后世的个体户,遇到风吹草动,根本就坚持不下去。 但是刘明遇承办的农庄不一样,他有精力可以挖沟渠、修建木渠,可以组织百姓抗旱就灾,但是百姓一家一户,则不具备这个条件。 集体制也好,私有制也罢,制度本身都没有错,错的是人,集体制按照工厂或企业的经营模式,按照岗位计薪酬,多劳多得,一样可以保持所有人的积极性。 很多人黑明的黑粉,抨击明朝的什么军制、官制什么藩王把进行吃亏空了,这其实是扯淡,前文讲了,明朝分封五十二个侯爵,后面成祖和其他皇帝累计分封二十四个侯爵,到了崇祯朝只剩四位,朝廷给侯爵提供的俸禄只有一千两百石。 其实军户制,与唐朝的府兵制,本质上的区别不大,只是换了一名号而已,如果没有贪墨,没有制度的崩溃,光军户可以向朝廷上交两千多万石的粮食税,这合当时的粮价,差不多贡献一千多万两银子。 只不过后来失控了,明朝士兵需要的其实不多,如果像刘明遇一样,不喝兵血,让将士们吃饱,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他们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红娘子回来之后,开始把从刘明遇那里现学的东西,转述给李护。 李护一脸诧异的望着红娘子:“大当家,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你说什么呢,谁看上他了!” “没看上他?那你干嘛一个劲的夸他?就没有见你这样夸过哪个男子。” 红娘子道:“夸夸他怎么了?难道他的所作所为不值得夸一夸么?” “好啦,……” 李护叹了口气道:“其实啊,如果你看上了他,我只会替你高兴,说什么也要促成你的好事,从他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他的前程绝不会仅止于一个武烈军总兵官,将来他能走到哪一步都不好说,你要是能跟着,只怕福是有得享的了。” 红娘子的脸红已经红成了个大柿子。 李护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刘明遇身上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第153章刘家军平库银银币 刘明遇休息几天之后,开始回归正常的生活。 当然,刘家军又成立了一个部门,这个部门由杨纤纤亲自担任纺织局,由刘明遇提出,采取羊皮织布的理念,反正刘明遇花了五千积分,把纺织技术的技术兑换下来,转述给杨纤纤,让杨纤纤负责。 必须给她找点事干,要不然,刘明遇会被榨干的。谁让人家有外援呢? 一旦坚持不住,呼叫燕儿前来火力支援。 二打一,车轮战。 不讲武德,刘明遇深刻体会到,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刘明遇率先巡视木匠工厂,木匠们很忙,远来而来的商人们,都找他们订制马车,订单给排得满满的,真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 雪片般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马车订单为刘家军带来了巨额的利润,而他们也能从里面分到不少红利,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些工匠可以隔三差五吃点肉,满嘴流油,自然是干劲十足。 铁匠们也不赖,刘明遇把刘家军历次战斗缴获的那些废铜烂铁全部清出来回炉炼了钢,让甚至连部队那些他看不上眼的装备也收了过来回炉,他要打造一支装备精良的部队。 不敢说武装到牙齿,最起码也要装备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吧?用那些连香蕉树都砍不倒的大刀上阵杀敌?开玩笑! 刘明遇抵达凉甲台钢厂的时候,正遇到第三座高炉开始点火,一铲铲的焦炭被铲进炉里,学徒赤着上身,干得热火朝天。 水车鼓风机把火烧得红赫赫的,炼钢师把铁矿砂和锰矿砂按比例拌匀,然后把坩埚放进高炉里。 高炉里流出嫣红的钢水来,沿着溜槽,钢水缓缓冷却,流进模具内抂,迅速成型,刘明遇发现这种模具其实就是一个人体胸部的模型。 徐彪还真是一个天才,他居然想到了采取钢水冷铸的方式,铸造板甲。一前一后,两块大厚钢板,组合在一起,可以护住人体最重要的上半身躯干部位。 经过双液蘸火处理之后,几十名铁匠分成十几组,抡起大锤,开始叮叮当当敲打起来,钢水被倒进模具里,冷却成一块块黝黑冰冷的上好钢材,打铁师傅把挥抡起有力的手臂,打铁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块块钢材在他们的敲打之下逐渐现出刀剑的形状。 都说世事有三难,行船打铁卖豆腐,行船自然就不用说了,稍不留神就会船毁人亡,打铁也不是那么好打的,对火候和力道的要求很高,特别是打造兵器,下锤一定要准,淬火时机一定要掌握好,只有这样才能打造出精良的武器来。 十几位富有经验的铸刀师傅正在打造陌刀,另外十几位手艺还没达到这个水准的师傅则负责打造破军刀,至于他们的学徒,则在叮叮当当打刀胚以及长枪枪头的胚子过不去,还有几位把打好的刀胚搬到他们那边,在他们身边是成堆事先做好的刀柄和枪杆。 长枪先打磨开锋再装上,而刀则是先安上柄再打磨。枪柄选用有一定弹力的修长笔直的木料,一丈两尺长一根,打磨得十分光滑,装上枪头之后十分威风,而刀柄则选用坚硬的、不易蛀虫的木料,手工砍削而成,同样打磨得十分光滑,还刻意刻出一圈圈的螺纹,这可是好东西,有了这些螺纹,就算你满手肥皂泡,也不容易滑手了。 刀柄中心被钻穿,把刀胚装进去再填上熔化的树脂,刀柄底部再装上一块铁片与刀胚相连,再把刀胚突出刀柄的那一小段刀根敲平,就成了。 打磨开锋的工具是一台脚踏式砂轮机,两个人一组,一个人把砂轮机踩得呼呼转动,另一个则把刀胚放上去磨得火星四溅。 值得一值的是砂轮后面还放着一块烧得坚硬的陶土,砂轮每一次转动都要在上面刮下一点点陶土,这些陶土起着跟金钢砂类似的作用,可以把刀磨得更锋利。 刘明遇看到,两名铸刀师傅正齐心合力,把一把沉重的陌刀放到砂轮机上磨,神情之专注,动作之细腻,仿佛被他们捧在手里的不是刀胚,而是一方价值连城的美玉,一块精美绝伦又一碰就碎的琉璃。 本来打磨开锋这种事情用不着他们动手的,不过陌刀实在太过珍贵了,交给弟子们他们不放心,坚持亲自上阵,看他们那专注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很用心在打造每一把陌刀的。 此时这位汗流浃背的师傅,抬头的时候,这才行发现居然是徐彪。 “卑职拜见侯爷!” 徐彪一脸欣喜的道:“侯爷,俺把重步连的兵找够了,先在作训局训练三个月,就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训练了!” “辛苦你了!” “我们已经打造出了两百副重铠,一千四百把破军刀,六百杆长枪,还有三十把陌刀,我们的人手越来越多,技术也越来越精湛,最多再过两个月,就能将所需的全部武器制造出来了!” 刘明遇随手拿起一把开好锋的破军刀掂了掂,用枣木作刀柄,背厚刃薄,刀身黝黑发亮,刀刃一点寒芒缓缓流转,十分锋利。他挥舞了几下,感觉十分顺手:“不错,件件都是精品,你们辛苦了。” “侯爷亲自交待的事情,我们哪敢不尽心去做啊?不过话说回来,这刀能造得这么好,起码有一大半的功劳得归功于侯爷!” 刘明遇苦笑不得拍了拍徐彪的肩膀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侯爷,要不是您提供的图纸,我们可造不出一炉可以产出一万八千斤的高炉,两千斤就顶天了!” 徐猛大笑起来:“你提供的法子,确实好用,这焦炭比木炭强多了,铁矿石撒上碳粉,加上锰砂,直接烧出钢水……要不侯爷发明了练钢的绝好法子,练出了这么好的钢材,我们这些打铁的再好的手艺也没用!” 另外一名工匠道:“侯爷,老许也打了大半辈子铁了,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钢材,我都恨不得抱着一块钢睡觉了!” 有那么夸张么?不过想到这年头整个国家一年的钢材总产量才区区几万吨,而且质量也坑得一逼,跟锰钢、高碳钢没法比,他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这位老兄会恨不得抱着钢材睡觉了。 可以说,此时的整个凉甲台钢厂所有工匠都处于一种比较亢奋的状态,月入六万两银子的进项,挖金矿也没有这么快赚钱。 要说成本,由于规划化生产,加上挖矿石的都是战俘,刘家军付出的成本,就是让这些战俘这至于饿死的粮食。 至于刘家军军械局的铁匠们,他们就算炼钢,刘明遇一样要付出给他们军饷,了不起就是没有业绩的提成。 看着这些钢铁模具,刘明遇突然想起自己忽视了一种非常重要的工作。 大明虽然是以银本位制,可是银子是贵重金属,也会生锈,也会有成色和损耗,现在刘家军需要用银子支付给百姓工钱,也需要给士兵军饷。现在百姓不能手里在没有钱,而士兵家属也需要钱购买东西。 随着参与完毕钢厂,刘明遇临时取消了前往弩坊司巡视弩机生产情况的计划,他坐在马车上,缓缓返回宽河城。 坐在马车上,刘明遇的意念一动。 “系统!” “什么事?????” “我想一台银币铸造机,铸造银币,需要多少积分……” “你不需要银币铸造机,系统可以帮助你兑换!” “你当我傻吗?银币又不是纯银,需要加入一成的锡,一分的铜,百分之十一的利润,你就给我吃了,良心不会痛吗?” 经过与系统的讨价还价,刘明遇成功系统达成交易,以一比一点一的比例,直接兑换成银币。 图案和样式,可以让刘明遇在理念里进行设立。 刘明遇很快就完成了设计,这种银币与大明一两银子同等重量,既每枚银币三十七克,正面图案是蜿蜒在群山中的长城图案,上书“壹兩”两个字的隶书大字。 背面则是一名身披铠甲的勇士,一手拿着破军刀,一手举着盾牌“劉家軍平庫銀”六个小字。 回到刘家军的军部内,刘明遇来到位于后院的银库里,直接兑换。 用十万两银子,兑换成十一万枚银币。 第154章营造工人新村 一两银子的银币,币值依旧太大。无法完善货币体系的需求,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随着宽河城慢慢稳定下来,八斤羊肉只需要一钱二分银子,既重约四点四四克。如果用铜钱,只需要一百二十枚,平均下来就是每斤羊肉十五文钱。 也就说,明朝银子的兑换方式是一两等于十钱等于一百分。既一钱等于十分。而铜钱则是一吊,等于一贯,等于一千文。 按照重量来计算,明朝一斤等于十六两,一斤约合后世的594克,既一两等于37.125克,一钱等于是三点七克,一文约为0.37125克。 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百姓人人都穷的问题,在流通的时候,一钱银子的币值更容易被百姓们接受。 刘明遇马上用意念开始设计一钱银子的银币,这种银币需要重约3.7125克,正面图案一匹奔驰的战马,一面迎风飞扬的战旗,一柄仿佛滴着血的长枪浮雕图案,上书“壹錢”两个隶书大字。 背面则是农民正在烈日下种庄稼的浮雕图案,农民拿着锄头,浑汗如雨。上书“劉家軍平庫銀”六个小字。考虑到这种小面值的银币流通性更强,百姓手中也会拥有更多。 刘明遇直接兑换出一百万两银子,既一千一百万枚一钱银币,在银子里加入锡,并没有为了黑心赚钱,而是避免银子氧化,这样加入锡的银币,可以长时间保存,不会出现银币上乌黑氧化的痕迹,也可以避免百姓损失。 正所谓羊乱出在羊身上,老百姓拿着散碎银子去花,肯定会被扣掉损耗,这种损耗也叫火耗,每两银子高达两三钱,甚至四五钱。也就意味着,老百姓要承受将近一倍的盘剥。 像这种直接加入锡的九成银子,不会氧化,哪怕放在潮湿的环境中,一样可以保持光亮如新。 如果用一枚一钱的银子来买东西,其实还是找不开,因为很多东西不值一钱,可每一分银币重量只有0.31725克,没有办法铸造,即使铸造出来的银币,那也是薄如纸,不耐用。 银币必须配合铜钱一起使用,就像后世的百元大钞也需要有五十元、二十元、十元、五元一元,五角。 “系统,我要兑换铜币,可以吗?” “可以,考虑到宿主目前没有铜质金属,可以一两银子兑换一千枚铜,请问宿主需要兑换多少?” “暂时不兑换!” 铜钱不需要系统兑换了,这个东西没有难度,为了掩饰系统这个bug,刘明遇必须成立刘家军铸币局。 其实,刘明遇现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是在复制一个微型朝廷,刘家军的军务局,就可以对标朝廷的户部,军法局,对标朝廷的刑部、大理寺,而军械局则对标朝廷的工部,教导局,其实对标朝廷的太学或国子监。 职能一样,但是名称不一样。 组建铸币局,还需要建立银行。铸币局只是解决钱币的发行问题,可是银行采取活跃金融和经济的利器。 “办银行?” 杨纤纤也已经习惯了刘明遇时而不时的从嘴里冒出陌生的词汇。 “什么是银行?” 刘明遇简单向杨纤纤解释一下。 杨纤纤不解地问道:“相公,这个银行与钱庄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区别何在?” 银行,自然不会放在别人手中。而此时刘明遇也没有出色的人手来管这个事情,只能交给杨纤纤。为了让杨纤纤熟悉银行以及银行模式,他耐心地向杨纤纤解释道:“这个银行呀,是不收存金的。也就是说,以后别人再把钱寄到银行这里来,就不能再收存金了,还得给人家一定的利息,只有这样才能吸纳到更多的存款……” 不等刘明遇说完,杨纤纤微微皱起眉头:“不收存金,还得支付利息?” “没错!” 杨纤纴伸手摸了摸刘明遇的脑袋:“你发烧了?” “别闹,我没发烧!” “没发烧,那就是吃撑子?还是嫌自己的钱多得烫手了?” 刘明遇道:“不给利息,你怎么吸纳存款?” “吸纳什么存款!吸纳得越多,亏得越多,谁愿意做亏本的买卖,让谁做出!” 杨纤纤道:“但是,相公,咱们家不能做这个亏本买卖,你平时接济一下贫困百姓也就算了,全当积德行善,可你绝对不能开银行,就算有一座金山也会被亏光!” 刘明遇苦笑不得的道:“银行当然不是开善堂的,吸纳过来的存款是干什么的?自然是放贷的!我们把吸纳过来的存款贷给急需大笔资金周转的人,把贷款利率定得比存款利息高十倍,这不就有钱赚了?” 杨纤纤微微一愣:“还能放贷?” “千辛万苦的把存款吸纳过来,自然是为了放贷了!” 刘明遇道:“你也知道地下钱庄吧?地下钱庄是靠什么赚钱的?高利贷!不同的是,地下钱庄的本金是他们自己的,而咱们贷出去的钱是储户的,就是拿着别人的钱盈利,多好?” 杨纤纤的眼睛渐渐亮了。 慢慢地,她就明白了这个银行的流程,用一定的利息吸纳存款,然后拿去放贷,贷款利息减去存款利息,就是银行的利润了,这生意做得!等于是拿别人的钱去放贷,赚到的钱却是自己的嘛。 “这样的生意不做是傻子!” “想明白了?” 杨纤纤想认真地点点头道:“想明白了!相公果然有鬼神莫测之能,这生意真做起来,想不赚都难了!” “当然,咱们办银行,并不是以盈利为目的,而是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活跃市场!” 刘明遇在宽河城目前是眉毛胡子一把抓,除了个别关键的行业,他准备让胆大的百姓参与进来,正所谓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争艳香满园。 整个宽河就刘明遇一个有钱人的话,宽河的经济发展不起来。 刘明遇道:“在关内放贷一般都是年利三四成,咱们一定比他们的利息要低,要低很多,暂时就以年息两成为准,还贷的日期也要比地下钱庄的高利贷宽松,现在钱庄存钱不仅仅没有利息,还要收存金,咱们的银行,年息就定在五厘吧,要让储户和借贷方都觉得在咱们这里存钱和贷款都是很划算的!” 杨纤纤点担心地道:“万一他们贷了款还不起,或者跑路了可怎么办?” “该赖本侯的账,真当刘家军是吃素的?” 刘明遇想了想道:“当然,银行以后要形成制度,在放贷之前,要预先评估他的还贷能力和固定资产,确定他有这个能力偿还贷款再放贷,如果对方资不抵债了,怎么还放贷?在放贷之前一定要对对方的固定资产进行详实的评估,如果对方到期还不起贷,就拿他的固定资产抵债,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吃亏的。当然,评估固定资产的费用由对方出。” 杨纤纤恍然大悟道:“这样一来,风险可就大大减小了!行,这生意确实是稳赚不赔啊!我这就去张罗!!” 刘明遇不怀好意嘿嘿一笑:“别急……” 杨纤纤白了一眼刘明遇:“现在是白天!” “娘子,你这是想哪里去了!” 刘明遇拉着杨纤纤一路来到银库。 “来这里做什么?” “进来你就知道了!” 随着刘明遇打开了银库的大门,沿着通道进入,这个银库与大户人家的银库不同,一般人家的银库要考虑防盗,但是刘明遇却没有考虑这些问题。 如果有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他的银库偷了,刘明遇只能佩服他的本事,另外把警卫连全体革职。 “要办银行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火耗问题,因为火耗问题,百姓们不得不用笨重的铜钱交易!” 刘明遇推开银库最后一道安全门,一片银光爆射而来。、杨纤纤难以置信的道:“这是……” “咱们银行以后的银币,这每枚银币就是一两银子,只要没有破损,就可以不用称,当然,要规定好,任何人不准故意损坏银币,无论是交易,还是盘账,是不是非常方便?” 刘明遇又拿起一枚一钱银子的银币:“这种是一钱银子的银币,将来还需要铸造金币和铜币,咱们的银行,统一采取这种新式银币,散碎的银子和铜钱,将会陆续回收!” 杨纤纤提出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相公,私自铸钱,可是要杀头的?” 刘明遇微微一笑道:“想砍我的头,可没那么容易,对了,咱们的银行以后就命名为宽河银行!” “这么土!” “这个事暂时不急,作为天下第一家银行,总不能太寒酸吧?没有一幢豪华的大楼,怎么彰显你的实力?怎么让储户放心的把钱存进你的银行里??” “相公的意思是……” “要一栋大楼!” 刘明遇指着城外的方向道:“未来银行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要为刘家军士兵服务,所以我们要在城外建造一座大楼,固若金汤,就算对方用炮轰都轰不动!” 说到底,这个问题还是因为宽河城太小了,一个区区防御千户城,自然只是小城,刘明遇准备将宽河城打造成未来关外的一颗明珠。 宽河城自然需要扩充,未来宽河原城,只能作为研究院的独立隐秘部门存在,无论是军部和百姓,都要搬离这个地方,这也算是未雨绸缪吧。 现在的宽河城已经变成了蚂蚁窝一般的大工地,刘明遇以其发泄不完的精力没完没了的折腾着。 首先,以凉甲台钢厂为中心,再次建造了两座十吨级别的高炉,然后以这座在当时称得上是巨无霸的炼铁厂为中心,建造一系列钢铁加工厂,专门生产各种生铁、熟铁、钢铁制品,这里拥有六千余名青壮工匠在此工作。 后来,人们习惯性地称这里为凉钢,以凉甲台钢铁厂的简称。有的工匠为了方便照顾家人,把家人也搬了过来,形成了棚户区。 当然,棚户区还没有形成规模,就被刘明遇直接叫停了,这搞什么?已经有了宽河东城军属新村,为什么不能再兴建一座工人新村? 刘明遇将钢厂附近一块种不活庄稼的荒地划给凉甲台钢铁厂,这块地大约在四千亩左右,马上开始推倒起伏的山丘,填土,也就是仅仅刘明遇的规划刚刚颁布,大约三四十家私人商号就在这里申请开工。 第155章红娘子的社会性死亡 宽河城已经再不局限是一座城了,以凉甲台钢厂为中心,慢慢形成了一个以钢铁为主要生产、加工的产业集群。 随着产能的提高,宽河城的钢铁制品越来越多,车轴、滚柱式轴承、减震钢板、钢铁制成的锁链、菜刀、柴刀、斧头、铁锨、锄头、铧犁,包括铁钉、铁钎、撬棍、各式各样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以白草林天然林场,为中心形成了木器加工厂,什么桌子、板凳子、椅子、衣柜、门、窗户、车厢、车架、木桶、木盆、类似于,枪杆、铁锨杆、锄头杆、足足几百种不同的木器,形成了一个足足拥有上万名工匠和学徒的庞大产业集群。 以三道湾纺织厂为中心,形成了纺织产业集群,可以生产耐用的帆布、衣服的粗布、以被单、床单为主的棉布、以及一些依靠产匹为原料的深加工工厂,像什么布鞋、袜子、毛巾、挂包、被褥、衣服、披风等等的工厂。 类似于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产业,刘明遇准备全部转让出去,毕竟天下的钱,他一个人赚不完,他吃肉,也要让别人喝汤。 这次规划凉甲台钢厂的工人新村,他就是采取这种方式,按照他的规划,凉甲台钢厂工人新村,将会修建一千两百套甲种户型的房子,既主屋三间,左右各一间厢房,五间房子共计占地三分,明朝一亩为614.4平方,约合205平方。其中建筑面积,堂屋二十五平方乘三,既七十五平方,厢房面积是二十平方,共计一百一十五平方,院内面积为九十平方。 乙种户型为主屋四间,厢房三间,占地面积为307.7平方,其中建筑面积为一百六十平方,院内面积为一百四十七点七平方。 丙种户型,既主屋五间,厢房四间,占地面积为491.5平方,其中建筑面积为205平方,院内面积为293.5平方。 其中乙种户型四百套,丙种户型一百套,共计一千七百套。与军户区稍微不同的是,这里直接与商业区接壤。商业街区的规划是,正街宽三十五米,类似于后世双向八车道,加人行道与下水道,绿化带。 所有临街店铺,统一面阔五间。可以按自己的设计风格设计里面的布局,临街采取统一的宽度、高度和材质。 包括凉甲台钢厂在内的三大工业区,如果凉甲台取得全部建筑成功,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刘明遇也非常省事,纺织行业产业区,采取同样的方式布置,一样的设计,随着纺织行业工人新村建成,那么城内的人口会进一步迁出去。 刘明遇的精力似乎是无处发泄,原来的石灰厂,水泥厂、砖厂、罐头厂、面粉厂,他简直就是办厂狂魔,变魔法似的变出一片片的工厂,为他带来大量的财富。 大家都瞪大眼睛,小心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寻找着后面可能隐藏的商机。越来越多的商人从各地赶来,挥舞着银子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刘明遇在宽河城大干特干的时间,身在京城的崇祯皇帝,一边通过武烈军监军王勇了解宽河城的发展情况。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对于袁崇焕这个充满了争议的人物,一直讨论到秋天,这才盖官定论,开刀问斩,凌迟处死。 可是,因为刘明遇这个异世蝴蝶的作用,崇祯皇帝没有相信袁崇焕的屁话和解释,真正的原因,刘明遇跟崇祯讲得非常清楚,是毛文龙不愿意跟关宁军合作,并且分走了一部份的辽饷。 这么多年以来,辽西将门早就通过联姻等手段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辽西将门的利益高于帝国的利益,那些可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的人,必将遭到排挤、打压,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毛文龙被杀的原因,就这么简单。毛文龙死了,少了一个分辽饷而且不听自己摆布的,对关宁军来说是件大好事,至于建奴摆脱了东江镇的牵制,再无后顾之忧,就跟关宁军没关系了。 他们只要守住关宁防线就行了,至于建奴放心大胆的对明朝实施战略迂回,绕过关宁防线破边入关,将北直隶变成一片血海,又关他们什么事?又不是从他们这边过去的! 崇祯三年六月十六日,崇祯皇帝下旨,判处袁崇焕十二大罪。 “不复寸土,观望养寇,一当斩。” “虚报兵额,侵吞军饷,二当斩” “勾结建奴,里通外敌,三当斩。” “阿附大臣,结党营私,四当斩。” “广纳贿赂,卖官鬻爵,五当斩。” “纵兵为匪,草菅人命,六当斩。” “人臣之罪,大莫欺君,七当斩。” “欺凌贡藩,夺贡私用,八当斩。” “盗卖甲械,助纣为虐,九当斩。” “杀良纳叛,擅杀岛帅(毛文龙),十当斩。” “轻慢军机,肆意妄为。十一当斩。” “托付不效,专恃欺隐。十二当斩!” 针对这十二条罪名,处于凌迟之刑,袁崇焕三族流放三千里,籍没(既抄家)家产。 袁崇焕被行刑的时候,无数百姓前来围观,争相购买他的肉生食,直到只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骨架子,死状极惨。 功也好,过也罢,对于一个已经被处死的人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死人留下来的烂摊子,还得由活人打理。 宰了袁崇焕之后,崇祯皇帝发现局势并没有因此稍稍好转,相反,变得更加糟糕了,在袁崇焕死后,祖大寿成了关宁军头号人物,本来就不怎么听使唤的关宁军越发的桀骜不驯,辽饷少了一分钱他们都能给你捅出天大的篓子来。 崇祯皇帝不是不知道那越来越重却没起到多少积极作用的辽饷正像一个吸血鬼,一点点的吸干大明的血液,但是他没得选,除了竭力搜刮民脂民膏供养那帮军阀之外,根本就拿不出别的办法了。 至于关内的情况也不让人省心。陕西、山西、河南、山东、北直隶诸省连年大旱,粮食歉收,越来越多的农民在天灾和朝廷的压榨之下破产了,离乡别井,汇成了大股大股流民。 如果他们只是去要饭倒也不打紧,问题是,很早很早之前,流民就发现抢劫比要饭更容易填饱肚子了,大群土匪应运而生,随着更多的流民的加入,土匪变成了流寇,像蝗虫一样在帝国的腹地流窜,攻城掠地,打下一地,吃光一地,弄得大明四处生烟冒火。 流寇所造成的损失,比起建奴入寇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忧内患,大明股份有限公司已经严重亏损,资不抵债了,朱由俭总裁却还得硬着头皮把公司开下去,不能让它就此关门大吉。如果大明公司就此关门大吉了,他怎么向公司创始人朱元璋交代? 熬吧,熬过一年算一年! 攮外必先安内,这道理朱总裁还是明白的,不把内部那股越滚越大的蝗虫给搞定,他就别想集中全力对抗关外越来越凶残的建奴。 去年建奴入寇,天下震动,崇祯皇帝每每想起,仍自心有余悸,责令关宁军加强关宁防线,一定要对建奴还以颜色,绝不能让建奴把大明的京畿重地当成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孙承宗同样对去年那场天崩地裂般的巨变记忆犹新,尽管建奴在宽河之战时损失惨重,这位明末杰出的战略家深感耻辱,他决心要还以颜色。 孙承宗的战略就是堡垒战术,以锦州为起点,一路依托险要地形修筑堡垒,缓缓推进,每推进到一地,便像根钢钉那样牢牢的钉在那里,等到将那里经营成坚不可催的堡垒要塞了,再继续向前推进。 说白了,他就是欺负建奴攻坚能力差,建奴攻克广宁、铁岭、沈阳诸城,都是靠奸细打下来的,要是奸细被清理掉了,他们就只能碰得头破血流了。 孙承宗把准了建奴的脉,采用了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办法,以堡垒群一点点的挤压建奴的生存空间,迫使建奴主动过来攻打坚固的堡垒。以后金在历次攻坚战中的糟糕表现,就算能打下来,也得死一大堆人,建奴才多少人口? 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明军都让建奴给打掉了胆子,早就丧失了跟后金野战的勇气,不管怎么训练,给多少饷银都没用。 让他们守城还行,出城野战? 信不信他们先把你给绑了?只能用这个笨法子了。这次,他决定决定放弃自己的战术,改用刘明遇的胸墙壕沟战术,这个战术,与他的堡垒战术是异曲同工之妙,步步进逼,将主动权从建奴手里抢回来,最好能迫使建奴来打一场他们最不擅长的攻坚战,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对北京城里那位小皇帝有个交代。 该从哪里着手呢? 老人那锐利的目光在木图上来回巡视,活像一头在高空中俯瞰地面的雄鹰。可供他支配的力量已经不多了,这个发力点一定要选好,他的目光落在关外的一座小城座上,这座小城的名字,宽河城。 作为东极殿大学士,四朝元老,现在的蓟辽督师,总管着大明辽东、保定、蓟州、天津、登州、莱州军政大权的孙承宗,想要出关,必须经过崇祯皇帝的同意,结果又遇到了袁崇焕临死之前,又咬了钱龙锡一口。 “龙锡主张崇焕斩帅致兵,倡为款议,以信五年成功之说。卖国欺君,其罪莫逭。龙锡出都,以崇焕所畀重贿数万,转寄姻家,巧为营干,致国法不伸。” 崇祯皇帝发现了背后捣鬼的钱龙锡,下旨处理钱龙锡,这可是帝国二号次辅,牵一发而全身,从六部到各司,从六科给事中到御史言官,几乎天天骂战。 内阁再次出现动荡,等把钱龙锡赶出京师勒令致仕,时间已经到了八月。 孙承宗现在还是刘明遇顶头上司刘之纶的上司,孙承宗抵达蓟州,刘之纶只好抽时间陪同着孙承宗出关。 …… 红娘子走在田地间,左右一看,四处无人。 她一下跳进红薯地里,掀起几根老长的薯藤,两只手充当挖土机一通猛挖!泥土松软,挖起来挺顺手的,只几下她就刨到了一窝红薯。 红娘子掏出小刀子,刷刷几刀把红薯皮削掉。 “咔嚓”红娘子咬下一口红薯,一脸呆滞。 第156章一嗓子送走孙承宗 “原来偷吃红薯的人是你!” 红娘子一脸呆滞的望着不远处的红薯地里钻出来的刘明遇、陈天泽、刘永顺、刘富贵包括李护等足足上百人。 随着八月也就是丰收的季节临近,几乎所有人都对刘明遇让种植的土豆、玉米、红薯的产量有着激动而忐忑。 然而,最近负责巡视的刘家军士兵,接到了来自农民的汇报,田地里的红薯被人偷了,出现一个新挖的大坑。最最讨厌的是,这个小偷非常狡猾,把红薯挖走以后,还把红薯秧插在土地,若非大片的秧苗枯死,还不能发现被偷了。 关于新粮食的吃法和用法,刘明遇还没有提及,虽然说现在在福建已经开始了对红薯的种植,可所有人并不知道红薯应该怎么吃。 消息汇报到刘明遇这里,刘明遇将红薯地被盗的地点,一一标注在地图上,根据犯罪心理学,犯罪分子总有一个自认为安全的犯罪区域。 于是,刘明遇决定守株待兔。 结果,贼是抓到了,却抓到了红娘子。 “不早我!” “那你手里是什么?” “我手里什么也没有!” 红娘子也是经验丰富,瞬间将手中的红薯缩在袖子中,至于嘴里的红薯,直接咽下去,毫无破绽。 红娘子过来偷吃红薯,还是因为刘明遇在杨纤纤面前说过红薯的吃法,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刘明遇看到红娘子,并没有追究她的偷盗行为。 成畔的土豆叶子也爬上了点点枯黄,播种下去已经三个多月,是时候收获了。 “侯爷,咱们的红薯什么时候收获?” “现在还有点早,先收了土豆再说!” 刘明遇走向远去的土豆田。 红娘子望着土豆道:“侯爷,这土豆真如你所说,亩产两千斤?要是真有那么高就好了,那今年大家就可以吃得饱饱的,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那就收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陈天泽躬身道:“侯爷,今天这时辰还是算了,不如明天!” “为什么要明天?” “今年垦荒,几乎所有人,都不重视玉米,土豆和红薯!”陈天泽道:“就算是抗旱,也都是优先考虑麦子或大豆、高梁。” 刘明遇明白,这一次种植是因为他的命令,虽然命令不可违,但是用心方面,确实是有点少。 陈天泽想组织一场盛大的秋收仪式,让所有军民都了解土豆的产量。 对于陈天泽的提议,刘明遇同意了。 当天开始,刘家军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七步兵团,第五炮兵团,骑兵团和第八骑兵团所有战兵,排以上军官、各辅军各坐司把总以上级别军官,全部接到了命令。 八月十二,也就是明天,将举行土豆秋收仪式。 与此同时,隶属于刘家军各下辖工厂工匠,以及宽河城民政局下辖的二十五个镇,三个产业群,二十四个牧所群共计四万余人参加秋收仪式。 第二天一大早,刘明遇身穿御赐蟒服,杨纤纤也是凤冠霞帔,一身正装。 “啪啪啪啪” 数十盘鞭炮整鸣,锣鼓喧天。 随着鞭炮声停止,刘明遇向再场的众人团团作了个揖,说:“刘家军的将士们,各位乡亲父老,今天咱们宽河的土豆开始收割,在这里,本侯率先感谢各位父老,各位乡绅,没有你们辛苦的劳动,土豆也不会获得成熟。多余的话,本侯不再说了,咱们今年第一批种植了四万两千四百亩,第二批追种两万七千三百亩,现在收割的只是第一批四万两千四百亩,所有田亩,已经以一百亩为单位,分作四百二十块田,现在开始收土豆!” “收土豆喽!” 随着刘明遇一声令下,四万余军士兵与百姓,开始拿着锄头,开始小心翼翼地挖土,与后世机械粗暴地采收不同,这些百姓和军士,非常小心,甚至连大点的土块也要捏碎,看看里面有没有土豆。 采收土豆没有什么难度,临时培训也不会出现问题。刘明遇动手挖了一株,从里面扒出了七颗土豆,颗颗都又大又圆,足有五六斤重了。 “好多!” 红娘子、杨纤纤、燕儿、叶静姝也与众女兵一起,负责一块一百亩的土豆田,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侯爷,这个土豆怎么吃?” 刘明遇笑道:“可以当菜,也可以当粮食!” 负责挖土豆的便抡起锄头,加倍小心的挖下去,把土豆连根一起挖出来,后面自然有人会把土豆捡起箩筐里。 刚开始的时候,几乎每挖出一棵,都会引起一阵惊叹:“我的天,好大,好多啊!没挖几棵就有一筐了!” 慢慢的,就没有人再叫了,都麻木了,前面的抡着锄头猛挖,后面的猛捡,一个个箩筐飞快的装满,然后挑到大道上装过称,然后装上车,就有人喊着号子挥动鞭子,将这一筐筐土豆给运回去了。 大家越挖越是吃惊,特别是负责种地的流民,这土豆种下去之后他们似乎都没怎么管,怎么收成这么好? …… 就在刘明遇带着众人收割土豆的时候,孙承宗与茅元仪等一行人也进入宽河城的势力范围。 事实上,别看刘家军最近忙着生产,全军将士几乎都放下了刀枪,拿着瓦刀修建房子,但是对于周围的风吹草动,刘明遇可没有半点放松。 刘家军士兵采取的是轮换制,既每一旬,一个团抽出一个连,不承担生产建设任务,而是专门负责辖区内的安全工作。全家军的战兵共设八个团,时时刻刻保持着全军三千余人马负责执勤! 在孙承宗一行离开洪山口关隘,朝着宽河城来的时候,刘家军其实就发现了,只不过,刘家军士兵检查了孙承宗等人的身份,留下一个骑兵排全程护送,其他部队各司其司,该干嘛就干嘛。 现在,刘明遇用实际的行动,向刘家军士兵实现了他的承诺,刘家军士兵安置房,已经修建完毕的多达两万两千套,基本上三分之二的刘家军士兵或阵亡士兵家属获得了安置。乘下的士兵,要么是孑然一身,要么家属不愿意过来。 人人有房住,这个承诺刘明遇已经兑现了。 除了正在开工的工厂,一路行来,孙承宗几乎没有看到人,他顿时感觉非常奇怪,不过,他却没有询问。 从关内到关外,几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整个北直隶、山西、陕西包括河南、山东,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旱灾。 可是在宽河城,这里的屯田庄稼长势喜人,麦穗不仅大,而且颗粒饱满,让孙承宗简直难以置信。 在得知刘家军正在收割土豆的时候,孙承宗直接前往田地间,然而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刘明遇的身影。 “冠军侯呢?” “在甲号田。” 叶静姝正在拿着笔,在纸上记录着一组组数字,这些都是甲号田,一百亩里挖出来的土豆,总数相加,除以一百,就可以得出亩产产量。 “甲号田,亩产两千九百八十七斤六两” 听到这话,众人尖叫起来。由于红薯的形状不一,大小不一,不能再用石作为计量单位,只好用斤。 叶静姝报出这个数字之后,开始计算乙号田的单位亩产量:“乙号田,亩产三千一百零四十四斤!” “丙号田,亩产两千八百九十三斤五两!” “丁号田,亩产两千九百零五斤十两。” “戊号田,亩产两千九百八十七斤六两。” “己号田,亩产三千一百三十九斤三两!” “庚号田,亩产三千二百零四斤九两!” “辛号田,亩产两千七百七十五斤五两!” “壬号田,亩产两千八百七十六斤三两!” “癸号田,……” 孙承宗与茅元仪来到这里的时候,正听见叶静姝报出的数字,孙承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多少?亩产?” 经过初步统计,土豆的亩产超过两千九百斤,所有人都又惊又喜,在一边看着土豆流水似的抬上来的军民下巴差点就掉到地上了:“这这东西收成怎么这么吓人!” 茅元仪直抹汗:“太吓人了,太吓人了!一亩土豆的产量就顶了二十多亩小麦的产量啊!” 孙承宗捋着自己那稀疏的胡子,眼珠直转。 如果这土豆在辽东种,那么完全可以解决辽东人粮食自给的问题,也可以说保垒战术还将继续。 “早知道这玩意这么高的产量,咱们怎么才种四万两千亩,加上后面的第二批两万七千余亩,也是太少了!” “对啊,如果种上一百万亩,把所有的田,都种上土豆的话那画面太美了啊!” 茅元仪望着孙承宗笑道:“阁老,您看人太准了,这个刘明遇果然有能耐啊,种田的收成一亩顶人家二十亩!” 刘明遇能出镇武烈军,不全是他自己的战功和努力,其中孙承宗的功劳,卢象升毕竟人微言轻,说话的份量不如孙承宗。 孙承宗一脸得意地笑道:“止生,老夫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眼光!走,我们去看看!” 甲号田边,正在干活的百姓,大都是红娘子的旧部,青龙山的土匪们,几个月前还是土匪,让他们参加劳动,也算是一种改造。 几个月的训练似乎颇有效果,这帮土匪身上那散漫的本性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明明隔着一条田埂就是以前的死党,他们硬是没有一个人吱声去套交情,就算死党一个劲的跟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大答理,只顾着干自己的活,最多在直起腰来歇一歇的时候冲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侯爷,侯爷……” “怎么了?” “咱们的粮库……” “粮库怎么了?” “粮库放不下了!” 刘家军的粮食最多的时候不过六七万石,六七万石才这多少?六千多吨,重卡百十辆车就可以拉走了,一个仓库放下绰绰有余。可是土豆,关键是太多了。总重量超过六万吨,是原来存粮的十倍以上。 刘明遇一脸为难的叹了口气道:“早知道,不种这么多土豆了,愁人啊!” 虽然孙承宗不知道装逼这个词,但是却很想抽刘明遇一巴掌,这家伙太气人了。 孙承宗道:“冠军侯,这土豆怎么食用?” “土豆的吃法,有很多,可以土豆炖排骨……”刘明遇突然看到人群中的孙承宗,他的声音抬高八度,这一嗓子让孙承宗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孙承宗送走! 第157章手快有手慢无 “小点声,老夫这老胳膊老腿,要是吓出一个好歹,你担得起吗?” 孙承宗被刘明遇这一嗓子吓得心慌不已,好半天这才缓过来。 其实并非孙承宗的胆子小,相反,他的可是大明朝少数面对刀光剑影,血腥撕杀面不改色的猛人,只是没有防备刘明遇会来这么一嗓子。 “孙阁老,您老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要说孙承宗对刘明遇,还真有些小小的怨言。 再怎么说,刘明遇现在也是他这个蓟辽督师麾下的总兵官,可是刘明遇从接到圣旨,再到赴任,压根就没有去拜见孙承宗。 最过分的是,刘明遇当时拜见刘之纶,孙承宗就在蓟州,他还以为刘明遇是先拜见刘之纶,后拜见他,结果刘明遇直接带着忽悠而来的人马和工匠,一路向北,直扑马兰峪。 也幸亏孙承宗大度,没有跟刘明遇一般见识,要不然刘明遇可少不了小鞋穿。 特别是孙承宗拿着土豆正在观摩的时候,刘明遇突然来了一嗓子,差点把自己送走。 要说刘明遇不知道自己到来,他那这个武烈军经略安抚使可有点说不过去了,当然,刘明遇是接到了孙承宗的到来,也知道他不仅仅自己来,还带了几十名县令、知州、知府级别的官员。 在刘明遇看来,这些官员到来,就是为了取经,孙承宗的出发点是好的,非常可惜行不通。 武将不惜死,所以有了现在的武烈军,也就是刘家军。文官若是不爱财,则天下太平。要说文官不爱财,可能吗? 这就好比让猫看守咸鱼,不监守自盗才是怪事。 少拿银子考验官员,人性根本就经不起考验。 大明的贪、腐问题,其实很多则是制度问题。 这一次,孙承宗到来,在刘明遇看来,自己需要出钱招待,这些官员就是过来蹭吃蹭喝的,他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孙承宗冲着刘明遇道:“干得不错!” 孙承宗转身对着身边的官员道:“都过来吧,看看人家是怎么种的田!” 随着孙承宗一声令下,远处呼呼啦啦走过来数十名衣冠禽兽,不对,没有兽,只有禽。 陈天泽虽然现在是刘明遇的大管家,可是哪里见过如此场面?光正四品知府级别的官员就七八个,县令二十几个,知州也有十几个。 这些官员看着田里的庄稼,吃惊不小,关内庄稼是什么鸟样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说得夸张点,牛都不愿意吃呢。 刘明遇居然不声不响的把庄稼料理得这么好,而且还组织人手开垦出了这么多荒田,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孙承宗捋着胡子赞叹:“庄稼长势真好,看那麦子,每亩少说也有两石收成吧?要是天下所有的麦田都能有这个收成,何愁老百姓填不饱肚子?” 刘明遇撇撇嘴。两石,不就三百八十八斤吗?这产量算个屁啊,放在二十一世纪只能算是欠收了,怎么你们还一个个跟见了宝似的?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 茅元仪蹲下去捋了捋一串麦子,不错嘛,颗粒挺饱满的。他疑惑的问道:“冠军侯,今岁干旱少雨,关内的农田都一片狼籍,唯独这里田地丰收在望,你是怎么做到的?” 众官员也想知道刘明遇的秘诀。 这些官员虽然没有什么好人,但是,粮食产量与他们的考评直接挂钩,他们自然很是热心。 刘明遇道:“及时灌溉,及时防治虫害,肥料也跟上,做到了这几点,一般都能有一个好收成了。” 当然,刘明遇其实没有跟他们说实话,最最关键的是,刘明遇的麦种也好,玉米种子也好,包括蔬菜瓜果的种子,全部都是系统商城提供的,个个颗粒饱满,拥有一定的防病虫害的基因。 这些官员们面面相觑。 这也叫简单? 很不简单好不好! 就像卢象升和孙承宗询问刘家军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要说起来,非常简单,军纪严明,赏罚分明,足饷足食,短短十二个字,就说完了刘家军的训练秘诀。 可是,刘家军放在大明,还是独一号。 任何事情说起来都非常简单,可以想要做到太难了。 就说灌溉吧,现在旱情严重,很多沟渠都干涸了,农民只能用肩挑,用车运,把水送到田里,累死累活也浇不了几亩田,那点水刚拨下去就不见踪影了! 至于虫害就更麻烦了,最典型的是蝗虫,蝗灾一起,赤地千里,根本没有办法抵挡,而其他害虫也不甘落后,一个个各显神通,不把庄稼祸害清光不算完! 至于肥料这个就更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孙承宗苦笑道:“及时灌溉,防治虫害,肥料跟上,这几条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一点都不简单!!” 孙承宗远道而来,虽然说带着取经的意思,刘明遇也非常不爽,但是也要面子上过得去,至少要请他们来到刘家军的军部喝喝茶,吃点饭。 随着参观了新式农作物的长势,这些官员们亲眼见证了土豆的产量,自然是看上了这些种子。 “孙阁老,诸位大人,你们可知这些种子价值几何?” “多少钱?” 刘明遇指着高大的又粗又壮的玉米棒子道:“就说这玉米吧,每石种子五两银子,而这五两银子!” 孙承宗问道:“这一亩地需要多少种子?” “五斤左右!” 孙承宗顿时松了口气,一石种子可以种三十多亩地,一亩地一钱六分银子。 “这玉米产量如何?” “现在还不知道,至少八百到一千斤吧!” 随着刘明遇的介绍越多,这些禽兽的目光越热切。就算不为治下百姓,他们也可以满足自己。 看完田地,刘明遇带路,一帮衣冠禽兽浩浩荡荡的开进宽河城,干干净净的街道,林立的商铺,密密麻麻的人群,还有木匠作坊的锯木声,铁匠作坊的打铁声,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这里的人口都快比上县县城的人口多了!” 刘明遇并没有解释。 四千户算上县,光一个纺织产业群,就多达八千多户,木器产业群也有六千多户,钢铁产业群更有五六千户。至于城中,百姓也有五六千户。 这还不算城外那些军户,如果算上的话,宽河城现在总户数是四万九千七百零四户,当然,很多都是单身狗,所以户多人不多。 “这等于是平地建起一座县城啊,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孙承宗自然不知道,这可不是一座城的问题,就以大名府八十余万人口,一年创造的税收是三十万石。而钢厂目前的产能,一个月就是六万两银子,一年则是七十多万两,还只是初加工,钢铁深加工,成品更贵。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 冷不丁的来了这么多大官,宽河城里的军户和工匠都吃惊不已,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很多。刘明遇倒是兴致勃勃,带着这一群衣冠禽兽从东走到西,把整个城池都转了个遍,对军士兵的新房安置区,免费的澡堂、药堂以及热火朝天的作坊是赞不绝口。 为了推销土豆的种子,刘明遇也算是下了血本,不少土豆食材是暂时做不出来的,比如土豆粉、土豆泥,好在刘明遇有强大的系统。 到了中午时分,诳了半天的官员们也累了,他们来到了刘家军的前厅,刘明遇笑道:“诸位,既然来到宽河,那就要尝尝宽河的特产,现在土豆获得了丰收,本侯就用土豆来招待诸位!” 随着刘明遇话音刚刚落,率先出场的倒是真正刘家军的伙夫做出来的菜肴,不过卖相倒是有些不雅。 刘明遇让人用的是木盘,是宽约一尺半,长约两尺的那种长方形的大木盘,盘子里面的土豆炖鸡块都堆成了小山。接着就是第二道硬菜,土豆炖排骨,同样数量相当壮观。接着是第三道硬菜,土豆炖羊肉。第四道土豆、西红柿炖牛腩。第五道土豆炖红烧肉,第六道土豆丝。 接着就是油炸黄金土豆条、干焙土豆丝、洋葱土豆饼、炒土豆泥、土豆饼丝、土豆片、土豆粉条…… 刘明遇看着目瞪口呆的众禽兽们,道:“诸位大人,等什么呢?开动啊!” 孙承宗带头品尝起来:“这土豆还真香啊,绵绵的,软软的,羊肉的香味都渗进土豆里面了,叫人胃口大开!羊肉就不用说了,又肥又嫩,百吃不厌!!” “能够吃上这么一碗土豆炖鸡肉,那真是莫大的享受啊!” “是极是极,这土豆比米饭还香!” 茅元仪道:“最妙的是,就算下雨淋湿了也不怕变质,行军打仗的时候带着它,可方便多了!” “很好吃,产量也相当惊人,有了它,很多人都不必再饿肚子了!” 刘明遇边吃边介绍:“土豆好处很多,首先它营养丰富而均衡,一个人光靠吃土豆和喝牛奶就能获得全面的营养了,当然,吃太多肯定会腻的;其次是贮存的时间很长,在冬天,鲜土豆堆在地窖里贮存上好几个月也不会坏掉。当然,我不推荐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放得久了它就会发芽,一发芽就不能再吃了,有毒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磨成粉,贮存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 刘明遇接着道:“土豆粉可以加工成面条、面包、馒头、蛋糕,用面粉能做出来的东西它都能做出来。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它生长得很快,只要三个多月就能收获了,收割完冬小麦后完全可以再种上一季土豆再来播种冬小麦,不适合种小麦的土地也可以在春天和秋天各种一季土豆,同样能填饱肚子。” 孙承宗旁边的登莱巡抚袁可立,有些感慨,土豆这东西既好吃,产量又高,要是推广开来,整个山东的老百姓都不用再饿肚子了,这可是莫大的政绩啊,想不高升都难了! 唯一遗憾的是,目前就刘明遇晓得怎么种植土豆,其他人就算能搞到种子,产量肯定也大大不如的,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还没有等袁可立开始行动,沧州知州,一脸堆笑道:“冠军侯,咱们聊聊土豆!” “可以,土豆一百斤一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平均亩产两千九百多斤,一亩地赚二十九两银子……”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我只卖十万斤,你看着办吧,赶紧抢吧,手快有,手慢无!” 第158章宽河丰收之后再升官 众禽兽们开始争先抢着下单,然而让刘明遇有些意外的是,众禽兽仿佛像商量好的一样,县令级别的禽兽每个人采购一千斤,知州一千五百斤,知府五千斤。 关键是,所有官员加起来,共计预售出五万四千斤,距离刘明遇想要达到的饥、渴销售还有很大的距离。 刘明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些禽兽们的打算,这是想把土豆的种子买回去,然后自己种,收获的土豆作为种子。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非常好。只是不太现实。 众官员纷纷表示将来要大力推广土豆,让治下百姓也无饥饿之忧。 “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 刘明遇也没有藏着掖着,向众禽兽解释道:“土豆也并非十全十美的!” 孙承宗的心头一紧,急忙问道:“如此完美的作物会有什么缺点?” “土豆是很高产,而且很容易照料没错,但是它很容易退化,产量逐年下降,最后可能彻底失收!” 刘明遇道:“所以,必须每过几年就作一次脱毒,换一批种苗,才能确保丰收。” 可是孙承宗等人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反正北方一年只能种一季小麦或者豆子,了不起就是麦豆同种,多收一点豆子而已,割完小麦,田基本上就是闲着,一直要到十月上旬才能种冬小麦,种上一季土豆那叫额外收入,能丰收最好,就算是失收了,最多也是白忙活一场,对于已经收了一季小麦的农民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嘛,不种白不种! 孙承宗是这样的想法,其他禽兽们的想法,当然更加禽兽了,他们想的是物稀以为贵,买上千把斤,只是为了自己种,将来自己可以卖种子,要知道亩产两千九百斤,哪怕是每一百斤五钱银子,那也是十几两银子的收益。 牛不喝水,刘明遇也没有想着强按头,随他们去吧。 由于是秋收期间,刘明遇的工厂,除了钢厂和煤矿、石灰以及砖窑厂暂时没有停工,其他所有人力都抽调到收割土豆的行动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土豆被堆积在城中的校场上,这原来是宽河守御千户所用来演练武备的校场,面积足足有五百余亩地,差不多相当于四个标准足球场地。这个校场就临时存放土豆,没有办法全部放在粮仓里,与大豆、小麦、玉米相比,土豆和红薯,都不怕雨淋。可以暂时露天存放。 越来越多的土豆被拉回来,堆成了一座小山。负责收获土豆的刘家军士兵、百姓都目瞪口呆:“这鬼东西的产量怎么这么高?唉,要是早一点种植就好了,有了这玩意,他们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虽然说,在宽河城干活就有饭吃,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吃饱饭,为了激励百姓们和工匠们的积极性,差异还是有的。 就像后世有人在外面赚了钱,回头请全村人吃饭,请了所有人,等于没请,谁也不会念他的好,反而说他是傻子。所以,不同工种,不同劳动强度,所赚取的食物和报酬是不末产的。 为了庆祝丰收的喜悦,刘明遇下令牧所群一口气杀了一百头肥猪,每头都是二百多斤大肥猪,全城共计七万余人,人人也能平均分四五两肉。虽然肉不多,可是土豆却管够,把土豆削掉皮切块扔到锅里和猪肉一起煮,让大家美美的吃了一顿猪肉炖土豆。这顿饭大家都吃得非常满意,真是太好吃了,而且还顶肚子,真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下去啊! 这段时间宽河丰收,武烈军监军王勇在请示刘明遇之后,向崇祯皇帝报捷。不对,应该是报请祥瑞,并且随着捷报奏折,还带着足足二十辆大车,共计四万余斤土豆。这是献给皇帝的土豆,自然是挑个大捡,平均每颗土豆至少超过一斤重。 “天降祥瑞!” “宽河丰收,亩收三千斤!” “天佑大明!” 王勇非常有责任心地请自带队,前面让十几名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扯着嗓门大喊,还用了露布,一种写有文字并用以通报四方的帛制旗子,多用来传递军事捷报。当然也可以用来禀告祥瑞。 向京城报捷的队伍,像疾风一样从田野、乡村、城镇狂飙而过,每到一处,这些传骑便放开嗓门,吼着同样的话。他们的嗓子早就沙哑了,几乎喊不出声了,但仍然吼得声嘶力竭。他们只觉得心里痛快。 自从太祖立国以来,哪一年没有饿死过人?什么时候百姓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答案没有,就算是大明最强盛的时候,还有地方干旱少雨,或者洪涝成灾。毕竟,大明不是弹丸小国,而是地大跨万里。 消息从马兰峪开始,一城一城向京城方向传递而去,等王勇抵达了京城,这些传骑的嗓子已经喊不出话了。 北京城里一切如常,达官显贵继续挥金如土锦衣玉食,贩夫走卒继续为三餐一缩奔波,流民继续为活下去而挣扎,大家仿佛像是忘记了去岁建奴肆虐京畿,忘记了建奴是悬在大明头上的一柄利剑。也忘记了大明各地狼烟四起,十数万流民正在冲州撞府,而数万明军与农民军正在前线展开血肉搏杀。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京城的达官贵人们无关,日子该怎么过的还是怎么过。只有在茶楼酒肆里,偶尔会听到一些热血青年议论一番,都是忧心忡忡的。 对于北京人来说,天下大势固然很揪心,但也正因为很揪心,所以他们才不敢去过份关注,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大明朝廷让他们失望得太久了,他们害怕过份关心会继续受伤,所以选择了冷漠,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一声霹雳般的大吼打破了北京城的平静:“天降祥瑞,宽河丰收,亩收三千斤!天佑大明……” 路上的行人倏地停下了脚步,正在叫卖的小贩下巴脱臼了似的张着跟发不出声音,正在茶楼里吟诗作对的秀才瞪圆了眼睛,所有的目光都投向那匆匆掠过的来自宽河城传骑,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们又听到一声大吼:“天降祥瑞,宽河丰收,亩收三千斤!” 此时的崇祯正端坐在龙椅上,处理着烦心事。他最大的烦心事有三桩、流寇、欠饷以及越来越严峻的财政问题。 陕西成了重灾区,到处都是饥民,农民起义军王嘉胤占领府谷。府谷这个地方有些特殊,它地处陕西与山西交界处,与山西省之间只隔了一条河。农民起义军先入山西占蒲县,再回身占据由秦入晋的要道,行动之间隐隐体现出一种计划性与周密性。 兵贵神速与后勤保障都做得很好,让人为之惊叹。此时,正在陕西省榆林市米脂县的张献忠也聚众起义响应。农民起义军一片形势大好…… 至此,大半个陕西尽数落入农民军手中,朝廷不得不重视如何镇压农民起义军,然而,要镇压农民起义军,就需要粮食和军饷。 最最要命的是,崇祯现在急等着秋粮入京,恐怕会成了空欢喜一场,各地纷纷奏报,粮食欠收…… 崇祯本想调卢象升和刘明遇,只是活该农民起义军倒霉,一位大牛人踩农民起义军的尸骨,又进入了崇祯的视野。 巡抚延绥副都御使洪承畴、总兵官杜文焕败贼张献忠于清涧。清涧这个地方不简单,是扼守延安、关中之要地。杜文焕早年间也在河套地区纵横,是一位实力战将。 难道说,这是上天保佑大明? 不仅仅有了卢象升和刘明遇,又出现了洪承畴与杜文焕? 光从捷报上看,杜文焕似乎比刘明遇还猛,驱兵五百骑,追击张献忠麾下数万大军,于二百余里,斩首五千余级,俘虏一万七千余人。 猛人,国之良将。 就在崇祯皇帝浮想联颇的时候,值的太监曹化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直走到金阶前,跪下道:“皇爷,武烈军监军王勇回来了!” “哦!”崇祯皇帝马上反应过来道:“快,快宣他进来!” 曹化淳应了一声,下去。 很快,王勇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扑到金阶前,嘶声嚎叫道:“皇爷,大大喜,天降祥瑞啊……” 为了给自己增添功劳,王勇可是故意几天不洗澡,甚至京城外,还故意在泥土里打了一个滚,此时的他满脸尘土,身上也是土,衣服上还带着斑驳的汗渍。 崇祯霍地站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大喜?” 此时,露布到了崇祯皇帝手中:“亩产三千斤?这怎么可能?” 崇祯虽然没有文化,可是周皇后却精通农事,崇祯要节俭,周皇后也夫唱妇随,在御花园种了几块地,种些蔬菜和瓜果。多少知道现在粮食的产出情况,看着三千斤的字样,再三确定道:“你确定是三千斤不是三百斤?” 如果说精心种植,风调雨顺,在明朝做到亩产三百斤,并不是没有可能,但,亩产三千斤,这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奴婢不敢欺瞒陛下!” 王勇为了增加说服性道:“日前,孙阁老曾前往宽河,四万两千亩地,正在收割,此事是孙阁老亲眼所见,奴婢还带来了祥瑞四万斤!” 崇祯皇帝惊疑不定的时候,也感觉松了口气,孙承宗的为人在那里放着,他可是一个实诚人,从来不会欺君,更不会弄虚作假。 过了半个时辰,刚刚到家还没有来得及歇息片刻的孙承宗来到了皇宫,他用自己的见闻,禀告了崇祯,丰收确实是真实的。 这种粮食,不是普通的粮食,叫土豆。 崇祯皇帝看着如此大个头的土豆:“这怎么吃?” 说到吃土豆,王勇可兴奋了:“奴婢来做!~” 当天晚上,崇祯皇帝也吃到了一场土豆盛宴,与孙承宗在宽河城所享受的盛宴相比,少了很多菜肴。 崇祯皇帝吃着土豆,连连赞叹:“爽脆可口,非常不错!” 孙承宗忽然想起了什么,喝了一杯酒,笑着对崇祯皇帝道:“陛下,老臣以为,冠军侯遣散家财,花费十数万两银子,从番邦购买新农物,大功于社稷,朝廷应该重赏!” 崇祯叹了口气道:“据体怎么个嘉奖法?可国库没钱!”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孙承宗道:”那就给冠军侯升官!“ 第159章锦衣卫算个屁啊 “如何升?” “臣此次核查兵备,遵化卫指挥使刘锦堂纵敌养寇、劣迹斑斑,臣的意思是,把遵化、马兰峪、大安口、冷口关、龙井关,洪山口、龙门山的防务全部移交给武烈军,。武烈军将按照现有的编制,扩充为一个卫,六个独立千户所,所有军田、军户、匠户均纳入武烈军的管辖之下!” 听到这话,崇祯皇帝微微有些不忍心的道:“这会不会有些不尽人情!” 这哪里是升官,分明是甩包袱。 遵化城两天失守,巡抚王元雅自杀殉国,要说不处理刘锦堂,满朝大臣都不答应,可是关键是刘锦堂已经死了而且是阵亡。 但是,文官可不管你是不是阵亡,反正就是无能,必须严惩。 就这样,满朝官员要裁撤遵化卫。 现在的遵化卫,虽然人口拥有一万三千余户,不到三万人。正如后世段子里所说的那样,穷不过三代,大明的军队穷,地位低,除非是军户,万不得已,也不会把闺女嫁给穷军汉,所以在最鼎盛时期,遵化卫拥有四万九千余户,二十多万人。 现在只剩最鼎盛时期的十分之一,这些军户和匠户,不是跑了,就是死了,反而军户是越来越少。 在国朝立功之初的时候,大明的卫所还可以向朝廷缴纳军粮,现在反而要朝廷承担军饷,一进一出,等于是把至少五万人,五万余张嘴扔给刘明遇。 对于刘明遇升官的事情,这事并没有在朝中受到抵制,因为大明的官员也非常聪明,刘明遇当然是一个好官员。 首先他非常能打,建奴八个旗,正黄、镶黄、镶红、正蓝、正白有五个被他打过,无一例外,全部都在他手底下吃过亏。 当时战争时期,很多消息传不过来,可是随着战争结束,很多犄角旮旯里的牛鬼蛇神都钻了出来,刘明遇的战绩,都成了公开的内容,被众官员和士绅反复讨论。 其次是,把遵化府以及沿线三百里的长城防线交给了刘明遇,作为这个顶头上司刘之纶被分了权,虽然有点不甘心。 可是,架不住文官集团眼红。 没错,亩产三千多斤的土豆,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利器,每个府和县的辖区都是基本上固定的,几万贫困人口,全部当成包袱交给刘明遇,在账面上看起来,辖区的数据就好看多了,更重要的是,没有这些贫困人口,治安压力会极大缓解了。 其次是,有个能打的下属,那也安全不是? 难道就指望着一群酒囊饭袋保护自己?从前建奴不会破关而入,只要辽东闹腾,战争离他们太远,他们感觉不到肉疼。 现在,他们可是感觉到了切肤之疼。 另外就是地方上的士绅与刘明遇暂时还没有爆发冲突,刘明遇带着一群穷鬼垦荒,据说已经垦荒了几十万亩,这可是一块大肥肉。 要是吃了一口,那岂不是美哉? 要说刘明遇只不过是一个武烈军经略使,虽然名义上也是一品官,哪个巡抚级别的官员把他放在眼里? 到时候,刘明遇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刘明遇与一般的武将不一样,他从来不会惧怕文官,别说普通的士绅,当朝兵部尚书,该怼就怼,一状告倒一个兵部尚书。 正所谓,恶人还需要恶人磨。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派刘明遇来对付这些文官。 …… 身在宽河城的刘明遇并不知道京城的动静,此时的宽河城就仿佛像过大年一样,人人非常兴奋。第一批四万两千余亩土豆成功收割完毕。接着开始收割地里的第一批红薯。 与土豆相比,红薯的产量更加丧心病狂。如果说土豆的亩产两千九百余斤让宽河百姓惊掉了下巴,那么红薯亩产高达五千余斤的产量,最高产量达到了亩产六千三百余斤,已经让百姓吓疯了。 在收割红薯的时候,不仅仅引来了关内的士绅前来强势围观,甚至惊动了宽河城那些商号背后的晋商们。 看着一担担的红薯被挑上车运回去,一个个合不拢嘴,都说见了鬼了,种了一辈子的田,还是头一回看到产量这么夸张的作物!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来头也越来越大。 就连保定巡抚、副都御使、兵备卢象升也带着巡抚标中缇骑,一路从保定来到了宽河城。王勇在京城弄得动静非常大,而给刘明遇升官的消息也弄得满朝皆知。 这下面对着北直隶六府的卢象升坐不住了,他就带着麾下人马,在监军曹桓的陪同下,一路带到了宽河。 此时的卢象升并没有穿着官报,而是白衣胜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崇祯皇帝向来对信任的武将一路开绿灯,袁崇焕是如此,刘明遇也是如此。别看武烈军经略安抚使这个官职听上去官职好像是不大。 事实上,明朝只有经略,既管军务的大臣,只有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立安抚使,但是不加经略,只有刘明遇这独一号,既管军,也管民,而且是武将出身的经略安抚使,更为难得。他事实上与卢象升一样,是一个地方的军政要员。 卢象升深受崇祯信任,兵部对他是一路绿灯,要兵器给兵器,要粮草给粮草,拥有这么好的条件,再加上卢象升天纵奇才,这大半年来已经将天雄军练得有模有样了,不用说,崇祯大老板对这位勇于任事而且很能干的员工是非常满意,非常信任的。 现在这位明末名将正微笑着欣赏大道两边的景色,其实现在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草木早已枯黄,田里也早早种了冬小麦,一点绿意都看不到,但是那仍在河边骨辘辘的转个不停的水车,远处仍在努力干活的老百姓,在这位大将眼里就是最美丽的风景。 “都说冠军侯屯田如何如何了得,我本来不大相信的,现在看来,不信是不行了。”又把目光转向远处一台两丈多高的水车,由衷发出一声赞叹:“好东西!如果此物能够在大明境内推广,不知道多少百姓可以受惠!” 曹桓笑道:“卢大人,这才到哪里呀?等你看了他们的军田,再到城里看看,你会更加惊讶的!咱家与王勇那个老货前几个月的时候一起外放,不曾想他能有如此造化!” 王勇这个宦官已经升官了,放在皇宫之中,仅于曹化淳、高起潜、王承恩可以排在宫前十,论排面比曹桓大多了。要说不嫉妒那算是骗人的。 然看到前面有大队的人正在兴冲冲的谈论着什么,一个劲的往前跑,其中还不乏富商,不禁有些好奇。 卢象升策马上前去追上一辆马车,朝车里那位大腹便便的富商一拱手:“这位员外请了,在下是从外地来的,看到你们成群结队的往前跑,心里好奇,请问是何缘故?” 卢象升待人温和,又仪表堂堂,那位富商倒也不敢怠慢,笑着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冠军侯又折腾出新的名堂了!” “什么新名堂?” “冠军侯,还真是厉害,上任之后造垦荒田,造木渠,造水车,圈养牲畜,一个原本一穷二白的蛮荒之经他一拨弄,居然大有起色了!现在更厉害,粮食现在丰收了,听人说,亩产高达五千斤以上,把大伙都给吓傻了!这不,大家都想去看个究竟!” 就连没有看到三千斤的土豆,卢象升都产生了怀疑,现在又听到五千斤这个数字,他第一印象就是“这怎么可能?”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老实说,老陈我是第一个不信的,但是他们说得斩钉截铁,不容不信啊,所以赶紧赶过来了,如果真有这么高的产量,那我得赶紧下手,订购个一万几千斤,好大赚一笔不跟你说啦,赶路了!” 富商吩咐车夫加快速度,一下子就把卢象升给甩开了。 卢象升的吸了一口气:“快,快,赶紧去看看!” 一队缇骑二话不说,打出了锦衣卫的旗号,策马在前开路:“闪开,闪开!锦衣卫公干,闲杂人等闪开!” 可别说,这招还真管用,那些老百姓一听到“锦衣卫”三字,就像见了毒蛇一样面色大变,往大道两边闪开,就连那些乘车坐轿的缙绅也不例外。 锦衣卫现在已经失去了明初时的威风,但毕竟是天子亲军,对于市井小民来说,那身飞鱼服,那把绣春刀,还是颇具威慑力的,一句话,避之则吉! 缇骑在前开路,曹桓与卢象升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越往前人流就越密集,不过,遇到了刘家军的哨卡,即便是锦衣卫的金字招牌也失效了,刘家士兵可不卖锦衣卫的面子。 “让开,锦衣卫公开!” “退后,这里是刘家军哨所,违者格杀无论!” 锦衣卫百户气得脸色铁青:“你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刘家军士兵可没跟他们废话,随着哨起一起,随着一阵阵格格声作响,两辆二十八连发的迅雷炮车推了出来,一名刘家军士兵,将火把举起:“我数三个数,三,二……” “住手!” 卢象升急忙上前,亮起腰牌:“本官乃保定巡抚,天雄军兵备使,求见冠军侯!” 好在关键时刻卢象升出面,总算消除了误会。 要不然,这些锦衣卫可就白死了,刘明遇才不会管他们的死活呢。用刘明遇的原话,来到刘家军辖下,是龙得盘着,是虎是卧着,锦衣卫算个屁啊! 在刘家军士兵的带领下,卢象升终于看到了传说中亩产五千斤的红薯。 一串串红薯从地里刨出来,小孩子、妇女、老人则乐呵呵的跟在后面将土豆捡起来放进筐里,很快就装满了一筐,然后就有壮汉过来将它挑出去,然后过称,记录亩产的数字,累计加起来,就是一个新的记录产生。 这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更是令人振奋,看得众地主乡绅眼热不已,卢象升干脆是看傻了眼,傻傻的看着那一辆辆装满红薯:“这就是红薯,产量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下面还有吗?” “某不是曹桓,下面肯定有!” 第160章秦淮八艳之美女迟暮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亲眼所见,不由得卢象升不相信,在对于产量的统计上面,刘家军可没有做假,红薯上面的泥土,都会被清理干净,即使清理不掉,每一称也会除去一定毛重的泥土。 卢象升看了半天,终于发现,哪怕最少的也有五千三四百斤,最高的有六千七百余斤,平均在五千六百斤左右。 卢象升捏着下巴沉吟着,思索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向刘明遇讨要一些土豆种子带回自己治下的地区进行种植。 他就不敢奢望能有这么高的产量了,能有一半,不,哪怕是三分之一,他治下的老百姓就能吃饱肚子了! 对了,还要向刘有遇学习一下种植技术,这东西又不是没有人种过,可从来没有听说哪个能有这么好的产量,这里面一定有很多门道,必须学过来! 为了学到刘明遇重植红薯和土豆的技术,卢象升也知道,虽然刘明遇是自己之前的下属,可现在刘明遇已经是武烈军经略安抚使,从长城沿线算起,一直往北北到大宁卫(今内蒙赤峰宁城县)东到辽西,西至宣府外,这都算是刘明遇的管辖范围。 虽然刘明遇治下的军民远远不如卢象升,可这地盘,可比他的六府之地还要大,但是卢象升是一个穷鬼,没钱。 他下意识到望着身后,在卢象升随行而来的马车里,这是一辆香车,这是他的同僚好友,原给事部、后金华推官许誉卿。自卢象升任保定巡抚,大名府知府的官职就空了出来。 这个许誉卿在担任吏部给事中期间,论魏忠贤大逆不道,结果被免官。这个许誉卿官场失意,却情场得意,与用了四年的时间,把江南名女支,秦淮八艳之一王微娶为妻。这个王微与柳如是齐名。 钱谦益说:“今天下诗文衰熸,奎璧间光气黮然。草衣道人与吾家河东君,清文丽句,秀出西泠六桥之间。” 黄宗羲亦说:“当是时,虞山有柳如是,云间有王修微,皆以唱随风雅闻于天下。”而“所与游,皆胜流名士”,因有“美人学士”之称。 《玉镜阳秋》评王诗云:“结体清遥,如珠泪玉烟,无复近情凡采。早年与钟(惺)谭(元春)游,颇染其调,灭彼凿痕,登其雅构,直令季兰俊妪,掩袂而泣。” 要说起来,这个许誉卿也是一个奇葩,卢象升是看在他正直的情况下,举荐出任大名府知府,而许誉卿为了巴结卢象升,居然要其妻王微伺候卢象升。 王微虽然出身风尘,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被许誉卿如此安排,她一怒之下,与许誉卿和离,然后,跟了卢象升。 在卢象升眼中,这个王微就是烫手山芋,卢象升这次带着王微来到了宽河,准备以香车美人换刘明遇的种子。 王微起初并没有下来马车,可是看着人们热火朝天的忙碌着,就下来,突然,一身女扮男装的王微,看到了指挥着几十名账房,正在计算数字的叶静姝与燕儿。 燕儿还好说,一身丫鬟打扮。 可是叶静姝却一身黑色的男装道袍,头带软件幞头,把周围一群男人指挥得团团转。 “妹妹,你好……” 王微毕竟是出身风尘,也算是社交达人,很快就与叶静姝、燕儿熟络起来。 然而,面对叶静姝以及这里的新鲜事物,刘明遇的名字,不自觉地落入了王微的心中,在宽河城提出刘明遇的名字,比皇帝的都好使。而且与江南那些士绅名流相比,这些百姓可是对刘明遇发自内心的尊敬。 而江南那些士绅无论名气多大,百姓对他们只有怕和恐惧,绝对没有尊敬。 今天收红薯,刘明遇并没有在田里。 他则是在刘家军军部的后院里,露出挖了一个土坑,烧着柴火,靠着红薯。 红娘子一脸惊讶:“原来红薯是考着吃的!” “嘿嘿!” 刘明遇笑而不语。 红娘子可以说是宽河最早吃到红薯的人,她是无意间在田里割红薯秧的时候,一根红薯秧缠住了她的脚,她并没有发现,一力一带,把泥土里当时长成胡萝卜大小的红薯给带出来了。红娘子担心埋进去会死,就直接擦擦泥,咔哧一口咬下去。 这是刘明遇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甜红薯,在红薯小的时候,非常清脆,也带着淡淡的甜味,在明末这个食物严重匮乏的时代,没有人可以拒绝甜食。 红娘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陆续偷挖红薯生吃,起初没有人发现,但是随着盗坑越来越多,引起了管事的注意。 只不过,刘明遇没有深究。 红薯的产量这么高,吃点怎么了? 随着红薯烧熟,刘明遇给杨纤纤一颗,又给红娘子一颗红薯,三人吃着红薯。 这下红娘子委屈的想哭,与生吃的红薯相比,烧熟的红薯更甜,更软,也更加可口。 当然,刘明遇并没有告诉红娘子,红薯不能多吃,因为吃多了会放屁。 就在刘明遇与杨纤纤、红娘子吃着烤红薯,有说有笑的时候,门房过来禀告道:“侯爷,有贵客到!” 刘明遇微微眉头一皱:“什么贵客?我正忙着呢!” “是保定巡抚卢象升卢大人!” 刘明遇道:“夫人,卢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你随我去见见他!” 在明朝可不像后世,能让正室夫人见的客人,那就不算是一般人,需要一定的私交关系。 刘明遇此时一身便服,还沾着很多泥土,嘴上还带着红薯以及焦黑的痕迹,只好沐浴一番,更衣之后去见卢象升。 卢象升吱吱唔唔向王微道出了来意。 听到这话,王微非常生气。 她甚至想一刻也不在北方待了,在江南的时候,她顶着秦淮八艳的名号,无论是士绅豪强,还是东林党大佬,哪个不给三分薄面? 这个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秦淮八艳,心态有点崩了。 她的前夫许誉卿要把她送给卢象升,这点她心里认同,卢象升长得比许誉卿帅气,官职比他更大,而且风度翩翩,学富五车。 结果,她贴了上去,反而被卢象升嫌弃,居然要把她送给冠军侯! 这算是什么事? 难道说,自己容颜不再? 与柳如是,董小婉、包括陈圆圆,都比王微年轻,明神宗万历二十八年出生的王微,现如今已经三十岁了,哪怕放在后世,也算是美人迟暮了。 更何况,她先嫁茅元仪,后嫁许誉卿,算是一女二嫁,再嫁刘明遇……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刘明遇不像卢象升,刘明遇才十八岁,如果不是缺少母爱的男人,怎么可能找一个比在大十二岁的老女人? 一时间,王微心如刀绞,感觉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一眼望着前厅一张巨大的书案,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王微走向前去,才思如泉涌,挥笔立就:“江流咽处似伤心,霜露未深芦花深。不是青衫工写怨,时见只有白头吟……” “好诗好诗!” 刘明遇来到前厅的时候,正看着王微在写字,卢象升对他打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他就没有打扰王微。 王微一边写诗,一边感同身受。 她此时感觉,就像当年的卓文君写的《白头吟》的心境一样,表达了自己对于失去爱情的悲愤,也对爱情的渴望以及肯定肯定真挚专一的爱情态度,贬责喜新厌旧、半途相弃的行为。 王微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刘明遇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看到了王微写的诗。 不过,刘明遇怎么说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看到女子写的诗,隐隐约约感觉有些不对,虽然这诗只有一个怨字,可事实上,通篇都在幽怨。 “啊哈,卢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刘明遇指着杨纤纤道:“卢大人,这是贱内!” 杨纤纤正准备行礼。 卢象升急忙起身,他可敢受杨纤纤的礼,杨纤纤年纪再小,那也是冠军侯夫人,超品待遇。 卢象升躬身施礼:“拜见冠军侯夫人!”、王微也急忙向刘明遇行礼:“民女王微拜见冠军侯,拜见冠军侯夫人!” 卢象升盯着刘明遇看子好大一会:“没什么不一样啊?” 宽河城的垦荒工作,是卢象升非常清楚的,当时刘明遇重伤之中,可垦荒工作已经开始了。 刘明遇不解地问道:“卢大人,为什么这样盯着明遇?” “卢某来的时候去看过新粮,民间都在传闻冠军侯是神农转世,否则绝不可能获得这么好的收成。” “什么神农转世啊!” 刘明遇急忙解释道:“上次还不是差点没命,我只是方法用对了罢了!只要用对方法,哪怕是在瘦田,也能获得相当高的产量!红薯和土豆这东西产量虽然高,这只不过是湿重,如果像麦子一样,打磨成粉,其实产量也没多少……” 看着刘明遇要与卢象升聊正事,杨纤纤走向王微:“姐姐……” “民女可当得!” “长者为尊,姐姐还没有来过宽河,纤纤带您转转!” 杨纤纤知道这些新农作物,对于她来说,这是刘氏一门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可不能让外人学了去。 卢象升问道:“用什么方法可以丰收?” 第161章升官喝断片了 卢象升非常热切的问道:“你看保定府可以吗?” “保定府是可以的!” “用什么方法? 刘明遇解释道:“首先是不能在太过炎热的季节种植,其次是要严格挑选种苗,最好选那种小个土豆作种子,别挑大的,大的体内积累的毒素较多,结了来的红薯和土豆都会出现畸形,也别偏小,影响产量;第三是肥料要跟上……” 刘明遇猛然瞅见卢象升有一个在奋笔疾书,记录着什么。天雄军监军曹桓同样身后有一名宦官拿着笔快速记录着。 刘明遇不禁有些纳闷:“你们这是在干嘛?” 卢象升一脸歉意的道:“我治下的保定府、真定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河间府六府。连年粮食歉收,吃不上饭的老百姓不在少数,我也想种植一些土豆,但又不懂得相关的技术,只好向你请教了。你是行家,每一条经验都是万金难求啊,当然得让人记录下来。” 曹桓满献媚的笑道:“咱家也要记录下来,汇总成册上呈给皇爷。现在北方诸省连年大旱,天灾频繁,粮食失收,皇爷都急坏了,如果能按照此法种出大量土豆,皇爷肯定会高兴坏的!” “晚了!” 刘明遇耸耸肩道:“你以为王勇王公公不会向陛下汇报?” 曹桓一想也是,王勇这个死太监巴结上了刘明遇,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王勇也不是白拿的这些资料,大明不能与后世相比,农业局的千总单连生瞎字不识,想把他的经验掏出来,需要给他配几个会识字的人,记录他的经验和技术。刘明遇手底下缺识字的人才,王勇身边的几名小官宦都在内书堂上多年学,如果不是不能参加科举,他们的学问不见得比普通的秀才或举人差。 曹桓有些失落。 刘明遇道:“其实吧,土豆、红薯和玉米这东西比小麦和稻子好伺候多了,产量也高得多,推广开来肯定会有很多人受益的。不过关于它的种植技术,说简单并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太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楚,改天我再跟你们详细说,现在还是先说正事吧,可别告诉我你们千里迢迢的跑过来,只是为了看我收红薯和土豆的!” 卢象升有些遗憾:“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卢象升正准备说出自己的计划,突然门外传来唱喝:“冠军侯、右都督,武烈军经略安抚使刘明遇刘大人接旨!” “卢大人,咱们回头再说!” 刘明遇道:“那我先找人把香案摆好。” 其实,刘明遇也是心如明镜,对于孙承宗孙老头给刘明遇升官的消息,王勇早已派出人从京城返回来通知他了,他其实并不想接手遵化卫、马兰峪、大安口等关隘的防卫任务。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躲都躲不掉!。 好在此时刘明遇一身正装,倒不用再沐浴更衣,杨纤纤倒是非常兴奋,在王勇告诉刘明遇要升官的消息后,杨纤纤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前往遵化城,前往打探这一卫六个守御千户所的田地情况。 杨纤纤此时有些小傲娇起来。 卢象升、曹桓也跟着一起接旨。 负责宣旨的太监这次规格稍高,居然是来了曹化淳。曹化涥拿着圣旨抑扬顿挫的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烈镇抚降夷,控扼北边,西翼开平,南卫辽海,藩屏要地也,兵家必争之要地,不容有失。自永乐元年徒遵化,承平多年,战力糜烂,不堪一击,已不堪使用,故,朕长痛不如短痛,撤销遵化卫。武烈军经略安抚使、冠军侯、右都督刘明遇有勇有谋,勇于任事,实乃国之良将,足堪大用,着令明遇接手遵化卫以及马兰峪、大安口、冷口关、洪山口、龙井关、龙门山之防务,遵化卫之军田、仓库、军械、资财均全数移交,不得损坏,钦此!” 曹化淳将圣旨递给刘明遇道:“冠军侯,自此以后,遵化十数万百姓,就依靠您保护了!” 刘明接过圣旨,递给杨纤纤:“夫人,拿回去保存!” 曹化淳看着刘明遇一脸沮丧的样子,有些不解:“冠军侯,如今高升,怎么还不高兴?” “我高兴个鬼!” 刘明遇头疼的不是官太小,而是官太大,现在刘家军这半年多一直忙着修建房屋,只有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战兵部队在站岗执勤,而且八个战兵团,没有一个团可以足编满员。按照刘明遇之前的计划,每个团增设五个战兵连,一个炮兵连、一个辎重连,加上辅助军种,共计两千四百余人,全军战兵一万九千两百余人。 然而事实上,此时的刘家军主力战兵团只有一千两百至一千五百余人不等,全军总兵力也只有一万两千七百余人,差距多达六千余人马。 现在让他接手遵化,以及长城六座关隘,共计三百八十余里的防线,那些士兵就需要刘明遇来养,这让刘明遇想趁着土豆、红薯丰收,大赚一笔的愿望落空了。 其实崇祯这么做,未尝不是把北隶交给卢象升的意思,北直隶原本是保定巡抚和顺天巡抚两个巡抚,又从顺天府巡抚中拆出山永巡抚,既山海关、永平府巡抚。此时的顺天府只剩一个府,辖着大兴县、宛平县、通州、涿州等24个州县。 关键是,这个顺天府就坐落在遵化城,遵化城以不仅仅有顺天府尹,还有顺天巡抚,再加上刘明遇以后可有关司可以打了。 刘富平不解的问道和:“夫人,侯爷不是升官了吗?怎么还是武烈军经略使?” “官职级别未变,所管兵马从原来的八个营,增加到八个营又一个卫,六个守御千户所,多管了一万多名士兵!” 杨纤纤到底是官宦子弟出身,对于朝廷的官职、以及各种细节,了若指掌。 从刘明遇的角度来说,他也算是升官,他还算是军分区司令员,现在一只手掌握着顺天府的北大门。等于从独立师师长,成为了集团军军长。 无论怎么说,王勇、曹化淳、曹桓、卢象升到来,刘明遇又要宴请。 不过好在刘明遇现在有的是土豆和红薯,一顿土豆宴,加上红薯窝窝头、红薯粥吃得众人眉开眼笑。 趁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明遇的目光望向后院方向:“卢大人,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那个王微!” “拱辰,别告诉说,你不知道,她是秦淮八艳之一的草衣道人!” 刘明遇一脸郁闷:“我还真不知道,我连大名府都是第一次出来,你感觉我应该知道吗?” 在后世人们把秦淮八艳,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六人。后人又加入柳如是、陈圆圆而称为秦淮八艳。但是,陈圆圆其实是凑数的,如果不是因为吴三桂,估计知道陈圆圆的人没有几个。 而秦淮八艳,并不是长得好看,关键是有才。陈圆圆有什么才? 谁能说出一二三来? 关键是陈圆圆现在才七岁,而马湘兰早已死去二十多年了。 可是后世秦淮八艳明明没有王微这个人。 卢象升拍了拍刘明遇的肩膀:“草衣道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仰慕她的人,如过江之鲫,你不是想在宽河办一座学堂吗?” “没错!” “你现在有教书先生吗?” 刘明遇认真的摇摇头:“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把王微留下,聘请她担任女院山长,不出三个月,江南才子皆入你的门下!” 刘明遇道:“我读书少,你少骗我,你这是拿我当背锅侠!” “什么背锅侠?” “卢夫人不能容她,你把她养在我这边?放心,我虽然穷点,多个人吃饭,也养得起……” “少胡说八道。我与草衣道人,清清白白!” 刘明遇露出一脸会意的微笑:“卢大人,请放心,我会在城外给她建一座宅子,你什么时候过来,保准没有人知道……” “住口!” 卢象升气得眉毛跳了起来,他甩袖离去。走到门口,卢象升反应过来,指着刘明遇道:“你故意的,故意的,红薯我要三万,不五万斤,土豆五万斤!” 刘明遇撇撇嘴:“可以,拿人来换!” “人我不是给你了吗?” “她又不是镶金的,能值十万斤种子?” “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 卢象升还跟刘明遇耍起了赖皮。 刘明遇道:“六十个人,最次也要有秀才的水平。” “六十……” “最多十个!” “卢大人,你还真是……漫天叫价,落地还钱,可没你这种还法!” 卢象升道:“十五个,再给你加一个状元之才!” “啊!” 刘明遇眨眨眼:“状元之才是大白菜不成?” 卢象升道:“保定府有个举人叫耿彦宏,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尤其精通庶务,不出三科,必中进士,不过……” 原来这个耿彦宏自幼丧父,幼年丧母,被他堂嫂耿钟氏抚养,供养他读书,不曾刚刚中了举人,遇到建奴入寇。 耿钟氏虽然三十又五,却保养不错,去年被建奴所劫,耿彦宏非常有勇气,一个人带着一柄柴刀,趁着建奴侮辱耿钟氏的时候,斩杀建奴,将耿钟氏救出来。后被建奴发觉,耿钟氏是裹小脚,根本就跑不快,耿彦宏就背着耿钟氏逃跑,躲进水缸里,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大降大雪,耿钟氏受了风寒,耿彦宏包着耿钟氏取暖,就在二人将要冻死的时候,被幸存的同乡发觉。正所谓,人言可谓,耿钟氏为了保全名节,一心寻死。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耿彦宏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执意要娶钟氏为妻。 这种事在后世最多算是一桩谈资,在这个时代,那才要命了。 不仅提学将耿彦宏的举人功名给革除,还被差点被人沉塘。 用五万斤土豆和五万斤红薯,换十五个人,刘明遇感觉自己赚大了。 然而,卢象升告诉他,是十六个人,还有一个秦淮八艳之一的王微。 刘明遇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了苞谷烧,也就是用玉米酿造的酒,那些浑浊的、只有几度十几度的酒跟它根本没法比,就连一向不怎么喝酒的卢象升也喝了好几杯,那张白净的脸红得跟蒸熟的河虾似的,他本来就是一络美须,再给他一把大刀,那就是活脱脱的关公再世了。 刘明遇也喝断片了。 第162章军火果然是最赚钱的生意 虽然卢象升成功从刘明遇手中换取了种子,但是卢象升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宽河城住了下来。王勇带着曹化淳、曹桓两个大太监领着一群小太监,参观了自己的产业。 没错,在刘明遇的支持下,王勇这个太监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煤球厂的老板。煤球厂并没有什么技术难度,把从煤矿购买回来的煤泥,加入一定的比例,卖给了宽河城所有商户使用。 这个生意原本刘明遇也可以自己做,只不过利润太低,他看不上。可是,这账就怕细算,随着宽河城的商号,从十几家,增加到现在的一千多家。需要的煤球,从原来每天几百颗,到现在五万多颗。这个生意也让王勇赚了不少钱。 手中有钱,他就开始考虑身后事,他从关中挑选了十几名眉清目秀的少年当养子,又收养了二十多名义女。 这些孩子,全部被王勇赐姓王。距离刘家军不到五百步,是一座用四座四合小院拼装起来的宅子,拥有三十七间房子,在王勇抵达府邸的时候。这些如同小老虎一般的少年男女,急忙出来迎接王勇。 “拜见干爹!” 曹化淳看着这些少年少女,甭提多眼热了,在皇宫里,以曹化淳的地位和身份,不难收养其他宦官作为儿子。可是宦官也是没把的,不能生儿育女,只有他们这些身体有残缺的人,才会明白人生的真正意义。 “老王,你很不错!” 王勇仿佛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饴糖,分发给孩子们,众孩子叽叽喳喳的围着王勇,显摆着自己刚刚识的字。 王勇也算是公器私用,从皇宫里带了两名年老的老太监,在这里充当老师,教王勇十八个义女,二十九名养女识字,学习礼仪。 现在的煤球厂,一天毛利润有二十多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就是五六百两银子,这些不算是贪污受、贿,而且细水常流。 刘明遇与卢象升在城外原战场上缅怀过往,毕竟,他们一起战斗过,又大半年没有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二人倒没有前扑后拥,率领大量的亲卫,在宽河城的范围内,刘明遇就是天,这些朴实的百姓,因为刘明遇才能活下来,别说对刘明遇不利,就算说一句坏话,马上就会被人逮住,打一顿再送到军法局。 刘明遇与卢象升骑着马,沿着河岸漫无目的的走着,聊沿河的景色,聊这活见鬼的气候,聊天下大势,聊河南和北直隶的美食,反正是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十分惬意。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把话题扯到各自的成就上了。 在崇祯皇帝与孙承宗的关照之下,天雄军的发展比历史上更加强大。在历史上,卢象升依靠大名府、顺德府、广平三府,在最盛时期,拥有战兵九千余人,加上辅兵,全军不超过两万人。 在这个时候,天雄军拥有十二营,全军共计三万余人,其中骑兵分成三营,共计六千余人马。步兵八营,两万两千余人,其中足有七千火枪手,装备鸟铳,这些鸟铳都是孙承宗动用了关系从兵仗局的库房里弄过来给他的,铳管用精铁打制,极为精良,三十步内能透重铠,中者辄倒,威力惊人。 还有炮兵一个营,拥有佛郎机火炮一百一十九门。 美中不足的是,兵仗局拨下来的刀枪却不尽人意,做工相当粗糙,不少刀是用劣铁打制的,很钝,砍上几回就算报销了,长矛也是一样,矛尖根本就没有点钢,破甲能力很差,矛杆也脆。 对此孙承宗也没有办法,兵仗局就那尿性,经他们手的东西短斤缺两占点便宜,简直就要了他们的命了。 卢象升只能先用这些垃圾玩意儿将就着,努力筹款,看能不能自己打造合格的兵器。让他的士兵拿着这种表面光鲜实则垃圾的装备上战场,简直就是开玩笑! “你呢?” 说完自己的成就,卢象升就望着刘明遇问道。 刘明遇叹了口气,耸耸肩道:“我没有你这么走运,兵部一两银子一粒米都没有给我,我能练出什么兵来?” 这句话其实算是刘明遇言不由衷了,兵部拨发给武烈军的军饷是十二万九千两银子,这是按定例票没三成以后的结果。实发到刘明遇手中的。 在朝廷的支出中,武烈军是给养和军饷折算成银子是十八万五千两。只不过,刘明遇非常清楚,朝廷兵仗局生产的武器装备的质量,就好比之前刘家军中的火枪手,因为在战斗中炸膛事故,多达两百余起,共计造成一百七十余人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要朝廷的火枪?那岂不是大炮仗,一不小心炸伤自己,至于钢铁,刘明遇也不缺,他暗示了王勇,将这些军械和物资,甚至没有出京城就卖掉了,然后换成了刘家军急需要的棉花、火药以及粮食。 要不然,宽河城超过七万余军民是怎么养活的?还不是依靠着朝廷?当然,朝廷给武烈军一年的给养,被武烈军用了仅仅不到三个月就吃光了。 卢象升皱起眉头:“不会吧?兵部的那些人敢这么黑?” “你敢说你的天雄军拿到了足饷?” 卢象升也是人精,他知道刘明遇不会吃亏,因为兵部发给了刘家军长了虫子的酸菜,他敢告御状,把梁延栋这个兵部尚书给告倒了,好像梁延栋的事情还不小,在监狱之中服毒自尽了。 刘明遇听着卢象升吐糟他们的兵刃差,顿时有了主意:“走,到军营看看!” 刘明遇带头策马跑向军营,卢象升跟上,两匹骏马在清晨的原野飞驰起来。 刘家军现在是五分之四的人在干活,只有五分之一的士兵在正常作训和执勤,当刘明遇与卢象升来到军营的时候,只有两个连,也就是六百余名士兵正在正常训练。 随着当值军官接到刘明遇的命令,正在训练的刘家军士兵迅速集合,排着整齐划一的队列沿着大道开始跑步,无数只脚同时抬起又落下,极具节奏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坎上,真是壮观。卢象升惊讶万分,如此整齐的队列,还有这样的默契,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反正天雄军肯定是做不到。 “你的兵练得很好,很好!” 卢象升有些激动的道:“千百人浑然一体,同进同退,光是这种气势便十分吓人了!想必他们到了战场上也是如墙推进,丛刀劈来,丛刀劈去,丛枪刺来,丛枪刺去,绝无一人擅自冒进或者退缩,这样的部队,可怕!” 与天雄军相比,刘家军的装备有些另类,此时已经完全取消了火枪兵这个编制,所有士兵的装备,就是破军刀、长枪、盾牌、弩机。 卢象升是一个知兵的文官,马上就发现了刘明遇的与众不同,刘家军装备的长枪,已经取消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带着螺旋三棱的枪刃,这种枪刃很长,长约一尺八寸,约合四十九公分。 而且上面并不像普通的长枪寒光闪闪,而是乌黑一团,带着乌黑的金属光泽,这是用高猛钢打造的长枪,由于带着血槽,即使是刺中敌人,也可以轻松拔出来。 长达一尺八寸的枪刃,可以扫、也可以劈、也可以砍、如果不是用了白蜡杆作为枪柄,换成槊杆,那就是一柄马槊。 其实,槊、枪、矛在外形上,几乎差不多,区别是用途和刃长的不同。 一队长枪兵、一队刀盾兵,与弩机相互配合,练习刺杀,接着。 “杀、杀、杀……” 长枪兵一边突击,一边前进,闪电般一个突刺,接着再来一个虚刺,然后又是一个突刺,动作简洁而凌厉,杀气逼人。 长枪兵冲到一排木偶之前,这些木偶身上披着建奴的白甲兵身披的铁甲,在半年之前,刘明遇遇到一具铁甲,还会当作宝贝。可是现在这些缴获的白甲兵或建奴红甲兵的铁甲,唯一的用处就当成靶子让刘家军士兵练习。等这件铠甲被刺成了筛子,也就耗尽了所有的用途,扔进高炉里,然后化成钢水。 卢象升又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外,看着这些长枪枪刃似乎并不锋利,然而却直接轻松刺穿了木偶上的铁甲,而且在木偶身上留下一个三寸有余的深洞。 刘明遇看出卢象升对这种长枪的喜爱,急忙介绍道:“卢大人,这长枪非常邪门,并不锋利,但是极其尖锐,就算是头盖骨也照穿不误!一旦被它刺中,伤口并不大,但是却无法愈合,鲜血会一直喷涌,哪怕是刺在手臂或者大腿上,血液也会在一顿饭的功夫内流干,无法救治!” 卢象升眼皮微微一跳道:“真有这么厉害?” “来人,牵一头猪过来!” 刘明遇接着笑道:“今天见见血,回头你们加餐!” 很快,一头两三百斤重的大肥猪被牵到校场上。 “杀!” 一名看着很是瘦弱的长枪兵一刺闪电般刺出,这头大肥猪随后血流不止,没过多久就咽气了。 刘明遇笑道:“这还是故意没有刺在要害部位上,要不然……嘿嘿!” 卢象升要过三棱长枪看了又看,这玩意儿真不起眼,看上去就像一根磨尖了的铁条,竟然有这么恐怖的杀伤力?他然后学着刘家军士兵的样子,厉喝一声:“杀!” 一个突刺,噗的一声,莫约五寸厚的木板被生生刺穿! “大人真是天生神力!” 卢象升将长枪拔出,再看木板,果然是一个三角形状的口子。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厉害!只怕是铁甲或盾牌也能一刀刺穿吧?拱辰,这三棱枪刃是怎么打造的?” “不用煅打,直接将钢水倒进模子里,冷却之后取出来作热处理,然后抛光就成了,很省事的。” 刘明遇淡淡地笑道:“倒是钢材很有讲究,得耐冲击、耐磨损的好钢才行,一般的钢不成。卢大人要想这种长枪?” 卢象升大喜过望的道:“当真?不知道要多少钱一把?” 刘明遇一脸真诚地道:“一把长枪枪刃三两银子吧!” 卢象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刘明遇以为卢象升会讲价,做生意讲究漫天叫价,落地还钱,然而问题是,卢象升不是生意人,他是文人。 “成本价,其他人我是不会卖的!” “那我要一万五千支!” 第163章秦淮八艳之夫人之误 这些长枪生产起来速度极快,直接在高炉里放出钢水,钢水经过搅拌和调配之后,沿着溜槽,流入模具之内,经过冷却之后,再经过双液体蘸火,就基本上完成了。 如果不是没有后世电动流水线模具,只能采取水力流水线,而水力稳定性不高,钢水的流速不能太快。无论怎么说,一天之内生产一两千柄是没有问题的。 刘明遇知道这些东西的成本,用料一斤六两,生产枪刃的难度与铸造钢锭区别不大,最多多两道蘸火的工艺而已。 真实成本,如果不是需要人工打磨飞边和毛刺,连两钱银子都不到。 在刘明遇想来,卢象升再怎么不会讲价,也要拦腰砍一半吧?谁能想到,卢象升居然还感觉便宜。 确实是便宜,因为正常的钢价就是每斤一百多钱,也就是一钱多银子,这种重达一斤六两的枪刃,用料怎么也要二两银子,加上木柄和人工,卖三两这个价格太划算了。 现如今卢象升管着北直隶六个府的税收工作,从中截留十几万两银子,那简直不要太简单了。这一万五千支长枪,只需要四万五千两银子,太简单了。 双方都感觉自己赚了大便宜,在生意场上,这叫双赢。 “需要多少时间能做出来?” 刘明遇沉吟道:“我们刘家军暂时没有作战和训练任务,都忙着秋收呢,现在是红薯、马上就是第二批的两万七千余亩土豆,接着就是第二批的红薯、玉米,还有麦子和大豆,最快也要忙一个多月,我从我们军中仓库抽出一万两千支,十天之内,这些枪可以跟启运!” 刘明遇马上又想起卢象升吐糟兵仗局的刀,他随手从身边腰间拔出一柄破军刀,随手递给卢象升道:“卢大人,你看看这刀怎么样?如果合你心意,就帮衬一下啦,我的匠营都没有开张了呢!” 这种刀自然不是系统兑换出来的破军刀,虽然样式和重量一样,也是采取高碳钢打造而成,但是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质量比系统商城里要稍次一些。 卢象升接过刀来,随手挽出一朵刀花,又虚劈几刀,怎么用怎么顺手,连声赞叹:“好刀,好刀!不轻不重,轻快中又不失凌厉,砍刺劈削怎么用怎么顺手,真是好刀!” 卢象升用手指弹了指刀刃,凝眸看着一那缕光在刀刃上缓缓流转,惊叹:“我也是使惯了刀的,它的锋利程度,似乎比原来的那批刀差点,不过平心而论,真是好刀!” “一分价钱一分货。”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卢大人,每柄六两银子,你要一万柄,我给你抹个零,十万两银子,凑个整怎么样?” 卢象升忙不迭的道:“五千两银子,说抹就抹了?” 卢象升显然不是做生意的料,刘明遇您给出这么大的优惠力度,这说明他的利润远远不止五千两银子。 “咱们谁跟谁啊!” “如此,多谢,多谢!” 刘明遇已经完全进入角色了,又向卢象升推销起自家的制式装备,铠甲。这种制式的铠甲,其实是板甲,当然并非是后世那种用钢板冷冲压而成的机器制品。 这种板甲的主要配件,就是用人体躯干的轮廓,制作出模具,经过钢水铸造,也是过两液体蘸火,而成。 卢象升亲自试验过之后得出结论:“这种铠甲坚固无比,建奴的铠甲在它面前就是纸糊的!” “卢大人,你要多少具铠甲?要不两千具?” 卢象升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来到刘明遇的军营,不知不觉花了十万两银子,可是铠甲可不是普通的刀枪,刀枪的价格不贵,但是铠甲贵。 特别是刘家军的这种新式铠甲,拿着七斗轻弓射击,上面只露下一个白印,如果建奴轻骑兵攒射,如果不射中面部与咽喉,很难造成伤亡。 “好甲虽好,只是本官买不起!” 卢象升也叹了口气,就算是兵仗局给的那种破烂货,一顶铁头盔需要两两五钱银子,铁甲需要二二三两三钱银子。 刘明遇这些铠甲质量明显要好,只怕三十两银子也买不下来。 “好了,好了,第一批生意,可以先赊账!” 刘明遇马上计算起来:“两千具铠甲,算你二十五两银子一具,五万两,共计十五万两银子,听到可以欠债,卢象升也不客气,订购了五千具,共计十七万五千两银子,这一次刘明遇真没有给他免零头。 他也知道卢象升为官清廉,没有灰色收入,这笔债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得清了! 刘明遇是一个大忙人,在军营待了半天时间,就有不少人前来找刘明遇,卢象升则在军营之中,观摩刘家军的训练方式。 刘明遇也不怕卢象升学习他的练兵之法,就算依葫芦画瓢,只要不像刘明遇一样,解决将士们的吃饱穿暖,以及身前身后事的问题,这样的部队一样训练不出来。 任何人都不是傻子,任何士兵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他们一旦阵亡,对于家庭的影响太大了,但是刘明遇却想尽了一切办法。解决阵亡士兵家属的吃饭问题,子女上学问题,军属的医疗问题,当然,还有军人的社会地位问题。 只有保障这些,再加上持续不间断的思想教育,这才能让刘家军士兵心无旁骛的上战场,悍不畏死。 随着土豆和红薯的丰收,粮食分配问题迫在眉睫。虽然士兵和百姓,可以吃食堂,但是将士们的家眷,却是一直开伙自己做饭。 首先是分配,土豆和红薯,每名军属和烈属,先发一千斤,一千斤土豆,一千斤红薯,共计两千斤。至于这两千斤土豆或红薯,他们这些军属是哪去卖,或者是自己吃,就随他们自己支配了。 工匠,分为两种,一部分是拥有军籍的,那就按照军士家属的待遇,也分发一千斤土豆,一千斤红薯。当然,每名军士和军工家庭人口不一样,也没有按照人口来分。 按人口分,其实更加不公平。 非刘家军军籍的工匠和百姓,属于民籍,有些工匠不愿意加入军籍就是因为明朝社会上对军人的歧视,普通士兵,只要不是军官,连说媳妇都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工匠的社会地位比军人稍高,他们这些人又按照重工和轻工进行划分,比如说钢铁厂、煤矿、石灰矿、窑场这些工匠则按照大工八百斤土豆,八百斤红薯、小工五百斤土豆,五百斤红薯,学徒工三百斤土豆,三百斤红薯。 至于纺织厂、被服厂等这工厂,单身女工占据了大部分的数量,他们住的是集体宿舍,连灶台都没有。他们吃的食堂,土豆和红薯则作为额外加餐,让这些工人和百姓食用。 在丰收期间,所有参与劳作的百姓和军户,吃集体食堂,都是不限量食用土豆和红薯,特别是这种食物,容易消化和吸收,关键是含有大量糖份,尽管秋收非常辛苦,人人却干劲实足。 随着宽河城的丰收,各地的商贾也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闻风而动,不过大部分的商贾并没有见着刘明遇的机会。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商贾对于人情世故,那是实在是太懂了,徽州商人陈应原来在京城负责处理一件商号的事情,偶然的机会听到宽河城粮食丰收,而且亩产三千斤,又是五千斤。 徽商,其实大体是徽州商人,并不是后世泛指的安徽。徽州向号“八分半山一分水,半分农田和庄园”。境内群峰参天,山丘屏列,岭谷交错,有深山、山谷,也有盆地、平原,波流清澈,溪水回环,到处清荣峻茂,水秀山灵,犹如一幅风景优美的画图。多少文人墨客对这里产生了念慕之情。 陈应就想买到这种高产农作物,一旦成功带回徽州,他作为商人,也会被写进州志,算是名留青史了。 为此,陈应带着六万两银子,以及两千余匹蜀锦、三千匹江南上好的丝绸,这些财物加在一起,价值超过十万两银子。一匹上好的丝绸价值四十余两银子,蜀锦价值更贵。 陈应先是以捐献物资的名义,给刘家军捐献二十大车徽州宣纸,哪怕在明朝,这也是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物资。 只会见刘明遇一面,舍得花这么大的成本,陈应绝对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就这样,陈应成为第一个进入刘家军军部后院前厅的人。 非常尴尬的是,刘明遇的府邸上,燕儿和几名丫鬟与叶静姝都在田间负责账目统计,以及土豆和红薯的分配工作,府上连一名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没了。 无奈之下,王微只好端着茶前来奉茶。 陈应看着王微,微微一愣。他见王微梳的是妇人发鬓,身上首饰也皆非凡品,容颜清艳,忙站起来致礼:“冠军侯夫人,徽州祁门陈应多有打扰了” 王微:“奴家求守护”。 第164章为数不多的正确选择 王微微微一愣,顿时两颊绯红,她的目光望着门口方向,正看到刘明遇缓缓走过来,感觉更加不好意思。 王微急忙解释道:“陈公子误会了,冠军侯夫人正在处理要事,妾身只是……” 王微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发苦。 许誉卿把她送给了卢象升,而卢象升把她送给了刘明遇。而且来头一个比一个大,哪一个人她都得罪不起。承然,十多年前,自己可以笑傲王侯。 可落魂的凤凰不如鸡,现如今在冠军侯算什么? 王微迟疑片刻,继续道:“妾身只是侯爷使唤女佣!” 陈应急忙告罪,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他误会王微是冠军侯的夫人,主要是因为三个原因,她身上衣服非常昂贵,绝对不会是普通丫鬟的服饰。其次是她身上的发鬓,一般人家的粗使丫鬟,在成年以后就会放出去,或是许配一门亲事,或是收回房中。其次是年龄和气质。 陈应端起王微送来的茶,掩饰自己的尴尬“幽香扑鼻,沁人心脾,还没有喝便已经口舌生津,浑身舒坦了,好茶,真是好茶。” 陈应喝完了一杯茶,依依不舍的将茶杯放下,啧了啧嘴:“真没想到这个小地方居然也有如此精通茶道的妙人……” 王微朝着刘明遇施礼:“妾身拜见侯爷!” 刘明遇走进客厅,目光随意一扫,落在了他的身上,一脸惊奇,似乎没想到找自己做生意的居然是这么个文弱书生。 陈应朝着刘明遇礼:“冠军侯,徽州陈应这厢有礼了。初次登门拜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刘明遇心中甚是高兴,毕竟这些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笔墨宣纸,是将来学校开课的必须品,现在又送上,只怕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当然,刘明遇也不担心,他手握兵权,非常强势,根本就不用担心陈应耍花招。 他随后将礼物收下,递给王微。 陈应轻轻将礼物在箱子递给刘明遇,刘明遇顺手拿起来,王微还以为这个不大的小箱子装的是文玩字画之类的东西,然而接在手中陡然一沉。 “哎呀” “哗啦……” 那个礼物的箱子掉在地上,里面是金锭,一颗就是五十两,一托盘十六枚八百两,箱子里还盛着四粒龙眼大小的莹白珍珠,想来也值好几百两银子。 王微不旧是贪财之人,但是看到檀木盘子托满金灿灿的金锭,心里也吓了一跳。不过,她快速反应过来,然后收拾起金子和珍珠,吃力地抱着前往后院。 要知道八百两金子,重量高达五十斤,加上檀木箱子的重量,至少六十斤开外。 刘明遇并没有陈应多客套,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浪费时间是可耻的,他直接道:“陈先生是徽州人?” “正是,在下是徽州祁门人,世代经商,主要以贩粮为主,典当、盐业等行业也有所涉及!” 陈应淡淡地笑道:“不过,没什么名气。” “原来徽商世家出身,失敬了。” “陈家虽然世代经商,但是生意一直没有做大,算不得徽商世家。” 陈应朝刘明遇拱拱手道:“冠军侯,在下负责家里的粮食生意,而今年河南境内粮食普遍欠收,只有侯爷这里收成还不错,所以在下想请侯爷允许,将余粮售予在下,在下一定会给侯爷一个公道的价钱。” “不对啊,河南境内粮食普遍歉收是没错,可还是有不少地方收成不错的,实在不行,湖广那边还有稻谷嘛,你怎么就看上我地里那点粮食了?” “侯爷有所不知,贩粮这一行是有讲究的,每个粮商都有自己的粮源,也有自己的粮市,贸然跑到别人的地盘去收购粮食是会犯众怒的。” 刘明遇这才明白了,陈应想要扩大生意,只能寻找新的粮源,而宽河城的粮食不仅仅多,而且还是新粮源,而且量大管饱。 徽州商人最善于捕捉商机了,陈应发现有这么大的商机,必然随之跟进,他想筹集十万两银子的财货,拿下冠军侯余粮的代理权,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应想当初父亲偏心,分家的时候偏着大哥,把几处好的粮源都分给了大哥,害得自己只能在几个产量低下的粮源之间来回奔走,争夺着每一粒粮食,几乎年年亏损,在家里抬不起头,这回好了,自己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粮源,想必他和大哥那张脸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只是,陈应很显然打错了算盘,这次丰收,特别是土豆,共计六万九千亩累计有十万吨,红薯数量更多一些,共计八万四千四百余亩,共计二十余万吨。 “这些粮食不对外销售,只卖种子!” “对,种子!” 陈应微微一愣,他马上想到了江南的大米,带着稻壳的大米,可以留种,不仅价格要高,而且会增加毛重。 “不知这种子作价几何?” “每一百斤一两银子!” “而且,我只给卖给你十万斤!” “可你明明收获了那么多粮食!” “现在气候这么恶劣,谁知道明年还会碰上什么倒霉的事情?” “这个土豆和红薯,不比其他粮食,特别是运输,非常困难!” 刘明遇接着道:“关键的是,不易保存,要想长期保存,只能加工成粉!” “可是在下不知道该怎么将它们加工成土豆面啊!” 刘明遇淡淡一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难题呢,原来是这个呀。你不会,我会呀,很简单的,我闭着眼睛都能给你弄好不过,要加工这么多土豆和红薯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很多人手呢,人少了,你就等着土豆烂在仓库里好了!” 陈应给刘明遇送礼也不算白送,把土豆和红薯加工的生意交给陈应,一年足以让他轻松回本。 就在刘明遇在宽河享受着丰收的喜悦之时,位于土默川一带的蒙古林丹汗则在集结兵马,正在远征西拉目木伦河。 林丹汗原名叫孛儿只斤·林丹巴图尔,号呼图克图汗,是蒙古帝国第35任大汗,也被认为这是最后一任蒙古大汗。布延彻辰汗去世后,13岁的长孙的林丹继承汗位,统辖察哈尔部。他试图恢复蒙古的统一,重建成吉思汗的霸业,同时又面临着新兴的女真族的威胁。因此,他对外采取联明抗金的方针,对内则谋求控制蒙古其他部落,而且他以“攘外必先安内”为原则,优先进行对蒙古的统一,避免与建奴正面交锋。 崇祯元年,建奴皇太极一征林丹汗,此战从二月开始开打,在草原上如同猫戏老鼠,林丹汗四万余部曲,折损过半,直到七个月后的九月,林丹汗大败,察哈尔及之故地被吞并,仅据有宣府边外以西的河套和土默川一带。 在崇祯三年,林丹汗听说皇太极在大明关内撞得头破血流,损失精锐二三万人马,这下林丹河决定趁着建奴元气大伤,林丹汗带领自己东拼西凑出来的马仔,共计不到三万人马,东征西拉木伦河。 已降建奴的阿鲁科尔沁达赉楚琥尔牧地,这场战事来得突然,林丹汗总算出了一恶气,抢了将近一万余匹战马,包括六千余部塞棱阿巴海的部众。 在林丹汗东征开始,阿鲁科尔沁部就向建奴求援,皇太极确实是没有放弃这个新收的小弟,亲自带着两万余骑八旗精锐千里驰援。 可林丹汗得知皇太极要来的消息,被皇太极打出心里阴影的林丹汗心中甚是大急,可是带着六千余名俘虏部众,大军根本就行动不快,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被皇太极追上。 林丹汗非常苦恼,丢掉这些俘虏和牛羊,马匹,别说林丹汗不愿意,他的小弟们也不愿意,跟着老大出来两三个月,打生打死,好不容易吃了到嘴边一口大肥肉,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可是,建奴皇太极太猛,虽然驰援而来的建奴不多,只有两万余骑,加上科尔沁部现在已经完成了动员,怎么也能凑五六万人马,一旦等皇太极追上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林丹汗一筹莫展之际,林丹汗麾下的号称草原智狐的包克图向林丹汗提议:“大汗,明廷的冠军侯当初以一已之力,打得建奴八旗损失惨重,现如今冠军侯就在咱们南边四百余里的地方,不如咱们与冠军侯联盟!” 与大明联盟这是林丹汗一直最想做的事情,然而这事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明文臣给搅黄了,林丹汗想与大边开边市,互通有无,可自作聪明的大明文官,以欺骗蒙古为荣,但是任何人都不是傻子,欺骗一次,欺骗两次,林丹汗也怒了,率领部曲进攻大同,差点把大同城攻下来。这也间接促使满桂成为大同镇总兵。 现在他不知道冠军侯会不会同意联盟,不过他手中有牛有羊,有六千余战俘,实在不行,把四五千匹小马朐和老马卖给大明,战俘,就让明军砍了当战功送到朝廷。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林丹汗派出了自己的亲弟弟粆图台吉铁槊科诺特十苏木之一,苏木有重意思,后世作为乡级管理机构,在这个时代则相当大明的营参将级别,每三千人为一苏木,既可以出兵三千,如果是帐两丁,那就是一千五百帐。 粆图台吉与包克图率领八百余名骑兵,迅速南下,很快就进入宽河城北部势力范围七合营,既开平左卫(既围场县西北),刘明遇在抵达宽河之后,就开始以宽河为中心,逐步恢复明初的势力范围。就像围场县境内,是原开平左卫的遗址。 与宽河城不同,宽河守御千户怎么也留下一座土城,可开平左屯卫只留下一个高高凸起,莫约一丈高,方圆不过两千步左右的土台子。 当粆图台吉抵达后,刘家军士兵马上就发现了他们一行人,在询问清对方的来意后,就让这些蒙古人摘下弓弦,以示诚意。 就这样,他们在刘家军侦察骑兵的监视下,顺利南下一路抵达宽河。 此时宽河城的秋收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成熟更快的玉米和大豆收割完毕,数万军民正在挥舞着镰刀,收割着麦子。 看着一辆辆马车将成车的麦子运往晒谷场,包克图作出了判断:“没有直接让林丹汗发兵抢掠宽河是他一生中所作的为数不多的正确选择!” 第165章合作共赢 粆图台吉身边穿着脏兮兮的羊皮袄的蒙古大汉贪婪地看着那由满载着粮食的马车形成的长龙,他舔了舔嘴唇,眼冒绿光:“好多粮食啊,大汗如果发兵把宽河打下来,这些粮食都够我们整个部族吃上好几年了!” 这名蒙古大汉的话,很快受到了周围一些蒙古勇士的认可。 “巴特尔,你个蠢猪!” 粆图台吉还没有说话,包克图马上骂道:“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抢抢抢,动动你的脑子!今年春天的时候,建州皇太极率领五六万军队,损失两万余人马,都没有把这个宽河城打下来,抢掠他们的地盘,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粆图台吉缓缓点点头:“包克图说得不错!” 巴特尔有些不甘心地道:“我也知道他们厉害,可是不抢怎么办?我们不会种粮食,牲畜又少得可怜,汉人不肯卖粮食给我们的话我们就只能饿死”!” 粆图台吉虽然非常恼火,还想骂,但想到现在部族内部易子而食的惨状又骂不出来,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在很多小文青眼里,在塞外放牧的日子是这样子的,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一阵风吹开,高高的牧草一层层的倒伏下去,现出大群牛羊;湛蓝的天空中永远回荡着嘹亮的牧歌,当夜幕降临,蒙古包外就会生起一堆堆篝火,肥嫩的羊、狍子架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强壮剽悍的小伙子和美丽多情的牧羊女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看得顺眼了就找个地方来一发。 是不是很浪漫呀?听起来很不错,只是持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没有尝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奶酒奶茶奶豆腐奶酪轮着吃,除了这个啥都有,连野菜都没得吃的苦头,更没有尝过天天赶着牛羊赶路,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浑身都是牛屎的臊味和羊粪的骚味的滋味。 当然,就更没有试过深更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突然发现整个部落的帐篷烧起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正挥舞弯刀肆意砍杀自己的亲人的痛苦了。 草原的生活远比耕田种地要艰苦,风沙、霜雪随时可能降临,夺走他们的生命,有时候一场大雪下来,就有好几个部落所有人全部冻死或者饿死,从草原上消失,如果雪下得少了或者不下雪,那更惨,放牧是需要大量的水的,而草原上的水主要来自降雪,不下雪就没有水,有水的地方牧草稀疏,牧草长得好的地方没有水。 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死? 还有,如果汉人一个不爽把边市给关了,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盐,喝不上茶,买不到布匹,是不是更想死? 现在粆图台吉所带领的这批武士算得上是喀尔喀部中的精锐了,出发前林丹汗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给他们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只能一副臭哄哄的皮甲,一件用鼠皮缝成的披风,就这样凑合着。 现在知道为什么北方游牧民族那么喜欢南下抢劫了吧? 不抢,不抢他们就得死啊!窘迫到极点的喀尔喀部看到那大片正在收割的麦田,还有成车的麦子,第一反应就是抢一票,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只不过,他们的这个想法刚刚升起,正在田地劳作的百姓,似乎很快就警觉起来,正在收割麦子的农民,连麦子也不收了,他们马上捡起族在一边的兵刃,相互披着铠甲,拿着刀枪。 接着正在田间劳作的农夫,就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士兵,这些身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从田地的四面八方开始集结,如同洪流泄地一样,渐渐汇集在一起,道路上形成一支支行军的部队。特别是整齐划一的无数只脚同时抬起又落下,极具节奏感,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坎上,真是壮观。 巴特尔、包克图、粆图台吉等蒙古勇士如临大敌,做好了战斗准备,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弓弦已经被摘掉,想打也没有趁手的家伙。 “得得得……” 一队骑兵从远处飞驰而出,马上骑士手中拿着强弩,背后负着一袋弩箭,配着一把刀身修长的马刀,身披钢盔铁甲,装备十分精良,身手更是极为矫健,显然都是弓马娴熟的骑手。 他们那标志性的黑色的披风,像大旗般飞扬起来,那种大漠风起般的可怕气势排山倒海的压来,喀尔喀那帮武士心中骇然,说笑声戛然而止,努力挺起干瘪的胸膛,挺直腰杆。 谁都是有自尊的,他们的部族现在可谓狼狈困顿到了极点,几乎就是落水狗了,但是在刘家军骑兵面前,他们仍然下意识的想撑起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尊严,免得被人看扁了。 所有的刘家军士兵在道路上排成两边,形成步兵和骑兵的人墙,队列整齐得跟一条笔直的线一样。没有横眉怒目,没有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强军的气势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令人不敢稍有轻视。整齐的队列两边分开,卢象升和刘明遇策马而来刘家军士兵们齐声大喝:“冠军侯到!” 粆图台吉急忙翻身下马,朝着冠军侯刘明遇下跪磕头:“蒙古汗国呼图克图汗之弟,孛儿只斤粆图,奉大汗命,前来拜见冠军侯!” 刘明遇本来想装作礼贤下士,下马扶起粆图台吉,可距离他还有二十步,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简直比化粪池的味道还猛。 刘明遇还真扛不住这个味道,还好,卢象升简直就是非人类,他温和的笑了笑,上前扶起粆图台吉。 不过,卢象升仅仅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他也坚持不住了。 “站住,你们不要过来!” 刘明遇道:“来人,带他们去洗干净了再来见本侯!” 很快,负责安置流民的管事就抵达了现场,刘家军辎重兵运来一些粗布衣服,通过翻译,这些八百余名蒙古人到旁边五道沟沟里洗澡。 虽然深秋的河水有些凉,但是面对刘家军的一袋子白酒,这些蒙古大汉马上就没有脾气了,喝着酒,冲进河里开始洗澡。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洗完澡的粆图吉台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原来胡子邋遢,看上去像一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现在看上去,顺眼多了。对于这些蒙古人的破皮袄,实在没有办法让他们穿了,直接给他们发一身轻爽的衣服。 五道沟距离宽河城还有六十里,这里原有一个屯堡。 刘明遇让人弄来几十只羊杀掉,几口大肥猪,杀了之后,加入土豆,放在大锅里炖熟,然后招待这些蒙古人。 刘明遇望着众蒙古人道:“粆图台吉,诸位,边地穷困,用度缺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诸位,只能聊表心意了,来,先干为敬!” 对于系统商城的白酒,质量还是不错的,在未来刘明遇会考虑酿酒,当然,原来吃饭都成问题,酿酒就不可能了。 其实这些蒙古人早在洗澡的时候就喝了这种白酒,现在又喝,也不客气,大呼好酒。 “醇香浓烈,好酒,好酒!” 刘明遇只是喝了一小口,见粆图台吉如此豪迈,就赞叹道:“粆图台吉果然豪迈。” 粆图台吉苦笑道:“哪里是豪迈,实在是馋得不行!不瞒冠军侯,粆图已经有四个月滴酒不沾了,对于我们蒙古汉子来说,没酒喝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一众蒙古武士心有戚戚焉! “粆图台吉真是快人快语,现在宽河城别的不多,酒有的是,你们让大家先吃,酒管够!我们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蒙古汉子大家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第166章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卢象升盯着这些蒙古汉子的战马,撇撇嘴,蒙古马本来就矮小,现在这些马都瘦得皮包骨头,卢象升从一名蒙古汉子的腰间拔出一柄腰刀,边走边研究。 这把弯刀都是用劣铁铸的,又钝又软,砍劈几次就报废了,如果仔细看,还会看到上面有不少缺口,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台吉的卫队的装备! 显而易见,那些由牧民客串的骑兵不可能有更好的装备,难怪林丹汗对上建奴每战必输,这样的破装备怎么跟兵精甲利的后金打? 卢象升不免有些失望,自从他听说林丹汗向刘明遇传达善意,林丹汗想与刘明遇结盟,对于这个结盟问题,一来免却林丹汗对大同、三边的骚扰,二来也多一分对抗那多如牛毛的蒙古部落的力量,没想到林丹汗的实力却这么弱,真是划不来。 卢象升叹气道:“就这样的装备,三个察哈尔和喀尔喀骑兵都打不过一个建奴骑兵啊,跟他们联盟真不划算!” 刘明遇淡淡的笑了笑道:“卢大人,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收服林丹汗所部的最好时机吗?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 更何况,刘明遇看中了河套平原。 如果以长城为界,其实长城北面有很多富饶的好地方,资源之都鄂尔多斯,包头,赤峰,关键是刘家军现在骑兵上是短板,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与建奴马上争锋。 可是有了蒙古人的加入,那就不一样了。首先,蒙古人比建奴更多,他们打不过建奴,并不是战斗力真不如建奴,而是因为建奴从大明那里吸饱了血,装备方面比明军精锐还要精良,至于蒙古人,他们就惨了,装备着劣质轻骑兵角弓,有的还用骨磨出来的箭镞。 用生铁制成的腰刀,就蒙古人的这种装备,刘家军就算是不还手,站着不动让他们打,他们都打不动。 哪怕刘家军装备质量最轻的铠甲,那也是用高碳钢打造而成,以林丹汗麾下骑兵的腰刀,根本就砍不动,箭,更射不穿。 刘明遇现在可不缺装备,他完全可以利用喀尔喀蒙古与建奴打一场代理人战争,不光是蒙古人与建奴的代理人战争,刘明遇还想打一场东江军与建奴的代理人战争。 现在刘家军副将刘兴祚已经带着刘明遇的诚意前往东江军,与陈继盛进行谈判。 “赵元清!” “末将在!” “让骑兵团做好戒备!” 赵元清的眼珠子一转:“侯爷的意思是,我们……” 赵元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些蒙古人应该庆幸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君子,而不是安禄山那样的小人,像发请贴请契丹部落酋长过来喝酒然后在宴会上埋伏刀斧手把人家给砍了这种缺德事,安禄山可没少干。 刘明遇瞪了一眼赵元清:“想对付他们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这些蒙古人不守规矩的话,不用惯着他们,咱们宽河城所有的人,无论黎庶,那都是咱们的骨肉同袍,同族中人,要是有蒙古人敢乱来,不用请示!” “是!” 刘明遇与卢象升在设立的大帐中,宴请粆图台吉与包克图,详细商谈结盟的问题。 刘明遇不仅仅是因为也是因为屯田的原因考虑,现在刘家军的屯田,只是位于宽河城周围,面积太小,养活六七万人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将来呢? 随着关内大乱,民不聊生,刘明遇可以招募更多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屯田区势必要扩大范围,没有长城保护,蒙古人的骑兵就可以来去如风,绝对会让刘家军防不胜防。 他现在是冠军侯,就应该学会冠军侯的本领,那就是以夷制夷,霍去病从来不会在草原上迷路,很多人戏称霍去病是自带gps。 事实上并不是他自带gps,而是因为霍去病军中有大量的匈奴人充当引路党,他们这些带路党到草原上如同回家一样熟悉。 包括科尔沁都是林丹汗的旧部,至少说林丹汗部曲中有不少熟悉辽西、赤峰、科尔沁部的地形和环境,刘明遇到时候远征可以有充足的带路党。 粆图台吉安排好了麾下部曲,这些部曲看着盆里的羊肉与土豆,就大吃大喝的时候。 粆图台吉也在交代众蒙古人:“给我记好了,这刘家军不同于我们以前所遇到的明军,在他们面前一定要慎言慎行,不要做出什么让他们误会的事情来,我们惹不起他们了!谁敢惹麻烦的,我要他脑袋!” 一帮子桀骜不驯的蒙古武士都哆嗦了一下,他们在塞外吃风沙吃得太久了,骤然来到宽河这样的大城市,还真起了点歪心思,吃了一通警告,赶紧将那些歪念收起害群之马不管去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 粆图台吉最讨厌那种净给族群惹麻烦的家伙,一旦让他逮住,剥皮抽筋没商量! 就在粆图台吉前往刘明遇大帐准备参加宴会的时候,突然一名正在吃饭的蒙古士兵捂着肚子,面色变得苍白,发出压抑的呻吟。 不光是他,好几个蒙古士兵都是这样,他们额头冒出冷汗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粆图台吉马上留意到了,急忙问道:“你们怎么了??” 一名蒙古士兵的声音都在颤抖:“肚子……疼……肚子……好疼……疼!” “怎么回事?” “莫非这饭菜里有毒?” 正在吃饭的蒙古士兵急忙放下碗筷,拿起腰刀,对着周围的刘家军士兵。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一触既发的架势。 刘明遇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十几名蒙古士兵捂着肚子在地上打着滚。 刘明遇微微皱起眉头道:“你这是吃了多少东西?” “好几大块羊肉……哎呦,疼死我了!” 刘明遇听到这话,掀开这名士兵的衣服,果然,这名士兵的肚子鼓起来,像个皮球。 刘明遇上前伸手抓住一名瘦弱的蒙古士兵,伸手把他的胳膊一拧,蒙古士兵吃疼,喊了出来,刘明遇趁机把手指插进他嘴里,直抠喉咙,那蒙古士兵这下受不了了,弯下腰去哇一声哎吐起来,一块块刚吃下去不久的羊肉就这样吐了出来。 那个蒙古士兵显然不愿意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拼命的挣扎,但是,他哪里挣扎得了?只能绝望的将正在肚子里发胀的羊肉一块块的吐出来。 刘明遇看了看他吐出来的肉块,顿时明白过来,这个蒙古士兵不知道饿了多久了,胃部的消化能力早已大大退化,现在又吃下这么多羊肉,到现在还没被撑死简直就是一大奇迹! 好在,刘明遇的催吐之法,让这名蒙古士兵吃下去的肉通通给吐了出来,还连带的吐出一大堆树皮草根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恶臭难闻,弄得他都想吐了。 这个蒙古士兵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在把这些足以将他活活撑死的东西吐出来之后,他没有半分高兴,反倒躺在地上,号陶大哭,好像有什么心爱的玩具被刘明遇抢走了似的。 肚子里的食物都吐光了,就意味着他要挨饿了。 对于这个蒙古士兵来说,挨饿的滋味,比死还要可怕。 不过,不是所有的蒙古士兵都是这么幸运,这顿饭,一下子有七名蒙古士兵被活活撑死。 粆图台吉一脸尴尬,实在太丢人了。 “侯爷,我……” 粆图台吉连额头的青筋都一根根的鼓了起来,想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 真是邪门了,七名体壮如牛的武士居然死在了饭桌上,见鬼! 第167章卢象升的打算 这真是一个意外。 谁能想到蒙古人,居然会饭都吃不饱,而且这些士兵还不是普通人,是粆图台吉最精锐的亲卫? 最终,粆图台吉向刘明遇道出了实情:“不瞒侯爷,自从崇祯元年建州皇太极上位以来,开始入侵我们蒙古喀尔喀部,我们大汗战败,这些建州人一直在对我们穷追猛打,那些曾经臣服于我们的部落也纷纷反目,找到机会就偷袭我们,弄得我们四处挨打,损失惨重!” 直到崇祯二年十月,皇太极率领五万余精锐部队汇合喀尔喀蒙古五部,这才一路南下,从大安口破关而入。 也就是因为皇太极把目光落在大明身上,总算给林丹汗一口喘息之机,然而这二年多的时间内,蒙古人是没有机会休整,也没有机会放牧。 “我们才算有了口喘息之机,我们牲口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万生口,战马不足四万匹了。部落里根本就没有粮食,光吃那些瘦得皮包骨的牲畜也不顶肚子,不少牧民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这种狼狈,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听到“易子而食”这四个字,卢象升和刘明遇不禁微微动容。 这四个字在史书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字,“易子而食,折骨为炊”,短短的八个字,其惨烈却已经超出了所有人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让人不忍心去读,去想。 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一方的身上,都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是人,就没有办法完全泯灭自己的良知! 粆图台吉能够被林丹汗派出来出使刘明遇,自然有过人之处,他自幼随兄弟林丹汗出征四方,也算是见多识广,很懂得观颜察色,一看这两位这神色就知道有戏了,趁热打铁起来。 粆图台吉抱着刘明遇的大腿道:“粆图奉父汗之命来到宽河,一来是希望能够修复与大明的关系,蒙汉两族继续联手对抗建州,二来是希望大明能够提共一批粮食让我部度过难关,请侯爷看在我察哈尔、喀尔喀等部曾与大明并肩作战,共同对抗建州的份上大发慈悲,拉我们一把!” 说到这里,这位硬汉流出眼泪来,什么天之骄子、草原雄鹰的骄傲通通都扔到一边去了,连连叩着响头,直叩得额头见血。 他也不想摆出如此卑微的姿态,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每天都有很多族人饿死,而三边边墙防得跟铜墙铁壁一样,就算所有的蒙古人也撞不破三边的防线。 此时的大明三边总督是杨鹤,杨鹤的能力只能说一般般,但是他手底下有一个洪承畴,军事上的事情全部都是洪承畴在负责,这位可是心狠手辣之辈。 在六月的时候,林丹汗确实是从宁夏、陕西那里获得一些补给,然而三千来人全部撞死在边墙也没有办法破边而入,没有抢到一粒粮食。 至于刘家军,则比三边明军更强大,比建州军队还强,除了哀求刘明遇大发慈悲之外,粆图台吉实在不自己还能做什么。 卢象升自觉的闭上嘴,不再干扰刘明遇的判断。 毕竟,这只是武烈军,也就是刘明遇的事情。与蒙古人结盟,是利弊参半。 果然,刘明遇声情并茂的道:“台吉万勿如此!正如台吉所说,蒙汉一体,贵部困顿至此,本侯也深表同情,很愿意帮你们一把,但是……” 粆图台吉心里一惊:“但是什么??” “宽河毕竟饱受战火蹂躏,残破不堪,眼下才刚刚恢复一点元气,恐怕拿不出多少粮食。再说,此次在宽河屯垦,本侯是花了大钱的,总不能让本侯的钱全部打水漂吧?” “侯爷请放心,我们蒙古汉子也是知道好歹的,侯爷帮了我们,我们必倾力相报,不会让你们吃亏!” 粆图台吉又跪了下去:“侯爷,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跪,白送粮食给你们肯定是不行的,辛苦了大半年,这粮食我们也是刚刚够吃,怎能白送?不过我们可以开边市,你们拿东西来换!” “真的?”粆图台吉又沮丧起来:“就算侯爷肯重开边市,只怕我们也拿不出东西来换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有的!” 刘明遇一脸微笑地道:“你们手中有我们急需要的东西!” 卢象升微笑:“有,你们有我们急需的东西!” “真的有吗?那是什么?” “马!你们的马!” “我们我们只剩下不到四万匹战马了!” “你们是只剩下不到四万匹战马了,那,挽马呢?骆驼呢?” “侯爷要挽马和骆驼?” 粆图台吉大为意外,在他的印象中,大明开边市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战马,至于挽马,关内就有很多,根本就用不着。 “是的。现在宽河这里还有大量良田可以开垦,而耕田离不开犁和耙,犁和耙又离不开大型牲畜。从关内贩牛过来路途太过遥远,价格昂贵,而且关内也需要牛,所以我希望你们蒙古人能拿一批挽马和骆驼过来换粮食,我们各取所需,你们得到救命的粮食,我们得到足够的畜力。” 刘明遇现在有的是粮食,仅仅土豆和红薯就多达三十多万吨,以宽河城七万余军民计算,人均就是将近五吨,也就是一万斤的样子。 吃,肯定是吃不完的,而卢象升需要的才十万斤,五十吨而已。 现在蒙古人上门,正好可以把这些多余的红薯和土豆换出去。 其实粆图台吉接到的命令是战马也可以卖,但是不能卖太多,六七千匹是可以的。 双方都对这个交易充满了诚意,接下来的谈生意那就容易多了。 “挽马和骆驼我们有很多,“我这就让人回去报信,让大汗送一批挽马过来,只是不知道一匹挽马能换我们粮食?” 刘明遇淡淡地笑道:“一匹挽马换一石麦子,如何?” 粆图台吉皱着眉头道:“那也太少了,起码得三石!” “三石太多了!这挽马根本就不值钱!” 粆图台吉嘿嘿一笑:“以前是不值钱,但是现在有人需要了,就值钱了!”看着刘明遇用商量的语气道:“一匹挽马换两石麦子,如何?” “不行!” 刘明遇一脸认真的道:“一匹挽马,可以换一石麦子加两百斤土豆,就是你们刚刚吃过的那种土豆,无论是炖羊肉,还是直接用不煮,味道是非常不错的!” 蒙古草原缺粮食,很缺很缺,就算他不愿意,刘明遇也可以找别的蒙古部落交易,总会有很多蒙古部落乐意接受这样的交易的。 虽说一匹马只能换一石麦子加两百斤土豆有点儿亏,但这是买家市场,能卖多少钱全看人家的心情,他也只能接受啦,能换到就算不错了。 交易初步达成,粆图台吉就派出包克图率领士兵返回通知林丹汗。 …… 卢象升皱起眉头道:“拱辰,你不感觉有些奇怪吗?” “什么奇怪?” 卢象升叹了口气道:“哪怕是挽马,一匹挽马也能卖五六两银子,比牛便宜一些,但是便宜的有限,特别是挽马,在蒙古人那里是没有办法处理,大部分挽马,都是伤了马蹄或者体弱多病,找一些兽医,修理一下马蹄,然后花些时间,调理一下马匹的身体,最多半年或一年,这些挽马,除非是老得走不动的,都可以成为战马!” 刘明遇点点头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怕林丹汗跟我耍花招,他现在是走头无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大明帝国明朝现在可谓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烂透了,贪腐之风席卷已然渗透到这个老迈的帝国的方方面面,蚕食着帝国的根基,这个帝国所剩下的最后一点执行能力都被用来搜刮民脂民膏了。 但鸡窝有时也会飞出凤凰来,在这个由上到下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暮气和腐臭的官僚体系中,还是有一些愿意为老百姓,为这个国家干一点实事的人,比如说卢象升。 卢象升其实也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成为大明的儒将,最初他的愿望非常简单,那就像是不求名垂青史,能让老百姓吃上一碗饱饭,少被骂几句“狗官”他就满足了。 他的偶像是潘季驯,老潘是堪与李冰比肩的大水利家,四度治河,把黄河治理得服服贴贴,让黄河中下游无数百姓免受黄河泛滥之苦,很多治水经验在数百年之后还在沿用,造福子孙万代。 可是没有来到宽河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做得还不错,可是来得宽河,看着刘明遇种的土豆和红薯,以及玉米丰收,这是刘明遇博学多才,可以从番邦商人那里购买过来的良种。 至于麦子,整个北直隶,除了少数几个州县可以种水稻和谷子之外,几乎九成的田地,种的都是麦子和大豆、高梁,然而,产量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宽河相比。 思来想去,卢象升想请刘明遇前往保定府,帮助他把北直隶治下的六府之地给发展起来。 卢象升想了想道:“拱辰,你去保定吧,我拼尽全力,至少保你做右参政兼副使,整饬天雄军!” 刘明遇难以置信地望着卢象升。 这是卢象升把自己亲手拉起来的天雄军交给刘明遇,换作自己,自己绝对做不到卢象升这一步。虽然说,右参政兼副使,整饬天雄军这是一个正三品,也就是副省部级别的高官。 刘明遇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卢大人,你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我一介武夫,有何德何能担任文职官员?正三品的文官,非进士出身能做吗?卢大人,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难处,武烈军上下八营七万余军民,我实在是走不开啊!” “拱辰,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大名府、广平府、顺德府六府十一州七十七县,千万黎庶。千百官吏,能用的人就没几个,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废物倒是大有人在!算我求你……” 刘明遇摇摇头道:“你别找我,找我也没用,我帮不上忙!别说我帮不上忙,就算是神仙也帮不上忙!” 卢象升不解:“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刘明遇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道:“不试,也不需要试了,反正就是不行!!” “理由呢?” 第168章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宽河是化身之地,组织人手开垦荒地、修复水渠就行了,反正这么多荒地摆在这里,开垦出来就是我的,有两万精兵在手,谁也不敢跟我磨牙。”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苦笑道:“但是到了保定府,就算我组织百姓把荒地开垦出来,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那帮比蚂蟥还狠的缙绅不择手段的夺去,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带兵过去帮百姓把田讨回来吧?这样一来整个保定府的缙绅我都要得罪个遍,我有几个脑袋呀?” 卢象升沉默了半晌:“你只顾照宽河的做法去干,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你顶不住,到头来被压扁的还是我!” 卢象升又沉默了。 这就像是他刚刚抵达大名府担任大名知府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想当一个好官,当他将理想付诸实施之后才知道阻力有多大:他的政令根本就没有办法贯彻下去,甚至连大名府城都出不了,总有那么多人阳奉阴违,有意无意的拖他的后腿! 更加要命的是,他好不容易组织老百姓开垦出一些荒地,没多久地方缙绅就拿着地契上衙门闹了,老百姓跟缙绅打官司,赢的永远是缙绅,他们总有那么多强有力的证据和证人能够证明被开垦出来的地是他们的! 一次次深受打击之后同,卢象升都有点沮丧了,后来,一次大名府的土匪洗劫乡里,是卢象升带着乡民,将土匪打跑了。从此以后,他就意识到兵权的重要性。 看到刘明遇屯田搞得这么好,便一心要将他拉到保定府去帮自己的忙,可刘明遇说不干就不干,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刘明军自然不会跟着卢象升前往保定府。 在宽河多好? 现在的宽河城为中心,已经形成了纺织、钢铁、木器行业产业群,特别是军户住宅,已经盖了足足一万九千两百余套甲种户型,三千六百余套乙种户型,以及九百余套丙种户型。共计将近两万四千套军属安置房。 现在基本上满足了刘家军将士的家属安置,接下来需要建造的则是以民宅为主,随着现在的秋收进入了尾声,刘明遇开始准备取缔集体食堂。 为了保持百姓们干活的热情,也为了保持宽河城的活力,刘明遇准备让杨纤纤以众军官家属,联合筹办一场集体婚礼。 让刘家军将士们成家立业,房子有了,家具有了,到时候,被褥厂生产一批大红的被褥,枕头,让将士们免除后顾之忧。 长城以北,都是他的地盘,在宽河刘明遇就是爷,为什么要到保定府当孙子?脑子有病了才会去。 “如何才能让老百姓吃上饭?” “很简单,武官不怕死,文官不爱财!” “那你就说点实用的!” “现在的大明士绅,与前唐时期的世族门阀何异?” 刘明遇笑道:“朝廷官员里有秦党、楚党、晋党,还有东林党,也有阉党,党派与党派之间,相互斗争,从来不问对错,因为反对而反对,百姓岂有可日子过?卢大人知兵,当知训练一支精锐部队,无非是足粮足饷、军纪严明,赏赐分明。要想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其实有何难?然而,天下百姓若是富裕了,怎么凸显士绅的尊贵?” 卢象升微微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前唐如何对付世族门阀?” “兴科举,重寒门。” 刘明遇轻轻笑道:“简单来说,就是拉一派打一派,兴科兴,重用寒门,其实也并不是唐朝才开始的,隋文帝时,就已经开始了,然而隋朝成功了吗?并没有反而把隋朝的江山折腾没了,此事急不得,而且不能直接带领百姓,百姓的力量太弱了!” 卢象升隐隐约约明白过来。 刘明遇在宽河,首先是扶持军士。现如今的刘家军已经拧成了一股绳,他们现在有房子,有粮食吃,孩子可以上免费上学,家人有病可以免费医治,有免费的澡堂可以洗澡,也有衣服可以穿。 当任何人或者某个集体要想对刘家军不利,这些刘家军士兵们肯定不会答应。 卢象升是文官出身,对于武人的崛起有着非常敏锐的反应,五代十国,血流漂杵,就是因为藩镇混战,军阀势大。 “再说句远一点的话,当年介甫公法因何失败?” “神宗突然驾崩……” “并非如此,而是他没有自己的班底!”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理想太廉价,没有物资的支撑,理想就是屁用没有,国朝养士二百余年,哪个读书年轻人不是本着修身齐家平天下的理念?然而,多少人被无情地击碎理想?” “我该怎么做,请拱辰交我!” 刘明遇道:“那就需要卢大人承担非义,以及很多人的不理解,甚至你会被骂作奸臣” “奸臣?” 卢象升毫不犹豫的道:“区区薄名,何足道哉!” “那就由卢大人自己牵头,,由富商投资,组织老百姓办大农场,否则不管开垦多少土地,都只能往那帮贪得无厌的王八蛋嘴里送食!” 卢象升有些不解道:“组织老百姓办大农场?” “对啊,难道卢大人没有发现,我现在搞的就是大农场吗?” 刘明遇指着周围的田地道:“宽河城前前后后开垦出来的七十四万亩土地,没有一亩是私人的,全是武烈军的,武烈军的军属百姓不必去操心种子、耕牛、农具、肥料,他们甚至不用操心纳税,只要把庄稼伺候好了,他们就能得到足够他们一家人过上温饱生活的报酬!” 当然,刘明遇这些话没有说全,需要卢象升自己理会。在宽河没有士绅,百姓成份比较简单,要么是刘家军士兵,或者是军属,要么是毫无根基的流民。 这些流民和灾民,会被分散安置,既没有士绅阶层,也没有宗族阶层。 在北直隶八府之内,士绅、豪强不知凡几,就算天雄军开垦出来的土地,那些士绅也敢伸爪子,或是强夺,或是巧取。总之,用不了多少时间,天雄军的军田也会被瓜分干净。 刘明遇有些无奈的道:“现在的问题就是老百姓太弱,就连你这个巡府大人也太弱了,根本就斗不过这些地头蛇,组织老百姓垦荒,开垦出多少就被占多少,就算把官司打到皇帝那里,输的也是你,因为那帮王八蛋在朝廷里有大把靠山!只有想办法多拉一些同样在朝廷里有人的富商入伙,让他们去辗扁那些贪得无厌的王八蛋,才保得住开垦出来的田地,否则就是扯淡!” 刘明遇为了对付这些恶狼一般的士绅,做了两手准备。第一手就是把刘家军拧成一股绳,现在已经做好了,其次则是让红娘子带着农民造反,打土豪,分田地。 现如今,红娘子和李护等三百余名骨干成员,单独成立了平安堡独立连,接受刘家军的正规军训练的同时,接受思想教育,这三百余名骨干成员,将是刘明军的火种,只要他们敢逼刘明遇,刘明遇就把这些火种散出去。 让他们高呼“打土豪分田地”的口号,仿佛像星火燎原一样,烧遍大明两京十三省。 卢象升还在思考里面的得失。 刘明遇也不着急。 搞经济发展,其实并不容易。 但是集体所有制确实是方便干大事,比如说像刘明遇现在可以集中所有人解决粮食问题,把六七万人集中起来开垦土地,人均十亩左右,加上土豆和红薯,解决了吃饭难的问题。 其次是住房问题,这个问题是从四月上旬开始正式动手,直到八月中旬,短短一百二十多天的时间,将近两万四千套军属安置房建造好了。 比如钢铁厂,如果私人办?需要多少钱?需要多少工人?如何招募工人? 在刘明遇几乎没有插手的情况下,刘家军士兵们就完成了这个工程。 因为是集体所有制,只要刘明遇自己不代头搞腐败,刘家军就可以快速发展,尽管可能会出现问题,但是会形成良性的循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刘明遇道:“卢大人,可以再告诉你一招,就是让那些缙绅看到比侵占田地能够获得更多利益的投资途径,让他们对田地失去兴趣!” “你有何良策?” 刘明遇指着远处的一座石灰厂道:“卢大人可知这个石灰厂,六百多名工人,一个月可以赚多少钱?” “多少?” “八百多两银子,一年下来,至少上万两银子!” “上万两银子?” 卢象升有些难以置信。 地主种地,一亩地了不起产出一石或者七八斗,但是地主也不可能把佃户逼死,最多能收到每亩地两斗或者两斗租子。 如果按照正常年景,每石粮食可以卖七八钱银子,那么地主想赚一万多两银子需要八九万亩地,也需要至少两三千户佃户。 这还需要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如果干旱或者洪涝灾害发生,那就会血本无归,最多可以把佃户的闺女和儿子变成自己家的仆从。 “光是那个王勇的那个煤球加工厂,卢大人可以问问王勇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我估计现在每个月不低于一千两银子!” 卢象升还是有点犯难:“兴办工厂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做过,有违祖制啊……” 千百年来,中国人都是守着十几亩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代代的传承下来,小农经济早已深入国人的灵魂,让他们去兴办工厂,确实有点为难。 “再说了,兴办工厂好是好,可是谁知道办什么工厂赚钱,办什么工厂不赚钱啊?如果办的工厂不赚钱,工人没饭吃不说,还荒废了农耕,这责任谁背得起?” “你管他们去死,办什么工厂赚钱,办什么工厂不赚钱,他们自己弄清楚了再动手,你操啥心?只管把凯子们钓过来,给他们圈一块没有耕种价值的地皮让他们建厂房,然后朝工厂收税收管理费收垃圾处理费神马的就行了!” 刘明遇的话同样没有说透,这些事情后世人人都懂,可问题是,懂不代表会做,这需要资本,也需要魄力。 任何生意,都有一定的风险。 稳赚不赔的买卖,刘明遇自己还想呢,比如找个铜矿,挖出来铜,再把铜提炼出来,铸造成铜钱,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得得得……” 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刘家军骑兵正在火速急奔而来。 第169章明末是资本家的天堂 “启禀侯爷!蒙古人赶着马队和牛羊过来了!” 刘明遇马上反应过来:“这个林丹汗,还真有意思!” 林丹汗的核心控制区域在土默川鄂尔多斯一带,距离宽河少说也有一千六七百里,一来一回至少三千多里。 别说那些蒙古人骑马,就算是骑摩托车,也没有这么快打一个来回,很显然,在粆图台吉出发的时候,他已经带着牛羊马匹出发了。 “刘富贵!” “在!” “这次交易你负责。” “是侯爷!” 随着刘富贵离开之后,刘明遇望着卢象升接着说道:“卢大人,你应该也知道,咱们大明朝廷虽然穷,可地方上并不穷,别的暂且不说,就说去年建奴入寇,他们抢了多少财物?” 卢象升其实还真不太清楚具体数字,可这个数字肯定不会少。 刘明遇前前后后从建奴手中抢回了三大笔财富,既百草山谷,马兰峪以及宽河城,这三个地方所有的财富加起来,超过五百万两银子,这其中还有大量的古董、字画,精美瓷器,紫檀沉香、黄花梨、金丝楠木、金银首饰之类没有办法计算的财富。 刘明遇为什么可以说盖一口气盖两万多套军宅,一口气建了几百座工厂,依靠的就是这些原始积累的财富。可以想象,这只不是过永平府、顺天府十数州县被抢的财富。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大明并不穷,贫穷的原因是扶贫悬殊实在太大。从大明开国时期开始,二百多年科举,制造出十万八千余名举人或者进士,这些都是免税特权阶级。这些特权阶级,涵盖了大明的各府各州各县,任何一个角落。 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士绅拥有大量的隐形财富。以明朝的物价计算,一匹上等的丝绸需要三四十两银子,哪家豪门大门不存几百上千匹的丝绸?还有银子,要知道建奴抢走的只是浮财,像店铺、房子、田地,他们是带不走的。 而且刘明遇抢回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就意味着,隐藏在民间的财富总值,比刘明遇得到的更多。 “民间的钱很多,却没有流通起来,这些钱,其实啥也不是,就是一堆没有用处的金属!” 刘明遇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起来:“就像我在宽河,办了很多工厂,也有很多商人,看到了其中的商机,他们也要在这里办工厂,这个办公厂好处实在太多了!” 卢象升确实是非常羡慕刘明遇这边的活力。 “首先,要建厂房,得有地皮吧?得要砖吧?得要瓦吧?得有木料吧?得有人,才能把厂房建起来吧?这样一来,有地皮的人赚钱了,砖瓦作坊赚钱了,伐木工人赚钱了,本地的泥水匠也有一口饭吃了。如果工厂建得多,砖瓦作坊生意红火,肯定得招更多的人才忙得过来的,那等于是将富余的劳动力吸纳一空了。” 刘明遇道:“无论是工厂,还是店铺,他们必须要交税,工厂办得越多,赚的钱越多,官府能征到的税就越多。这样一来,办厂的人赚钱了,没有田地的老百姓有饭吃了,官府收到的税也多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卢象升马上反应过来:“一旦没有土地的流民和佃户,都去工厂做工,那么地主……长工短工也就不好招了,就算能招到,佣金肯定要大幅提升的!” “没错,这样一来,种田的收益就薄了很多,相信会有不少地主对种田失去兴趣,将田地卖掉去办厂的,这样一来,不就有更多老百姓有田种了?” 刘明遇接着道:“说到底还是蛋糕大小的问题,现在的蛋糕太小了,就算全给一个人吃都不够塞牙缝的,但如果将它做大十倍,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一人一口就吃饱了,也就用不着抢得那么凶了!” 卢象升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办工厂好处真有这么多?” “宽河城就是现成的例子啊!” 刘明遇苦笑道:“我虽然带着他们开垦了不少田地,总共也就七十多万亩,与大名府相比,不过是一个零头!” 卢象升身为大名府的前知府,自然清楚,大名府现如今有七十八万九千四百余户,共计拥有田亩共计五百八十三万余亩,人均拥有七亩多地。当然这只是人均,刘明遇家中还有七千七百余亩呢。在大名府,刘进贤还只是小地主,根本就排不上号。 在后世,人口增加到十四亿,耕地却没有增加一寸,反倒一直在减少,却没有出过乱子,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世界工厂”这四个字。 那全国遍地开花的工厂为农民提供了除种田之外另一条致富的途径,到工厂打工的收益是种田的十倍,依靠这份工资就能解决温饱问题了。 如果还像过去那样全靠农业撑着,依靠十八亿亩耕地供养十四亿人口,信不信马上给你捅出天大的篓子来? 当工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工业税就完全代替了农业税,农业税也就可以取消了,甚至还可以反过来给农民一些补贴,对农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 虽然无法从根本上消除富贫差距,这是没有办法的,在私有制的制度下,人与人的勤奋不同,受教育的程度不同,眼界和格局不同,富贫差距只会越来越严重。 别说大的范围,就是一家人吧。独生子女别外说,像有些家庭,兄弟姐妹四五个,或者三四个,他们接受的资源可是同一起跑线。 然而,肯定有的富,有的穷,有的身家亿万,有的勉强混口饭吃。 卢象升有些踌躇的道:“如果办工厂真有这么赚钱,怕是没有人愿意种田了,如此一来岂不是荒废了农桑?农桑可是国之根本……” “卢大人您是读书人,当知考生进士有多难,大明读书人这么多,有多少人一辈子连个秀才都混不上?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卢象升道:“读书,需要天赋,努力,方法,名师,环境,缺一不可!” “办工厂也是如此!” 刘明遇笑道:“就算是一座砖瓦场,虽然赚钱,可总需要本钱,一座砖窑,需要投入至少八十余两银子,普通百姓谁能拿出八十两银子?办任何工厂都是如此,办工厂要买地皮,要建厂房,要购置机械,要招工,花钱海了去了,是谁都可以负担得起的吗?办的工厂多了,来打工的人就多,然后整个保定府要吃饭的人也就多了,这样一来,粮食、蔬菜的价格自然就会上涨,种田还是有利可图。既然是有利可图,用得着怕没人干么?”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卢象升向刘明遇躬身施礼。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刘明遇也不管卢象升会不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做不做,对于刘明遇的影响都不大,反正刘明遇会办很多工厂,以农业局筹备的化肥厂、农药厂、育种厂,即将破土动工。 另外就是已经在建造的罐头厂,肥皂厂、水泥厂、粮品加工厂,只要是刘明遇能想得到的、能赚钱的,能够在技术上实现的工厂,他都要建! 将来我还要建玻璃厂、火枪厂、火炮厂、火药厂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忙得团团转,数钱数到手抽筋! 卢象升在宽河城待了十几天时间,等刘明遇把长枪、破军刀、铠甲准备完毕,卢象升让人送来了十万两银子,以及每石一两银子的麦子或豆子。总算还清了刘明遇的账,钱货两清,卢象升则带着天雄军采购的装备,心满意足的返回保定府。 至于王微,则被卢象升遗忘了。 …… 通州,红娘子受刘明遇托,带着李护以及一百余名原本青龙山土匪,抵达通州。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另有南北东西驿道交错着横穿过去,即使没有涌来的流民也是热闹非凡。 红娘子来到一座茶棚,将茶棚包了起来,一百多雄壮的大汉,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倒也没有不长眼的人过来惹是生非。 不多时,李护带着一名衙门里的书吏。 “三娘!” 李护没有直呼红娘子的匪号,而是叫了一声三娘,然后再向身边的书吏道:“李书办,这位就是冠军侯门下的三娘!” 正所谓宰相门下七品官,冠军侯刘明遇是当朝新贵,他的门人,也不是一个小书吏可以惹得起的,李书办非常客气的道:“三娘,是否可以开始挑人了,要不要我让他们帮着吆喝两声?” 李书办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而是带着四名衙役。 三娘淡淡的道:“粗活让我们的人来就行了,李书吏帮忙录下他们的原籍和姓名既可!” 这次前来关内招募流民,地头蛇和当地官府还是绕不开的,流民很少在旷野晃悠,在城中,官府最大。 当然,李书办这一次来并不是白干活,每招募一个人,他就可以获得一钱银子,十个人就是一两,一百个人就是十两银子,这就送上门的好处。 不过,这个好处李书办也不能一个人独吞,需要向上面的大人物孝敬。 在土豆和红薯没有丰收的时候,刘明遇是有目的的控制流民数量,只招收有一定技术的流民和工匠,现在则需要大规模招募工人。 刘明遇是武烈军经略使,随着秋收完毕,所有刘家军的士兵,都需要从工作中解放出来,他们必须参加军事训练,整军备战。 招募流民的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一名衙役在门口那张桌前检验应聘流民的身份牙牌,红娘子景分别跟进来的流民问几句话,就目视看看身体健不健壮,有没有力气,眼睛神态灵不灵活,识字的就让人在桌前沙盆上写几个字。 只要合格,分放一个特制的身份铁牌,然后到茶棚前的车辆上,领十斤红薯,第二天则带着家眷,拿着官府开具凭信,跟随刘家军的向导,准备出关。 李书办以为,一天之内能招募三五百人就不错了,不曾想,红娘子带的纸上写着姓名、年龄,籍贯,特长等,只需要填入姓名和籍贯就行了。速度非常快,仅仅两个时辰,就办理了一千余张凭信。 红娘子心里感慨,乱世人力贱、人命也贱,他们本来就怕挤过来的人太多,告示里开出的工食钱每月才六百钱,折合一天两升米钱,却来了好几千人。 第170章林丹汗摆了我们一道 一个月六百钱,也就是六钱银子,这个工钱可是相当低,比京城工钱要低一半以上,比通州还要低三分之一,然而前来应聘的流民百姓,依旧是挤得水泄不通。 刘明遇之所以可以用如此低的工钱招募到这么多工人,原因其实很简单,宽河城给的工钱虽然低,但是架不住生活成本更低。在宽河城所有的产业工厂里,无论是做什么工作,一日三餐这是可以保证的,工钱是额外拿到的,勉强可以一个人工作,一家人混过水饱。 不知不觉间,宽河里周围出现了大量流民,这些流民不是经有效的引导,而是三五成群,自发的翻跃了长城,偷偷出关的。他们或是在木器厂或是在砖瓦厂或是在纺织厂附近打短工,就近弄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窝棚居住。 流民搭建的屋棚子,都非常的简陋,树桩、竹竿子当柱,茅草顶,四壁有条件的夯上土墙,没有条件,就拿树枝茅草编个墙篱遮风闭雨。 此时的天空有些阴霾,刘明遇望着这些低矮的屋棚子,这种杂乱的草棚子从官道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就如万座野坟一般凄凉。 虽然才是崇祯三年,已经露出了乱世气象。 刘明遇微微皱起眉头现在还好,过些时间,宽河这边气温就会骤降,流民搭建的屋棚子就不足以遮蔽风寒,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饿死多少人。 刘明遇望着木器厂的管事问道:“这里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的流民?” “回禀侯爷,我们也没有办法,赶有赶不走,若让通知军营的兄弟,过来驱赶他们,他们就把娃娃放在这里,自己跑掉……” 管事一脸无奈地解释道:“最多的时候,他们在咱们厂门口放了几百个娃娃,他们只能一口饭吃,也不要工钱,工厂的生产任务又紧,就给他们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让他们吃饱饭,所以……” 刘明遇明白过来,这些流民的生命力就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样顽强,一个个低矮的屋棚,几乎就是一堆麦秸秆或者干草,很少人有人的屋棚里有床,更别说被褥之类的家俱了。他们这些人唯一值钱的家当,就是木器厂配发的木盘和木碗。 就在刘明遇浮想联颇的时候,屋棚里钻了数名黑影。 几名亲卫拔出刀,挡在刘明遇身前,大声喝道:“你们吃了豹子胆,敢劫冠军侯的道,滚开……” “小人们没歹意,只求大人老爷收留赏口饭吃!小人们其他什么都没有,就一膀子力气供差使。”窜出来几个黑影子也没有别的动作,当道趴下叩头恳求收留。 跪在道中间的五个人,前面两个一个是面黄肌瘦的少年,一个却是穿着破袄子的小姑娘,另三人却是壮年汉子,这三人即使穿着厚实的破旧寒衣,也能看见他们个个虎背熊腰、雄壮彪健。 刘明遇单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伸手虚扶道:“你们起来说话!” 后面三个壮汉却窜掇那个少年跟那个小姑娘站到前面回话,那少年面黄肌瘦,在陌生人面前说话结结巴巴,又跪下叩了三个响头,才沾着一身土的爬起来说道,“小…人真的有干活的力气,我不要那么多钱,我跟我妹子给老爷干活,只要一个人的工钱就成,没有钱拿赏口饭吃也成,就求老爷收下我们,再没有粮吃,俺娘、俺妹就要饿死了……” 那少年说到这里,就拿又脏又破的袖子抹眼泪。那小女孩子看上去十三四岁,眉目秀气,只是太瘦,小脸看上去还有些吓人,她胆子更小,抓住少年的人,盯着刘明遇看,连句话都不敢说,给眼泪糊住眼睛。 任何制度,都是人在执行。至于木器厂周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流民,而且不给他们办理入籍,那就是因为刘明遇的各个单独的工厂,其实是有独立的账目核算。 因为这些工厂的唯一老板是刘明遇,所以木器厂除了生产马车对外销售可以获得巨额利润之外,其他像家俱、衣柜、桌子、案子、房门、房梁、窗户、板凳这些物件,利润几乎可以忽视不计。可是刘明遇为了提高所有成员的积极性,也加入了绩效考核。 其实所谓的绩效考核,就是百分之五的员工为优秀,奖励百分之二十的薪水,这些薪水会折算成食物和粮食,以及其他物资兑换。百分之二十的员工为良好,奖励百分之十的薪水。同样有百分之二十的员工就稍差,处罚百分之十的薪水,也有百分之五的员工为较差,扣除百分之二十的薪水。 所以每个工厂管事,手中其实并没有多余的财物可以支配,而这些流民,却成了临时工,他们不用分发薪水,只需要发放一定量的食物。 这些薪水,自然而然的也进入了管事们的口袋。 然而就当刘明遇以为一切都如他们想象的这样的时候,陈天泽赶了过来,他在刘明遇耳边道:“侯爷,事情不简单!” “哦!” “怎么回事?” 刘明遇有些不解。 陈天泽道:“外面的流民,有一部分确实是关内翻跃边城过来的真正流民,很多一部分,其实都是暗桩!” 陈天泽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找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指着少年和小女道:“他们两个少年确实是延庆那边过来的流民,至于这三名成年人都是暗桩子,他们窜掇着少年跟小姑娘过来打掩护,一时也查不出是哪家的?” 刘明遇围着外面的棚户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这些所谓的流民家庭,几乎都有些格格不入,虽然穿着破破烂烂,但是男人大都强壮。但是妇女和孩子,大都是皮包骨头,也就意味着,他们才是真正的流民,只是被人利用了。 刘明遇顿时没了巡视的兴趣:“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利吧!” 陈天泽道:“自从咱们的马车厂开始生产新式马车,不少商人就带着工匠准备偷学技术,不过还是侯爷高明,把核心技术藏了起来,他们还是没有办法学会。这不,那些不死心的商人,就开始往咱们这里安插暗桩子,这些暗桩子主要围绕着木器厂,钢铁厂和纺织厂那儿倒是没有。” 刘明遇道:“他们不是要一口饭吃吗?给他们!” “侯爷的意思是……” 刘明遇淡淡的道:“咱们不是煤矿需要工人,还有石灰厂,把他们送到那儿去,他们的身子骨强壮,吩咐管事们,给本侯往死里使!” 回到刘家军军部,刘明遇听到后院里传来哽咽的哭泣声,他心中一紧,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走到花庭,却看到王微附身在杨纤纤怀中,低声哽咽着,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不幸。 原来王微,曾与江南名女支杨宛,同伴在茅元仪身边,与西湖湖湖畔。天启二年孙承宗升任蓟辽督师,他带着一众幕僚赴任。其中这些幕僚有孙元化、沈棨、杜应芳、宋献、程仑、万有孚,其中以知兵闻名的茅元仪则为参赞军务。 茅元仪确实是干才,他号称辽东活地图,然而天启六年九月,孙承宗遭罢免,茅元仪只是孙承宗的私幕,他虽然有举人的学历,却没有正式的官职,于是也同遭罢免。在这个时候,茅元仪纵酒狂歌,是王微劝其无果,离开了茅元仪。 然而跟了许誉卿。 刘明遇站在门外,听了这么耳朵破事,有些苦笑不得。 茅元仪与刘明遇有过数面之缘,他身手不错,博学多才,现在跟着孙承宗终于获得升迁,担任觉华岛副总兵。 对于二人的感情关系,刘明遇不作评价,只是杨宛可以陪着茅元仪不离不弃,为什么她不能?茅元仪虽然被罢官,也不差她那几口吃的? 茅元仪是出身宦官世家,祖父茅坤,嘉靖十七年(1538)进士,官广西兵备佥事,河南副使。这是从三品高官。父亲茅国晋(一作缙)官至工部郎中。论家世可比刘明遇强得多了,而且人家可是藏书万卷的富豪。 结果偏偏还把原因甩在杨宛身上…… 刘明遇两世为人,对于王微这种女人,再熟悉不过了,将虚伪发挥到极致,所有的错误都是别人犯的,自己只是一个受害者。 这让刘明遇对王微也警惕起来…… “侯爷!” 刘明遇转身,发现刘富贵走快步走来。 “怎么回事?” “大喜事!“刘明遇可没有心情听王微的八卦,直接道:“什么喜事?” 刘富贵兴奋的说道:“侯爷请跟我来!” 刘明遇骑着战马,一路风驰电掣般来到宽河城北约一百二十里的富峪卫,刘明遇需要大量的铜矿,用来铸造铜钱,于是,就派出五支勘探队在宽河周围寻找。事实上,刘明遇重点就放在了后世的承德平泉县境内,这里有铜矿和铁矿,也有金矿。 果不其然,当年大将军冯胜取名富峪卫,估计是因为在这里发现了金矿,现在的铜矿正在建设之中,预计未来三到五个月,才能产出铜。 正是因为铜矿的所在,原富峪卫城就被整修为刘家军骑兵团的驻地,反正这里拥有超过六百万亩天然草原,还有上千万亩的天然林场。 巨大的营里地,此时多了几千上万匹马,乌央乌央一大片,这些马来到陌生的地方,有些躁动不安,不时的嘶鸣着。 刘明遇虽然不懂相马之术,但是挽马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与战马桀骜不驯的样子,还是明显可以分出来的。 “来人,让赵元清过来!” 时间不长,赵元清来到刘明遇身前。 “侯爷!” 刘明遇指着数千匹骏马道:“这里面有多少战马,多少挽马?” “差不多,一半对一半吧!” 赵元清淡淡的笑道:“已经统计完毕,五千零五十二匹战马,六千七百四十三匹挽马,其中这些挽马中,马蹄损伤,身体有疾病的约三千匹,老弱病残的挽马只不到四千匹!” “刘富贵,这些都是按照挽马的价格兑换的粮食吗?” “是的,咱们还欠林丹汗一万一千七百九十五石麦子,以及二百三十五万九千斤土豆!” 刘明遇望着刘富贵道:“蒙古人天生会养马,他们怎么可能分不清挽马与战马的区别?” “侯爷的意思是,林丹汗摆了我们一道?” “天上不会掉馅饼!” 第171章秋后大练兵的靶子 “这个老小子胆敢,粮食我们一石还没有交割,他们……” 刘明遇望着赵元清道:“赵元清!” “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全体成员,不再承担秋收以及建设任务,全部骑兵,马上归建,全体十三个骑兵连以连为单位,全部向东、向北、向西、向南侦察!” “是!” 刘明遇接着下令道:“命令,刘家军全军集结!” 刘富贵有些不解的问道:“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秋高气爽,马匹肥壮!” 刘明遇道:“这是塞外狼族最喜欢打仗的季节,做好准备,小心无大过!” 等刘明遇从富峪卫城返回宽河城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一连骑了大半天的战马,刘明遇感觉非常疲惫,然而他没有歇息,直接道:“去军营!” “是!” 等刘明遇来到刘家军军营的时候,值日官向刘明遇行礼:“拜见侯爷!” “擂鼓,聚军!” “是!” “咚咚咚……” 数十面聚将战鼓,数十名鼓手扬起鼓槌,随着激昂浑厚的战鼓声响起,激荡的鼓声越来越雄壮,直冲云霄。 这些鼓声压制住了所有一切的杂音,方圆十数里外依然清晰可闻。 正在宽河城房间里,李栓柱侧耳倾听起来,当听清鼓号声中的意思,脸色大变。 李栓柱急道:“秀英,给我披甲!” “当家的,你的手……” “别废话,鼓声就是命令!” “可是……” 李栓柱板着脸望着被鼓声惊醒的老母李陈氏和小丫。 “娘,秀英,小丫,俺走了!” 葛秀英捂着嘴哭泣起来。 李栓柱劝慰道:“秀英,我现在不是现役军士,将军聚将,这是要打仗了,一旦大军开出,城里城外,都需要俺们这些老军伍看着点,你在家关好门。” 李栓柱走出家门的时候,外面的道路上密密麻麻都是奔跑的刘家军士兵,众刘家军士兵急忙离开家,前往军营方向奔跑而去。 也有的刘家军士兵喝得五迷三道,可是他们听到鼓声也急忙朝着军营跑去。 “咚咚咚……” 宽河城里,立即响走了有节奏的踏步声,动作迅速有序,近两万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刘明遇站在校场上,很快留守军营士兵已经开始按各自的建制排队,距离更远的士兵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紧接着,第一步团的团旗,开始迎风猎猎作响,接着就是第二步兵团,第三步兵团。 秩序井然,虽然这五个多月以来,刘家军大部分精力不是在垦荒,就是在建房子,建工厂,事实上,训练却没有停止,只不过取消了全团训练,而是改成了以连为单位的小规模建制训练。 刘明遇望着陆续排成连级方阵的部队,长枪如林,军刀如墙,阵列森严,铠甲锵锵。 刘明遇巡视着他的部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这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拳一脚拉扯出来的部队!这是他用严明的军纪、残酷的训练以及优厚的待遇喂养出来的部队,也是刘明遇安身立命之本。 现在刘家军的八个主力团骑兵团不在此次集体范围之内,其中五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以及十三个辅佐局,全军两万七千余人,分成十九个团级方阵。 “知道为什么集结吗?” 校场上,无一人应答刘明遇望着众将士道:“因为咱们丰收了,咱们刘家军可以吃上饱饭了,有人眼热了,有人看不下去了!” 所有刘家军士兵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起来,自从加入刘家军,他们才算知道了原来一日有三餐,他们才算不用穿破衣服,他们才算过上了一点像人过的日子。他们才有了自己的新房,才算家里有了余粮。 然而,有人眼惹,有人敢找麻烦,所有刘家军士兵握着兵刃的手,开始用力,他们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还能忍?绝对无法容忍啊! 谁敢让他们不好过,那就都别想好过。 “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杀光他们!” “杀光敌人不是用嘴说的,而是要拿你们的兵刃!” 刘明遇接着道:“现在秋高气爽,马匹肥壮,这是以往建奴,或蒙古人最喜欢南下抢劫的时刻,去年九月份,建奴就带着五六万人马,攻破长城防线,劫掠顺天府、永平府十数州县,今年,他们要是不敢来最好,要是敢再来,那就把他们全部留下!” “把他们全部留下!” “现在我命令!” “第一刘家军全军将士,不再承担秋收以及建设任务,全军所有团、局。恢复建制,集体恢复性训练!” “第二,第三团步兵团!” 李栓柱躬身道:“在!” “第三步兵团移防富峪卫城,今晚准备,两个时辰后出发,沿富峪卫城构建防御工事!” “遵命!” “第一步兵团!” 刘永顺道:“到!” “第一步兵团,准备两个时辰,连夜出发,移防滦河,沿线建立滩涂阵地。” “遵命!” “军械局,火药局、辎重局,医护局、军法局全力做好保障!” “遵命!” “全军不要心存懈怠,时刻紧绷心中的那根弦!” “遵命!” “解散!” “是!” 当刘明遇来到刘家军军部后宅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子夜时分,刘明遇还以为杨纤纤已经睡了,然而,她却坐着餐桌前,睁大眼睛,毫不睡意的样子。 “燕儿,你去热热菜!” 刘明遇望着杨纤纤道:“对了,后宅的事,原本我不应该过问,我建议,你以后不要拿燕儿当丫鬟使唤!” “为什么?” “因为她可是咱们家的会计!” “会计?” “就是账房先生,谁家的账房先生当丫鬟用,那岂不是大才小用?” 燕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侯爷,奴婢就是夫人的丫鬟,这是本份的事,应该的!” 刘明遇的后院不大,主屋就是五间面阔,右侧是书房,中间是小客厅和餐厅,左侧则是卧室,右三间厢房居住的则是王微、叶静姝以及原来的红娘子。 只不过,红娘子现在离开了宽河,前往关内招募流民。 叶静姝最近忙着算账,累得昏天暗地,早已睡熟了。 只有王微在漆黑一团的夜里,暗自流泪。 她本以为杨纤纤年龄小,好对付,然而,杨纤纤别看年龄小,却也出身官宦人家,对于王微这种风尘出身的女子,只能说是打心里是看不起。 她的话无论说得声情并茂,然而杨纤纤压根一个字都不相信。 王微也在考虑以后,等她年老色衰之后,那刘明遇可能也会懒得看她一眼。 那她该怎么办? 到时候,恐怕她想要走到刘明遇的跟前,看一眼他的理由都没有,也是一种奢望的时候,那她的未来,王微就会感觉被命运扼住她的咽喉。 “绝对不能走到那一刻!” 王微眼神坚定,这一刻的她宛若一个溺水的人,绝对要抓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随着燕儿将饭菜热好,杨纤纤似乎有什么话要问,但是她却没有张口。 “都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话想问就问吧?” “不问,可以说的,相公自然会告诉纤纤,不方便说的,纤纤要是开口问了,就是让相公为难!” “其实也没有什么!”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战马与挽马的价值区别,所差十倍有些夸张,可是五六倍是没有问题的,这些战马,哪怕是一匹需要十石粮食,我也毫不犹豫,该换就换,但是,林丹汗居然用一石粮食来换,这个老货,肯定没有憋好屁。提前做好打仗的准备,有备而无患!” 饭后,杨纤纤非常主动。 然而,战争一旦开始,那就是火力全开,根本就没有办法保留,于是……杨纤纤又开启了水漫金山模式。 …… 此处省略三万字。 木房子,最大的问题是不太隔音。 当然,对于沉睡的人,影响不大,但是对于彻夜难眠的人,那绝对是一种太忍的折磨! 清晨的刘明遇吃过早饭,早早的就走了刘家军军部。 没曾想赵元清也在,他正在对照着情报,在沙盘上标准着蓝色的小旗子。 “简单说一下情况!” 赵元清道:“侯爷,我们被林丹汗摆了一道!” “哦!” 赵元清接着道:“林丹汗这个老小子,三个月前,率领麾下三万余骑,东征西拉木伦河河畔的重科尔沁部,科尔沁部损失惨重,这老小子抢了科尔沁部的一万余匹战马,还有十数万只羊,这些羊和挽马,其实就是良好的战马,都被他跟咱们置换成了粮食。”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然后呢?” “皇太极带着两万余建奴精锐,距离追上来了,距离七合营还有六百里,最多三天就会抵达七合营。” 刘明遇不屑的道:“本侯准备秋后大练兵,这不靶子来了!” 第172章做你们最擅长的事情 “一二一……” 随着刘家军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宽河城一下子变得萧条了许多。所有的在编军士都进入了军营,刚刚亮,所有宽河城的百姓就会听着嘹亮的的号子。 睡觉是都睡不成了,该洗漱的洗漱,该上厕所的上厕所,该做早餐的做早餐,开始一天新的生活,城外的道路上,军营里一支一支的刘家军士兵,排成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跑了过来,几百双脚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发出战鼓狂擂般的声响,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整齐有序,气势逼人,远远看上去,他们就像是在两根拉得笔直的绳子中间行军! 隔着数百步左右,另一条大道上,同样有好几百人排成长队,全副武装的在长跑,齐头并进,蔚为壮观。 军队进入了一级战备,可是刘明遇却没有大意。他与陈天泽在军部商议对策。 “现在不同以往,以往,咱们是光着脚的,跟建奴拼,怎么打,如何打,都不怕,现在不同,咱们花了很多银子,刚刚建立了凉甲台钢铁产业群、城南木器产业群,城北的纺织产业群,当然还有在宽河附近的垦荒出来的田地、石灰厂、窑厂、煤矿、水车作坊等等,这些坛坛罐罐,都是咱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要是让建奴打进来,就算保住了城池,咱们也输了一半,一切回到从前,所以,本次作战,要御敌境外!” 陈天泽苦笑道:“侯爷,咱们各团现在还没有满编,缺口很大,我们现在扩军,是不是来不及了!” “打仗要动脑子,咱们就算扩军再多,富峪卫的铜矿、七合营的铁矿,相距几百里,怎么守?守得过来吗?” 刘明遇接着道:“这一次,咱们一定不能按照建奴的节奏来打,一定不能被建奴牵着鼻子走!” 陈天泽微微皱起眉头:“侯爷的意思?”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刘明遇望着陈天泽道:“现在有一件,必须你来去做。” “什么事?” “东江镇!” 刘明遇指着巨大的舆图道:“关宁军咱们指望不上,天雄军也帮不上忙,唯一可以借助的力量,那就是东江军。东江军在朝廷那些大佬眼中,属于是后娘养的,既没有军饷,也没有粮食,十数万人马,一年的军费,还没有咱们刘家军多!” 陈天泽恍然大悟:“侯爷的意思是,咱们支持东江军?” “没错!” 刘明遇道:“本侯与徽州商盟的陈应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只需要他在江南购买六万石大米,你在凉甲台钢铁厂,提五百具铠甲,六千支长枪,三千柄破军刀,带着这些物资,经抚平卫右前千户(今北戴河),抚平卫右前千户孟国恩是刘兴祚的旧部,你可以从那里通过。送给他一笔钱,他会帮你找到船队,你乘船队南下登州,在登州与陈应汇合,你们二人一道前往东江镇皮岛,找到陈继盛、孔有德、耿仲明以及李九成他们等人,这些人都是毛文龙毛帅的旧部,你可以告诉他们,若想复仇,本侯可以帮助他们。” 陈天泽道:“可是,若是他们不同意呢?” “那就等着饿死吧!” 刘明遇不屑的道:“除了本侯,谁会管东江镇的死活?” 陈天泽道:“事不宜迟,卑职马上出发!” “嗯!” “刘富贵!” “在!” “与林丹汗的那批交易的粮食,还没有交割吧?” “没有!” 刘富贵道:“侯爷的意思是,咱们不给林丹汗这些粮食了?” “不!” 刘明遇摇摇头道:“林丹汗这个废物,根本就不是皇太极的对手,他把战马当成挽马给咱们换粮食,就是向咱们交保护费,咱们收了保护费,若是不保护林丹汗,将来咱们刘家军的名声岂不是臭了?老子将来还要在这一片混呢,名声很重要!对了,让粆图台吉通知林丹汗,两天之后,本侯在七合营见他,如果他不来,后果自负!” 部队开始需要准备的物资非常多,现如今被服厂、靴子厂、袜子厂包括干粮都在抢班加班的制造,整个宽河城开始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红娘子带着三千余名流民青壮,以及上万名流民家眷,刚刚抵达宽河城的范围,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 红娘子遇到正在训练的一队士兵,露出自己身上的上尉肩章,上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部队一级战备!” “为什么一级战备!” “侯爷说,建奴要打过来了,这一天天的,建奴就不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这一次他们要是来了,不怕他们打出屎,算是他们拉得干净!” 红娘子与李护对视一眼。 “李护,这些人先带到平安堡隔离区!” 红娘子带着几名亲卫,骑着马,朝着刘家军军部的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 刘家军军部,杨纤纤一边给刘明遇收拾着行礼,一边叹道:“相公,你这身体还没有好透,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知道怜惜自己!” 刘明遇拿着胡子渣子在杨纤纤娇嫩的脸蛋上刺了刺,笑道:“哪里能事事都由着自己,武烈军经略安抚使,这是朝廷故意逼我站出来,我要退后不前,岂不是如了他们的意?我走后,军部亲卫连的直属骑兵连、重装步兵连都会跟着我走,我会下令给陈怀生,把医护司的女兵警卫司调过来,把这支女兵交给汤三娘(红娘子)统领,有她照应,这样我也能放心!” 杨纤纤吃力地拿着铠甲,与燕儿一起帮助刘明遇披甲。 刘明遇感觉杨纤纤的情绪有些低落,问道:“感觉委屈了?” “哪有!” 杨纤纤叹了口气道:“女人一辈子谁不想靠个好男人啊,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宅大院里多两个人还能说说话,但是这不现实,这样窝在家里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窝囊废,好男儿,志在四方……注意安全!” 刘明遇笑道:“我没事的,我又不傻,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的,从宽河到七合营传驿都通着,我有空就给你写封信捎回来。” “也不用那么勤,想着我们就行,” 杨纤纤体贴的说道:“战事紧起来,有时间宁可你多躺一会儿,才不要你费心思写什么书信。” 刘明遇摸着杨纤纤光滑的脸蛋,心想:这样的女人真是让人怜惜。 红娘子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等她来到刘家军军部,刘明遇已经出发已经半天的功夫了,他是随亲卫骑兵连一起出发,而亲卫骑兵连则是一骑双马,可以交替换乘,速度很快,根本就追不上了。 七合营,刘家军临时大营。 此时陆续抵达的辎重局、军器局、军械局的辅兵已经多达两千余人,刘明遇的猜测没错,林丹汗的心情比他想象的急切,刘明遇还没有抵达七合营,林丹汗已经到了。 林丹汗在明末那段历史也算一个风云人物。他在名义上是蒙古各部的共主,察哈尔部的主人,立志要统一蒙古各部,重现成吉思汗时代的辉煌。 然而,这个“成吉思汗”却很倒霉,早早就遇上了建奴崛起,不可避免地与建奴爆发了战争,然后一次次被打得大败而逃,跟崇祯一样,完全就是皇太极的沙包,心情好的时候捶两拳,心情不好的时候踹两脚。 在建奴势大的时候他采取了联明抗金的策略,不失为明智,然而在一次次惨败之后竟异想天开的纵兵洗劫大明九边地区,试图从明朝这边得到一点补偿,这种举动只能用“弱智”来形容,非但没能拯救他的部族,相反还把自己变成了建奴与明朝共同的靶子。 随着刘明遇这个异世蝴蝶的出现,林丹汗总算发现大明还有一个能让建奴忌惮的人,所以忙不迭的赶过来结盟。说穿了,林丹汗是一个精致的利已主义者,而且太聪明了,当崇祯皇帝拥有两百多万大军,却被建奴当成沙包打,他想的不是与弱弱联合,而是与强者瓜分弱者,这是草原狼、族的思维方式。 “冠军侯,久闻大名!” 刘明遇皮笑肉不笑的道:“林丹汗,虚头巴脑的话,咱们就不扯淡了,直接进入正题!” “冠军侯果然豪爽!” 刘明遇摆摆手道:“你那五千多匹战马,本侯不占你的便宜!” 说到这里,刘明遇挥挥手,一名亲卫拿着一柄破军刀递了过来。 刘明遇随手将这柄破军刀递给林丹汗。 林丹汗接过破军刀,用力挥劈几下,虽然用惯了弯刀,用这种更接近苗刀的破军刀有点儿不顺手,但是那恰到好处的份量,还有缕刻着简单的螺纹,就算满鲜血握刀厮杀也不会脱手的刀柄,都让他发自内心的喜欢。 他用手指弹了弹刀身,声音清脆,嗡嗡不绝,显然是用上好的高碳钢铸的,这让他越发的喜爱。好钢难求,在大草原上这样一把好刀就算用等重的黄金都不见得能够买到,叫他怎能不喜欢?最令他吃惊的是,这刀通体都是高碳钢所铸,并没有像传统的刀那样采取夹钢法,这就使得这把刀越发的珍贵了! 刘明遇笑道:“此刀如何?用得还顺手吗??” 林丹汗连连点点头道:“顺手,太顺手了!比我们那些用劣铁打制的弯刀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一匹战马,按原来说好的,一石麦子,加二百斤土豆,一柄军刀,怎么样?” “冠军侯大气!” 刘明遇接着道:“你以后拿战马过来,有骑弓、步弓、胸甲、马刀、长矛、盾牌,你们喜欢什么,只管换” 林丹汗一脸无奈:“我们没有多少战马了!” “你会有的,一笔大买卖,你愿不愿意干?” 刘明遇望着林丹汗,摊开了巨大的舆图,在舆图上标准东科尔沁、巴尔虎、以及诸多原喀喀蒙古投降建奴部落牧地范围指示图。 林丹汗有些不解的望着刘明遇道:“冠军侯是什么意思?” 刘明遇淡淡地笑道:“做你们最擅长的事情,这些部落,全部都是林丹汗的旧部,但是他们背叛了你,建奴皇太极来了,带着他们的精锐部队,他由我来对付,你带着你的人,抄他们趁着他们后方空虚,怎么做,不用本侯教你了吧?” 林丹汗:“除了武器,粮食,我还要盐,丝绸、布、茶叶!” “成交!” 第173章吃饱了砍他娘的 刘明遇倒没有直接选择让刘家军与蒙古人合兵一处,共抗建奴。打仗的事情,不能指望着别人,只能依靠自己。 要不然,他就会重蹈高仙芝的覆辙。 蒙古人也不傻,他们明明打不过建奴,让他们与建奴打,他们肯去打才是怪事。相反,让他们承担最轻的战斗任务,趁着皇太极带着自己的小弟和马仔,前来找场子,那么他肯定会抽调科尔沁以及当初投靠建奴的蒙古各部。 这些蒙古部落,林丹汗其实还真惹不起,以科尔沁部的整体实力,足足可以集合三四万骑兵,加上其他蒙古部落,集合十万人马,咬咬牙也能做到。 现在的问题是,刘明遇不需要他们打建奴,而是跟着大哥后面捡便宜,这个买卖当然是做的。 可是从前为什么不做呢? 那就是得不偿失。 蒙古人部落很穷,除了马匹和牛羊之外,连铁锅都不多,一旦战争,伤亡惨重,整个部落就完了。 林丹汗小心翼翼地问道:“能不能带我到你们的武器库看看?” 刘明遇笑道:“当然可以,刘富贵,你带他去吧。” “是,侯爷!” 七合营,原本就是开平右屯卫,与宽河守御千户所相比,这个卫城规模更大,然而废弃之后,曾经被一些小蒙古部队占据,占据着这个卫城,那就立于不败之地。后来多年混战,直接武宗正德皇帝时期,爆发了宽河之战。 蒙古大军攻击重新占据七合营旧城的明军,非常无奈,损失折将,后来,明军撤退之后,愤怒的蒙古人把这座城池给拆了,只留一座凸起的土堆子。 七合营的武器库是在以前开平左屯卫的基础上扩建的,也没费多大的劲。不过,整个武器库已经一分为二,一个专门存放刀枪长矛这类冷兵器,还有一个专门存放火炮和炮弹。 刘明遇带着林丹汗走进冷兵器库,大门一打开,林丹汗就让那堆积如山的武器给吓着了。这个武器库里堆放着上万把步骑两用的破军刀,至少上万支长枪,数千具弩机,步弓相对要少一点,也就几百张的样子,不过箭支多得吓人,粗粗一看,少说也有百万支之多。 刘明遇在宽河城大办工厂,最初水车是用来灌溉,但是还制造了很多水车机械,这些水力机械,就是原始的机床,生产效率成倍提高。 特别是箭杆,如果需要人工打磨,一个熟练的工匠,一天能做十几二十几支就不错了,可是使用了水力机械之后,一名工匠一台水力机械,一天可以至少制造上千支,百万支箭还能需要多久? 另外就是这些破军刀与长枪,其实都是阉割版本,虽然也像卖给天雄军的长枪一样,采取高碳钢冷铸而成,却省略了双液蘸火工艺,钢材材质表面硬度,远远没有办法与经过蘸火处理的刀枪可以相提并论。 没有采取双液处理,成本上肯定要低,要知道双液之一,就是动物的油脂,在明朝这个连吃饭都吃不起的时代,动物的油脂,其实比瘦肉还要贵很多。 至于箭镞,那根本就不会采取从前那种用小铁块反复锻打,同样采取冷铸的方式,一次性可以往模具里灌入钢水,一板模具就是一百支箭镞,稍加打磨,就直接成型。 而且每一支都制作精良,虽然生了薄薄一层锈,但丝毫不能掩饰它们的狰狞,话说古时候的箭一般都要放到生了薄薄一层锈才拿去用的,这种箭哪怕只是轻轻擦伤对手也可能造成破伤风,非常缺德。 所以千万不要看到军械库里的箭生锈了就认为军需官失职,人家根本就是故意的。看着这么多武器,林丹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刘大人……大人,你们竟然在这里储备了这么多武器!?” “这算什么,我们刘家军二十三个团,六七万人马,这点兵器储备,只是正常水平!” 刘富贵也学坏了,也知道吹牛唬人了。 刘家军此时的兵力连辅兵都算上,还不到三万五千人马,其中战兵只有不到两万人马,但是不妨碍可以吹。 刘富贵接着道:“这其实不算什么,要是到宽河城去,那才叫吓人呢,每个武备库可以足够十万兵马用好几年!” 刘富贵随手拿起一把破军刀,抚摸着那光洁的刀身叹息:“好刀啊,它一刀能斩开七枚铜钱,能斩断五卷草席,当初跟建奴恶战的时候,不知道斩下了多少建奴的人头!” 林丹汗这下酸极了,也非常羡慕。 他恋恋不舍有从兵器库里走出来,望着不远处一片仓库问道:“那里是什么?!” “粮食啊!” 刘富贵笑道:“都是给你们准备的,要不你们现在拉走?” 林丹汗摇摇头道:“暂时不用,不过,我们可以拉一部分,让儿郎们饱餐几天!” “没有问题,反正这里大部分粮食都是你们的,可以扣账!” 林丹汗贪婪的看着这些精良的武器和粮食,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估计着自己要拿多少马和骆驼才能把这一库武器全部换过去。 不过他很快就沮丧地放弃了这一不切实际的打算,太多了,就算将林丹汗帐下所有马匹骆驼全赶过来也换不完哇! 不过,林丹汗眼珠子一转,我们是没有这么多马可以换,但是其他部落有啊!换一批精良的装备,把部队装备起来,然后去抢他们的马匹牛羊,再拿过来交换不就得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聪明林丹汗顿时兴奋过来,正想问刘富贵能不能用战马多换到一些武器,号角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刘富贵面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军械库,抬头往城外烽火台望去,果然看到两道黑压压的烟柱裹着火星冲起半空,他的神色变得狰狞:“狗日的,骨头又痒了!” 唐朝诗人王维有首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孤烟,也就是和平烟,向后方汇报平安的信号。当然,因为烽火台最多可以释放三道烟,敌人也会假冒烽火台的守卒,传递假信号。一般而言,除了日常的孤烟以外,二道或三道烟,代表着不同信息。 两道烟在刘家军的烽火信号里,一道烟代表着对方有一千以下数量的敌人,两道烟则代表对方超过千人,五千人以下。如果三道烟,则代表着对方有上万敌人。 林丹汗故作惊讶:“是不是有敌情?需不需要帮忙?” “杀鸡岂用牛刀!” 刘明遇淡淡地道:“亲卫步兵连、亲卫骑兵连,重装步兵连,马上出发!” 林丹汗有些惊讶,刘明遇居然只带了上千步骑。 然而,刘明遇也算是建奴的老对手了,知道建奴一般是前锋距离中军有差不多六七十里的距离,既然有五千以下的骑兵,那肯定是用来试探敌情的蒙古仆从军。 对于战斗力较弱,装备更差的蒙古仆从军,对于刘家军而言,那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别看刘家军号称是步兵,其实他们早已实现了骡马化,将近一百多辆大车,三百多名骑兵,浩浩荡荡朝着烽火台方向前进。 林丹汗也要看看刘明遇麾下的实力到底如何,是不是吹出来的,要是揍建奴如同砍瓜切菜,那就抱紧大粗腿,如果……刘明遇,那他也不会客气。 刘明遇自然也是为了扬威,表面上看他是以三百多余骑兵,五六百名步兵,对付数千蒙古骑兵,可是他身后还有两个骑兵团,十三个骑兵连,超过四千骑兵。 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在烽火台东北方向,发现足足三四千名蒙古骑兵,用马刀敲击着木盾,发出巨大的鼓噪,试图用这种方式,把烽火台上的刘家军士兵吓投降。 既然进入了刘家军的地界,这些蒙古人也不敢过份深入,刘家军的凶名,那也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经过数十场大大小小的战斗,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直到刘明遇的亲卫部队出现在视线内,那名为首的蒙古将领伯颜厉声喝:“列阵!把这帮明狗通通杀光,让他们知道跟我喀尔喀部作对是什么下场!” 喀尔喀部骑兵纷纷放声怒喝,勒马后退。骑兵最可怕的就是强大的机动能力和冲击力,但不管是机动还是冲击,都需要拉开距离,否则无法加速,无法加速的骑兵,还不如步兵。 伯颜部,也曾经是林丹汗的部曲,去年九月份才投降的建奴。不过伯颜部一直跟着阿敏在永平府境内,倒是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而跟着建奴抢了不少好东西。 此时负责领军的正是伯颜部的小王子,也是老伯颜的家的老二。 徐彪坐在大车上,不慌不忙,拿着一颗煮熟的红薯啃着,对于红薯,他是吃不够的,红薯微甘,非常爽口。 “刘家军列阵!” 近千名刘家军士兵轰然应诺,习惯成自然的排成笔直的三列,弩手平端着强弩,长枪手举着长枪,刀盾护着弩手,踢着整齐划一的正步向前推进。 林丹汗见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浑然一体,不禁大为惊讶,小伯颜看着刘家军出来才一千多人,加上林丹汗的部曲,也不足两千人,他们有四千多人,心中甚是得意。 “给爷踏平他们!” “取最大仰角抛射,标出射程来!” 前排士兵斜斜扬起手中的强弩,同时扣下机括。 “噔噔噔噔噔噔……” 一阵金属颤响,一百多支弩箭呼啸而出,拉出一道弧线,划过近两百步的距离,斜斜的插在地上,标出一条七扭八歪的线来。 徐彪拍了拍身边的徐猛道:“猛子吃饱了没?吃饱了砍他娘的!” 二百多名重装步兵,像钢铁怪兽一样,披着重铠,扛着巨斧,走向战场。 与此同时,伯颜率领麾下骑兵向刘家军亲卫部队发起了冲锋。 林丹汗莫名心中一紧:“这挡得住吗?” 刘明遇看着蒙古骑兵进入了弩机的射程之内,下令道:”弩机压低一指,射他们的马!“ 第174章蒙古人最向往的生活 “得得得……” 伯颜部的喀尔喀蒙古骑兵开始向刘明遇所部发起进攻,战马开始加速,无数只碗大的马蹄扬起又落下,扬起漫天尘埃,地面微微震动,发出闷雷般的声响。蒙古骑兵冲锋的声势是非常骇人的,然而,与建奴冲锋相比,伯颜部蒙古骑兵的进攻,仿佛像小孩子过家家! 当蒙古骑兵冲进标箭的范围之内,刘明遇就下达了命令。 “放箭!” “噔噔噔噔噔噔……” 金属颤音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内响起,震得不少人耳朵嗡嗡作响。六十支弩箭电擎而出,没入那冲天而起的沙尘中,凿出一股股血色喷泉,滚滚沙尘中血花四溅,人喊马嘶,不少蒙古骑兵惨叫着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还在挣扎呢,马蹄就踩到了他们的身上,也有不少战马被射中,悲嘶着仆倒,将主人给狠狠的甩了出去。 千军万马冲刺奔腾之际突然摔倒,下场是非常悲惨的。 前排的刘家军士兵无暇去看自己干掉了多少敌人,他们一声不吭,将弩机递给后排的同伴,再接过后排递过来的弩机,再次瞄准,整个队伍沉默得可怕。 刘明遇非常满意的看到自己队伍的进步,在跟建奴打的时候还有不少士兵紧张得不得了,必须靠严酷的军纪镇住他们,还要军法官监督着,现在好了,他们已经可以很从容的将训练中的东西发挥出来了。 噔噔颤响中又一排弩箭倾泄而出,百步开外的蒙古骑兵人仰马翻。冰冷的箭镞无情地撕裂他们身上那臭哄哄的皮甲,撕裂他们的肌肉骨骼,穿透脏器,箭杆犹自嗡嗡颤动,伤口处一道细细的血线随着箭杆颤动迸射而出,生命也随着那喷涌的鲜血迅速流失…… 小伯颜看到这一幕,马上心疼起来,仅仅两轮弩箭攒射,他麾下就死伤一百多骑,按说这点损失只不过是他麾下骑兵的九牛一毛,但是进攻队形却被搅乱了。 小伯颜他从小到大,听到的都是汉人的富裕,汉人的懦弱,以蒙古人的剽悍,要击败他们简直易如反掌,缺什么直接跑到汉人的地盘去抢就是了听得多了,也就当真了。现在骑兵的冲锋,却没有影响到刘家军士兵,反而把他自己惹火:“给我冲上去,冲上去!” 过去两千多年里,所谓“懦弱”的汉人一直是草原汉子的克星,一百年里有九十九年是汉家战士长歌出关,将他们撵得鸡飞狗跳,欲哭无泪,只要中央王朝朝政清平,所谓的强弓快马在汉家战士的森然布列的弩阵之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阵列不战”,短短四个字,是游牧民族付出了何等惨痛的代价之后才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啊,成吉思汗和忽必烈的辉煌已经让游牧民族飘飘然了几百年,他们已经忘记了这条铁律。当然,这不能怪他们,因为绝大多数的游牧民族都没有文字,没有文字,自然也就不会有史书之类的东东传承下来了,选择性遗忘了一些东西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刘明遇有必要告诉给他们上一课。 蒙古骑兵终于可以展开射箭了,要知道刘明遇的亲卫部队,可没有火枪兵,也就意味着,他们人人披的都是钢厂生产的钢甲,而是不铁甲。钢和铁有着明显质的区别,要说轻质铠甲,面对建奴的破甲重箭时,还有点扛不住。 但是,面对蒙古人劣质的铁箭或骨箭,哪怕是轻铠甲也可以无视他们的射击。、“钉钉钉……” 仿佛雨打芭蕉叶一样,蒙古人向刘家军阵上射去的箭雨,十之八九就会自动滑落在刘家军士兵的脚下,看着这一幕,林丹汗瞪大了眼睛,他嫉妒起来。 如果他的麾下都装备了这样的铠甲,那么重现成吉思汗的盛况是不是可以实现了?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一轮箭雨看似密集,却仅仅是射伤了几名士兵而已。反倒是刘明遇一声大喝,第四轮弩箭倾泄而出,由于距离拉得近了,可谓杀伤力倍增,那些纵声长啸放箭的喀尔喀部骑兵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整个前排的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 蒙古人很穷,哪怕是作为大部的喀尔喀部,也没几个人穿得起铁甲,顶多只能穿副皮甲而已,射起来可谓轻松愉快。 这一排排整齐而精准的齐射带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轮到谁!他们射出去的箭比蝗虫还密,可对方却岿然不动,只顾着装箭,瞄准,似乎根本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碰到这样的对手,你怕不怕?反正他们怕,他们的勇武是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汉人农民和女子的,不是拿来跟这些职业屠夫面对面的厮杀的! 在弩与弓的对射中,蒙古人毫无意外,彻底完败。双方互射了足足数万只箭,其中刘家军士兵回敬了不过上千支,仅仅不到蒙古人二十分之一。然而就是这二十分之一的弩箭,却给蒙古人造成了五六百人的伤亡。 五六百人的伤亡,却让蒙古骑兵的队形大乱。 “进攻,杀光蒙古人!” 徐彪决定率领重装步兵连突击,一锤定音。 随着徐彪一声令下,重装步兵连越阵而入,挥舞着战斧向蒙古骑兵砍杀而去,他们身上披着重装铠甲,可以无视弓箭的射击,也可以无视蒙古人的劣质刀枪。他们就像一群活坦克一样,直接平推。 战斧虽然笨重,却不像破军刀一样,破刀军砍人还行,砍战马还差点意思,但是徐彪麾下的重装步兵,却是上砍骑兵,下砍马。沾着既死,碰着既亡。 伯颜部的蒙古骑兵瞬间崩溃了,他们不再想着占便宜了,而是有多远跑多远。只是非常可惜,刘明遇此时骑在马背上,带着亲卫骑兵连,仿佛像一柄手术刀一样,直接从蒙古人的半腰部位斜插而去。 这下伯颜部的蒙古人更加混乱,特别是被刘家军骑兵与步兵夹击中的蒙古骑兵,他们为了夺路而逃,又干起了自己最擅长的事情,相互砍杀,哪怕砍不过刘家军士兵,只要能砍过自己人也行。反而刘家军士兵大都是步兵,追不上蒙古轻装骑兵。 战斗开始到蒙古人全面溃败,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四千余名蒙古骑兵就跨了下来。 转眼功夫,上千蒙古骑兵被杀,一千余人投降,还有两千余逃跑。刘明遇率领三百余骑,紧随其后,挥舞着破军刀,或者长枪,一路追击,一路砍杀。 林丹汗原本不想加入战斗的,如果刘明遇打不过伯颜,他甚至可能对付刘明遇,然而,伯颜部溃败得太快,他挥舞着刘明遇送给他的破军刀,直接加入战斗。 虽然林丹汗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却异常凶狠,跃马撞入伯颜部骑兵中间,腰一拧躲过一把狠狠劈过来的弯刀,横刀狠狠挥落,咔嚓一下,那个倒霉蛋的弯刀断成两截,接着手臂一轻,竟然被余势未尽的横刀给生生斩断了,鲜血狂喷中惨叫着从马背上掉了下去,转眼之间就被马蹄踩成了一堆肉泥。 林丹汗哈哈大笑,刀光如轮,劈向迎面撞来的伯颜部骑兵,那名骑兵用长矛一挡,矛杆像被破军刀斩甘蔗似的斩断,破军刀深深的劈入他的天灵盖,当场就没命了。 一口气追上三十余里,刘明遇这才松了口气。 返回去打扫战场,打扫战场其实轮不着刘家军士兵了,这些投降的蒙古人用两颗红薯就可以收买了,让他们收尸,他们干得极为顺手,甚至连尸体上的衣服也扒下来。 “本侯说过,谁敢越此线,留下肥地!” 刘明遇指着战马上的尸体,让蒙古降军挖坑,直接掩埋尸体。 这一次伤残的战马不少,足足有一千匹左右,还有六七百匹战马的缴获,一千多匹战马或马尸,也让蒙古降军开膛破肚,就地宰杀。所得的马肉交给辎重局的士兵,一部分就在消化,一部分则是运回宽河城。 投降刘明遇的上千伯颜部的骑兵,刘明遇也没有直接把他们杀掉,留下四百余青壮整编为刘家军猎骑兵,编制为一个加强连。 老弱或者伤兵,则被押回牧所,为刘家军养马或伺候牲口,也算是用他们的特长。 “林丹汗!” “冠军侯!” “有劳出手相助!” “不敢,不敢,这次本汗就算不出手,冠军侯收拾他们也很轻松!” “话虽不错,本侯向来恩怨分明!” 刘明遇指着缴获的兵刃和铠甲道:“这些东西,都送给林丹汗了,本侯从来不会对敌人手软,也不会亏待朋友!” 林丹汗大笑起来:“谢侯爷!” 刘明遇看不上蒙古人的这些破烂,但是林丹汗看得上,哪怕是牛皮铠甲,那也是好铠甲,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聪明的林丹汗小心翼翼的问道:“侯爷还需要这些人?” “需要啊,宽河有煤矿,有铁矿,都需要人去干活!” 刘明遇不解的道:“你是想把部众卖给本侯?本侯也需要人力,这样吧,一名成年男子,我给你五斗粮食、加一百斤土豆,怎么样?” “价值半匹挽马,成交!” 林丹汗问道:“女人呢?” “女人……” 刘明遇迟疑起来:“干不了重活,要他们干嘛?” “没事,女人也可以当男人使,晚上还可以暖被窝!” “不行,不要,太丑!” 林丹汗有些尴尬。 正如刘明遇所说,别说汉人嫌弃,就算是他们蒙古人自己也嫌弃,什么草原上最美的花,几年不洗澡,天天摆弄马粪,寒风吹,皮肤干裂成古树皮,能漂亮才有鬼。 林丹汗道:“给三斗粮食怎么样?” “给五十斤土豆!” “也行!” 刘明遇接着道:“你们草原上的很多东西,都可以拿来换你们想要的东西,比如羊肉,羊,羊皮、骨头也行!” 无论是人的骨头或牛羊的骨头,都含有大量的磷,这可是种庄稼的肥料。 伯颜部投降的蒙古人最为开心,他们吃着刘家军提供的饭食,算不上就是水煮土豆,和红薯稀饭,他们吃可是真香。 吃完饭,一群蒙古人开始围在一起议论开来。 “听说冠军侯,在宽河城建了两万多幢新的房子,那房子真好,宽敞明亮,夏天凉快,冬天暖和,真好!” ”他们做饭不烧马粪,烧煤球!“ 第175章皇太极骑虎难下 “是啊,我替一个汉人家替马朐接生,他们做饭不烧柴,不烧牛粪,都用煤,只要两块,煮饭烧热水都够了,太方便了。现在都没有汉人上山砍柴割草了,连稻草都只能拿来喂牲口。” “这算什么?我听说,他们现在都不挑水吃了,在家里拿着一根铁管子一压一压,水就出来了!” “你个蠢货,那个压水井!” “人家那屋里真香,哪里用得着像我们,天天用牛粪饼,弄得浑身脏兮兮的!” “听说他们的房子还有暖气,哪怕是隆冬季节也暖和得很!” “真好!我一定要多砍几颗首级,换到迁入城里定居的资格!” “建奴的首级才值钱,砍蒙古人没用!” “建奴我又打不过他们,多砍几颗就行了!” “我就算,将来可以上当军官,再娶一个水灵的汉家女子为妻,生十几个孩子!” “听说在宽河,很多孩子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或者奶茶,奶酪也是越来越受欢迎了,我把挤出来的牛奶制成奶酪运到宽河去,肯定能赚大钱。” “奶酪在这里卖不出价钱来,人家自己有牛而且还很多!” 听着这些伯颜部的蒙古降军,林丹汗暗暗吃惊。刘家军来到宽河才多久啊,怎么那么多草原汉子就全变了样,如此羡慕城市的生活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离开了草原,他们还能算是天之骄子吗?他本能的觉得这很不妥,但是他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应对,谁都渴望能活得更好,让家人活得更好,这是天经地义的,有错吗? 其实都没错。 刘家军依靠刘明遇的供血,现在已经完成了自给,日子越过越好,成了蒙古人最向往的存在,然而,蒙古人想要成为汉人是不可能的,好在刘明遇没有堵死他们的上进之路。 “砍一颗成年建奴的首级,可以成为刘家军预备士兵!” “砍两颗建奴的首级,可以成为刘家军正式士兵,享受刘家军士兵待遇!” 林丹汗有些糊涂了,他听说今年二月份刘家军正式成立,到现在还不到七个月,好像是三月初才抵达宽河,也不过半年多。 正式因为这半年多的时间内,刘家军并不禁止与蒙古人交易,不过,之前的交易都是偷偷摸摸,小规模进行的。蒙古人想要进入宽河,也需要进行七天的隔离,洗干净,才能进入宽河城,而且不准携带武器,弓需要摘弦,刀需要封存。 尽管有了这些限制,蒙古人对宽河,对刘家军却有了很多的了解。他们知道刘家军自从来了宽河,就把原本一片荒芜的宽河瓜果飘香的乐园,而且并不排斥蒙古人前来,那些苦惯了的蒙古汉子哪里还按捺得住? 如果有得选,鬼才愿意一天到晚挥着马鞭赶着牛羊四处放牧啊,是汉人把适宜农耕的土地都抢光了,逼得他们不得不在塞外吃草的好不好! 大夏族群的史书里记载的都是蛮族入侵的耻辱和累累血债,这是典型的欺负人家没文化。如果大彭、鬼方、东胡、林胡、楼烦、匈奴等等游牧民族也有自己的文字,也有记黑账的习惯,你就会发现大夏族群崛起的历史就是这些游牧民族的血泪史。 刘家军只是释放了一点小小的善意,他们便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不是他们贱,实在是被打怕了,苦日子过怕了,在这些向往城市生活的蒙古汉子眼里,蒙古人脑袋就是一份份户口本,还是手快有,手慢没的那种! 自古以来,所谓的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刘明军的方法非常简单,就是拼经济、拼钢铁。这些刚刚投降的蒙古人,为首的连长是一名精通蒙古语和满语的夜不收,原赵元清的部下,也算是骑兵连的老人,他在骑兵侦察连担任副连长,名叫何大清。副连长则是原伯颜部的苏木叫萨力布。 萨力布多少懂点汉语。何大清向萨力布解释刘家军与蒙古人的编制不一样,他们是每十二个设一个班,四个班为一排。设排长和指导员。现在他们这个猎骑连,下辖八个排,采取混编的方式,既排长让他们自己选,但是指导员要上面任命。在连指挥,还有一名教导员。指导员、教导员负责全连的生活和思想教育工作。 暂时交代一番,第二天一大早。 猎骑连正式集结。 “从现在开始,恭喜你们,成为武烈军的正式一员,现在本侯以武烈军经略安抚使的身份,向猎骑连授旗,何大清!” 何大清、萨力布与教导员方文山一起上前,何大清接过连旗,方文山接过刘家军军旗,萨力布则接过刘明遇的将旗。 三面旗帜,迎风猎猎作响。 “武烈军是一支纪律部队,要成为合格的武烈军士兵,那就需要你们收收心,别把你们原来的一套带进队伍中来!”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现在本侯命令你们,扔掉手中的破铜烂铁以及身上的破烂,全部去洗澡,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分发刘家军的戎装。” 何大清转述刘明遇的话,众蒙古汉子开始扔刀枪、脱衣服,尖叫着冲向一边的临时浴室。 半个时辰以后,整个猎骑连四百余名将士分别换上了崭新的军服,新鞋子,还有新的军刀、弓箭,蒙古人的骑弓太轻,射程威力小。弩坊司生产的弓箭,以铁心木为臂,牛筋为弦,拉力为一石,就是需要五十七公斤左右。 刘明遇简短训话,就让猎骑兵回营。 在军营里,又分别配发他们一件鸳鸯战袄,两双鞋子,脸盆,饭盒,被褥蚊帐,还有一把破军刀,蒙古士兵们最感兴趣的还是兵器,一领到便迫不及待的拔出来看,普通士兵所用的破军刀同样是寒光幽冷,削铁如泥。 刀柄、刀鞘、刀身没有任何饰物,质朴无华,却有着一股令人心头发凉的可怕杀气。 猎骑连的宿舍,是原骑兵侦察连的,每个房间约三十平方左右,中间是过道,左右两则分别摆放着三张上下铺的木床。每张床都是宽约一米二,长两米。一个房间正好住一个班,共计十二人。宿舍打扫得很干净,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每件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哪里是放茶缸的,哪里是放饭盒的,哪里是放脸盆的,一目了然。 让蒙古士兵有些不爽的是,他们刚刚到手的武器,每天晚上必须上交,分别交给各自的排长,锁起来。 “要是打仗怎么办?” “刀枪不离身,枕戈待旦的,但平时还是得按照条令来!” 这些蒙古士兵看着房间内如同豆腐块一样的被褥,整整齐齐一条线的杯子和碗,隐隐约约感觉刘家军的这碗饭,恐怕不好吃。 没错,这些蒙古士兵猜测对了,对于刘家军新兵而言,地狱十八层,刘家军的新兵营则在第十九层。 第一天只是熟悉军纪和军中条例,对于蒙古士兵而言,虽然鼓噪,还是能受的。他们到了中午,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马肉炖土豆,萝卜白菜炖粉条,还有一碗肉汤。茶水可以随便喝,不喜欢茶水可以喝奶茶。 总之,在躺在床上的时候,这些蒙古士兵都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才他们想要的生活,刘家军的的待遇还真不赖,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衣服、鞋子,这么好的被子、蚊帐,最重要的是这么整洁干净的环境。 萨力布感觉这些年白活了,普通小兵的待遇,也是他当苏木的时候都没法比的,这边一个小兵过得居然比他一个苏木还要舒服! 然而,当天还不亮的时候,外面响起呜呜的号声,接着就是阵阵脚步声。萨力布光着身子,站在窗户上一看,外面的部队已经开始集结整训。 何大清急忙来到萨力布的房间:“愣着做什么,集合不到,要处分的!” 萨力布起床后发现,一个连超过九成的士兵还在呼呼酣睡,他找了一条鞭子:“往死里抽,把这些懒货抽起来!” 伴随着阵阵刺耳的惨叫,猎骑连开始了第一天的早操,这些蒙古士兵也是痛并快乐着,他们在吃饭的时候,非常快乐,喝奶茶的时候,更加快乐,可是训练非常痛苦。 站军姿,三大步伐,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四面转法,向右、向左、向后、向前转,以及蹲下起立,仅仅这一套让蒙古士兵们痛苦不堪。 萨力布不会说服教育,他就一招,不听话就打,鞭子抽得啪啪作响。 就在猎骑连正在训练的时候,位于科尔沁的草原上。 一阵强劲的风从草原深处吹来,已经发黄了的牧草一层层的伏倒,平地仿佛掀起了一层层草浪,一圈圈的扩散,一直漾到天边。 湛蓝的天空中,鸿雁成队飞过,清亮的啸声响彻云霄,这些美丽的精灵在草原上度过了整个夏天,现在已经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它们将飞越草原,飞越雁门关,一路南下,到南方去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过冬,直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了才回来。 估计现在生活在雁门关的人会看到成群鸿雁从远处飞来,从那一线天一般的关口中飞过,消失在群山之中吧?雁门关流传着一首民谣:“八月十五雁门开,孤雁头上带霜来”,描写的就是这一幕。 皇太极可没有心思欣赏这一幕的美景,林丹汗这一次抽冷了打了科尔沁的一个措手不及,他来到科尔沁,足足十几个大小首领抱着皇太极的大腿嚎啕大哭。 林丹汗太狠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带不走的就地杀了,羊肉吃不了,直接扔在地上,只带着羊皮,这是人干的事吗? 把部落中的中老年全部砍伤,伤而不死,每个部落增加了数十上百,或者数百不等的残废,这还不算完,最最恶心的是,林丹汗把带不走的马也砍成残废。 现在的科尔沁草原上,没有外来的支持,铁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汗王,您可要为我们作主啊!” “作主!” 皇太极想到这事都有些牙疼,他派伯颜部四五千骑沿着林丹汗撤退的路线追击,一直追到了七合营,结果遇到了刘家军阻击。刘家军出动了一千余步兵,把小伯颜打得溃败而归。 虽然说,死伤的蒙古人他不心疼,可关键是,真要带着两万人马向南再碰碰刘明遇这个老对手? 皇太极心中也没底。 第176章求侯爷赏他们口饭吃 如果对付区区林丹汗,皇太极有绝对的自信和把握。甚至不用科尔沁的蒙古人出手,光凭他调集的六十多个牛录,两万人马,就足以把林丹汗按在地上摩擦摩擦,而且是反复摩擦。 只是非常可惜,现在多了一个刘明遇这个不确定的因素。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皇太极也是用兵老手,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的盟友,晋商在宽河城安插了不少细作,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宽河城得到刘明遇的布置,早在数天之前,刘明遇已经做好了一级战备。 刘家军所谓的一级战备,就是所有将士全部回营,任何人不准请假,武器、铠甲、粮食、弹药下放,随时可以拉出去打仗。无论他想不想打这一仗,刘明遇已经做好了大打出手的准备。 最为关键的是,刘明遇原本最弱的骑兵,也随着崇祯皇帝把刘兴祚调到刘明遇麾下担任副将,这个刘兴祚是一个非常熟悉辽东的人,他麾下的辽东骑兵虽然数量不多,却人人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 要说起来,这事也怪他爹,努尔哈赤。当年孙承宗担任蓟辽督师,采取堡垒战略步步蚕食辽东大金的生存空间,一方面又死死的堵死了大金可以从晋商手中获得粮食和补给,结果辽东粮食涨到每斗八两银子,也就是每石粮食八十两。 在那种情况下,别说普通辽东百姓没有吃的,就算是大金贵族也没有吃的,努尔哈赤就下令杀无粮人,结果辽东三四百万百姓,被努尔哈赤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幸存者不足百万人。 这些人大都投靠在毛文龙麾下,要不然毛文龙凭什么指挥着这一支,缺衣少食的部队跟他们死拼? 现在刘明遇麾下不仅仅有了熟悉辽东地形和环境的刘兴祚,还有三四千名辽东籍的士兵。一旦他跟刘明遇打起来,刘明遇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肯定会派骑兵偷袭辽东。 无奈之下,他是不能轻易打这一仗。 这一仗打起来容易,却没那么容易收场。 草原民族对力量的直觉是非常精准的,一旦发现自己投靠的势力开始衰弱了,他们马上就会翻脸,叛离算是轻的,群起而攻之才是草原狼族生存的王道! 现在大金还没有到被那些有奶便是娘的家伙群起而攻之的地步,几十年征战打下的赫赫威名到现在都令草原狼族忌惮不已,但是,一旦失败,那结果就是不打更难以收场。 费劲唇舌之力,依靠没有把这些愤怒的蒙古首领们安抚住,作为大金的霸主,皇太极本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朝着范文程使了一个眼色。 范文程会意。 随着范文程离开大帐不久,帐外就马上传来凄厉的哭泣声,小伯颜遍体鳞伤,鲜血如注…… 刘明遇可以对天发誓,他和刘家军士兵根本就没有机会杀伤小伯颜,这孙子实在太贼了,冲锋的时候,在后面观阵,见势不妙,第一个调头就跑。 小伯颜跪在皇太极面前叩头如捣蒜,嚎陶大哭,涕泪横流。 此时所有的蒙古部落首领却没有人站出来嘲笑小伯颜。 更多的人则是跑出在帐,看着外面这些七零八落的残兵败将。此时小伯颜的残部几乎人人带着伤,关键是,他们数量极少,只有数十人。 要知道小伯颜作为大军的前锋,试探敌情的时候,他们是知道的,四千余骑出发,就算打不过对方,那也可以逃掉。都是四条腿的骑兵,谁也不比谁的速度快。除非像林丹汗带着一万余匹缴获的战马,六千多名俘虏,还有大量的牛羊,这样以来,速度肯定是提不起来。’可是小伯颜却不一样,他麾下可是全部都是精锐。 老伯颜抓住一名伤痕累累的蒙古士兵问道:“其他人呢?”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非常明显其余的要么降了,要么变成了死尸,如此惨重的伤亡,足够他们举国犒素,万户怮哭了。 这是怎么了? 纵横草原的蒙古铁骑怎么会被以前的手下败将打得这么惨! 老伯颜的面色忽青忽白,肥大的身躲瑟瑟发抖,他颤声问:“萨力布?” 小伯颜含着眼泪道:“被刘明遇生擒了,生死不知!” 伯颜又问道:“拉克申呢?” 小伯颜泪流满面:“阵亡了!” “阿拉格巴日呢?” “被明军砍了!” 伯颜颤巍巍的指着那些哭得跟孩子似的的残兵败将,问道:“我……我……的兵呢?” 无人敢应。 伯颜突然发出一声受伤的野兽般的咆哮,挥起马鞭没头没脑的照着小伯颜等人身上抽去,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痕,边抽边嘶声狂吼:“我的兵呢?我的兵呢?把我的兵还给我!把我的兵还给我……” 这毕竟是演戏,这个情报早在两天前就收到了。伯颜与小伯颜演得非常卖力。 皇太极拦住了伯颜。 伯颜大哭起来,直接吐血昏迷过去。 接着,皇太极虎目瞪着众人:“现在怎么办?” 多铎愤然道:“我们还等什么?冲上去将这些明狗杀清光,为惨死的将士们报仇!” 济尔哈朗牙关咬得格格响:“对,杀光这些明狗,为惨死的将士们报仇!” 建奴士兵更是放声狂吼:“报仇!报仇!报仇!” 这些建奴士兵一个个都是两眼血红,那嗥叫声跟野兽似的,十分骇人。 周围和蒙古骑兵和部落首领一阵胆寒,他们毕竟臣服建奴多年,建奴的凶残嗜血给每一个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看到建奴发狂,一个个吓得手足发软。 如果没有小伯颜这么惨重的损失,这些蒙古士兵和首领,毫不介意可以跟着建奴再次引马南下,到宽河大抢特抢一番。然而,在见识到了刘家军的强悍,欺软怕硬的蒙古人马上怂了。 “汗王,我们的部落是被林丹汗洗劫的!” “对,对,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报仇也要找林丹汗!” “再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可以一起出兵,对付林丹汗!” …… 望着科尔沁诸部的首领以及喀尔喀部落的首领们,皇太极心如明镜,都是一帮墙头草,然而没有办法,大金人口太少,实力太弱,还需要这帮墙头草来壮壮声势。 皇太极有些无奈,终于安抚住了蒙古诸部。 等到蒙古诸部首领返回各自的部落,调集兵马的时候,范文程来到皇太极面前。 “汗王!” 皇太极道:“范文程!” “奴才在!” “交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你现在带着银子和财宝,潜入关内,无论是收买,还是拉拢,总之,本汗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刘明遇死!” 范文程躬身道:“是,奴才遵旨!” 在战场上做不到的事情,可以在战场之外做到,比如当初的孙承宗,他作为东林党大佬,天启皇帝最为信任的大臣,他们在辽东战场搞不定孙承宗,却可以在关内政治斗争中着手。利用收买的东林党官员向阉党开炮,魏忠贤为了自保,被迫反击,阉党与东林党展开决战,最终孙承宗只能请辞。 现在皇太极就要故计重施。 …… 七合营,刘家军前线大营。 身心疲惫的猎骑兵新兵们,摆着长队在食堂里打饭。 食堂是一个极大的木棚,上面盖着麦秸和泥土,足有两丈高,很宽敞。在那里,一桶桶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三四千多号人排成十几队,依次上前领取饭菜,连军官也不例外。 一名蒙古士兵见人这么多,不免有点担心,万一饭菜被打光了可怎么办?一名汉人指导员冲蒙古士兵一笑道:“旭日干,你放心吧,够吃的。侯爷规定了,我们每个月的口粮是八十三斤,还有五百文的菜金,每个人都能吃饱。” 指导员说着抽动鼻翼,吸着饭菜的香气,一脸馋相:“今天的伙食不错,很香。” 旭日干咽了一口口水。 好不容易,总算轮到他了。负责打饭的伙头军问道:“要米饭、面条还是要馒头?” 旭日干:“啥子米饭?” 伙头军有些不解:“没吃过米饭?” “没有!” 伙头军二话不说,拿舀起两勺子热气腾腾的米饭夹进他的饭盒,然后拿了一个盘子,飞快的给他盛上菜。一共是三个菜,一个是炒苜蓿,一个是蒸水蛋,还有一个是土豆炖马肉,还有一个苜蓿汤,就放在外面,兵们在把饭菜放到自己的坐位之后,就拿着汤碗过来盛上一碗,然后开吃。 萨力布要的是馒头,馒头份量很足,半斤重一个,是上好的面粉做的,没有一点杂质,嚼劲十足,胃口再好的大肚汉吃了两个再喝一碗汤也很饱了。 不管是选馒头还是选大米,大家都是狼吞虎咽,绝不浪费半点食物,菜吃完了还要用手里剩下的那小半个馒头把盘子擦一遍,把菜汁擦干净然后吃下去。 有军官板着脸来回巡逻,眼睛专盯着大家的饭盒菜盘,显然是想把挑食的、浪费食物的家伙逮住。萨力布认为这是多此一举,现在什么世道啊,连吃顿饱饭都难过登天了,再说这么好的饭菜,连贵族老爷们也只能偶尔吃一顿,谁敢浪费啊?哪个敢浪费的都不用军官动手了,三四千人一人一口就能用口水将他淹死! 对面的连长何大清,一边吃一边道:“萨力布,咱们有麻烦了!” “怎么回事?” 方文山皱起眉头。 何大清道:“我看到刘副将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了很多辽东人!” “辽东人?” 方文山不解的问道:“怎么会有辽东人?” “这是刘副将的旧部,在辽东活不下去了,跟着刘副将来到了咱们宽河!” 刘明遇起初是想与东江镇结成战略聪盟,互为支援,然而刘兴祚这一次出使前后将近四个月,却非常不顺利,没有获得理想的结果,反而带了足足三四万名辽东百姓。 自从建奴全面占领辽东,辽东百姓就没有了生存的空间,他们跟着东江军散布在东江镇控制的十几座小岛上,可海岛上土壤少,耕地更少,根本就无法满足温饱问题。 刘明遇问道:“这些百姓现在在哪?” “大部分还在辽东,跟着末将过来的只有一千多青壮,其他人还在东江镇,只要侯爷愿意接收他们,他们可以既可启程!” 刘兴祚指着远处那些瘦骨嶙峋的辽东百姓道:“求侯爷赏他们一口饭吃!” 第177章腾笼换鸟 刘明遇迟疑起来。 并不是刘明遇没有物资养活这些百姓,也不是因为刘明遇不太愿意,而是因为这些时间,让刘明遇有些为难。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如果辽东百姓从辽东过来,以他们速度,最快也需要两到三个月,那个天气正寒,让无数百姓在冬天迁徙,疾病,寒冷的天气,就会造成大量的人亡意外伤亡。 这个坑爹的系统,只需要百姓念叨着刘明遇的好,他就声望就会增加,可是一旦老百姓骂他?那会不会减少声望? 特别是系统更坑的是,他的身份属性,明明只有五十,力量才六十七,性能力也只有五十,然而事实上,这个属性参数似乎不准,他并不是一半男人,反而比一般男人更强,也更持久。六十七的力量属性,刘明遇亲自演示过,他可以举起一百斤的东西,也做引起向上二十三次,要知道他的体重是一百五十斤。 但是,刘明遇不敢拿自己进行尝试。 “不是本侯铁石心肠,现如今天气已经微冷,一旦将辽东百姓迁徙过来,路途上……” 刘兴祚道:“侯爷,我们沿途提前做好准备!” “准备,你怎么准备?” “滦河!” “东江镇现在炮船四十七艘,如果满载,一艘炮船可以装载一百五十人,最多三天时间,就可以多皮岛到抚平卫,然后从抚平到宽河只有六百多水路!” 刘明遇一时间还真没有想到滦河。 事实上,滦河是可以进行水运的,从三国曹操东征乌桓开始,第一次使用滦河水运,接着在东晋时期,后赵北征前燕,唐朝李世东一征高句丽,以及金朝天会三年(1125年)9月,宋精兵3000自海入滦河北上,偷袭平州大寨。都是经滦河。 后世,经过滦河扩宽,可以进行两万五千吨级运输,现在纵然荒废数百年,但是行那种平底运河船,应该问题不大。要知道现如今的运河运粮船,吃水只有半米多,河面宽度只要超过四米的水面,就可以通行运河船。 刘明遇道:“那么运河船从何而来?” “可以租,也可以买!” 一直在武烈军当泥菩萨的王勇,突然出声道:“侯爷,咱家与漕运提督监军太监卢成九有旧交,可解决这个问题!” 要说王勇这个太监也算是无利不起早,他现在可是掌握着武烈军民用煤球的生意,而且还是垄断经营,只要宽河的人口越多,他的生意也会多赚钱。 他可巴不得刘兴祚从辽东弄来三四万百姓呢,他就能每天多赚十两八两银子,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三四百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四五千两银子。 “那就严格按照咱们移民的规定办理!” 刘明遇道:“首先要确保,所有百姓,都得到妥善的安置,最好在自愿的情况下,安排他们做工、务农、或者从军。” “谢侯爷!” 七合营日子恢复了正常,刘家军一边进行正常训练,一边等着建奴送上门来,特别是跟随着刘兴祚率先抵达的一千余名辽东百姓,很快就被宽河缺人仿佛缺血一般的工厂给分走了。这些辽东百姓第一次吃上了热乎饭,也分配到了崭新的工服。 随着刘家军士兵不再承担生产建设任务,各个工厂以及矿场都出现了大量的力缺口,好在林丹汗把六千科尔沁部的战俘卖给了刘明遇。 为了给林丹汗足够的刺激,刘明遇让刘富贵给林丹汗麾下三千人马的骑兵换装了刘家军的装备,当然这些装备都是原大明京城兵杖局的产品,刘家军已经完成了换装,这些装备就差送到钢厂回炉重造了,质量肯定跟刘家军的军械局的产品质量没法比,但是比蒙古人的装备好得太多了。 再不济那也是铁家伙。 林丹汗率先给自己的亲卫部队换装,面对铁头盔与铠甲,雁翎刀,这些蒙古士兵眉开眼笑,恨不得睡觉也搂着。 林丹汗道:“冠军侯,我麾下三万余铁骑,可助冠军一臂之力!” “林丹汗有这个心,本侯很感动,只不过,现在不需要,区区两万建奴,本侯可以轻松应对,这样吧,林丹汗,如果闲着没事,可以去科尔沁打打秋风,我们这边太真缺劳力,再抓过来的俘虏,还按这个价格如何?林丹汗只需要再抓五六万人,你们所部三万余骑,可以全部换装!” 林丹汗此时信心大增,他用五千余匹战马,换了五千余件钢铁装备,现在又有三千余件,足足有八千余骑鸟枪换炮了,再面对科尔沁的叛徒,那就是手到擒来。 林丹汗对于打家劫舍,这种活非常乐意,也轻车熟路。听到林丹汗宣布出发的命令,这些蒙古士兵非常狂热。 他们这段时间已经学会了与刘家军相处,用羊肉、羊毛、牛皮羊皮、骨粉等等就能换到粮食被服、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需品,生活条件大大改善,他们很享受这种相对惬意的生活。非常可惜的是,他们太穷子,就算刘家军连垃圾中的垃圾骨粉都收,他们也没有东西可以换了。 现在得到命令去抢劫,他们开心起来,一边有说有笑,谈论着这一仗抓多少俘虏,可以换一身新装备,要抓多少牛羊和马匹,才能换足够喝的美酒。多少首级换取进入宽河城定居的资格,至于他们要攻打的目标,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跟你们同文同种,则不是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是草原上不二的生存法则。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刘家军虽然升官子,也有了管辖遵化卫,马兰峪、大安口等众独立守御千户所的权力,但是刘明军压根就没有派人接手这些军户,仿佛像遗忘了一般。 一阵凄惨的哭声就传了过来。来的是一帮军户,包括遵化卫的镇抚、指挥同知、千户、以及百户,足足有二百多号人。 这帮可怜的军户一个个衣服破烂,瘦得皮包骨头,一进门就扑过来抱着刘明遇的腿放声大哭:“侯爷,救救我们遵化卫这几千军户吧,我们都快饿死了!” “侯爷,我们马兰峪守御千户所现在也归您管,你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侯爷,俺们大安口已经断了快两个月了,再这样下去,大安口就没有一个活人了!” “侯爷,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什么叫杜鹃啼血? 什么叫肝肠寸断? 这就是了! 崇祯震怒之下,遵化卫副千户以上的军官几乎被一扫而空,现在可谓是群龙无首了。听说遵化卫要解散了,顿时哀声一片,遵化卫兵荒马乱,不少人偷了一点东西然后跑路了,遵化卫没了,他们那份原本就极为微薄的粮饷自然也就没了,留在这里等着饿死啊? 但是听说由刘明遇接手整个遵化卫之后,人心马上奇迹般安定了下来,后来,武烈军军田的土豆大获丰收的消息传来,就连逃跑的军户也回来了。 这大半年来,关于刘明遇和武烈军的种种事情,中原大地上可能听得不太多,他们已经听得太多了,毕竟,近在咫尺。 武烈军的士兵都能吃上饱饭,孩子还有书读,冠军侯甚至自掏腰包补贴军户们,这一切都让军户们妒忌得发狂! 现在冠军侯要接管遵化卫与长城沿线防御千户所了,他们也看到了盼头,就连原本仗着自己有一身武艺,跑去投奔别的卫所的家丁兵们也一脸不好意思的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把卫所的清洁卫生搞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打架不闹事,就等着刘明遇上任。 然后跟着刘明遇,像武烈军那帮王八蛋那样过上好日子。可刘明遇似乎不大情愿接手这个烂摊子,迟迟不见动静,眼看着卫所里仅剩的一点陈米就要吃光了,而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大家都急了,推举几位还算有人缘的百户、千户为代表,跑到宽河来求援,他们到了宽河才知道刘明遇在七天合营,然后又一路跑到七合营来哭诉了。 在听了遵化卫那六个独立千户所代表们的哭诉之后,刘明遇吩咐刘富贵,五十万斤红薯,五十万斤土豆,让这帮可怜虫带回去,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这帮家伙来的时候凄凄惨惨,走的时候欢天喜地,都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跑路,不然可就得把肠子都给悔绿了。 这不刘明遇都还没有正式接手,就给了他们莫大的好处,整整一百万斤土豆和红薯啊,这可是关炒上天的新农作物,够他们啃好长时间了! 刘兴祚问道:“侯爷,您怎么处理遵化卫的这帮家伙?” 刘明遇耸耸肩道:“这帮废物建奴来了,说降就降,半点骨气都没有,打仗用不着他们,让他们继续种田!” 刘兴祚道:“是呀,让他们种田还行,让他们上阵打仗却是万万不能的。” 刘明遇揉着太阳穴道:“一想到要管好几万面黄肌瘦,风一吹就倒的军户的吃喝拉撒,我的头嗡嗡作响了老头,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的劳碌命啊,就没有个歇一口气的时候!” “侯爷有所不知,虽然遵化卫靠近边城,可遵化卫的军田可所剩无几,这些军户连养活自己都办不到!”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你想多了,军田是有数的,我记得永乐元年,遵化卫有军田共计九十三万余亩,等到了明年四月,我带兵入关,我倒要看看谁敢占遵化卫的军田。” “侯爷,莫要给自己惹麻烦!” 刘兴祚道:“那些士绅可……” “此事暂时不急!” 刘明遇指了指富峪卫和会州卫城的遗址道:“宽河城附近的耕地已经开发殆尽,明年开春,重点开发富峪卫(平泉县北)和会州卫(今平泉县南),三四万辽东百姓迁徙过来,这可不是小事,他们需要住房,需要取暖的煤炭,也需要粮食,粮食咱们不缺,煤炭也好办,最关键的是,住房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 “腾笼换鸟!” 刘兴祚笑道:“现在遵化卫刚刚拿了侯爷的粮食,不能让他们白吃饭,而且百万斤粮食,运输也非常不便,不如侯爷让他们现在过来干活!” 刘明遇点点头道:“即然这个提议是你提出来的,这事就由你去做吧,会州镇和富峪镇至少要在大雪封山之前,修建至少各修建两千套住宅!” 第178章纪律的本质是绝对服从 七合营…… 随着第八步兵团,作训局、教导局等单位陆续抵达,七合营也变成了真正的军营。此时的训练场上,痛苦的人不再是猎骑连。 因为刘家军的装备好,吃的好,除了伯颜部的一千余人过来投降,陆陆续续也有数十、上百名蒙古人为了一口气的,自带战马和弓箭,前来投降刘家军。 这样以来,刘家军的兵源多了,可以选择的余地也多了,新兵训练,也成了一个淘汰的过程,当然,不适合当兵的人不会被赶出刘家军这个集体,而是被分配到其他岗位,各司其职,各尽所能。 因为随着蒙古人的投奔,猎骑兵连从八个排,慢慢增加到了十五个排,他们与第八步兵团一起,展开热火朝开的训练。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后转!” “原地踏步——走!” “看好我的旗号,挥红旗往左移动,挥黑旗往右移动,开始,左右左右……” “记住军姿的要诀:收腹,挺胸,十指并拢分别放在大腿外侧,目不斜视,别弄得跟个驼背的老太婆一样,拿出点当兵的精气神来!” 这是让所有新兵以及蒙古士兵最深恶痛绝的队列训练,把他整得晕头转向。军官挥动小旗,几百名士兵应旗而动反应迅速,只要是左右都分不清楚,老是弄错,气得军官往他脚趾上狠狠踩了一脚:“疼不疼?知道疼就好了,疼的这只脚是右脚,不疼的那只是左脚,叫你往右转就往疼的这边转,叫你往左转就往不疼的那边转!” 列队踢正步也很多人是出错,人家出左脚他出右脚,人家出右脚他出左脚,走着走着不是走到队列的前面就是走到后面,出尽了洋相;至于军姿他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整个人像支标枪那样钉在那里,一站就是四刻甚至半个时辰,没有命令,一根小指头都不能动,而万恶的教官眼睛毒着呢,只要稍微一动,马上就被发现,一顿收拾。 萨力布握着手中的刀子,非常想砍死军训军官。 军官看出了萨力布的不满,满脸冷笑:“不把你们打服,你们不会好好训练,来吧,打一场!” 刘家军已经建立了健全的军官培养体制,在战场上作战勇猛,表现良好,可以被提拔为军官,军官在训练中原本就比普通士兵更加严格,特别是被挑选成了军训教官的军官,这些人可都是战斗英雄。 萨力布依仗着自己身材高大,挑衅道:“军官,咱们可先说好,打输了不许找军法官告状!” “带把的,一口涂抹一颗钉!” 军训军官直接道:“全体都有,集合!” 随着所有猎骑兵十五个排的士兵全部集体完毕。 军训教官望着众新兵道:“参加队形训练,虽然枯燥泛味,但是,却可以帮忙你们养成肌肉记忆,什么记忆呢,简单来说,就是条件反射,也可以说是人的本能,在晚上没有灯的时候吃饭,你们永远不会吃到鼻子里,这是我们每天吃饭养成的本能。现在,我们练示一下战场搏杀,萨力布,你来配合!” 很快,刘家军士兵将训练用的木枪、木刀拿了上来。 护具,不存在的,因为他们身上穿着铠甲,铠甲连真刀真枪都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特别是面对原来蒙古人手中的劣质刀枪,基本可以做到无视对方的劈砍。 现在他们拿着没有枪刃的木枪,而且顶部还用厚布进行了包裹。至于木刀,那就是一把被削成刀形的木棍,直约四寸,尽管有铠甲防护,打在身上也不好受。 “准备好了吗?” 萨力布大叫道:“好了,教官,你要小心了!” “开始!” “砰!” 教官用木枪,一枪将萨力布捅了一个屁股蹲。 萨力布差点没有闭过气,半天没有爬起来,这一下他绝对不好受。 “怂了?是男人就站起来,继续!” “杀……” 萨力布端着木枪,朝着教官刺去。 教官一闪身,一个侧踹腿,将萨力布踹倒在地上。」 “你怎么用腿!” “战场上谁规定不能用腿!” 萨力布没了反驳的理由。 这一次萨力布充当人肉沙包,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平沙落雁屁股往后式,狗啃泥,赖驴打滚,倒栽葱以及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扑街术。 终于大家明白,训练好这个基本功,可以这么厉害。 “这是谁的被子?为什么不叠好?” “这是谁的盆?摆得乱七八糟的!” “叠被子的时候要把被子三等分,六个步骤要一气呵成,这样叠出来的被子连苍蝇落下去都要打滑,你的不合格,重叠!” “谁扫的地?还有这么多垃圾就当没看见吗?重扫,不打扫干净就给我滚出去睡狗窝!” 这是万恶的内务。蒙古新兵也好,步兵新兵也罢,他们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叠被子、扫地、摆放东西这些极不起眼的小事也有这么多讲究,反正他现在一看到检查内务的军官就眼皮狂跳,那帮王八蛋,不管他怎么做他们总是能挑出错处来,恨得他牙齿发痒! 最可恶的是,他们还总有办法让他无话可说,真是太憋屈了!他对这些东西一百二十个不耐烦,可看到大家都做得很好,也只好忍着,尽量按照军官的要求去做了。 这天刘明遇过来巡视军营,萨力布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向刘明遇告状:“侯爷,我们当兵的会打仗就好了,搞这么多有的没的有个屁用!” 刘明遇坦率的道:“老实说,没用。被子叠得再好,也砸不死敌人;队列走得再好,也吓不死敌人,这些在战场上都没有多大的用处。” 萨力布不解的问道和:“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学它?” 刘明遇指着正排着长队去领饭的士兵,道:“你怎么看他们?” “整齐有序!” “那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萨力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好处是这样做效率更高,如果大家一拥而上,你争我抢的反而没法打饭了,而排着队却可以很快就打到饭,而且不伤和气。” 刘明遇笑道:“那你说让你带着一群上了战场只会一窝蜂的涌上去乱砍乱杀的士兵跟他们打,谁会赢?” “那还用说吗?一群乌合之众乱哄哄的去冲击纪律严明的军阵,只能是送死!” 萨力布已经亲身实验过了,当初他率领的麾下蒙古士兵,也不能说他们不勇猛,只是太乱了,结果被刘明遇麾下的亲卫步兵打得找不着北了。 刘明遇道:“看来你也很清楚纪律的重要性啊。可是你知不知道纪律的本质是什么?” 萨力布还真答不上来。 刘明遇望着身边的何大清道:“何大清!” “到!” “告诉他,纪律的本质是什么!” 何大清道:“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刘明遇点点头道:“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是由一群服从命令的士兵组成的,他们以服从为天职,不管军官下达什么样的命令,哪怕是错误的,他们也会无条件的服从,哪怕这道命令可能会让他们全部战死!这样的部队,才是真正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钢铁雄师!” 萨力布呃了一声,明显有些不服气。 刘明遇道:“方文山!” “到!” “你读过书!” “是,卑职九岁开蒙,十五岁参加童子试,不过没有通过,也算是六年私塾!” 刘明遇缓缓道:“就咱们草下这片草原上,千百年来,涌现多少强大的游牧民族?” 刘明遇看着身边的蒙古籍的士兵问道:“这片草原上第一个霸主是谁你们知道吗?” 众蒙古士兵纷纷摇头。 刘明遇道:“是匈奴人,早在大汉朝时代,匈奴在白登山包围过汉高祖,若非陈平献计,只怕刘邦都回不去了。匈奴还写书侮辱过吕后,攻破雁门关,屠杀过云中、代郡、等大汉边郡二十九,要知道那个时候,大汉总共才四十七个郡,超过一半的郡国,都被他们劫掠过,那么你们知道匈奴人是依靠什么强大起来的吗?” 众蒙古士兵依旧摇摇头。 “因为纪律!” 刘明遇道:“在匈奴冒顿还是头曼单于太子的时候,他制造了一种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下令说:“凡是我的响箭所射的目标,如果谁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就斩首。” 首先射猎鸟兽,有人不射响箭所射的目标,冒顿就把他们杀了。不久,冒顿以响箭射击自己的爱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击的,冒顿立即杀了他们。过了些日子,冒顿又用响箭射击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惧的,不敢射击,冒顿又把他们杀了。过些日子,冒顿出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单于的马,左右之人都跟着射。就是依靠着这一条纪律,匈奴人慢慢强大起来。你们还说,纪律不重要吗?” “重要!” “每个人有性格都不一样,有的懦弱,有的好斗,有的内方,有的好惹事生非,有的冷静,有的鲁莽,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叛逆心理,想让他们无条件的服从军官的命令,只能磨平他们的棱角,抹杀他们的个性。” 刘明遇接着道:“你看到这么多的条条框框,连你们穿衣吃饭都要管,也许会觉得很无聊,但是正是这些条条框框,让每一名士兵在无形之中养成无条件服从命令的本能,因为他们就是活在形形式式的命令之中,一旦违反了,就要受到惩罚。” 萨力布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了,我乐意服从命令。可是这站队列,我们是骑兵,为什么要训练队列?难道还要让我们下马步战杀敌不成?” “光知道服从命令还不够,战场上锐箭如雨,刀枪如林,一个人再怎么勇猛,没有人与他并肩作战,他也很快就会死掉,因此,团队意识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什么是团队意思?” 刘明遇道:“很简单,大家前进你也跟着前进,大家后退你也跟着后退,看到战友有危险就想办法给予支援,这就是团队意识。队列训练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团队意识,几百人,几千人,甚至几万人,走路的时候迈出同一只脚,吼出同一句口号,走到哪里都是一条直线,置身其中,你会发现自己与周边所有人是一个整体,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第179章就喜欢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刘明遇望着众将士道:“你们记住,军队是一个整体,长枪兵,刀兵,弓箭手,火枪手,伙头军,甚至帮忙转运物资的民夫,都是这个整体的一部份,不管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有大麻烦,甚至全军覆没!一个只懂得横冲直撞的家伙在战场上是活不长的,只有依靠团队,你们才能战胜敌人,并且活下来!” 就在刘明遇全军训话的时候,属于伙头军军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头是夹沟村的村民,也是刘明遇的佃户,这些人都被刘进贤派到宽河了。 虎爷(009章出场)真名叫戚虎,曾经当过戚继光的亲兵,当过戚金的中卫,现在他身边的这名少年,则是戚元弼。戚元弼是戚姓最后一个将领在浑河战役,戚家军全军覆之后,当时的总兵官陈策,将领童仲揆、戚金、张名世全部战死。 当时的朝廷对这些将领可以说非常不友好,为了担心朝廷迫害,戚金的三子戚元弼则跟着戚虎一路南下,在大名府的时候,他依靠着会些铁艺,帮助村民磨刀、打制铁器,渐渐生活了下来。 戚虎望着刘明遇的背影道:“三郎,在今天之前,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天才,可是这冠军侯的练兵之法与大帅不谋而合,甚至总结得比大帅更到位,更准确……” 戚元弼有些疑惑:“他不是天才,谁是天才?会炼钢,会种田,会搞水利,还会练兵,天哪,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 “他是不世天才,这越来越乱的世道里,正是他这种有拼劲、有才华的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年轻人,多多努力吧,我老了,快抡不动刀了,将来还得靠你们这些年轻人跟着他,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戚虎目光咄咄的道:“三郎,你去参军吧,跟着冠军侯好好干!将来能不能重耀戚家门楣,以后就靠你了!” 尽管刘明遇在七合营,督促着部队的训练,可是宽河的发展却如同上了轨道的快车,依旧持续发展着。 农业局的千总单连生,向刘明遇提议,组建百姓种植冬小麦。这个提议被刘明遇拒绝了,没有化肥的情况,一年两季收成,比一年一季强不了多少。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除了浪费人力资源,收获少得可怜,而现在的宽河,还真没有人力资源可以浪费。 虽然秋后完毕,宽河城依旧非常忙碌,特别是军属和烈属手中都有土豆和红薯,这是一种新奇的产品,由于营养丰富,美味可口,食用方便,有火就能做熟,可以煮,可以烧,可以炖肉,可以素炒,也可以凉拌,相较土豆,红薯因为甜味足,更受欢迎。 看到商机的商人自然争相前来订购,或装车或装船运往各地出售,刘家军的军属们和工匠家属们,或多或少都卖掉了一些土豆和红薯,也算赚了一笔了。 最让宽河城百姓和军属们开心的事情出现了,那是宽河城第一座学堂,正式完工,正在进行最后的装修。这个学校,位于宽河城的东城安置区与西城安置区中间,坐在宽河城正南方。全校占地共计四百五十亩。 与普通民房建设不一样,教室统一采取三间面阔,共面积约六十平方左右。坐北朝南,南墙与北墙,都是大窗户。为了保持教室的采光,刘明遇可是花了足足十六万积分,从系统商城采购了大量的玻璃。为了保证孩子们在上课的时候,不被冻着,刘明遇还让人在教室里铺设了地火龙和火墙。只需要在室外的火炉里加入煤炭,无论外面多冻人,教室里可以保证温暖如春。 共计一百二十个教室,以每个教室可以容纳五十名学生计算,可以容纳六千名学生。当然,挤挤的话,也可以装七八十名学生。最最关键的是,现在的教师不够,而不是教室不足。另外还有一座藏书楼,这是徽商陈应花也六千两银子,自己捐建的,这座藏书楼,高约三层。还被陈应命名为七星楼。 这个问题刘明遇也懒得吐槽,藏书楼建造费用不高,那是因为所有的砖瓦、人工以及木材,全部都是刘明遇的。木材是森林里砍伐的,只有工人的工资和伙食费,成本不足市价的十分之一,砖瓦也仅仅相当于三分之一。 这座七星楼占地面积约八百七十平方左右,三层共计两千余平方,可以供四五百人共时在此阅读,当时里面的藏书才是最值钱的东西,无论是十三经,还是武经七要,农书,小说、诗歌、史书、杂记应有尽有,共计超过五千册。 除了藏书楼,还有两个集体食堂、明伦堂、以及教室住宅区。教室住宅区,清一色是主层五间,左右各两间厢房,预计先修建的住宅区是一百二十套。 万世师表孔子塑像,总之,各种学堂的设施基本上都有,还多了运动场,环形跑道,花圃等设施。平心而论,除了极少数豪门建的族学之外,大部分官学,远远不如这座学校的硬件设施好。 估计要到十月份才能正式开学。直接命名为宽河书院,虽然宽河书院还没有正式开学,关于宽河的议论热度可不小。 这年头民间还没有正式的学校,都是在私塾里念书的,而那些私塾,大多是地方富豪出资办的,专供宗族子弟念书,穷苦人家的子弟则无福消受。 至于官学,基本上是名存实亡了。皇帝都快穷得没米下锅了,哪来的钱维持那么多官学?原来卫所也有卫学的,不过比官学还惨,官学好歹还名存实亡,它干脆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也不看看卫所官兵穷成什么鬼样了,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办什么卫学! 现在武烈军要重新办卫学了,而且一出手就是超级大手笔,把大家给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当然,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冷嘲热讽铺天盖地的袭来,尤其是得知那个学校免收学费之后,简直就是群情汹涌了。 倒不是真有那么多人非要跟武烈军作对,只是大家心里非常不平衡,凭什么我们的孩子没书读,或者我们的孩子十年寒窗,全家人节衣缩食才勉强供他完成学业,你们这帮卑贱的穷军汉的孩子却可以在这么好的学校里读书,凭什么? 那些十年寒窗,熬得家里一贫如洗才熬出来的酸秀才们更是怨气冲天,对刘明遇口诛笔伐,各种陈芝麻烂豆子的事情通通给翻了出来,把刘明遇,把武烈军给黑得体无完肤! 一句话,你不把这个岂有此理的卫学给停了我跟你们没完! 刘明遇接到这个消息,淡淡一笑,我就是喜欢你讨厌却干不掉我的样子,他不仅要办宽河书院,还要办宽河技术,也同时也要办宽河军官讲武堂。 随着刘家军的规模越来越大,原本一个随军的教导局,已经无法满足全军对于军官的需求了,在连级以上军官,都需要接受系统的军事知识培训,相对宽河讲武堂这个军官学校,比宽河书院的规模更小,而且不在宽河城,而放在了凉甲台钢厂附近。 首先,毕竟凉甲台的规模足够大,有足够的空间,这里将设立炮科、骑科、步科以及辎重、军需和参谋六科。 将来刘家军对于连级以上军官需要进入脱产学习,提高他们的理论知识,毕竟现在的刘家军将领比如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赵虎、陈全、赵元清等人,统领一个团一千多人就是他们的极限了,这些老兄弟,也需要拉他们一把,让他们跟着发展的节奏,不要掉队。 如果自己不努力,很快就会被替换下去,能者上,平者让,庸者退。 其次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将凉甲台钢厂范围设为军事禁区,禁止任何人入内。 这些木匠挺辛苦的,好不容易把刘家军所所需要的水车、马车、吸筒井装置等物给赶造出来了,又接到了更多的订单,因为崇祯四年,刘明遇计划要开垦至少两百万亩田地,将富峪卫、会州卫等地盘的耕地给开发出来。 到明年的时候,遵化卫以及六个独立千户所加上辽东百姓,武烈军辖下的百姓将会将近二十万人,这已经是这个时代两个甚至三个县城的人数了。 木器厂要赶造水车、太平车、马车,准备明年开春后大干一场。 此外,顺天府甚至保定府的乡绅也找上门来订购水车,谁知道明年会不会像今天这样继续干旱啊?有几架水车,就算天不下雨,也能将河水提上水渠,多少也保住一些庄稼。 这么多订单,木匠们就算两班倒也忙不过来,据说刘明遇已经打算将木器产业区独立出去,成立一家俱厂、一家门窗厂、一家马车厂,一家水车厂,一家木工工艺厂。 让他们自负盈亏,自己需要什么只管下单了。这风声让木匠们惊喜之余又颇为忐忑,惊喜的是局面如此红火,独立出去的话肯定能赚到不少钱的,忐忑的是一旦自负盈亏,没有刘明遇罩着了,自己还能否像现在这么逍遥自在? 凉甲台的钢铁产业区已经在筹划着分家了,而且是一分为三,首先是凉甲台的高炉,以后他们凉钢成立,他们只负责炼钢的事情。军械局只管从炼钢厂那边买回自己所需要的铁料钢材,进行加工就行了。负责打造兵器的铁匠将搬迁到军营里,一来防止一些关键技术泄露,二来,也可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一部分搬迁到宽河城,专门打造犁、耙、锄头、柴刀、菜刀、斧头、撬杠之类的农具和工具,能赚到多少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帮铁匠摩拳擦掌,表示再过几年,他们就可以过上有房有田有女人的幸福生活了,他们有这样的自信! 至于那些宽河城外面逗留的流民,也惊喜的发现,虽然冬天已经来了,但是这个冬天并不难过,这里到处都是工作机会比如说他们可以到土豆加工厂的厂房去盖房子,可以到去干些杂活,可以去挑煤。 土豆和红薯的加工厂也在如火如荼的建造中。土豆和红薯的保鲜期就那么长,必须快马加鞭了。由于实在是等不及了,陈应干脆就一边建厂一边加工,反正难度又不高。 第180章林丹汗开挂 陈应从关内招募了足足七千余流民青壮,当然,这些青壮也带着自己的家眷,足足两三万人昼夜不停加工土豆或红薯粉。 加工工作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先把土豆或红薯洗干净,然后舂成泥状,一桶桶的土豆泥被提下去倒进缸里,用水进行分离,将土豆皮的残渣过滤干净,将淀粉用豆腐布包起来压榨掉水份,这时候,木匠们赶造出来的大木桶就派上用场了。 这种木桶里面的一个固定装置,把成包土豆淀粉放进去固定好,然后快速转动手柄,由齿轮带动,固定装置高速旋转,将土豆或红薯的淀粉里残留的水甩出去。 最后一道工序是烘干,把土豆粉倒进蒸笼里,送进烘干房放在铁架上一排排的排好,烧火工将一铲铲煤炭铲炉灶去,浓烟直冲云宵,不一会儿,烘干房内热浪滚滚,水气从一笼笼的土豆淀粉里面蒸腾而出,一拉开门,白茫茫的水气裹着热浪扑面而来,叫人透不过气来。 用这种方法,一天能加工出几百石土豆面,产量最高的时候可以加工出一千石,这样的加工能力放在现在还不够看,但放在当时已经相当吓人了。 不用说,在这里工作是相当辛苦的,特别是洗土豆和过滤淀粉的工人,虽然才是九月中下旬,这里的天气已经降至十几度,河水更冷,一天下来那双手冷得青一块紫一块,但胜在工资高,一天少说也能挣上四五十文铜钱,而且还管三顿饭,也就没有人想过要辞工了。 至于那些土豆面或红薯面粉,往往是还没有从烘干房里取出来,外面就有大量大车在等着了,直接过称,然后装车,运走,一条龙服务了。 除了加工成土豆粉和红薯粉,当然还有粉条。相对土豆粉条或红薯粉条,加工工序与加工粉面是一样的,只是少了烘干工序,然而把粉面搅拌成糊糊状,然后倒进漏勺里,糊糊就会从漏勺里流出来,进入落进烧开的铁锅里。经热水定型后,再从锅里捞出来,形成一挂挂仿佛面条状的粉条。 这种粉条就不用烘干了,直接放在太阳底下晒,只要干了以后,存放在干燥的房间内,三五年都不会变质。 随着粉条的出现,猪肉白菜炖粉条,成了宽河独特的美食,其他地方还不具备这个条件。 至于加工后的土豆或红薯的残渣,这也是好东西,可以养猪,也可以喂牛,总之,这是非常好的饲料,把猪、马、牛、羊喂得胖乎乎的,刘明遇还真是一点东西都不肯放过。 刘明遇把后世循环经济的那一套发明了出来,首先是把红薯秧、玉米秸秆制造成青储饲料,辅佐以麦秸秆以及豆秸秆以及各种苜蓿草喂养牛或马,马粪或牛粪,经过煮沸消毒以后,加入少量的盐,可以用牛粪和马粪喂猪。 猪粪经过消毒加工,可以用来喂鸡鸭,鸡鸭的的鸭舍或鸡舍,就放在一个一个的池塘边上,鸡鸭的粪便可以用来喂鱼。等鱼虾长大,把与鱼虾逮出来,然后可以把池塘里的淤泥,这就是上好的肥料,可以用来肥地。 对于刘明遇,陈应表示自己看不透,这家伙花钱大手大脚,但是做起事来却又精打细算,不管是什么东西到了他的手里,都要将价值榨个一干二净,不服他都不行了! 陈应总算感觉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土豆或红薯的加工费用是每石一钱银子,看起来不多,但是将这个数字乘以三四百万就相当吓人了。 他那个处处要压他的头的大哥眼红得厉害,眼珠子都要滴出血来了!海量的土豆面通过水路和陆路,销往周边数省,很快,南、北直隶、山东、山西、湖广等地越来越多的米铺里出现了这种价格相对要低廉很多的面粉,老百姓争相购买,销售场面那叫一个火爆。 没法不火爆,一两五钱银子一石的小麦和一两银子一石的土豆或红薯面,你选哪个?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答案! 刘兴祚负责组织辽东百姓向宽河迁徙,雇佣着漕运的小船,从乐亭的出海口,逆流而上,乘坐的辽东百姓,可以缓缓驶向宽河。率先抵达的辽东百姓,先在隔离区观察有没有传染病,清洗身上的卫生,更换破旧的衣服。 根据辽东百姓的意愿,进行选择。可是辽东百姓与关内百姓很大的不同是,经过十数年的颠沛流离,他们丢掉了很多技能,比如说女人的纺织、男人的耕种,他们更擅长抡刀子砍人,或者设置陷阱,就连半大的孩子,闭着眼睛也能把如何对付建奴骑兵说得头头是道。 “侯爷,这些辽东百姓,很多都是好兵苗子,只是身子骨差了点,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过来!” 刘明遇指示:“一定要让他们愿意选择,不许强迫他们!” 刘兴祚笑道:“不用强迫,特别是他们知道刘家军的分房子,有这么好的待遇,他们都想当兵!” “这样非常简单,先收三十个新兵连,在七合营进行训练!” 刘明遇兴致勃勃的望着东北方向:“皇太极,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不知道随着时间每过一天,老子的实力就强大一分?” …… 皇太极不是不想对付刘明遇,也不是怕了他,关键是,鸟枪换炮的林丹汗,现在正在喀尔喀蒙古、察哈尔蒙古境内充当强盗。 蒙古虽然号称全民皆兵,然而这只是一句屁话,妇女和孩子,老弱病残,怎么可能打得过青壮组织的军队?特别是林丹汗现在背靠着刘明遇的七合营,抢到的物次,如牛羊、马匹、人口,都可以换成他们需要的兵器、美酒、可口的美食。 昔日这个三十五任蒙古大汗,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雇佣军,拿着打仗换来的钱花天酒地,要打仗了马上拎起马刀骑上战马,追随大明的旗帜征战四方。不得不说,比起赶着牛羊在草原上终年奔波来,蒙古人还是更喜欢这种惬意而刺激的生活,他们天生就喜欢去打仗。 很快,林丹汗就给刘家军带来另外一笔巨大的财富,整整六千匹铁蹄马! 铁蹄马是蒙古马中的佼佼者,蹄质坚硬如铁,不用钉马常也能在遍地碎石的鬼地方飞奔而不必担心会受伤,它耐力与爆发力并存,在大草原上一昼夜疾驰三四百里那是轻松加愉快。 换了欧洲的高头大马,早就不知道累死多少匹了。这是打闪电战最为理想的马种,不管是刘明遇可是垂涎三尺,下了大力气去搜集,然而所得甚少,现在林丹汗一口气给刘家军带来了六千匹,刘明遇自然喜出望外。 当然,刘明遇也没有白要他的,除了换了四千余套骑兵的装备,还在七合营划出了一块土地,准备修建一座王宫送给林丹汗。 王宫的面积不大,占地约有一百五十余亩,完全按照宽河城的刘家军军部修建的,分成十二主院,三十六座跨院。 清一色红砖红瓦,号称红宫。 当然,林丹汗敢不敢住在刘家军七合营隔壁,比邻而居,那就是林丹汗自己的问题了,一旦敢住在这里,刘明遇就会派出老师,让他的孩子可以跟汉人的孩子一起到新开办的学堂去读书,学习汉人的文化,进行文化同化。 林丹汗虽然落魄,但毕竟是名义上的蒙古王,大家虽然对他打仗的本事不敢恭维,甚至曾经落井下石,但是不管怎么说,草原王就是草原王,他的血管里流着成吉思汗的血液,是蒙古人的骄傲。 现在林丹汗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打起仗来越来越猛,麾下部队装备也好,皇太极几次设伏,都是偷鸡不成赊把米。 林丹汗人家打着讨伐不臣的旗号,专门对付那些曾经背叛他的喀尔喀蒙古部落,这些部落有多少牛羊,有多少人口,多少战斗力,林丹汗都门清。或是佯攻一个部落,然后虚晃一枪,虚虚实实,把游击战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麾下的精锐骑兵越打越多,打不过林丹汗的蒙古人,直接把他们的部落首领一抓,绑着去见林丹汗,林丹汗也按照刘明遇办法,打出了只诛首恶,胁从不究的旗号。把首领的牛羊马匹和妻女、财产一分为二,一部分自己笑纳,一部分分给原来部落首领的部众。 顺便给他们指条明路,把骨头、羊毛、牛羊这些物资,可以与冠军侯交易,获得他们刀枪、铁锅、盐茶等生活物资。 这其实是另类的打土豪分田地,林丹汗的军队在科尔沁,察哈尔草原上越打越强,投降他的人也越来越多,皇太极面对滚雪球一样,部队已经膨胀到五六万骑的林丹汗,仿佛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终于一个部落到了,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将士无不眼冒绿光,口水直流。在他们眼里,羊就是粮食不对,现在羊毛也相当值钱了。 第181章天罗地网尘飞扬 现如今刘家军宽河纺织厂,除了可以生产棉布、麻布、葛布以及现在的羊毛布。在古代,葛布和麻布,才是真正的平民布料。 结实耐用,造价低廉。但是葛布和麻布,却有一个相对的缺点,那就是不能防寒保暖,要论防寒保暖,那肯定是棉布效果最好。然而,棉布虽然防寒,穿着舒服,不过造价却很高,几乎与丝绸的价格差不多。 刘家军宽河纺织厂的羊毛布,是先用羊毛与麻线搅合在一起,形成较粗一些的线,然后用人力纺织机织成布,这种布虽然带羊毛,却有了良好的透气性,以及保暖性,不过不能贴身穿,会让皮肤出现瘙、痒。 不过这种延续了葛布和麻布的结实耐用性能,而且由于羊毛的收购价格相对低廉,羊毛的用量越来越多,以至于生产出了类似于后世的羊毛衫布,厚实保暖性好,卖往关内,非常受百姓的喜爱。因为市场的原因,刘家军纺织厂对于羊毛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而且让羊毛的价格越来越高。 像原来一只羊的羊毛,也就是三五斤的样子,可以卖到八分银子,这相当八十钱,也就是类似于宽河城普通工人三天的工资,现在的蒙古人已经不得不重视了羊毛了。要知道蒙古人每家每户,养几百上千只羊非常普通,一百只羊就是八两银子,一千只就是八十两银子。 卖给蒙古人的粮食价格要贵上不少,大约每石麦子二两银子,也就意味着一千只羊毛可以多四十石粮食,哪怕五百只羊的羊毛,就足够保证一个五口之家生活开销了。 随着羊毛布产量的增加,产品也出现了多样性,比如羊毛围巾,羊毛袄、羊毛衫、羊毛大衣、羊毛睡袋,羊毛被褥,羊毛毯子、羊毛披风等等。 在所有蒙古人眼中,羊和羊毛那都是行走的银子。 林丹汗麾下的骑兵出现在草原上,那些蒙古人也看到了这支军队,虽然林丹汗部的骑兵还没有展开行动,那些蒙古牧民就陷入了慌乱,那些小孩赶着羊群没命的跑,边跑边拿出牛角呜呜的吹,一彪蒙古汉子骑着骏马朝这边呼啸而来,准备用马刀和角弓迎战。 然而,实力也太悬殊了,林丹汗这边足有好几万人,而他们只有七八百人,还没打胜负便已经分晓了,隔老远都能看到一张张扭曲的脸上那绝望的表情。 林丹汗大笑道:“是塔塔儿部的逆臣!” 喀尔喀蒙古共计十六部四十九个封建领主,他们在林丹汗死后,全部投降了建奴。现在喀尔喀蒙古则是有塔塔儿、翁吉剌、篾儿乞、斡亦剌、克烈、乃蛮、汪古等十二部共计三十九个领主投靠了建奴。 林丹汗大笑道:“也别让人说本汗人多欺负人少了,包克图,你带八百人马上去收拾他们!” “是大汗!” 包克图举起手中的反曲复合弓一扬,带着麾下八百名骑士呈牛角队形狂飙而上。此时包克图所部骑兵,已经完全换装了明军的制式装备。弓是反曲复合弓,虽然比蒙古人的角弓要长,骑马的时候有些不方便。 然而问题是,这种反曲复合弓需要一石的拉力,射程最远可以达到一百二十步,对于无甲目标,在八十步拥有较强的杀伤力。比他们原本的那种角弓,增强了三分之一的杀伤力。 两方骑兵都以娴熟的骑术,快速接近。距离对方还有一百五十步的时候,包克图便射出了一支响箭,他麾下的八百名骑士纷纷挽开反曲复合弓,瞄准目标,当接近到一百步左右的时候,随着一声啸响,八百弓反曲复合弓同时发出震响,八百多支利箭激、射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道短促的抛物线,罩向那帮由牧民客串的骑兵! 那帮牧民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距离他们的角弓是无法对碰到对方,更别提如何造成对方太大伤害的! 然而林丹汗的骑士的反曲复合弓却可以轻松做到,利箭破空而来,锋利的钢铁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浑身发冷,毛骨耸然,惨叫声大作,将近二百余骑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滚作一团! 没有喘息的机会,第二波箭雨又罩了过来!这一次距离拉近了二三十步,精确度也就更高了,给这些倒霉的牧民造成了更大的杀伤,箭雨扫过,又有三百余骑割麦子似的倒下。 那帮牧民终于按捺不住了,在族长的连声怒吼之中反手一抹,从撒袋中抹出三支箭,角弓拉成满月状,嗖嗖嗖一连三声,三支箭连成一线射了出去,这是蒙古骑兵的拿手绝活:连珠箭。 一些优秀的弓骑兵射出的箭甚至比半自动步枪的射速还快,一张弓能当几张弓用,只是二百多张弓同时抛射,硬是制造出一片绵密的箭雨。 可惜没什么屁用,事实上那些骑正在绝望地抵抗着的骑手也知道没什么用,因为那帮恶魔都披着锃亮的胸甲和圆顶钢盔,甚至还有面罩,他们射出的箭钉在钢盔、胸甲上,火星四溅,四下弹开。 射向那些马的箭同样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些骏马都披着厚厚的纸甲,以他们的骑弓那可怜的张力,想要在五六十米远的距离射穿纸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包克图挨了三箭,不过没屁事,这位悍将二话不说,反曲复合弓拉成满月状,瞄准一名猫在马背上的骑手,嗖的一箭,激、射而出的利箭长了眼睛似的从马颈处擦过,正中那个倒霉蛋的左胸,那个倒霉蛋惨叫一声,角弓抛出老远,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包克图的部下们同样拉开复合弓,又是一阵箭雨倾泄过去,箭雨交错间,人仰马翻,不过人仰马翻的大多是包克图的对手们。 一通箭雨倾泄过去,这八百名骑兵已经死伤殆尽了,包克图大呼痛快,收起复合弓,抽出横刀,他麾下的骑士们同样经验老到,接近到三十米后就不再放箭,纷纷拔刀或者挺起长矛加速猛冲! 而按照蒙古人惯用的战术,这时候大家应该折返回旋,引诱对手追击,然后用回马箭不断给予敌军杀伤,给敌军放血的! 包克图的野蛮冲撞出乎对手的意料,他们甚至来不及拨转马头,一片火流便卷了过来,雁翎刀挥起,落下,血浆四溅! 回旋奔射?我奔你奶奶,大家都是千年狐妖,你跟老子讲什么聊斋啊?直接猪突撞死你! 没有任何悬念,这道火流轻而易举的吞噬了那帮游牧骑手,雁翎刀削甘蔗般斩断弯刀和手臂,长矛前胸入后胸出,甚至连人带马钉在一起。 包克图麾下的将士如同狂风一样,席卷而过,鸡犬不留,只剩下一地死尸。 包克图还嫌杀得不过瘾,解决了对手之后一声呼哨,带着这帮浑身浴血,杀气冲天的部下冲向那些赶着牛羊没命逃窜的牧民。 草原上的战争是没有什么温情可讲的,一旦落败,往往整个部族都会从草原上消失。至少这个部族肯定是要从草原上消失了。 包克图放声高呼:“高过车轮的男子一律斩杀,把女子全部抢回去!” “且慢!” 林丹汗下令道:“冠军侯需要这些人,老掉牙的砍了,别浪费粮食!” 众骑士大笑着应和:“好!” 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他们便截住了放弃牧群没命逃窜的牧民,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哀求和哭泣,沾满鲜血的横刀狠狠的照着一颗颗头颅劈了过去。 如此轻松便取得了一场胜利,蒙古骑士们无不振奋。 然而,林丹汗却拧紧眉头,喃喃自语:“不太对劲!” 粆图台吉不解的问道:“大汗,什么不对劲?” “这里有多少牛羊?多少战马?” “不到两千匹战马,五六万只羊,八百余头牛!” “这是一个小部落应该有的牛羊吗?” 林丹汗咂咂嘴,拿起一袋里马奶酒,这种马奶酒可不是蒙古自己酿造的,而是用从刘家军那里购买的白酒,他们自己加入牛奶或羊奶,然后勾兑而成。 “再说了,本汗出兵讨伐不臣,这个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这些逆臣,难道不知道逃跑吗?就这么一点人赶着满山牛羊迁徙?有问题,有大问题!” 这还真让林丹汗猜测到了。 这其实是皇太极给他设的局,在蒙古骑兵与建奴骑兵,一旦展对决,非常容易分出胜负,可问题是,都是四条腿的骑兵,双方都属于这里的地形。一追一逃,很难追上对方。 早在崇祯元年的时候,皇太极率领建奴精锐部队,加上喀尔喀,科尔沁等部落的蒙古仆从军征讨林丹汗,这场仗从三月打到九月,足足打了七个多月,林丹汗损失上万部曲,然而,这些部曲的死亡,还真没有多少是被建奴直接杀死的,他们大部分都是累死,或者饿死的。 林丹汗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样,放在蒙古草原上就是一个笑话,可问题是,他逃命的本事,还真不是吹出来。皇太极与林丹汗交手多年,最终,林丹汗还是死于疾病,并没有被皇太极弄死。 可是皇太极也非常狡诈,他发现林丹汗一边抢人,一边抢牛羊,就故意放水,把一部分牛羊扔给林丹汗,原本林丹汗是把带不走的牛羊杀掉,现在有了刘明遇跟他交易,他就不舍得把牛羊杀掉了。 贪婪是一种原罪。 可羊的速度其实不慢,特别是草原上的黄羊,甚至比马还快,可是羊不能持久,哪怕在驱赶的状态下,一天只能行进几十公里。 这样以来,林丹汗的速度势必会被拖延下来。只要林丹汗的速度慢了,那就是他的死期。 皇太极用了两万余名蒙古人的性命,终于摸清了林丹汗的真正实力,已经所部的范围,一张大网开始收紧。 林丹汗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他向粆图台吉等人道:“我们现在就已经陷入泥沼中去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陷越深,找不到应对之策的话,这片草原就是我们的坟墓!” 包克图道:“大汗的意思是……” “我们撤退,返回七合营!” 林丹汗道:“这一个多月以来,我们已经抢到了足够过冬的物资,是时候该养膘了!” 众蒙古人大笑起来。 平心而论,林丹汗的反应不慢,只是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得得得,马蹄声响起” 第182章刘家军民部初创 “得得得……” 马蹄声响起,尘烟飞扬。 林丹汗的眼睛眯起来,望着远处,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大汗,北面出现一只肥羊!” 一名蒙古千夫长向林丹汗汇报。 林丹汗扔下手中的空酒囊,调转马头:“撤退,加快速度!” 林丹汗不傻,现在还给他抛诱饵,用汉人的话说,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对于游牧民族而言,能否从农耕区获得额外的补给可谓生死攸关。不管是硬抢还是通过互市获得,总之一定要获取,否则整个族群的处境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在刘家军来到宽河城之前,建奴要获取这样的补给并不难,从晋商那里,他们可以获得大量的物资,明军哪怕是装备最精良的关宁军,与建奴的八旗精锐相比,还差点意思。这都是晋商的功劳,可是随着刘家军抵达宽河之后,就开始沿着长城防线扫荡。 先是处理了宽河以方圆五百里的蒙古部落,然后开始扫荡那些晋商商队,刘明遇可阴着呢,为啥成立猎骑兵? 就是让麾下那些蒙古人专门挑晋商的商队下手,自从九月开始,晋商的部队共计被劫二十七支,一千一百担茶叶,八万三千余金钢锭,包括乱七八糟的东西,据统计,超过二十多万两银子的物资,成了猎骑兵的战利品。 这样以来,建奴的日子可就难过起来,损坏的铠甲或者生锈的武器装备,根本就没有铁料维修和更换,箭镞也是越用越少。 皇太极尽管不想与刘家军打,那也不得不打,更何况,还有林丹汗这个搅屎棍,也就是因为林丹汗太狠了,铁了心投降建奴的蒙古部队与建奴结成联盟,在七老图山、努鲁虎儿山一带埋下伏兵,准备灭了这支规模庞大的骑军! 以皇太极的计划,等他打败林丹汗这五六万兵马,肯定会有三四万人投降他,到时候他就可以挟大胜林丹汗之威,率领两万余建奴精锐,加上乱七八糟的蒙古军队,不下十万兵马,十万炮灰南下,就算无法摧毁宽河城,也要把刘明遇的军队堵在宽河城里,掩护晋商向大金输血。 然而,让皇太极没有想到的是,林丹汗比他想象中的狡猾,并没有沿距离七合营最近的努鲁虎儿山南下,而是直接向土默川方向撤退。 这让皇太极布置的先手就失去了作用,让金蒙联军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按计划,他们诱敌深入,在等林丹汗满载而归,轻敌大意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林丹汗劳动果实劫掠一空,然而,林丹汗却太狡猾了。 这对皇太极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刘明遇虽然在关注着林丹汗,但是他也知道,一旦林丹汗统一了蒙古各部,对于大明或者对于刘家军而言,其实是非常不利的。让他碰个钉子,吃个亏也好。 总之,七合营的刘家军士兵正在进行着全力的训练,猎骑兵则出处出击,沿着长城外围,向西摸到大同,向东抵达辽西。向北深入到大宁卫城附近。总之,此时的猎骑兵在何大清的率领下,不仅人马增多,而且深得游击战的精髓。 这些蒙古籍的猎骑兵也吃得满嘴流油,刘明遇向他们规定,缴获的物资和财物,以二八分账,既猎骑兵留下两成,八成上缴。尽管如此,区区不到两千名猎骑兵,已经获得了五六万两银子的财物。 此时的刘明遇正在骂人。 刘家军的士兵在训练,而刘家军的连长、排长、以及指导员、教导员们以及团长、督导员们则跟着刘家军学习。 “啪……” 刘明遇将一份报表,直接扔在第四步兵团团长赵虎的脚下。 “你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资料!?让你把第四团的人数、姓名、籍贯,婚姻状况报上来,让你把表格分给军士们让他们填上姓名年龄籍贯,婚姻状况很难吗?多大点事啊,你弄了整整半个月,还是给我弄得乱七八糟的,怎么让你做点事比我自己去做还难!” “侯爷,俺不识字!” 赵虎只好说实话实说。 “啥,你不识字,那以前你的学习心得,还有每次作业,为什么做得头头是道?” 刘明遇还以为赵虎识字呢,赵虎吹嘘自己读了三年私塾,结果刘明遇发现,他虽然经常会写错别字,但是文件还能写明白,也算是刘家军军中的文化人了。 “不识字,你干屁的团长!” 刘明遇望着赵虎霜打的茄子一般,缓合了语气:“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再给你半年时间,总之要给我学会写字和算数,不要求你有多高的水平,至少不能连个表格都不会填!我弄出这些表格容易吗?硬是让你弄得乱七八糟了!” 怪不得刘明遇听说再好的经,碰到歪和尚,也能念歪了。 战场识字班,成立已经快一年了,这是当初在成立天字局的时候,由孙长庚负责的工作,教导当时天字局哨长以上军官必须学习的内容。 然而,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赵虎居然在糊弄自己。 刘明遇又把孙长庚揪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顿。 孙长庚也是非常头疼:“侯爷,末将管理的事情太多了,既要负责全军的军法,军纪,还要负责民部的事务,现在城里的人多了,事也多,张家长李家短,张三骂了李四,李四揍了王五,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明遇倒没有不讲理。 孙长庚说的事情,也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与其他军镇不一样的是,其他军镇没有民籍,也没有这些破事,军官欺负军户,属于正常现象,刘明遇给了百姓和军属自由和尊严,以及福利和保障,他们自然也会充当利用制度给他们带来的福利。 另外的情况是,宽河城,现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宽河城区,凉钢、木器、纺织、富峪、会州镇、七合营相当六个城镇的规模。军士执行军法,可他们的家属,外来商户,流民、百姓,则不能适用军法,另外也不懂军法。 本来,他身边就陈天泽可以使用,由他负责管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终于刘明遇想起了卢象升送给他的状元之材耿彦宏。 耿彦宏、王微等十六人,是卢象升送过来的,王微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去向,随着宽河书院的成立,民意难违,刘明遇想像后世一样,男女学生同校,可是明末的观念却不同,他不单独成立女校,那么所有百姓和军属都不让自己的闺女上学,免费也不上。 为此,刘明遇只能让步。他不可能拿着刀逼着将士的家属把闺女送到学校去,只能将宽河书院作为单独的男校,而在原城中纺织女工腾出来的空房子,推倒重建,女校暂时还没有建成,但是,王微被认命为宽河女校的校长,并且由她出现,向江南去信,招募女先生。 至于耿彦宏则被红娘子半道截了,放在平安镇当二当家,原来的二当家李护,则屈居三当家了。 “来人,让汤三娘、李护、耿彦宏前来七合营面见本侯!” 过了一天半时间,红娘子和李护、耿彦宏三人抵达七合营。 “拜见侯爷!” 刘明遇还是第一次见到耿彦宏,原本刘明遇以为耿彦宏应该是一个文弱书生,谁曾想这个耿彦宏居然是一个猛张飞,满脸络腮胡子,一看就不像是善类。 关键是他的身高与刘明遇差不多,一米八以上,刘明遇显得有些单薄,但是耿彦宏却长得极为壮硕,一身儒衫,快要被他凸起的肌肉撑破了。 当然,当刘明遇想起,卢象升曾经说过,耿彦宏是背着他的嫂子从建奴手中逃出来的,如果没有这个身体素质,这肯定是办不到的。 “你是耿彦宏?” “学生正是!” 刘明遇道:“现如今,宽河城的百姓越来越多,民间纠纷也不在少数,原本是军法局千总孙长庚负责处理此事,但孙千总事务繁杂,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本侯决定成立宽河参事堂,以你暂领参议,你意下如何?” 耿彦宏道:“可宽河所施行之法,与关内似乎有出入!” “以宽河之法为准!” 刘明遇道:“以你为首,结合宽河士、民、工、兵各界人士,修撰民法典,修法完毕,交给本侯审核!” 红娘子道:“那我呢?” “现在让你担心法曹参军。负责民事纠纷!” “侯爷的意思是,让我当官?” 红娘子有些难以置信:“可我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连皇帝都当了,而且当得还不错,能比女皇强的皇帝双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刘明遇望着红娘子道:“我很看好你!” 打发了红娘子,刘明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毕竟,银行的筹备马上就是开始正式营业,这个银行的重要性,自然不需要赘述,除了杨纤纤,他可以相信谁? 杨纤纤是冠军侯夫人,也是一个女人,负责银行事务,估计肯定会引来非议,先是红娘子吸引火力。 刘明遇吩咐完这些情况,就离开了七合营,他这一次带着亲卫士兵,开始巡视自己的领地,现在的武烈军辖区,大体是就后世承德、赤峰大部以及通辽一部面积差不多相当河南一个省。 但是人口没有办法比,大部分地区都是无人区。 在平安镇保这个移民安置点,大量来自辽东的百姓,开始在这里隔离,望着密密麻麻蜂拥而来的百姓,刘明遇非常开心:“来吧,来吧,通通来吧,越多越好!” 第183章为了石盐矿扩张 原本宽河是没有路的,人走得多了,那就成了路。现在的宽河修了很多条路,这些路与官道相比,整修起来更为简单,就是把泥土与石灰和细沙,安照经例混合之后,进行夯实。 这样的路面不仅坚硬,而且防水。所以哪怕是在下雨,宽河的交通其实是影响不大的,人多,物资多,平整的大道上车水马龙,由壮汉推动的鸡公车,由骡子拉动的两轮马车,拉着一车车的土豆面或者红薯粉、红薯粉条或土豆粉条。宽河城的人很多,但是架不住土豆或红薯的产量太高,根本就吃不了。 这些多余的产能,则被销往关内,也有不少车子装着水果之类的东西开进去,大道上,忙碌得很。即便是下雨天,还是有流民拖家带口的涌过来,试图寻找就业的机会。 一道道烟柱冲天而起,在烟柱中似乎夹杂着火星,这是凉甲台高炉的巨大烟囱,十里外可以清晰可见。 钢铁的生产是非常壮观的,火红的铁水像山洪喷发似的从中倾泄而出,沿着冷却槽飞快的流动,红星乱窜,紫烟缭绕,蔚为壮观只是这温度也挺感人的,直线上升,冷却槽周边热浪滚滚,根本就站不住人。 工人们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像一个泉眼一样往外冒着汗水,顶着高温将钢水引入铸槽,将它们铸成钢块,为了提高生产率效,这些钢块,其实都是按照设计的模具,冷却后的钢块,或是铠甲的部件,或是长枪的刃,或是破军刀的刀坯,或是农具,总之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好不容易,铁水和钢水全部铸成了各自需要的形状,也有一部分则是铸造成钢锭,或者铁锭,高炉只能生产出高碳钢,可是除了高炉之外,还有很多平炉,平炉需要把这种钢锭或铁锭,重新融化,再加入各种矿粉,形成理想的钢材。 加入锰矿砂可以炼出他最爱的锰钢,用锰钢铸成的横刀巨斧无坚不摧;加入碳粉的话,根据碳粉比例的不同,可以炼出低碳钢、中碳钢和高碳钢,低碳钢较软,容易加工,可以用来做螺栓甚至自来水管,中碳钢可以用来做各种机器零件,高碳钢可以用来铸造兵器。往铁皮上镀锡就成了马口铁,这玩意可以用来做罐头盒,太有用了! 刘明遇就在想以宽河为基地,打造一个微型的工业基地,原本刘明遇正准备进入凉甲台钢铁厂,参观那里的生产情况,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吓得路上民们纷纷退避。 刘明遇火了,指着身边的亲卫道:“来人给本侯拦下,居然在这里横冲直撞……” 刘明遇身边的亲卫端着弩机或长枪,盾牌,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数十名亲卫大吼:“站住,违者格杀勿论!” 马背上的骑士赶紧勒住马缰,滚鞍下马,拜倒在地:“少爷,少爷,俺可找到您了!” “这是你当街纵马的理由?” “不是,是少夫人让小的过来找您!” 刘富平一脸委屈的道:“是他们回来了!” 原来,原在五月的时候,刘明遇曾派出了几十支探测队,准备勘探铜矿,除了在富峪卫发现了一座规则尚可的铜矿,几座小金矿之外,大部分探测队都没有消息。 然而隶属于火药局张迎九的勘探队,也外出寻找硝矿和硫磺矿,别看刘家军目前为止,装备的火枪不多,火炮也马马虎虎,勉强破百门。可是刘家军对于火药的需求可不少,木壳式绊发式地雷,拉火式手雷弹,以及燧发枪的研制…… 当然,最喜欢用火药的杀敌的刘明遇,本身就喜欢使用火药。所以对于火药局而言,从关内获得火药,有严格的限制,所以,他们也需要自己的硝矿,自己生产火药。 然而,在寻找硝矿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石盐矿。 盐在古代是战略资源,随着工业技术的发展,现代人已经很难体会到盐的珍贵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两块钱一包的盐粉放到古代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这奇白如雪、没有一丝异味的苦涩感的盐,在古代只有王公大臣才有资格享用。 平民百姓就对不起了,只能用那种在海边晒出来的海盐,或者是产自淮安的盐矿,四川自贡的井盐、解盐,或者青海青盐。井盐质量好,产量少,只有海盐产量大,这种盐制作简单,将海水引入盐田晒干,剩下的就是盐了,很便宜。 只是这种盐沙子石头之类的杂物相当多,吃起来还有涩味,味道真不怎么样,现在农村制作腌菜的时候都还在用这种盐,只不过没有沙子了而已。可就算是这种盐,黑心的盐商也不让他们好好吃,太平年代还好,到了乱世,那简直就是一天一个价,有时候甚至是有价无市了,而且里面还掺了大量沙子,在吃之前必须先筛一次,不然就连沙子一起吃下去了。 刘明遇其实已经受够了那种糟糕透顶的盐了,他很想自己开采盐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非常可惜,他现在没有沿海地区,距离海边最近的地方也有四五百里,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吃上最好的盐! 现在盐可以用钱买,而且随着刘家军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多,采购盐的成本也不在少数。 刘明遇终于看到了这支勘测队,短短几个月,这支一百多人的勘测队,只剩下七八十人,很多人意外病死在草原上。 “侯爷,我们终于看到你了!” 刘明遇捂着鼻子,望着面前如同叫花子一般的勘测队成员,这些成员哭喊着扑了过来,那个凄惨,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刘明遇翻了个白眼,他们该不会是在半路上被土匪劫持了,爆了菊花,才哭得这么伤心的吧?不管怎么说,一大群人跪在他的面前,抱着他双腿嚎陶大哭,甩都甩不掉了。 刘明遇无奈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辛苦了,快起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好意思哭吗?” “侯爷啊,我们差点就见不到你了啊……” 刘明遇无奈地道:“你们这支人辛苦了,本侯多赏你们二十两银子,让你们吃点好的,买件新衣服……” “谢侯爷赏!” 众探测队员纷纷起身,将带回来的石盐矿以及发现的矿山图纸交给刘明遇。望着几车晶莹剔透的石盐矿石,刘明遇这才发现,这群人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演戏。 自古以来,都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们这支探测队,从刘明遇这里多讨出了上千两银子。 就在刘明遇准备大量招募盐工,开采盐矿的时候,刘明遇傻眼了,这个盐矿居然不在他的范围之内,而在后世通辽境内。 刘明遇仅仅思考片刻,爱谁谁。 谁也别想阻止他开采食盐。 第184章战争之神雏形 刘明遇盯着舆图足足看了足足半天,他最终不得不放弃了眼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 这个天然石盐矿在通辽境内,也就是现如今科尔沁草原的腹地,刘明遇除非有碾压皇太极的实力,否则,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那里开采石盐盐矿。 皇太极的脑袋不被驴踢了,他根本就不可能获得放弃科尔沁,更不会给刘明遇在那里发展,而且在那里采集到石盐,运输到宽河也是一个大问题,这个距离超过一千五百里,而且三分之二都是皇太极和科尔沁人的控制范围。 “相公,今天这菜不对你的胃口吗?” 刘明遇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没有胃口!” “怎么回事??” 杨纤纤有些不解。 刘明遇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摆在我面前有一块大肥肉,偏偏有一只恶狼看着,我吃不了~” “那就把恶狼打死!” “关键是这只恶狼非常狡猾,况且,我也打不死他!” 刘明遇苦笑道:“要是能打死这只恶狼,我也不会这么愁了!” 杨纤纤望着燕儿道:“要不,把三娘派过去,她的箭法很准……” “算了,夫人咱们吃饭!” 刘明遇没办法交实际的情况告诉杨纤纴,然而,在吃饭的时候,刘明遇心中也是充满了怨念:“盐,盐,盐……” 杨纤纤尝了尝菜的味道,盐味已经够了,不过刘明遇要加盐,她就冲燕儿道:“燕儿,去厨房取点盐过来!” “是,少夫人!” 燕儿很快就拿着一只瓷碗,里面装着小半碗碎盐。 刘明遇愣住了:“这盐是哪里来的?” 此时碗里的盐,居然是类似于后世的那种精盐粉末,洁白无暇。 杨纤纤道:“咱们盐厂煮出来的啊!” “咱们有盐厂?” “有啊!” 刘明遇也算是当局者迷,他这才想起,在后世内蒙草原上分布着三百七十七座盐湖,这些盐湖大大小小,有的面积仅几十亩地,或者几百亩地,算不上湖,只能称之为盐泽。其中面积最大的当属古蓝泰盐湖,盐的储存量约五亿九千万吨。 当然,这也并不是内蒙的中西部才拥有盐湖,而呼伦贝尔高原,也就是现在的科尔沁、察哈尔就有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盐泽或盐湖,大的盐湖倒是没有。 不过,煮盐自用,应该是勉强足够了。距离刘家军控制区最近的盐池,这里原是大宁卫营州中屯卫的地盘,只是在永乐元年,营州中屯卫迁徙到平谷县(今平谷区),那里与富裕卫、会州卫一样废弃。 然而,这里却有一座盐池,每到旱季,湖水大量蒸发,就会看到厚厚的一层盐了。不过这盐富含卤族元素,苦得没法入口的,谁要是渴疯了跑到那里去灌上一肚子,百分之百会口吐白沫。 蒙古人很讨厌这种咸水湖,因为它们不能为牛羊和牧民提供必须的饮水。这盐池在刘明遇军眼里就是宝了。 早在崇祯三年五月份,这里相邻的一个小湖盐,就已经被发现,不过规模较小,当时六百余名百姓和一百多名盐工,抵达盐泽以后,开始一边筑城,一边利用煤炭煮盐,这里的盐湖含有大量的杂质,无论牛羊喝了这里的盐水,都会腹泄。 但是,这些问题对于对于那些跟盐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盐工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只是把煮盐的锅改成尖底锅,再在煮盐的时候加点豆浆调一调味,雪白的、口感相当好的盐就出来了。 这种盐一经推出,马上便供不应求。只不过,刚刚开始产量极少,甚至不能满足刘家军的使用,这种煮出来的盐,会被当作消毒的东西,给新来的流民放在浴桶里洗澡。用盐和石灰水消毒。 刘明遇也是没有关注到这个问题,只不过随着盐湖附近又发现大小四个湖盐,杨纤纤又增派了几百名工人过来,盐湖的日产量突破了两千五百斤,终于可以完全满足了刘家军的消耗,并且随着林丹汗与刘明遇结盟,这种白色精盐开始对外销售,一经推出,在边关几乎被当成货币来使用。 边关太偏僻了,盐价高得吓人,那贵得离谱的盐价有一大半都是算在运输成本上。事实上明朝的盐价并不贵,官盐每斤在十二钱到十五钱之间,能不能买到便宜的官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在宽河城对外销售的这种白色精盐,每斤多达三十五钱至四十钱之间,哪怕是宽河城的工人,一天也赚不到一斤盐。刘家军就地取材,成本低廉得很,卖得也比晋商他们便宜,晋商卖给蒙古人一斤盐就是五钱银子,相当于五百钱一斤,几乎是关内的三十倍差价,而刘家军只卖五十钱每斤,百姓自然喜欢。 这个盐矿也为刘家军带来了财富,除了自用,每天可以生产价值八十两银子盈利,也为边关蒙汉两族百姓带来了福音。 只不过,刘明遇虽然会看刘家军的账目,但是他怎么会留意区区每天七八十两银子的进账?要知道,木器厂随便一个小作坊,产值都不止这个数。 直到现在,刘明遇这才发现,盐湖镇居然已经悄悄发展成了刘家军的第七座镇子,这个镇修建了一道长约九百六十余步,宽约八百八十步城池。主要是煮盐为主,除了盐工和盐工的家眷之外,还有一支以退役伤残老兵组成的护卫队。全镇拥有一千六百余户,共计将近五千人。 看着盐湖镇的位置,其实距离宽河城也挺远的,这里靠近察哈尔蒙古的势力范围,刘明遇决定增强盐湖镇的防御力量。 可现有的刘家军只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以及第八五个步兵团,实在是抽不出来,然而随着刘家军治下的百姓越来越多,向外扩张是再所难免的。现在刘家军往北已经探到了七合营、富峪卫以及会州,这里距离蒙古人的势力范围太近,而距离宽河城实在太远。 为了以防万一决定成立,刘家军的耕战体系,在富裕卫城,成立富峪卫守备团,这个守备团不承担野战任务,专职守城,本土防御作战。所以也不需要什么辎重、运输、大车、后勤保障等辅佐兵种。一旦守御的地方受到敌人攻击,可以防御敌人的进攻,坚持到刘家军野战兵团的到来就行。 人员和装备都是现成的,刘明遇直接从辽东百姓移民中挑选青壮,成立守备团,每个守备团下辖五个连,每个连下辖五个排,全连二百五十八人,一个团满编就是一千二百九十人。 作为二线部队,从刘家军中挑选一部分骨干,担任连排军官,士兵就以辽东青壮为主,刘明遇一口气成立七个守备团。第一守备团驻防富峪卫铜矿,第二守备团则驻防盐湖镇,第三守备团驻防会州镇,第四守备团驻凉甲台钢铁厂。第五守备团就驻防白草林木器厂,第六守备团驻防河湾纺织产业群,第七守备团则驻防宽河城。 守备团可以一边,一边训练。反正,古代的百姓可不像后世的那么娇弱,哪怕没有训练的青壮和女人,一旦战争需要,他们一样可以上战场拿刀枪砍人。 就在刘明遇准备从宽河返回七合营的时候,火炮局兼任千总,第五炮团团长陈全向刘明遇汇报:“侯爷,火炮厂生产了新炮,您看看不?” “必须看看!” 随着刘家军凉甲台钢铁厂的钢材质量日渐成熟,自然而然,运用到各个领域。特别是发明了深井铸造工艺。所谓的深井铸造工艺,就是在经过搅拌混合而成的钢水,在注入模具后,这个模具并不像普通的铁范或泥范模具,而是利用了重力作用,把钢水入后环形模具中,利用重力可以把铸造出无缝钢管。 经历了数十次失败的试验,并且有三次爆炸,伤了十五个工匠,死了三个人,总算铸造成功了无缝钢管,这种口径为九四点五毫米的火炮就出现。 为什么是93.3毫米?那就是因为,这尺寸正好是营造尺的三寸。 虽然是钢质炮管,但由于采取了低碳钢铸造而成,因为低碳钢可塑造性强,质软,畜力的镋床就可以直接在炮管内部切割膛线。用来切割膛线的刀具,则是用用最锋利、最耐冲击的高锰钢制成。 虽然炮管是低炭钢铸造而成的炮管,却比青铜炮或生铁炮更耐用,膛压更高。 如果不是火炮局向刘明遇汇报,第一批四门三寸炮铸造完毕,请他参加试炮,他还想不起来,火炮局成立将近七个多月,终于拿出成绩了。 要知道,火炮局可是吞金大户,一个不满一千五百人的局,每个月光工钱就要付出上万两银子。 哪怕技术最差的铸炮工匠,一个月也有三两多银子。 刘明遇来到宽河火炮局的时候,就看到这种新式火炮,首先是加装了驻锄,以前的炮战中,刘明遇都让那打一炮就往后退好几米的大炮给气死了,所以紧急加装了佛郎机火炮的驻锄,有了驻锄就好办啦,只要装上驻锄,将驻锄深深的钉入地面,大炮就不会移位了。 其次改进就是采用弹簧式的制退器,有了驻锄,火炮只是不会大规模移位,可是同样打一炮,需要调整射界,可制退器可以提高射击频率,这可是速射炮才拥有的设计。最后的改进方式是橡胶轮,对,真的是橡胶轮! 刘明遇对外宣称,这是向洋鬼子采购的良种,还真有不少洋鬼子跋山涉水来到宽河,推销他们的新产品,刘明遇不仅仅买到了辣椒、甜豆等农作物的种子,还买了几桶橡胶送了过来,现在派上用场了,经过一番摸索,被成功的应用到炮闩密封和炮车轮上了。 经过测试,性能让人满意,炮闩用上了橡胶之后密封性能大增,燃气泄漏现象几乎彻底消失了,而橡胶轮让炮车在公路上行驶变得很轻松,同样的路况,用木制车轮一个人拉一门小炮就能累趴下,用橡胶轮的话则可以拉着它一路小跑。 刘明遇前后左右的看,就差没有趴过去咬两口尝尝味道了。他心里得意,这门大炮已经是超越时代的产物了,有了它,用坚船利炮敲开欧罗巴的大门,逼他们签下一大堆丧权辱国的协议不再是梦啊! 刘明遇望着陈全问道:“性能如何?” 第185章等待着最后的进攻命令 陈全忙着检查大炮的每一个细节,哪怕是一根螺丝也不放过:“第一门经过测试,射程佛郎机子母炮提高了一千两百步,射速比原来慢了两发,精确度也有一定的提升,效果还是让人满意的,就是不知道这一门怎么样了!” “那还等什么?试试啊!” 与原火炮局生产的佛郎机子母炮不同,佛郎机子母炮是野炮范畴,考虑的问题是重量,以及移动速度。 可是佛郎机火炮与后世的步枪一样,发射原理一模一样,区别就是把炮弹的弹头,与子弹头一样,与红夷大炮一样,都是发射实心弹丸。 最最关键是,这种火炮没有膛线,射击的精度和距离让人不敢恭维,特别是这种佛郎机火炮,就是风帆战舰上的舰炮。大明有不少佛郎机火炮就是葡萄牙人直接从战舰上拆下来的。 在这个时候,战舰隔着一百多步的距离,双方对轰,打了半天,双方一点屁事没事,就算是大不列颠与西班牙帝国无敌舰队的那场大海战,双方动用了超过上万门火炮,轰了整整半天,互射几万枚火弹,结果双方总共只沉了七十余战舰,不到一场风暴摧毁的三分之一。 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的准备,没有办法,火炮厂在城区,只能拉着火炮到城外进行试射,要知道此时的宽河城可是有不少危房,要是一炮下去,震塌几十间危房,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侯爷,准备好了!” “开火!” “轰!” 炮管升腾起一大团火焰,一发93.3毫米榴弹炮炮弹被高速发射出去,带着令人心悸的呜呜呼啸在空中划过一道高抛物线,对着远处的树林一头扎了下来! 只听到轰降一声巨响,跟万里晴空中打了个巨雷似的,连地皮都抖了一下,那树林中间腾起一团橘红的火球,当即就有不少树枝被抛起老高,尖锐的弹片和炙热的钢珠以爆速四面飞溅。““我草……” 刘明遇这是目瞪口呆:“居然是开花弹!” 刘明遇这才上前观察着这个超时代的怪物,事实上,刘明遇想多了,这个炮弹,与后世的炮弹并不一样,准确的说,这只是一个特大型的二踢脚。外表用马口铁铁皮卷起来的炮弹。一枚炮弹,拥有两条引信,两个爆炸部。第一个较早发射的爆炸部,就是底火。 火药在炮膛里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炮弹的弹头抛射出去,就像二踢脚一样,引信同时被点燃,这种开花弹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为,只要引信燃烧完毕,就会引爆弹头部分的火药,哪怕没有命中目标,也可能凌空爆炸。 果不然其然,随着其他三门火炮同时开火。就有一枚炮弹发射出去之后,距离火炮发射阵地,仅仅五百步左右,就发生了凌空爆炸。 考虑哪怕后世的炮弹,也不是百分百爆炸,刘明遇也没有苛求太多。 “非常不错,继续努力!” 刘明遇拍了拍陈全的肩膀道:“火炮局集体立功,把所有参与火炮研制的工匠报上来,本侯有重赏。奖励与房子挂钩,给你们二十套两种户型的房子奖励!” “谢侯爷!” 陈全笑道:“侯爷,即然你好不容易来一趟……” “什么叫好不容易来一趟?” 刘明遇道:“本侯向来关心……” 陈全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刘明遇,刘明遇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自从火炮局和火枪局分家以后,刘明遇一次都没有来到火炮局。 这主要是刘明遇对于火炮和火枪的研制工作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正所谓希望越少,失望就越大。 但是,刘明遇没有想到的是,科技的发展,向来都是由点到面,就像大不列颠开始工业革命的时候,一个蒸汽机,直接进入了工业时代。 刘家军目前并没有蒸汽机,可是他在提高了钢铁厂,采取高炉炼钢,平炉精炼钢后,刘家军各行各业都进行了较快的发展模式。 虽然采取了深井冷铸的方式,获得了火炮的炮管,同时也拥有了整体铸造枪管的能力,这种枪管也采取低炭钢铸造,同样采取镋线切割,然后进行热处理,这样以来,火枪的枪管内部以及外部,坚韧的强度,远远超过了原来的那种落后方式。 原本铸造一支枪管,需要把钢铁打成铁皮,然后卷起来反复加热敲打,形成一个整体,然而这种生产出来的枪管,厚薄不均匀,极容易炸膛。 可是新工艺生产的枪管,却从来没有发生过炸膛现象,而且生产效率是原来的几十倍,只不过,火枪局,并没有完成燧发枪的自来火发射方式,并没有取得成果。 然而火枪局绝对不是没有任何成绩,他们利用了这种深井冷铸枪管的方式,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生产了一千五百余支合格的枪管,直接把这些枪管以三十六根联在一起的方式,发明出了迅雷铳的络极版。 一辆迅雷炮的炮车,拥有三十六支枪管,一次性装填,可以形成三十六连发的射击方式,而且由于枪管的质量过硬,可以装载更多的火药,枪管更长,膛压更高,不仅仅提高了五十余米的火枪射程,同时增加子杀伤。 在参观后迅雷铳的射击演练之后,刘明遇决定,应该给步兵团增加一个编制,成立机炮排,万一遇到敌人的密集冲锋,就让建奴尝尝原始机关枪的威力。 经过改进的迅雷炮,拥有了一百八十步的射程,如果几十、几百辆迅雷炮一起开火,对于建奴的骑兵来说,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建奴的灭顶之灾没有到来,林丹汗的灭顶之灾反而来了。 虽然林丹汗狡猾如狐,而皇太极却是真正的狐狸。 他并没有按照林丹汗的计划,而是一路向西向北逃窜,皇太极知道发现了林丹汗携带了大量的牛羊,这些牛羊以林丹汗穷乡僻壤的青海,根本就养活不起。 他带着这些牛羊撤退,也容易被追上,如果继续追击,林丹汗有可能在前面张网以待,于是皇太极压根不理由林丹汗,而是把目标盯在七合营以及沿线的刘家军那里。 果然,在林丹汗满载而归,既将抵达刘家军的范围之内的时候,立即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蒙古蒙古斥侯,并不进攻,只是在威力警戒幕周边游荡,似乎在寻找林丹汗部骑兵的弱点。 林丹汗派出的斥侯试图驱逐他们,但这些蒙古斥侯并不打算来一场激烈的斥侯厮杀,看到林丹汗的骑兵斥侯冲过来,他们马上远远的退开,等到林丹汗骑兵的斥侯停止追击了,马上又吊了上来,这种被人阴魂不散似的跟着,打又打不着的感觉着实令人抓狂。 当然,如果林丹汗骑兵发了狠,不顾一切的追击,还是可以追上这些该死的斥侯,狠狠地揍他们一顿的,但林丹汗并不打算这样做,他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部队被一小队斥侯牵着鼻子一路狂飙,冲进了人家的伏击圈,在跑得战马气喘吁吁的时候伏兵四起的悲剧发生。 所以,他指挥大军赶着牧群,镇定有序地撤退,只要那些蒙古斥侯不主动攻击他们,他都不予理睬,你爱跟着就跟着好了。 如果蒙古斥侯主动发起攻击他表示喜闻乐见,就这么一丁点斥侯进攻拥有五六万人马的林丹汗?除了找死之外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这种举动了。 游牧民族的战术,跟狼群围攻驯鹿有几分相似。驯鹿的块头是狼的十倍,长着锋利的角,狼如果要硬攻的话很容易被踢中或者被鹿角顶上,一命呜呼。 因此狼群是绝对不会正面攻击强壮的驯鹿的,它们会耐心地观察,找出最弱小的那一头,以它为目标发动攻击,不断在驯鹿周边游走制造动静,瞅准机会就冲上去狠咬一口,在驯鹿身上制造出一个鲜血淋流的伤口,然后迅速遁走,等找到机会了再冲上去咬一口,让驯鹿始终处于惊恐、失血状态,周而复始,再强壮的驯鹿也很快就会因为疲惫和失血过多而倒下,接着,杀戮开始了。 这种狡猾而无赖的战术对于步兵来说简直就是无解,两条腿的步兵永远也追不上四条腿的马,步兵方阵固然可以有效地抵御骑兵的袭击,然而在野战中步兵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排成方阵,顶盔贯甲严阵以待,这也意味着那些可恶的骑兵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狠狠的咬他们一口,这种凶狠的撕咬是相当致命的,往往还没有等到最后决战,步兵就已经崩溃了。 然而这套战术对林丹汗没用,他们有的是机动性能卓著的游骑,疏而不漏的威力警戒幕足以隔绝蒙古骑兵冲过来发动狼袭的可能,而且他们实在太熟悉蒙古人的战术了,跟他们玩这套,没用! 所以那些蒙古斥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丹汗部骑兵赶着数以十万计的牛羊、马匹大摇大摆的撤退,恨得牙痒痒的却毫无办法。 为了刺激他们,每到宿营的时候,林丹汗总要当着他们的面大肆宰杀肥美的羔羊,架到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大声唱歌感谢那些愚蠢的部落将这么多肥美的牛羊送给了他们。为了羞辱这些蒙古人,林丹汗部的骑兵还肆无忌惮的鞭打俘虏,带着缴获的蒙古美女,上演造人运动。 看着这些家伙毫不客气的大咬大嚼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才养大的牛羊,玩弄着他们的妻女,那些蒙古斥侯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冲过去将这帮混蛋杀个一干二净! 然而上头有严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啃着铁板一样坚硬的肉干,愤怒地看着林丹汗部骑兵载歌载舞的搞烧烤,心中愤怒之极。 包克图望着林丹汗问道:“他们的大军到底在哪里?” “本大汗虽然我看不到他们,但是,本汗敢断定他们就在这附近,离我们并不远。” 包克图很纳闷道:“为什么他们还不动手?” “他们想等我们疲惫了,慌了再发动进攻。可惜,他们只能是在做梦!” 林丹汗的判断对了一半,在蒙古斥侯徒劳地骚扰林丹汗骑兵的时候,一支兵力在四万人以上的蒙古大军正潜伏在附近,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焦急的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皇太极非常意外:”林丹小败仗打多了,倒也磨练出一点本事了。“ 第186章打不死的小强林丹汗 骑兵偷袭,距离不能太远。因为双方都是长在马背的人的民族,从生活转换成战斗状态,只需要极短的时间。 就像林丹汗现在的麾下精锐骑兵,前一刻还在喝酒吃肉,一刻就可以跨上战马,抡起刀子砍人。偏偏,林丹汗对自己的大队人马防御极为严密,在方圆三十里内,没有空子可以钻。 而三十里,哪怕是战马,也需要一刻钟的疾驰,而跑完三十里,战马基本上就会废掉。骑兵冲战,本质上没有什么复杂的,然而能够做到张弛有度,这一点非常难得。 让皇太极比较纠结的是,这一次林丹汗不仅仅抢了十几个部落,更重要的是,丧心病狂的林丹汗,烧毁了很多储备的牧草,从察哈尔到科尔沁、喀尔喀蒙古,到处都是林丹汗制造的难民。 时间越拖延下去,对皇太极越不利。 “等不了!” 原本皇太极以为林丹汗不堪一击,他率领八旗精锐两万余人马,加上蒙古仆从军四余人马,足以轻松搞定林丹汗。然而,林丹汗的表现,比之前大不相同,可以说滴水不漏。 根本就没有给皇太极便宜可以占,林丹汗的宿营地,总是刻意避开了皇太极的埋伏圈。这其实并不算奇怪,林丹汗熟悉地形,只要用眼睛一看,就知道拿里可以埋伏部队,哪里可以易守难攻。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给谁玩聊斋。 “开始吧!” 因为没有偷袭的可能,那就正面对决。 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无数骑兵从丘陵后面,从草甸子中冒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骑弓,汇成一股可怕的洪流,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呐喊声,或者吹着天鹅哨,漫山遍野的朝撤退林丹汗骑兵席卷而去!他们的兵力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整片草原都被他们的身影所塞满,马蹄扬起的沙尘遮住了天空…… “糟糕,是那些叛贼!” 林丹汗自诩是蒙古正统大汗,投降建奴的蒙古人都是叛贼,这些林丹汗部的斥候,开始有的返回报讯,有的则是上前迎敌。 此时的的战场上一面倒,林丹汗的斥候加起来不过数百上千骑,与蒙古、建奴联军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 很快这些林丹汗部的斥候就被蒙古与建奴联军的骑兵淹没。按照伺候侦察的方向,无数骑兵冲向林丹汗的临时大营。 蹄声滚雷般隆隆震响,大地剧烈震动,让人站不住脚。号角连绵,烟尘冲天,数以万计的蒙古骑兵和建奴骑兵呼啸而来。 皇太极虽然没有冲锋在一线,可是看着偌大的林丹汗大营,并没有丝毫动静,这让皇太极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果然,一直等到蒙古与建奴联军冲进林丹汗的大营,这座大营空无一人。 皇太极走到一处篝火前,伸手探了探灰烬,还带着温热,皇太极道:“继续追,他们跑不掉!”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林丹汗尽管采取了故布疑阵,声东击西、真真假假等方式,先后几次骗过了皇太极,可这并没有改变双方的根本局面。 终于,林丹汗抵达喀喇沁部右翼境内,这里距离宽河城大约有四百五十里,距离刘家军最北边的七合营约一百五十里,距离最近的盐湖镇则只有一百三十四里。这只是林丹汗的殿后部队,前锋以及押送着牛羊的部队,已经进入了刘家军的范围之内。 有部分牛羊和马匹,已经与刘家军开始了交易,也就意味着,今年他们蒙古人可以过一个大肥年,有着吃不尽的粮食,烧不完的煤炭。随着与刘家军的接触,林丹汗麾下的蒙古人生活也变了大模样。特别是马口铁的成功生产出来,这种铁制的铁皮小煤球炉就成功出现了。 对于大明百姓来说,这种又低又矮的小煤球炉,用着不如砖垒砌的灶台实用,毕竟,灶台可以通过烟囱,为房间里提供热量,做饭烧水齐活了。可是,蒙古人习惯性的逐草而居,这种火炉可以燃烧着移动,放在车辆蒙古人的大车,一边迁徙,也可以在迁徙途中喝着热水,吃着热饭。最关键的是,这种铁皮炉加上铁皮的烟囱,不仅没有炭气,而且干净。 要知道用牛粪做一顿饭,可需要一大堆牛粪或马粪,现在他们可以把自己家的马粪或牛粪卖给刘家军的商号,这些商号会用牛粪和马粪喂猪,猪粪喂鸡鸭,最后用了肥地。而蒙古人只需要把牛粪和马粪卖掉,稍微添加一点钱,或者一只羊羔,就足够烧上一个冬天了。 与往常一样,林丹汗搞了一南一北,两个营区,燃烧着篝火的营区,其实是假的,真正的营区里则燃烧着煤球炉,这种煤球炉又没有明火,不用像篝火一样,十几里外就可以发现。 “哈哈……” 林丹汗吃着煤球炉上煮熟的羊肉,非常得意:“皇太极还是不太会用兵,要不然,他在这里设下一支伏兵,本汗岂不是插翅难逃?” “大汗英明!” 包克图拍着马屁道:“明天到这个时候,咱们就可以抵达冠军侯的地盘,我倒要看看皇太极还有没有胆子追过来!” 林丹汗也知道,刘明遇最近在一支扩充军备,他麾下有三个营头的骑兵,一个叫第一骑兵团,一个第七骑兵团,还有一个叫猎骑兵团。现在的猎骑兵已经升极为团,部队规则到达了八个骑兵连,共计两千五百余人,除了一部分是伯颜部蒙古降军,还有不少是林丹汗的战俘。 现在刘明遇的部队光骑兵就有七八千骑,已经快要干上了关宁军骑兵,关宁铁骑,总人马不到两万骑,是大明最精锐的部队。 林丹汗享受着众将领的马屁,也享受着美酒,不知不觉沉觉地睡了过去。 直到林丹汗睡到自然醒,其实他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被尿憋醒的,当他放水以后,就拿着放在桌上的马奶酒。 就在林丹汗的手快要摸到银质酒杯的时候,就看到银酒杯里的马奶酒荡起了涟漪,作为玩了一辈子骑兵的林丹汗,马上意识到这是有大股的骑兵追了过来。 “来人,吹号!!” 林丹汗的反应可以说不慢,但是,已经有些晚了。皇太极用了三天时间,发现了林丹汗的行动规律,决定抽调各部精锐,学习成吉思汗时期的精锐骑兵,一骑三马,一马骑乘,一马驮运着兵刃与铠甲,一马作为备用。 这样以来,速度就提了上来。 “呜呜……” 随着牛角号声响起,林丹汗麾下的精锐骑兵急忙起床,拿着兵刃准备迎敌。 包克图望东北方向出现的骑兵:“大汗,这股敌骑不多,我带着把他们干掉……” “少废话,马上撤退!” 林丹汗道:“这只是前锋,他们的大队人马在后面,被他们咬住,谁也逃不了!” 粆图台吉问道:“大汗,我们现在往哪儿撤?” 摆在林丹汗面前有两条路,要么要西南方向,七合营撤退,要么向东南方向的盐湖镇撤退,盐湖镇虽然距离他们更近一些,不过那里只是一座小镇,区区五六千区,而且超过三分之二都是盐工或他们的家眷。连刘家军的驻军都没有。 不过,蒙古人也不敢在盐湖镇放肆,只要盐湖镇点燃烽烟,刘家军的骑兵马上就会过来支援,刘家军的骑兵非常不讲理,只要盐湖镇的军民被人杀了,后面追上来的刘家军骑兵就会杀掉一千人,筑成京观。 前去盐湖镇交易的蒙古人,都被会部落的首领再三告诫,千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要不然就会给部落招来大祸害。 林丹汗几乎没有迟疑:“不去七合营了,皇太极那个孙子,肯定在前面等着咱们,赶紧地向盐湖镇撤退!” 可以说,林丹汗又一次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如果他还像计划一样向七合营方向撤退,一定会撞进皇太极的包围圈。 在前往七合营方向必须经过锡伯河,而此时锡伯河上没有一座桥,要想过河,只有下湾、黑柴沟以及红花沟三个方向,在这三个方向皇太极都布置了人手,一旦林丹汗所部涉水过河,他们就可以半渡而击。 林丹汗没有向西南方向撤退,而是绕过了锡伯河,一路向东南方向撤退,反而给自己的部曲赢得了半天的时间。 当然,也仅仅是半天而已。 由于林丹汗麾下驱赶的牛羊太多,速度慢,庞大的队伍,根本就没有办法掩藏痕迹。 刚刚过了午后时候,又累又饿的林丹汗刚刚想休息一下,扭头一看,烟尘冲天,号角连绵,数以万计的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呼啸而来。 “包克图,率领牛羊,全速向盐湖城撤退!” 林丹汗的话音未落,粆图台吉抱住林丹汗道:“大汗,速走,俺挡住他们!” 林丹汗甩开粆图台吉道:“粆图,我要是死了,辅佐额哲登上汗位!” “大汗,蒙古可以没有粆图,不能没有大汗!” 粆图台吉朝着包克图道:“包克图,带大汗走!长生天保佑,蒙古的勇士们,跟本台吉,杀光叛贼!” 粆图台吉其实非常了解林丹汗,如果不让林丹汗先走,他也会偷偷的走,于其这样,不如自己挡一阵,将来林丹汗看在他这么拼命的份上,可以善待他的家人。 粆图台吉一声呼啸,抽出腰间的雁翎刀,朝着自己跨下的战马马臀上就是一刀,战马吃痛,朝着前方冲去。 粆图台吉身边的两三千名蒙古骑士,也学得似模似样,用这种方式,显得自己的坚决。 炒图台吉不撤反冲,确实是让蒙古与建奴联军有些意外,当然,仅仅意外而已,蜂拥而来的蒙古与建奴联军,以多打少,仅仅过了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的时间,粆图台吉麾下两千余名就死伤殆尽,余者向蒙古与建奴联军投降。 眼着身后又出现密密麻麻蒙古与建奴联军的影子,林丹汗望着包克图下令道:“包克图,把牛羊丢掉……” 包克图看了一眼这次一缴获的唯一一门青铜火炮,他知道冠军侯需要铜,这门炮可以换不少粮食,可惜,他们没有人会用火炮,直接将火炮和火药点燃。 “轰隆…… 牛羊马匹受惊了,一股脑朝着蒙古和建奴联军冲去。 呼啸而来的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骤然看到这么多牛羊不要命的朝自己猛冲过来,顿时傻了眼。 第187章冠军侯你欲反乎 “放箭!放箭!” “别管羊群,射牛,射牛!” “那边又过来了一群,朝那里射,朝那里射!” 惊呼声怒喝声响成一片,那些羊倒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那些牛这可是上千斤重的大家伙,战马与它迎头相撞,那绝逼是九死一生的了。 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擎起骑弓,朝红着眼睛冲撞而来的牛群玩命的放箭,抛洒出一片片绵密的箭雨。他们箭法精准,能骑在飞驰的战马背上一箭射中远处一只野兔,他们当中的佼佼者甚至能一箭将天空中盘旋的大雕给射下来,让他们射牛那根本就不在话下,弹指之间,冲在前面的牛便变成了特大号刺猬。 问题的关键是,牛不是野兔,也不是大雕,它们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骑弓的弓力又弱,哪怕是用重箭,想一箭射死一头牛也是非常困难的,中箭后的牛群狂性大发,冲刺得更凶,更猛,如果牛背上再有一名身披铁甲手持马槊的骑兵,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支出色的重骑兵。 “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锋线不断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骨骼断折的脆响,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锋线上人仰马翻,高速冲刺的牛和战马迎头相撞,造成致命的后果,不管是牛还是马,都在轰然相撞之后哀鸣着轰然倒下,马背上的骑兵被这股可怕的冲击力生生抛了出去,摔在地上两眼发黑,还没弄清楚哪根骨头断了,碗口大的牛蹄或者马蹄就从他们身上狠狠的踩了过去。 肚破肠流,血水飞溅! 好些部落头人眼角眦裂,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他们部落的勇士,那些出色的小伙子,就这样摔倒在地上,被牛和马活活给踩成了肉泥,想给他们收尸,都没有办法收了。让牛和马踩死也就算了,不少勇士居然是被羊踩死踩伤的,这算什么? 该死的林丹汗? 蒙古骑兵也红了眼,弓箭缺乏杀伤力,那干脆就不用弓箭了,取出掷矛朝迎面冲来的牛群掷去。这招终于奏效了,掷矛洞穿牛腹,造成致命的伤害,很多牛在中了一矛之后便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冲过来的牛实在太多了,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都招架不住,战马一匹接一匹被撞翻。幸亏他们的队形足够的疏散,后面的主力部队有比较充裕的躲避空间,不然只是这一轮蛮牛冲撞就足以让他们哭出尿来了。 林丹汗、包克图等乐得哈哈大笑,不过他们顾得不笑,只能狼狈逃跑,牛群和羊群,是抵挡不了蒙古与建奴联军多久。 然而问题是,这一次林丹汗猜错了。随着林丹汗在科尔沁蒙古、喀尔喀蒙古以及察哈尔蒙古部落中烧杀抢劫,给蒙古部落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参与追击林丹汗的却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几十个部落联盟,他们看到满山遍野奔跑的羊群和牛群,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很多蒙古与建奴联军士兵不再追击林丹部,而是朝着这些牛群、羊群追去,他们可不是在打扫战场,早一会,晚一会没有关系,可问题是,他们在追击林丹汗,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要说与林丹汗有仇的部落,毕竟是少数,林丹汗也知道铲草不除草,遗祸无穷的道理,所以……越来越多的蒙古与建奴联军开始追击这些满山遍野狂奔的牛羊。 当然,建奴骑兵好一点,他们到是没有加入这种哄抢之中,毕竟,建奴早已吃饱了,他们去年从大明抢到的好东西更多,看不上这些羊群与牛群。 一些部落甚至因为哄抢这些羊群发生了抡刀子互殴的事件,此事直到皇太极追上来,逮着这些部落首领骂一顿,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正是因为粆图台吉悍不畏死的殿后,又因为包克图原本是想销毁抢到的火炮,结果数百斤火药爆炸,把牛群和羊群炸疯了,从而给林丹汗赢得了喘息之机。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丹汗总算在损失三千四百余名骑的情况下,成功抵达盐湖镇,进入了刘家军的势力范围。 可,现如今杀红了眼的蒙古与建奴联军,也不客气,将盐湖镇这座小城,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包围,并且劝降。 盐湖镇的刘家军此时,守备团还没有到位,只有一百多名伤残的退伍老兵充当守卫。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蒙古与建奴联军,盐湖镇只能燃烧起三股狼烟向宽河城方向求援。 此时的刘明遇还在宽河城,原本宽河城既不是县,也不是州,而是武烈军的驻地,这个行政建制是非常迷的,就像当初的热河一样,属于名号不掌于职方。 上任刚刚不到十个月顺天巡抚刘宗周,上《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希望崇祯“超然远览,以尧舜之学,行尧舜之道”,崇祯认为这是迂阔之言。 崇祯求治心急,人才、饷粮、流寇、边患等常萦绕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刘宗周却认为这些都是刑名之术,近于功利,人主应以仁义为本。因议论不合,刘宗周被罢免了,原本的历史时空,他回乡务农。 也不知道崇祯从哪里看到了刘明遇上书请调朝廷教谕前往宽河,结果崇祯大手一挥,把武烈军又更名为彰武军,宽河城升级为州,既营州。而刘宗周,从顺天府贬为营州知府。 作为巡抚降为知周,刘宗周也没有讨价还价,或者说拒绝不认,而是直接带着两个老仆前往宽河,当刘明遇准备前往七合营的时候,刘宗周来了。 他的计划只能再次改变。 原本,准确的说,刘明遇还是刘宗周这个顺天府的下属,现在好了,刘明遇成了刘宗州的顶头上司,这可能是崇祯皇帝的恶趣味吧。 “下官拜见冠军侯!” 刘明遇也知道刘宗周是东林党人,他望着刘宗周非常热情:“刘知州,您能来真的太好了,宽河书院,如今还没有山长,听闻您是江南大儒,仕林名宿,不如给宽河书院聘请几名师!” 刘宗周对于办学还是非常热诚的,作为理学大家,他还黄宗羲、陈确、陈洪绶、祁彪佳等老师,然而,此时的宽河书院虽然已经开学,可是看着学校里的学生,居然大都是儿童或少年,他微微皱起眉头。 刘明遇让人带着刘宗周在宽河书院里转了一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仅仅没过半个时辰,刘宗周就找到刘明遇问道:“冠军侯,宽河书院为何让军户子弟就学?” 刘明遇笑了:“本侯为军功侯,宽河城武烈军,不彰武军的军学,收军户子弟入学有何不可?再说了,孔子曰有教无类,农夫的子弟可以就学,军户的子弟有何不可?” 刘宗周冷声问道:“你都教导学生读何书?” “多了!” 刘明遇淡淡的道:“这里可以教他们读书识字,还要教他们算术、物理、化学、医术、农艺、厨艺、天文、地理反正只要是他们用得着的,他们感兴趣的,这所学校都教!” 刘宗周目瞪口呆,他有种吐血的冲动:“如此以来,这学堂还成什么样子?学堂,就是教四书五经的地方!就是传授圣人之道的地方!” 刘明遇淡淡的道:“得了吧,还四书五经,圣人之道呢!现在世道这么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圣人之道!在这年头,一门手艺比起什么圣人之道来强出不止百倍!” 刘宗周指着刘明遇道:“你就会胡说八道!一所学堂不教圣人之道,还算什么学堂?” “反正我这所学堂就是不教圣人之道!这所学校的学子学会识够几千字,学会加减乘除之后就开始学他们最感兴趣的课程,喜欢画画的去学画画,喜欢唱歌的去学唱歌,喜欢种田的去学种田!” 刘明遇接着道:“本侯要用这所学校培养出一大批各行各业的精英,而不是一群只会空谈的书呆子!” “你……” 刘宗周脖子上的血管像一条条大蚯蚓一样暴凸而起,张牙舞爪,仿佛轻轻一针就会爆裂开来,鲜血狂喷! 刘宗周的两颊的肌肉已经完全扭曲,吊起,那双总是喜欢眯着的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再加上酱紫的脸色,根根竖起的头发,还有那双张开的利爪,怨毒的目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只要再往他嘴角和指甲上染一点血,拉去拍猛鬼片那是绰绰有余了刘明遇不解地问道:“刘知州,刘大人,你这是……” 刘宗周的喉咙微微发甜,他心中暗道:“不好,让这小子气得要吐血了!”他的声音高亢尖厉:“冠军侯,你欲造反?” “别介!” 刘明遇撇撇嘴道:“你老千万不要胡乱扣帽子,本侯脑袋小,承担不起,红口白牙说话要负责任,这么大的人了,无凭无据,岂可血口喷人?” “你……” 刘明遇本来以为刘宗周的到来,会提高宽河城的发展效率,毕竟,刘宗周可是选体制内出来的官员,然而初次见面,对于刘宗周和东林党,刘明遇就完全失望了。 东林党,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正是因为刘宗周的出现,刘明遇迫不及待的要成立自己的政务机构。 报表都是杨纤纤给他整理的各种数据一目了然,现如今宽河城军户共计三万八千余户,直逼四万户大关。这些并不包括刚刚组建的六个守备团,六个守备团就是七千七百余户,这才以来,刘家军的军户就超过了四万户,达到四万五千余户。 民部共计九万六千余户,总户数是十三万四千余户,总人数超过三十三万人,由于青壮比例和单人人口较多,所以每户人口较少,放在后世也是一个小县城的人数了。 放在明末,这可是少数上县才能达到的人口。 三十三万人,这并不是终点,而且是每时每刻人口都是激增,成立政府,这是必然的结果。现在刘宗周成了知府,这个政府,必须架空刘宗周这个代表朝廷的官府。 尽管刘明遇已经接到了林丹汗被追到了盐湖镇,军事压力非常重,可是刘明遇却依旧召开军民代表大会,只是命令赵元清率领骑兵和守团军支援盐湖镇。 崇祯三年十月二十日,刘家军第一届代表军民代表大会,在宽河城军部,正式召开。 第188章宽河一百一十三镇 刘家军军部的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坐着来自宽河刘家军体系内的各行各业人士,这些代表的人员推荐,刘明遇全程没有干涉,他的要求就是,军人代表占百分之二十,工人和工匠代表占百分之四十,农民代表占百分之三十,管理层代表占百分之十。 现在阶级只能这么划分,现阶段的宽河的商人群体,大部分都是刘明军的管事人员,其他的商人跟刘家军还不是一心,除了被特别受到邀请的徽商陈应等寥寥数人。其次是学校刚刚成立,连老师大都没有就位,根本就没有培养出读书人这个群体。 工人工匠这个群体是目前宽河城最庞大的一个群体,所占人口比例也是最重的,其次是农民。管理人员主要包括刘家军的军械局、医护局、水利局、农业局、辎重局、运输局、火药局、火炮局等管理人员,当然,也当然了耿彦宏、红娘子、李护等人。 “拜见侯爷!““诸位免礼,都坐吧!”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今天在这个时候,召开这个会议,主要目的有三个,首先要总结一下,咱们的成就!” 刘明遇也不多说废话,然后就拿起杨纤纤整理的数据报表:“首先是军队,朝廷把咱们武烈军更名为彰武军,其实,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一直以刘家军自称!” 众代表们感觉有些轻松,不约而同地欢笑起来。 “咱们刘家军拥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八共计五个步兵团,第五炮兵团,以及本侯的亲卫团、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猎骑兵团,共计三个骑兵团。主要战兵共计三十六个步兵连,一个重装步兵连、五个机炮连、八个炮兵连、二十四个骑兵连,一个全军共有步骑炮共计七十一个连,全军战兵两万四千余人。” 因为在场的很多都不是军方人员,对于刘家军的连和团,没有直观的概念,刘明遇就直言不讳的告诉众人:“刘家军的一个连的战斗力与建奴一个牛录可以持平,现在建奴不派三个旗,那就是过来送菜,刘家军有信心,有实力正面干掉建奴两个旗,打退三个旗。” 除了刘明遇的亲卫团只下辖三个连以外,其他各团都是六个连或七个连,听到这话,众代表们更是欢声雷动。 刘明遇接着道:“除了野战军的九个团,现如今刘家军还组建了六个守备团,守备团只负责辖区防御和治安维护工作,不承担野战任务,当然,情况危机的时候,他们也要上战场,总之,一句话,在刘家军现在的辖区内,刘家军有足够的实力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耿彦宏一脸惊讶,来到宽河的时间不长,并不知道刘家军居然有这么多人马,特别是骑兵,按照刘明遇的说法,一个连有三百多人,那岂不是有七八千骑兵? 事实上,刘明遇的说法并不全面,因为刘家军的辅助军种,没有统计在战兵之内,特别是军法局的士兵,军法局现在下辖八个司,人数虽然比连略少,但是战斗力并不比战兵差,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重武器。 其实就是军械局,那些八百多名工匠的主要工作虽然是铸造铠甲和兵刃,但是随时随地可以披甲进行战斗,一旦武装起来就是八百多名甲士,至于弩坊司也是大体如此,弩坊司的人数比甲坊司稍低,有六百余人,这些每天制作弩机的工匠,几乎人人都是优秀射手。要说百步穿杨可能有些夸张,可是射击百步之外的人,那肯定是没跑的。 除了军法局和军械局,火炮局的工匠也是随时充当炮兵,火枪局的工匠也是优秀的火枪兵,辎重和运输局的士兵,拉出来可以吊打大明精锐部队。 刘家军全军正式在编人数是三万八千余人,加上守备团就是四万五千人,人数并不比天雄军要少。特别是骑兵,虽然在编骑兵只有三个团,共计二十四个连,事实上,亲卫骑兵连和第一步兵连都是一骑双马,全军拥有战马共计一万五千余匹。骡子和挽马共计一万余匹,这可是大明唯一一支可以实现国骡马化的部队。 刘明遇接着向众人宣布,现在如今宽河城的总户数是十三万四千余户,总人口超过三十三万人,就人口数量而言,超过顺天府绝大部分县城,甚至比很多府的人口还要多。 “各位同僚,今年宽河又遭遇了一次大旱,整整两个月没有下过一场大雨,幸运的是,全体军户积极的打灌井修水渠,农田灌溉得到了有力的保证,再加上肥料充足,所有我们反而获得了丰收!”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咱们宽河共计开垦田地八十三万八千余亩,共计收获小麦一百二十万石,大豆三万两千余石,棉花十五万斤,玉米二十五万余石,红薯、土豆加在一起三十余万吨,油菜籽一万六千石,甜菜五万石……” 虽然宽河的麦子并不多,人均只有四石,光吃麦子和豆子等传统粮食,其实是远远不够吃的,可是刘明遇还有十万吨的土豆,二十万吨的红薯,这些粮食别说养活三十万人,就是五十万人,七十万人,也绰绰有余。 刘明遇每报出一个数字,下面便会掀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都激动得直叫好。他们都知道今年宽河获得了大丰收,但是却不敢想象收获会如此巨大! 这么多粮食,都够整个宽河吃上好几年了啊!古代的农民是很辛苦的,往往要连续三年丰收他们才能攒下一年的余粮,一旦碰到水灾旱灾蝗灾冰雹,粮食大量减产,就要发生饥荒了。现在听说居然收获了这么多粮食,他们能不高兴么? 除了这些粮食,宽河城还拥有两万八千余头耕牛,一万四余匹挽马和骡子,除了战马担心过劳损伤,像军方拥有的骡子和挽马,在农忙时节都可以去参加集体劳动,也就意味羊,一旦明年开春,在耕牛和骡子、挽马不增加的情况下,这些大牲口就可以辅佐百姓开垦两百四十万亩以上的耕地。 随着这些数据公开,这些代表们激动的大叫:“好!!!” 从他们记事起一直到现在,大概数今年过得轻松了,没有如狼似虎的税吏上门苦苦催逼,没有凄凄惨惨的啼哭,更没有人卖妻卖女甚至举家上吊,有吃,有喝,有穿,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轻松了!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由此可以看到,土豆和红薯、玉米的种植是大有可为的,这关系到咱们宽河以后的安定和繁荣,必须慎重对待,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向大家说明,朝廷将咱们宽河改升为营州,刘宗周刘大人担任知州!” 众代表听到这个消息,他们都目瞪口呆,微微愣了一会儿,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侯爷,这当官的不是好人!” “对,能不能把这个刘……刘宗周装进麻袋,要不然,就挖个坑埋了!” “你疯了,杀官就是造反!” “造反又怎么样?” 李护站起来大声说道:“侯爷,这当官的就没有好东西,没有当官的,咱们宽河才会发展这么好,要是有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 在场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工人,或者管理层,对于大明的官员都没有好印象。 众人发泄了足足半个时辰,刘明遇伸手往下虚按。 众人立即停止议论。 “下面就是本侯要说的事情!” 刘明遇接着道:“咱们将来以诸位作为代表,成立议事府,所有的事情,咱们都商量着来,就像现在,本侯与诸位商议一下,明年,咱们要继续开垦土地,修建沟渠,至少要保证开垦田地三百万亩,介时,一旦获得丰收,咱们就可以存下三年的粮食,当然,就算不能丰收,收成减半,这样以足够咱们所有人吃喝!” “同意!” “附议!” “赞成!” “好!” 刘明遇接着道:“可宽河的土地是有限的,咱们要开垦土地,只能向北、向东、向西开垦,要是大家都还住在宽河,肯定是非常不方便的,比如说,咱们要在七合营、富裕卫、盐湖镇附近开垦田地,那里距离咱们宽河有三四百里,最近也有一两百里,来回就要好几天,所以,咱们需要向那里移民。!” 说到这里,顿时有些冷场了。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这无关品德,也无关出身。现在他们在宽河附近有工作可以做,有钱可以挣,又有谁想跑到北边去?谁都知道,越往北,天气越冷,距离蒙古人和建奴越近,越不安全。 耿彦宏问道:“侯爷,这个迁徙是怎么迁徙?” “两个方式,第一就是城镇式!” 刘明遇推出一个沙盘,这种模型,就像盐湖镇大小,整个镇城长约九百八十步,宽约八百八十步,拥有完备的城墙和护城河,里面整整齐齐,造成与宽河新城的房子一样。 刘明遇指着这种新镇子道:“这新镇就是这种模式,前往新城镇垦荒的百姓,可以在镇子里分一套房子,一旦完成秋收,可以返回宽河城居住,在这附近的工厂里做工赚钱,也可以留在原来的城镇!” 对于种植庄稼而言,一年忙碌其实大概就是春种秋收各一个多月,一年下来也就二三个月的时间,剩余九个月,可以利用做工的机会,增加收入。 现在的宽河城,对于普通百姓的房子建筑,依旧是非常缓慢的,只能以工匠或有技术的人为主,军人优势,工人次之,农民最后。 迁徙百姓的工作暂时不及,但是,有一件事情那就迫在眉睫,那就是成立镇保制的制度,首先是位于东城区的一万六千余户军户,刘明遇直接简单粗暴的将按照十户为一甲甲设甲长,十甲为一保,。保设长保长,十保为一镇,镇设镇守,设立十六镇。 这些人口,按照十六岁男女,五十岁以下为壮丁,十五岁以下,以及五十一岁以上为次丁,无论壮丁和次丁,则作为预备军队,进行操练。 其次城西四镇、城南八镇,城北十五镇,凉甲台铁钢厂六镇,白草林二十七镇,河湾二十二镇,共计成立一百一十三个镇。 未来迁徙而来的新移民,继续往北迁徙。以后,宽河议府事参会代表包括各镇的镇长。 第189章刘明遇的财政危机 “在未来的各镇,将设立一座小学堂,从六岁到十四岁的孩子可以在各自镇小学读书,经过四至六年的学习,然后升到宽河书院,进行教育。” 对于未来的规划,刘明遇向众人规划了一个宏伟的蓝图,三百万亩地,一百多座小镇和城镇,各界代表用震耳欲聋的掌声回应他,尤其是那些军户的代表,眼泪都出来了。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 他们算是吃足了没读过书的苦了,现在好了,他们的孩子遇上了贵人,不必像他们这样当一辈子文盲了!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军户家属提出意见:“侯爷,你建卫学,我们军属的孩子可以免费上学,那民夫的孩子怎么可以去免费上学?” “就是……” 这个提议得到众军属代表的拥护。 刘明遇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本侯建卫学,想收谁不收谁,需要你们同意吗?” 当然,这只是这次代表会议的一个小插曲,总之会议还在热烈的气氛中完美地落下帷幕。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杨纤纤看完了叶静姝给刘明遇做的会议记录。 杨纤纤有些埋怨道:“相公,没有你这样花钱的!你看看,建造一座城镇,仅仅城墙就需要七八千两银子,再加上一千五百座房子,这就需要两万多两银子,再加上学校,三万两银子都不一定够,一百多座镇子,那岂不是需要三百多万两银子?咱们哪有这么多钱?” “账不是这么算的!” 刘明遇解释道:“你看看啊,宽河军户区两万四千余户,这就是二十四个镇子,只是规划成行政建制而已,不用花钱,凉甲台铁钢六个镇的建制,以及河湾、白草林,这些地方,都不需要另建镇城,需要新修建的镇,明年估计只有不到三十个,需要七八十万两银子,就差不多了!” “可是,你还是到处乱花钱啊!” 杨纤纤不解的问道:“你放着现成的火铳、火炮不用,非要标新立异,去搞什么后装火枪后装火炮,结果折腾了将近一年,搭进去了七八十万两银子,连个泡都没有弄出来!你这不是嫌自己的钱太多了吗?” 刘明遇看着科研费用支出那一栏,有些沮丧的叹了一口气,正如杨纤纤所说,那些科研小组折腾了整整将近,花掉了近百万万两银子。要说连泡都没有弄出来,这也不全对。至少,火药局现在储备了将近三十万斤的火药,足够刘明遇打一场大型会战。 火枪局改良了迅雷炮,火炮局制造了开花弹,以及三寸新型前装滑膛钢炮,虽然没有让刘明遇直接满意,至少有着不小的进步。 搞科研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一点点的进步都是拿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而且往往投入了天文数字的资金和人力物力,最终却一无所得,这就是现代天朝企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怎么乐意去搞科研创新的原因,投入实在太大了,花了数亿才研发出新技术,结果竞争对手只花几百万将几个核心工程师挖走,不费吹灰之力便弄出了一模一样的产品,让他们欲哭无泪,谁还乐意搞科研啊? 都睁大眼睛盯着看谁弄出了新技术,然后过去挖人呢。现在他要一步到位从前装滑膛枪、滑膛炮过渡到后装线膛枪、线膛炮,材料、技术、设计理念通通都要推倒重来,别说一年了,再过几年都不见得能看到成果。 燕儿道:“少夫人,您就别抱怨了,侯爷做生意什么时候亏过本?” 杨纤纤微微一愣,这个说法倒是站得住脚,虽然刘明遇在教育、卫生、医疗和科研方面花了重金,可是在其他领域,那都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且不说制盐厂、钢厂以及马车厂,罐头是刘明遇新发明的玩意,这台看起来有点像铸币机器的玩意儿由水流带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沉重的轧辊慢慢转动,薄薄的、银白色的铁皮从里面一寸寸的吐出来,这是马口铁,一种往铁里加入锡炼出来的板材,韧性极佳,很容易成型。等铁皮足够长了,就会有人将它剪断,然后卷成一卷,抬出这个车间,送到下一个车间。 这个车间有人用一把大得拆开来能当两把短剑用的剪子咔嚓咔嚓的将它剪成一个个大小相等的方块,这些方块再被送到一台同样由水力带动的机器前,守在机器前的工人将三块铁皮放进模具,然后拿掉卡住齿轮的软木,齿轮转动,带动一个类似于杵一样的大家伙,狠狠的舂下来,砰的一声,三块铁皮被舂成了三个没有盖子的长方形盒子。 这些盒子连同盖子一起被送到罐头加工厂,加工厂里的工人将已经处理好的肉类装进去,盖上盖子,送到一台机器前。这台机器猛的一舂,沿着盒子的边缘将盖子和盒子的角料冲压得高高翘起,再一舂,两者紧紧结合在一起,掰都掰不开了。还没完,最后还得送过去用高温蒸汽蒸上半个时辰,一盒罐头才算是大功告成。 罐头工厂的利润非常高,在夏天的时候,他们可以收购便宜而廉价的水果,制作成水果罐头,这种水果罐头可以保存六到八个月不会变质。这样以来,草原上其贱如土的羊肉、马肉,等肉食就可以卖到关内。 其实,羊肉关内很缺,理论上也不算贵,关键是,买不到。就像刘进贤在大名府为了庆祝刘明遇封为冠军侯,他开了三天流水席,居然把整个大名府的羊肉买光了,甚至派人到开州才买到。 眼下全天下到处都缺粮食,人都没有吃的,更别提牛羊等肉食了,关外的羊想活着运入关内,路途上也困难,羊一天不吃饱就会掉膘,一路上岂不会亏死?然而杀掉把肉运关内,可又没有保质期。 在罐头出现以后,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这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刘明遇是一个非常坑的黑心商人。上一次去参观罐头工厂的时候,杨纤纤跟着刘明遇一块去的。 刘明遇直接把罐头厂厂长训成了一个孩子。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产量这么低?” 那名罐头厂无奈的的道:“人手是够的,铁皮也足够,就是这肉,不够啊!我们的养殖场养的猪和羊既要供应整个宽河,又要拿出去卖,能有多少肉用来制造罐头?五千罐已经是极限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肉类充足,你们就能生产更多的罐头,是吧?” “对!” “刘家军两万八千余人,还有钢铁厂六七千名工人,每天都需要消耗大量肉类……” 刘明遇苦笑道:“本侯是没有办法从他们嘴里给你挖出更多的肉来,不过,你完全可以动动脑筋的嘛!比如说猪肠羊肠,可以拿来加工成香肠,再做成罐头嘛!还有鸡鸭,同样可以加工成罐头。对了,水果罐头也可以弄一些,比如说桔子,橙子等等哈,就连青菜也可以加工成罐头!” 厂长目瞪口呆。 刘明遇一拍手掌:“就这么办了,蔬菜罐头、肉罐头、水果罐头通通都要生产,我们刘家军会第一个订购的。嗯,回头你送几盒罐头到军营去让大家品尝,如果他们觉得味道好,本侯就先订购十万罐肉罐头。” 刘明遇还在继续为厂长支招:“把鱼处理好,和豆豉一起放进罐头里蒸一蒸不就成了豆豉鱼罐头了?单纯用猪肉牛肉做罐头不大划算,你完全可以往里面加入土豆、酸菜等等,这样本来只能做一个罐头的肉不就能做五个甚至十个罐头了?羊肉加入煮熟的蚕豆不就做成羊肉蚕豆罐头了?一斤羊肉至少可以做十个羊肉蚕豆罐头的嘛!” 那位厂长已经彻底陷入呆滞状态,看着刘明遇在那里滔滔不绝,对他的景仰有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什么叫精明?什么叫偷工减料的最高境界?这就是了! 出了一大堆馊主意之后,刘明遇再吩咐一句:“一定要尽快准备好十万盒罐头!” 然后拉着杨纤纤满意的离开了这个嘈杂不堪的工业区。 除了罐头工厂坑人,刘明遇更为坑人的则是喜欢用酒兑成水,然后把一斤酒兑换成三斤或者五斤,然后卖给蒙古人。 杨纤纤将财政支出放在刘明遇面前道:“相公,你看看,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第190章解决财政危机的办法 刘明遇看到账薄也是非常吃惊,他麾下的产业赚钱的不少,像马车厂、钢铁厂、罐头厂、酒厂包括现在的医院,再加上他为了给银行准备储备金,一口气可是准备了一百二十一万两银子。 刘明遇不解的望着杨纤纤道:“我们有这么多银子的进账,我还准备了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这才多久居然就花没了?” “怎么就不能花这么多钱?” 杨纤纤指着账目上的道:“你看看这个,全军将士冬衣,每人两套,这就是七万六千套,还有一万四千余套是给守备团准备的,一件冬衣加两双羊皮靴子,这是咱们自己的工厂制造,成本价出售卖,每套就是八两六钱三分银子……如果从关内购买,不算运输费用,就需要十几两银子,这样的花费只会更多!” 刘明遇默默计算了一下,仅仅冬衣这一项开支,就是将近八十万两银子,怪不得明军其他各军都是叫花子,在小农经济的时代,大明的衣服,实在是太贵了。在后世,如果不考虑衣服的品牌和质量,任何一名工人一天的收入,买一两身衣服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在明朝,哪怕人均工资开到三十钱,别说买衣服,只能免费买三尺最廉价的布,如果是上等的棉布或者丝绸之类,一个月的工资不够买一件。 杨纤纤指着第二项开支道:“咱们最近两个多月,多购买了一万三千余头牛,一万四千余匹挽马,战马将近一万匹,好在这笔开支是以粮食和兵刃支付的,如果是用银子,这些开销就又是大几十万两!” 刘明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市场价值的战马需要二十至三十两银子,一头牛的价格也需要六两到八两银子之间,好在他只是用麦子和土豆、红薯以及兵器支付,要不然,这个财政支出的窟窿更大。 杨纤纤接着道:“还有宽河女校现在一千四百余名女学生,宽河书院共计三千六百余名学生,这多达五千名学生,你要让学生们免费喝一杯牛奶、两颗鸡蛋,还有免费吃饭,还要吃肉,说什么长身份体,五千多名孩子,一天开支伙食费的开支就是一百多两银子,还有,每名学生发一套校服,这套校服造价就是价格三两两钱银子,还有你聘请的五十多名先生,他们每个人最低的薪水是二两银子,最高的是五两银子,加上他们的住院、吃喝、笔墨纸砚,一个月下来就是八千多两银子!” “还要给军队发军饷发被服,还要拨一大笔钱给学校做经费,还要生产数以万计的刀枪铠甲,数以十万计的弩箭枪弹,更要养着一帮什么都不干,就一天到晚在那里琢磨着该怎么在炮膛内刻膛线的疯子,没破产已经是一大奇迹了!” 杨纤纤咬了咬牙,愤愤地道:“相公,你又让人建了一座高炉,两座平炉,没事你炼那么多钢铁干嘛?能当饭吃啊?晋商提出向咱们购买钢铁,你又不愿意卖,咱们库存的钢铁打造二十万套铠甲都绰绰有余了……还有你买回来这么多羊,怎么养啊!” 刘明遇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头脑一热,一窝蜂的上马了太多项目,家里都已经开始闹金融危机了。 刘明遇查阅了自己的声望,目前为他的声望累计是三百五十九万多点,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在不升级四级商城的情况下,抽出至少两百多万两银子,毕竟,什么事情也没有留下一百万积分保全自己的小命重要。 这个系统相对比较坑,除了可以兑换物资之外,唯一的作用就是保命,可保命的代价太高了。 “展开这些项目是非常重要的,有了它们,我们刘家军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将立于不败之地不,有了它们,不管多凶悍的敌人,遇到我们刘家军,战斗都将变成一边倒的大屠杀!” 说到这里,刘明遇有些苦恼的道:“可是那帮技师也太不争气了,弄了这么久都没有给我弄出来,真是气死我了!” 刘明遇决定暂时不去前线战场,自己砸下这么多钱搞研究居然看不到成果很是不满,他决定明天到军工厂去看看。 发了一通牢骚,夜也深了,刘明遇和杨纤纴也往被窝里一钻,做该做的事情。 一场没有硝烟在大战随即展开,奈何杨纤纤的战斗力太弱,仅仅两三个回合,防御方就溃不成军,随即开启了水漫金山的模式。 战斗在杨纤纤的求饶下,终于休兵罢战。 杨纤纤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刘明遇不愧为大明最能打的武勋侯,这战斗力,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偏偏刘明遇黑不提纳燕儿入房,也不提收了叶静姝,包括府上的王微。 要是刘明遇也像其他豪门一样,三妻四妾,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想到这里,杨纤纤道:“仅相公,我看了看日子,后天宜嫁娶,不如你纳了燕儿和叶静姝吧,当然还有王微!” 刘明遇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 “装什么糊涂?难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让她们在我们家里不尴不尬的过上一辈子啊?” 刘明遇道:“你不喜欢她们来我们家啊?好办,以后别让她们上门……” “相公……” 刘明遇急忙解释道:“我跟她们只是普通朋友,真的,我发誓……” “相公,可她们不是这样看的,外人也不是这样看的!在外人看来,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总之,我会把事情给解决了!” 杨纤纤道:“燕儿和叶静姝,可以作为咱们府里的内账房,可王微现在是女校山长……” 在杨纤纤看来,王微教导女校的一千多名女娃儿,这些女娃都是府里抚养长大,将来刘明遇无论是用她们这些女孩笼络刘家军的将士,或是与其他势力联姻,王微都是一把利器。 更何况,王微出身青楼,最擅长以色娱人,教导那些女孩子,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不过,这些事情刘明遇无论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愿意,这都是杨纤纤这个冠军侯夫人的责任。 刘明遇要解决财政危机,他在思考着对策,粮食不能卖,粮食是他的根本,钢铁也不能卖,只要卖给晋商,肯定会最终跑到建奴手中。 然而,刘明遇微微一愣。 现在不同以往,他手中可是有着超过加强团的猎骑兵团,专门对付晋商的商队,那现在岂不是可以卖给钢铁,然后再让人抢回来? 反正负责抢劫的人是蒙古人,刘明遇给猎骑兵的军装是大明制式的鸳鸯战袄,装备的也只是蒙古人自己生产的牛皮铠甲,到时候,他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就目前而言,刘家军五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三个骑兵团,除了猎骑兵团之外,其他各团都是吞军费的大户,唯独猎骑兵可以赚钱。 盐湖镇西北的一处山岗上,这里是蒙古与建奴联军大营,随着这几天陆续抵达的援军,皇太极率领蒙古与建奴联军共计六七万人,将盐湖镇团团包围。 虽然盐湖镇面积不大,可是由于采取了砖墙结构,城墙也高达三丈,作为一个盐业城池,城池中的百姓不多,林丹汗麾下人马,大部分可以进入城墙内躲避,剩余的人马,也可以背靠着盐湖镇的城墙防御。 一时间,皇太极试探着进攻了两次,并没有取得战果,林丹汗麾下有超过万骑的士兵,进行了先后换装,他们手中不缺箭矢,而且全部都是精钢打造的箭镞,强攻盐湖镇,伤亡并不小。 皇太极也算是一个攻城克坚的行家,一般而言,古代攻城,要么用间谍,趁乱夺城,这是建奴的习惯用办法,其次就是围困,围城打援,把援军消灭掉,守城的部队就会不攻自溃。其次是围困,把敌人的粮草耗尽。 现在他需要提防着刘家军的支援,一边警惕着南方刘家军的动静,一边向后方要来了炮兵,准备用火炮来打掉这个难啃的铁核桃。 夜色深沉,吃饱喝足的皇太极正准备提枪上马,大展雄风,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范文程的消息。 “汗王,汗王,大喜,大喜啊!” 皇太极急忙推开蒙古部落按排的四名过来侍寝的蒙古美女,望着范文程道:“喜从何来?” 对于皇太极来说,崇祯三年,可以说是大金最黑暗的一年,先是破关而入,正准备满载而归的时候,被刘家军、天雄军咬住,狠狠地从大金身上咬下一块肉。损失超过两万余人马,还带着五千余伤兵回到了沈阳。 这五千伤兵,超过随后三分之二死亡,一千余人残疾,仅不至一千人康复痊愈。也就意味着,去年那一仗,大金只是惨胜,惨胜如败。 好不容易熬到了秋天,臣服大金的蒙古各部,被林丹汗这个缺德冒烟的混球,连抢带烧,损失惨重,原本以为可以全歼林丹汗,没曾想林丹汗现在逃进了盐湖镇这个乌龟壳里,打又不打下来,撤退也心又不甘,又担心刘家军横生枝节,他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大喜事。 范文程脸上掩不住笑容:“奴才不敢欺瞒大汗,大喜,真的是大喜!范家已经依计从宽河订购了大量新型铠甲和兵刃,只要付钱,对方马上可以发货!” 皇太极一听,腾一下站了起来,甚至顾不得下面光溜溜的,他呼吸急促起来:“真的?” 范文程将手中的便条双手奉上:“范家家主范永斗飞鸽传书来报,不会有错的!” 皇太极一把抢过便条,先是飞快的看了一遍,接着又回过头去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神情异常激动。最后,他长长的吁出一口大气,放声大笑:“好,真是太好了!范氏算是为我大金立了一大功啊!” 范文程笑道:“那刘明遇小儿所倚托者,无非是这甲坚炮利,如今他竟鼠目寸光,将至关重要的铠甲和刀枪售出,他的死期不远了,只是非常可惜,刘明遇小儿,还算聪明,火炮不愿意出售!” “一万具钢铁铠甲,八千支长枪,五千柄长刀,一千两百支火枪……” 皇太极松了口气道:“这已经不错了!” 有了这笔装备,大金马上就可以原地满血复活了,至于说缺人?建奴还真不缺人,海西还有很多生女真,没有人可以去抢。 第191章奸商与冤大头 草原民族其实并不是什么以血缘形成的部族,只要一个部落强盛起来,就会有无数部落自称是某个部落。就像当初,匈奴在冒顿单于的改革下,逐渐强大了起来,整个草原,几乎都以匈奴冠以族名。 后来,匈奴衰落,鲜卑崛起,草原上又从东到西,成立鲜卑一百多个大小部落,其中比较著名的则有慕容鲜卑、宇文鲜卑、拓跋鲜卑、段部鲜卑、秃发鲜卑等,再鲜卑衰落,则是突厥崛起,从土门可汗成立突厥汗国,再颉利可汗,短短五六十年,突厥就成了地跨万里,控弦百万的强大帝国。 现在的建奴也是一样,海西女真四部,其中里面有很多是蒙古人,没有了勇士可以抓,反正他们也形成了习惯。 这其实并算太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装备和战马。 皇太极兴奋的道:“范卿所言极是,那刘明遇小儿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劲,年纪轻轻便打下了一片基业,建起了一支铁军,更造出了威力无比的巨炮,简直就是我大金的克星!如果他胸怀大志,只怕本汗……幸好,通过这次交易,本汗算是看清了他的成色,他无非就是一介武夫,有勇无谋,贪财好色,这样的人物固然让人头疼,但终究成不了大事!” 范文程深以为然的道:“大汗英明,刘明遇左右无非就是英布、彭越那样的人物而已,汗王以前真的把他看得太重了。” 皇太极哈哈大笑。宽河之战,大金大军真的让明军的大炮给炸惨了。明军一炮轰过来,他们便人马俱碎,那血肉横飞、内脏乱抛的惨状,不知道成了多少幸存下来的大金武士的噩梦。 阿巴泰、莽古尔泰、豪格等人遭遇炮击时的惨状都心有余悸,特别是豪格,连手都在发抖,可见那恐怖的炮击已经把他给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皇太极也非常忧心,那动若雷霆、静如山岳的刘家军军步兵方阵,还有那锋利的兵刃,坚固的铠甲,威力如此惊人的大炮,这仗还怎么打? 不过,皇太极不愧是一代雄主,目光之长远,思维之敏捷,远非常人能比,从那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那些依附于大金的晋商设法查探刘家军和天雄军的机密,得知刘家军没军饷自己挣,没兵器自己打造,装备起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不说,还赚得盆满钵满! 刘家军与天雄军不同,天雄军与关宁军一样,全部依靠大明朝廷,兵刃铠甲和军饷,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明大臣可以牵制天雄军。只是刘家军完全不一样,大明朝廷对于刘家军的影响力很小,几乎可以忽视不计。 更为关键的是,刘家军建立的兵工厂,火炮厂、火枪厂、火药厂、铠甲厂、兵刃厂已经形成了规模,坚固的铠甲,锋利的长枪、破军刀、还有大量的弓弩,这是一支完全独立的军队。皇太极当时就晋商集团想办法大量采购刘家军的装备,从装备上来分析刘家军的弱点。 在他看来,刘家军炮兵之所以如此强大,靠的就是甲坚炮利,只要将这些铠甲和装备弄过来慢慢研究,大金一样能够弄出同样的铠甲和兵刃,凭借着建奴的骑术和勇气,可以将刘家军打得屁滚尿流。 本来他满以为想弄到这等关乎国家命运的军国利器难过登天,而他也作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万万没想到晋商竟如此轻易的得手了。这让他在惊喜之余,也对刘明遇这个他忌惮入骨的对手多了一层轻视:这等镇国利器也能轻率卖人,可见此人跟以前那些与他打过交道的明军将领没什么区别,强点有限! “让范家继续跟刘明遇交易,设法收买他,实在不行,就找机会干掉他!” 皇太极咬着牙下达了命令。他没法不咬牙,死在刘明遇手里的满洲勇士实在太多了,还搭上了鳌拜和硕讬这个贝勒。 范文程道:“汗王放心,对付这种涉世未深,而且贪财好色的家伙并不难,以范家的实力,要将他拉拢过来实在太容易了!” 事实证明,他小看了刘明遇。这是个非常可怕的错误,他小看谁都不能小看刘明遇的。 就在范文程和皇太极嘀咕着如何暗算刘明遇的时候,刘明遇正在陪化名范建的范永斗那个家伙扯皮。 “范建先生,你是生意人,肯定明白,一分价钱一分货!” 刘明遇让范建的一名扈从,举着一支长枪。 刘明遇抽出破军刀,开始摆姿势了,范永斗看得一愣,不知道他想干嘛,但本能的觉得没好事。 说时迟,那时快,刘明遇大喝一声,一记力劈华山,破军刀带风斩落,嚓的一声,那名扈从手中的那杆长枪用杂木制成的枪杆被齐刷刷的斩断! 接着就是第一杆,第二杆,第三杆,直到砍断了五杆长枪的枪杆,范永斗的心像被小刀剜了一下似的,痛得厉害,五杆长枪啊,虽然只是枪杆,得值不少钱了。 刘明遇将破军刀替给范永斗道:“范健先生,你看看,这刀可曾卷刃?你要是拿着这种刀,面对手举长枪的敌人,还用担心吗?来一个砍一杆,来一对,砍一双,这样的刀,一柄卖给你三十两银子,一点都不亏!” 范永斗嘴唇哆嗦起来:“多少?” “三十两银子?” “对,谁咱们这么投缘呢?” 刘明遇一脸认真地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卖给别人,肯定是三十两银子每柄,卖给你,那就二十五两,一柄刀便宜五两银子,五千柄就是两万五千两银子!怎么样,够意思吧?” 范永斗摇摇头道:“这太贵了,就算是上好的雁翎刀也用不了二十两银子……” “别拿那些破烂跟我的刀相提并论!” 刘明遇指着以前库存里砍不了几刀就会卷刃的雁翎刀道:“麻烦一下,拿着!” 那名扈从接过刀。 刘明遇挥手同样一计横扫。 “当啷……” 范永斗扈从手中的那柄雁翎刀应声而断。 刘明遇大笑道:“这种破刀有什么用?别说用来砍建奴,就算蒙古人的牛皮铠甲,能不能一刀砍开?要不你试试?这种刀根本就砍不穿建奴白甲兵的铁甲,连红甲兵的铁甲也砍不动,勉强可以对付无甲兵,现在呢?这长枪杆,我一刀可以斩断五杆!你们说,这种既砍不死人的刀,要它有什么用!” “太贵了!” 范永斗摇摇头道:“能不能再便宜点!” “可以,每柄三十两银子,爱买不买!” 刘明遇不怀好意地盯着范永斗道:“你已经浪费了本侯的友谊,说话小心点!” 范永斗忍不住抽自己的嘴巴,惹了刘明遇,两万五千两银子扔了。 刘明遇摆摆手道:“过来!” 几名亲卫推着一辆大车过来,上面摆放着一捆捆长枪。 刘明遇枪杆长度超过三米半,枪头和枪樽加起来长度也达到半米,加起来足有四米长。最绝的是,它的枪头并不是常见的麦芒状,而是窄长的剑形,还开了深深的血槽,锋刃泛着幽冷的寒光。 范永斗低呼一声:“这是步槊!” 刘明遇拿起一杆长枪,随手舞出一朵漂亮的枪花:“这是我们刘家军军特制的长枪,丈八长枪,步骑两用,当然,骑兵专用的还要长两尺,枪杆的弹性也更好,一杆长枪十五两银子!” 范永斗想讲价,可是想到了刘明遇这不讲理的方式,他又头大如斗,小心翼翼地道:“冠军侯,这太贵了……” “告诉你,本侯做的可都是大生意,三五千支别来我这里丢人,至少要一万支起售!” 于是,刘明遇从范永斗卖了一万具钢铁铠甲,四十五万两银子的进账,外加一万支长枪,十五万两银子,再加五千柄横刀,十五万两银子。 累计共计七十五万两银子,至于民用产品,刘明遇倒没有太黑,一口铁锅五两银子一口价,又卖了三万口。 于是,刘明遇这个家伙的口袋里又多了一大笔钱,共计九十万两,然后转手卖了范永斗二十万斤低碳钢。 低碳钢一大特色就是软,拿它来做螺丝、螺帽之类的零件还行,如果要拿它制造兵器,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性能嘛,比起秦代的青铜剑来,恐怕好点有限! 当然,如果建奴懂得低碳钢淬火、渗碳等一系列工艺的话,这批低碳钢的强度还是可以提高的,只是成本嘛……绝对能让他们哭昏在厕所里! “刘家军不负责送货,你们自己组织车队过来运输!” 刘明遇提醒道:“最近草原上可不太平,需不需要刘家军负责押送?当然,这押送费用可不低!” “需要多少银子?” “每名士兵一个月五两银子,吃喝另算!” “额,我们商号有自己的伙计!” 范永斗对刘明遇最大的印象就是太黑,太贪了。 不过,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范永斗乐呵呵的告辞,而同样坑到了一大笔钱的刘明遇也乐呵呵的亲自把他送了出去,两个人一团火气类似的情景在将来还会不断上演。 奸商和冤大头永远是一对好基友,基情直到永久。 哪怕是软钢,刘明遇的卖价却不低,一斤就是两钱银子,二十万斤,也不是一百吨,售价四万两银子。 有了这将近一百万两银子进帐,刘明遇的财政危机,总算缓解了一些。 还没有等正式交货,刘明遇直接把猎骑兵团的团长何大清、副团长萨力布、督导员方文山叫到刘家军军部。 “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我可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柄刀、一枝长枪,都不能流入建奴手中!” 刘明遇非常认真地道:“办好了有赏赐,办砸了……军法处置!” “保证完成任务!” 何大清、方文山和萨力布刚刚离开,刘宗周急匆匆地跑进刘明遇的军部。 “哎,刘大人,您这是……” 刘宗周一脸严肃的望着刘明遇道:“冠军侯,听说你给晋商交易了一大批钢铁和武器?” 刘明遇淡淡的道:“没错,二十万斤软钢……” “万万不可!” 刘宗周急道:“冠军侯有所不知,那晋商与建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将粮食钢铁等军国利器高价卖给建奴,牟取暴利,如果侯爷将钢铁卖给晋商,用不了多久,这些钢铁便会变成建奴手中……“ 第192章另起灶炉国中之国 “用不了多久,这些钢铁就会变成建奴手中的刀剑、长矛,身上的盔甲,到时候又不知道要有多少大明军民血流成河了!” 刘宗周望着刘明遇一脸严肃的道:“恳请侯爷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要与晋商做这笔生意!” “说得轻巧!” 刘明遇望着刘宗周冷笑道:“刘知州可知,自武烈军开镇以来,下辖八营精兵,后又负责兼管遵化卫、马兰峪、大安口、冷口关等十一处关隘,自本侯出镇武烈军经略安抚使以来,朝廷总共调拨十二万九千两银子的军饷,请问刘知州,本侯拿什么来养武烈军,不,现在彰武军三万余人马?” “如果侯爷确实是缺乏军费!” 刘宗周上前拉着刘明遇的手道:“刘某还略有家财,愿意破家助饷,就是请侯爷不要卖钢铁给范氏!” 平心而论,刘宗周因为在卫学方面反对刘明遇确实是把他气坏了,当然,刘明遇也不会管他,毕毕竟,在宽河,刘宗周这个知州,其实就是一个聋子的耳朵。 他的政令别说出城,连知州衙门也出不了。 当然,现在的刘宗周连知州衙门都没有,他曾向刘明遇要求,征调民夫,修建衙门,刘明遇直接把刘宗周给怼回去了:“本侯还没有节堂呢!” 刘宗周确实是瞎眼了,刘明遇的军部,本身就是一座千户宅,虽然占地十几亩。可是放在刘宗周这个坐过顺天巡抚的他眼中,确实是寒酸无比。 就这样,刘宗周与刘明遇比邻而居,营州知州衙门,就是一座非常普通的三进院子,挂上匾额,成了营州知州衙门。 虽然是东林党人,刘明遇也被想找个机会,让刘宗周暴毙,可是当他看着刘明遇向范氏出售钢铁,如此急切,甚至不惜要捐献自己的家产助军。 要知道,刘宗周可不是卢象升,卢象升虽然号称是清贫家庭,但事实上只算是一般富户,家底可比刘明遇的老爹刘进贤殷实多了,当然,就算十个卢象升,也比不上刘宗周。 刘宗周是浙学宗师曾在东林党讲学,交友广阔,与高攀龙、东林党创始人顾宪成切磋学问,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六君子”先后被魏忠贤掠杀于镇抚司狱中。这六人之中,有好几位都是刘宗周的密友。刘宗周知道他们的死讯,以悲愤的心情写了一篇《吊六君子赋》。随后,密友高攀龙自沉于止水,黄尊素也被杀害。刘宗周本人也被列入了黑名单。 刘明遇其实并不是历史学家,也不知道,与一般东林党水太凉、皮太痒不同,他清兵攻陷杭州的消息传到绍兴时,正在进餐的刘宗周即推开食物恸哭绝食。期间,清贝勒博洛以礼来聘,刘宗周“书不启封”。绝食二十三天,于闰六月初八日卒。 在很多方面刘宗周确实是迂腐,堪称无能,但是他确实是明末最后的心学宗师。 刘明遇深深的打量刘宗周片刻,忽然笑了笑,转身回到拿出一块钢铁扔给刘宗周道:“拿着!” 刘宗周拿着这块长约一尺、宽约三指的钢板,他更加疑惑不已,不过,刘明遇让他拿着,他就认真的拿着。 “拿稳了!!” 刘明遇深吸一口气,刷的一刀,那块少说也得有几斤重的钢铁被他切豆腐似的一挥两段。 刘宗周看得目瞪口呆:“这……” 刘明遇得意的把刀归鞘,笑着说道:“钢铁也分很多种,有些可以铸成削铁如泥的兵器,有些呢,也只比铁强上那么一点点,比如说这块。用这种钢铸出来的兵器你敢用不?” “开玩笑,这种钢铸出来的兵器能用么。” 刘宗周恍然大悟:“这是软钢!?” “对啊,软钢。他说要向本侯买钢铁,又没说买低碳钢还是高碳钢,所以我给他二十万斤低碳钢也是合情合理的,完全按着契约办事!” 刘明遇道:“当然,如果他愿意回炉重炼一遍,强度还是可以提高的,就是不知道他舍不舍得花这个钱了。” 刘宗周这才明白刘明遇的真正用意。 建奴那边虽然俘虏了大量的辽东百姓,如果在天启二年之前,建奴确实是有一定的技术能力,可问题是,老努尔哈赤大杀无粮人,把辽东四百余万百姓,杀得不足百万人。现在建奴的连坩锅炼钢工艺都还不怎么成熟,让他们回炉加工二十万斤软钢还不如杀了他们好了! 这叫杀人不见血。 刘明遇看着刘宗周没走,还以为他是想催促刘明遇组织百姓,为他建造衙门,就道:“刘知州,你是读书人,当知胡天八月既飞雪,现如今咱们宽河,已经开始上冻,不出意外,最近肯定有大雪,可咱们营州还有很多百姓,居无定所,难道非要建造一座富丽堂皇的官衙,置百姓生死不顾?” “侯爷!” 刘宗周躬身道:“下官听闻,侯爷成立了宽河议事府?” “没错!” 刘明遇认真的道:“宽河地处关外,曾原为大宁宣慰司管辖,不过早已废弃百年,地方上既没有宗族、也没有士绅,若想政令通达,只能让民间自选代表!” 刘明遇其实对刘宗周不太熟悉,并不知道,刘宗周事实上堪称是士大夫之中的典范,践行“慎独之学”,彰显经世情怀,他为官清廉,从来不贪污,而且务实,是明末少数懂经济的官员。朝廷照会赞扬刘宗周“千秋间气,一代完人。世曰麒麟凤凰,学者泰山北斗。” 不过他的确实有着虚君的倾向,他看到了刘明遇居然在成立一个议事府,并且这个议事府,并不是开一个会议这么简单。准确的说,议事府的代表们,都可以提出议案,只要获得代表们三分之二人数的通过,就可以执行。 比如第一届议事府第一次会议,就第一次推选出陈天泽担任,宽河议事府议长,虽然这次会议他并没有参加,以耿彦宏担任议事府秘书长,以火药局千总张迎九、农业局千总单连生、交通运输局千总施良才、医护局千总陈怀生、军法局千总孙长庚、火炮局千总陈全、军务局千总刘富贵等七人组成的议事府委员会。 陈天泽、耿彦宏、张迎九、孙长庚、单连生、施良才、刘富贵、陈全、陈怀生九人作为议事府日常工作委员会,简称工委会,负责处理宽河议事府的大小事务。 也就意味着,未来其九人,意见不统一,刘明遇拥有一票否决制。 这个制度,与大明的省、府、州县三司制度,有着明显的不同,而且虽然名义上,陈天泽是议长,其实就是一个会议主持人,虽然拥有召开会议、批准议员动议议案以及修正案、裁决规程问题、执行议事规则、维持会议秩序等,但是却不是一个正式性的官职。 这让刘宗周对这个议事府产生了极大好奇。 刘明遇非常诚恳的告诉刘宗周,宽河城的情况特殊,特殊的环境,特殊体制,只是摸着石头过河。 刘宗周小心翼翼问道:“侯爷,下官能否参加这个会议?” “可以!” 刘明遇望着刘宗周道:“你也不能搞特殊化,能不能成为工委会成员,那需要你自己发挥你自己的魅力!” 刘宗周躬身道:“这是自然!” 刘宗周隐隐约约感觉到刘明遇此时,似乎在搞一件大事,他其实并不知道,刘明遇其实是在搞国中之国。 “侯爷,侯爷!” 刘明遇转身,看着满脸风尘的陈天泽,一脸喜气的道:“恭喜侯爷!” “本侯有何喜!” “幸不辱命!” 陈天泽兴奋的向刘明遇道:“侯爷交给卑下的任务,卑下完成了!” 刘明遇指着军部道:“里面说!” 刘明遇以为陈天泽抵达皮岛来回怎么也要一两个月,他其实想错了。 从宽河快马三天时间就可能抵达抚平卫,经过海路,抵达登州,不超过七天,就可以抵达皮岛,结果双方的会谈非常成功。 正如刘明遇猜测的那样,朝廷一直把东江军当成后娘养的,除了每年十二万两银子,以及几千石粮食,基本上不管了。 而东江镇也没有足够的地地垦荒,也没有其他方式获得钱财,唯一的财路就是过路财,当时大明走私有两条路,要么从登州经皮岛,到朝鲜。要么从福建泉州或吴淞口抵达日、本,或者广下南洋。 “侯爷,这是东江镇总兵陈继盛给侯爷的亲笔信!” 陈天泽兴奋的道:“他们答应配合我们刘家军作战,在卑职回来的时候,陈应运输的六万石江南大米,已经抵达皮岛,陈总兵已经召集东江镇精锐,准备集结四千兵马,趁着建奴没有防备,准备偷袭旅顺!” 刘明遇满脸微笑,拍了拍陈天泽的肩膀道:“干得不错,先回去休息,这一次足够皇太极喝一茶的了!” ”卑职不累!“”这样啊,你赶紧熟悉一下议事府,以后你就是宽河议事府的议长了!“”啊!“ 第193章盐湖镇直转而下 虽然陈天泽离开宽河城仅仅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宽河城的变化其实还是蛮大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缺乏房子的百姓还有很多,尽管施工队一直在不停地修建房屋,可架不住,大量的百姓逃亡宽河。 明末乱世,与宋末乱世时期,还是不一样的。虽然也有卢象升、孙承宗这样的中流砥柱,但,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大部分士绅无非是水太凉,皮太痒之流。 大明的将领如耿仲明、鲍承先、孔有德之流狐假虎威,欺压百姓,要么像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来了劫掠一番美名为借粮,见到金钱眼睛就发金光,见到女子眼睛就发红光。 明末百姓头有三座大山,分别是士绅、将领和宗族,农民是最苦的。所以,但凡有机会,他们都在自主的寻找出路。虽然消息不怎么流畅,可随着在宽河安定下来的百姓,他们无论做工,还是务农,总之都会有饱饭可吃,有衣服可以穿,手中也有余钱,有了钱,就想着提携自己的亲族,就算没有刘兴祚、红娘子等有目的有计划地迁徙人口,也有不少百姓自主地前来宽河城计生活。 差不多每天都数百或上千百姓涌入宽河城,也就是刘家军的治下。人口多,哪怕施工队建造了再多的房子,依旧是供不应求。 陈天泽在通过刘明遇了解了宽河议事府的职能以后,认真组织召开了宽河议事府第一届正式会议,刘明遇第一次发出他的议案。 “自刘家军成军以来,刘家军共计阵亡六千九百七十二名士兵,这些士兵为了咱们宽河人民过上好日子,不惜于强敌殊死搏斗,他们很多人都是孑然一身,没有亲戚和家人,将士不怕死,但是害怕被遗忘!” 刘明遇道:“本侯提议,在咱们宽河城北十里堡小青山,以建立刘家军忠魂园,安葬没有家眷的烈士,每逢清明节,由议事府组织宽河各界人士,祭拜忠魂园!” 刘明遇的话音未落,下面举起的手便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同意!同意!” 现在的议事府工作委员会,主要核心委员都是军方出身,所以很容易获得了通过。 接着,刘明遇又接着提出关于修路,教育,驿站体系、卫生、社会治安等十一个提案,当然这些提案无一例外,全部获得通过。 第一届议事府正式会议前后举行九天,分别以经济、民生等各个方面专门会议,会出台若干新规定,只不过刘明遇并没有参加这些会议,因为随着第一场暴雪抵达,位于盐湖镇的局势越来越危急了起来。 盐湖镇是在刘明遇不知情的情况下成立的,成立之初就是一百多名伤残军士,几百名盐工组成的一个制盐工厂,后来经过几个月的发展,盐湖镇发展了起来。此时担任盐湖镇镇长的人,其实是刘家军军中的一名叫吴半仙的算命先生。 他能成为众人中的领导人,主要是因为他虽然是算命先生出身,却了解《周易》《八卦》,能读会写,能掐会算。 向来喜欢吹牛的吴半仙,就成了一个拥有五千余人的盐湖镇镇长,平时要说缓和盐工之间的矛盾,家长里短,吴半仙吴志超还算勉强可以做到,要论指挥打仗,他却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起初,皇太极想围着盐湖镇打援,但是等了五六天以后,刘明遇迟迟不派援军,皇太极以为,此时给盐湖镇的压力不够大,决定向盐湖镇发起正式的进攻。 在正式进攻之前,一名投降建奴的汉军将领叫张遇吉,他本是大安口游击将军,想起了鲍承先的崛起之路,鲍承先就是依靠着收降纳叛,迅速崛起。于是,张遇吉上前道:“汗王,不必如此费事,我大金的赫赫军已经让林丹汗军胆寒了,待奴才上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必能说动林凡汗领兵投降,避免这场血流成河的恶战!” 皇太极觉得劝降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但即便是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而万一成功了,可就赚大了。 “如此,那就麻烦张爱卿了。” 张遇吉兴奋地道:“愿为汗王效死!” 他整整衣寇,纵马驰出军阵,朝着盐湖东城门外的林丹汗大营阵前奔去,边跑边放声大叫“我乃大金使者张吉遇,请林丹汗出来一叙!” 张遇吉想错了,林丹汗并不是专门背锅侠的明军将领,林丹汗怎么也是蒙古大汗,皇金家族的直系后裔,听着张遇吉过来劝降,他气得一口气差点被过去。 眼看着林丹汗的蒙古大军军营没有动静。 张遇吉就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跑,声音越发的响亮了“我乃大金使者张遇吉,请林丹汗出来一叙,我乃大金使者张遇吉,请林丹汗出来一叙……” 这一下,蒙古大军一下子有了动静,数十名可以弯弓射雕的萱古勇士举弓齐射,朝着张遇吉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射成了海胆,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林丹汗军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你们放马过来就是了,我们等着,少拿这些走狗来恶心人! 建奴倒没什么反应,在他们看来,死一名汉官跟死条狗差不多。 皇太极却怒了,从牙缝里蹦出四个字:“消灭他们!” 汗王一怒,非同小可,数千轻骑兵马上呼啸杀出,呼啸着向盐湖镇杀去,林丹汗阵前之外往来驰奔,大声怪叫,作随时进攻状,向盐湖镇与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军施加压力。 正在城墙上观战吴半仙放眼望去,四下里全是建奴和蒙古骑兵的身影,沙尘滚滚,人喊马嘶,置身其中,他有一种已经被四面包围了的恐惧,而随着建奴骑兵一次次靠近,这种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盐湖镇守军,此时连正式的部队都没有,各头工长、工头大声呼喝着让所有人保持冷静,但是没用,能在战场上保持冷静的就不是新兵了。更何况这些守城并不是军人,而是一群盐工或盐工的家眷,当一队蒙古与建奴轻骑兵怪叫着朝车阵冲过来,并且越逼越近之后,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打响了手中的火铳。 枪声一响,神经几乎要绷断了的盐工们像是找到了发泄渠道似的争先恐后的开火,只听到一阵阵密不透风的枪响,盐湖镇下阵前沿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无数火舌飞窜,铁弹横空。 只是非常可惜,火铳的射程有限,与其说是这些盐湖镇守军是朝着建奴或蒙古联军骑兵开火,不如说是这些人对着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士兵开火。 建奴和蒙古联军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反观是林丹汗麾下被打当打死二十四人,伤者过半,双方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冲突。 好在吴半仙的嘴皮子比较利索,沟通能力比较强,他用盐湖镇库存的食盐,用足足一百石食盐,让林丹汗接受了他的赔偿,不过,这场冲突之后,双方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 反复试探到当天临时傍晚时分,双方按照习惯,该休兵罢战了。看着建奴与蒙古联军如潮水船撤退,林丹汗也下令全军回营。 就在这时,建奴阵前沿突然响起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硝烟漫卷,火焰喷发,数十枚铅球破空而来,目标正是林丹汗的大营! 这些铅球有些砸在营寨的木墙上,木墙当即散架,破裂的木板和木屑四处乱飞,躲在营墙中的蒙古弓箭手顿时成了团团肉饼! 而砸在林丹汗骑兵中间的铅球给林丹汗麾下的军队带来更加惨重的伤亡,它凭着无以伦比的动能横冲击撞,擦中脑袋就是脑浆迸裂,扫中腿部,整条腿都会被打断,一枚铅球打过去,往往有六七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林丹汗军的阵列中被开出一条条血胡同,惨不忍睹。 而遭到炮击的吴半仙,跟盐湖镇那些堠台中的明军遭遇炮击时是一样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神情呆滞,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方。 “大炮,建奴居然有大炮……”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盐湖镇也没有火炮,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建奴的火炮部队进行针对性的炮击。 而林丹汗麾下可没有可以对付火炮的家伙,所以,只能承受着火炮的轰击,被动挨打。不少林丹汗麾下的士兵面色惨白。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建奴炮兵又开火了,又是几十枚铅球砸过来,营中林丹汗麾下的战马狂嘶,营墙破裂倾倒,中炮的士兵的惨叫和惊骇欲绝的士兵的狂呼如海啸一般,几乎淹没了战场上的一切声音! 建奴的炮兵似乎很享受这种折磨对手的感觉,以最快的射速开火,一连打了四个齐射,每一次齐射,都等于在林丹汗麾下的那些部落军已经一片狼籍,死伤一地,很多林丹汗麾下士兵扔掉手里的刀枪,狂呼大喊,奔走若狂! 皇太极看得清楚,果断下令:“弓箭手,撕开他们的右翼!” 苍凉的海螺号中,建奴包衣们使尽全力推动盾车,一堵墙似林丹汗的精锐军队逼近, 第194章奇葩的谢团长 盐湖镇下起了雨,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雨水,而是箭雨。 盐湖镇也起了风,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风,而是金属风暴。 羽箭如倾盆大雨般落下,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毛骨悚然,死亡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个林丹汗麾下的东大营,没有人能够幸免,在建奴隶与蒙古联军弓弦颤响中,林丹汗麾下的军队成排倒下。 前排的前军还好些,有盾牌保护,身上看着铁甲,尽管全身插得像个刺猬,其实屁事没用。 后排的就惨了,他们几乎只有一件破羊皮袄,建奴精心打制的轻箭可以很轻松的贯穿他们的身体,箭雨冲涮之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头望着天空中密集飞来的羽箭发呆,然后中箭倒下。 在盾车的掩护之下,建奴弓箭手从容的射出十轮箭雨,将十数万支利箭倾泄到林丹汗麾下东大营将士的头上,然后退了回去。 十轮箭雨过后,盐湖镇的东大营已经是尸横遍野,侥幸没有倒下的蒙古士兵惊恐的看着四周,看到的尽是成堆成堆的尸体和挣扎惨叫的伤员,林丹汗的东大营几乎被射垮了! 然而,他们的噩梦还没有结束,建奴弓箭手是退下去了,但是战鼓却擂得震天动地,野兽般的嚎叫声响起,数以千计身披重甲的步兵眼带血光,举着虎枪朝他们冲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伤兵成了第一批牺牲品,一双双铁鞋抬起,落下,骨骼断裂声和伤兵垂死的惨叫声接连不断,不知道多少中箭倒地的伤兵就这样被他们生生踩死了,这些重装步兵却看也不看,踏过一具具血淋淋的躯体,朝浑身发抖的幸存者扑去! 有些林丹汗麾下的士兵从这些进攻士兵手中那可怕的虎枪认出了这些重装步兵的来历,惊骇欲狂:“索伦死兵!是索伦死兵!” 所谓的索伦死兵,并不是指索伦部,在东北并没有什么索伦族,索伦部是明末清初对分布于石勒喀河、黑龙江流域、外兴安岭一带的鄂温克族、鄂伦春族和达斡尔族的总称,是黑龙江中上游的土著部族集团。 这些少数民族生活在暗无天日的森林之中,忍受着暴风雪的侵袭,猛兽的攻击,饥饿的折磨,顽强的生存着。苦寒而贫瘠的土地磨练出他们坚韧顽强的性格,暴风雪和猛兽打磨出了他们非人的身骨子,使得这些渔猎民族异常的强悍,在泼水成冰的季节带着一块肉干一袋劣质烈酒上山追熊猎虎,在树木都被冻得喀喀开裂的山林中呆上十天半个月对他们来说只是等闲事而已。 建奴苦于自己人口太少,每统治一地,必大量征发当地青壮为自己效力,比如说蒙古人、锡伯人、索伦人甚至朝鲜人。 索伦部的青壮因为勇猛善战,力大无穷,很快就成了八旗军中的重要战斗力,每当战局陷入胶着或者明军战线出现动摇的时候,这些身披重甲手持虎枪的索伦兵就会上阵,而他们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将明军的防线撕开,将明军冲垮。 明军称这些重甲步兵为“死兵”,并不是蔑视他们,而是畏惧,怕到了骨子了!每当这些刀枪不入的怪物冲上他们的阵地,撞开他们的阵列,等待他们的,必将是尸山血海! 现在,索伦死兵又来了。 包克图作为林丹汗麾下悍将,有名的智狐,他深知皇太极这个老对手的所有底牌,非常可惜,他现在的部曲与索伦死兵搅和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阵地横冲直撞,撞翻盾兵,踩死伤兵,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建奴还真是看得起他们,一口气动用了这么多索伦死兵! 当然,这个情况并不是他猜测的那样,是皇太极看得起他们。而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皇太极表面上风光无限,可事实上,他是因为与刘家军战斗中损失惨重,八旗精锐残了五个,几乎元气大伤,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哪里有建奴勇士可以派出? 好在,好在运气的是,林丹汗与刘明遇换了大量的装备,普通蒙古士兵,十个人也打不过一名索伦死兵,而现在他们有了很装备,倒也可以给索伦部死兵造成一定的伤亡,特别是那锋利的长枪,拥上索伦死兵,一样可以把索伦死兵变成真正的死鬼。 他回头望向中军方向,只见林丹汗的王旗还在原位,迎着寒风猎猎舞动。他脸部肌肉微微抽搐,发出一声怒吼“跟我上!!” 好在索伦死兵能被刘家军锋利的长枪捅破铠甲,在包克图拼死的反击之下,索伦死兵伤亡大增,眼看着林丹汗又从城中源源不断地调出部队,拿下林丹汗先机已经失去,皇太极只能愤愤下令撤退。 随着这场战斗结束,林丹汗辛苦几个月的成就,差点回到解放前。 无奈之下,林丹汗只好给刘明遇写信,虽然整个盐湖镇已经被建奴的军队包围,可他们包围了城池,却包围不了天空。 林丹汗用鹞鹰送信的方式,先把信送到七合营,然后又七合营送到了刘明遇手中。 刘明遇接到了林丹汗的信,这才发觉林丹汗被皇太极揍得太惨了,五六万人马,死伤破万,而且士气低落,如果不是皇太极麾下的火炮太老,发射频率不高,而且是前装滑膛炮,射程近,威力小,否则林丹汗恐怕就扛不住了。 刘明遇还真需要林丹汗这个盟友,不想林丹汗被皇太极消灭,只好亲自上阵,率领刘家军步骑共计一万余人马,支援盐湖镇。 最让刘明遇意外的是,新成立的第四守备团,奉命支援盐湖镇,居然成功杀进了盐湖镇。 第四守备团的团长叫谢春旺,要算起来,也算是刘家军的老人,当初在刘明遇担任天字局千总的时候,他就是二十三个哨长之一,只不过,谢春旺的表现一直是不温不火,参加了几乎所有一系列刘家军成军以来的所有战斗,但是表现一直让人不敢恭维。 收复良乡之后,他居然得了腹泻,这个病在明末非常重,一直待在刚刚成立的医护司,参加夏庄之战,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被一匹受惊的战马踢碎了两颗牙。被人戏称谢豁子。 在宽河之战,他在第一天就被射中小腹,随后伤口感染,因为在医护局调戏护士,被举报,先后三次被军法局处罚。 但凡表现好一点,谢春旺从第一步兵团,调到第二、第三、第四,包括新成立的第八步兵团,他是所有团长里面都不看好,也不愿意要的连长。要不然,刘明遇也不会把他调到第四守备团担任团长。 守备长,基本升迁就困难了。 没想到的是,谢春旺居然带着一千二百多名新兵,带着四门三寸火炮,二百四十六辆大车,一路破军杀将,杀进了盐湖镇。 第195章主动出击御敌境外 由于距离的问题,刘明遇对于这个真正的战报并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谢春旺带着第四守备团一千二百九十余名士兵,带着四门三寸火炮,二百四十六辆大车,一路成功杀进了盐湖镇。 由于不太清这场战斗的真实情况,刘明遇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他的原始班底里居然也有猛人? 在看历史的时候,四大开国天团,刘邦在沛县原始班底,萧何是沛县主吏,曹参是沛县狱掾,作为萧何的直属下属,任敖原本是沛县监狱的一位看守,王陵是刘邦在沛县时的老大哥,是当地有名的豪强,家里比较富裕。周勃本是一个乐师,夏侯婴则是马车夫,樊哙则是屠狗的屠夫。 乍一看,这些人平平无奇。偏偏成就了历史名臣名将。 当然,比起刘邦朱元璋也不算太差,郭子兴举义,濠州人汤和率壮士十余人参加。应汤和之邀,朱元璋也投身郭子兴部。这个原始班底就有徐达,常遇春、汤和等猛人,可以说,徐达成长速度最为恐怖,仅次于朱元璋。关键是徐达在从军之初,比朱元璋还差,瞎字不识。 正所谓三流兵将,只能注意到眼前的战斗,二流将领会考虑到整个战局,而有着一流资质的奇才,却能见微知著,在战争中还将眼光放到整个天下! 难道说,谢春旺是隐藏的名将? 然而,刘明遇却不知道,真正的情况是,被调为第四守备团团长,谢春旺向来喜欢吹牛,人也比较浮夸,按照昔日同僚的评价,这是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蠢货,而且喜欢吹大气。 在担任第四守备团团长短短几天时间,一千余人几乎全部知道了谢团长是刘家军仅次于刘明遇的大功臣,参加过刘家军成军以来所有的战斗,并且立下大功。 他的丰功伟绩包括,智取良乡、血战夏庄,石门力挽狂澜,挺进百草川,突袭马兰峪,奇龙宽河城,劝降大金贝勒硕讬,俘虏鳌拜,救下刘明遇…… 事实上这些仗都是真正实的,一样都跟谢春旺没有关系,就是因为他喜欢吹牛,这些不了解谢春旺的辽东籍新兵,还以为他真是刘家军的悍将、智将,这些谎言有着明显的漏洞,如果他真这么厉害,怎么可能担任二线守备团团长? 主力战兵团团长不香吗? 在离开宽河城,经过富裕卫城,一路前往盐湖镇,刚刚进入盐湖镇以南一百二十余里的红土滩,建奴与蒙古的联军就发现了这支支援盐湖镇的援军,随着越来越多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如同遮天盖地的乌云一样,密密麻麻,大呼小叫。 谢春旺当时吓得不行,连站都站不稳了,正所谓酒壮怂人胆,他为了壮胆,一口气硬是喝了足足半斤二锅头,当时就感觉飘飘然了。 谢春旺虽然胆小爱吹牛,跟着刘明遇参加所有战争这不是假的,特别是当初在夏庄之战前夕,刘明遇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当时天字局才两千余人,不过只有一千多战兵,刘明遇把大车排成左右两列,竖起护盾,让士兵乘坐在大车上,每辆大车布置三到四人,用弓弩射击可以靠近的敌人。 就这样,谢春旺这也样布置。辽东籍的新兵虽然是新兵,事实上他们都是在辽东常年累月与建奴隶拼杀,别说成年男子,就连十来岁的少年或者妇女,那也能抡起刀子砍人,在东江镇治下,就算是战兵,也不可能做到人手一件武器。 可刘家军不一样,哪怕只是二线的部队,一样可以拥有着全套武器,论队列训练,守备第四团是彻底的新兵,考核连前十都进不了。 可问题是,论临敌的经验和冷静,他们早已习惯了被建奴围杀,没有武器的时候,他们就用拳头、木棍、石头,各种方法拼杀,现在从头到脚都是全新的装备,加上有护盾掩护,在这种围杀的时候,他们占据着大便宜。 刘家军装备的山桑弩,有效射程是一百二十步,建奴也好,蒙古也罢,他们骑兵的角弓只有五十步的射程,也就意味着,他们想对第四守备军实施奔射,先挨揍的肯定是建奴与蒙古联军? 当然,第四守备团能够顺利抵达盐湖镇,也是因为皇太极有意放水,他的本来打算就是把这支援军放到盐湖镇城下,当着盐湖镇军民所有的人面,利用建奴与蒙古人骑兵数量的优势,干净利落地消灭第四守备团,从而可以打击盐湖镇守军的士气。 想法是没错的,只是有一点被皇太极忽视了。 那就是刘家军在林丹汗心中留下了极为强悍的印象,原本被杀伤上万部曲,士气低落的林丹汗部,看到刘家军几乎毫发无损的抵达盐湖镇,而且是二百多辆大车,他们士气大振。林丹汗推测,这些大车肯定是装着大量的武器和装备,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损失,这支装载着装备的运输队,这支运输车队怎么也不可能让皇太极吃掉。 于是,林丹汗亲自率队出击,四五万蒙古骑兵主动出击,里应外合,把外围的蒙古军队打得崩溃,林丹汗驱赶着蒙古溃兵,反而搅乱了建奴与蒙古联军的阵势。 要说起来,谢春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他带着四门三寸九十三点三毫米的新型野炮,这四门野炮是火炮局用来实战实验的。 谢春旺命令火炮轰击,无巧不巧,一枚炮弹凌空爆炸,爆炸的冲击波把空中当时的几枚箭炸飞,这几枚箭镞却飞到了皇太极的大儿子豪格的战马前,这些仿佛像弹片一样的箭镞,直接把豪格扫落战马。 建奴士兵一看豪格落马,急忙上前营救,场面非常混乱。 谢春旺趁势向前冲击,与林丹汗麾下汇合,在林丹汗的掩护下,成功进入盐湖镇,当然,从最初的战斗,直到突入城内,第四守备团伤亡八人,受伤四十余人,可以说几乎毫无损伤的进入了盐湖镇城。 随着谢春旺抵达盐湖镇,直接拿出刘家军军部开具的文书,接管了盐湖镇的防御工作,同时,谢春旺不时的吹嘘自己的牛逼之处,什么建奴是垃圾,蒙古是虫豸,反而让原本士气低落的盐湖镇士气大振。 …… 在第四守备团成功抵达盐湖镇之后,刘明遇也与杨纤纤进行道别。 杨纤纤有些不舍:“相公,古往今来那些知名将帅不都是坐阵后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吗?” 刘明遇淡淡一笑:“这怎么可能?哪怕是纸上谈兵,那也要谈,更何况是刘家军的将领,包括我本人在内,都是一瓶子不响半瓶子咣当!” 眼看着刘明遇态度坚决,杨纤纤也没有再劝,她有些疑惑的道:“相公不在宽河城下把建奴打败了吗?这次为何还要主动出击?” “道理其实也简单,原来,咱们刘家军是光着脚的,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打赢了固然最好,输了大不了一死,仅此而已,现在不同了,咱们刘家军现在拥有七十多万亩良田,大大小小二百多座作坊和工厂,全体兄弟姐妹们三十多万人,有饭吃,有衣穿,关键是有地方住,咱们现在成了穿鞋的!” 刘明遇苦笑道:“那就不能再利用有利地形来打了,如果把建奴放进来打,就算赢了,咱们也是失败,城外的砖窑厂是咱们花钱建的,水车也是花钱建的,还有木渠、各种作坊和工厂,咱们搬不进来,打烂了,打坏了,损失都是咱们自己的!” 杨纤纤愤愤的道:“这个建奴也真是的,安安份份过日子不好吗?” “狼要吃羊,是为了生存!” 刘明遇望着北方,淡淡的道:“建奴攻打大明,也是为了生存,我们抵御建奴,也是为了生存,这只是一场为了生存,为了延续的战争,无分善恶对错,只为活着!现在天气骤变,老天爷也不让所有人可以老老实实过日子,好了,不要想太多了,等我得胜归来!” 随着刘家军守备第四团成功进入盐湖镇,刘明遇决定正式与皇太极展开决战,刘家军的战争机器开始加速运转。 刘明遇的第一道命令并不是直接出兵,而是面对刘家军治下的所有百姓,包括军属、烈属,无论男女老幼,开始配发一柄刀。 这种刀与刘家军的制式破军刀不同,其外形仿佛像一条弯曲的狗腿,在后世,或游戏中,拥有一个响亮的名号尼泊尔军刀。当然,刘明遇叫这种弯刀为狗腿刀,刀长一尺八寸,约五十六公分,采取木柄装饰,还带着原木的清香。 别看这种刀质朴无华,没有耀眼的锋芒,普通得像一件农具,本来就不是军器工厂生产的东西,这是农具厂临时赶造出来的,这刀绝不简单,哪怕是一个普通人,用它也能很轻松的砍下一颗人头来! “铛铛……” 随着一阵阵铜锣声响起,一名被民选镇长敲着铜锣,一边走,一边喊:“诸位乡亲父老,每家每户抽一个人,到镇公所领取狗腿刀一柄!” 不多时,第七镇的百姓,纷纷来到镇公所,一名熟悉狗腿刀的百姓嚷嚷道:“你们别看这柄刀很不起眼的样子,其实啊,它凶悍得很,我试过了,还没怎么用力就把一只羊的头给砍下来啦!” “你看这刀尖,多尖锐啊,照准心脏来一刀,就算是牛也得当场完蛋!” 在给宽河军民分发狗腿刀的同时,刘明遇也在军部研究着地图,准备如何出击,刘明遇可从来没有想过要按皇太极的节奏来打这场仗,如果向盐湖镇持续增兵,那肯定是中了皇太极的奸计。 看着刘明遇的目光不时的落在舆图上沈阳附近,陈天泽问道:“侯爷的意思是……主动出击,御敌境外?” “对,也不全对!” 刘明遇道:“主动出击是没错,御敌境外也没错。不代表咱们不主动积极防御,现在咱们的五个主力步兵团,有两个北上,移至七合营、富峪卫一线,三个团在宽河附近。一旦建奴南下,七合营与富裕卫、会州镇沿线,采取积极防御的策略,把战壕挖开,连成一片!” 刘兴祚一脸兴奋的道:“侯爷,辽东的地头我熟,不如让末将率领骑兵出击,保证可以让建奴吃了兜着走!” “这一次出击,你肯定要跟着!!” 第196章攻其必救 刘兴祚心中甚是高兴,作为明末比较罕见的弃金投明的金国高级高官,刘兴祚官居副将,受命管辖金州(今大连)、盖州、复州、海州之地,算是当时的汉官中的高官。 为了回归大明,刘兴祚痛下决心,于崇祯元年(天聪二年,1628年)抛下老母妻孥,以自焚之计,逃出后金。归明后积极投入抗金斗争,只是毛文龙并不信任他,而且处处防备,袁崇焕也不重用他,他一直郁郁不得志。 直到遇到刘明遇,其实刘明遇与毛文龙、袁崇焕也算是一丘之貉,对刘兴祚也谈不上信任,刚刚抵达宽河,就派他前往东江镇,参与移民的工作,同时,刘明遇又以刘家军纪律和特殊编制为由,对于其麾下部曲进行整编。 四千余步骑,直接整编成骑兵第七团,以及步兵第八团,关键是,当时的团,只有四个连,也就意味着,刘兴祚麾下的部曲被裁撤了将近一半。 虽然后面缓缓调整到了每个团下辖七个连,可问题是,这新增的三个连与刘兴祚基本上没有瓜葛了。 起初刘兴祚是对刘明遇也非常不满的,直到了解了刘家军的规矩之后,刘兴祚发现刘明遇对他没有特殊针对,刘家军各团都是一样的编制,连辖排,排辖班,排设指导员,连设教导员,团设督导员,分军事长官之权。 但凡军官,皆要参加学习,学习军纪,学习读书识字,学习军事知识,最让刘兴祚意外的是,刘家军军中没有吃空额,喝兵血的现象。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机会。 刘家军的军饷,之前采取军务局直接绕开团长和连长,直接发给士兵本人,现在更简单直接,随着刘家军的宽河银行正式成立,银行给所有士兵和工人都建立了私人账户,就像后世发工资一样,只要每个月月底把将士考核报上去,银行负责代发工资。 每个月十五号,准时到账。士兵需要钱可以直接去银行柜台支取,也可以存在银行涨利,银行给士兵们的利息并不高,年利率约为百分之三,定期是百分之五,既一两银子,涨三分银子。别看三争银子不多,却让将士们非常开心。 刘明遇用手在舆图上比划着:“从咱们宽河到沈阳,怎么也有两千里,咱们又不能直接大摇大摆的直接去沈阳,需要绕路,估计两千五百里都不止,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冷的天气,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本侯从不怀疑我们刘家军能够以压倒性优势将那些该死建奴撕成碎片,本侯最头疼的,还是如何在最短时间之内赶到沈阳,大家都帮忙出出主意,该怎么做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赶到沈阳?” 刘兴祚深吸一口气道:“侯爷的意思是,中宫直进,直捣黄龙?” “没错,要打就让皇太极涨涨记忆!” 刘明遇撇撇嘴,不耐烦的道:“这老小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距离率兵找咱们的麻烦,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要打疼他!” 陈天泽苦笑道:“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现在这天气,随时都有可能突降暴雪,到时侯大雪封山,寸步难行,别说奔袭沈阳,能不能安全回来都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再者说了,走得越远,粮食供应越困难,总不能让士兵们饿着肚子走路吧?” 刘兴祚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关内,若是关内该多好啊,有地方官员给咱们准备粮食……” “想都不要想了……” 刘明遇没好气的道:“咱们这次出兵,可没有得到兵部的授权,在关内只要出营,就会被视作叛军。再者说了,实会给我们准备粮食,可惜,我们必须在他们境内停留两天,他们才会管一天的饭!” 必须指出的是,这是明朝中叶以后的事情。在明初,大明整体上保持着开拓进取的势头,一路打到贝加尔湖畔,覆灭了北元,而在海上,郑和七下西洋,让大明天威广布于大洋,赫赫大明,令人敬畏。 但是,自从土木堡之变之后,这套奇葩的制度付诸实施之后,形势急转直下,明朝的边境防线一直朝着腹地退缩,昌平便成了明朝对抗蒙古的前线。 一个国家一旦崇文黜武,就不大可能再打什么胜仗了。明朝中后期可不是崇文黜武那么简单,简直恨不得把军队给解散了! 明朝之亡,有一半是亡在这奇葩到极点的制度上的。清朝同样继承了这一制度,于是,在鸦片战争中,当清朝水师以劣势装备迎战纵横七海的英国海军的时候,老百姓就在岸边看大戏,看到清军开炮屡屡偏离目标,老百姓发出阵阵嘲笑和嘘声…… 刘明遇皱起眉头,突然他的眼睛一亮:“这次主动出击,本身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歼灭多少敌人,而是为了把皇太极从盐湖镇吸引走,骑兵速度快,对于后勤的依赖较少,准备起来也容易,这次咱们就集中骑兵第一团、骑兵第七团,以及亲兵骑兵连,猎骑兵抽调三个连,凑足二十个骑兵连,六七千名骑兵,一人三骑。” “可一旦骑兵全部出动,万一建奴绕开盐湖镇南下,咱们该怎么办?” 刘兴祚的话音没落,刘永顺起身反驳道:“刘副将这是不相信我们步兵团的战斗力吗?” 刘兴祚摇摇头:“本将没有这么想!” “侯爷!” 刘永顺道:“第一步兵团有信心完成防御任务,要是建奴敢来,末将就把他们留下肥地!” 刘明遇在心中嘀咕着,既然东江镇决定对旅顺发起冬季攻势,可以肯定,建奴一定不会放弃辽南四州,他们肯定会派出兵马支持旅顺。 到时候,沈阳的防御肯定会空虚,刘明遇就可以趁虚而入。 就算不能攻破沈阳城,那也把皇太极的心脏吓出病来。 “就这么定了!” 刘明遇最终拍板决定:“骑兵出击,陈天泽!” “卑职在!” “宽河就交给你了……” 不等刘明遇说完,刘永顺急忙道:“侯爷,万万不得!” “对,侯爷,杀鸡何须用牛刀?” 刘兴祚也道:“侯爷,您若是相信末将,末将这一趟把海兰珠给你抓来暖床……” “滚蛋!” 刘明遇笑骂道:“本侯不捡破烂!”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陈天泽,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赵虎、陈全、刘兴仁等全部留下,以宽河为城中心,建立防御圈。 与此同时,刘明遇、刘兴祚则率领骑兵绕过盐湖镇,从大卫城,沿着科尔沁草原,一路杀向沈阳,反正科尔沁草原被林丹汗霍霍一番,现在能找到的军队,都被林丹汗吸引到盐湖镇了。 就这样,刘家军骑兵将士每个人骑三匹战马,其中一匹战马,携带着装备和给养,共计三十斤炒面、二十斤红烧肉罐头、外加十斤肉干,五斤高度白酒。 共计七千骑在刘明遇与刘兴祚、赵元清等人的率领下,趁着建奴没有注意,沿着七合营,转向西北,强行军一夜,消失在草原上。 “你说什么?” 皇太极抓住一名建奴哨骑的衣领:“刘明遇小儿的骑兵不见了?” “回禀汗王,千真万确,奴才亲眼所见,现在七合营、富峪卫的刘家军骑兵营,基本上空了,只剩一两百名留守士兵!” 皇太极揉揉额头:“刘家军骑兵去了哪里?” “汗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防!” 范文程小心翼翼地道:“奴才不相信刘明遇小儿会弃盐湖镇,奴才听闻这个盐湖镇是刘明遇的制盐厂,只要咱们夺下盐厂,还怕刘明遇不上当吗?” 皇太极转念一想,范文程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命令各部轮翻出击!” 第197章绞肉机之初战 皇太极其实也不是相信了范文程的计策,认为刘明遇会重视这座城池,虽然盐湖镇很重要,但是并非至关重要。他也不确定刘明遇会不会前来进攻救援盐湖镇。 平心而论,面对刘明遇这样的对手,皇太极心中还真没有底。如果是其他人在宽河这样的环境中与其对垒,皇太极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引兵直接南下了。 攻其必救,哪有直接平推宽河城来得直接? 他有晋商这个细作在作,宽河城有多少工坊,有多少产业,他虽然不知道详细情报,但是却知道大概。刘明遇在凉甲台镇的钢铁厂、以及河湾的纺织产业集群,那里有超过两万名妇女,至于城南的木器厂,更是有几百上千辆马车…… 关键是,他真不敢分兵。 刘明遇实在是太邪门了。在刘明遇只是一个区区千总的时候,就敢率领一千余人马,进攻有车尔恪占领的良乡县城,偏偏刘明遇还成功拿下良乡县城。至于让自己灰头土脸,皇太极更加不好意思提了。 岳托的镶红旗十五个牛录四千五百余精锐骑兵,这样的力量,放在任何地方,就足以轻松攻坚克险,哪怕是大明最精锐的关宁军,没有三五万人马,他们绝对不敢出城作战。 结果遇到刘明遇率领的刘家军,在区区一个多时辰之内就战损近半,阵亡一千余人马,另外还有正白旗的英俄尔岱,他可是清国名将,在历史被皇太极任命为户部承政,承政就相当尚书。结果他率领正白旗与汉军共计上万人马,进攻刘明遇防守的石门镇,短短个时辰,正白旗就崩溃了,连带着连百草川都丢失了。 除了他还有正蓝旗的莽古尔泰、镶黄旗的豪格,建奴八旗,五个旗在刘明遇手底下吃过大亏,他现在身边只有两万余骑,怎么敢分兵? 要是分兵,刘明遇连他都照揍不误。 在这种情况下,皇太极只能放弃分兵袭扰的策略,放弃建奴骑兵的速度优势,在盐湖镇打呆仗,至少呆仗看着蠢笨,却不能吃大亏。 在皇太极下令部队进攻之后,建奴与蒙古联军就开始向盐湖镇城发起了进攻,在谢春旺谢团长抵达盐湖镇之后,谢团长也大发神威,把吴半仙等人骂得狗血淋头。 随后盐湖镇开始沿着镇城,布置防御工事,由一系列土垒、战壕、陷马坑、拒马、鹿砦构成,看起来很简陋,但很实用。不过在谢春旺看来,这道防线不大靠谱,鹿砦太过单薄,战壕挖得太浅,根本就藏不住人。 于是,防御工事继续修建。然而就当盐湖镇的百姓,拿着锄头和铁锨,准备修建防御工事的时候,建奴炮兵接连开火,不少炮弹是直奔这道简陋的防线而去,鹿砦只是被擦了一下便当即散架,破碎的木料和被撕碎的刘家军百姓和士兵的肢体一起四下飞扬。幸亏建奴还没有弄出开花弹,不然防守这道防线的刘家军士兵肯定要伤亡惨重了。 一顿炮火把城墙和城门口的营垒给打得乱七八糟之后,建奴的炮兵停止了射击,不停止不行,炮管太烫了。 在震天响的号声中,建奴与蒙古聪军轻装骑兵飞驰而出,他们依靠着人数上的优势,四面进攻,不分主次,全面压上,手中强弓对着刘家军的防线鸣放,锐箭如雨。 在那一片狼籍的阵地上,箭镞撕裂血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好不容易熬过了建奴炮火轰击的刘家军士兵被射得死伤枕籍。 谢春旺起眉头朝离他最近的那门大炮望去,只见炮手神情严峻的盯着离合不定的建奴金轻装飞骑士,完全没有开炮支援的意思。 “你他娘的吓傻了,为什么不开炮?” 冷不定被一鞭子抽在脸上,炮兵第五团的团长陈全整个脸都黑了,堂堂刘家军火炮专家,第五炮团团长、火炮局千总陈全居然被一名守备团长给打了,而且打他的人居然是之前调过来担任过第五炮兵团辎重连连长的谢春旺。 陈全冷冷的望着谢春旺:“你应该庆幸你是在守备团,要是在战兵团,修建这样的防御工事,连关禁闭的机会都没有,非掉脑袋不可。” 陈全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用炮,从炮弹弹道的分析,他就知道建奴手中肯定有重炮,专门在等着刘家军的炮兵开火呢,一旦发言,这四门三寸炮,一门也保不住。 这不是炮兵对决,而是为了检验新炮的实战威力以及精度。 好在第四守备团的士兵出身辽东,他们知道东江镇穷得要死,炮弹用一发少一发,鬼才知道这一仗得打到什么时候,当然得省着用了。所以,他们也知道自己肯定得不到炮兵的支援,他们也没指望现在炮兵能帮上什么忙。 随着守备团的士兵开始涌向战壕,建奴的炮击效果就差得太多了,毕竟,想用没有膛线的前装滑膛炮命中宽度不过三尺的壕沟,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在外面静悄悄的时候,第四守备团的士兵们,每名士兵身后都跟着五六名百姓,这些百姓只负责装填弩箭,并且给弩箭上弦,这是辽东百姓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他们用这种方式,提高弩机的射击频率,用训练过的弩手提高杀伤力。 果然,在建奴和蒙古联军骑兵距离盐湖镇城下阵前不足五十米的时候,在这个距离上,建奴轻骑的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以清晰可见。 “射他娘的!” 随着守备团军官的喝令下:“噔噔噔噔……”的金属颤音连成的片,每一声仿佛都重重的扯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弩箭暴射而出,很多建奴和蒙古轻骑像是被一柄巨锤砸中,怪叫着往前一扑,重重的仆倒,马背上的骑兵被甩了出去,落在地上扭曲成诡异无比的形状,扭了几扭就不动了。 更有些倒霉催连中几箭,胸腔破裂开来,从中喷出一股股污血,像个谷把子一样从马背上坠了下来。 挨了一轮弩箭的建奴或蒙古联军轻骑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散得更开,手中的利箭接连射出,又快又狠,探头瞄准刘家军民夫纷纷头部中箭,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刘家军弩手很快还以颜色,他们组织了第二轮齐射,割麦子似的将建奴和蒙古轻骑扫倒一片这样的交换对刘家军来说并不吃亏。 培养一名弩兵最多只需要一个月,这还是培养高素质的弩兵,大多数弩兵训练几天就可以用强弩射杀敌人了,而培养一名弓马娴熟的轻装骑兵就没有这么容易了,至少也得打熬上好几年!对于大明来说,用两名廉价的弩兵去换一名建奴骑兵都是有赚的!不,就算是五换一,一样是赚着的。 随着进攻一番的建奴和蒙古联军轻装骑兵声呼哨,撤了回去。不等盐湖镇的守军松一口气,蹄声骤起,又一支规模更大的轻骑兵杀了上来,手中骑弓弓弦颤动,锐利的箭镞不住的往盐湖镇守军军阵地倾泄。 他们还不死心,正在努力寻找盐湖镇防线的漏洞。守备团的弩兵不断射出一轮轮齐射,用手中的强弩回敬他们,双方隔着五六十米不断对射,交换着人命。 这种对射无论建奴还是蒙古骑兵是相当吃亏的,他们手中的骑弓射程不到八十步,有效射程在五十步之内,刘家军手中的山桑弩射程则达到二百三十米,在一百五十步之内都有着不俗的杀伤力,不管是射程、精确度还是杀伤力都远胜骑弓,而且明军还有营垒作为掩护,建奴和蒙古骑兵却毫无遮掩,能占到便宜才是怪事了。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阵地前沿都密密麻麻的插满了箭枝,被射伤的士兵捂着深深扎入肉体的箭杆在血泊中蠕动,发出痛苦的哀号,战况堪称惨烈。 吴半仙见建奴和蒙古骑兵反反复复都是来回放箭这一招,有点不耐烦了“这些建奴和蒙古怎么用来用去都是这招?就不能换点别的?” 谢春旺冷笑道:“这是蛮夷惯用的战术,两军对垒之际,利用轻骑兵反复袭扰,消耗我军的体力和子药箭支,待我军的子药箭枝消耗得差不多了,再以重甲之士冲阵,一举粉碎我军营垒!” “那照这样打得打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得看建奴统帅的心情。” “那些弩兵肯定很辛苦” “还好吧,五个民夫伺候一个弩手,体力还能支持!” 谢春旺苦笑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有更苦的!” 第198章要骑就骑烈马要打就打硬仗 谢春旺说得非常对,皇太极率领的建奴与蒙古聪联军依仗着数量上的优势,在一个上午,反复冲锋了十几次。 虽然用五名民夫替一名弩兵装填弩箭,可那些民夫很快体力就跟不上了,毕竟,要拉开射程远达二百二十步山桑弩是需要很大力气的,一轮轮激烈的对射下来,他们渐渐吃不消了,射出去的弩箭开始变得凌乱。 谢春旺见势不妙,只能请求林丹汗出手,林丹汗麾下的蒙古武士体力虽然充沛,可装备上的差距,让守军方面付出了较大的伤亡。 在这种情况下,陈全也顾不上隐藏实力了,四门三寸炮虽然不足以压制建奴的十数门红夷大炮,不过他们却带来了研发中的手榴弹。 这种手榴弹与后世的手榴弹并不算是一样的东西,主要是这种手榴弹就是一颗用生铁铸造而成,如同葡萄一样的空铁罐,每枚里满装四百二十余克黑火药,采取明火点燃式引爆。 随着战壕里的守军士兵不再向进攻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发射弩箭,建奴和蒙古联军士兵毫不迟疑,继续加速上前,他们高呼着,怪叫着,准备一举夺取盐湖镇外围的第一道防线。 “手榴弹,投!” 随着第四守备团的前线军官发出命令,五六十枚新研制手雷背景冒着黑烟飞出壕沟,落在蒙古与建奴联军骑兵中间,随即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 只要团火球升起,好几骑连人带马浑身喷血,惨叫着倒了下去。别看这玩意在刘明遇眼中,狗屁不是,但是在刘家军士兵眼中,这玩意就是大杀器,只要抡出去,别说是蒙古装备的劣质轻装骑兵,铁甲骑兵也一样被炸翻。 仅仅五六十枚手榴弹就打退了一波足足五六百骑的进攻,接着蒙古联军又一次整队,展开了进攻,只要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进入壕沟的二三十步之内,马上就有人大喊:“用手榴弹!用手榴弹!” 初时是一两个人在叫,应和的人则越来越多,很快,所有人都在大叫:“用手榴弹!用手榴弹!” 随着这种原始版本的手榴弹第一次投入实战,就取得不俗的战果。很快就成为了第四守备军应对蒙古与建奴联军的大杀器。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密不透风的爆炸巨响猛然响起,压倒了千军万马的嘶喊,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骇然把目光投过来,只见进攻的骑兵中间火光冲腾,弹片横空,好些战马被爆炸冲击波直接掀翻,没被掀翻的也被以爆速飞来的弹片和钢珠击中,压抑的惨叫声从那密不透风的头盔里传了出来。 面对以爆速飞来的杀伤破片和钢珠,再厚的铠甲也没用,排成密集队列冲杀的骑兵被弹片割麦子似的一丛丛的割倒,死伤枕籍! 这一幕很快就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当然,这种进攻盐湖镇城的战斗,并不值得皇太极注意,所以他一直并没在前线,而是在距离盐湖镇足足五六里的山岗上,遥望着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武器?震天雷吗?他们居然弄出了可以单兵携带的震天雷?” 皇太极劈手揪住一个同样面色发白的鲍承先,嘶声厉喝道:“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不告诉本汗?为什么?” 鲍承先也有些委屈,他投降建奴已经七八年了,七八年的大明有多少变化?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到事无巨细全部了解? 鲍承先作为曾经大明的参将,对于明军那种类繁多的火器并不陌生,在明军的火器库里就有震天雷,建奴没少品尝它的滋味。 这玩意就是一个装着大量铁钉、锅子碎片的木罐或者陶罐,点火后扔出去,轰的一下炸翻一大片。问题是这玩意少说也是十几斤重一个,只能用来守城,勉强用于野战也得用投石机投掷,单兵携带就算了,根本就扔不远的。 五六里的距离,皇太极用望远镜看得非常清楚,这些震天雷都是采取用人投掷的,当然,这主要是因为张迎九这个火药局的局长把原本粉末式的火药,改良成了配方更为优良的颗粒式黑火药。 由于火药的主要成分是硝、硫磺和木炭,三种物质的密度不同,在运输过程中,会形成自然分离,这样的火药威力不大,就算可以把震天雷制造成小型化,却牺牲了威力,差不多相当于二踢脚的威力,可是颗粒式黑火药不同,无论如何晃动,颗粒式火药都是三种固定的配方,而且由于颗粒式之间有空气,爆炸燃烧更加充分,威力也更大。 四百二十克的颗粒式黑火药,威力差不多相当于八十克tnt,而六七式木柄式手榴弹才装药三十七克tnt,也就意味着这样一枚手榴弹差不多是两枚多六七式木柄手榴弹的威力。 由于威力增大,一斤多重的手榴弹跟十几斤重的震天雷不相当下的声势,成片抡过去,炸得轰轰烈烈。不可一世的蒙古和建奴隶现在终于尝到了苦头,手榴弹冰雹般落下,到处都是怒放的火光,到处都是横飞的弹片,将他们连人带马一半炸翻,而且有不少是被炸得支离破碎,断手断脚乱飞,看得没有挨炸的人浑身发冷。 蒙古与建奴联军骑兵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手榴弹攻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被动挨炸,相信这些天之骄子,不可一世的精锐心里一定非常憋屈,他们五六岁就开始苦练武艺,打熬力气,十七八岁就从军征战,吃了多少苦,打了多少恶仗才练就了如此超人的武艺。 他们所骑的战马,所披的铁甲,都是建奴苦心搜罗的,满指望他们在对上明军的时候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没想到人家只是一个铁疙瘩抡过来就叫他们人仰马翻想到这里,没被炸中的人都恨不得一枚手榴弹飞过来把自己也炸死算了,有了这种活见鬼的武器,哪怕是一个娘们也能灭掉好几名苦练了二三十年的武士,他们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明军大量制造这种武器,发放到每一名士兵手中,建奴大军还有活路吗? “该死的明狗,就会仗着火器欺负人……” 蒙古与建奴联军骑兵的进攻被手榴弹雨给挡住了,杀伤了多少并不清楚,反正看蒙古与建奴联军士兵狼狈不堪的逃离战场,连同伴的尸体也不要了…… 盐湖镇的战场上响起了刘家军士兵与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将士大声的欢呼声,隐隐约约加杂着陈全愤怒的吼道:“让你他娘的不要命的扔,让你他娘的不要命的扔,就不知道省着点……” 林丹汗望着大车上的手榴弹,兴奋的道:“这玩意太好用了,如果咱们的人每人带三四枚,以后还怕什么建奴?” 包克图舔了舔嘴唇,心有余悸的道:“就是不知道冠军侯会不会卖给咱们!” “会,一定会的!” 林丹汗一脸自信的道:“咱们手中有冠军侯最想要的战马……” 建奴和蒙古联军骑兵知道再打下去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了,不得不撤了下去。盐湖镇城上城下响起震天响的欢呼,有些士兵跳出营垒去割首级,结果冷箭长了眼似的朝他们射来,一连射倒了十几个,剩下的总算是学乖了,赶紧缩了回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回合他们赢了,而且赢得相当漂亮,城墙上的大炮都没有开火就把建奴和蒙古轻骑兵给干回去了,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 刘明遇率领刘家军骑兵部队开始正式出发,刚刚离开宽边河城,天色就阴沉了下来,北风呼啸,寒风刺骨。 刘兴祚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忧的道:“这天变得也太早了,谁知道这世道会怎么变化呢?” 十月下旬,宽河一带已经进入了极寒的天气,虽然没有温度计,可是白天踩得泥泞的道路,晚上就会被冻得坚硬似铁,虽然刘家军的马蹄都打了马蹄铁,可是这种路面,依旧会损失马匹的马蹄或马腿。 等到了七合营附近,与骑兵大部队汇合,天空居然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等到天亮以后,整个世界都进入了冰雪世界。 刘明遇清晨起来,赵元清、刘兴祚等人就在帐外等着刘明遇。 刘明遇看到刘家军骑兵将领在帐外,就招呼他们进来。 刘明遇望着从将领道:“本侯在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个严峻的问题!” “什么问题?” 刘兴祚不解的地问道。 “现在我们与东江镇暗中联合,东江镇在旅顺动手,吸引建奴的注意,建奴肯定不会坐视旅顺丢失,他们肯定会派兵支持旅顺!” “没错,这是必然的!” 刘兴祚道:“天气越来越冷,辽东能种地的地方不多了,建奴只能在辽南四州种田,如果让东江镇占了旅顺,他们就会一步一步蚕食辽南,所以,建奴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从兵法的角度来说,与东江镇暗中配合,咱们等建奴精锐抽调出来,沈阳空虚,咱们再趁虚而入,如此,盐湖镇的建奴必将不战自溃,我军再乘势掩杀,建奴必败无疑!”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赵元清道:“侯爷言之有理!” “换你们是建奴你们这样被打败了会服吗?” 刘明遇不等众将领回答,非常坚决的道:“不会,至少本侯是不会的,本侯决定打一场蠢仗~!” “这仗,侯爷想怎么打?” “本侯不想跟建奴玩什么阴谋诡计,本侯要的是堂堂正正的打败他们,彻底打断他们那股‘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骄气,让他们看到我军的旗帜便尿裤子!”刘明遇环视众人道:“本侯也知道,这种硬碰硬的打法是很蠢的,我们会死很多人,但是想尽快把建奴打怕,摧毁他们的信心和骄傲,只能这样做!” 刘兴祚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关键,缓缓点道:“如果真的能一仗把建奴彻底打怕,将来两军对阵时,建奴未战先怯三分,我们反倒可以少流很多血,因此这一战就算多牺牲一些将士都是值得的,我赞成侯爷的策略。” “要骑就骑烈马,要打就打硬仗!” 刘明遇道:“我们就像一堵墙似的压上去,凡是挡在前面的只管一斧劈碎,直到敌军尸体铺满战场,彻底打碎建奴的骄傲!” 第199章一决生死不死不休 刘明遇虽然不是一个出色的战略大师,但是他却是一个站在历史肩膀上的巨人,他了解未来的发展趋势,更了解人性。 但凡是人,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同样也是人的本能,欺软怕硬也是人的本能,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区,不愿意接受挑战也是本能。当然也会有人肯抬扛,举某个例子,证明作者的观点是错误的。 就像关于明末东林党,有人会提出东林党也有好人,比如朱大典、史可法这样的坚定的东林党人自杀殉国,不失气节,然而,史可法也好,朱大典也罢,终究是非主流,是个例,普遍现象是水太凉,皮太痒之流。 刘明遇选择正面与皇太极对决,其实也是因为得益于之前的宽河之战,在宽河之战,刘明遇不惜一切代价,与皇太极打了一场正面决战,这一战虽然是皇太极最终获得了胜利,却是惨胜。 那么打了这一仗,结果就是皇太极为了给蒙古小弟找回场子,来到了科尔沁已经快两个月了,却一直没有主动进攻宽河,也没有把麾下五六万骑兵分散,像当初在关内一样,到处袭击,到处劫掠。 宽河城周边固然没有什么坚固的城池,也没有值得皇太极劫掠的目标,只不过真正的原因还是畏惧刘明遇以及刘家军。 要不然,皇太极只需要派兵在七合营、富峪卫、会州镇、盐湖镇,以及凉甲台、宽河附近出现,就一定可以引起刘家军治下的百姓恐慌,在五六万骑兵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刘明遇也会疲于应付。 刘明遇需要发展宽河,需要发展空间,也需要时间,更需要可以发展的环境,如果皇太极把主要精力对准刘明遇,他就没有机会发展。 反正这一次皇太极也是虚张声势,看着率领了五六万人马,事实上真正的建奴并不多,不如,跟他来一场相对公平的野地浪战。 很快,刘明遇就把作战计划制作完毕,为了打赢这一仗,首先是他命令刘家军进入战争状态,钢铁厂停工,木器厂停工、纺织厂停工,所有工厂全部停工,除了原先动员了军士家属以及普通百姓之外,所有工人分发储备装备,按平时工作中的编制,进行紧急熟悉训练。 七合营、富峪卫、会州镇全部进入战争状态,在刘明遇下定决心开始与皇太极决战的时候,刘家军体系,立即开动战争机器。 …… 盐湖镇东北方向不知名的小山岗,现在皇太极的大营已经驻扎在这里,不知道未来这里会不会取一个什么营的名字。 此时的皇太极心情有些郁闷,虽然说下了一场暴雪,气温骤降,不过,对于习惯了严寒天气的蒙古人和建奴而言,天气对他们有影响,影响始终有限。 让皇太极心烦的是,在进攻盐湖镇的时候,损失了足足二三千人马,当然,对于拥有五六万人马的蒙古与建奴联军而言,这点损失他没有放在心上,这是被手榴弹炸伤的伤兵不在少数,虽然这种火绳式的手榴弹并没有加装钢珠。可是弹体可是生铁,而且故意铸造成厚薄不均匀,一旦爆炸,弹片杀伤效果惊人。 建奴的医治水平差,蒙古则更差,受了伤的士兵,只能让萨满巫师跳大神,能熬过去的是神灵保佑,不能熬过去只能死。既没有药,也没有医治条件,这些伤兵痛苦地哀号着,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没有受伤的木然坐在营房里,如果观察此时蒙古与建奴联军士兵的脸,就可以看到,那一张张曾经充满杀气的脸如今已经满是迷茫。 士气受挫,真是见鬼了。 一名蒙古台吉阴沉着脸,向皇太极行礼,然后拿出两枚湿淋淋的手榴弹双手呈上。 皇太极掂量了一下,份量还不行,能当小铁锤用,砸在脑门上肯定能把人砸得脑袋开花。他不解的问道:“就是这玩意?” 那参加战斗的台吉吴克善,是博尔济吉特蒙古人,与孝庄那个老妖婆是哥哥。当然,现在孝庄还是大玉儿,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刚刚给皇太极生了一个公主,现在还没有满周岁。要说皇太极也是畜生,当年娶大玉儿的时候,大玉儿才十二周岁。 吴克善愤愤的道:“就是这玩意!那些杂、种拿出这玩意往我们中间一扔,它就炸了,一炸一大片……” 一大帮台吉、和部落首领围过来,咬牙切齿的看着那两枚沾满血污的手榴弹,恨不得咬它一口。就是这玩意儿在很短时间之内就炸死炸伤了他们好一千好几百人,令他们进攻盐湖城的企图彻底破产了! 皇太极翻来覆去,越看越纳闷。 这手榴弹无非一个木柄一个铁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呢?他尝试着将其中一枚扔出去,那些被炸怕了的蒙古骑兵轰的一下四下散开,有多远躲多远,他们已经彻底怕了这玩意儿了。 手榴弹当然没有爆炸。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原始手榴弹爆炸时间不好掌控,采取引信延迟,时间是五到十息,也就相当于五秒到十秒之间,这两颗手榴弹没有爆炸的原因非常很简,其中一枚是一名吓尿的蒙古士兵,正巧尿在这枚手榴弹上,引信被尿浇灭了。 另外一枚情况差不多,正巧落在一具被炸成肚破肠流的尸体上,鲜血将引信熄灭了,皇太极终于又扔了一枚,还是没炸,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下令大家把遗留在战场上的手榴弹通通收集起来带回去慢慢研究。 就在这时,莽古尔泰朝着皇太极大步走来:“汗王,不好了……” “怎么回事……” “嗨,汗王奴才不知道怎么说,您过来看看吧!” 皇太极与豪格、莽古尔泰、岳托等将领在一大群蒙古台吉的拱卫下,来到盐湖镇城下,此时他望着硝烟散尽的盐湖镇城,只见刘家军在修建的战壕里升起了股股炊烟。 原来,利用了建奴的火炮轰击,刘家军将士在城外的壕沟里挖了一个个防炮洞,一面面齐胸高的矮墙正在拔地而出。 这一幕,皇太极感觉有些熟悉,他想到了良乡县城城外,刘家军就是用了这一招,让皇太极麾下的将领深吸一口凉气。 现在刘家军又玩起了这一套,他们几乎没有能力攻下盐湖镇了,就像宽河城一样,当时的刘明遇也没有多少人马,充其量战兵也就是六七千人,可是四五万大金精锐压上去,一样没有取得战果。 更何况现在? 再者说了,虽然皇太极没有找到刘明遇的骑兵部队,虽然没有找到,却可以猜测到,刘明遇一定是在藏在不远处,等着伺机上来咬一口。 杜度拧紧眉头道:“明军防得太严密了,除非他们愿意离开战壕,开出营垒与我军决战,否则我们都很难奈何得了他们!” 岳托神色阴郁,反驳道:“不可能,明军就是打定主意要耗垮我们,他们怎么可能会……” 一骑从宽河城方向策马向皇太极所在的位置冲上来,距离一箭之地之外,那名明军骑士高声说道:“别放箭,某乃冠军侯信使,我家侯爷有一封信命小的转交给皇太极!” “大胆!” 范文程指着这名刘家军信使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直呼汗王名讳?” “这里有我家侯爷一封信!” 皇太极摆摆手,制止范文程捣乱,直接道:“本汗就是皇太极,不知冠军侯有何贵干?” “送信!” 那名刘家军骑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只见封好的信封上写:“战书!” 皇太极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战术两个字。 打开信,皇太极看着信上用白话写道:“皇太极,你着五六万人马来到我们刘家军的营前,非常小心,不敢这么进,有一笔账你算算几万人马人吃马嚼,一天能吃垮一座山,与其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回沈阳,我回宽边河,大家相安无事,如何?知道你不甘心,给你一个机会,三天之后,盐湖镇西北十五里,那里地形平坦,一决生死!” 第200章豪阔的刘家军 皇太极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份战书,他仔细看了三遍,虽然不是骈体文,也不是八股文,但是上面盖着彰武军经略安抚使的官印,还有冠军侯印,以及刘明遇的私印,足以证明,这确实是刘明遇的信。 这算什么? 天上掉馅饼?不,不是应该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皇太极兴奋得差点想手舞足蹈。 莽古尔泰看了看半天,嘴里嘟囔着:“这不会是一个计策吧?” 杜度也点点头,深以为然的道:“不错,正是这样,以往明军不敢与我们在野外浪战,这次怎么会……” 不等杜度说完,皇太极道:“因为他是刘明遇,大明现如今最年轻的将军,被崇祯小儿册封为冠军侯,你不会连冠军侯是谁都不知道吧?” “冠军侯?” 看着杜度好像不知道的样子,范文程总算有机会卖弄了,他介绍道:“冠军侯是一个特殊的爵位,始封于汉元朔六年,后来东汉光武帝刘秀在建武十三年,封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贾复为冠军侯,永元元年窦宪为第三任冠军侯!” 皇太极道:“冠军侯就是指霍去病,贾复和窦宪都是凑数的!” 范文程张了张嘴,他很想反驳皇太极。要说贾复这个冠军侯是凑数的,无可厚非。可窦宪却不是,窦宪为车骑将军,合属国南匈奴、乌桓、羌胡兵三万余出征。窦宪遣精骑万余大破北匈奴于稽落山,深入瀚海沙漠三千里,大败北匈奴于稽洛山,至达和渠北醍海,杀一万三千多人,俘虏无数。后登燕然山刻石记功,史称燕然勒石,与霍去病封狼居胥同样成为中国古代武将无上的荣耀。窦宪派兵再次出击,出塞五千里进攻金微山(今阿尔泰山),大破北匈奴单于主力,斩名王以下五千余人,俘虏北单于皇太后,北单于仓皇逃窜不知所终。 然而,他却威震朝廷,嚣张跋扈,阴谋篡位,最终被赐死,这也是他的复杂性,但从他大破匈奴,威震天下的功业来看,他依然无愧冠军侯的名号,依然是一个对民族有着杰出贡献的英雄。 豪格道:“大汗,这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格局,眼界!” 皇太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不能看得远一些吗?就算刘明遇是计策,他欺骗了本汗有何好处?咱们大军后退十五里,一刻钟可以再次回来,只要他敢不出现在战场上,我们军队的士气反而会大幅度提升!” 更何况,现在的刘明遇不是一个普通的将领,而是大明的冠军人,武人的颜面,他敢言而无信吗? 再说还有一定最关键的因素,皇太极其实不想打了,如果刘明遇不出现,他就耀武扬威一番,主动撤退。 岳托道:“汗王,奴才明白了!” 事实上,他也不大相信明军敢离城十五里与大金野地浪战,这根本就不是明军的作风,但打仗就是这样,机会来了,不管成功的几率有多低都一定要作好准备,即便失败了,最多也只是白忙活一场而已,但万一战机出现了,自己却毫无准备,那是要错失战机的,不知道得死多少人才能再换来一次这样的机会了。 豪格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当初在宽河城被刘明遇打得很惨,在他眼中,刘明遇是一个集卑鄙、无耻、阴险、歹毒为一体的人,现在刘明遇军脑子被驴踢了,居然要离开营垒跟大金决战,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 他强烈建议将战场摆在离城北部二十处的一座山坡,那里有一些很低矮的小丘陵,地势开阔,地面干燥,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调动起来都得心应手。 随着皇太极的命令下达,众将领一致同意,马不停蹄的查看地形去了。 建奴大军紧张的忙活起来。毕竟这是数万大军的调动和部署,不是闹着玩的,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宽河城,刘家军也在为决战做着准备,随着刘明遇的命令下达,所有工厂的工人都被武装了起来,分发装备,充足守备军,负责防御宽河、以及工矿。 特别是高炉和平炉等流水线出来以后,军器局生产武器装备,都提高了数十倍的效率,就像长枪的枪刃,一炉平炉的钢水,可以一次性铸造两千多支,就算是破军刀也能铸造七八百柄,现在库存的武器装备,足可以武装十数万人马,这十数万人马的装备,现在转眼之间就发光了。大量破军刀、盾牌、长枪槊不要钱似的发到宽河百姓手中,领到装备的百姓都大叹,建奴再敢来,就跟他们拼命了。 因为宽河百姓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都曾做过建奴的俘虏,体会到建奴的残忍和暴虐,他们宁愿死,也不愿意再次成为建奴的俘虏。 刘家军十七个局级单位,除了农业局、火药局、火枪局、火炮局,军械局、保障局抽调一部分人手参加这次决战,他们大部分负责留守宽河城,至于辎重局、军法局、医护局、教导局、作训局、运输局全部参加战斗。 此时的刘家军分为、左中右三个军团,左翼以第一团、第三团、骑兵第一团,为左翼兵团,以刘永顺、赵元清率领。右翼以骑兵第七团、第二、第四、第八步兵团为右翼兵团,以刘兴祚、马成功率领。 第五炮兵团、近卫团、直属重装步兵连、亲卫步兵连、亲卫骑兵连包括辎重局、军法局、医护局、教导局、作训局、运输局为中军军团,以刘明遇自己为首。 …… 滦河,在宽河境内的河段,其实在宽河城的东北方向,一旦建奴从盐湖镇南下,这里是必须之路,当然,建奴有可能会绕开滦河。 第一步兵团在沿着滦河南岸,正在建立一座座防御阵地。现在已经开始上冻,想要修建防御工事非常不容易,好在第一步兵团是刘家军的老底子,对付冻土层非常有经验,先用火烧,猛烈的大火会烧融冻土。 只要冻土融化,想挖出壕沟并不困难,特别是用泥土垒成的矮墙,被寒风一吹,就会形成一道道坚固的防线。 第一步兵团的七个步兵连沿着滦河南岸形成正在紧张地构建防御工事,刘永顺为了新兵见见血,学习刘家军当初在兴建宽河城的方式,刘永顺就从七个步兵连,各抽一个排,共计七个排,将近四百人。 这四百人则负责警戒以及打猎,刘家军现在养殖的牲口虽然多,却也不能满足将士天天吃肉,毕竟,刘家军现在只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没有办法提高生活质量。 现在不比后世,附近的野兽数量还是不少的。 “团长,好消息!” 一名排长满脸兴奋地向刘永顺道:“团长,你看看咱们抓到了什么?” “你们捅了野猪窝?” 刘明遇难以置信地看着执勤排长带来的野猪,这些野猪大大小小共计十三头,最大的超过三百斤,最小的也有一百五六十斤。 刘永顺非常兴奋的道:“让没有见过血的兄弟们动手!” 于是,十三头硕大的野猪,就开始凄厉的惨叫起来,数十上百名第一步兵团的新兵们拿着长检、破军刀轮番上前,把这十三次得砍得血肉模糊。 很快,炊事兵手脚麻利,将那一堆堆野味剥皮剔骨,把肉剁碎扔进锅里煮成一锅锅浓稠的肉汤,那个香啊,可把赶过来看热闹的山民和商人给馋坏了。 一些皮货商人看着一头头被射成筛子的老虎或者野狼,一脸愤怒:“造孽啊!这么好的皮子,让你们糟蹋成什么样了!你们就不能朝它们的眼窝放箭吗?这样的皮子还有什么用!” 刘永顺满不在乎的道:“我是在练兵,又不是在打猎,哪里顾得上皮子货就这样子了,你们到底要不要?” 皮货商人愤怒不已:“要个屁啊!这样的皮子哪里还卖得出去?” 一名骑兵一路溅起雪花疾驰而来,一直冲到刘永顺面前,大声叫道:“刘永顺团长,最新军部命令,命令:马上放弃滦河防线防御工事,带领部队北上,与抵达盐湖镇!” 刘永顺道:“号兵,吹号集合,全团集合,全团集合。!” 刘家军快速动员起来,五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两个骑兵团,迅速集结,向着目标盐湖镇前进,最为壮观的是刘家军的骡马运输队。 毕竟,刘家军是一支已经实现了骡马化的部队,一个团拥有的大车就是二百多四十到二百六十辆大车不等,五个步兵团就是一千三百辆。其实战兵团需要的马车只是数目,重点则是那些辅助局,就像辎重局拥有四百六十余辆大车,几乎接近两个团,医护局也有四百辆大车。 整个刘家军共计将近六千辆大车,这些大车上除了小部分运输着士兵和士兵随身携带的制式装备,六千多辆马车,运载着四百多吨粮食和马料,十几万束三百多万支弩箭,六万发铅弹,整整二十六吨颗粒式黑火药,备用盔甲、军装、弓弩、药品、被褥、鞋袜等等杂七杂八的物资,流水线似的从各个仓库中搬出来装上车。 一千多名伤残老兵,六千多名新兵告别了家人,上万名军属与将士挥泪告别,前来送行的军属也没有那么多狗血的眼泪,说得最多的就是:“跟着冠军侯好好打仗,不许当逃兵!如果你战死了,我们会得到优厚的抚恤,而如果你当了逃兵,我们全家都会蒙羞,一辈子都别想在宽河城抬起头来!” 不知不觉间,军人的荣誉感已经在刘家军每一名士兵,每一位士兵的家属心里扎了根。参军光荣,阵亡了家属可以得到一笔优厚的抚恤,而当了逃兵,家人得到的将会是成吨的唾沫和浓痰。 大军已经出征的时候,孙承宗与茅元仪得知了皇太极率领大军犯境,就带着督标三千精锐骑兵急匆匆抵达宽河城,正看着刘家军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北上。 孙承宗看着刘家军将士有条不絮的作着战前准备,士气高昂,深感满意:“二十多年了,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大明有强军,军容如此鼎盛,士气如此高昂的!” 茅元仪感慨的说道:“是啊,自成祖六征大漠结束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如此鼎盛的军容了,有此等精锐在手,大可以与建奴放手一搏!” 第201章给建奴准备的新礼物 望着官道上正在前进的一支军队,孙承宗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这支军队实在太奇怪了,人数不多,莫约三百余人的步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官道开过,目不斜视,寂静无声,那一张张年轻而冷峻的脸庞,一双双被塞外的风沙磨练得雪亮的眼睛,给人一种无以伦比的压迫感。 然而,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身上穿钢片制成的胸甲、擦得锃亮的靴子、扎得一丝不苟的背囊,以及绑在背囊外面的那把工兵铲,这些让孙承宗感到惊奇,但最让他惊奇的还是这些步兵的装备配置。 盾牌、长矛、弓弩、破军刀、火枪这类最常见的武器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对了,那些步兵的腰间还别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狗腿状弯刀,这种弯刀锋利是够锋利了,但是用作战场正面厮杀,是不是太短了点? 孙承宗有些疑惑:“冠军侯也是知兵之人?他怎么带着这样一支军队与建奴硬拼?” 茅元仪也摇摇头,他虽然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实在是看不透刘明遇这是搞什么鬼,像这支奇怪的军队居然不止一支,刚刚走过去一支,接着又走过了一支。这支步兵部队的数量稍多一些,莫约五百余人。 与前面的那支步兵部队一模一样的装备,区别是举着一面旗子,只见上面写着刘家军第四步兵团直属工兵连。 “兄台……请教一下!” 茅元仪不解这个工兵到底是什么部队,就看到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上前拦住,拿出自己的凭信和腰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现在是蓟辽督师孙承宗麾下水师副将,看着茅元仪的身份,那名刘家军军官举起右手,向茅元仪敬了一个后世的军礼:“在下乃彰武军第四步兵团直属工兵连的连长杜敬先!” 茅元仪问道:“你们这个工兵是什么军种?” “我们是隶属于辎重后勤保障的军种!” 说完,杜敬先向茅元仪敬礼道:“在下军务在身,不便久留,还请大人见谅!” 接着,这支工兵部队过去,又出现另外一支让孙承宗感觉莫名奇妙的部队,因为这支部队居然全部都是妙龄少女组成,这些少女既没有铠甲,也没有工兵铲,她们身上挂着一个带着红色十字的箱子,连狗腿刀都没有,就在腰间别着一柄长约一尺有余的短刀。 孙承宗有些不悦,心中暗忖,刘明遇也算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名将了,以这些步兵这点兵器配置,一旦被建奴的骑兵冲过来,等待他们的,将只能是一场一边倒的大屠杀! 他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更让孙承宗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无论是工兵部队,还是女兵部队,他们在出城之后,就不再徒步行军,而是坐上了马车。 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 当然是望不见头,刘家军的一辆马车长约一丈八尺,加上前面的骡马拖拽装置,一辆马车长约两丈八尺左右。六千多辆马车,排成两列队形,那也是二十六公里多。 看着这些马车,特别是几乎全部都加装了单厢护盾,这样以来就可以形成车城,孙承宗终于松子口气。 像这种偏厢战车,他也算是知兵指挥大师,然而问题是,整个大明最精锐的关宁军,一个车营下辖一百二十八辆战车,全军总共十七个车营,不到九百辆战车,甚至不足刘家军的七分之一。 这就是差距。 茅元仪向孙承宗一拱手道:“阁老,彰武军积攒这些家底不容易,末将建议阁老应该阻止冠军侯,不要与建奴硬拼,避实击虚,大明现在就这点精兵了,我们拼不起!” 孙承宗望着茅元仪,叹了一口气:“止生(茅元仪的表字)你知道你为什么只可为将,而不能为帅吗?” 茅元仪摇摇头:“末将不明白!” “你是不明白!” 孙承宗郑重的道:“冠军侯之所以要一心一意的与建奴硬拼,就是要用这种硬碰硬的方式粉碎建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神话!建奴自起兵以来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以一个区区百万之众的小部族压着拥有过亿人口的大明打,靠的就是这股锐气,如果能将他们这股锐气给打掉,让他们知道他们也会被打败,也会被打得全军覆没,他们这股锐气给打没了,就算他们的兵马再多几倍,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茅元仪并不是一点不懂,在孙承宗的提醒下,他这才明白了刘明遇的真正用意,恍然大悟道:“东胡、匈奴、柔然、鲜卑、突厥、契丹、女真、西夏、蒙古一直到现在的建奴,几千年来,游牧民族最强大的阶段都是锐气方张的时候,他们就靠着这股锐气和怒马强弓一次次的搅起风雨苍黄,摧折一个个曾经强大的帝国,让整个大地在他们的铁蹄之下颤抖。可一旦这股锐气被打掉了,或者被消磨干净了,他们的战斗力将迅速退化,最后消亡!” 孙承宗抚须笑道:“如果这一仗我们能赢,建奴就离死不远了。” 茅元仪疑惑的道:“万一万一失利了呢?” “万一失利了,他们也不过是多活几年而已。” 孙承宗指了指周边的宽河城,大笑道:“从看到现在宽河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建奴的好日子过到头了!” 战争,说到底打的还是经济。 大明在军事战斗力方面远远不如建奴,可是大明比建奴的经济强上百倍不止,彰武军也就是刘家军的火炮非常厉害,这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每一次刘家军军都要在长枪阵的掩护下作战,独立作战的话是很容易被击溃的,这一点刘明遇不可能不知道。 在草原上与建奴的骑兵作战,无论是长枪或火器部队,都不可能持久,唯一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那就是战车,战车并拼在一起,可以形成一座庞大的车城,而面对这种车城,建奴绝对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口。 刘家军的火枪局,正在紧张的生产着,库存的火枪火管,并装在一起,形成三十六根炮管,这种迅雷铳管质量好,耐膛压高,可以装更多的火药,发射更大的弹丸,威力也更大。 最让刘明遇目瞪口呆的是,火枪局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们学习了佛郎机子母炮的发射原理,并没有制造出可以像后世子弹一样的铳子,却制造出了类似于后世左轮手枪的转轮,这种轮轮厚约三寸。有三十六个孔洞,直接将这个庞大的转轮放在地上,倒入火药,塞进铳子,就可以完成铳子的装填工作。 需要发射的时候,只需要抬着装上火药和铳子的转盘,扣在迅雷铳的尾部,用封闭式螺栓拧死,就可以发射了。虽然没有沿途火器和机枪的发展方向研发,不过却成功地提高了发射效率。 这样的迅雷铳改进二型,可以发射同样三十六枚铳子,射程可以达到二百步,精度由于没有膛线精度确实是不太高,不过,对付密集冲锋的建奴骑兵,绝对是一种强大的杀器。 第202章盐湖镇之决战之前奏 这种迅雷铳加上之前的二十八发的联发迅雷铳,以及改进一型,改进二型,足足二百六十余辆铳车被紧急送到了前线。 除了迅雷铳,火炮局也紧张施工,将新式火炮的配件装在马车上,送往前线,准备在战场上进行实战检验。 可以说,科技的进步,向来都是由点带面。刘家军最大的提高就是采取了高炉焦炭炼钢,而又成功发明了平炉竖井冷铸的方式,获得枪管或炮管。 在铸炮最困难的炮管问题解决以后,火炮的铸造速度就提高了百倍不止,原本一个月勉强可以铸造二三门的火炮,现在一天之内就可以铸造数十上百根火炮的炮管,而且刘家军工匠们还发现,炮管的口私越大,铸造起来越是容易。 从最初三寸炮开始,他们又铸造出了内径为五寸,也就是一百五十七毫米的火炮,这种火炮上来就是一口气四十门。但是刘家军可没有准备这么多的炮兵,无奈之下,火炮局只好赶鸭子上架,连技术工匠一起送到战场上。 从宽河城到盐湖镇全程四百五十多里,如果放在其他明军身上,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就别想走到地上。 一天能走三十里,这是古代军队的正常速度,但是刘家军的速度却非常快,一天照着一百多里的速度朝着盐湖镇急驰而去。 每天行军的速度,骡马都是小步慢行,关键不用停歇,特别是骡子,让它跑,肯定是跑不过战马,可是它的耐力非常好,在十大动物耐力排行榜上有名。特别是刘家军辖区内的道路平坦而平整,既使在慢走的情况下,也可以以每小时走二十公里的速度。 走一个小时歇息一个小时,一天下来走上六七十公里,毫不费力。在所有的大车前进道路上,刘家军建立了一座座兵站,这也是原来的驿站。 桃树林,是距离宽河城东北方向的一座兵站,经过扩建,原本可以容纳三五百人同时歇息的驿站,此时改造成了一个庞大的食堂。沿着官道旁边上,一齐性排着足足四十余辆四轮餐车,这是随行各支军队的炊事班一起在这里生火做饭。 要说炊事车,与后世的野战炊事车根本就没有办法比,这种炊事车只有两个炉子,两张案子,可以提供一百五十里至两百人的饭食。 四十余辆炊事餐车,加上驿站的固定灶台,此时已经燃烧着大火,为了提高做饭的效率,还有畜力鼓风机为火炉吹风。 “过来一队新兵,上战场上见见血!” 兵站一名负责过来,朝着在桃树林兵站的军官喊着,不多时,几十名没有见过血的士兵被集中了起来,让他们对着一群猪羊举起长刀。 那些被乱刀宰杀的猪、或者羊被炊事兵熟练地剥皮,去内脏,剔骨切肉,炊事兵手脚麻利的洗菜切菜,还有人削了大量土豆,和羊肉一起放到锅里炖。 看到他们不停的料理这个料理那个,不少士兵的喉结动个不停,一个劲的咽着口水,饿,真是饿啊! 好不容易,一名号兵吹响了饭号。 刘家军六七千多名士兵迅速集结,排队。炊士兵手湿毛巾裹着手,从炊事车上抽下一个个铁皮做的抽屉,白如凝脂的馒头、包子,又香又软的米饭,冒出一阵阵白雾。 刘家军士兵们拿着饭盒,一个接一个上前领饭,爱吃包子的领包子,爱吃馒头的领馒头,爱吃米饭的领米饭,管够。他们在地上铺了一张张很大的桑皮油纸,十个人一队坐在一块,青菜和羊肉炖土豆放在中间,人都到齐之后,开始狼吞虎咽。 在将士吃饭的时候,骡马也在喂食精料。然后就开始宿营睡觉,睡地也非常简单,他们行军的大车只要支撑开,就可以形成一个足够一个班士兵自觉的帐篷。 不用挖营垒,也不用埋帐篷,帐篷就在车上,睡觉的时候,再将煤炭炉子放在帐篷里面,连接着白铁皮制成的烟囱,既不用担心中毒,也不用担心冻着。 翌日一大早,食物的香味将刘家军士兵从沉睡中唤醒,该吃早餐了。 早餐有馒头、包子、咸蛋粥,对了,还有一桶桶煮得滚烫的奶汤。刘家军养了两万多头牛,其中有几千头奶牛,大多都产奶了,这些牛奶被制成比砖头还硬的干奶酪保存起来,到出征的时候就带上,每天早上炊事兵都会拿出一些干奶酪放入沸水中煮开,再加入饴糖调得香甜可口,每名士兵都要喝上一杯再吃早餐。 面对这么一个土豪孙承宗和其麾下的督抚骑兵已经无力吐槽,只能甩开牙帮子,用响亮的咀嚼声来回报刘家军的热情。这帮家伙是最好的清洁工,跟他们一起吃饭,连碗都不用洗,那盘子永远比狗舔过还要干净。 美美的吃了一顿过年都不见得能够吃上的好东西,大家开始拔营上路了。 …… 盐湖镇西北十五里,是一块宽洋阔的大平地。原本这里被盐湖军开发成了农田,种上了麦子和玉米,但是建奴与蒙古联军一到,一切都毁了,好在粮食已经收割,但是耕地也被建奴的战马踩成了坚硬的地面,明年能不能长草都是回事。 在农田的尽头是两座不到一百米高的小山,山势平缓,不怎么起眼,但是价值非常大,如果骑兵居高临下发起冲锋,那动能是非常惊人的。现在皇太极他们就将将旗插在了那两座小山上,居高临下监视着战场。 建奴和蒙古联军早早就列好了阵,众多牛录额真在阵前来回纵横驰奔,狂呼大喊鼓舞士气,斥侯往来不绝,传递着最新的军情,真够热闹的。建奴和蒙古联军士气高昂,他们早就厌倦了那乏味的战壕对峙,现在该死的明军终于舍得离开战壕,在野外跟他们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磨亮刀枪准备放手大杀便是了! 豪格眺望着远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说,明军真的敢出来吗?” 岳托沉声道:“他们一定会出来的!” 皇太极淡淡的道:“如果明军真的敢出来跟我们野地浪战,我们还真的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了!!” “父汗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如果他们真的敢出来,我保证叫他们有来无回,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不等豪格说完,皇太极犀利的目光瞪过去,他望着自信满满的豪格,暗暗摇头。豪格固然勇猛,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论心计,跟皇太极比就差得太远了,而且也太过狂妄,这可不是理想的接班人。 刘家军敢出城决战就意味着明军有信心在野战中击败大金,至少不会吃大亏,他居然还如此轻视对手,将来如果将汗王之位传给他,对大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啊。 豪格不知道,他的一句,让自己成功与汗位彻底无缘了,皇太极已经开始考虑,准备练小号了,反正他自认为自己还年轻,还可以生儿子…… 就在这时,一小队斥侯飞马来报:“报……汗王,刘家军主力出城了!正朝着咱们这里开来!” 众人精神一振。 “真的来了!” 皇太极大手一挥道:“再探,再报!~” “喳!……” 豪格还有点不信:“明狗真的出城了?他们是吃了豹子胆对吧?” 皇太极没好气地沉声说:“是自信!” 第203章大决战之红娘子危险 刘明遇的自信来源是自己的实力,他的实力来自钢铁的产量。现如今凉甲台钢铁厂有三座高炉,五座平炉,每个月钢铁产量可以超过二百多万斤。一年如果不停止生产,理论上有三千万斤的生产能力。 三千万明斤,听上去数量不少,如果换算成吨,其实也就一万七千八百二十吨,作者之前原单位的自备钢厂,专门生产铸钢配件,一年的产能还有十五万吨呢。这个产量只相当一个不足二百人的小作坊的十分之一略多一些。 当然,这个数量放在大明一国之中,就有些不显眼了,大明嘉靖年间产量是为两亿六千九百二十三万明斤,换算一下,约为十六万吨的产量。 钢铁在冷兵器时代,作用非常巨大,有没有铠甲可不像影视剧里演戏那样,穿着铠甲的士兵可以被一箭射死,事实上,除了弩箭、弓射出破甲箭之外,普通轻箭对甲士的伤害力非常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时的刘明遇面前,就是一片钢铁的海洋,除了猎骑兵团,由于他们的战斗性质就是为了隔绝晋商与建奴的商路,需要游动奔袭,为了追求机动能力以及长途跋涉能力,他们装备的都是普通的牛皮铠甲,建奴的弓箭或蒙古仆从军的弓箭,可以在五十步内对他们造成伤害。 可刘家军的骑兵第一团、骑兵第七团以及步兵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八步兵团,共计一万八千余步兵全部人人披甲,这些刘家军将士只要在五十步之外,建奴也罢、蒙古人也罢,他们手中的骑弓,对刘家军士兵几乎没有攻击力。 这是刘明遇的底气之一,其次是刘家军因为钢铁的产量提高,生产的武器,全部放弃了普通的铁质武器,而是改用钢质武器,无论是坚硬程度还是锋利程度,都远远超过建奴和蒙古联军。用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普通人拿着一把超过两百块的菜刀,到了古代就是神兵利器。 刘明遇的底气还是他的钢铁实力,以及经济实力,步兵进入队列,可不是普通的步兵端着武器进攻,而是将各团、各连、各排、各班配属的大车,竖起偏厢护盾。 这种原本用来乘坐或运输物资的大车,稍做整备,就变成了战车,就像车轮部位,也加装了类似于后世坦克车的护裙。这种以外层铁皮包裹,内层以实木为主的护盾和车体,可以无视箭射,也可以无视战马的直接冲撞。 在建奴哨骑的视线中,他们只看到从盐湖镇方向开始,就是一望无际的金属海洋,这是一股庞大的钢铁洪流,像洪流一样,朝着西北的二道梁席卷而去。 面对刘家军的钢铁洪流,众建奴哨骑不约而同的生出一股无力感,他们升出一个念头:“这仗怎么打?” 当然,这并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小兵应该考虑的问题,这个问题还轮不到他们头疼,这是皇太极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此时的刘明遇为了这一仗,也算是下了血本,除了调动了刘家军的五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三个骑兵团,以及直属亲卫团,同时还利用系统商城的功能,一口气采购了两部民用电台,这样以来,他的命令可以及时传递到各连连长耳中。 每个连长还备发一只八倍的双筒望远镜。同时,为了鼓动士气,他还从系统商城中采购了一套户外舞台音响,以及三万份急救包和配套药品。 刘明遇的指挥部,则是车辆四马拉动的四轮马车。坐在马车里,刘明遇可以通过电台对讲系统,了解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在刘家军的猎骑兵何大清、方文山以及萨力布则率领着,腰悬马刀,手里握着可以射出两百多米远的滑轮弓,撒开一个宽广的扇面,驱逐着建奴的斥侯,不遗余力地要将建奴早已张开的威力搜索幕给压回去。 距离盐湖镇城七八里之后,双方的斥侯开始爆发零星交战,时不时可以看到小队斥侯正在互相追逐厮杀。 在敌军运动途中用小股游骑尾随骚扰,瞅准机会就扑上去狠狠的撕咬一口,然后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迅速遁走,逮到机会了又扑上来,这一直是游牧民族的拿手好戏,以步兵为主的中原王朝面对这种无赖的战术往往很无奈,甩又甩不掉,追又追不上,就算幸运地灭掉了其中一两股,战果也是非常可怜,而他们一旦遭到攻击,损失却相当大的,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憋屈,真的能把人给逼疯。 但是现在,建奴和蒙古的这一战术失效了,出身蒙古或边军剽悍的猎骑兵维持着强大的威力警戒,用滑轮弓和臂张弩与建奴游骑对射,这两种装备的射程和威力都胜过建奴和蒙古人的骑弓,现在的建奴隶骑兵和蒙古人非常憋屈,他们的手中的弓箭够不着这些猎骑兵,而猎骑兵则可以轻松在一百多步的距离内,将他们射落战马。 无奈之下,建奴和蒙古联军被迫放弃他们最擅长的骑射,而拔出马刀冲过来,准备与猎骑兵缠斗。可以说想法是非常好的,然而却不现实,跟在后面的骑兵团的骑兵十几个人或几十个人膝盖并着膝盖挥刀冲上去的。 双方刚刚打一个照面,每一名建奴游骑都得面对好几把破军刀的砍劈,不少以勇武闻名全军的建奴斥侯就这样无比憋屈的被他们群殴致死。 赵元清吐出一口浊气,非常惬意的笑道:“这些建奴真是脑子有坑,什么时代了还玩单挑??” “就是,要么他们一个人挑我们,要么我们一群人殴他们一个!” “哈哈!”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战场上,由于刘家军的军服都是黑色的,红色的身影异常显眼。 刘明遇拿着望远镜望去,只见红娘子意气风发,火红的斗蓬火烧云似的迎风飘扬,她披着胸甲,手持一支四米多长的长枪,其实也可以称之为马槊。她腰间左右两侧还佩着各一把破军刀,背后一袋白羽箭别在背后,强刀握在手中,骑着高头大马左冲右突。 刘明遇拨给她何大清麾下三百余名猎骑兵,当然,红娘子也知道这其实是猎骑兵一个连的编制,她又率领青龙山的李护等一百余名会骑马的旧部,差不多有五百骑。 天赋这个东西还真是让人没有办法解释,红娘子这是第一次来到关外,也是第一次指挥骑兵战斗,她却如臂指使的指挥着近五百余猎骑兵,离合不定,驱逐着建奴和蒙古人的游骑。 正所谓一脉通,脉脉通,红娘子经常遇到官军围追堵截,对于这种小股骑兵交战,红娘子可谓得心应手,这一套她都玩烂了,以前就是这么对付官兵的,而现在则是对于建奴。 建奴和蒙古骑兵被红娘子率领的猎骑兵杀得七零八落,不过距离二道梁那里越来越近,建奴的骑兵也越来越多。 “汤三娘,汤三娘,收到请回答!” 红娘子胸前挂着的红色对讲机里传来刘遇遇的声音,她用手接下通话键:“侯爷,汤三娘收到!” “将这些臭虫赶得远一点,别让他们靠近我军主力!!” 红娘子大声说道:“侯爷有令,将这些臭虫赶得远一些,别让他们靠近我军主力~!” “是!” 猎骑兵们大声应诺,冲杀得更加卖力了。 猎骑兵不是汉人,他们不享受参军就可以分房的待遇,想要获得刘家军士兵的待遇,必须拿人头换,而且是建奴的,蒙古人的需要五颗成年人头颅,建奴则只需要一颗。这叫投名状,只要斩杀一名建奴,并且带回首级,他们就可以获得在七合营建造的新房,获得一套五间房子。 再也不用忍受那无处不在的臭味,以及马粪的味道,他们可以在那种新家里烧煤球做饭,也可以时常洗洗澡,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再颠沛流离,而是可以安定下来。如果有的选择,吃饱了撑的才会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拖家带口的迁徙。 刘家军的辎重兵永远都是最辛苦的一群人,他们推着刘家军将士需要的炮弹、铅弹、火药、粮食、被服以及各种物资,人拖马拽,真够吃力的。幸运的是现在天气寒冷,刘家军的步兵和骑兵在前进走过去,数万人马踩平了地面,坚硬的冰冻地面,并不比修建好的道路差。 二道梁山岗上,莽古尔泰骑着战马,向皇太极叩拜:“汗王,明狗的主力到了!” 皇太极拿着单筒望远镜,有些费劲的辩认着在滚滚雪花中显得有些模糊的旗帜,试图通过旗帜来判断明军的兵力,不过他注定要徒劳了,因为他看不清。 二三万匹战马,数千上万头骡子,还有三四万人一起喘息着,形成了大量的水蒸汽,搞得战场上雾气弥漫,视线受阻。 莽古尔泰叹了口气道:“现在已经出来的至少有三万人马,后面还有……” “区区三万人马,明军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就这点兵力也敢离城十里与我八旗劲旅野地浪战……” 不等豪格说完,皇太极犀利的目光瞪着豪格,豪格却没有注视着皇太极的目光,满脸嚣张的笑道:“我是该夸他们勇敢,还是该骂他们愚蠢呢?” 皇太极道:“命令杜度和岳托,左右夹击,吃掉明军突出部!” 刘家军这个突出部队,其实就是红娘子率领的猎骑兵部队,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刘家军突出部的红娘子他们就危险了。 第204章决战前的手榴弹 “大当家,咱们是不是距离大部队太远了!” 李护明显感觉到面前的敌人不经打了,往往是一触既溃。在战场上遇到这种反常的情况,马上引起了李护的警惕。 红娘子满不在乎的笑道:“左右不过是诱敌深入的小把戏,你们怕他们做什么?再说了,我们还有大杀器没有机会使用呢!” 红娘子拍了拍马脖子上的一个布兜,李护这才恍然大悟。 布兜里装了四枚手榴弹,这可不是第一次送到盐湖镇的原始版本,而是用了红磷作为引信,这种引信的其实也是非常原始,这就像火柴点燃。 这种引信采取一根铜条,上面布满毛刺,铜条与混合着红磷、瓷器碎片的物资发生摩擦,就会引爆手榴弹。虽然不用明火点燃,但是哑火率还是非常高的,差不多有将近一成的手榴弹是不会被引爆的。 需要改进这个方式,除非发明雷汞,可惜,刘家军的火药局还没有摸到雷汞的门槛。 “前面就是二道梁了!” 红娘子兴奋的道:“兄弟们,来到这里,咱们怎么也要跟皇太极老儿打着招呼!” “红娘子威武!”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隆隆炮声,一排排炮弹划过天际,照着他们砸了过来。虽说这些实心铅球没有对队形疏散的猎骑兵造成多大的伤亡,但也引起了一阵混乱。 接着,苍凉的号角声响起,雪花飞扬,大队建奴轻骑兵呼啸而来,快马如风,锐箭如雨,猎骑兵顿时伤亡不少。 红娘子见势不妙,果断下令道:“撤,赶紧撤退!” 红娘子勒转马头火速撤退,边撤边拉开滑轮弓照着后面抛射,每一箭射出,必然有一名建奴轻骑兵被一箭贯胸,惨叫着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猎骑兵团的士兵,有三种人,要么出身边军,受不了边军的待遇,投奔刘家军,由于太过散漫,暂时只能进入猎骑兵团,有的更直接是马贼出身,最多的自然是蒙古骑士,弓马娴熟,建奴吹得震天响的骑射他们一点也不陌生,边跑边朝后方放箭,追击他们的后金轻骑兵接连中箭倒下。 但这些建奴轻骑兵也相当剽悍,紧咬着红娘子所部不放,更有一支快马如飞,从侧面赶超,抢到了红娘子的前面,居然对至少五百名猎骑兵形成了包围! 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猎骑兵纷纷倒下,建奴和蒙古轻骑兵潮水般涌来,大有将这支猎骑兵淹没之势,形势一下子变得异常严峻了。 红娘子挽弓一阵疾射,一袋箭顷刻之间全射了出去,射翻了八九个,然后放好滑轮弓,抄起马槊,带队朝建奴轻骑兵冲去,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刘家军猎骑兵,进攻!” “进攻!” 打仗从来都是主将不怕死,士兵更不怕,因为抛弃主将逃跑,无论哪支部队,都不会轻饶这样的士兵。 然而,就在这时,红娘子胸前的对讲机里传来刘明遇的声音。 “汤三娘,手榴弹,扔手榴弹,坚持片刻,本侯的兵马就会赶过来救你!” 红娘子回头,只见身后远处,蹄声迅疾如雷,足足四五千名刘家军兵一堵墙似的猛撞过来,距他们不足五里。四米长的长枪枪杆随着战马的奔驰而微微颤动,刃锋在阳光下闪耀着寒光,风驰电掣。 对于急速冲锋的骑兵而言,五里的距离那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也就是一分多钟。 “手榴弹,投!” 已经放弃射箭,准备挥刀砍杀的建奴和蒙古骑兵突然发现,空中飞来一群东西,这些东西砸在建奴和蒙古骑兵的头盔、肩甲上,这些被砸到的骑兵毫无感觉,只是有些困惑的看着地面上那些正在咝咝冒烟的木柄铁头,面面相觑,露出困惑的神色:“这是什么鬼玩意?扔到地上怎么伤敌啊?” 他们马上就知道这些鬼玩意是怎么伤敌的了。 “轰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密不透风的爆炸巨响猛然响起,压倒了千军万马的嘶喊,建奴和蒙古骑兵骇然把目光投过来,只见这些进攻的骑兵中间火光冲腾,弹片横空,好些战马被爆炸冲击波直接掀翻,没被掀翻的也被以爆速飞来的弹片和钢珠击中,压抑的惨叫声从那密不透风的头盔里传了出来。 面对以爆速飞来的杀伤破片和钢珠,再厚的铠甲也没用,排成密集冲杀的建奴和联军骑兵被弹片割麦子似的一丛丛的割倒,死伤枕籍。 第205章刘家军骑兵面前谁敢言勇 在手榴弹的两个骑兵团的营救之下,红娘子所部总算冲出了包围,缓缓后撤。 眼看着到嘴的肥肉飞了,无论是岳托,还是杜度,都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刘家军骑兵发起进攻。 刘明遇也想检验一下自己学习波兰翼骑兵训练的效果,直接越过第一、第七骑兵团,向各骑兵连长下达作战命令:“收起弓弩、马刀,平举长枪,如墙推进!” “得令” 虽然刘明遇无法像后世的军队一样做到信息化指挥,可是拥有着车载对讲大功率电台,可以在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调度刘家军所有连级作战单位。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作战方式,刘明遇的作战命令需要一级一级往下传达,而且采取最慢的骑兵传递信息,不可避免的产生信息上的延迟。 哪像现在,刘明遇可以通过望远镜俯瞰整个战场,及时指挥。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就在岳托和杜度所部,率领的建奴与蒙古骑兵足足一万两千余人马不顾一切的冲锋时,刘家军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共计十四个骑兵连约五千余骑开始快速调整队形,直接排成十四排,每一个连为一排,三百五十余骑,每骑距离三米,排出一千零五十米宽的正面,既留下了充足的挥舞长枪的空间,又没有留下太大的可供回旋的间隙,建奴和蒙古骑兵如果试图从两名骑兵中间穿过,十有八九是被两面刺来的长枪刺入肋部,一命呜呼。 随着整队完毕,司号兵吹响号角,苍凉的号声中,五千余名骑兵齐声高呼:“进攻,进攻!进攻” 刘家军骑兵策动战马往前冲去,每一排都整整齐齐的,一千四百余只马蹄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为之震动,初时不甚明显,但随着战马加速,那动静可就大了,仿佛战鼓狂擂!在震天动地,呐喊声中,一股黑色洪流朝着建奴与蒙古骑兵席卷而去! 岳托望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明狗是怎么想的?排得这么密,给我们当靶子么?” 杜度道:“是啊,排得这么密,我们闭着眼睛都能射中了!” 岳托的虎刺枪一挥:“冲上去,给他们点颜色这帮明狗瞧瞧!” 说着,岳托一马当先冲了上去。镶红旗两千人马,加上四五千名蒙古骑兵大声欢呼着,急先恐后的策马冲向刘家军骑兵的阵列。在他们看来,明军的阵列实在可笑,只消一撞就能撞穿,接下来,无非就是一场屠杀罢了! 当两军高速接近的时候,骑兵墙那相对要慢得多的速度再次证实了建奴骑兵的判断,刘家军骑兵要维持完整的队列,速度必须放慢,而没有队列限制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则将马速提到最快,简直就是风驰电掣! 随着一声牛角号声响,冲在前面的建奴和蒙古骑兵举起骑弓,弓弦颤响间,利箭划空而起,仿佛一张大网朝着刘家军骑兵罩落。 刘家军骑兵中间传出战马的嘶鸣和士兵压抑的惨叫,当然,身披高碳钢打造而成的铠甲,刘家军骑兵们可以直接无视这些箭雨,当然,个别比较倒霉的另说,如果是面部或咽喉被射中,一样也会造成伤亡,好几名刘家军骑兵从马背上栽了下去。 接着又是建奴和蒙古骑兵又是一轮箭雨,这次刘家军骑兵足足数十骑遭了殃,中箭倒下,看得刘明遇心脏直收缩:“他妈的!” 刘家军枪骑兵一箭不发,尽管他们也装备着威力巨大的滑轮弩。他们依然保持沉默,保持原来的速度,继续往前冲。 建奴骑兵大为惊讶,虽然这两轮射击给刘家军骑兵造成的伤亡并不小,刘家军骑兵应该陷入混乱才对,就算不陷入混乱,也该拿着弓弩反击?怎么还是不声不响的像一堵墙一样压过来? 他们射出第三轮箭,亲眼看到很多刘家军骑兵中箭倒下,这证明他们的箭并没有射到空气,可是,为什么这些黑衣骑兵不怕,不乱?难道他们都是木头人不成? 其实,骑兵枪的战术核心理念,与大不列颠的细红线战术的核心思想都是一样的,拼的就是单位密度,以及军队的纪律,这是职业军队与业余军队的区别。 虽然建奴和蒙古都自称是全民皆兵,也就意味着,他们全民都是业余军队,没时间多想了。双方都是高速冲刺,百来米的距离,留给他们放箭的时间也就那么十来秒,刚好够射三支箭。 射完这三支箭,刘家军都近在咫尺了,建奴和蒙古骑兵不得不放下弓箭,抄起了长矛马刀,准备肉搏。 “刘家军骑兵,进攻!” 第一排三百五十名骑,虽然有中箭坠落战马的士兵,不过后面的士兵自觉替补上来,一直保持着最前排的队形不乱,不减弱。三百五十余支长枪齐刷刷的放平,指向前方! 冲在最前面的建奴骑兵看到一层层长枪朝自己直挺挺的撞过来,脸顿时就白了!他们的马刀、长矛甚至重剑都太短了,他们面对是四米多长的长枪,那种心情就跟…… 最重要的是,对方是一堵墙一样撞过来的,他们每个人至少要面对两三杆长枪,三头六臂都招架不过来! 面对刘家军这种完全不讲理的打法,自诩“骑射无双”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只想放声大叫:“你们的打法是完全错误的!哪有你们这样打骑战的!这不合理!” 他们至少能指出刘家军骑兵十几二十处战术错误,比如说不射箭还击,看到对方撞过来也不规避不遵守交通规则等等,但是战场从来都不是讲理的地方,甭管他们服不服气,几百杆长枪就在那里,不增,不减;十四堵骑兵墙就在那里,不远,不近! 两股惊涛骇浪毫无花巧的撞到了一起,人仰马翻,好些骑兵是迎相对撞,人和马都是筋断骨折,死得异常凄惨。 但这样的倒霉蛋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建奴骑兵是直愣愣的撞到了马槊上,锋锐异常的枪锋轻易的洞穿他们身上的棉甲,撕裂血肉,透体而过,巨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弓形,枪锋借着这股弹力从被刺中的建奴或蒙古骑兵体内拔出,带出一股股污血。 被刺中的建奴骑兵眼球凸出,不敢置信的看着胸部那个鲜血狂喷的创口,带着一腔震骇和不甘倒了下去。 也有不少很幸运的避过了第一排长枪,从骑兵墙的间隙穿过,死里逃生,但他们马上就发现,这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还有第二排长枪在等着他们,就算他们人品爆发,又躲过了这一排,后面还有十二排呢! 很多建奴和蒙古骑兵就这样撞死在那一层层枪刃上,能够接连躲过十四排马槊,安然无恙的从骑兵墙中冲出来的,实在是少得可怜。 刘家军骑兵墙轰隆隆的往前辗压,刘家军的骑兵根本就用不着刻意的去刺哪个,只要对长枪持平对准冲过来的建奴和蒙古骑兵,就会有人撞死在他们的枪尖上,这十四堵骑兵墙像狂风一样扫过,所到之处,建奴和蒙古骑兵纷纷被挑落马,槊锋所向,一地死尸,仅仅是一个回合的冲撞,建奴和蒙古骑兵先前用弓箭给他们造成的伤亡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了! 所谓的骑墙冲锋,是近代骑兵一种新型战术,为波兰人所创。在此之前,骑兵的战术一直是以奔射为主,利用自身强大的机动能力和精准的箭法,像狼群一样撕咬着敌军,给敌军放血,削弱敌军的意志,蒙古军队的曼古歹战术算是将骑射发挥到了极致,打遍欧亚大陆无敌手。 这样的打法让农耕民族很无奈,以步兵为主的农耕民族一旦在平原上遭遇游牧民族的大批骑兵,崩溃只是迟早的事情、游牧民族玩来玩去就这么几招,但几千年来,农耕民族一直拿他们没办法,两条腿的步兵,永远也跑不过六条腿的骑兵。自己也组建骑兵跟游牧民族骑兵对抗是最好的办法,问题是不管他们的骑兵怎么训练,骑术和箭术与游牧民族那些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兵相比,始终是有很大的差距,上下五千年,真正用骑兵打垮了游牧民族的朝代,也就汉朝和唐朝罢了。 这是先天上的劣势,谁也没办法。 波兰是个农业国家,军事上的压力也相当大,曾被蒙古人血洗过,后来又与蒙古的金帐汗国对峙,战火不断,好不容易熬到金帐汗国完蛋,又来了更加凶猛的哥萨克骑兵,把大波波整得高潮迭起。 一次次被揍成猪头之后,波兰人终于摸索出了对付游牧民族的骑兵的办法:让骑兵们排成紧密的队形,膝盖靠着膝盖,端着四五米长的骑矛冲锋!面对如此密集的队形,武艺再高强的骑兵也无从施展,一旦被撞上,就只有被穿成肉串的份! 当然,如此紧密的队形也意味着一旦遭到弓骑兵的攻击,冲锋的一方必然死伤惨重,这就要求冲锋的骑兵具有良好的纪律和坚强的意志,要是死了十几个人就乱了套,也别冲锋了,自己人就先把自己人给踩死了! 可一旦被他们冲上来,那冲击力足以摧毁一切,在跟瑞典人交战的时候,面对普遍装备短铳的瑞典骑兵,波兰翼骑兵只顾着端着骑矛向前冲,根本就不看被短铳打死的战友,瑞典骑兵还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打法,一下子就被冲垮了。 大波波的翼骑兵就靠着这一招纵横东欧,所向无敌,被哥萨克称为“恶魔”。 刘家军的枪骑兵刀锋一般扫过战场,所到之处血花四溅,那些剽悍健锐的建奴和蒙古轻骑兵草芥似的被他们一堆堆的扫下马,非死即伤,转眼之间便扔下了上千具尸体。 侥幸没有被刺中的也为之胆寒,落荒而逃,血的教训告诉他们,他们赖以自豪的骑射功夫在一堵墙似的冲过来的枪骑兵面前屁用都没有,遇上骑墙冲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刘明遇看着眼前的战果,虽然这个杀伤效果不像火炮那么高效,可胜在可以轻易击碎了建奴和蒙古人的信心,从今以后,建奴再想与刘家军骑兵作战,那就要考虑考虑后果了。 莽古尔泰看着岳托和杜度所部的溃势如潮,向皇太极汇报道:”汗王,明军主力到了!“ 第206章无解的刘家军枪骑兵 皇太极看着岳托与杜度灰头土脸的回来,二人也不狡辩,毕竟这场仗在皇太极眼皮子底下打的,本身也没有出什么篓子。 但是以刘家军足足两倍的优势兵力,却打得一个惨败。 双方都是高速冲锋,写起来字数不少,可事实上真正交手的时间极短,前后不到一柱香(两分半钟)岳托麾下就跨了下来,接着杜度的表现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这根本就不算是战斗,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岳托麾下阵亡超过两千人,几乎没有受伤,在骑兵对战中,一旦坠落战马,那就是必死无疑。杜度麾下阵亡一千五百余人,当然,二人所部死伤最多的不是建奴本部人马,而是那些抢功劳的蒙古仆从军。 在对战大明骑兵的时候,无论建奴还是蒙古,现在都有着绝对的自信,根本就不用皇太极命令,那些蒙古骑兵为了在明军身上找回场子,冲得最快,也最凶。 当然,他们遭遇了最狠的毒打。 可以说,死伤虽重,却大都是蒙古骑兵,皇太极也不心疼。现在的建奴既蒙古,既是盟友,也是防备的对象,皇太极不会忘记是蒙古人灭了大金,他们大金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臣服了五六百年之久。 皇太极在没有摸清刘家军真正决胜原因之前,自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置岳托和杜度。 “废物,混蛋,蠢货,回头本汗王再给你算账!” 皇太极一脚将岳托踢了一个跟头,岳托却松了口气,挨了这一脚,说明处理结果不会太重,如果没有这一脚代表此事揭过去了。 毕竟,建奴受大明影响,也像大明一样,是一个人治社会,从来不是法治国度,国法也好,军法也罢,只不过方便统治的工具,仅此而已。 皇太极看了看天色道:“明军现在没有要开打的心思,他们正在布阵形,硬撞车阵,咱们出力不讨好,暂时不用打,各部台吉,首领,以及全军将领,马上吩咐下去,准备吃饭,传本汗命令,参战士卒,每人赏肉一斤,酒半斤!” “谢汗王!” 由于这个时代的限制,能够看清这场战斗的人,其实不多,人的视力有限,原本决战之前的失利,也被皇太极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士兵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有他们吃的,喝的,他们自然会开心,伴随着士气也提升不少。 皇太极望着岳托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托一脸无语:“回禀汗王,奴才也说不清楚,今天的明狗实在是太邪门了!” “邪门?” 皇太极有些难以置信:“如何邪门?” “他们不怕死,面对我们射过去的箭雨,不为所动,中箭的自认倒霉,没被射中的继续往前冲。” 岳托不知道的是,刘家军骑兵在训练中,他们无数次被告知,在冲锋的时候遭遇骑弓射击的话,他们必然会有伤亡,但只要冲到敌人面前,战斗的结果也没有悬念了。 所以,再与岳托所部交战,这些骑兵团的枪兵骑只本着一个原则,你爱射就射吧,他们继续往前冲就是了。 事实上,隔着百步之遥想要射中高速冲刺的骑兵实在需要一点运气,几百支箭射过来,中箭者寥寥无几,而且刘家军的铠甲非常坚固杜度向皇太极道:“汗王,奴才发现咱们勇士手中的家伙太短!” 建奴骑兵的长矛长度在三米左右,重剑一米二,无论是重剑或长矛,还没有递到刘家军骑兵面前,令人胆寒的枪锋便深深的刺入了他们的身体,借着槊杆那极佳的弹性将他们从马背上毫不留情的捅了下去。 皇太极问道:“明军的骑兵就无懈可击吗?” “并不是!” 杜度道:“只要不与他们对面硬碰硬,采取放风筝的方式,一样可以轻松玩死他们!” 很多人都认为轻骑兵可以用放风筝的战术轻松玩死重骑兵,因此重骑兵是鸡肋,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腰不疼,如果见识过重骑兵冲锋的威力,他就不会这样说了。 皇太极没有理会杜度的话,而是在考虑一个问题。 刘家军骑兵部队虽然自己认为自己是轻装骑兵,因为他们没有装备马甲,但是事实上他们的防御能力,已经不弱于建奴的重装骑兵了。 第207章盐湖决战炮兵覆灭 刘家军的五千余骑兵几乎是轻而易举的辗碎了试图围歼红娘子所部的一万余名建奴和蒙古轻骑兵,这一幕正好落在匆忙赶到战场上的孙承宗眼中。 孙承宗与茅元仪对视:“止生,你怎么看?” 茅元仪略略一迟疑,便回复道:“他们这个打法,有些像金朝的铁浮图!” 随着阳光的照耀下,那漆如墨的铠甲,发出幽暗的甲光,那磅礴的气势让所有人为之凛然,不敢轻缨其锋。 “还有些不一样!” 孙承宗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刘家军的枪骑兵冲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把建奴骑兵当成蛋糕对半切开的情景犹在眼前。然而,孙承宗却看到了刘家军骑兵的弱点。 首先是刘家军绝对不像岳托和杜度反应的那样,无懈可击,只需要建奴和蒙古骑兵把手中的骑弓箭换成山桑弩,把普通的轻箭换成破甲锥,刘家军的骑兵肯定就会损失惨重,进攻队形就难以维持。 古代历朝历代的军队,从来都不是单一的兵种,兵种之间可以相互克制,而同样,除非是超时代的装备,否则单一的兵种无法取得一锤定音的结果。 “侯爷,孙承宗孙阁老来了!” 刘明遇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事实上孙承宗和茅元仪他们一行三千余骑在进入宽河城最靠近前线清泉驿,那里就已经派出快马通过刘明遇了,事实上不等孙承宗抵达宽河城,刘明遇已经接到了消息。 平心而论,在这场与皇太极的决战中,王勇已经汇报给了崇祯,崇祯也向刘之纶下达了全力支援刘明遇的命令,然而,刘之纶却压根没有动弹,别说支援了军队,一石粮食,哪怕是一支箭,也没有送过来。 孙承宗却得到消息,亲自率领自己的督抚骑兵前来支援,虽然三千骑兵有点少,这确实是孙承宗仅有的两支直属部队。装备马马虎虎,战斗力,几乎也没有多强。 “孙阁老,下官军备在身,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拱辰见外了!” 孙承宗上前观望着建奴大军方向:“现在情况如何?” 刘明遇将双筒望远镜递给孙承宗,孙承宗是第一次使用双筒望远镜,但是由于单筒望远镜早已不是秘密,并没有罕见,对于他而言,这就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 孙承宗望着建奴方向那庞大的军阵,望着建奴正红旗、镶红旗、正蓝旗、镶白旗、镶黄旗以及正黄旗的旗号,有些担忧的道:“建奴八旗精锐俱在,蒙古人马超过五六万人,加一起,比当初在柳河时更多,这一仗不好打!” 说着,孙承宗将望远镜递给了茅元仪。 刘明遇撇撇嘴,不以为然的笑道:“是不好打,但笑到最后的肯定是我们。” “马成功、赵虎!” “末将在!” “你们你们正对着的是镶红旗和正蓝旗,岳托那小子一肚子坏水,你可得当心一点。” “孙长庚!” “末将在!” “第八团新兵最多,你多盯着点!” “是!” 就在刘明遇吩咐的时候,刘家军也在迅速布置防御阵形,此时的刘家军利用庞大的车队,在侧后方形成一座稳固的车城,这座车城逞倒月形,为了防止建奴在侧后方向偷袭,全军八个工兵连,快速将煤火炉子放在地上,用煤炭炉子融化冻土层,只要冻土层融化,他们就用工兵铲挖出壕沟,把挖出来的泥土,放进木框子的模具中,然后夯实,形成一块一块的土坯。 这些土坯被寒风一吹,很快就冻成冻土块,就可以随时垒成一道道土墙,这种土墙厚约一尺半,即使不被冻实,也不易被轻易撞倒。 此时,孙承宗终于明白了这支没有武器的军队是干什么的了,原来这是彰武军的在编民夫。 建奴方向,随着皇太极命令全军将士吃饭,甚至没有吃完饭,建奴的炮兵就开始向刘家军军阵方向发射炮弹。 “轰轰轰……” 建奴的炮兵阵地迸出大团哨烟,一群灼热的铅球破空而来,落入刘家军军阵之中,虽然超过三分之二的炮弹打出了迷一样的方向,不过仍有一部分炮弹在刘家军军中砸出一道道血胡同来,造成数十名士兵的伤亡。 最近的一炮落在离刘明遇面前不到三十米远的地方,溅起一团泥土,把红娘子吓出一身冷汗来,她高呼:“保护侯爷!” 刘明遇不为所动,隆隆炮声和痛苦的哀号中,他扬刀狂啸:“大明万岁!” 近三万刘家军士兵齐声狂啸:“大明万岁!!!” 刘明遇用话筒向全军将士大吼道:“大家一定要记住这一天,记住我们对面那群人,因为过了今天,他们就变成死人了!? “开炮!把他们炸成碎片!” 号兵吹响了让炮兵开炮的号角。炮兵阵地前,炮团团长陈全举起右拳,划了个半圆,然后重重的向前一挥,数上百名炮兵点燃火炮的火绳,随着火药爆炸,只听到一阵滚雷般的轰鸣,炮弹撕裂空气的啸响如同撕裂绸布,让人汗毛倒竖,火焰喷发中,数十上百枚炮弹呼啸着朝建奴方阵猛砸过去。 那声势比起刚才建奴炮兵的齐射来凶猛了何止十倍。 “轰轰轰轰轰……” 随着刘家军炮兵的轰鸣声中,其中有二十四枚炮弹落地,交战双方看到的是生平从未见过的血腥画面。 大团大团桔红的火球从建奴方阵中间翻滚而起,建奴士兵树叶般被高高的抛起,裂肢断臂雨点般落下,砸在活着的人身上,噗噗作响。 炽热的、尖锐的弹片呜哩哇啦的向四周层层辐射,轻而易举的射穿建奴将士的盔甲,撕裂他们的身体,让内脏和污血泥石流似的从那一道道恐怖的创口中倾泄而出! 每一发炮弹砸落,都是死伤一大片,跟屠宰场似的。尤其是五寸炮,口径就是一百五十七点五毫米,每颗炮弹,这种炮弹重达八十斤,一发过去,打偏了还好,打准了的话就得炸掉半个牛录! 所有人都惊呆了,跟这二十门大炮相比,什么红衣大炮,什么虎蹲炮,什么佛郎机算个屁啊?这才是真正的战争之神! 岳托他们居高临下,自然看得一清二楚,见明军炮兵仅仅是一轮齐射自己便死伤了一大片,这帮贝勒爷不禁骇然失色! 豪格失声叫:“这是什么炮?为什么从来没有见明军用过?” 莽古尔泰则望向岳托:“像不像震天雷?” 岳托点点头又摇摇头:“像,但是不完全像,震天雷了不起就是炸伤数人,或者十数人,这种鬼炮,比八千斤重的红夷大炮还厉害百倍!” 皇太极表面上不动声色,手心里却攥出汗水来,这该死的明狗,不打蒙古人,专门对着大金勇士的方阵轰击,仅仅一轮炮击,至少两个牛录直接报销了。 皇太极其实应该感谢的是这种新式火炮没有经过实战,暴露的问题太多了,首先是火药量太大,原本加装的制退器系统,根本不足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后座力,二十门五寸炮,其中十七门直接弹飞十几米远,甚至误伤了六七名刘家军炮兵士兵。 过了足足半刻钟,刘家军的炮兵阵地上再次响起密集的炮声。 “轰轰轰……” 刘家军炮兵的阵地又腾起大片烟焰,第二轮齐射开始了,而此时建奴的炮兵连炮膛都还没有清理干净,这射速简直就是变态。 第二排炮弹落下,建奴方阵中开出好几片无人区,杀伤半径内的人通通都变成了破碎的尸体或者缺胳膊少腿的伤兵。 这年代的军人连卧倒以躲避炮击这点常识都不懂,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自然成了最好的靶子,使得刘家军的炮击效果极佳,随便一炮过去都是死伤一大片。 喷溅的血雨,漫天飞舞的碎肉裂肢,被炸得断手断脚倒在血泊中哀号的伤兵,这一切都让人胆寒,才两轮齐射,建奴方阵就开始混乱了,震骇和恐惧席卷战场,让他们手足冰冷,面对露出了獠牙的战争之神,没有人能不怕的! 不过,在刘家军将士看来,这血腥至极的画面简直就是享受。 孙承宗用望远镜眼也不眨的看着,看着炮弹呼啸而出,看着建奴大军血肉横飞,喃喃道:“怪不冠军侯敢跟建奴决战,原来他手里有这等利器!” 茅元仪笑道:“若是此等利器搬至炮舰之上,那岂不是……” 现在刘家军军的炮弹砸到了建奴的方阵里,给他们带来酷烈十倍的杀伤和百倍的恐惧。 刘兴祚同样用望远镜眼也不眨的盯着,面部肌肉剧烈的抽搐着,每一发炮弹炸开,他就发出一声低吼:“炸得好!炸死这帮畜生!母亲大人,您可以瞑目了……” 皇太极此时已经顾不得去研究刘家军的炮兵为什么突然具备了如此恐怖的杀伤力了,他只知道必须压制住刘家军炮兵的炮火,否则这仗就没法打了! 他冲传令兵怒吼:“你赶紧去,让鲍承先的炮兵朝明军的炮兵开火,不能再让他们发射哪怕一发炮弹,去!” 传令兵应诺一声,策马冲下去,跑到炮兵阵地嘶声叫:“汗王有令,开炮打掉明军的大炮,开炮……”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年龄的炮兵将一张纸递给了陈全:“团长,卑职已经算好了,建奴的炮兵就在这里!” 陈全看了一眼:“他娘的,还等着干啥,开炮,轰他娘的!” 随着陈全发狠,刘家军炮兵团最新式的四门三寸炮,十五门五寸炮共计十九门火炮,对准了建奴的炮兵阵地。 这边不等建奴的炮兵完成开炮准备,一片连绵不绝的、尖厉的啸声传了过来,明军炮兵阵地突然腾起大片白烟和黄白色的光焰,这种带着啸声的炮弹,建奴炮兵已经非常熟悉了,这种火炮会爆炸,这让建奴炮兵如同坠入冰窖中一般浑身发冷,汗毛倒竖,狂叫一声扔下大炮就跑! 可惜为时已晚,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从天而降,炸点几乎连成一片,紧接着就是一阵雷霆万钧的爆炸巨响,很多建奴炮手连同他们的大炮一起被掀上了半空! 开战不到半个时,建奴五十五门火炮,其中六门五千斤红夷大炮,二十八门三千斤红夷大炮以及二十一佛郎机火炮,被刘家军火炮覆盖式轰炸,火药被开花弹引爆,所有火炮被炸成麻花,可以说全军覆灭。 第208章原始机枪的威力 在看到炮兵阵地爆炸连连,硝烟弥漫,不用结果,皇太极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不妙,皇太极朝着身边的将领咆哮道:“骑兵进攻,不能让他们再开炮了!” 随着皇太极的话音刚刚落下,还没有出现质量和设计问题的五寸炮,此时仅剩下十门,仅仅三轮发射,就有将近一半的五寸炮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很显然,要五寸炮也就是一百五十七毫米口径的火炮全面列装部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尽管如此,一百多门佛郎机火炮、四门三寸炮、加上十门五寸炮,发射开花弹的五寸炮又开火了,这一次并没有轰向建奴方阵,而是蒙古军阵,此时的蒙古军阵里掀起大片血雨,谁让他们站得那么密那么整齐,让人看着就手痒痒,不轰两炮不舒服的? 最要命的是,建奴经过三炮的炮击,已经学乖了,他们不再扎堆,反而非常分散,哪怕是五寸炮,别说一炮报销半个牛录,就算是报销三十人都很难做到了。 此时损失惨重的蒙古骑兵和建奴骑兵,在阿巴泰的率领下,策马从小山上飞驰而下,来到建奴一方阵前高举着马刀,阿巴泰抽出马刀,放声怒吼:“大金的勇士们,挺直你们的腰杆,握紧你们的兵器!从我父汗以十三副盔甲起兵反明开始,我们一次次打垮了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于我们的明军,川军、浙军、关宁军、昌平军一支支明军的精锐被我们的铁蹄无情地粉碎,杜松、刘铤、戚金、秦邦屏、秦民屏、熊廷弼数明军猛将名帅都成了我们的刀下亡魂!我们击败了无数强大的对手,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天也不会例外!” 别看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的儿子,他的地位在建奴内部其实相当尴尬,虽然是贝勒,却只有六个牛录的属民,比莽古尔泰惨多了。他这次更是想趁着战功,多要赏赐。 麾下的部曲和建奴大军嘶声狂叫:“万胜!万胜!” 阿巴泰嘶声狂喝:“勇士们不要被他们徒有其表的火器吓倒,只有懦夫才会倚仗这些东西打仗!女真勇士们,骑上你们的骏马,拉开你们的强弓,挥动你们的马刀,击溃他们,粉碎他们,让他们的尸体铺满战场,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战场上的王!骑兵进攻!” 正蓝旗轻骑兵控制住受惊的战马,齐齐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万胜!万胜!” 阿巴泰一踢马腹,战马疾风般飞驰而出,朝着明军那庞大的方阵冲了过去,其麾下的部曲每冲出数十步就狂呼一声:“万胜”。 那野兽般的狂嗥声几乎震散了天边的云彩,数千只马蹄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地面轰隆隆的震动,跟地震似的让人站不住脚!不愧是东亚第一强军,数千轻骑漫野而来,势如雪崩,不少刘家军新兵不禁骇然色变,脸上那兴奋的神色转眼之间便凝固了! 茅元仪神色凝重望着孙承宗道:“其势如奔雷,锐不可挡啊!好强,真的好强!” 刘兴祚急忙走刘明遇身前道:“侯爷,末将请求出战!” 赵元清也躬身道:“侯爷,末将请求出战!” 何大清、萨力布都纷纷向刘明遇请求出战,刘明遇摇头道:“不用,只是一群急着投胎的弓骑兵而已,拿枪骑兵跟他们打完全是浪费时间,一边歇着去!” 刘明遇给建奴准备的第二份大礼已经摆在了炮兵团的阵地前,专门等着建奴过来。根本不用下达多余的命令,刘明遇早就预判到建奴在遭到刘家军的火炮猛烈打击之后,肯定会派骑兵端掉刘家军的炮兵阵地。 现如今在刘家军炮兵阵前地,布置着一百九十三个迅雷铳车发射组,可以连续发射至少五六千枚弹丸,这一百九十三个发射组,并不是一线布置,而是采取品字形布置,采取一、二、三层层发射,既每时每刻,都保持迅雷铳的火力持续打击。 这可以说是原始版本的机关枪,为了保持火力持续打击,这种迅雷铳与明代火器专家赵士桢发明的迅雷铳已经不再是两种东西了,其实可以说,这种迅雷铳是一种特大号的左轮手枪的发射原理,为了装填铳子方便、快捷,就制作了一个巨大的轮盘,可以提前把铳子和火药装在轮盘里,发射的时候,取下转盘,再次装填既可。 看着建奴和蒙古骑兵朝着炮兵阵地冲来,炮兵团的一百多门火炮就开始朝着建奴和蒙古联军的进攻骑兵部队发射炮弹。炮弹砸入翻翻滚滚的涌来的建奴和蒙古轻骑中间,又掀翻了一片。 此时的阿巴泰和众建奴轻骑兵已经近入疯狂,完全无视那飞溅的血肉和伤兵凄厉的哀号,只是猫着腰贴在马背上,嘴里咬着一支箭,手里又扣着一支,狠命的催动战马。 在所有的建奴看来,刘家军也就是火炮厉害,只要冲过了火力网,刘家军将毫无悬念的被他们惊溃,这一观念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孙承宗不禁握紧拳头,手心全是冷汗,喃喃道:“建奴来势好凶猛,能挡住吗??” 虽然孙承宗的官职比刘明遇大,但是刘明遇却没给他指挥权,甚至连建议权都没有,此时的刘明遇指挥台前,专门给孙承宗开过来一辆马车房车,这辆马车被隔离出了休息室、洗漱室和茶水室三部分,当然最关键的是,可以通过车内的梯子,爬到车顶上,那就可以站在一丈两尺的位置上,观察战场的情况。 茅元仪道:“阁老,以学生看,冠军侯面色沉稳,应该有绝对的自信和把握!” 孙承宗摇摇头道:“冠军侯也是多次历过血战,他应该深知,为将者都必须做到泰山颓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因为他是一军之胆,如果连他都怕了,整支部队的士气就会跌到冰点,懦弱的将军是带不出悍不畏死的士兵的。” 茅元仪暗自有些紧张,手心里同样也攥出汗水,他躬身道:“学生……以为……” 不等茅元仪说完,耳边传来刘明遇用音响扩大的声音:“好多好马啊!要是能抢一半过来我们都实力大增了!” 孙承宗闻言轻松起来:“看到没,冠军侯直视无视骑兵,在他眼里只有他们胯下的骏马!” 不得不说,孙承宗也是人老成精,此时的刘明遇确实是这种想法,他甚至想着将这些优良的战马抢过来,组建一支精锐的骑兵了。 与刘明遇同样想法的还是红娘子,她望着这些战马,比其他美女看到首饰和胭脂水粉还要激动,眼睛都不带眨眼的,她想着抢过来这些战马,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将来可以冲州撞府,纵横天下。 红娘子望着刘明遇道:“侯爷,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什么?” “今天咱们打赢了,抢过来的战马给我四百……不五百匹!” “原来你也喜欢这些战马啊!” 刘明遇仿佛遇到了同道中人,他淡淡的笑道:“没问题,等我抢过来,我送给六百匹!” 红娘子睨了他一眼:“说话算话?” 刘明遇猛拍胸口:“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刘明遇的态度相当轻松,整个战场上的刘家军士兵看着刘明遇与红娘子有说有笑,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终于建奴的前锋骑兵冲进了刘家军炮兵阵地前一百五十步,负责前线指挥的军官狠狠甩下小旗。 “砰砰砰……” 迅雷铳第一轮开始射击,密集的铳子,其实按照后世的标准,像迅雷铳这种口径约为三十二毫米的口径,应该算作是炮,而非枪了。 无论称呼如何,密集的铳子落入建奴进攻的骑兵阵中,第一轮被射中的足中三四百名建奴轻骑兵人或战马身上突然爆起来大团血雾,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整个锋线上的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阿巴泰险些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他脱口而出:“见鬼了,明军的火铳居然打得这么远,这么准?” 看到这一幕,刘明遇露出一丝狞笑,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膛线,射出去的子弹出奇的准,虽然没有更好的发射火药,采取颗粒式火药,子弹打得更远,更狠,建奴这次吃大亏了。 赵士祯出现在一个尴尬的年代,他是一个武器天才设计师,一生之中发明了新多优秀的武器,除了这种迅雷铳之外,还有掣电铳,这是采取欧式鲁密铳及佛郎机的优点自行研制,工作原理则是类似后世的步枪,把铳子与枪分离,不再采取这个时代普遍的装上火药,塞入铅子的方式,而是像佛郎机火炮一样,提前制作好的铳子,在铳子上装引信,依靠点燃的方式引爆铳子,铳子在枪膛里爆炸,推动弹丸。 这种与后世的子弹可以说是原理一样,结构一样,只是没有机会大规模列装,朝廷没钱,当然还有火箭溜,制作的一种火箭发射装置,可赋予火箭一定的射向和射角,是现代火箭发射装置的雏形。 只是非常可惜,赵士祯死得太早了,要不然他的这些伟大的发明,全部可以改进,并且进入实战,绝对可以提高大明军队的实力。 随着接连发射的迅雷铳,这些建奴和蒙古轻骑兵还远远没有进入骑弓的有效射程,他们只能被迫顶着弹雨冲锋。 让阿巴泰想象中的火铳发射间隙并没有出现,迅雷铳以每三息一发的方式,不停地发射着弹雨,不停地收割着建奴进攻骑兵的生命。 “砰砰砰……” 密集如雨点般的迅雷铳发射的声音不时的响起,每一声都好像敲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他们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六十一个发射迅雷铳形成可怕的金属风暴,席卷建奴轻骑兵的锋线。 经过几次改进之后,现在的迅雷铳有两个规格,既二十八连发或三十六连发两个规模,有效射程从一百二十步到一百八十步这种三种型号。 哪怕是六十一个发射组,足足可以射出两千余枚弹丸,相当于两千余名火铳手一次齐射,给建奴骑兵造成了数百上千名骑兵的伤亡。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不等第一组编号的迅雷铳发射完毕,第二组又开始发射弹丸,然后第一组可发射完毕所有的弹丸,第三组则做好射击准备。 第209章科技让英雄无用武之地 随着第一组与第二组形成交叉射击间隙,从六十一辆组变成了一百二十二组,一时间射击的密集大增,建奴骑兵中间几乎扬起了一片血雾,到处都是惨叫,到处都是战马痛极狂嘶…… 那惨烈的画面阿巴泰面色苍白,他的牙齿几乎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他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咆哮:“放箭,放箭!” 只是非常可惜,哪怕是冲得最近的建奴骑兵,距离前沿的迅雷铳发射阵地还有足足七八十米远的距离,还没有进入骑弓的有效射程。 但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必须放箭,再让明军的火枪手从容自若的朝他们扣动板机,他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惊怒交迸的建奴轻骑兵将弓弦拉满,万箭齐发,一波箭雨划过天际,斜斜落下,罩向明军。 第一支箭还在空中穿飞,第二支箭便离弦而出…… 理想非常丰满,然而现实太骨感了。 刘家军布置的迅雷铳发射阵地,布置得都像后世的机枪发射阵地,先用土坯垒成了一道矮墙,而且每一辆迅雷铳都加装着一个护盾,这种护盾可不是包裹着铁皮的木质盾牌,而是高碳钢铸造而成的钢盾,哪怕是用步枪子弹都无法击穿的那种。 “噼里啪啦……” 不少箭镞射在盾上,护盾屁事没有。 由于距离拉近,迅雷铳杀伤效率倍增,弹雨和箭雨扫过,建奴轻骑兵几乎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层层的倒下,尸体横卧一地,转眼之间便被踩成了肉泥。 阿巴泰却咬着牙,继续下令进攻,值得高兴的是,任何火枪手完成了一次发射,他们的火力必然出现空隙,他们的机会来了! 然而,阿巴泰的高兴得早了一点。第三组的迅雷铳发射完成毕,第一排已经完成了备用轮盘的更换,又是一轮连射。 面对从开始现在,足足过了两柱香的时间,明军的铳声压根就没有停止过,更没有减弱过,建奴和蒙古的轻骑兵几乎要被打疯了。 他们现在开始怀疑人生了。 明军的火枪装填不是很缓慢的吗? 怎么会这么快又做好了射击准备? 这其实就是技术变革的问题了,火枪局把迅雷铳进入了改造,现在的迅雷铳每次在发射的时候,铳子发射火药燃烧爆炸,已经放在轮盘上了,每一次装填,其实就是把转盘扣在枪管上,用机械式的锁扣扣死。 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对准铳管需要时间,甚至不用半分钟就能完成一次换弹,接下来发射便是了,一分钟射出十几枚铳子绰绰有余。 皇太极居高临下,他看得分明,阿巴泰这一次进攻毫无破绽可言,参与进攻的骑兵也表现得可圈可点,然而问题是,建奴和蒙古轻骑兵下饺子似的从马背上坠落,然后变成肉泥,而明军依然旗帜严整,阵容不乱,不禁再度变了面色。 他跟明军打了十几年,还是第三次看到这样的场面,第一次是在浑河之畔,当时的川军和戚家军同样咬牙忍受着一轮轮箭雨的杀伤,阵列森严,让努尔哈赤无计可施,最后还是靠投降的明军炮手开炮轰开川军和浙军的长枪阵,这才侥幸取胜。 第二次是在宽河城下,天雄军和刘家军如墙推进,任凭后金弓箭手将他们一个个的射倒,愣是一声不吭。 现在,噩梦又重演了! 莽古尔泰非常着急,喃喃道:“快,太快了!照这样打法,就算那五千轻骑兵全死光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啊!” 皇太极咬牙道:“我就不信他们的火铳不会发烫……” 皇太极这话说得轻巧,但做起来可没有这么容易。他敏锐的意识到,继续扛正面只有死路一条。 “莽古尔泰、杜度、岳托、豪格,你们同时出击,各率一支骑兵,绕着明军的步兵方阵放箭,掩护阿巴泰进攻!” “是,汗王!” 接着岳托、豪格等四支,分别各率领建奴与蒙古联军六千骑左右,两万四五千骑,浩浩荡荡出营,朝着刘家军的庞大阵营冲锋。 望着这一幕,刘明遇露出了大白牙:“这才对吗?有些意思了!” 众多的联军骑兵忽然一分,分成四路,如同两对巨大的牛角,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刘家军军阵猛撞过来,马背上的建奴和蒙古骑士挺直了腰,举起了手中的骑弓。 他们的骑弓射程普遍是五十步到八十步左右,如果用重箭,三十米内中者立毙。他们才不会像枪骑兵那样直愣愣的撞入明军方阵中,这种打法伤亡是惊人的,人丁稀少的游牧民族和渔猎民族打不起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七千的仗。 自古以来,他们对上中原王朝,一直是先以轻骑兵线着那庞大的步兵方阵放箭,用一轮轮箭雨持续地杀伤对手,给对手放血,制造恐慌和混乱,当对手被这没完没了的袭击打乱了阵脚之后,重骑兵突然杀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手一举击溃,接着,无非就是一场屠杀而已/这种打法战果大,伤亡小,历来是北方狼族的拿手好戏,从战国开始,北方游牧民族就是这样打仗了,两千多年来一直是换汤不换药,靠着机动性上的优势将以步兵为主的中原王朝克得死死的。 这一招其实也不是万能的,他们用鲜血总结出了一条教训,那就是临阵不战,意思是说,只要中原王朝的军队队列严整,那就不要打。 用孙子的话来说就是“勿击堂堂之阵”,不是说宋军摆个阵就能轻松打败他们,而是宋军方阵一旦形成,整个战斗就会变成一场惨烈的人命消耗战,他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因为中原王朝的历朝历代,装备都非常精良,他们有射程远超弓箭的弩机,秦朝是有秦弩、汉朝有大黄弩、晋朝有万钧弩、隋唐有八牛弩、车子弩等,对列好阵的军队对射,吃亏的其实是游牧民族的军队。 不过到了明代,北方游牧民族还是那一套,而明军却将传承千年之久的战术给扬弃殆尽了,随着岳托、豪格、莽古尔泰和杜度四人率领的军队靠近刘家军的左前、右前、左后、右后方向,此时的刘家军就仿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猬。 “砰砰砰……” 火铳手开始朝着建奴开火。 “噔噔噔噔噔噔……” 刘家军的弩阵也向靠近的建奴开火。 此时的刘家军也算是鸟枪换炮,装备中多了手榴弹,只要靠近三十步之内,随手就是一轮手榴弹,炸得建奴和蒙古联军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手榴弹这玩意儿射程当然没有弓箭那么远,弩机能射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步远呢,他们能投出五十米远就谢天谢地了,问题是这玩意儿是不需要什么有效射程的,只要方向没搞错,扔到敌人中间都有人倒霉。 手雷雨点般砸过来,好些轻骑兵居然直愣愣的让它给砸下马去,没被砸中的也先别忙着偷笑,那玩意麻烦得很,一旦爆炸,生了锈甚至泡过粪汁的铁钉呜哩哗啦的从中飞溅而出,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个窟窿!被当场炸死的人并不多,但是被炸伤的人着实不少,惨叫声异常凄厉。 被铁钉打进身体的滋味可不好受,何况还是灼得发红的铁钉。 最后,这场惨烈的大战,还是以阿巴泰所部崩溃划上了一个句话,阿巴泰麾下五千余名建奴和蒙古联军,始终没有冲进迅雷铳的二三十步,在阿巴泰进攻的这段时间,一百九十三辆迅雷铳发射了足足两万余枚弹丸。 而阿巴泰麾下死伤将近四千人,余者不用阿巴泰的命令,扭头扔下同伴的尸体向二道梁方向逃去,又被刘家军猎骑兵与枪骑兵一阵追击,仅有不足八百骑顺利逃回建奴大营。 而参加牵制的岳托等人,各自损失一些部曲,狼狈撤退。 旗开得胜,大明一战就干掉了足足数千上万名蒙古与建奴联军,所有的将士放声欢呼,因为这一仗刘家军的打得非常轻松。 由于没有白刃搏杀,刘家军的伤亡不足百人,而且这些伤亡,还都是火炮造成的,与刘家军将士兴奋不同,刘家军将领们也陷入了集体的沉默。 刘明遇拍了拍赵元清的肩膀:”怎么回事?打了胜仗还不高兴?” 赵元清望着刘明遇道:“侯爷,你说以后我是不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你是说迅雷铳?” “不全是,还有火炮!” 赵元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今天的战果超过三分之一都是炮兵取得的,可杀敌最多的不是我们检骑兵,也不是步兵,而是他们……” “现在的科技发展,确实是已经改变了战争的形态!” 刘明遇指着对面的建奴和蒙古大营说道:“以后,没有用武之地的是他们,只要咱们的迅雷铳将来可以射程达到一两千步,那么他们就会变得老老实实,将来等咱们打败了建奴,就把皇太极小儿抓到京城,让他给陛下跳舞!” 第210章进攻用血海淹没他们 “侯爷有令,今天大胜,全军将士每人赏马肉二斤!” 刘明遇在这场战斗中,获得了大量的战马的尸体或伤残的战马,完好无损的几乎没有,足足四五千匹战马的尸体,就算刘家军全军将士扯开肚皮吃,那也吃不完。 不过考虑到刘家军将士对于肉食也仅仅是隔三差五的吃上一顿,虽然比起其他明军将士,这个待遇已经好得没边了,可刘明遇仍然担心将士们吃撑了。 听到可以分两斤马肉,众刘家军将士高声欢呼起来。 “侯爷威武!” “侯爷霸气!” “侯爷万胜!” 得胜之师的气势跟没打胜仗的完全是两码事。现在的刘家军士气高昂,充满了自信,就算一座山挡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能一脚踹翻! 相信如果再让他们遇上建奴军队,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将其撕成碎片,而不是像以前那那样心生畏惧。对手还是那么狡猾、剽悍,并没有变,变的只是他们自己。 冬天的夜短,加上在午后过后,天色转阴,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下午的四点多,不到五点的样子,已经隐隐约约夜色深沉了。 此时的刘家军大营里,到处燃烧着篝火。除了站岗执勤的士兵之外,大部分士兵都在围着篝火,开始烧烤着马肉。 刘家军的大营里此时弥漫着烤肉的味道,这也是刘明遇锻炼部队的一个小手段,虽然这一天的战斗主要集中在炮兵团防线前,其他步兵团倒不算强烈。可是仍旧有很多士兵产生了严重的不适应。在这个时候,每个人分上两斤鲜血淋漓的马肉。 特别考验士兵们的内心,事实上刘家军士兵远比刘明遇想象中的更加强大,这一天之中,除了早上吃了一顿饭,众将士也是饿的狠了,随便找到断箭,插着马肉就在火上烧起来,也有人不喜欢吃烤马肉,而是等待着炊事兵把马肉炖熟。 刘明遇倒没有搞什么特殊,招待孙承宗、茅元仪也是如此,唯一的区别是,刘明遇还杀了一只羊,多了几坛子二锅头白酒。 这些白酒倒不是刘明遇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而是宽河城酒厂生产的,其实不仅仅土豆可以酿酒,凡是含有淀粉和糖分的农作物都可以用来酿酒。比如大米、玉米、小麦、糯米、高粱,红薯,木薯、土豆、包括莲藕、山药、豌豆、蚕豆之类,其实都可以酿酒。 要说土豆酿酒还是一件意外,在土豆制粉的时候,陈应的作坊里有一个酒鬼管事,无意把酒洒在了土豆的粉浆里,他担心这件事会被陈应发现,就将这些沾了酒水的粉浆单独放在几个木桶里,准备连同土豆渣一起送到养猪场,用来喂猪。 非常可惜,这几木桶的粉浆存放了半个月,在喂猪的时候,需要蒸煮除菌,结果居然出现酒香,于是,土豆酒就这样被发明了出来。虽然说口感不如二锅头更柔和,但是更烈,胜在更加便宜,而且取材方面。 很快就成了一项生意来做,蒸馏完的土豆渣,一样可以喂猪,也不会浪费。 刘明遇、刘兴祚、刘永顺、陪着孙承宗、茅元仪围坐在火堆旁,火堆上架着一大一小两吊锅,锅里,大块马肉正咕嘟嘟的肉汁翻滚,再撒上一点辣椒,当真是香气四溢。 刘明遇指着马肉道:“孙阁老,这马肉味道怎么样?” 孙承宗笑道:“好吃,尤其是这个辣劲,太对老朽的胃口了。” 孙承宗有些遗憾的放下筷子,叹息道:“可惜啊,年纪大了,吃不下喽!” 刘明遇嚼着马肉,含糊的道:“都说廉颇七老八十了还能一顿吃掉一斗米饭,十斤肉,孙阁老您总不能连老廉颇十分之一都赶不上吧?” “那不过是文人的春秋笔法!” 孙承宗笑道:“廉颇又不是猪,哪能吃这么多!” 众人一阵欢笑。 孙承宗又向刘明遇问起迅雷铳,他在辽东的时候见过迅雷铳,只不过那最初版本的,只有五连发,与三眼铳一起配发给辽东军队的,只不过辽东军队更喜欢三眼铳,射完三发铳子,直接抡起来当锤子用。 刘明遇也没有藏私,向他一一讲述迅雷铳的改造方向,并且希望孙承宗可以帮助他从京城弄来一批优秀的工匠。 迅雷铳此时的射速确实是势若迅雷,虽然这只是原始版本的机枪,射程勉强后世的花机关扯平,可是,再怎么原始版本的机枪,那也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让阿巴泰无比绝望的是,自己拼死拼活打了半天都啃不下人家一根毛,人家一个齐射就叫你死伤一地,这仗还怎么打? 与阿巴泰同样感触的则是岳托、杜度、莽古尔泰与豪格,那四支围着明军步兵方阵绕了好几圈也没能占到任何便宜的后金轻骑兵非常狼狈的撤了回去,他们被打惨了,人成了血人,马成了血马,而射乱明军阵脚的目的还远远没有达到。 四个贝勒一点人数,几乎吐血:就这么一个回合,这两万四千轻骑兵就挂了一千三百多,伤了两千余人,至少好几百颗头颅被刘家军士兵割了去,穿在枪尖上挥舞! 阿巴泰此时仿佛从血水里洗了一个澡,全身上身没有一处不沾血的地方,这是因为他足足死了十四名亲卫士兵,是十四名亲卫士兵的性命,这才护住了他。要知道阿巴泰并不是和硕贝勒,只是贝勒。他虽然有六个牛录的部曲,但亲卫和比和硕勒要低,他总共才十五名亲卫,结果一战之下死了十四人。 哪怕阿巴泰是皇太极的七哥,也不喜欢他的为人傲慢,然而不可否认,他在努尔哈赤十六个儿子中,属于比较能打的一个。去年皇太极率领建奴八旗精锐入关,阿巴泰偕同阿济格率左翼四旗及蒙古军攻打明朝龙井关,在夜半的时候攻克。明朝副将易爱、参将王遵臣从汉儿庄领兵来救援,阿巴泰率军进攻并且斩杀了他易爱和王遵臣,顺势又攻取汉儿庄。 取得了开门红,这一次决战,更是主动提出率领进攻刘家军的炮兵阵地,要说阿巴泰有万夫莫敌之勇,有些夸张。然而他却是非常难犁悍将。但是现在这位悍将可一点都悍不起来了,他扑嗵一声跪倒在皇太极面前,哀声叫道:“汗王,主子,这仗没法打!明狗拥有大量火炮,还有火铳,丝毫不畏惧我军的骑射,我军每杀伤他们一个,自己都得死伤一十个!不能再打下去了,撤吧,不然我军就要元气大伤了!” 众贝勒都默然。刚才他们都看清楚的看到了,阿巴泰确实是尽了力,尽管杀伤明军不多,但胜在被明军打得死伤累累却死战不退。 最要命的是,明军的大炮一直在不停的轰他们的方阵,每一炮下来都要让他们死伤一大片,这还怎么打? 皇太极瞪着阿巴泰,咬紧牙关,怒吼道:“不能这么算了,明天继续进攻!他们的弩箭不是无限的,他们的火铳打得久了铳管就会发烫,甚至炸膛,然后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进攻!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阿巴泰呆了呆,却没有再劝,他的六个牛录的部曲几乎全部死光了,再打也轮不到他上场了,大不了他当作一个大头兵,把这条命扔在这里。 虽然没有人反对皇太极的意见,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不想再打下去了,再说他们并不同意皇太极打这么被动的仗,自从努尔哈赤起来以来,他们建奴打仗,一向是动起来,避开敌军的锋芒,痛击明军的弱旅,哪有列成堂堂之阵硬碰硬? 皇太极目光犀利如电,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过,他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动动你们的脑子,认真想一想,根据我们的情报,天雄军是去年十二月开始组建的,刚刚组建的时候,他们才一万多人,而我们面前的刘家军,也就是刘明遇,当时只不过是天雄军的一个千总!” 建奴拥有强大情报系统,而大明也没有保密意识,其实不用特别高明的间谍,就可以把这些情报弄到手里。 皇太极愤愤的道:“我们第一次遇到天雄军和刘家军的时候他们才多少人,用的是什么装备?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壮大了数倍,更拥有了威力无比的巨炮,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数年,我大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皇太极说得不错,事实上,再给刘明遇几年时间,不用出动整个大明的实力,就他一个人,就刘家军就可以力压建奴。 皇太极站起来,指着刘家军大营方向,此时那些篝火如同繁星一样,星罗密布,他歇斯底里的吼道:“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刘家军只是一支新兵,他们的士兵还没有经过长期以来的训练,虽然装备精良,但是装备并不完善,我们虽然没有用火炮击毁他们的火炮,可是你们也听到了,他们那种雷霆炮从开始的二三十门,到现在只剩十几门,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的技术还不完善,这种火炮威力大,移动不便,只要我们避开他们的正面,全力攻击步兵和侧后,便能驱赶他们去冲乱刘家军整个军阵,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皇太极毕竟是建奴的汗王,至少他的眼界是高明的,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也看出了刘明遇的真正用意,刘明遇需要时间发展自己,也需要时间积攒实力,更需要发展的空间。 建奴将领在经过初期的惊愕和混乱之后,集体陷入了疯狂。 刘家军开花弹炮,还有迅雷炮给他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冲击,刘家军的强弩更让他们恐惧,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再让这支军继续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拥有毁灭大金的能力,到那时,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只要歼灭了这这支军队,明军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加不堪,他们就可以像过去那样肆意纵横,入关劫掠如入无人之境! 进攻!用血淹没他们! 第211章为了黄金家族的荣耀 二道梁,蒙古与建奴的联军大营,也像刘家军大营一样燃烧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同时响起了阵阵羊群惨叫的声音。 皇太极既然已经决定要趁着刘家军还不够强大,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刘家军,那他就没有必要考虑以后。 如果胜了,粮食、钢铁、兵刃和铠甲,美女和钱财,他们可以拥有一切,刘明遇现在拥有的所有田地、粮食、工厂都是他们的战利品。 如果失败了,这些牛羊更没有保留的必要了。所以皇太极就让人把随军携带的牛羊杀掉,让所有士兵敞开肚皮吃。 除了牛肉羊肉随便吃,还有大量的马奶酒可以喝,颇有些最后的晚餐的味道。等所有人喝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在一起吹牛皮。 “我们父汗十三副铠甲起兵反明,每一战都是以少胜多,每一次都是大获全胜!” “我十三岁入伍出征,大大小小打了几十场战斗,从来就没有打过败仗!” 与阿巴泰、莽古尔泰不一样,在爱新觉罗家族中,只有豪格、杜度和岳托是第三代,当然,并不是他们三个年龄大,而是混得最好。当然,在第三代之中,杜度的年龄最大,但是豪格的地位和权力最高。 最受宠的反而是岳托这个侄子,烤着火,喝着酒,一夜很快过去。 到了天色刚刚蒙蒙亮的时候,皇太极就醒了,事实上他这一夜几乎没有怎么睡。 皇太极望着不远处的岳托,岳托也醒了过来,他发现身上盖着一件披风,这是皇太极的披风,皇太极道:“岳托,这一仗异常凶险,你要是想走,那就走吧!” “汗王,您这是什么话?” 岳托顿时急了:“谁想走谁走,我要留在这里,跟他们死战到底!” 随着岳托大喊大叫,所有围坐在一起喝多而睡着的建奴贝勒们都醒了过来,岳托在亲兵的帮助下,迅速穿上铠甲,然后飞身上马,带着一群红巴牙喇兵冲下山去,吹响号角。 镶红旗的骑兵纷纷上马,向岳托靠拢。 莽古尔泰骂了一句:“爹个鸟,就你代善家老大是好汉,我们都是孬种?正蓝旗的儿郎们,冲锋!让明狗知道我们的厉害!” 杜度朝着自己的部曲走去:“让他们看看,褚英家的老大也不是孬种!” 豪格一言不发,抽出马刀,率领他那镶黄旗精骑山洪暴发似的冲了下去。 很快就形成的连锁反应,建奴骑兵在前,二道梁的各蒙古台吉、贝勒以及部落首领,也咬着牙,率领自己的部曲,跟着为首的岳托向刘家军发起进攻。 刘明遇还在睡梦中,就被身边的亲兵推醒。 其实不用推,刘明遇也已经醒了,马蹄声如雷,惊天动地,刘明遇想不知道也非常困难。 建奴和蒙古联军不再保留实力,所有人马全部出去,甚至连伤兵,只要还能拿得动刀,骑得动马,全部出动。自二道梁开始,六七万名骑兵,仿佛山洪爆发一样,向刘家军大营发起进攻。 刘明遇没有下达任何一个命令,他相信经过这么长时间培训的刘家军将领,如果连这种防御工作还需要刘明遇下令指挥,刘明遇就可以考虑是不是给刘家军将领来一个大换血了。 孙承宗赶紧下令他的督抚标骑准备战斗。 刘明遇望着如同山洪爆发一样冲来的建奴,脸上挂着淡淡的冷笑:“建奴怕了!” 此时的茅元仪听到这话,有些好气,又好笑。 他可没有发现建奴露出哪怕一丝害怕,相反,此时的建奴和蒙古表现出了罕见的疯狂,不再迂回侧击,而是在冲锋的过程中,不时的拿着黑布,开始蒙战马的眼睛。 作为一个熟悉边事的将领,茅元仪知道,战马其实是不敢直接撞击明军的长枪阵的,因为动物害怕尖锐的东西,锋利的长枪对准战马,它们根本就不会往上撞,要实现这种撞击,只能采取一种办法,那就是把战马的眼睛蒙起来。 一旦建奴或蒙古骑兵蒙上战马的眼睛,那就意味着,这是不死不休的决战。 刘兴祚有些不解:“侯爷何出此言?依末将看,建奴仍然占着绝对优势,特别是他们还有五六万蒙古仆从军!” “他们怕了,彻底怕了!” 刘明遇向刘兴祚解释道:“这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发起的错误的战争,林丹汗扫了皇太极的面子,皇太极带着自己的马仔过来找场子,昨天明明吃了大亏,今天就应该作作样子,让蒙古小弟上,让小弟们吃点亏,这事就算过去了,他没有必要与我们刘家军死磕。偏偏皇太极现在跟咱们死磕,那是因为什么?” 刘兴祚望着后营方向,此时的刘家军的后营与盐湖镇是连着的,那个方向有林丹汗的五万余骑兵,这些骑兵纵然不是皇太极的对手,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特别是亲眼目睹了皇太极死伤数千上万人马,连刘家军的毛都没有摸着,林丹汗非常坚决的告诉麾下的将领,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与刘家军,不要与刘明遇为敌。 刘明遇耐心的解释道:“皇太极现在已经意识到,本侯有能力在不久的将来将他们粉碎,所以恐慌起来,要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我们刘家军!” 刘兴祚这才恍然大悟,透过望远镜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不禁有些感慨。 打了几十年,建奴还是头一回在战场上尝到恐惧的滋味吧? 后金骑兵风驰电掣,快逾奔雷,射出的利箭几乎可以遮住天空,在过去几十年里,从来就没有哪一支明军能够抵挡住如此疯狂的冲击。 然而,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可怕的玩笑,让他们在本应是大金国势蒸蒸日上,明朝奄奄一息的时候遇上了真正的对手。 刘家军的五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三个骑兵团,外加孙承宗麾下三千骑兵,林丹汗麾下五万余骑兵,组成的庞大军团,已经让皇太极感觉到了由衷的恐惧。 这种恐惧并不是因为刘家军的战斗力强悍,而是因为刘家军的发展速度,一个年产三千万钢铁的军阀,一个可以无视朝廷,自己私自招募军队,一个私自采铁矿,发展实力的势力,这个势力一年不到的发展速度,已经超过了建奴几十年。 再让刘明遇发展下去,他要占的恐怕就不是科尔沁草原了,而是整个辽东,就算刘明遇不反,他只愿意像李成梁一样,担任有实而无名的辽东王,也足以轻松压死建奴。 要知道,李成梁凭借着八千家丁兵,可以是把建奴压得没有半点脾气。 此时的刘家军军阵,显得非常单薄,可是这单薄的阵形,却仿佛像激流中的顽石一样,凭有激流猛进,却无可奈何。 建奴与刘家军对射,刘家军士兵平端着强弩。不断朝他们怒射,金属风暴在狂啸,弓弦让空气颤抖,迅雷铳穿出的火舌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那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的弹雨在前方一百米处划出一道冰冷的死线,触之必死! 不断有建奴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一并仆倒,鲜血迅速积成一汪汪的,一脚下去,血花四溅。建奴骑兵射出的重箭同样在给刘家军士兵带来沉重的杀伤,不断有人中箭倒下。 然而,让建奴和蒙古骑兵绝望的是,他们要想射死或射伤一名刘家军士兵,那就必须使用一百支甚至更多的箭矢,等他们瞎猫撞死耗似的射倒了一个,刘家军士兵马上补上一个,捡起带血的强弩,熟练的上弦装箭,和周围的同伴一起瞄准,射击…… 建奴的众贝勒咬牙忍受着沉重的伤亡,继续猛攻不止。他们也没指望能够正面战翻刘家军,只是以弓骑兵不断冲击,一触即走,主力绕过那可怕的火力网,对担任刘家军侧后方向的林丹汗军发动一次次疯狂的冲击。 只是非常可惜,林丹汗虽然是刘家军的盟友,可是他们之间并非没有阻隔,就算林丹汗所部崩溃,他们想驱赶着林丹汗部的溃兵,去冲击刘家军的军阵,效果也不会有多大。 毕竟,车城和通道之间还有大量的拒马,刘明遇才不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林丹汗。不过林丹汗也倒了大霉,几乎无穷无尽的建奴和蒙古骑兵朝着他们咆哮而来,他们用九千余具山桑弩同,一轮又一轮的射击着,射倒了一片又来一片。 聆听着大地的震动,迎着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林丹汗部的将士为之胆寒!倒也不能怪他们,蒙古人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建奴又是出了名的东北亚小强,打出来的威名,面对建奴骑兵的冲击,实在太需要勇气,成千上万骑兵发动冲锋的气势太吓人了,不是谁都扛得住的。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只要强弱不是太悬殊,而双方又都舍命相搏,伤亡之比一般不会差得太远,而这正是历代兵家极力避免的。 此时战场上最轻松的反而是隶属炮兵团正前面的阵地,几乎没有建奴朝这个方向进攻,刘明遇也有些担心林丹汗挡不住,就派人向林丹汗说,需要支援说一声,本侯派炮兵支援你们。 然而,就是刘明遇这一句话,彻底触动了林丹汗脆弱的自尊心,他朝着麾下的蒙古士兵咆哮道:“蒙古的勇士们,我们的盟友冠军侯向本汗说,他将炮兵支援咱们。咱们需要他们支援吗?不需要,为了蒙古帝国,为了黄金家族,杀!” “为了黄金家族的荣耀!” 在林丹汗的刺激之下,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士兵爆发了极强的战斗力,居然与建奴和蒙古联军士兵打得难解难分…… 这其实不算是林丹汗的功劳,主要是跟着林丹汗数次劫掠,他们这些蒙古士兵也跟着发了一笔小横财,士兵们有好处可以拿,那何不打下去? 建奴一连发动了数次进攻,目的就是消耗刘家军的弩箭和弹药。他们坚信明军赖以与他们对抗的,无非就是强弩火枪而已,只要将他们的弩箭和弹药耗光,他们就能赢。 然而,他们失望了。刘家军的迅雷铳一直没有停过,而就连林丹汗也收到了二三十辆补给大车,上面卸下一捆捆的弩箭,源源不断的补充到每一名蒙古射士手中。 第212章绝境之下触底反弹 战争打的就是经济,如果刘明遇没有年产量三千万斤的钢铁生产能力,他更没有实力打这一仗场,在冷兵器时代,并不是一个人发一把刀,或者一套铠甲,就可以打仗了。 这只是理想中的状态,事实上一场中等规模强度的战争,长刀的折损率在两成左右,铠甲在一成半左右,至于弩箭的消耗,通常都是数以万计。 无论是火铳、火炮还是长枪,都是消耗品,为了打这一场仗,刘明遇准备了二万四千余具弩机,其中六千具是备用。他准备了五万余支长枪,其中两万支是备用。至于弩箭,那就更加不得了,足足十六万壶,每壶十五支,共计二百四十万支。 现如今消耗不过二十几万支,差不多还有两百多万支可以持续消耗,建奴想要用人命来消耗刘家军的弩箭,那肯定是非常困难的。 更何况,刘家军在前线消耗的同时,后方也在持续生产,比如破刀军,如果开足马力,一天可以生产五千柄。长枪枪刃生产五六千支也没有问题,至于易损件枪杆,木器工厂一天可以生产上万根,此时的宽河木器厂已经采取了畜力车床,虽然畜力车床不够稳定,精度差,但是生产枪杆的能力却提高了十倍不止。 哪怕是一名不太熟练的工匠,操作着一台畜力机床,两头骡子交替使用,一天可以足足生产二三百支枪杆,这样的畜力车床木器厂足足有一百多台,当然,因为全力打造武器装备,宽河城民用的桌椅板凳和门窗床柜则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刘家军在补给的时候,一切都做得是明目张胆的,一点也不忌讳让建奴看到,也许他们还巴不得建奴能看到呢。想耗尽我们的弩箭?得先问问你们的人够不够死! 看到那么多弩箭从马车上卸下来,建奴骑士不禁有些泄气了。看样子这一战明军是做足了准备,弩箭、弹药的储备异常充足,光是那几十车弩箭就不知道能射到什么时候了,想要耗尽他们的弩箭,难,太难了! 进攻持续了半个时辰,建奴和蒙古联军还是坚持不下去,他们狼狈的撤退了回去,这一次主要进攻方向在后方,林丹汗率领的蒙古军队防御的阵地前,建奴扔下了至少三千具尸体,其中蒙古人的尸体更多,只不过皇太极不会计算蒙古人的损失,也无视他们的伤亡。 当然林丹汗麾下也损失超过三千骑,但是望着阵前至少五六千具尸体,林丹汗麾下的将士们欢呼起来:“赢了,赢了,我们打赢了!” 林丹汗望着包克图一脸兴奋:“这些建奴怎么也有两三千人吧?” “大汗,两三千不止,还有四五千叛徒!” 林丹汗望着远处的刘明遇,压低声音道:“冠军侯还真有本事,不仅守城守得好,野地浪战也不含糊,要是每一仗都这样打,建奴早就给灭掉了!” 包克图叹了口气道:“要是早点跟冠军侯结盟,我们蒙古人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林丹汗深以为然。 刘明遇不像其他明朝的官员对蒙古人采取欺骗,坑骗的方式,当然,刘明遇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是把条件摆在明处,爱买就买,不买拉到。 特别是五斤装的土豆酒,就是土豆蒸馏的白酒,论口感比二锅头差远了,可是这样五斤白酒居然换一只羊。然而,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对此却非常满意,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只羊在刘明遇手中做成羊肉罐头,卖到关内,就是二十倍、三十倍的暴利。 双方都感觉自己占了便宜,这叫双赢。 刘明遇同样盯着建奴的将旗,抿着嘴不说话。在他面前,成百上千的死尸和伤兵横卧一地,不少人被马蹄踩得跟番茄酱似的,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一滩滩的污血在缓缓流淌,汇成一条小河,很快就被寒风一吹,冻成了血红色的冰面。建奴这次真的让他给打惨了。当然,刘家军的伤亡也不小,死的伤的加起来逼近一千,方阵中央躺满了伤兵,医护兵正在手忙脚乱的医治着伤兵。 刘家军的伤兵尽管痛得浑身发抖却硬是一声不吭,没有办法坑声,因为刘家军的医护兵大都是少年男女,看着脸上稚气未脱的少年男女,为自己包扎伤口,医治伤口,谁还有脸叫疼?不嫌丢人吗? 刘明遇望着建奴大营方向一脸狞笑:“你们的马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吧?看你们还能冲几次!这一仗,老子就算赢不了,也要叫你们把血流干!” 孙承宗走过来提醒道:“冠军侯,当心,建奴一直把林丹汗部作为重点进攻的对象,而林丹汗麾下的蒙古人的战斗力远逊于彰武军,在建奴的攻击下死伤不少,万一他们支撑不住,乱了起来,整个方阵都跟着乱了!” 刘明遇点点头道:“徐猛!” “末将在!” “你带着重装步兵连,前往后营,如果林丹汗他们挡不住建奴,你带着人顶上去!” “是” 徐猛扛着大斧,朝着重装步兵连走去。 此时的重装步兵连虽然是一个连,事实上差不多相当于两个连,拥有六百余人,隶属于刘家军的亲卫团。 刘明遇也没有浪费时间,他下令道:“命令部队,分批次吃饭!” 然而,刘明遇的声音刚刚落下来,蹄声再次震天动的的响起,数千骑兵呼啸而来,建奴又开始进攻了。 刘明遇拿起一个馒头,刚刚咬了一口,他愤愤的道:“连饭都不让本侯吃安生,这么上赶着想投胎啊!” 孙承宗抚须而笑:“建奴急了!” “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猎骑兵,听令,你们从左右两翼绕过去,盯准二道梁,如果有机会,把二道梁拿下来!” 接到命令的骑兵团士兵开始准备相继离开了方阵,朝远处疾驰而去,他们打算绕到建奴的大营军后方,寻找突破口。上万骑兵同时发动,声势何等骇人。 这一幕林丹汗并没有注意到,他只听到铿锵铮鸣之声,地面微微震动,六百名重装步兵活像缓缓踏步而来,六百把巨斧扛在肩上,巍然屹立于军中,仿佛一堵铜墙铁壁。 林丹汗其实非常清楚,刘明遇不相信他们,而是派出了最强在重装步兵。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徐猛大大咧咧的道:“林丹汗,侯爷看俺不顺眼,把俺们赶到这里来了,听说你们这里有肉吃……” 别看徐猛外形粗狂,却粗中有细,他顾及到了林丹汗的面子,同样是这个话,在他嘴里说出来,给林丹汗足够的面子。 林丹汗笑道:“徐将军客气,来到本汗这里尽管放心,羊肉管够,包克图!” “在!” “给徐将军所部送来五十……一百只羊,让他们敞开肚到吃!” “谢林丹汗!” 徐猛指了指身后的几十辆大车,拍了拍大车道:“林丹汗,我可不白吃你们的羊,这都是上等的美酒!” 包克图上前,拍开一坛酒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赞叹道:“好酒,好酒!” 林丹汗抓起酒坛,猛灌一阵:“够烈,对于我们蒙古汉子来说,没酒喝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有酒喝,再勇猛的敌人,也能给他们干趴下!” 林丹汗倒没有把这些美酒独吞,而是分别直接灌入每一名蒙古骑兵的马奶酒酒中,整个蒙古骑兵阵中欢呼声一片。 担任右侧翼主攻的杜度所部,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黑巾,将战马的眼睛蒙上,其他建奴和蒙古骑兵也纷纷效仿。 林丹汗看到这幕,脸色微微一变:“建奴拼命,弓弩手准备!” 随着这些蒙着眼睛的战马蜂拥而来,林丹汗麾下的骑兵也下马以马背当作弩机的支架,向建奴和蒙古联军骑兵射击。 “噔噔噔……” 随着一阵金属颤音,高速冲刺的建奴骑兵像是被弩箭射中,连人带马滚作一团。射完这一箭,第一排射士将射空了的弩递给后面的射士,接过后面递来的上好弩箭的弩,再次齐射,建奴骑兵和蒙古联军骑兵又倒下了一大片。 而在方阵前方,强弩的呼啸几乎密不透风,建奴骑兵的哀号,战马的悲嘶,此起彼伏,让人毛骨耸然。 当然,林丹汗是不会毛骨耸然的,他很享受这种声音,每一名蒙古将士都很享受。他眯着眼睛,盯着继续冲锋的建奴骑兵,这个距离足够山桑弩发射三四次了,九千多具山桑弩,射击三四次,以后建奴的伤亡承受能力,恐怕在挨几轮齐射之后,已经没有勇气再继续冲锋了吧? 然而,林丹汗他错了,这次建奴跟吃错药了似的,完全无视那惨重的伤亡,只是伏在马背上,狠命的催动战马,径直冲撞而来。 林丹汗所部每一次射击,都要将这张漫山遍野的盖过来的地毯给削掉在大角,但转眼之间又被补满了。现在距离只剩下五十米了,他们一箭不发,只是探出了一杆杆长矛,指向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军队。 直到此时,林丹汗不禁骇然,惊呼道:“建奴要强行冲阵了,小心!” 此时无数林丹汗麾下的士兵用弓箭向建奴和蒙古联军轻装骑兵射击,建奴骑兵人仰马翻,死伤枕籍。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脚步,他们身上挂着弩箭,嘴里喷着血沫,喘着粗气,完全无视那如林的长枪,直冲过来! 疯了,完全疯了! 建奴一向以女真后裔自居,其实就他们的战斗力和忍受伤亡的能力,给打垮了辽国和北宋,又跟蒙古人对抗了上百年的女真军队提鞋都不配,只是碰到了汉人军事力量最为衰微的明朝,捡了个大便宜而已。 面对咄咄逼人的刘家军士兵,建奴军队总算爆发出了几分与数百年前的女真健儿相符的凶悍和顽强,都被射得死伤满地了照样目不斜视,只顾着向前猛冲! 林丹汗麾下的军队打顺风仗还行,打这种拼命的硬仗,还差点意思,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弓弩手有些手忙脚乱的退入军阵之中,骑兵发出一声大吼,放平了长枪,枪锋斜斜指向高速冲来的战马,但是,在建奴眼中,林丹汗麾下的部队,到处都是破绽。 “噗噗噗噗……” 枪锋撕裂血肉的骇人闷响接连不断响起,林丹汗大吼道:“稳住,稳住!” 第213章刘家军重步vs建奴重骑 第一名身上插着好几支弩箭的后金骑士两眼血红,嗬嗬喘息着,连人带马一起撞在长枪上,马上,七八支长枪毫不留情的贯穿了战马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了弓形,持枪的长枪兵东歪西倒。 那名倒霉的建奴骑士像发炮弹似的从马背上飞出去,砸入林丹汗麾下骑兵中间,林丹汗麾下的士兵也不管他是死是活,扬起长枪,照着他的胸部猛扎下来,将他钉在了地上。 第一排高速冲刺的建奴骑兵几乎无一例外,都是连人带马一起被穿在了长枪上,但巨大的冲击力同样撞倒了很多林丹汗麾下长枪兵,枪阵有些混乱了。 尽管林丹汗在竭尽全力的维持队形的稳定,非常可惜,大地隆隆震动,数百人马俱披重铠的建奴具装重骑轰隆隆的冲了过来。 这些家伙手里都握着一支长达三四米的钉枪,连人带马全身上下都覆盖着厚厚的铠甲,刀枪不入,简直就是一群轻型坦克,高速冲刺之下,动能何其惊人! 不少林丹汗麾下的长枪骑兵看到这些钢铁怪物一往无前的冲刺而来,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扔下兵器就跑,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军队的弱点在此刻完全暴露出来了。 他们也很勇敢,他们也很顽强,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不缺乏与敌军血战到底的勇气,但是当他们遇到敌军强大的攻势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未战先怯,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的军队害怕军法更基于害怕敌军的刀枪,爱惜荣誉更胜于爱惜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军队你可以消灭他们,但没有办法让他们崩溃! 数百重骑携带恐怖的动能狠狠的撞入林丹汗中间,人体和兵器乱飞,一丛丛的士兵被铁蹄卷进去,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肉泥。 打到这个份上,建奴早已死伤惨重,每一个人都红了眼,这些重甲铁骑兵眼里血丝纵横,钉枪探出,将逃跑的林丹汗麾下的骑兵两三个两三个穿成一串,然后抽出马刀,狠狠挥落,刀光闪过,断肢飞舞,新血如花,人头乱滚,刚刚还秩序井然的林丹汗军队,转眼之间便变成了屠宰场。 这一幕让林丹汗更为胆寒,对建奴的恐惧再次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们淹没,越来越多的人脑海里一片空白,面色如纸,纷纷扔下武器,狂呼大喊着加入了败逃的行列。 在他们身后,后金的重甲铁骑兵正在横冲直撞,更多的轻骑兵沿着重骑兵开出的血胡同杀入,刀砍蹄踏,直杀得血肉横飞! 直到现在,建奴军队总算有了几分几百年前女真军队的模样。北宋末期,女真同样是在这白山黑水间崛起,这些身材异常壮实,留着金钱鼠尾巴,浑身带着臭哄哄的皮革味的通古斯野人如同野兽一般,每逢大战便披重甲,持长兵,马上马下悍然而进,叠番而战,一日反复冲杀十七八阵,每一次都是不死不休,直到敌军的尸体铺满战场。 那支女真军队不仅凶悍、残忍,而且忍受伤亡的能力非常吓人,甚至是完全无视自身的伤亡,哪怕打得只剩下一百几十人也敢直冲敌军帅旗,破军杀将,以至于每次惨烈的大战之后,金军统帅都痛哭流涕说伤亡太惨重了。 现在的建奴损失是巨大的,当然战果也是非常巨大的,林丹汗麾下的军队已经从小面积的溃败,演变成了全军溃败,好在战场选择的地点是空旷的地带,林丹汗麾下也想向刘家军的主大营方向溃逃,希望刘明遇的主力军队可以接应他们。 只是非常可惜,在刘家军与林丹汗麾下的结合部,是一道严实合缝的车阵,车阵高约八尺有余,莫约二米四左右。这样的高度,阻挡轻骑冲锋还是足够的。更何况,刘家军将士在车阵前架着密密麻麻的长枪,这些长枪直接顶在地上,想要依靠战马来冲破刘家军的车阵,那就必须像建奴一样,不计伤亡,用人命来堆。 林丹汗麾下的部队抵挡不住建奴和蒙古骑兵亡命的冲锋,只得向西南方向溃逃。好在林丹汗麾下大部分都是骑兵,他们要是逃,那些笨重的建奴重装骑兵也追不上。至于轻装骑兵可以追上,能取得的杀伤效果却不强。 此时的杜度旗开得胜,以蒙古骑兵对林丹汗的溃兵,他则率领得胜的建奴骑兵直接冲向刘家军的军阵,理想是丰满的,可现实太骨感了。 刘家军士兵可不像林丹汗麾下的军队,先是长枪兵接敌,长枪兵将长枪抵在地上,枪刃对着建奴骑兵,高呼:“放马过来!” 时间不长,建奴的骑兵便冲到了,仿佛洪水撞上了堤坝,溅起漫天血雨。第一波轻骑兵全部撞死在枪尖上之后,第二波骑兵紧拉着杀到,一身雪白的铠甲银光耀眼,不等刘家军将士反应过来,他们便从马背上滚落,挥舞重剑大斧杀到了长枪兵面前! 这是曾经给刘家军造成巨大伤亡死对头,建奴白甲兵。 此时的建奴白甲兵却不像当初那么好运气了,刘家军之前装备,主要是采取明军制式装备,长枪枪刃只有三寸长,而且质量很差,雁翎刀和破军刀还真劈不开白甲兵身上的三层铁甲,只能拿人命来填。 看着建奴白甲兵像滚地葫芦一样,专朝刘家军士兵的下三路招呼,刘家军士兵也不客气,特别是在第二排担任预备队的长枪兵,暴喝道:“杀!” 无数杆步槊闪电般刺出,挥舞重剑和短柄大斧扑向长枪兵的白甲兵只感到胸口一凉,衣甲便被枪锋毫不留情的洞穿,即便他们披了三重铠甲也没能幸免。 刘明军虽然自称是枪,其实就是马槊,槊首简单的说就是一把长达半米的、由高碳钢制成的短剑,这把短剑剑脊很厚,剑身开了四道令人生畏的血槽,它算不是非常锋利,事实上也没必要做得像长矛那样尖锐。 十一斤重的份量,一名士兵长年累月的训练打磨出来的力量集中到剑尖那一点,全力刺出,有什么铠甲挡得住? 三棱军刺的刀尖是铲状的,并不尖锐,可是一记突刺连集装箱都能捅穿,这么沉重的步槊全力刺击,动能可想而知了。白甲兵赖以保命的铠甲在步槊的全力刺击面前跟纸糊的差不多,贯甲声让人牙酸,槊锋撕裂血肉的闷响让人毛骨耸然,雷霆之击下,不知道多少白甲兵哀号着倒了下去,没等倒到地上就已经死得笔挺了。 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用担心,每个步兵团还有工兵连,这些工兵手中的工兵铲,样子可是后世那种采取高猛钢打造而成的工兵铲,可像斧头一样劈,也可以像铲子一样铲,竖直可以像铁锹,九十度垂直就是锄头,一铲子劈过去,白甲兵就会变成白瞎兵。 又一批建奴骑兵跳下战马,没有办法,刘家军阵前死伤的尸体层层叠叠,已经阻碍了骑兵的冲锋,只能采取步兵突击。 然而问题是,这依旧没有用。 相比林丹汗麾下单调而又凌乱,此时刘家军长期以来训练的效果显现了出来,排列成密集队的长枪手,随着一声:“杀!” 成百上千的长枪同时刺出,密密麻麻到处都是长枪的枪刃,那些白甲兵也好,红甲兵也罢,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躲,一时间贯甲声大作,建奴士兵痛苦地蜷曲成一团,鲜血顺着血槽狂喷而出,长枪手抽出长枪,他们仆倒在地,再也没能站起来。 刘家军军阵前,建奴隶步骑兵潮水般涌来,然后不断被长枪刺倒,那些手持重剑、铁锤、铁骨朵等短柄武器的建奴士兵,不管是普通战兵还是骁勇无敌的白甲兵,没有一个能活着冲到刘家军长枪兵面前,不等他们挥起手中的兵器,长达四米的长枪便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身体。 最让人痛苦的是,尽管前面白刃在搏杀着,但是在刘家军的方阵中噔噔之声不绝于耳,即便是混战成一团,那些弓弩手也没有停止放射。 他们换上了一种用熟铁制成箭杆,用铁叶子制成箭羽的弩箭,有条不絮的踏机上弦,然后按照站在高处的观测员给出的坐标调整标尺,扣动机括,一排排弩箭拉出抛物线从长枪兵头顶划过,落入奔涌而来的建奴大军中间,沾上了便是非死即伤。 这种铁箭比起竹子制成箭杆的弩箭来重了好几倍,射程自然要短得多,但是动能也强出数倍,管你是披两重甲还是三重甲,射上了都照穿不误! 每一轮齐射,建奴队伍中间都要传出一片惨叫,鬼才知道又有多少人倒霉了反正处于方阵中心的射士肯定是不知道的,而正在跟长枪兵玩命的建奴士兵肯定也不知道。建奴士兵对这些射士恨得牙齿直发痒,可是毫无办法,长枪兵死死的挡在他们前面,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制止这些射士继续给他们带来伤亡。 这还不算完,刘家军的炮兵也调转了炮口,对着进攻步兵阵地建奴后续部队,展开猛烈的炮击,特别是佛郎机火炮,一轮接着一轮。 随着步兵阵前压力减轻,各团直属虎蹲炮又向建奴阵中发射二百至三百步的散弹,此时的战场,简直就成了刘家军士兵的单方面表演,而建奴则是变着花样送死。 此时的建奴各个进攻点都进展不顺利,唯一顺利的地方就是进攻林丹汗部的杜度所部,皇太极只寄托杜度可以再接再厉,取得突破。 只是非常可惜,刘家军与林丹汗军队的结合部,有一道莫约二三百步的缺口,此时的缺口前站在一排排重装步兵,扛着大斧,盯着杜度所部。 虽然杜度所部击溃了林丹汗麾下五六万骑,取得了大胜,可问题是,他们的重装骑兵人马皆疲惫不堪,轻骑兵也人人带着伤,鲜血淋漓。 六百重装步兵排成两列纵队,队形看着非常单薄,杜度很想迂回侧击徐猛所部,只是非常可惜,西南方向和西北方向都是林丹汗的轻装骑兵,他要是敢这么进攻,林丹汗肯定会落井下石。 “进攻!” 杜度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进攻。 然而不等于他们进攻一百步的范围内,头顶黑压压的一片,带着寒芒的弩箭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第214章破军杀将 任何兵种都不可能在战场上独立生存,就像后世的重型坦克,可以对付重型坦克的方法有很多,反坦克地雷或者反坦克导弹,武装直升机等等。 在冷兵器时代的重装步兵也是一样,唐朝时期的重装步兵陌刀军,在府兵是只占百分之二十五的比例,需要配合轻装骑兵掩护侧翼,需要强弩和弓弩手对来袭骑兵射击。 此时的徐猛所部就是背着车城,利用车城上的弓弩手,向建奴重装骑兵射来的弩箭。 只见一股灰色的金属风暴突然啸起,沉沉呼啸着从刘家军重装步兵的头顶掠过,照着他们猛罩下来,登时惨叫声大作! 他们虽然人马俱披重铠,刀枪不入,普通的弩箭,虽然威力大,对于重装骑兵来说,最多可以穿透一层铁甲或者两层,基本上不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破甲弩箭,就像后世的破甲弹一样,破甲箭的箭镞部分就像一根针,细而长,破甲威力实在惊人,他们的铠甲根本就抵挡不住,箭镞入肉的闷响和痛苦的惨叫此起彼伏,战马中箭后痛苦的狂嘶极为凄厉,一击之下,那些重骑兵便倒了下上百! 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不等重骑兵举起盾牌,第二牌弩箭紧接着落了下来,又把他们给扫倒了一大片。 指挥重骑冲阵的固山额真杜度几乎咬碎了牙齿,这些重骑兵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建奴摧城拔寨的重锤,现在却成了刘家军的靶子,被人家一射一个准! “杀,冲上去!” 杜度嘶声咆哮,带头朝着刘家军重装步兵猛冲过去。所有人都清楚,如果他们后退或者继续呆在原地,只会被刘家军士兵一批批的射成海胆,只有与刘家军步兵搅成一团才能迫使刘家军射士停止放箭。 眼前的明军就那么几百人,只要冲破这道单薄的防线,他们就可以冲进方阵中心,尽情砍杀那些可恶的射士了。至于刘家军的破军刀,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刘家军的破军刀是削铁如泥,但是手持破军刀的步兵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高速冲锋的重装骑兵的! 只是现在想将马速提起来有点困难。一来,人马俱披重铠,战马的负担过重,打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实在很大,有点跑不动了;二来,地上的尸体太多了,形成了障碍,战马想跑过去真不容易。 他们没有冲上去,但是徐猛他们踏着累累尸骨,成功的冲了过去。 迎接他们的,是数百道白练一般的斧光。十几斤重的长柄巨斧同时扬起,又同时落下,上劈甲将,下斩马腿,斧光所向,血肉横飞! 杜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这一仗他无论如何也打不赢了。如果马力充足、没有障碍,这几百重装步兵将被他们毫无悬念的辗成肉酱,但是现在不行,现在他们的马速提不起来,丧失了冲击力的重装骑兵对于重装步兵而言,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他们爱怎么砍都可以! 现在的建奴不比从前,家底太薄,输不起了。 “撤退,后队变……” 这道最简短的命令,杜度也仅仅来得及说出一半,一把巨斧便斜斜劈落,将杜度胸腔由右肩至左肋的划开,内脏泥石流似的倾泄而出,当场就挂了。 爱新觉罗杜度,努尔哈赤之孙、努尔哈赤长子广略贝勒褚英第一子,杜度初授台吉。天命九年(1624年),喀尔喀巴约特部台吉恩格德尔请求内附后金,杜度跟从贝勒代善迎接他们归降,被封为贝勒。 天聪元年(1627年),跟从二贝勒阿敏、贝勒岳托等讨伐朝鲜,屡战屡胜。朝鲜国王李倧大惧,遣使议和,诸贝勒许之。阿敏欲直趋平壤,谓杜度可同往,杜度变色:“皇上乃吾叔父,何可远离耶?”于是,与岳托等议定盟约而还。 天聪二年(1628年)二月,皇太极征伐多罗特部,命杜度留守都城,天聪三年跟随皇太极进攻大明,逼近北京,与大贝勒代善等大败来援的明朝大同总兵满桂、宣府总兵侯世禄。又与贝勒济尔哈朗、阿巴泰等一起攻打通州,焚毁明朝的船只,攻克张家湾。十二月,班师回军,到蓟州的时候,山海关来的五千明朝援军来到,杜度与代善亲自冲锋陷阵以致足部受伤,驻军于遵化。 杜度骁勇善战,智勇双全,不管是伐明、伐蒙、伐朝鲜,在一系列战事中都从容展布,游刃有余,为大金立下了赫赫战功,而且他是爱新觉罗家族中第三代的佼佼者,仅次于岳托,比豪格强得太多了,然而,正是这位冉冉升起的将星。 在盐湖镇北、二道梁之南的战场上,被时任刘家军军器局千总、重装步兵连连长徐猛,一斧砍死。 整个战场都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杜度胸膛之内的零碎像破烂的口袋一样流出来,鲜血飞溅,所有人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建奴跟大明打了三十多年,何曾试过有一个贝勒战死沙场的?现在建奴年轻一代中最为杰出的一个贝勒,居然被刘家军无名小卒一斧劈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半晌,海啸般的声浪席卷了战场,明军打肺里发出狂热的欢呼,而建奴将士则发出受伤野兽一般的嚎叫,一度中断的战事再度爆发,而且加倍的血腥起来! 放倒他的是徐猛,这个肌肉男一把巨斧抡得呼呼风响,见人砍人,见马劈马,一斧下去,人马俱碎,连斩数人。 他的六百个兄弟同样神勇,奋勇而前,大肆砍杀那些窝作一团的重装骑兵。 建奴轻骑兵和步兵看到主将杜度被杀,全部大惊失色,放弃追杀林丹汗军队,冲上来与徐猛等人拼命,结果招来了更加惨烈的屠杀,几百把巨斧同时扬起,落下,每一斧下去都溅起大股鲜血,面对如此猛烈的劈斩,能留具全尸都是奢侈的。 建奴进攻的锋芒总算是被挡住了,溃逃的林丹汗看着建奴被徐猛挡住,他也乘机新集结,落井下石,痛击落水狗,与建奴杀得血肉横飞。 此时,望着这一幕,刘明遇也松了口气,也幸亏孙承宗提醒得及时,早早将徐猛给调了过去,不然的话,林丹汗的防线肯定要被打穿了,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情况就是:刘家军在正面死死的顶住了建奴的进攻,林丹汗部跟在徐猛身后痛击混乱的建奴…… 随着杜度惨死,几千建奴大军全疯了,发出近乎癫狂的嚎叫声,朝徐猛所部猛扑过去,完全不要命了。尤其是镶白旗将士,虽然杜度是镶白旗的小旗主,但是他们都是一脸绝望,不求杀敌,只求同归于尽! 杜度是镶白旗的小旗主,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杜度死了,他们的主心骨也就没了!建奴治军极严,杜度死了,就算他们能活着回去,恐怕也不会有好果子吃,还不如战死在这里,与主将同殉,至少还能保证家人不会受牵连,被卖为奴。 刘家军将士同样发出近乎癫狂的嚎叫声,不同的是,建奴是绝望,而他们则是欣喜若狂。 天可怜见,跟建奴打了这么多年,何曾阵斩过一名贝勒? 今天这一奇迹居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了,只要他们能活着回去,这份功劳,这份荣耀,都够他们受用一辈子,甚至几代人都吃不完了! 建奴状若癫狂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可也不过就这么回事,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颗脑袋,跟他们拼就是了!都到这个份上了,除了拼命他们还有得选吗? 刘明遇有些疑惑,这里的战斗为什么这么激烈,终于他明白了,杜度被杀了,太好了。 “把亲卫步兵团都派上去,军法局,组建支援!” 第215章皇太极坠马 刘家军车城中央的空地上,搭建着一座座帐篷,帐篷里安置着刘家军的伤兵。白刃战是非常残酷的,特别是建奴拼命了,双方的死伤直线上升。 顶在最前线的第一步兵团,七个步兵连长一个工兵连长,一个辎重连长,共计九名连长,阵亡四个,五个负了中伤。 就连团长刘永顺也被抬到了伤兵营,胸口插着好几支利箭,浑身都是血,伤得极重! 刘明遇瞪着抬人过来的刘永顺怒吼:“你怎么搞的?你白痴啊?你是一团之长,冲锋陷阵这种事情是你应该做的吗?你怎么就不想想万一自己挂了,第一团两三千人依靠谁呢?” 刘永顺喘息着道:“我……侯爷,我……是侯爷元随,跟着侯爷打仗,怎么能给侯爷丢人……”刘永顺说到这里,胸口急剧起伏,嘴里喷出一股股血沫,抽搐起来。 刘明遇道:“陈怀生,军医官!军医官!” 陈怀生满身血污,应声而到,一看刘永顺,却见他的头已经歪到了一边,闭上了眼睛,他检查一番,松了口气道:“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摆在刘明遇面前的是一连串的伤亡数字,刘家军第一步兵团,阵亡四百二十余人,伤一千三百余人。 第二步兵团阵亡二百八十余人,伤七百余人。 第三团步兵团阵亡一百五十五人,伤六百余人。 其中减员最重的并不是第一步兵团,而是第八步兵团,阵亡七百五十余人,伤员一千八百余人,如果不是第四步兵团和炮兵团的支援,第八步兵团已经丧失战斗力了。 至于徐猛麾下的六百余名重装步兵,也有两百余人的伤亡,他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发出一声怒吼。 刘明遇不爽了还可以骂人,现在皇太极已经欲哭无泪了。谁也没想到刘家军会如此强悍,不仅远程攻击能力无以伦比,近战能力也不逊于建奴,那一丛丛长枪不断收割着生命,不管是白甲兵还是索伦死兵冲上去,都很快就会被捅成马蜂窝,虽然他们也在不断杀伤着明军,可是这样的交换人丁稀少的建奴真的无法承受! 对林丹汗所部的的攻击刚开始的时候还算成功,打穿了林丹汗的防线,但是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军队,在徐猛率领重装步兵杀了出来,杜度进攻的矛头迅速被铲平了,演变成了一场可怕的拉锯战,每一分每一秒钟都在吞噬着大量建奴勇士的性命! 明军的表现已经再清楚不过的告诉了皇太极,想要突破我们的防线?可以,拿两倍以上的尸体来填吧! 在这个时候,皇太极终于听到了可怕的噩耗,杜度死了。 即便皇太极下了最大的决心,要不计代价的消灭刘家军,但仍然无法承受如此惨重的伤亡,大金打不起这种仗! 怎么办? 现在杜度死了,杜度麾下的镶白旗精锐也疯了,根本就无视皇太极的命令,与徐猛麾下的重装兵步死磕。他们全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莽古尔泰瞪着眼睛,朝着皇太极大吼道:“汗王,怎么办?怎么也打不下来啊,怎么办,汗王,你主意多,想想法子?” 皇太极怒声道:“一层层的啃吧,还能怎么办!” 莽古尔泰两眼喷火怒视的皇太极,在莽古尔泰眼中,皇太极此时就在借着杀人,清除异已,虽然皇太极登上上汗位,属于皇太极嫡系的八旗人马,只有正黄旗和镶黄旗,加上代善和岳托父子的正红旗以及镶红旗。 此次出征,代善和正红旗没有出来,出来的就是正蓝、镶黄、正白旗、镶白旗、镶黄旗和正黄旗以及镶红旗。 镶白旗的杜度已经死了,麾下也几乎全部阵亡。在这种情况下,撤退是最好的选择,偏偏皇太极还下令一层层的啃? 莽古尔泰吼道:“照这样打法,等我们啃开明军的防线,我们也没有几个活人了!而且,他们的骑兵还没有投入战场!” 皇太极瞪着不远处那面旗帜,两眼红得几欲喷血。那面旗帜漆黑如墨,北方人嘛,按五行的划分,是尚黑的。漆黑的战旗上,一头猛虎怒目圆瞪,仰开狂啸,几乎透旗而出,将冲过来建奴士兵撕成碎片! 就在那面战旗下面,那个曾经在宽河河畔让他蒙受了生平未有的奇耻大辱的年轻将领正在一本正经的调兵遣将,一队队的精锐补充到厮杀得最惨烈的第一线,死不旋踵。 这个家伙似乎注定是大金的克星,但凡有他参与的战役,明军拼杀之凶狠,意志之坚韧,斗志之高昂,都是前所未有的,一次次让大金死伤惨重,损兵折将。 “刘明遇,难道你真的是我大金的克星,注定要毁灭我大金的霸业么?” “本汗王,偏不信这个邪!” 皇太极突然发出一声厉喝,一扬马刀,带着正黄旗三百名白甲兵朝着刘明遇的将旗猛冲过去!豪格和岳托一看这个情况,没有办法,只能跟着率领部曲拱卫着皇太极的左右两翼。 皇太极亲自出击,建奴和蒙古联军再无保留,全军压上去,一锤子买卖。 虽说皇太极很喜欢看三国演义,但他是一个很注重效率的人,完全没有兴趣像三国演义里演的那样先上去跟敌军主帅来一场精彩纷呈的舌战,打了再说。基本上,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大多是这样,逮着机会就捅刀子,绝不废话。 看着皇太极的王旗朝着自己这边缓缓移动,刘明遇磨拳擦掌,兴奋的大笑道:“来得太好了,命令刘富平,把飞雷炮准备好。”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建奴几乎全部都是冷兵器,而刘家军却是虎蹲炮、手榴弹、前装滑膛炮、开花炮弹以及佛郎机子母炮加上迅雷炮轮翻使用。让建奴打得无比憋屈。 建奴好不容易拼着伤亡取得一点突破,占据了战场上的优势,刘家军马上就扔过来一批手榴弹,在手榴弹面前,无论是三层重甲的白甲兵或者两层重甲的红甲兵或者披甲战奴,全部都是一视同仁。 正所谓手榴弹面前,众生平等。 此时的看着建奴和蒙古骑兵从正面密密麻麻冲过来,炮兵阵地上的炮兵停止了轰击,仗打到现在刘家军的火炮哑火了将近一半,迅雷铳也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毕竟,这些火器都属于不太成熟,出现问题再所难免。 此时的迅雷炮和佛郎机火炮,迅速转移阵地,他们不再是一线平推式的布置,而是呈现倒八字的布置,刚刚完成布置的火炮纷纷朝着建奴进攻骑兵部队开火。 正在冲锋的建奴骑兵纷纷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层一层坠落战马,十六门飞雷炮一次性排开,对着建奴进攻的骑兵就是一阵齐射。 “嘭嘭嘭……” 沉闷的炮声响起,炸药包被爆炸气浪狠狠的抛了出去,在空中打着旋,飞向建奴和蒙古联军进攻队形中。第一个炸药包好死不死,正好落在蒙古飞骑中间。 “轰!!!” 雷霆万钧的暴烈之声让整个战场都震动起来,一团硝烟裹着橘红的火红翻滚而起,和硝烟烈焰同时腾起的,是蒙古骑兵的尸体,甚至就连他们胯下的骏马也被抛起数米高,再被狠狠的惯下来,裂成几块。 处于爆炸中心的人在火光一闪间没了影,离得远一点的也不好过,好像被千斤巨锤迎面击中,马背上的骑兵眼耳口鼻喷出鲜血来,放风筝似的往后飞出去,战马则被狠狠的掀翻,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悲鸣,它们的内脏已经被震裂,活不成了。 二十斤颗粒式黑火药的威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在五十米内被它的爆炸冲击波正面撞中,非死即伤,而这正是没良心炮的主要杀伤手段。第二个炸药包落在离皇太极足有两百米远的地方,本来只能打三百米远的炮弹居然打出了四百多米,也算是刘家军军人品大爆发了。 但建奴的人品则糟糕到了极点,这个炸药包落在一堆骑兵中间,“轰!”至少二三十名白甲兵被掀飞,人腿马腿冰雹般在空中飞舞,带着血落下,差点没把下面的人砸死,当爆炸硝烟散去,众人骇然看到,地上多了一个大大的浅坑,浅坑周围的建奴骑兵影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堆堆碎肉。 五十米外也有不少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奇怪的是他们的马则纹丝不动,淡定得可以。只是如果你走近点看,可以看到这些马浑身都在发抖,两目无神的看着那个大坑,完全忘记了要逃跑。 炸药包继续飞过来,无一例外,一炮轰过来,三十步内人马俱碎!建奴和蒙古联军士兵都让那血肉横飞裂肢乱舞的恐怖画面给吓傻了,所有人都面色煞白,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他们的战马要么就在发抖,要么发了狂似的狂嘶,四处逃窜,将联军进攻阵脚搅得大乱! 刘明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年代的大炮恐吓作用远远大于杀伤威力,没良心炮不管是杀伤威力还是心理镇慑,都远远超过了所有前装滑膛炮,将建奴大军炸得灵魂出窍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没良心炮的效果似乎好过头了,不光是建奴大军,就连孙承宗麾下战马也发了狂似的咆哮着乱冲乱撞,奔走若狂。 伴随着飞雷炮的轰击,迅雷炮也在持续开火,虽然皇太极并没有靠近飞雷炮的射程范围,但是他却处于了迅雷铳的打击范围之内。 “砰……” 一颗二十六毫米的铅弹无巧不巧,正命中皇太极跨下战马的马臀部,巨大的铅弹将战马的马臀直接击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吃痛的战马,差点将皇太极甩了出去。皇太极紧紧抱住马脖子,他也顾不得冲击刘明遇中军了,歇斯底里的吼道:“来人,护驾,护驾!” 皇太极身边还有一批亲兵,直到此时仍然保持清醒,见状纷纷一剑刺死失控的战马,然后列队,最前面的人手持巨盾半跪在地,将皇太极从疯马上解救下来。 岳托朝着豪格大吼道:“保护汗王!” 豪格扭头一看,只见岳托带领一队白甲兵深深的突入了枪阵,一路刀砍斧劈劈出一条血胡同,血肉开路,朝着他的帅旗猛冲过来。刘家军的长枪兵和破刀手拼死阻击,但建奴跟疯了似的不顾伤亡地沿着岳托撕开的缺口猛插。 第216章小舅子就是用来坑的 在皇太极坠落战马的瞬间,皇太极被吓醒了,他完全乱了方寸。他将建奴从一个强盗集团变成了真正的帝国,可谓雄才大略,用兵如神,不知道多少名将栽在了他的手里,但是在马背上拼杀并非他所长,最重要的是他是大金一国之主,地位尊崇,享受的荣华富贵太久,也失去了不少血性。 在他扯着嗓子大喊:“护驾!”的时候,他实在提不起勇气跟这个刘明遇愣头青拼个鱼死网破,只能选择逃跑。 随着皇太极逃跑,这一次破釜沉舟式的进攻,就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连刘明遇都没有想到的是,战场上的转折居然一发意外的迅雷铳铳子。 皇太极跑了,建奴与蒙古联军的进攻队形,马上混乱起来,为了掩护皇太极逃跑,为了防止刘明遇追击,虽然在刘家军的大阵中,已经没有了骑兵,可事实上除了孙承宗麾下的三千余骑,刘明遇身边还有五百余骑,这三千五百余骑,可以说是一股足以改变战场胜负的关键。 为了大金,为了建奴,岳托是拼命了,他状若疯狂,一杆长枪连刺带砸,也不知道刺倒了多少刘家士兵,整杆长枪通体都糊满了鲜血,他本人也变成了血人,都分不清哪些是敌人溅上来的,哪些是舍身替他挡住刘家军士兵致命攻击的白甲兵溅上来的了。 让岳托愤怒的是,这些刘家军士兵出奇的难缠,按理说,一旦军阵被打出了缺口,全军将士就会陷入慌乱,然后崩溃,可是,他虽然以上百名白甲兵伤亡为代价打出了缺口,也让以刘家军士兵陷入了慌乱,但是离让刘家军崩溃还早得很! 那些士兵慌归慌,却没有人逃跑,而是继续留在原来的位置与试图扩大缺口的建奴大军拼死厮杀,负责堵塞缺口的奋不顾身的扑上来,砍翻了一批又来一批! 尽管第三步兵团的长枪兵和破军刀手拼死阻击,但建奴跟疯了似的不顾伤亡地沿着岳托撕开的缺口猛插,勉强扎住了阵脚,但已经落了下风。 无奈之下,第三步兵团的团长李栓柱派传令兵过来报告:“敌军状若疯狂,请侯爷稍稍后撤百余步!” “后退?老子自带兵以来,还从来没有后退过,从来没有!你去告诉马成功,不用管我,把建奴给我打回去就行了,如果他自问没有这份能耐就趁早说,本侯换人!” 刘明遇说得虽然轻巧,可是孙承宗却依旧非常紧张,他望着身边的茅元仪道:“止生!” “学生在!” “一旦事不可为,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冠军侯!” 孙承宗望着茅元仪一脸郑重的道:“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哪怕最终失败了,我们还有机会,可以战胜建奴,前提是,冠军侯不能有失!” “阁老,可是……” 孙承宗不等茅元仪说完,打断道:“老朽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冠军侯的日子还长,若是老朽不在了,你可以投靠他,冠军侯麾下勇将不少,无论是刘永顺、还是马成功,包括赵元清,皆是冲将之才,可冠军侯麾下至今却无可以独挡一面之材。” 茅元仪紧紧盯着战场之上。 终于,刘明遇派出支援徐猛的亲卫步兵返回来了,而徐猛则带着三四百余重装步兵,扛着巨斧,迈着大步,浩浩荡荡朝着刘明遇的阵前走来。 看到这一幕的岳托是又惊又怒,他带上了镶红旗最为强悍的白甲兵舍命冲击,是要对刘明遇来一次斩首,不是要跟这些普通士兵玩命的! 阿巴泰在后面叫:“岳托,快回来!” 他已经看出岳托的处境不妙,再继续往前冲的话很可能会被刘家军士兵砍成肉泥的。那名斩了杜度的徐猛,非常臭屁的指着岳托,冲岳托勾勾手指。 “你过来啊!” 岳托本想持续冲锋,可是眼睛的余光却看到,此时的战场上,除了自己部曲和阿巴泰的人马之外,其他人都已经撤退,而刘家军士兵却已经转守为攻。 岳托叹了口气,咬咬牙道:“撤退!” 阿巴泰与岳托开始撤退,这让刘明遇非常惋惜,他不能完成双杀了,相较而言,他更想杀掉岳托,岳托与杜度虽然都是爱新觉罗家的第三代,可岳托年轻一代中最为杰出的一个贝勒,镶红旗的旗主,更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克勤郡王。 然而,岳托却在刘明遇布置的陷阱之前撤退了,实在太可信了,或许这就是命,如果岳托再向前冲五十步,他就进入了刘明遇阵前埋设的地雷阵中,就算他全身是铁,也休想全身而退。 “发信号,命令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猎骑兵团进攻!” 三名传令兵点燃了烟花,对准了空中。这种特使的烟花,带着尖啸飞到三百多米的高空之中,陡然炸开,变成三朵红色的烟花。 此时的刘家军第一骑兵团、第七骑兵团以有猎骑兵团,主要是猎骑兵团在与建奴和蒙古的骑兵兜着圈子。 而刘家军的第一和第七枪骑兵团则养精蓄锐,一旦大股建奴的蒙古骑兵靠近,他们就排成骑兵墙,一锤子将他们砸回去。 红娘子身上的披风更红,在寒风的吹动下,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红色披风,冻成了一张固定的硬披风,仿佛像身后长了一双带血的翅膀。 就在喝着奶茶,吃着罐头的赵元清,听到了红娘子的叫喊:“赵将军请看!” 远处的天空中,炸红出三朵灿烂的红花。 赵元清翻身上马,最后还不忘记把罐头肉吃进嘴里,时机到了,侯爷有令,枪骑兵集团冲锋,目标二道梁!” 随着第一骑兵团和第七骑兵团开始整队,猎骑兵团也开始一分为二,他们拿着弓弩掩护在枪骑骑兵墙的两翼,避免建奴和蒙古联军骑兵从背后迂回侧击。 毕竟骑兵墙一旦完成布阵,要想调转马头是非常困难的,与之前的稍稍不同,这一次赵元清指挥骑兵摆成了一千零五十乘以五的骑兵墙队,骑兵墙一边整除,一边缓步前进。 刚刚在豪格掩护下重新回到二道梁上的皇太极,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深吸了一口凉气,刘家军的骑兵墙,如墙推进,这一幕还犹如昨天,他记忆犹新,至今还心有余悸。 跟枪骑兵交过手的建奴骑士都说这仗没法打,人家一堵墙一样压过来,无视弓箭的杀伤,无视嗖跟飞过的铁骨朵、掷矛,就是要不顾一切的冲到他们面前,用马槊将他们穿成肉串,碰到如此疯狂的打法,骁勇的建奴武士那精湛的武艺根本就没有施展的余地,能打成一比一的战损都算好的! 而对于人丁稀少的建奴而言,跟明军打成一比一的战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一败涂地了! 怎么办? 跑肯定是不能跑的,现在部队的士气已经够低迷的了,再不战而退,士气不崩溃才怪了。可是这要命的骑墙冲锋太可怕了,硬碰硬的打,得死多少人啊,划得来吗? 如果不是在战场上逃跑回来,皇太极肯定不愿意逃跑。 人总是这样,一旦妥协,很快就会形成习惯。 看着枪骑兵排出队形,展开进攻,这让皇太极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其疾如风,侵略如火!这大概是刘家军骑兵此刻最好的写照了。在刘家军的作战体系里,骑兵始终是战场上的突击主力,那不动如山的步兵方阵是铁砧,枪骑兵是铁锤,现在建奴大军已经被死死的按在铁砧上了,这一锤当即毫不犹豫的抡了下去! “吴克善!” “奴才在!” “你率领左翼蒙古骑兵侧击这支骑兵!” “是!” 吴克善率领七八千名面露惧意的蒙古轻装骑兵,向刘家军侧翼方向发起进攻。 等吴克善率领部曲刚刚借着二道梁的地形,速度提上来的时候,皇太极望着豪格和气喘吁吁的岳托:“撤退,咱们回沈阳!” “那吴克善!” “不然呢?” 皇太极并没有解释,小舅子就是用来坑的。 不然呢,正如他说的那样,谁留下抵抗刘家军的骑兵? 刘家军骑兵可不管什么建奴或者蒙古骑兵,一经发动的骑兵墙,那就是不死不休,吴克善率领的蒙古骑兵与刘家军枪骑兵刚刚接触,那就是一败涂地。 “猎骑兵进攻!” 何大清、方文山、萨力布也率领猎骑兵团那些侥幸穿透了枪骑兵的队列的蒙古骑兵冲杀过去。他们的队形没有枪骑兵那么整齐,但同样士气如虹,战马兴奋的嘶叫着发力猛冲,转瞬之间便冲到了七蒙古骑兵面前。 看着刘家军从防御再到反攻,而建奴和蒙古联军也从进攻到撤退,林丹汗则是最为兴奋,皇太极为了对付他,率领两万余建奴骑兵,经过这两天的决战,建奴的鲜血已经流尽。 杜度麾下镶白旗六个牛录全军覆灭,岳托麾下六个牛录打得还剩不足一个,阿巴泰、莽古尔泰身身边不足八百骑,豪格和皇太极损失较轻,勉强可以凑足千骑,也就意味着在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内,建奴两万余大军,只剩不到四千骑。 剩下的都是蒙古仆从军,此时不表现还等到何时? 前一刻还被杜度打得灵魂出窍的林丹汗部蒙古骑兵,此时露出狰狞的獠牙,林丹汗率领麾下骑兵冲得非常凶,林丹汗冲在最前面,跟一名建奴骑兵撞了个正着,他分明看到那名建奴骑兵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哆嗦着,目光散乱,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 林丹汗都冲到面前了还没有反应过来,林丹汗当然不会跟他客气,破军刀挥出,一闪而过,高碳钢打造的破军刀本身就锋利无比,再加上奔马的速度,别说人,就算是碗口粗的树也一刀就断,那位仁兄肋下一凉,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污血狂喷,内脏泥石流似的流了出来,惨叫着倒了下去。 随着皇太极率领建奴不足四千骑的残部从二道梁撤退,建奴就从撤退演变成了溃败。 “建奴,败了!” 刘家军士兵们迅速调整车城,将车城分成单辆的马车,有的是临时缴获的战马,或者是原本拉车的骡子。 每辆大车上布置三到五名步兵士兵,或是用弩击射,或是用长枪刺,或是挥刀砍,战车隆隆,向建奴追去。 刘明遇有些惊讶的望着茅元仪:“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前追击啊!” 第217章完胜建奴开疆扩土 茅元仪摇摇头道:“侯爷,末将在职责是保护孙阁老!” 刘明遇拍了拍茅元仪的肩膀道:“这不冲突,孙阁老与本侯在一起,还用担心安全吗?去斩些首级,升官发财!” 茅元仪望着孙承宗。 在得到孙承宗的首肯之后,终于率领麾下军队朝着建奴逃跑的方向追去。 刘明遇走到刘家军将士中间放声高呼:“本侯告诉过你们,他们就变成死人了的,我没有骗你们吧?认识这是谁吗?这是杜度!野猪皮的长孙,他也挂了!” 刘家军士兵振臂高呼:“冠军侯!冠军侯!冠军侯!” 刘明遇笑道:“你们要记住这一天,记住这个地方,一辈子都要牢牢记住!因为在这一天,在这里,不可一世的建奴被我们打败了,而且是兵败如山倒!” 明军士兵激动得满脸通红,狂呼:“万岁!万岁!” “总算打赢了!” 孙承宗长长的松了口气:“冠军侯,你部兵马损失不轻,赶紧收集战利品,清点伤亡,然后决定是继续追击还是收兵?” “当然是继续追击!这是我们的地盘,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想走,怎么着也得给我留下点东西!” 刘明遇的大手一挥:“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只要能动弹的,继续追击!我要建奴永远都记住这一天!” 刘明遇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孙承宗望着那横卧一地、漫无边际的死尸,望着一队队神色木然的俘虏,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露出开怀的笑容:“赢了,打赢了,不容易啊!” 刘明遇撇撇嘴,一脸轻松的笑道:“他们失败是必然的!” “为什么?” 刘明遇笑道:“因为我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除了汉朝和唐朝,汉民族在其他时代对上北方游牧民族,骑兵始终都是落下风的,这是农耕民族的天然劣势,不管骑兵怎么训练,骑术和箭术始终比不上那些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先学会了骑马的北方游牧民族。 事实上,即便是汉唐也是这样,汉唐的骑兵对上北方游牧民族之所以能大占上风,是因为他们有大批属国骑兵,也就是从北方一些游牧民族藩国征召的骑兵,这些骑兵弓马娴熟,又装备了汉民族最为精良的武器,同时还对北方游牧民族惯用的战术战略了如指掌,同行是冤家嘛! 有了这些精锐骑士加上汉民族雄厚的财力物力,以及那一批批名将那可怕的韬略,汉唐才将北方游牧民族打得哭爹喊娘。 到了宋朝以后,汉民族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骑兵一直不如人,近千年来一直如此。 如果仔细观察就一定可以发现,刘家军对付建奴的这一套,基本上唐朝军队对付突厥或铁勒、薛延陀人的那一套战术。 首先以精锐的步兵部队,硬抗游牧民族的进攻,通过精良的装备,对这些游牧民族进行有效的杀伤,消磨他们的锐气。 也就是因为皇太极看出了刘明遇的用意,否则这场根本就打不了两天,甚至第一天就可以决出胜负,那个时候,建奴损失会小很多。然而皇太极想借着蒙古人的力量,消灭刘家军,所以他这一次损失尤其惨重。 等皇太极的兵锋迟钝,现在可以说疲惫不堪的时候,刘家军的骑兵包括猎骑兵以及林丹汗这个盟友的蒙古骑兵,就给建奴和蒙古骑兵展开了尾随追击。 刘明军也剩坐着他的四轮马车,与孙承宗一道,参加这场追击。 相较而言,刘家军参加追击的步兵人数不多,毕竟这一场战斗,刘家军也不是没有损失,相反,损失还不算轻。只不过,在追击的时候,连民夫、守备团包括辎重局都参加了这场追击。 与以往明军遇到这种情况毫无办法不同,刘家军拥有着大量的战马和骡子,步兵可以乘坐马车追击,以轻装骑兵在前面追赶,这些建奴和蒙古骑兵可不休息,他们的战马,也差不多耗尽的体力。在这种情况下,追击战进行得非常顺利。 在皇太极撤退的时候,哪怕再怎么不承认,这一仗他们真的输了!所有人脑海里都一片空白,浑身发冷,目光呆滞,惊愕、恐惧、愤怒、迷茫激烈至极的情绪狠狠地撞击着他们的心灵。 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建奴还是第一次在万人以上的大会战中输给了明军,而且输得这么惨,输得无话可说!虽然上一次在宽河之战中,建奴同样损失惨重,一万多将士埋骨沙场,可问题是,他一场仗建奴是胜了。 刘家军因为刘明遇意外受伤,不得不中止了进攻,而失去了刘家军的掩护,天雄军当时也是独木难支,最终败下阵来。 可这一次不一样,他们是在正面战场上被刘家军击退,杜度这位贝勒,镶白旗的旗人头落地,血淋淋的现实击得他们眼冒金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建奴将士的狂呼大喊海啸般传来,淹没了一切,让他们不得不信! “请茶!” 四匹健硕的大马拖着着这辆马车房车,缓缓行驶在追击的道路上,马车里燃烧着火炉,让车厢隔绝了冰天雪地里的寒冷。 特别是喝着一杯热茶,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孙承宗拿着茶,怔怔的出神:“冠军侯,想没有想过挪挪位置?” “去哪?” 刘明遇望着孙承宗笑道:“您老不会想让我去辽东吧?” “正有此意!” 刘明遇淡淡笑道:“辽东经略安抚使?” 孙承宗摇摇头:“左都督,辽东总兵!” “那我可不去!” 刘明遇摇摇头,干净利落的道:“本侯为何要把自己的小命捏在别人手中?孙阁老,您的为人我是比较佩服的,可问题是,朝廷有几个能如阁老这般无私心的官员?说句不客气的话,您当初负责辽东,年靡费四百八十万两银子,这笔钱花在刀刃上的有多少?三成?还是四成?” 提高这个问题,孙承宗除了叹气,没有其他办法。 并不是刘明遇聪明,可以看到大明的积弊,事实上,孙承宗看不到吗?他看得更为清楚,看得到,不代表可以解决掉。就像当初的常凯申,以他的位置,难道看不出那群党国蛀虫吞噬着党国为数不多的财政收入? 看得到,清楚的知道,不代表可以解决。 崇祯一样可以看得到,可是他怎么解决呢?现在的大明朝廷已经养成了一种病态的风气,以顶撞皇帝为荣,以对抗朝廷为荣,他们宁愿撂挑子,也不敢配合崇祯改革。 话题扯远了,刘明遇现在只想守着自己的一小块地盘,趁着大败建奴,让林丹汗和其麾下把喀尔喀蒙古以察哈尔蒙古驱逐出他的势力范围。 豪格双目尽赤,状若癫狂,挥舞着长刀凶狠地砍杀那些败逃的建奴将士,每砍倒一个就发出一声怒吼:“不许后退!你们这些懦夫不许后退,冲上去,杀光这些低贱的汉狗!不许后退,谁敢后退我就砍他的脑袋,将他妻儿贬为奴隶,你们听到没有!” 然而在明军猛烈的冲击之下,他的威胁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越来越多的建奴士兵选择了背对明军策马奔逃,然后被明军从后面砍倒。 一旦丧失了必胜的信念和战斗的勇气,号称“满万不可战”的女真武士的表现并不比被他们击败过千百次的明军士兵强多少。甚至还要狼狈得多! 孙承宗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幕,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来,望着刘明遇道:“冠军侯,此情此景,岂能饮茶!” “也对!” 刘明遇从面前的小抽屉里取出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汾酒,拧开盖子,倒在面前的茶杯里,这只茶杯足足有半斤的量。 孙承宗抓起茶杯,一饮而尽,他脸色涨红,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痛快,痛快!” 此时刘明遇的马车前,出现一支蒙古溃兵,足足有两千余人,他们跪在地上,双手举起兵刃,向刘家军士兵投降。 虽然这些愤怒的刘家军士兵对他们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恶劣,但是这群蒙古骑兵表现得非常恭顺。 刘明遇道:“传令,把他们押到大宁卫城,这个冬天,他们必须把大宁卫城修好!” “是!” 孙承宗自然知道大宁城在什么地方,那里其左为七老图山,右为努鲁虎儿山,北有老哈河穿境而过,土地肥沃,水草丰美,自古为优良的牧场。其北通科尔沁大草原,东通朝阳,东南通三万卫。 也就意味着,刘明遇的胃口可不小,直接吞下方圆一千多里之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变得更暗起来。 刘明遇终于下令命令:“就地扎营,休息一晚,明天早上继续追击!” 众将士欢呼起来。 刘家军将士也累得不轻,当然,战果还是巨大的,光战马就缴获将近两万匹,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缴获的物资和战马会更多。 第218章建奴战败暴露出来的问题 在战场上初步统计的战果已经结算了出来,斩首共计建奴共计六千六百余级,这并不是说明建奴只战死六千六百多人。 主要是在这场战争中,刘家军动用了一百二十余门佛郎机火炮,四门三寸炮,二十门五寸炮,一百九十三辆迅雷铳车外加一百余门发射散弹的虎蹲炮、十六门没良心炮。 这些火器,无论是哪一种击中脑袋,就仿佛像一柄巨锤砸在西瓜上,想要获得完整的首级实在太困难了。 俘虏共计五千三千百余人,缴获的铠甲、兵器、旗帜、粮秣不计其数,建奴千辛万苦拉到盐湖镇的几十门大炮,虽然被炸成了麻花状,不过三分之二的火炮是青铜炮,光铜的重量就多达五万余斤,还有四万余斤的铁炮,全部成了刘明遇战利品。 逃散的战马也被搜集了过来,共计两万三千余匹,非常可惜的是,这些战马大都废了,七拼八凑,也只能凑出七千匹战马,当然这七千余匹战马都是可以再次冲锋陷阵的,那些伤得太重的战马早就被搜集战利品的士兵一刀给宰了。 值得一提的是,明军的战果远不止于此,至少两万余具尸体要么被烧成了焦炭,要么被炸成了零件,没法割取首级了,因此无法统计入内,即便如此,也是非常骇人的战绩了。 此役刘家军的损失也是相当惊人的,其中阵亡将近两千人,伤员多达五千余人,至于林丹汗麾下的蒙古人,林丹汗不提,刘明遇自然也不会提,皇太极不会统计蒙古人的仆从军损失,刘明遇也一样不会统计。 当然,隶属于刘家军的猎骑兵蒙古籍的士兵死亡六百余人,伤了一千余人这些是算是战损的,成为刘家军士兵,自然享受刘家军伤兵的待遇。 伤兵从临时的帐篷里转移到盐湖镇的营房内,伤兵营的营房就是以前盐湖镇的库房,这里经过了工兵营的临时改造,加装了一道火墙,火坑里烧着煤炭,在烟囱的吸力作用下,燃烧着火焰,炙烤着整个营房,纵然外面寒风刺骨,呵气成冰。 伤兵营内,依旧温暖如春,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待在伤兵营内会感觉到口渴严重,每名伤兵都要喝上几升水和生理盐水。 当然,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弊端,总之再怎么不舒服,也比放在外面挨冻强。此时盐湖镇的百姓也全部出去,他们打扫战场,当然此时打扫战场还真不是一件好活,毕竟尸体与地面冻在一起,哪怕是一件兵刃,用撬棍都不易撬开。 不过,这些困难,在盐湖镇百姓面前也不是问题,他们就像工兵连处理战壕一样,先用炉火融化尸体,趁着血水与冰水融化,那就将战场上的兵刃、铠甲、衣物、哪怕这些蒙古或建奴再怎么差,身上还有羊皮袄。 不光兵器、铠甲、首级、旗帜这些好东西,就连建奴或蒙古士兵身上的衣物也让他们扒清光了,这帮家伙跟饿绿了眼的蝗虫似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只剩下一大片一大片光着屁股的无头死尸。 刘家军士兵以自己搜集战利品已经够狠了,谁知道等他们折腾完了之后盐湖镇又兴冲冲的跑过来再进宪深加工,然后川刘家军目瞪口呆的看到,没过多久那些原本两手空空的盐湖镇百姓搜集到的战利品便装成了大包小包这些家伙搜集战利品有多狠? 连散落在地上的铁甲甲叶都不放过,连砸碎了脑袋的牙齿也要扣出来看看有没有金牙,用滚烫的开水,浇在满是血污的残肢断臂上,可以把扳指、戒指甚至是项链都东西淘出来。 除了这些贵重金属,衣物、皮革,甚至是破烂的牛皮盾牌,在盐湖镇百姓眼中,这可是好东西,不少迁徙过来的百姓还没有羊皮袄可以御寒,这些皮革可以重新加工,或是加工成羊皮靴子,或是处理过后,制成羊皮袄,或者羊皮裤子,经过硝制、蒸煮一系列的工序处理,不会存在卫生、病毒。 至于死人曾经穿过,身处大明这个乱世,那些没有衣服可御寒的百姓不会在意,他们只会在意能不能多分一件羊皮袄,或者羊皮靴子。 看完了初步统计的战报,刘明遇良久无语,七千余人的伤亡,刘家军的战斗力被削减了四分之一,着实骇人,此役之惨烈,比起宽河之役来犹有过之。宽河之战建奴惨胜,各位贝勒便在皇太极面前痛哭流涕说伤亡太惨重了,如今惨败,不知道皇太极会作何感想? 这些正在亡命逃窜的建奴大军已经不愿意去想了,他们已经抛弃了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信,只顾着落荒而逃,忘记了要断后,忘记了追在他们身后的明军只有区区数千之众,忘记了他们手中还有弓箭马刀可以用来抵抗,只顾着逃、逃、逃,逃得越远越好。 阿巴泰和莽古尔泰派出了几支部队断后,试图阻击明军,但转瞬之间这些部队就被枪骑兵和猎骑兵给粉碎了,明军骑兵的马颈上多又了数百上千颗血肉模糊的头颅。 如此绝望的境地,让阿巴泰和莽古尔泰这等宿将也为之绝望,不敢再去想反击了,只能一再催促部队快撤,撤到沈阳喘一口气再作打算。也许在他们看来,此役建奴虽然损失惨重,但是,他们只是一支偏师,建奴主力犹在,只要能稳住阵脚,找到明军的破绽,他们完全有机会翻盘的。 这两位他们并不知道,上天留给他们,留给建奴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建奴和蒙古联军惊慌失措的往沈阳方向没命逃窜,旗帜、兵刃、所携带的牛羊、粮草扔了一地,受伤的士兵被抛弃在雪地里,发出绝望的呻吟,跑不动了的战马同样也被抛弃,和伤兵呆在一起双目无神的看着主人消失视线尽头,发出一声声悲怆的嘶叫声。 这兵败如山倒的场面让每一个在这场血腥的战役中幸存下来的人,在此后的余生中都蒙受着生不如死的耻辱,抬不起头来。 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建奴八旗的铁蹄踏遍了白山黑水,无数次以微不足道的代价数千、上万、数万甚至十几万地歼灭明军,以一个人口不过百万的小小部族压着明朝和蒙古这两个庞然大物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缔造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的神话,他们何曾试过这样的惨败! 这种所有自信都被一朝粉碎的震骇,这种神话破灭的惊恐,本身就比损失了上万精兵还要严重,让他们脑海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 刘家军的骑兵和猎骑兵已经停止的追击,不放弃追击的其实是他们的手下败将,也就是林丹汗部的蒙古骑兵,就紧追在他们后面,那些蒙古骑兵同样累成狗了,人数也不多,建奴大军只要一个甲喇便能将他们击溃。 然而问题是,现在却没有哪怕一个牛录转过身去面对他们的敌人,只想着逃,逃得越远越好,任凭身后的蒙古骑兵蚂蟥似的咬在他们身后,俘虏被抛弃的伤兵,搜集被遗弃的战马。 跟大明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建奴将士当然很清楚被俘虏的后果,但是没有人有这份闲心去关心那些伤兵了,逃命要紧! 林丹汗惊愕的看到建奴大军犹如被狮群驱赶的角马群一样头也不回的一路逃奔,被他们追上的建奴部队的抵抗也软弱得可怜,仿佛掉了魂,让人简直无法相信这就是那支在二道梁与明军激战了两天,好几次险些冲垮了刘家军方阵的那支虎狼之师! 正如刘明遇所料,这些蛮族过份迷恋自己的武力,一旦击垮了他们用无数次胜利堆积起来的自信,他们便会一溃千里,军心动摇,甚至以后再遇上对手都只剩下一个逃字了! 这或许正是他坚决不采纳刘兴祚等人迂回沈阳的建议,力排众议在二道梁与建奴主力正面会战的原因,他就是要在这种铁砧碰铁锤式的主力会战中粉碎建奴的骄傲和自信,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他们正在跟一个巨人玩命,随时可能被巨人砸成肉泥! 终于,林丹汗部的蒙古骑兵也追累了,他们距离刘家军大营已经前出五十余里,再追下去,就很有可能被建奴按在地上摩擦。 皇太极终于暂时活动了安全,此时清点一下身边的部队,满打满算不到一万五千骑,他们最多的时候,加上五六万蒙古仆从军,可是足足有七八万人马,短短两天功夫,就落到了这份田地,不得不让人唏嘘不已。 现在后金总算可以喘一口气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明天一早这些林丹汗麾下的蒙古骑兵便会继续像狼群一样扑上来凶残地撕咬这支溃军,不停的给他们放血,让他们彻底崩溃。 最最要命的是,明天一早,刘家军的骑兵、步兵也会追上来穷追猛打,不要跟明军扯淡什么穷寇莫追、归师勿遏,更不要跟他们说什么疲惫,他们已经憋了三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打出了一场空前大胜,真的是什么都不顾了,只想着扑上来啃建奴的的肉,喝建奴的血! 皇太极深知这一点,莽古尔泰、阿巴泰、豪格等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敢停留,咬着牙继续赶路。 疲惫不堪的建奴将士和蒙古仆从军哀叹声、议论声不绝于耳,甚至有人公然指责起将领的骄奢来,在以往这是不可想象的,以前在这些士兵眼里不管主子怎么挥霍都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他们是主子的奴才,奴才没有资格去指责主子。 现在,只是一场惨败,所有问题都浮出水面来了,这仅仅是前兆而已,这场惨败的后续效应还将继续发酵,让建奴痛苦不堪。 阿巴泰望着郁气如潮的大军,发出一声哀叹:“败得太惨了我追随父汗南征北战,打了半辈子的仗,就没有试过败得这么惨的!” 豪格面色铁青,两眼喷火,狠狠的道:“明狗别的本事没有,就会仗着火器欺负人!靠火器打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真刀真枪的拼啊,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懦夫!” “豪格,你给闭嘴!” 皇太极非常无语,刘家军的火炮和火铳虽然强大,但并不是真正击败他们的根本原因,起到最关键因素的还是白刃战。 第219章技术不够那就氪金 刘家军的火器虽然强大,但还远没有强大到可以单纯依靠火器击败他们的地步。皇太极其实非常清楚,刘家军的任何火器,都有着致命性的缺点。 震天雷(手榴弹)虽然在防御的时候有些效果,可是在进攻过程中,几乎没有办法使用,而且哑火率非常高,只需要用散兵队形冲锋,损失不会太大。 另外就是火炮,在刘家军的火炮中,出现了实心弹和开花弹两种,射速和射程依旧有问题,哪怕是以火炮和迅雷炮组成的正面防线,最终还是被岳托率领白甲兵从侧翼正面突破了,如果不是皇太极本人的战马被击中受惊,险些坠落战马。 那个情况下,岳托就有可能跟刘明遇来一场王见王的对决,杜度率领两千余名镶白旗精锐加七八千名蒙古轻装骑兵,也从正面突破了林丹汗麾下五六万人马防线的侧后防线。 还有被刘家军自己称之为飞雷炮的火炮,这种火药威力更大,但是射程近,精度差,莽古尔泰率领部曲几乎打穿了第一步兵团的防线,刘家军的火器其实给他们造成的杀伤虽然不小,远没有一锤定音。 真正击垮他们的,是那血腥无比的白刃战,还有刘家军枪骑兵那锐不可挡的冲锋!刘家军是依靠真刀真枪的拼杀,最后才将他们击垮的,也就是说,建奴这次败得无话可说了。 当然,这些话不能说,就算明知道是这么回事,也得烂在肚子里,并且大力宣扬明军是靠火器击败他们,并不是靠真本事的虽然自欺欺人,但如果不这样做,军心就要垮了! 没有办法,为了稳住军心,别说说几句自欺欺人的鬼话,就算让他学狗叫都行,只要能将这支大军平安的撤回沈阳,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皇太极见莽古尔泰一直不说话,神情竟有些忧郁,忍不住问道:“四哥,在想什么呢?” 莽古尔泰捏着下巴低声道:“去年,我就跟刘家军交过手,虽然吃了亏,但也没让他们好过。怎么才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变得这么厉害了?那火铳跟爆米花似的打了一轮又一轮,完全没有停歇,不管我们怎么冲都冲不到他们面前去……” 皇太极勉强一笑:“四哥,你振作一点,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这次我们输了,想办法再赢回来就是了。明国像这样的精兵没几支,我们还有机会!” 莽古尔泰抓住皇太极的手,惊恐的问道:“老八,如果明国练出了二十万,三十万,甚至四十万这样的精兵,我们该怎么办?” 皇太极抽了一口凉气,打着冷战道:“如果明国真的练出了二三十万这样的精兵,我们恐怕没有资格去考虑该怎么办了,因为我们都已经死光了!” 说到这里,皇太极脸上绝望的神色仅仅保持了片刻,马上就露出坚定而自信的神色:“不会的,不会有这一天的!明国舍不得花这个钱,明国那些迂腐的文官不会容忍有这么一支强大的新军崛起,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收买关宁军,让他们帮我们对付这支刘家军!我们可以通过晋商从明军手里购买那些犀利无比的强弩火器,我们可以我们可以离间刘家军与文臣集团的关系,借那些废物的手除掉刘明遇和卢象升,只要弄死了这两个人,明军那点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军心和士气就彻底散了!四哥,我们还有机会,你振作起来!” 莽古尔泰道:“汗王,你说的东西我听不懂,但我知道,老八是我们中间少有的智勇双全的人,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 皇太极捏紧拳头,目光如炬,浑身的血液在沸腾。今天虽然败得很惨,但也让他,让后金意识到,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已经崛起,对建奴形成了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 建奴纵横辽东几十年,头一回碰到如此强硬的对手,这个强劲的对手让阿巴泰感到恐惧,也让他感到兴奋,这才是合格的对手! 就在皇太极鼓舞着残军败将的士气时,刘明遇也没有闲着,他在像往常一样,召开军官集体讨论战后总结分析会议。 不过这场会议不是在会议室里召开的,而是露出围着篝火,大家伙烤着羊肉,喝着酒,虽然第一步兵团刘永顺再次入院治疗,负责指挥第一步兵团战斗的是团督导员周宏儒。 周宏儒端着酒杯:“卑职敬侯爷!” 马成功、李栓柱、赵虎、陈全、刘兴祚、赵元清、徐猛、孙长庚、红娘子、李护这么一圈,刘明遇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众人七嘴八舌在说着战场上出现的问题。 “侯爷,我认为咱们这个手榴弹,还是有些太重,平时训练还没有什么,怎么也不至于炸倒自己人,在战场上一紧张,那么麻烦了!” 周宏儒苦笑道:“我们第一步兵团原本还不至于被建奴顺利突破,就是因为出了这么一个岔子,一名士兵在投掷手榴弹的时候,手臂被建奴射中,他将手榴弹丢在自己脚下,连同身边的袍泽,十几人被炸伤……” “我们也遇到类似的问题,将士们在投掷时,只能投掷二三十步,实在太难受了,二三十步有可能会炸到自己人!” 陈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还有最大的问题,咱们的五寸炮由于没有来得及试验,直接拉到战场上,因为制退器的问题,前前后后造成了一百多名技师受伤,五人阵亡!” 徐猛也道:“要说重装步兵,手里的斧头不太好用,有时候劈人的时候,容易卡住,收不回来,我考虑将斧头换成唐时的陌刀,一寸长一寸强!” 刘明遇问道:“那你有没有考虑到将士们如何挥动陌刀?” 徐猛笑道:“那打铁的重锤子,怎么也有十五六斤,我们打铁的还不是一天抡上几千锤子?” 刘明遇还真忽视了一个问题,这个时代的百姓,虽然不如后世的人营养充足,但是耐力却非常好,由于没有机械可以省力,伐木都是人工,拉大锯可是体力活,他们伐木工人,可以从天亮干到天黑,一样也不觉得累。 徐猛的重装步兵选拔,都是先从铁匠学徒开始,十五六斤重的大铁锤,一抡就是一天,只要表现出色,那就进入重装步兵考核耐力,一步一步培养成重装步兵。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无奈,刘明遇也明明知道发展重装步兵是倒退,可问题是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后世的防弹衣,其实何尝不是另类的铠甲? 一般的防弹背心重约十至十五公斤,全方位的防弹衣则重达二十至二十五公斤。 刘明遇直接向火枪局指出:“迅雷铳的发展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我们需要的是一种射程更远,射速更高,威力更大的机枪,这样的机枪,需要灵活,轻便,最好的是可以快速部署,灵活机动。你们采取转盘式的供弹方式,这一点非常好,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像佛郎机子母炮?” 随着刘明遇提到了佛郎机子母炮,这些技师们心中似乎拨开云雾,看到了问题的本质。 “侯爷的意思是,我们要做出掣电铳那样的子铳?” “子铳没错,但是不能用火绳引爆的子铳!” 刘明遇不得不耐心的解释道:“佛郎机火炮也罢,掣电铳都会受到天气的影响,比如大风,下雨,气候潮湿等等,我已经从欧罗巴购买到了燧发枪,这种击锤式的点火方式,你们也看到了,如果把子铳做成可以用击锤击发,那种威力和射程就有了极大的提高!这需要你们与火药局配合,将来无论火枪还是火炮,都要考虑如何前装方式,转为后装,同时增加膛线,因为膛线可以提高稳定性,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火炮可以打得更远,在敌人射程之外消灭敌人!” 为了提高武器研发的效率的速度,刘明遇不得不从系统商城中把燧发枪兑换出来,当然这只是数量稀少,让工匠们摸索研发。 如果将来迅雷铳,也就是机关枪射程可以突破三百至五百步,射速再提高到每分种二百到三百发,那么建奴将失去骑兵上的优势,面对刘家军的步兵,他们冲锋,只有死路一条。 钢铁冶金技术的进步,让刘家军拥有了海量高质量的冷兵器,然而,对于火器方面的提高,虽然也有,但是始终有限。 现在制约刘家军火器发展,只是也只差了一层窗户纸,需要发明一种威力更大,可靠性更高的发射药。 火药局的千总张迎九道:“侯爷,火药现如今的配方已经没有办法再改进了,再怎么改进威力也不会增大!” “这就需要你们扩展思路!” 刘明遇自然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就是想要那种威力巨大的、可以安全储藏、运输的胶质炸药。也就是tnt,这种玩意非常安全,哪怕放在烈火里面烧,都不会爆炸。像影视剧里经常会出现用子弹击中炸药包,炸药包轰隆一声巨响,产生了爆炸。 但是在现实中,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除非是使用特殊的子弹,比较重机枪发射的曳光弹,或者大口径狙击枪发射燃烧弹是有可能引爆的tnt的。 tnt的出现就会引发火器的真正革命,首发是爆炸威力更大,由于黑火药的爆炸威力低,无论增加多大的剂量,有一个问题始终无法克服,那就是炮弹或子弹的初速问题,黑火药作为发射药发射的子弹无法突破音障,而后世的子弹或炮弹,初整在三倍音速以上,这样强大的动能,子弹射程远,威力大,穿透力更强。 当然,从事火药研究一项非常危险的研究,天才的诺贝尔从硝化甘油开始,一直到胶质炸药,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多少亲人朋友死在研究事故之中。 “可是我……”张迎九挠挠头:“卑职不会研制新火药啊!” “你不会也没有关系!” 刘明遇笑道:“本侯可以出次,成立一个火药实验室,想办法聘请一些跟你们有着同样爱好的人,和你们一起做实验!” 刘明遇可以采取氪金的模式,技术不够,那就用氪金的方式,一万两银子不行,那就十万两,十万两银子不行,那就一百万两,只要钱够,就能搜索足够的人才。 第220章刘家军士兵集体狂化 哪怕建奴在亡命逃跑,刘明遇最关心的问题其实也并非是追击,有一心想着要报仇的林丹汗在,皇太极想要平安逃回沈阳是相当困难的。 刘明遇则在规划对于宽河的未来,现在随着这场战争的胜利,刘明遇算是可以完全占据后世承德市以及赤峰市南以及锡盟东部和通辽西部一带,粗略估计面积应该在十五万平方公里以上。 现在为止,刘家军治下只有宽河一座城池,加七合营镇、凉钢镇(既凉甲台钢铁厂)、白草川镇、河湾镇、会州镇、富峪卫镇、盐湖镇也不过七座镇。这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刘明遇决定趁着建奴新败,科尔沁、喀尔喀、察哈尔蒙古实力大损,马上填补这个实力范围。 刘明遇望着巨大的舆图,指着舆图道:“周宏儒!” “卑职在!” “第一步兵团退出追击战斗!” 刘明遇望着周宏儒道:“现在让第一步兵团退出追击战斗,对于第一步兵团的将士们来说,这是非常不公平的,毕竟建奴已经吓破了胆,现在的追击就像是在收割首级。不过,本侯不会亏待第一步兵团的兄弟们,其中有一些工作,需要你来做!” 周宏儒似乎明白了刘明遇的意图:“侯爷的意思是……” “地盘!” 刘明遇毫不掩饰的道:“宽河实在太小了,咱们能够开垦的土地,已经到了极限,养活三万余军队,三十多万百姓,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可是从宽河往北,向西北,向东、向南,这一大片都是肥沃的土地,现在我们需要趁着建奴新败,蒙古人损失惨重,马上占领这些地方。” 周宏儒道:“侯爷,第一步兵团要去哪里?” “新城卫知道吗?” “知道!洪武二十年九月置,永乐三年废!” 刘明遇指着地图上的新城卫道:“这里与宽河一样,废弃了两百多年,估计情况还不如宽河城,你们第一步兵团抵达新城卫(既治今内蒙古自治区宁城县西南红城附近),利用现有条件,尽可能恢复新城卫城的防御功能,同时传令新城卫周围蒙古各部,让他们每部向本侯交税,他们向建奴交多少税,就需要向本侯交多少税,若是敢不交……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周宏儒点点头:“卑职明白,只是蒙古人逐草而居,卑职恐怕不好找到他们!” “这个问题本侯替你们早就想到了!” 刘明遇道:“本侯会向林丹汗借人,给你第一步兵团借调五百名蒙古骑兵,你们要把这个新城卫城的问题处理好,待到开春以后,本侯会向新城卫迁徙移民,等到移民抵达,第一步兵团的防守任务就会结束!” “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步兵团!” 马成功躬身道:“请侯爷示下!” “你们去应昌卫城!” 应昌卫城同属永乐三年被废弃,现在是克什克腾旗境西,距离赤峰约七百余里,属于达来诺尔湖河畔,那里水草肥美,关键是水资源丰富,可以作为良好的屯垦地点。 “是侯爷!” “第三步兵团!” 李栓柱道:“侯爷!” “你们的任务更重,我要你们前往开平卫(治所相当今内蒙古锡林郭勒盟正蓝旗及多伦县附近的上都城),同时要与驻守在应昌卫城的第二步兵团恢复巡逻及驿站。” “保证完成任务!” “第四步兵团!” “到!” “移防宜兴卫城!” “是!” “第八步兵团!” “到!” “移防兴和守御千户所!” 兴和守御千户所,那就是现今张家口张北县境内。 也就意味着,刘明遇此时从张北口的张北、到锡盟克什克腾旗,赤峰的大宁卫城划了一个大圈,把这么大一块永乐元年废弃的土地,全部又纳了回来! 除了炮兵团以外,刘明遇把五个步兵团全部派出去抢占地盘,同时向各团下令道:“你们抵达各地之后,立即行使官府职能,命令下辖区内的各部牧民,向本侯交税,同时,征发他们修建城池,修建道路!” 赵虎苦笑道:“侯爷,咱们哪有这么多人!” 刘明遇将舆图收起来,淡淡的笑道:“这里的土地这么肥沃,怎么可能没有人愿意来?哼哼,没人愿意来还不简单?不是有流寇么?直接将他们抓了送过来不就结了!” 刘明遇望着众将领道:“相信我,只要局势稳定下来了,这里很快就会变成美丽富饶的乐土,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削尖脑壳要跑过来,只怕你们都还不乐意接纳呢!命令本侯就不再重复下达了,首先要保证大宁卫城、新城卫城、应昌卫城、宜兴卫城、兴和卫城的建设,同时你们也不能放松,就像咱们在宽河城的那样,修建百姓住宅,你们一个团至少要修建三到五个镇城,保证满足至少五千户百姓居住的地方!” 这些事情说着简单,事实上做起来则非常困难,官府和军队的权力肯定要分开,刚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地方都需要军管,当然,成立官府则需要陈天泽、耿彦宏他们的这个议事府。 这场会议开到了大半夜,天亮之后,刘明遇还在酣睡,就被孙承宗叫醒。 刘明遇起来之后这才发现,接到命令的步兵各团已经开拔,林丹汗则精神亢奋的道:“侯爷,请迅速行动,否则一旦让建奴喘过气来,恢复斗志,凭借沈阳坚城拼死抵抗,我们必定伤亡惨重!” 刘明遇连连摆手道:“不急不急,休息够了再出发。打了两天,将士们都累成狗了,还要跑上六上千里去围攻沈阳,就算是铁人都吃不消啊,得歇歇再走。” 林丹汗有些急了:“侯爷,兵贵神速!” 刘明遇摇摇头道:“林丹汗,来得正好,本侯昨天晚上让步兵军团去围剿那些蒙古人,可是本侯的人对于蒙古各部不太熟,希望你给借给我三千人马!” “三千人马?” 林丹汗略作思考,这就明白了刘明遇的用意:“侯爷,三千人马是不是太少了点,我借给你五千人马。” “如此,那就太感谢了!” 刘明遇笑道:“本侯不占你的便宜,这些人不白用,到时侯这些人回来,本侯给他们换装,五千人马,全部换装成新装备!” “侯爷,要不调给你八千……” “你想屁吃呢!” 刘明遇摆摆手道:“五千,多了没有!” 林丹汗还想再劝刘明遇抓紧时间追击建奴溃兵。 刘明遇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要知道放心吧,咱们吃饱喝足,慢慢追,等皇太极跑到沈阳城,他身边的兵马,肯定就跑光了!” “跑光了!” 林丹汗难以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建奴虽然惨败,但主力犹在,他们还远没有到对我军闻风丧胆、望风而逃的地步!” 刘明遇望着林丹汗道:“林丹汗,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从昨天到现在,麾下的兵马可是越打越多,怎么回事,你还没有想明白吗?” 林丹汗这时恍然大悟。 作为草原上的民族,对于力量有着敏锐的认识,他们的忠诚,其实非常廉价,林丹汗成为大汗的时候,他们各部还以林丹汗为主,可是随着皇太极按着林丹汗在地上摩擦,林丹汗的兵马越打越少,麾下几十万人口,到现在不足十万口。 趋炎附势,恃强凌弱,欺软怕硬都是他们天性,现在刘明遇强势崛起,这些蒙古人是时候考虑将来依靠谁了。 虽然步兵团被刘明遇分配出去抢占地盘,可不意味着刘明遇身边的人马少了,随着第二天一大早,从宽河城组织的六千余名民夫青壮,带着粮食和物资,浩浩荡荡加入了刘明遇的追击大队。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孙承宗麾下的抚标骑兵,这些骑兵只能勉强算是骑在马背上的步兵,尽管骑术不怎么滴,但是面对毫无斗志的蒙古人和建奴,他们也士气如虹,也分到了不少战马和武器装备,这可把孙承宗的抚标骑兵三个游击乐坏了,都说跟着刘明遇打仗太划算了,不管有没有参战,只要做好他交待的事情,分战利品的时候总少不了你一份。 这一点很快就成了明军的共识,由此形成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只要是刘明遇参战,明军总是士气如虹,如狼似虎,战斗力暴增;如果刘明遇不参战,他们则士气低落,原来是啥样的,还是啥样,一点都没变。 建奴大军逃得太快了,这样慢腾腾的赶路肯定追不上的,很多没捞着战功的士兵都急得不行,主动请战,嗷嗷叫着要快马加鞭赶路,追上建奴,痛快的厮杀一场。 但刘明遇毫不含糊的拒绝,开什么国际玩笑,昼夜兼程?你们不怕把自己累死,我还怕你们把战马跑死了呢,老子缴获这些战马容易么!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明军急得直跳脚! 前面的哨骑向刘明遇汇报:“侯爷,前面有一群蒙古人!” 第221章党争无处不在的党争 好不容易碰到一支软柿子,刘家军骑兵团、亲卫骑兵团包括徐猛麾下的重装步兵,林丹汗麾下的蒙古轻装骑兵,集体陷入狂化状态。 “杀……” 一万余刘家军骑兵加林丹汗麾下三四万人,足足五六万人马,瞬间包围了那座面积不过三四平方公平的小树林。 刘家军的炮兵开始架设炮兵阵地,快速调整射界。 林丹汗上前道:“侯爷,不用浪费炮弹了,小王一个冲锋就把这些叛贼拿下来!” 刘明遇没有理会林丹汗的话,林丹汗有两样无敌,嘴炮无敌,逃跑无敌,皇太极这么有本事,都没有在战场上弄死林丹汗,这就很说明了问题。 刘明遇用望远镜观察着树林,可以看得出习惯了野战的蒙古骑兵并不擅长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作战方式。所有的蒙古人就在树林里搭建了一片帐篷,连最简单的营墙都没有,而且所有的帐篷扎得东歪西侄。 对于一个军营而言,这是最非致命的漏洞,一旦有了敌情,部队需要调查,战马跑不起来不说,而且容易陷入混乱。 这片营区内有不少羊和战马,粗略估计至少有上万只羊,两三千匹战马,整个大营搞得像一个羊圈,乱糟糟的。如果扎营的是刘家军的将领,刘明遇绝对把他撸掉,让他去煤当苦力。 就在刘明遇盯着树林的时候,只见对方冲出一队莫约上百名骑兵,刘家军骑兵和炮兵马上调整射界,准备给他们来一轮炮击。 然而,他们却当着刘明遇的面,直接摘下弓弦,捧着自己的兵刃,牵着战马,打着白旗,朝着刘家军方向缓缓走来。 “冠军侯,莫要误会,我们投降!” 一名身材魁伟的蒙古汉子用生硬的汉语道:“冠军侯,我们投降!” 面对不打自降的蒙古人,刘家军士兵也好,林丹汗麾下也罢,全部都有些失望。 红娘子有些不忿的说道:“蒙古人不是挺剽悍的吗,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红娘子身边的猎骑兵团副团长萨力布道:“如果让你率领一支孤军,不满千人,面对四五万大军,还有上百门威力无比的火炮,你肯定也会怂的。” 红娘子摇摇头道:“不可能,我就算是战死,也不是投降的!” 很快,在那名身材魁伟的蒙古大汉的命令下,足足上千名蒙古骑兵非常痛快地交出了自己的战马、兵器、盔甲,现在就算是傻子都可以确定,他们已经成为俘虏了。 看他们那开心的样子,不小心还以为是明军被他们缴了械,成了他们的俘虏。刘明遇有些纳闷:“你叫什么名字?” “回冠军侯的话,小人叫伊德尔,是多伦部的头人,此次出征与王师交战,完全是迫于皇太极的淫威,实在出于无奈还请冠军侯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伊德尔是蒙古语,意为彪悍的意思。 “那些废话就不要说了,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投降?以你们的怒马强弓,对上我们,就算打不过,至少也可以逃的!” “我们为什么要逃?” “不逃就没命了,还用问为什么?” 伊德尔笑道:“除了战和逃之外,我们还可以选择投降嘛!碰到其他将领我们肯定不会投降的,可领兵的是冠军侯,我们肯定会投降,都说到冠军侯麾下当兵,哪怕是当一个小兵,也比当一个部族的头人都要舒服得多,别说我们被冠军侯包围了,就算没被包围,也要想办法投降嘛!” “你们早就有了投降的打算?” 刘明遇也没有点破伊德尔的谎言,什么叫主动投降?如果不是在二道梁,刘家军硬刚建奴,把v建奴与蒙古联军打得大败,他们这些人才不会投降。 不过,作为小部落的首领可没有自主的权力,随风倒这是他们生存的智慧。如果说几十年前,当大明的小弟,大明还可以庇护他们的安全。就像窝扣进攻朝鲜,万历皇帝直接下令出兵干涉,数年血战,这才把窝扣打跑。 “替皇太极打仗也是死人,替冠军侯打仗也是死人,而替冠军侯打仗,全家都可以活得很好,白痴都知道该怎么选嘛!” 伊德尔认真的道:“冠军侯,我们也不敢奢求什么,就我们这点稀松的把式,你恐怕也看不上眼,我们只求你能允许我们把家属接到你的治下去生活!” 多伦部其实并不是科尔沁蒙古,也不是察哈尔蒙古,而是土默特下辖的鄂托克,差不多相当于明朝的千户。 这样的结果,刘明遇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总之就是哭笑不得。不过,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这些蒙古骑士的投降,收编了他们的部队。 在收编这些蒙古骑士的时候,红娘子看着那一群群高大健壮的蒙古战马直流口水。 “伊勒尔!” “奴才在!” “本侯现在已经恢复应昌卫,你是多伦部的首领,那应该清楚应昌卫在什么地方吧!” “侯爷,奴才知道!” “知道就好!” 刘明遇摆摆手道:“把本侯的模型拿过来!” 时间不长,四名亲名抬着一个巨大的沙盘走了过来。 刘明遇指着沙盘道:“这本侯准备重建的应昌城,城墙长九百九十步,宽约八百八十步,以红砖为墙,厚约九尺,将来本侯在应昌城设立互市,你们蒙古人可以前来这里交易,看到这里没有,这里叫互市,长约五百步,街道宽五十步,东西两面,各建红砖红瓦的大房子!” “跟宽河城一样!” “这是自然!” 刘明遇笑道:“将来,你们在应昌城,也可以享受温暖的冬季,不被挨冻,但是,要守规矩。” “侯爷,您让俺打谁,俺就打谁!” 说着,伊德尔的目光落在林丹汗的身上。 林丹汗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想打本汗?” “侯爷让俺打,俺就打!” “打住!” 刘明遇拍了拍伊德尔的肩膀道:“伊德尔!” “奴才在!” “本侯以彰武军经略安抚使的身份命令你,自现在起担任大明应昌卫城多伦镇守使,归应昌卫城李栓柱将军麾下,有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 “你马上率领你的部曲,前往应昌卫城,向李栓柱报道!” “是!” 搞定了多伦部,大军继续前进。结果没走多远,又撞上了一股骑兵。这帮家伙更加干脆,一看到刘家军特有的黑旗,他们便大喊:“投降,投降!我们要向大明的冠军侯投降!” 刘明遇不费一枪一弹,便又收编了三百多人。 然后,在傍晚大家扎营做饭的时候,又有六百多名蒙古骑兵跑了过来,请求投降。 孙承宗连连感叹道:“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对于前来的投降的蒙古人,刘明遇就按照部落的大小,委任镇守使或者捕捉使,这都是大明没有的官职,而唐朝才会设立镇守使。 当然,虽然唐朝有镇守使,但是常常以节度使、经略使加衔,而刘明遇颁布的镇守使就是一个镇子的规模,大体与镇长相当。其次捕捉使更为扯淡的了,那就是一个大保长,不足五百人的部落设为捕捉使。 追击之路,很快就像刘明遇推断的那样,成了非常轻松的武装行军。 一天收编了近三千蒙古骑兵的刘明遇痛并快乐着,因为这代表着,他手底下又多了一群人吃饭,而一天之内失去了近三千名蒙古骑兵的建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莽古尔泰没心情去想这些,豪格也没心情去想这些,逃命都来不及了,谁还有心情去管蒙古人的死活? 但是,皇太极得知有这么多蒙古骑兵向刘明遇投降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腾起,直冲天灵盖,浑身直发冷! 他早就料到,此番惨败势并会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很多原本慑于建奴隶的武力,不得不投靠建奴的部族很可能会离心,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连锁反应会来得如此猛烈,短短一天就没了三千人,相当于一仗没打他们就失去了五分之一的士兵,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建奴用无数次胜利,无数次屠戮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霸业已经动摇了,他们失去了努尔哈赤为他们留下的“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战”这一笔无形的但又最为珍贵的财产,建奴在辽东,在朝鲜,在蒙古,不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恐怖存在,那些墙头草开始重新倒向明朝了! 一开始,皇太极还不明白为什么刘明遇明明有盐湖城坚城可以依托,可以靠消耗战一点点消耗建奴的粮草、器械,最后用最小的代价耗到建奴撤军,稳稳当当的获得一场胜利,却毅然放弃了这一优势,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在二道梁与建奴展开野战,一仗便付出了七千人伤亡的惨重代价,现在他终于懂了! 刘明遇就是要用这样一场血淋淋的胜利向那些依附建奴的弱小部族看清楚,大明比建奴更加强大,投靠大明远比投靠建奴更加划算! “釜底抽薪……” 皇太极心里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大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武力上的,武力便是大金的根基,当明军用上万具尸体证明大金的武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之后,这一根基也随之动摇了。 刘明遇,你好毒! 虽然想明白了,但皇太极却一筹莫展。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事实上,在宽河河畔与明朝那两支铁军打得尸山血海的时候,大金的威信便开始动摇了,这次在二道梁惨败,建奴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盟友离心也就成为必然,他能看透其中的利害,却无力化解这场危机,除非建奴能用一场更大的胜利来证明二道梁的惨败只是偶然,他们依然强大! 问题是,失血过多的建奴大军,还有能力证明这一点吗? 就在皇太极担心建奴的未来的时候,位于关内的大明诸公,那些满朝文臣,充当了皇太极最好的天然盟友。 刘明遇的崛起,代表着军功勋贵的重新崛起,这是文臣集团不愿意看到的,数十上百年的布局,终于把武勋打落凡尘,怎么可能再让他们重回朝堂? 不行,绝对不行。 从盐湖镇二道梁到紫荆城,监军王勇早已将捷报送往了京城,然而问题是,大明聪明的文官们,开始对此事进行了冷处理。 第222章皇帝不急太监急 如果说卢象升是大明朝廷中的异类,作为进士及第文臣出身的卢象升,比大部分武将还猛,他上马可以抡刀砍人,下马可以抚慰地方,与绝大部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臣有着明显的区别。那么刘明遇则是大明朝朝廷中异类中的异类。 首先是他是第一位经略安抚使,明朝既有武经略,比如满桂,也有安抚使,这种负责安抚少民民族地区的地方官员太多了。但是像拥有武经略安抚使的,则只有刘明遇一位。 更何况,他既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不是进士,连举人都不是,虽然是勋贵中的一员,然而事实上,他与明朝的勋贵也没有走到一起,无论是开国勋贵还有靖难勋贵,对于刘明遇这个幸进小人是不放在眼里的。 在刘明遇眼中大明朝的勋贵,就是米虫,那就是一群无能的造粪机器。现在可以说,刘明遇在朝中,除了孙承宗、卢象升之外,满朝皆敌。 刘明遇打赢了宽河之战,结果封了一个侯爵。现如今这场大胜,斩首七千,那岂不是再升官?纵然刘明遇已经是侯爵,不能再晋爵,那么是不是需要提拔刘明遇下面的将领? 刘永顺、马成功、李栓柱、赵虎? 如果真让刘明遇得逞,那岂不是在大明形成一个新的勋贵集团?这个勋贵集团本身与文官集团不感冒,根本就不像其他武将一样任由文臣拿捏,更不受朝廷制约。 造成这种局面的真正原因是,文臣也像制约其他武将一样,卡着彰武军的粮食和补给,关键是刘明遇自己带着刘家军士兵屯田、开办工厂,自食其力,自给自足,丰衣足食。这自然引得满朝文臣非常不满。 然而问题是,文臣对于这个不听招呼的刘明遇只不过是略施惩戒,给刘明遇麾下一些发霉的粮食,长了虫子的酸菜,其他武将遇到这种情况,赶紧上门认错,送礼磕头,换来可以糊口的粮食,结果,刘明遇倒好,他既没有向文臣服软,也没有咽了这口气,而是直接告到了崇祯面前。 梁延栋堂堂兵部尚书,被刘明遇直接告到崇祯皇帝面前,结果直接免职。 文臣之间无论怎么斗,那就是文臣的事情,自土木堡之变的一百多年以来,梁延栋还是第一个被武臣斗下来的文臣。这简直太岁头上动土。如果再让刘明遇立下大功,那还得了? 在这种情况下,文臣集团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一定要联手遏制刘明遇。早在刘明遇与皇太极决定决战的时候,这正中文臣集团的下怀,他们最希望的是,可以看到刘明遇与建奴拼得同归于尽。 建奴损兵折将数万人,必然会老实下来,而刘明遇挂了,武人威胁文官地位的势头也就戛然而止了,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将刘明遇宽河的产业逐一瓜分,大发横财,还有比这更美妙的结局吗? 要知道刘明遇不仅仅在宽河开办了钢厂,还有马车厂,纺织厂,这些都是日进斗进的优良资产,更何况还有七十余万亩田地。 哪怕到了崇祯三年,大明的地价可一直稳定,包括所有文臣在内,对于朝廷还拥有极大的信心,这个时候的田地仍旧高达八到十两银子一亩。 刘明遇开垦的田地虽然在关外,不怎么值钱,可是这些田地也要价值五六百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要说读书人的心眼多,他们要说害人,那绝对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把刘明遇的名气给毁了。 当彰武军,也就刘家军的监军王勇向崇祯皇帝汇报二道梁之战的捷报,这场战役取得的战果在刘明遇的上报中,只有斩首七千余,其中蒙古首级只报了六百多。 为什么要少报,就是因为刘明遇非常清楚,真实的捷报再报上去,会让人怀疑真实性,众口铄金,刘明遇也没有办法。 造成这种大环境,就像后世那些跪久的人,一旦祖家取得一些成就,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认为事件是假的。 结果捷报的消息,刚刚传达刘之纶那里,刘之纶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负责传递这个消息的锦衣卫总旗杜欢庆,受到了威逼利诱,原本斩首七千,就扩大了十倍的数字。 “盐湖大捷!” “冠军侯麾下阵斩镶白旗贝勒杜度!” “我军在盐湖二道梁大败建奴,斩首七万,级,俘虏十数万,缴获牛羊数以百万……” 骏马像疾风一样从田野、乡村、城镇狂飙而过,每到一处,锦衣卫传骑便放开嗓门,吼着同样的话。他们的嗓子早就沙哑了,几乎喊不出声了,但仍然吼得声嘶力竭。 杜欢庆也没有感觉到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他只觉得心里痛快,明军有多少年没有打过这样的大胜仗了? 尤其是跟建奴,几十年来一败再败,不是丧师就是失地,侥幸守住个宁远,斩首几百级便举国欢腾了,现在竟斩首七千,说成七万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露布报捷文书歇斯里底的大吼道:“大捷,二道梁大捷,斩首七万级,俘虏十数万……” 几乎听到刘家军战果的人,都呵呵一笑:“骗鬼呢?” 北京城里一切如常,达官显贵继续挥金如土锦衣玉食,贩夫走卒继续为三餐一缩奔波,流民继续为活下去而挣扎,大家仿佛像是忘记了刘家军正在打仗,忘记了数万将士正在前线与建奴展开血肉搏杀,该怎么过的还是怎么过。 只有在茶楼酒肆里,偶尔会听到一些热血青年议论一番,都是忧心忡忡的。对于北京人来说,前线的战事固然很揪心,但也正因为很揪心,所以他们才不敢去过份关注,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明军让他们失望得太久了,他们害怕过份关心会继续受伤,所以选择了冷漠,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个消息到了兵部,兵部加油添醋,就变成了斩首十七万级,俘虏数十万。 崇祯看到这个战报,第一反应就是:“还当朕是傻子呢?” 现在的问题是崇祯已经不是刚登基时的那个随便忽悠两句便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毛头小子了。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得知建奴攻打京城时文武百官噤若寒蝉,纷纷扬言要议和的丑态,那时何曾有一个人出来给他出过主意,分担一点压力? 直到刘明遇的出现,此时的刘明遇,对于崇祯而言,重要性丝毫不亚于当初的袁崇焕,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刘明遇居然变了,变得与其他一般将领无二,还真敢吹牛皮,斩首十七万,当朕不知道建奴有多少人吗? 如果真斩首十七万级,建奴还有人吗? 崇祯虽然生性多疑,但一旦信任哪个人,那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不会轻易动摇的,比如说当初的袁崇焕。现在他对刘明遇的信任不比袁崇焕少,甚至,跟那个扬言“五年复辽”的书生相比,憨厚老实、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刘明遇得到的信任更多,他还指望刘明遇龙成为大明的擎天柱呢。 可眼下,刘明遇实在是让崇祯太失望了。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在这种情况下,侯恂躬身道:“请陛下下旨,撤了刘明遇的职,由卢大人接手指挥!” 群臣纷纷跪下,连连叩头:“请陛下马上下旨,撤了刘明遇的职!” 一时间,刘明遇从国之英雄,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 虽然说这个栽赃水平并不高明,可是一盆水污水泼在刘明遇的头上和身上,就算将来解释清楚,那又如何? 刘明遇的名声毁了,他的身上就会打下一个吹牛皮的标签。 最关键是,崇祯对事情的真相,未必可以听到,毕竟文臣的力量太大,他们可以轻易隔绝内外,想让崇祯知道什么消息,崇祯就会知道什么消息,如果不想让崇祯知道,皇宫之外,崇祯什么消息都不会知道。 …… 泰宁卫,早在一百多年前,喀尔喀部的虎喇哈赤吞并。刘明遇在率领部曲抵达白城附近时,此时的皇太极身边已经不足五千人了,就在刘明遇准备一鼓作气,再向皇太极发起一起突袭的时候,他得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 起初,刘明遇其实并不着着急,他认为,这只是一个低劣的栽赃手段,公道自在人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可问题是,孙承宗却坐不住了,他道:“冠军侯,老夫明天就动身回京,舍掉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在陛下面前陈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彰武军监军王勇躬身道:“侯爷,咱家天就启程,骑快马赶回京城去见皇爷!” 没有人比他更紧张了,他可是在宽河投了不少钱的,刘明遇的的生死和荣辱,直接关系着他的收益,如果刘家军真的罢免了,他的养老钱就泡汤了。 刘明遇傻傻的看着他们,纳闷的问:“多大的事啊,你们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他们都急得不行了,刘明遇这个当事人居然完全不当一回事,他们总算是知道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孙承宗和王勇连忙同道回京,只有刘明遇压根不在乎。 刘明遇自己掌握着三万余名精锐大军,蒙古投降他的部落也有十几个,自己占据着多达十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虽然说人口少些,朝廷能拿自己怎么样? 崇祯虽然杀了不少大臣,可问题是,他杀得了武将吗?拿什么杀? 第223章刘明遇的真正用意 崇祯杀了不少大臣,从登基开始,就是魏忠贤倒台,接着清算阉党,,崔呈秀、李夔龙等十九被结交内侍罪处决,先后清算一百余人,包括内阁首辅黄立极等人。 随后崇祯二年建奴入关,清算下来,兵部尚书王洽、山西巡抚耿如杞、袁崇焕等人,接着则是吴桥兵变,登莱巡抚孙元化。可以说,崇祯下旨杀掉的官员不少,在部堂级就足足三四十人,可是细说这些人之外,肯定可以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些人都是文臣,而没有武臣。 因为在这个时候,武臣已经不好控制了。虽然说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是自作主张,崇祯皇帝替他背了这个锅,可问题是,通过东江军就很说明了问题。在原来的时空,袁崇焕是崇祯元年六月份杀了毛文龙,以当时东江镇副总兵,毛文龙的重要谋士陈继盛为东江镇总兵。 他在崇祯三年死于东江镇内讧之中,随后升黄龙为东江镇总兵官,结果于崇祯四年七月,黄龙守旅顺,兵败身亡。 在这种情况下,崇祯可以下旨,说处罚一个总督就可以处罚一个总督,可是武官已经隐隐失控了,而现在,刘明遇根本就不相信崇祯敢怎么对付他。刘家军可是一支不受朝廷控制的军队,真闹翻了,刘明遇就直接引兵西进,占河套,发展屯田,以河套为基础,引兵南下,占领河套、灵武、延州吞并关中。 在那种情况下,恐怕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个局面。 此时的刘明遇并没有放弃追击皇太极所部,现在基本上不用战斗,顺便收容一下前来投降的蒙古、朝鲜军队,收拢建奴放弃的马匹,收拢建奴扔掉的各种物资。 打从刘明遇发动反攻之后,他就做好了跟建奴狠狠的厮杀一场,再死个好几千人的心理准备,但是令人诧异的是,由始至终,他们都没有遇到建奴和蒙古联军的抵抗。一个个坚固的要塞被他们轻轻松松的拿了下来,一块块失地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收复了,这种胜利大进军的场面让每一名刘家军士兵都极为享受,谁不喜欢既不用流血又能享受胜利的喜悦啊? 皇太极率领残部头也不回,照着沈阳一路狂飙,根本就没有回头,好像后面有食人蚁正在追赶他们似的! 刚开始的时候还会遇到零星的攻击,然后这些试图骚扰明军的建奴游骑兵转眼之间便被想打仗想疯了的林丹汗麾下的蒙古骑兵用人海直接淹没,或者是用铁锤砸成了肉酱,或者被眼冒绿光的刘家军一拥而上,生生剁成了肉泥。 当然,首级没有剁烂,吃了几次亏之后,建奴游骑再也不敢捋虎须了,所以现在刘家军只剩下两件事。赶路,收容前来投降的蒙古士兵和朝鲜士兵! 皇太极此时也是欲哭无泪,虽然自从二道梁撤退以来,并没有与刘家军爆发惨烈的战斗,恐慌还是不可避免的在建奴军队中弥漫开来了。 由于林丹汗麾下的轻装骑兵足足有五六万人,加上刘家军上万骑兵,足足是皇太极麾下三四部的优势兵力,正在穷追猛打,当建奴刚刚架上柴火,烧烤着羊肉,这边羊肉刚刚熟,咻咻咻的破空声就会响起。 没有办法,建奴和蒙古联军只能扔下刚刚烤熟的羊肉再次启动逃跑,当他们累得精疲力尽,进入梦乡的时候,几枚手榴弹炸响,他们不敢抵抗,只能逃跑,如此被动的局面,换作是谁,谁都会发疯。 刘明遇在占领泰宁卫,马不停蹄,又追了上来,似乎已经打定主意要将建奴这几千人马全部干掉,一个不留!他们的猎骑兵与林丹汗麾下的大军,始终紧紧咬着皇太极的尾巴,始终保持着大半天的距离,从来就没有超过一天路程,如此难缠的狗皮膏药,当真是让人头痛欲裂! 理所当然的,逃兵越来越多。一天到晚都被追杀,睡不好觉,更吃不饱肚子,一天的绝大部份时间都在逃命,谁受得了? 原本投降就相当积极的蒙古军队这回投降投得更加积极,更加理直气壮了,短短几天,参与过二道梁战役的一万余名蒙古骑兵没了一大半,绝大多数都是投降的,从关内和朝鲜抓来的包衣奴才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跟着蒙古骑兵跑去向刘家军投降。 即便豪格将其中一些被抓住的人当众剥皮抽筋也无法制止。如此恶劣的局面,连阿巴泰这等智勇双全的大将都无计可施,只能听天由命了。 建奴打定主意要逃,刘家军也拿他们没办法,刘家军的枪骑兵战斗力强悍,但是装备好,更加笨重,机动性不如建奴,实在追不上啊。 如果不是林丹汗麾下如同狼群一般的轻装蒙古骑兵,皇太极也不至于这么狼狈,此时偶尔看到一些建奴士兵的尸体,都是饿得没人样了的,还时常能在建奴宿营地里找到马的骨头,看来建奴现在的形势真的很不妙,已经饿到要吃马的地步啦。 这些发现让明军越发的开心,追得就更加来劲了。而刘家军的兵力也越来越多,前前后后,超过八千蒙古骑兵和朝鲜士兵向刘家军投降,并且毫不羞涩的把刀对准了以前的主子,在追击建奴的时候他们甚至比明军还要积极,气得建奴将领几乎吐血! 红娘子有些不理解刘明遇的做法,她满腹疑问的道:“侯爷……” 看着张口欲言的红娘子,刘明遇问道:“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 “侯爷,我实在不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要么就快马加鞭的追击,要么就停止追击,哪有你这样慢吞吞的在路上磨的!” 刘明遇看了看天色道:“传令全军,就地扎营,要变天了,准备好防寒保暖工作!” 随着刘家军骑兵开始宿营,林丹汗部的蒙古骑兵以及投降刘家军的蒙古骑兵也陆续扎营,五六万人一起动手,效率还是非常快的。 在这段时间内,刘家军士兵也好,林丹汗麾下的蒙古士兵也罢,他们都已经学会了建造雪屋,用随身携带的木板,制成框架,然后把雪铲入框架内,砸实。取下框架就形成一块块冰冻的雪砖,把雪砖垒起来,形成一座座雪屋。 这种雪屋可比帐篷防寒性能强得多了,当然,刘明遇也会住在雪屋子里,红娘子带着她的十几名亲卫女兵,就成了刘明遇的勤务兵。 此时刘明遇的指挥部安置好,红娘子给刘明遇一杯烧开的茶:“侯爷,你还没有回答如何不追击建奴呢!” 刘明遇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的笑道:“本侯还用得着快马加鞭的追击吗?只要继续保持压力,建奴自己就得垮了!” “万一那些建奴逃出了生天,那可怎么办!” 红娘子指着远处的一群朝鲜的士兵道:“我可是听他们说,这里距离沈阳已经不远了!” “没错,现在距离沈阳了不起还有七八百里地,建奴恐怕已经得到了援军!” “那你还不着急!” “着急什么?” 红娘子愕然:“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将剩下这几千建奴全部歼灭?” ““把他们全部歼灭了,谁跑到沈阳去充当义务宣传员,向建奴讲述我阵斩杜度的英勇事迹,和我以寡击众大破建奴与蒙古联军大军的英明神武?” 红娘子直到此时,这才明白刘明遇的真正用意,在这个时代,可不像后世,舆论消息传播极为快速,现在消息基本上依靠口口相传,皇太极越惨,在建奴眼中越是凶恶。 在冷兵器时代,一个将领的威名,比实际的战斗力要有效的多,就像当年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他仅仅露了一个面,十数万薛延陀叛军不战而逃。 也幸亏是皇太极命不该绝,当夜天降暴雪,刘明遇失去了持续用兵的机会,在如此残酷的天气中,刘家军士兵也出现了数十上百名士兵的非战斗减员。 为此,刘明遇只好下令就地,筑建雪屋,收集柴火和物资,暂时避寒。 …… 紫禁城,针对刘明遇的风波持续酝酿着。 此时的崇祯皇帝,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天下号称二百多万大军,事实上,这只是存在纸面上的军队,满打满算,整个大明朝现在还能用的军队就四支,刘之纶的新军,现在更名为蓟州军,卢象升的天雄军,还有刘明遇的彰武军,当然还有祖大寿的关宁军。 在崇祯的心中,这些武将禀告斩首数万十数万的大捷,只有一个可能,前线打了大败仗,这种所谓的大胜,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大败。 “陛下,刘明遇不顾大局,肆意挑起战端,特别是刘明遇一心要跟建奴拼个你死我活!特别是那个刘明遇,是当着臣的面带兵出城,完全就是肆无忌惮啊!” 作为崇祯二年崛起的三个新贵之一,除了刘明遇和卢象升之外,还有当时的兵部侍郎,现如今的蓟州总督刘之纶,也就是刘明遇的顶头上司。 为了致刘明遇为死地,刘之纶也从蓟州返回了紫禁城,亲自向崇祯阐述厉害。 崇祯发出一声暴吼道:“该死!刘明遇该死!枉朕这么信任他,他居然不顾朕的旨意,又白白将两万精兵强将断送……该死!” 天子一怒,非同小可,朝臣尽皆股栗,纷纷跪下:“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其中数刘之纶叫得最响,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却乐开了花。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刘明遇,就算你能从建奴刀下捡回一条小命,也难逃菜市问斩那一刀了! 崇祯根本就没有办法息怒,他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现在他寄予厚望的三支新军,只有刘明遇无视他的旨意,一意孤行,看样子也要断送在盐湖镇了,他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像岩浆一样喷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红着眼睛道:“来人,拟旨:刘明遇目无君上,抗命不遵,罪不容恕,着令锦衣卫……” 崇祯皇帝的话还没有说完,当值御前太监王承恩前来禀告道:“彰武军监军王勇,蓟辽督师孙承宗求见!” 崇祯不耐烦的道:“不见!着令锦衣卫……” 王承恩道:“皇爷,王公公和孙阁老从前线赶回来的,他们都随大军跟建奴恶战了一场,多处受创……” 崇祯此时总算反应过来了,急忙道:“快,宣!” 第224章非但无罪还是大功 崇祯看到王勇与孙承宗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眉头。王勇虽然年轻一些,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而孙承宗更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二人一路冒着风雪从泰宁卫返回紫禁城,全程可是两千多里,哪怕是骑着骏马,一路疾行,那也需要六七天。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下,二人的脸上、手上、嘴唇冻裂,衣服虽然临时擦过,但是还是显得狼狈之极,简直比叫花子还惨! 刘之纶心里乐开了花,看来这两位也是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老命,对那帮军头的怨气绝不会比自己小,这回那帮军头想不倒血霉都不行了! “来人,赐坐!” 崇祯皇帝对于孙承宗还是非常尊敬的,他望着孙承宗道:“枢辅何以弄得如此狼狈?” 孙承宗的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崇祯急忙让人送来参汤。 孙承宗喝了一碗参汤,总算缓了过来。 王勇哆嗦着道:“回皇爷,奴婢与孙阁老有重要军情要上奏,所以骑着快马顶风冒雪,从泰宁卫城一直赶回京城,这一路上吃尽了苦头,但是事关重大,却也顾不得了!” “泰宁卫?” 崇祯皇帝愣了好大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泰宁卫是兀良哈三卫,洪武二十二年(1389),明廷在这一地区设置了朵颜、泰宁和福余三卫。朵颜卫在屈裂儿河(指洮儿河南支流归勒里河)上游和朵颜山一带;泰宁卫在塔儿河(今洮儿河)流域,即元代泰宁路;福余卫在嫩江和福余河(今乌裕尔河)流域。同时,明廷授封三卫首领以各级官职,进行笼络和羁縻。封阿札施里为泰宁卫指挥,塔宾帖木儿为指挥同知;海撒男答奚为福余卫指挥同知;脱鲁忽察尔为朵颜卫指挥同知“各领其所部,以安畜牧”,隶属宁王大宁都司。 在永乐七年,永乐七年(1409年)改隶奴儿干都司。宣德、正统间南徙至东自今辽宁省锦州、义县、北宁等市县,西抵辽河一带。 众人听到泰宁卫,有些哗然。特别是刘之纶,隐隐有些疑惑,要知道泰宁卫与刘明遇所在的宽河城,可是相距一千多里地。 事实上,崇祯学问不高,甚至只是知道有泰宁卫这么回事,具体说泰宁卫在哪儿,他就不清楚了,不过想着王勇如此尽职尽责,崇祯皇帝有些感动的的道:“军情固然要紧,但是你们也不能太玩命啊,如果你们有什么好歹,谁来给朕办事?” 刘之纶皮笑肉不笑的望着王勇道:“王公公真是忠心耿耿!不知道是什么军情如此紧急,以至于让王公公疾驰两千回京面圣?” 孙承宗望着刘之纶这个下属,微微皱起眉头,他从刘之纶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不过他倒是没有开口。 孙承宗这个东林党林老,从江南东林党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当初孙承宗成为东林党人,主要是同情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六君子。 事实上,此时的东林党,并不是后世的那种政党,而是类似于同盟会的那种松散政治联盟,作为北直隶的保定人,孙承宗作为天启帝师,四朝元老,本身自己是东林党的一个山头。 他既是东林党,又与大部分东林党格格不入。当然,孙承宗有资格有资历成为一个山头,在孙承宗的目光一挑,就马上有人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孙承宗。 就在孙承宗了解情况的时候,王勇也在思考着对策,作为外放监军,王勇的利益与刘明遇的利益一致,可是有魏忠贤在前,现在夹起尾巴做人的宦官们,其实也非常不甘心。关键是,在王勇与刘明遇的交往中,他发现刘明遇既不像其他文臣对宦官充满鄙视,也不像田尔耕之流,上赶着巴结。 事实上在与秉笔太监曹化淳秘密接触之后,宦官是想与刘明遇结交,形成政治联盟,与文臣掰掰手腕子。 文臣与宦官可是天生的对立。 王勇朝着曹化淳、高起潜、包括御前太监王承恩打了一个兰花指,这是他们的暗号,三根手指,代表着三万两银子。 几人在崇祯的眼皮子底子,已经完成了利益的交换。要说玩特务政治,这些宦官还是后世的特工祖宗。 王勇上前抱着崇祯皇帝的大腿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这一下来得非常突兀,称之为神转折都不为过了。包括崇祯在内,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这几个月关外虽然没有闹出大乱子,可是关内流寇越闹越凶,到处生烟冒火,崇祯早已焦头烂额了,还恭喜、贺喜? 崇祯冷冷的盯着王勇问道:“喜从何来?” “皇爷,自冠军侯秋收以来,引得关外贼酋皇太极的窥视,他引六七万建奴和蒙古骑兵包围宽河城北的盐湖城,建奴的气焰日益嚣张,声称要屠尽关外百姓,值此危难关头,冠军侯毅然率领彰武军八营精锐,两万余步骑,义无反顾,增援盐湖城,与建奴浴血厮杀,直杀得尸骨盈野。彰武军将士一心报国,奋勇向前,死不旋踵,卢大人更是身先士卒,大军势如破竹,高歌猛进,兵临盐湖城下!” “然后呢?” 刘之纶心中冷笑,吹牛谁不会,贼酋皇太极亲率六七万大军,只怕彰武军就算不至于全军覆没,也会损失惨重吧? “后来呢!” 王勇咂咂嘴。 崇祯让人给王勇送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茶水,王勇向崇祯皇帝展开了说书模式,王勇说得是绘声绘色,让人身临其境,一些大臣都让他给绕进去了,紧张的问:“后来怎么样了?” 就连崇祯也不例外:“对啊,后来怎么样了?” 王勇将刘明遇如何以枪骑兵冲阵,步兵克敌,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炮火连天,箭矢如雨,最终…… 王勇把徐猛阵斩杜度的桥段,掐头去尾,变成了刘明遇眼看后营方向失控,亲率麾下亲卫六百重装步兵,扛着战斧,与杜度麾下的镶白旗精锐撕杀。经过惨烈的战斗,双方大战三百回合,直到打得日月无光。 刘明遇用巨斧劈开了杜度的胸口,镶白旗精锐看到杜度惨死,又开始发疯,局势急转而下…… 王勇的口才甚是了得,其中还有孙承宗加油添醋,就在王勇在众臣和崇祯皇帝面前说书的时候,曹化淳开始私下里动作了,这件事情其实不难查。 杜欢庆这个锦衣卫总旗,到是锦衣卫南镇抚使司衙门,锦衣卫北镇是负责处理皇帝授权的案件,并拥有自己的监狱(诏狱),可以不通过司法机关进行逮捕、酷刑和处决。而南镇则处理"负责地方卫的法纪和军事整顿。 杜欢庆和麾下的五十名锦衣卫抵达南镇,就知道自己犯了家法,镇衣卫不仅仅对文武官员凶名昭著,对于锦衣卫内部人员也同样如此。 不用上刑,杜欢庆该交代的就交代清楚了,事实上这件事情他交待不出来什么,毕竟刘之纶也不会去见一个锦衣卫总旗,负责处理此事的人,只不过是一名八品御史。 可问题是,锦衣卫最擅长的就是顺藤摸瓜,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抓了足足上百号人…… 但是,这个时候,曹化淳不敢查了,再查下去,就碰到侍郎和都宪级别的高官了,里面既有侯恂、也有刘之纶的影子,但是他们可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可动不了侯恂和刘之纶这个级别的官员。 不过,对于三万两银子的价码,曹化涥感觉自己做得够多了。 其实文臣集团也没有想过用如此简单的方式对付刘明遇,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刘之纶道:“王公公还是说说彰武军后来怎么样了吧。本官冠军侯气了个饱,实在是牵挂得很呢!” 好嘛,刘之纶一句话就把自己先摘出去了。 王勇接着道:“彰武军两万五千余精兵,并八千余民夫,三千督抚标骑疾驰二十里,于二道梁一战击溃建奴并蒙古军共六七万人,斩首七千余,其中建奴首级六千六百余级,缴获占马五六千百匹,兵甲器杖数不胜数!” “什么!?” 一直以眼观鼻以鼻观心,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温体仁和周延儒也瞪大眼睛,吃惊的瞪着王勇,想看看他是不是疯了。 不到三万兵,其中真正能打的就一万余人,居然一战击溃了建奴六七万大军,斩首七千余级?这战绩也太骇人了! “此役,我彰武军仅白甲兵便斩杀了五百五十名,牛录额真十四人,甲喇额真三人,镶白旗旗主杜度被斩,建奴大败,一路丢盔充甲,仓皇逃窜,溃不成军!彰武军乘势追击,一直追到泰宁卫……” 崇祯失声道:“糟糕!彰武军就这么点人,建奴两万余人虽然尽溃,可还他们还有五六万精锐,这可怎么办?” 周延儒叹息道:“穷寇莫追,穷寇莫追!冠军侯虽然勇武过人,但毕竟还太年轻,这次是犯了兵家大忌啊,这可如何是好?” 随着王勇把该铺垫的铺垫完毕,孙承宗躬身道:“陛下,老臣斗胆向陛下求情!” 崇祯原本已经忘记了:“求情?” “冠军侯,既无兵部火票,亦无圣旨,公然与皇太级决战,此乃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孙承宗一脸认真的道:“老臣昼夜兼程赶回来,就是想替他求个情,请陛下,念在他一片赤诚,勇猛杀敌的份上,饶他一死!” 崇祯摇摇头道:“枢辅有所不知,朕册封刘明遇为彰武军经略安抚大使,有临机决断,便宜行事之权,朕岂不知战机瞬间既逝,正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若非冠军侯有便宜行事之权,岂能有如此大捷!” 第225章孤忠之城与冤大头 此时的崇祯颇为几分常凯申的风范,只要能打赢,天捅漏都没有问题,前提是要能打赢。这段时间刘明遇的罪过不轻,主要是肆意妄为,没有向朝廷请示,直接与建奴决战。 其次是致使麾下部曲伤亡惨重,最后则是虚报战功。崇祯气愤的真正原因,其实就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小老板,手中好不容易有一笔救命资金。但是这笔钱被一名经理私自挪用了,崇祯自然是非常愤怒。可是如果是这笔钱被经理快速大赚了一笔,那么肯定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在刘之纶的猜想中,事情到了这里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皆大欢喜。 然而问题是,曹化涥是一个有节操的宦官,拿了钱,自然要办事。如果他们这些宦官口碑坏了,收了银子不办事,将来谁还给他们送钱? “咳咳……” 曹化淳朝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咳嗽一声,骆养性马上反应过来,他走向崇祯皇帝道:“陛下,那……那刚才的旨意!” 不提这一岔,崇祯皇帝恐怕就已经忘了。 毕竟,王勇带回来的这可是一场好消息,冠军侯刘明遇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皇太极带着两万余名建奴连同五六万蒙古骑兵进攻宽河,刘明遇直接率领两万余名彰武军士兵,以少迎战皇太极三倍优势之敌。 关键是,刘明遇还打赢了。 偏偏这些不知好歹的大臣,开始给刘明遇上眼药。 崇祯皇帝顿时火冒三丈,愤怒地瞪着刘之纶。 不过,转眼之间,崇祯皇帝的怒火就熄灭了一大半,刘之纶不像其他大臣,他是现在还能干事的大臣之一。当然将心比心,他也知道刘之纶为什么会诋毁刘明遇。这事情很好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卢象升。 刘之纶作为刘明遇的顶头上司,嫉妒下面能干的下属,这事无可厚非。 不过,理解归理解,不代表崇祯会接受。他盯着刘之纶道:“元诚,你向为蓟州总督,掌蓟州军政大权,却对军宽河战事不闻不问,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就匆匆回来告状,险些断送了两万余精兵,更差点害朕错怪了一员大将,你该当何罪?” 刘之纶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一次文臣集团只是试探性的对付刘明遇,要不然就会如此轻飘飘的一些弹劾了,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就应该委任刘明遇更大的权力,甚至说,可以让刘明遇为帅,统领昌平军、蓟州军、关宁军等军队。 军队一多,刘明遇自然无法顾及方方面面,更何况,无论是昌平军,还是关宁军,包括蓟州军,都不会听从刘明遇的调遣。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假装惶恐万分的道:“臣知罪,臣知罪!” 此时在场的文臣,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刘明遇的反击来了,而且来得如此凌厉,如此迅速,让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似只是一个监军昼夜兼程跑回来禀报军情,实则却是一套凌厉之极的组合拳,这一通反击最损的地方就在于完全封锁了前线的消息,让他们对战况一无所知,一厢情愿的以为明军必然惨败;更损的地方在于等他们告完状,这个死太监才突然杀出来,你不是告刘明遇抗旨不遵吗? 他们就告诉崇祯,若不是刘明遇抗旨,也没有如此大胜!抗旨不遵跟斩首七千的大胜相比,哪个重? 不对比还好,一对比,他这个蓟州总督的不负责任、气量窄小、睚眦必报等缺点就全出来了;反倒是刘明遇,虽然性子冲动,做事不顾后果,但是忠心耿耿,英勇无畏,更重情重义,反差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对于崇祯来说,一个性格上有诸多缺点,但忠心耿耿,逢敌必死战的将军远比十个刘之纶这样的蓟州总督有用。 他不怕手下有缺点,没缺点的人他反倒不敢用了。刘之纶倒是没啥明显的缺点,但不会办事,有他何用?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认为把刘明遇跟刘之纶的位子对调一下会比较好。 当然,也就是想想罢了,真这样干,文臣百官还不拆了天啊? 崇祯虽然很不忿刘之纶,却也不好因为这一次的过失而过于责罚,毕竟刘之纶去年有大功,他想了想道:“元诚,朕罚你半年俸禄,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 刘之纶正准备谢恩,王勇不丁的咕哝了一句道:“宽河城蓟州只有三百里!” 一听这个,崇祯就加火冒三丈:“三边总督杨鹤,剿匪有功,擢升兵部尚书,迁蓟州总督刘之纶为三边总督!” 虽然说,蓟州总督与三边总督同属总督,而且三边总督的辖区远比蓟州总督要大,可关键是虽然级别一样,可远近亲疏却不一样。 孙承宗道:“杨鹤继任兵部尚书倒没有问题,可蓟州总督出现了空缺……” “让卢象升晋蓟州总督,兼管保定巡抚!” 刘之纶这回倒了大霉,他若是不出头,还可以好好的当他的蓟州总督,偏偏他为了向某些人邀功,却因为信息上的不对称让他一败涂地,不仅没有整死刘明遇,还失去了崇祯的信任,可谓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当然,现在的崇祯皇帝也不是刚刚登基那会了,平心而论,崇祯皇帝的学习能力是非常快的,不过比老朱同志还差得远些。就算没有王勇和孙承宗的出现,这一次,他同样不是动刘明遇,这只是做样子。 目的就是要孤立刘明遇,为什么要提拔刘明遇为彰武军经略安抚使?其实就是把刘明遇架在火上烧。卢象升是刘明遇的顶头上司,崇祯不册封卢象升为侯,也不册封孙承宗,唯独册封刘明遇一个人。 特别是刘明遇向崇祯告御状的时候,梁延栋有责任吗? 有,肯定有甩不开的责任。 但是下面的区区几名连主事都算不上的小吏,犯得着让堂堂兵部尚书问责吗?当然犯不上,可是只有这样,才能把刘明遇拉到文武百官的对立面,现在的刘明遇有文武百官盯着,只有依靠崇祯皇帝自己。 这个权谋之道可算是崇祯后知后觉,慢慢学会的。 刘明遇唯一的出路,那就是依靠崇祯,成为崇祯皇帝的孤忠之臣。 当然,也有大臣对明军的战绩提出了疑问,毕竟一战斩首七千余级,也太夸张了,宁远大捷,袁崇焕报捷称杀敌数万,炮毙奴酋努尔哈赤,报的首级也不过三四百而已! 对此,王勇大方的表示首级正送往京城,到时候大家可以一级级的清点,俘虏也押过来了,大家可以一个个的数的。 这下大家都没话说了,人家敢这样说就肯定有料,就算里面有水份也不会太多,还是想想怎么犒赏三军吧。 斩首一级赏银五十两,现在一家伙来了七千多级,上哪弄这么多钱赏给人家! 大臣们在发愁,崇祯也愁。 首先明朝对于建奴的赏赐是非常高的,就算普通的首级,一颗普通的建奴首级就是五十两,就算以最低等的五十两计算,就是三十三万两,其实这一次阵斩了一个贝勒,甲喇额真三人,牛录额真十四人,白甲兵便斩杀了五百五十名余名。 这些首级之功,就要超过五十万两银子,别说崇祯的内库没有五十万两银子,国库也没有钱,马上就要过年了,要是敢挪用文武官员的俸禄,他们肯定会闹。 这事总算翻过这一篇了,孙承宗也总算松了一口大气。以下犯上可是死罪呢,为了保住刘明遇那颗脑袋,他愁得连最后几根还有点黑的头发都白了。 王勇在朝堂上所说的话都是他一句句教的,好不容易,总算是保住了这个惹事精,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对于孙承宗为了刘明遇绞尽脑汁,而他却满不在乎。 现在这位仁兄正在卖力的跟关宁军做着生意,推销着刘家军的武器装备,努力赚小钱钱。千里远征,在二道梁与建奴杀得尸山血海,在战斗刚刚结束的时候,刘家军士兵阵亡不足两千人,只有一千九百五十余人。可是,刘明遇并没有能力提高陈怀生等人的医术,刘家军的很多伤兵,最终还是伤口感染了。 无论建奴也好、蒙古也罢,他们的箭镞虽然大都是铁质,不如刘家军锋利,穿透力也不算强。可问题是,建奴或蒙古人为了提高箭镞的杀伤力,会将打造好的箭镞放在粪便里或者腐烂的尸体里浸泡,每一枚箭镞上面都会带着大量的细菌或病毒。超过三百余名伤兵,在伤兵营去世,五千多名伤员中,还有将近上千名残疾士兵,这些士兵已经不能再从军了,必须退出军队。 刘明遇除了在战场上缴获了七千余匹战马,和几十门野战炮之外,就没别的收获了,虽说战马很值钱,尤其是高大健壮、爆发力强的辽东战马更值钱,但这是战略物资,不能卖的不是? 所以,想要回现的话,他还得从关宁军身上下功夫。 第226章给本侯两年时间可灭建奴 在刘明遇眼中,关宁军就是冤大头。 如果没有刘家军的时空里,关宁军的眼睛只会盯着天雄军,视天雄军为生死大敌。可现如今,刘明遇的横空出现,这让以祖大寿为首的辽西将门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刘明遇需要钱,需要人手,需要发展空间,而关宁军却是一个最好的冤大头。当然,此时这种商谈着兵器装备的生意,根本就不会让刘明遇亲自出面,而是有刘富贵全权负责。 刘明遇在决定放弃追击皇太极残部的时候,已经率领亲卫部队,调头返回宽河了,当然这一路上,他则是冒着风雪,先是巡视泰宁卫、大宁卫、新城卫等一些新占之地,并且给这些区别进行基本的规划。 在皇太极率领建奴精锐抵达科尔沁草原的时候,祖大寿其实已经派人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争,虽然没有拿到第一手的资料,但是他知道的详细情报,远比身在紫禁城的崇祯皇帝更多,也更加详细。 事实上,早在皇太极在二道梁崩溃的第三天,那个时候王勇的信使刚刚抵达遵化城,身为锦州的祖大寿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祖大寿却半天没有说话。 唯有吴三桂瞬间失控了,他仿佛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拿着战报嘶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刘明遇小儿凭什么阵斩杜度,大败皇太极,斩首七千余级……这不可能!” 吴三桂虽然还很年轻,但生于将门,从小就在辽西将门这个大染缸里长大,见多了尔虞我诈,见多了关外的尸山血海,他养气的功夫自然非同小可,说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可能还做不到,但喜怒不形于色却绝对没问题了。 然而现在,他却气急败坏,怒吼连连,嘴里还吼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祖大寿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瞪着吴三桂这个外甥。 被他这一瞪,吴三桂顿时就冷静了许多。 “啪……” 吴襄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吴三桂左颊顿时多了一个血红的掌印,嘴角渗出血丝来,却一声不吭。吴襄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是我吴家长子,吴氏一门光大明楣的希望全落在你身上了!你看看你现们在,像什么样子,像个少、将军吗?我看你简直就是一条疯狗!你叫我如何放心将吴家交给你!” “爹,我不相信!” 吴襄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祖大寿摆摆手道:“你不相信什么!?” 吴三桂梗着脖子道:“我不相信那小子能够击败建奴五六万大军,我不相信他能取得斩首七千级,阵斩杜度,大败皇太极,这等大胜,这绝不可能!就算是关宁军倾巢出动,也没有办法斩首这么多,他手下只有一支新军,怎么可能做得到?我不相信!” 吴襄面色铁青,打肺里吼了出来:“你不相信又能怎么样……” 祖大寿走到吴三桂的身前,淡淡的道:“长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能有弱点,一个可能被敌人利用的弱点。辽西将门未来的领头人,是不能有弱点的!” 吴三桂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啪啪响,空有一腔怒火却无处发泄。 要说吴三桂与刘明遇压根就没有见过面,更不曾有过接触,吴三桂对刘明遇的恨,主要源自四个字“少年英雄”,这曾经是崇祯皇帝对吴三桂的评价,这让吴三桂非常得意,偏偏,刘明遇横空出世,瞬间光芒万丈,让任何人都不可以忽视刘明遇的存在。 吴襄厉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长伯,你给我记住:想要成为赢家,你必须站在胜算最大的那一方身边,而不是与之为敌,不管胜算最大的那一方是建奴还是大明,或者是刘明遇!所有的荣辱都不重要,只有吴氏一门的长盛不衰和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吴三桂那桀骜不驯的头颅终于低了下去。 是的,家国兴衰、个人荣辱都不重要,只有吴氏一门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这种觉悟,他根本就不配接吴襄的班。 祖大寿决定与刘家军开展贸易,说实话,关宁军并不需要刘家军的装备,刘家军的装备比天雄军有质量上的绝对差距,可是关宁军却没有质量上绝对差距。 这是因为关宁军拥有着大明最最强的将作营,可以生产从火药、火枪、火炮、铠甲、弩机、雁翎刀等所有装备,而且关宁军手中还掌握着紧次于朝廷的全天下最大的私营铁矿。虽然产能不如刘明遇的凉甲台铁矿,但是储存量却比凉甲台铁矿多数十倍不止。 祖大寿同意接受这场贸易,其实也知道,皇太极现如今损失不轻,最为关键是,晋商原本向建奴运输的装备和物资,被林丹汗麾下的蒙古人抢走了,不仅拥失了两千多辆大车,更是损人了四千余名青壮车夫。 事实上,此时皇太极也好,范永斗也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林丹汗抢走的装备和物资,其实根本就是刘明遇左手转右手,价值百万两银子的装备,刚刚出了宽河城不过六百余里,就被拉了回来,而且还多了四千多匹骡马。 可关键祖大寿却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刘明遇想卖装备,而皇太极却非常缺装备,正所谓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求。祖大寿决定充当一次二道贩子,从刘明遇手中购买一批装备,转手卖给皇太极。 刘富贵与关宁军的交易简直算是简单粗暴。 “破军刀,通体采用上好的高碳钢铸造,表面烤蓝,可以防锈,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刘明遇眉飞色舞的介绍着,伸手向一名关宁军将领道:“兄台,身上有没有钱?铜钱就行!” 那名关宁军将领掏出十几枚铜钱,刘富贵将十几枚铜钱叠放在一起,深吸一口气,一刀劈过去,十几枚铜钱断成两截:“这种破军刀,每柄二十两银子!” 接着,一队刘家军刀盾手出列,一手举着盾牌,一手挥舞着破军刀:“杀,杀,杀……” 三排用草席捆绑而成的草人,被嚓嚓嚓三刀,又轻又韧的草席被斩成了四截,关宁军将领瞪大眼睛,连声惊叹:“好厉害!” “二十两银子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山桑弓,用上好的山桑木、鱼胶、牛筋、牛角等十几种质量上乘的材料,历时一年制成,弓力三石,射程二百余步,精准之极。在箭这方面,我们有轻箭、重箭、远程细箭,用重箭能射穿两重棉甲,用远程细箭顺风能射出四五百步,不管是虐步兵、破重甲还是狙杀建奴大将,都有相对应的箭镞可供选择!” 随着刘富贵的话音刚刚落,足足三百多名弓箭手,朝着一排排布置好的人形木偶,这些人形木偶上套着两层棉甲。 “咻咻咻!” 这队弓箭手射出了蒙古人和建奴最为擅长的连珠箭,随着哚哚哚的声音响起,密密麻麻的箭射在人形木偶之上。 无论是射速,还是精度,以及威力都让关宁军将士大叫:“厉害!太厉害了!” “你看这头盔” “瞧瞧我们的盔甲” “还有这长枪……” 刘富贵卖力的推销着,刘家军将士则同样卖力的展示着这些武器的优越性能,看得关宁军口水长流。 关宁军将领亲身体验过之后,都表示这些武器确实精良,比起建奴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祖大弼拍板:“用十五两银子一把的价格,一口气买了八千把破军刀。” 盔甲要贵很多,每副铠甲五十两银子,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买了三千副,价值高达十五万两白银。 至于刘富贵卖力推销的山桑弓,他也买了五千张,配套的箭枝更是多达百万支之多。 一趟卖力推销下来,刘富贵总共拿到了不下六十万两银子的订单,笑得他合不拢嘴,果然还是做军火生意赚钱啊! 不过,祖大弼要求重金购买刘家军的火炮,被刘富贵拒绝了,再说了,这玩意没有任何技术难度,要是让建奴学去了,他可就惨了。 泰宁卫…… 刘明遇抵达泰宁卫城,也就是后世的白城市的时候,已经天色完全黑透了,好在刘家军士兵在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面积不小的兵站。 不仅仅所有人都有雪屋子可以居住,像刘明遇还有热水澡可以泡澡,等刘明遇泡完澡出来,茅元仪站在泰宁卫,望着城内城外的刘家军士兵,这次撤退,刘明遇返回,林丹汗比刘明遇更加积极。 除了一万余刘家军骑兵和一万余蒙古骑兵在后面殿后,大部分蒙古骑兵跟着刘明遇撤退了,茅元仪拿着一坛酒,一边喝酒,一边纵声高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号角连营……真是壮丽!” 在刘明遇看着茅元仪的时候,微微一愣。 茅元仪可以说是明代的辛弃疾。 首先是二人同样博学多才,二人同样是身手高强,这位可是率领十八骑,护着孙承宗从紫禁城出来,直接前往通州接管兵马的狠人。他也像卢象升一样,上马可以冲阵,下马能够治军。只是非常可惜,他身上打上了孙承宗的烙印,一生命运多舛,壮志难酬。 “冠军侯!” 刘明遇指着身边的小帐篷道:“进来坐!” “谢侯爷!” “客气,咱们总算是一起沙场搏命,同甘苦,共患难!” 刘明遇笑道:“恐怕皇太极怎么也没有想到,去年他还可以率领五六万大军,在京畿周围纵横驰骋,转眼之间,本侯就差点让他有来无回!” “不仅仅是皇太极没有想到!” 茅元仪道:“就连茅某也没有想到,此役建奴都伤筋动骨了,大明也就可以喘上一口气,可以专心对付那些流寇了。” “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流寇比建奴还要难对付?” “侯爷,我是这样看的。建奴再怎么凶悍,也不过一两百万人口,十几万精兵,只要大明能劲往一处使,要对付他们并不难。但是这流寇,他们数以百万计,简直像蝗虫一样,流窜至一地吃光一地,杀光一批又来一批,杀不胜杀,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样才能平定他们!” 刘明遇不以为然的笑道:“流寇不难对付,建奴也不难对付。” 茅元仪苦笑道:“灭了建奴?谈何容易!” 刘明遇道:”给本侯两年时间,本侯可以灭了建奴!” 第227章亡国的真正原因 刘明遇盯着茅元仪道:“你不相信?” “茅某不敢!” “其实这事不难解决!” 刘明遇指着周围空旷的环境道:“关外沃野千里,地广人稀,良田何止亿亩,只要灭了建奴和蒙古,将流民迁到关外来,每人分上几十亩田,或者上百亩田,再给他们提供农具种子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茅元仪道:“难就难在,总会有人想方设法给侯爷捣乱!” 在茅元仪看来,这一次刘明遇其实是有机会干掉皇太极的,如果不是朝中出了奸臣,颠倒黑白,在朝中诋毁刘明遇,刘明遇完全有机会把皇太极杀了。 就算不济,也可以追至沈阳城下,让建奴士气崩溃。 说到朝中有人扯后腿,刘明遇没有反驳这句话,因为这是事实。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是啊,每年七百万两的辽饷,不知道肥了多少人,真要把建奴给灭了,辽饷可就没了,本侯这是在断人财路啊,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他们不拼命才是怪事!” 茅元仪捏紧拳头道:“这条财路必须给他们断了!不把这条财路断了,老百姓就没有活路了!” 这些年不知道多少流民拖家带口的跑到大名道来求一条活路,跟流民接触得久了,他自然也知道老百姓过得有多苦。 如果这七百万两辽饷能省下来,老百姓的负担就轻了一半,哪里还会有那么多人别井离乡,妻离子散?就冲这一点,不管多少人在背地里咒骂他,恨不得弄死他,他也得将这条财路给断了! “别天真了,哪有这么容易断的!” 刘明遇拍了拍茅元仪的肩膀道:“世界上不止你这么一位聪明人,事实上聪明人有很多,宋时有王安石,本朝有张居正,他们都看到了财税的问题!” 众观历朝历代,税收的多少,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王朝的兴盛与衰败。最为典型的就是明朝,明朝末年,战事四起,朝廷入不敷出,而明朝的主要税收,来自于田地税。而此时的明朝,土地兼并严重,大部分土地都集中在官僚和众多藩王手中。 这导致整个明朝,税收年年减少,从顶峰时期的一千多万两降到明朝末年的五百万两白银。虽然明朝时期,有数额巨大的白银流入,加上银子在不断贬值,所以财政问题越来越严峻。 两宋时期,朝廷的税收在一亿贯左右,还有岁币,这不得不说,这些宋朝士大夫依仗着岁币这个耻辱性的赔款,在利用契丹人不懂金融规律,疯狂地从辽国吸纳金。 满清可以坚持,那是因为后世直接沦为了欧洲列强的产中倾销地,光每年的关税就多达四千万两白银,这笔钱在大明可是没有的。其实也不是说没有,而是这笔钱换了一个名目,比说保护费,进入了郑家的腰包。 国家和政府,要想控制住国家,首先要能收上来税,可是没有人愿意交税。商鞅的“赋税平”的平均税负思想、曹操的赋税负担平均思想、王安石的“摧抑兼并,均平赋役”的税收思想等等又分别以其独有的特色思想充实了税负平衡理论。 现在的大明官员,几乎清一色都是出身地主士绅阶级,而他们嘴里所说的民,其实不是农民,而是指士绅,无论是崇祯朝时期的历次税收改革,全部都无疾而终。温体仁也好,周延儒也罢,他们虽然想做事,却因为背叛了自己的阶级,直接被整下台。 古往今来,可以说,敢向地主和士绅收税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商鞅就是认为大秦的贫富差均悬殊,希望可以减轻普通百姓的负担,增加国库收入,于是商鞅被车裂了,王安石郁郁而终,张居正则更惨。 听完刘明遇的阐述,茅元仪有些绝望:“侯爷,难道说,这天下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有!”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你听过卖官鬻爵这个词语吧?” 茅元仪点点头道:“难道说……” “没错!” “朝廷要增加税收,那就开源或节流!” 刘明遇苦笑道:“能节流的法子已经想遍了,每名士兵平均不足七钱银子的军饷,就算这么少的军饷,还拿不到,将士们吃都吃不饱,还能指望他们打胜仗吗?敢降官员的俸禄,他们也会造反的,根源上只能节流,可加税已经让天下遍地狼烟,到处叛乱,实在是没有办法加了,唯一的法子,就是卖官鬻爵!” 这其实并不是刘明遇想出来的办法,而是后世的经验。自古以来,最反动,最薄情寡义的人,那就是读书人。 就想是那些遍布网上的公知大v,其实他们就是知识份子,历朝历代,他们虽然在一定时期,对于国家有着明显的促进和发展作用,如果从长期来看,他们起到的作用是挖掘国家的根本。 太祖非常厉害,就直接采取让他们接受贫下中农接教育,其次是扩招。大明一亿五千万人口,从开国到崇祯朝,大明共计有十万八千名举人和进士,其中进士不足三万人。 如果说举人相当于后世的大专生,而进士相当于本科生,那么本科生在二十年前,还是天之骄子,说句不好听的话,让他们从事基础工作,他们会认为对他们的侮辱,可是现在呢?一个城管都要是硕士和博士后。 任何事情都是物稀以为贵,只要把进士和士绅打成白菜价,他们自己内部就会斗起来,朝廷的税收也可以挽救国家的危机。 大明的这潭死水,只要动起来,还是有机会可以重焕生机的。这并不是作者异想天开,事实上大明朝出现的问题的事件,大不列颠一样没少,全部犯了一遍。 海军将领比军舰多,陆军将领比坦克多,一只咖啡杯可以采购价一百五十英镑,一提手纸要十五英磅,这是大不列颠干的事情。同样的问题,大不列颠的官僚就是一直卖卖卖,将四分之一的日不落帝国,卖的只剩英伦三岛,自愿降低身份,成为养子的小弟。 茅元仪听到刘明遇的计划赶紧摇摇头道:“万万不可!” “卖官鬻爵若是不成的话!”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那只有最后一招,死得人更多,影响更大!” “什么?” “你知道革命吗?”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刘明遇指着茅元仪道:“你迂腐了,革命,简直而言,就四个字,改革换代!” 茅元仪目瞪口呆:“这……这……” “不可思议吧?” 刘明遇苦笑道:“这是事实,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元朝末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茅止生啊,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自然也知道历代历代,其实都在这么一个圈子里打转!” 茅元仪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栗起来,他望着刘明遇喃喃的道:“侯爷欲反呼!” “傻蛋!” 刘明遇拍了拍帐篷里的桌几:“你先告诉我前朝都是如何灭亡的?”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昏君荒淫无度,大兴土木,弄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最后民怨沸腾” ”我看了看历史,总结了一下原因,什么昏君荒淫无度啊,大兴土木啊,啥的是真是假难说得很!” 刘明遇接着道:“你说这历史被称为荒淫无道的昏君,都是谁?商纣王帝辛?他是如何荒淫的?他几个妻妾?有几个孩子?那你回道我,周文王,周武王,他们几个孩子,多少妻妾?如果你记不清了,那就回答另外一个问题,隋炀帝几个孩子?几个皇后,几个皇妃?李世民几个儿子,几个公主,多少后妃?” 茅元仪半天没有回答过来。 答案是肯定的,皇帝有的孩子多少,对于国家来说,是个事吗? 崇祯才几个孩子?他才几个后妃? 比皇太极而言,崇祯那就是圣人。 可崇祯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子上,他是昏君。 历史向来都是以成王败寇论。 刘明遇道:“有一条是共通的,那就是民不聊生。是的,民不聊生是每一个朝代灭亡的前奏。为什么会民不聊生呢?史家会无一例外把矛头指向天子,认为天子失德,所以才会弄得民不聊生,具体怎么个失德法,荒淫无度啊,大兴土木啊,重用酷吏啊,任人唯亲啊,重小人而远贤臣啊吧啦吧啦吧啦,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茅元仪道:“难道不对吗?” “对个球!” 刘明遇指着茅元仪道:“笔握在你们文人手里,鬼才知道是真是假,难道读史的人还能把死掉的皇帝从棺材里弄醒一一盘问不成?但有一条他们没有写上去,那就是官府盘剥,土地兼并对,土地兼并,这才是民不聊生的真正原因。” 第228章明亡真正的黑手 如果翻开历史,不难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任何王朝都非常短命,那么强如两汉,或者隋唐,都没有超过三百年,哪怕再如何积弱,比如南宋和东晋,人家也依旧有一百多年的命数。无论哪个朝代,无论贫穷还是积弱,在开国时期,都是一样杀气腾腾,积极进取。 民不聊生的真正原因,是天灾吗? 天灾的原因其实也有,但是大明之大,虽然像北直隶,山西、陕西、河南、山东会受到小冰河天气的影响,可湖南、湖北以及江浙、云贵等地,受到的气候影响却非常有限。 刘明遇拿着手指沾了一下茶杯里的水,在桌面上划了一个方块,接着道:“这就好比是一块地,就一百亩,刚刚开始的时候,一家两口人种这一百亩地,日子可以过得相当惬意。” 茅元仪隐隐约约明白了刘明遇的想法。 刘明遇没有理会茅元仪,直接用手指一划:“人总是要生孩子的,一对夫妻生六个孩子不多吧?三儿三女,这就是三个独立的家庭,将来,这一百亩地一分为三,每个儿子就是三十三亩!” 茅元仪解释道:“侯爷寻常百姓之家,生六个孩子,能孕育三个长大成人就是祖宗保佑了!” 刘明遇点点头道:“好吧,就算两个儿子长大成人,两个儿子再结婚生子,这一百亩地被分成了四份,每户二十五亩,虽然少了点,但对于他们来说仍然有富余。再过十几年,这四户人家的孩子也长大了,也要分田地了,他们把祖先留下来的土地再次进行划分看,现在土地刚好够用,每人都有一块,不会有浪费,而土地的产出交完税后还足以让他们过上温饱的生活,所以,这个时代被称为盛世。是的,一个从乱世走过来的国家,只要不出大乱子,哪怕国君再怎么无能,经过三四代人的努力,也能迎来一个盛世。” 茅元仪心中默默计算着,明朝从立国到达到国力的顶峰,刚好用了三代人!再往上推,宋朝从开国到富甲天下,也刚好用了五六十年,正好是三代人的时间,再往上推别推了,哪个朝代都是一样,虽然寒风刺骨,茅元仪的额头布满了冷汗。 刘明遇接着道:“历朝历代都经历着开国时期贫穷,三代进入盛世,然后盛极而衰弱,最终遍地烽火,强大一时的帝国轰然倒塌。汉初,刘邦出行,连五匹白马都凑不齐,只能乘牛车出行,到文、景两帝,大汉进入盛世。” 接着唐朝也是一样,李世民虽然文治武功,战功赫赫,可真正让大唐进入鼎盛时期的恰恰是各方面都不优秀的李治,他在位期间先后灭西突厥(657年)、灭百济(660年)、灭高句丽(668年)。高宗时期唐朝版图为最大,东起朝鲜半岛,西扩咸海,北包贝加尔湖,南至越南中部,维持了三十二年。 明朝其实也是一样,成祖五征漠北,七下西洋,万国来朝,国力强盛一时。 茅元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惊讶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答案很简单!” 刘明遇笑道:“所有的历史问题,其实都是数学问题,比如说,汉高祖立国当时才多少人口?” “一千三百万!” “同样,唐朝立国,当时多少人口?” “武德初年,全国二百九十万户,不到九百万人。贞观十三年,全国三百零五万户,口约一千三万零五万人!” “本朝呢?” “本朝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两京十三省有总户口数一千零六十五万两千八百七十户,总计六千零五十四万五千八百一十二人!” “文字记录的史料,都是虚的!” 刘明遇撇撇嘴笑道:“秦二世荒淫、隋炀帝荒淫、历朝历代的末代皇帝荒淫,这个假象误导到很多人,用数字来那就比较直观了,就是我们大明为例,洪武二十六年统计户籍,总计六千万口,当时有多少地?” 按照万历时期统计的耕地面积,当时大明有十一亿六千万亩地,比后世略低,主要是当时大对于云贵、湖南、两广的开发远不如后世。 “你现在明白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茅元仪望着刘明遇惶急的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盛世一大坏处就是物产丰饶,国泰民安,老百姓可以放心的繁衍后代,所以人口飞快的增长。可人口是需要土地作支撑的,而一个国家的土地又有限,有限的人口供养无限增长的人口,谁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呢,当人口数量超过了土地所能容纳的极限之后,盛世也就化作过眼云烟了,随之而来的,是乱世。越来越多的人口为了争夺越来越少的土地明争暗斗,想不乱都不行,如果这个时候再来几场大规模天灾或者战争,可以说,这个国家死定了。” 听着刘明遇风淡云轻的话,茅元仪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事实上,崇祯三年既将过去,距离崇祯十七年还有不过十三年多一点的时间。然而除了刘明遇两世为人,天下间谁敢相信,大明就这么长的寿命了?其实,现在的大明,就是一个虚弱的胖子,看上去人口众多,物产丰富,可问题是,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刘明遇没有理会茅元仪,而是认真的道:“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事实上,这种状态是不可能发生的。土地不可能无限的分割,直到无法再供养那么多人口。富人会大肆置办地产,失去土地的人要么成为农奴,要么流离失所,越往后土地兼并就越厉害。比如说,万历新政!” 万历元年(1573年),张居正成为首辅,同时开始颁布“考成法”经过万历新政,随着清丈田亩工作的完成和一条鞭法的推行,明朝的财政状况有了进一步的好转。这时太仆寺存银多达四百万两,加上太仓存银,总数约达七八百万两。太仓的存粮也可支十年之用。 可以说,大明有了张居正,财政危机得到了极大的缓解,阶级矛盾也得到了缓解,只是非常可惜,随着小日子开始入侵朝鲜,作为大明的小弟,大明自然不能不管,经过先后两次战争,大明出兵前其四万,后期八万人马,最终打败了小日子。 可问题是,大明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一下子耗尽了。 其实大明的财政危机,从万历后期已经开始出现了,随着建奴的崛起,朝廷花在辽东的军费越来越多,而最最最要命的是,满朝士绅是不用交税的,但国家没有税收无法运行,怎么办? 只好往那些农民身上收税了。他们的土地越来越少,赋税却越来越沉重,最后,他们也失去了土地,那些土地要么抛荒了,要么被像士绅大户大户给兼并了,不管是哪种情况,国家都永远地失去了这份税收。 刘明遇苦笑道:“随着土地兼并,国家的税源日益枯萎,财政入不敷出,但要做的事情却一件都没有少,长此以往,这个国家必定完蛋。伴随帝国崩溃的,永远是血流成河的战争,而战争必将吞噬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大家疯了似的杀啊杀,杀啊杀,一直杀到千里无人烟,一直杀到人口减少到这片土地可以承受的甚至还有大量荒地的地步,战争结束了。” 茅元仪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他的身子狠狠一颤,声音沙哑道:“然后再过三四代人,盛世就开始了?” “对。” 茅元仪神情惊骇,手微微发抖道:“接着,由于国泰民安,物资充裕,人口飞速增加,一直递增到土地无法容纳的地步,然后,乱世来临了?” “你现在终于明白了!” 刘明遇拍了拍茅元仪的肩膀道:“所谓的盛世,不过是人口数量与土地承受能力达到均衡的一个时期而已,与君王贤明与否无关。只要人口增长的速度不超过土地承受能力的极限,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开创一个盛世王朝。反过来,一旦人口数量超过了土地承受能力的极限,有限的土地再也养不活那么多人了,就只好来一场人为的大灭绝,将人口数量强行削减到一个比较低的水平,相当于系统清零,重新来过。几千年来,全世界都在重复着这个过程,不同的是我们大乱之后总是能大治,而有的地方大乱之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乱,持续上千年都不消停而已。” 有句话说得,在雪崩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刘明遇不像其他人,会把明亡的原因按在把士绅阶层的头上,把儒家和士绅一棍子打死,任何一个阶层都是属于时代的产物,存在必定有存在的价值。 比如说,在门阀政治时期,门阀的作用,其实是为了对抗占据北方的鲜卑。那个时侯,汉人的命不如狗,大家需要抱团取暖。 于是,太原王氏、清河崔氏以及赵郡李氏、范阳卢氏等一大批门阀趁乱世而起,他们掌握着兵权、财富、土地和人物,只有在那种情况下,才能与拓跋氏对等谈条件。后来,五代十国乱世,血流漂杵,天下所有人都意识到,武夫当权,肆无忌惮的滥杀无辜。 在那种情况下,以文御武的观点逐渐成型,大宋是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而不是门阀政治时期的王与司马共天下。当门阀消亡之后,士绅趁势而起。 在恢复旧河山,重建秩序方面,士绅其实是起到促进作用,那个时代的士绅做的事情,就像现在的刘明遇做的一样,他有钱,有工具,可以带着百姓在废墟上建立新家园。 到了明朝中后期以后,特别是东林党的成立,士绅阶层就遇到了资本主义的资本冲击。有人认为东林党代表江南士绅。 士绅是什么?他们掌握着国家权力,难道不会像宋朝一样,宋朝才多大点地方,一年可以收上来多少税? 一亿多贯,为什么大明一旦征收商税就是与民争利? 什么时候,民变成了资本家的代表?答案是东林党成立,东林党表面上代表的是江南士绅,其实还不如说是代表着江南资本家。 如果真是士绅,征收商税的政策肯定会成功实施,大明也不至于商税收入不过三十多万两银子。 东林党只是工具,明末江南资本家的一件工具。 第229章资本家的隐蔽性 整个有明一朝,欧洲的流向大明白银多达四亿多两,这些强大的资本,直接催生了一个新的阶级,那就是资产阶级。 要知道地主与资产阶级不同,“士”指的是通过科举获得功名而有入仕可能的进士、举人等群体,“绅”则指的是正在做官或已离任的官僚群体。朝廷只能通过笼络士绅才可以调动社会基层的资源,而另一方面,士绅的特权和地位也需要皇权的庇护,只有拥有皇权的支持,士绅才可以“合法”的对民众进行支配和掠夺。 因此,士绅阶层的存在,对于稳定王朝基层社会秩序起了很大的作用。对于朝廷和国家而言,士绅利用自己的声望和地位可以代表民众,而对于民众而言,士绅又扮演着“官之在民者”的角色。 可是资本家却不同,本质是追求利润,无所不用其极。士绅的主要资源是土地,其实也是小农经济,他们不希望天下大乱,因为一旦天下大乱,他们的财富,也就是土地,就会廉价,贬值。 可是,在明代中后期,战乱一直没有停止,从奢安之乱,再到建奴造反,大明跌落深渊,这其中,士绅阶层功不可没。 资本家没有权力,即使通过行贿、送礼交朋友的方式,影响的只是地方官员,然而,直到东林书院建立。 虽然说,谁都把东林书院的修建,算在了顾宪成的头上,可是顾宪成可是他却最高官至吏部文选司郎中。五品官员而已,按照他的俸禄,即使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修建不起来东林书院。 要知道,东林书院书院内石坊高耸,屋宇鳞比,绿荫碧水,草茵花香,基本呈现明清鼎盛时期格局风貌,有东林精舍、丽泽堂、依庸堂、燕居庙、道南祠……等等。 这里是江南,而且是经济高度发达的江南,物价非常高,建造这么一座庞大的园林,岂不是一个顾宪成能够承担得起的? 也可以说,东林党本身就有江南资本家的影子,而东林党只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工具。 要说明朝的资本家到底有多有钱,那就举两个例子,晋商曹三喜,短短二十多年,从磨豆腐出身,到店铺三百八十余家,雇员六万余人,家产千万两银子。 这可是崇祯朝时期两年的国库收入,就算皇太极在崇祯二年,率领五六万大军破关而入纵横京畿,抢了七个月,那也需要抢两次才能有曹三喜的家产多。 当然,晋商里面曹三喜还排不上号,最牛逼的人物是范永斗。 刘明遇是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可以看到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看不到的层面,明朝末年,资本的崛起,是资本在后面兴风作浪。 资本有着极强的隐秘性,比如世界上兴风作浪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其实,刘明遇虽然是小地主出身,可是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资本家了,跟着他工作的人,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人,当然也包括了刘家军的士兵。 刘明遇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成就了地主阶级几代人也无法制造的财富,且不说刘明遇开垦的七十多万亩田产,几百家工厂,就一座凉甲台钢厂,一年的产值就多达三百多万两银子,盐湖镇只不过有五座规模不大的盐场,依旧可以生产上百万两银子的产值。 除了盐铁、刘明遇还有大量的木器工厂、纺织厂,仅仅纺织厂的女工,就多达三万余人,当年纺织产业不算是垄断产业,利润较低,可怎么低也有七八十万两银子的产出。 再加上不值钱的煤矿、石灰矿、窑场、瓷器窑,刘明遇名下的产值不下于千万两银子,这就是为什么刘明遇可以不惜重金堆起一支钢铁雄狮。 另外就是资本家的隐秘性,明明刘明遇用资本控制着宽河城的一切,从普通百姓、工匠再到刘家军士兵,可是,没有人认为刘明遇在剥削,反而认为他是一个天下最好的大善人。 毕竟,刘明遇给工人们盖了房子,分配了家里的床、桌等家俱,给他们粮食吃,给他们工钱。可是,谁能想到的是,凉甲台钢厂,六千多名钢铁工人,八千余名采矿工人,他们用双手每年可以创造出三百多万两银子的产值。 而刘明遇付出的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哪怕是给工人建造的工人新村,盖房子的是工人,木财是从原始森林里直接砍的,基础成本少得可怜。在市场价值几十上百两银子的房子,刘明遇投降的成本不足十分之一。 至于让工人吃上三顿饱饭,给他们四件工作服,加上鞋子,刘明遇已经是万家生佛的好人了,其实他才是这个时空里最脏脏的那一部分人。 名义上刘明遇给所有的工人发了工资,可是工资却一直存在的刘明遇的银行里,他在铸造银币和铜币的时候,就已经赚了三成的利润。 左手倒右手,偏偏那些百姓还把他当成最好的好人。 这就是资本。 就像后世,不站在那个位置上,永远了解不了更深层次的东西。脏脏的资本家,卑鄙的剥削阶级…… 其实刘明遇现在复制东林党的模式,他在宽河城建立了宽河书院,培养他麾下的工人、军人子弟免费上学,将来这些人学成以后,肯定誓死效忠刘明遇,刘明遇也可以通过这些宽河学子,影响到各行各业,方方面面。 茅元仪的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他实在难以接受刘明遇的观点,按照刘明遇的观点,大明这个国家可以说死定了。他对大明有着深厚的感情,也不想看着大明慢慢死去。 然而,事实胜于雄辩。 茅元仪细细回想一下自己读过的史书,他把各个朝代的户口增长和税收增减按照建国、强盛、灭亡的不同时间段一一列出来,再细细比照,越比照就越是惊骇,手不停的发抖,都写不下去了。最后,茅元仪连声音都在颤抖::“真是一道魔咒啊!” 刘明遇淡淡一笑道:“怎么样,你还在期待盛世吗?盛世就这么简单,把八成的人口弄死,留下两成繁衍生息,过上三四代人,就又是一个盛世了!” 茅元仪的声音有些失真:“不,这道魔咒是可以打破的!侯爷你也说了,帝国不管是盛世还是末世,问题根子都在土地身上!” “没错,根本就是土地!” 刘明遇叹了口气道:“但是,这是无解的难题!” “不,不!” 茅元仪摇摇头道:“侯爷,您在宽河用了七十余万亩地,养活了三十五万人,其中还有三万余名精锐的士兵,这是其他人无法做到的,别说区区一县之地,就算是一府之地,也没有办法养活如此多的人口……” 说到这里,茅元仪豁然开朗:“侯爷,如果我们能够提高农作物的亩产量,寻找或培育新型农作物,用更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如果我们能够让那些富人也和穷人一样纳税,甚至让富人承担更多的赋税;或者……” 茅元仪望着刘明遇的眼睛,一脸坚定,他咬咬牙:“如果能一直开疆辟土,让土地随着人口的增长而增长,保证耕者有其田,家家户户都有余粮,有肉吃,那么,这道魔咒就失效了,那该死的末世就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一时间,刘明遇的目光里竟有了一丝丝欣慰。 其实茅元仪是第一个想到这一点的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绝对不是。 想当年,商鞅其实也看到了秦国存在的问题,晁错、袁颖也看到了,王安石看到了,张居正也看到了。 能看到,不代表能够做到。 就比如常凯申,他其实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国府也不是没有聪明人,比如说当时国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主席张静江,他通过直观的税收,了解到了国府最可怕的问题,当时国府的税收主要来自三块,关税总额是两万万九千万大洋,相当于全年税赋的百分之五十二点七,盐税总额是一万万三千一百万,相当于全年税赋总额的百分之二十四,统税总额是一万万零九百七十五万,相当于全年税赋的百分之二十。 这三块税收占到了全年政府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九十六点五……至于农税,其实是没有的,国府税收里面几乎没有农税,可为什么农民的负担那么重? 这个问题与现在的大明非常像,大明每年的税收是五万五十万两银子,辽饷是七百多万两银子,按照每亩地征收最高额,既每亩地征收一分两厘银子,相当于铜钱十二枚。按照明朝的物价,这十二枚铜钱大约可以购买一斤红枣,两斤莲藕,韭菜四斤,芥菜三斤,黄瓜十二根。 虽然对百姓的生活有影响,但是也不至于民不聊生,可关键是负责收税的是士绅,他们把损失转嫁到农民身上,然后成倍加收,以损失政府公信力为代价,一步步把朝廷推向深渊。 茅元仪在不知不觉中,把刘明遇当成了主心骨,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主公。 连带着,茅元仪率领的孙承宗三千亲卫骑兵,也不知不觉中姓了刘。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润物细无声。 “侯爷,贵军的粮食是否充足?” “自然充足,怎么了?” 茅元仪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侯爷,我军食尽力穷,困顿不堪,如果贵军补给充足的话,能否卖我们几十石军粮?” 大概是觉得几十石太多了,茅元仪马上更正道:“如果几十石太多了,让侯爷为难的话,赊我们一顿饭吃也行。吃饱了这一顿饭,我们可以南下,经山海右卫入关……” 不等茅元仪说完,刘明遇其实一直都知道茅元仪麾下的三千骑兵粮食不多了,如果不是分配给他们不少马肉,他们早就断粮了。 刘明遇笑道:“何必如此见外,还是跟我们一起吃吧?” “那就一起吃吧!” 随着一阵一名号兵吹响了饭号。刘家军士兵迅速集结,排队。 炊士兵手湿毛巾裹着手,从炊事车上抽下一个个铁皮做的抽屉,白如凝脂的馒头、包子,又香又软的米饭,冒出一阵阵白雾。 刘家军士兵们拿着饭盒,一个接一个上前领饭,爱吃包子的领包子,爱吃馒头的领馒头,爱吃米饭的领米饭,管够。 第230章孙元化的西式新军 虽然天气寒冷,刘家军士兵们却不用担心挨冻。 他们虽然是骑兵,不过却有可以运输物资和休息马车帐篷,刘家军士兵在领到饭以后,就进入了马车帐篷里。 马车帐篷里,有燃烧的火炉,尽管外面寒风呼啸,里面却温暖如春,在马车中央地板上铺着一张张很大的桑皮油纸,十二人一班坐在一块,青菜还在有些困难,但是羊肉炖土豆、萝卜白菜粉条倒是不缺,这些硬菜放在中间,人都到齐之后,开始狼吞虎咽。 比起刘家军士兵的待遇,孙承宗的抚标亲卫骑兵那就差得多了,刘明遇指挥炊事车开到营地边缘,对茅元仪道:“让你的人带上饭盒过来领饭吧!” 茅元仪有些尴尬的道:“我们没饭盒!” 那些士兵嗅着空气中弥漫的香味,急不可耐的叫道:“要什么饭盒啊?我们用手拿就行了!” “你们还能用手去拿面条吃啊?” “没问题啊!” 刘明遇让人从车上拿出三千个空罐头盒分给茅元仪麾下的士兵,让他们当饭盒,至于筷子自己想办法。 领到罐头盒的士兵去领米饭、面条,这些骑兵还是挺配合的,一切为了吃饭嘛。但是他们的纪律不大好,挤成一团,气得炊事兵抡起锅铲照着一双双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手一顿猛拍,好不容易才让他们老实下来。 领到饭菜的抚标士兵都顾不得烫了,找个地方一蹲就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烫得呲牙咧嘴还眉开眼笑,边吃边说这辈子数这顿饭吃得好了。 他们风卷残去的将手里的饭菜消灭干净之后,又跑回去领,可惜很遗憾,现在馒头、包子、面条都分完了,只剩下一点米饭,锅里倒还有一些面汤和菜汤,这帮家伙充分发挥了劳动人民的智慧,将这些汤汤水水倒到一块,再加入大量的热水,用火煮了一会儿,然后用罐头盒盛着咕咕咕的猛喝,至于剩饭,那是一粒都不会剩下来的,比狗舔过还要干净! 看着这些抚标骑兵的样子,刘明遇仍不住地问道:“你们这是多久没吃过饭了?” 茅元仪苦笑道:“侯爷有所不知,我们可不像彰武军这么豪阔,我们一直以来,就是饥一餐饱一顿……侯爷,你们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粮草还有蔬菜的??” 别说出征,就算在蓟辽督师的驻地蓟州,他们也别想像刘家军士兵一样,又是蔬菜,又是肉,关键是他们连咸菜都难得遇到。能吃着麦粥吃饱就不错了。 “粮食和蔬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我们有马车,能带很多粮草。蔬菜则有点儿麻烦,得专门派马车从宽河运过来!” 茅元仪叹了口气道:“侯爷,你们真是财大气粗啊。我们可没有你们这么阔,要不然就不用啃树皮了……侯爷,你的恩情吴某谨记在心了,以后有用得着茅某的地方只管说一声!” 刘明遇摆摆手道:“别这样,我们都是军人,友军物资匮乏,接济一下是天经地义的,并不是施恩,你再说这话,我这就扔下你们,自己回去了,再说了,你们也是为了支援我们打建奴,没说的。” 茅元仪叹了口气道:“是茅某小家子气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这刘家军与抚标亲军相处得还算愉快,刘家军将士话不多,但是很好相处,而抚标亲军个个都是话痨,一个劲的跟他们说着美酒和美女,大家有说有笑,很是融洽。 茅元仪并没有意识到,慢慢地在返程的途中,刘家军士兵开始起床吹号早操,这些抚标骑兵也开始起床,跟着刘家军士兵一起练习队列,召开生活谈天会,晚上的分析会,大家围着篝火,发挥个人的聪明和才艺,就算没有才艺也没有关系,自我介绍也算。 有几名抚标骑兵的鞋子破了,刘家军的军务局在得知这个情况后,就给他们发了一双羊皮靴子,看着执勤的士兵太冷,又给他们发了一件棉大衣,棉袄,棉裤。 不知不觉中,这支骑兵部队从头到脚,从穿戴到食住,再到训练,已经慢慢变成了刘家军士兵。 刘家军的豪阔,彻底刷新了抚标亲军骑兵将士们,早餐除了有馒头、包子、咸蛋粥,对了,还有一桶桶煮得滚烫的奶汤。 刘明遇养了很多牛,其中就有数千头的奶牛,这些牛奶被制成比砖头还硬的干奶酪保存起来,到出征的时候就带上,每天早上炊事兵都会拿出一些干奶酪放入沸水中煮开,再加入白糖调得香甜可口,每名士兵都要喝上一杯再吃早餐。 面对这么一个土豪,抚标亲卫已经无力吐槽,只能甩开牙帮子,用响亮的咀嚼声来回报刘家军的热情。 这帮家伙是最好的清洁工,跟他们一起吃饭,连碗都不用洗,那盘子永远比狗舔过还要干净,当然,在了解到刘家军骑兵每个月可以拿一两二钱银子的军饷的时候,这些抚标骑兵不淡定了。 在得知他们这些刘家军士兵,在宽河城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套新房子,家里人也给分配工作,吃喝不愁的时候,哪怕是孙承宗的命令来了,他们也不会听了。 这最后成了一笔烂账,孙承宗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老夫率领仅有的三千骑兵过来帮你,结果你吞并我的骑兵? 刘明遇对孙承宗表示:“对不住了,众意难为!” …… 事实上没有人是上帝,刘明遇只是为茅元仪轻轻指点一个方向,茅元仪就茅塞顿开。而同样,在刘明遇不知情的情况下,凉甲台钢铁厂正在铺设一条跨时代的铁路。 这条铁路并不是后世的那种铁路,准确的说,应该是算是窄轨铁路,宽约三尺三寸,分段铺设,虽然没有蒸汽机火车头,却成了铁矿石运输的轨道。 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原本凉钢并没有运输问题的需求,可是随着钢铁产量的增加,每天消耗的焦炭、铁矿石也成倍增加,原本可以忽视不计的十几里路程,反而成了制约钢铁厂生产效率的关键因素。工匠们受到铁矿矿山的轨道启发,决定修建一条双线并行的铁路。 最最让刘明遇没有想到的是,还是水泥,刘明遇只是在夏天的时候,巡视石灰场的时候,提了一嘴,结果经过反复试验,水泥终于研制了出来。 水泥已经问世,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喜欢,没有人喜欢泥土的地面,屋里铺设砖地太贵,毕竟砖瓦一直是供不应求,用水泥和沙子铺设地面。 在水泥铺设屋里地面的同时,这种新材料也被交通局盯上了,因为水泥路的好处实在太明显了,路面平整坚硬,下再大的雨也不会泥泞,别说马车,就连笨重的太平车也能在上面跑得飞快,最妙的是它几乎是万年不坏的,修好了,以后就再也用不着为修路犯愁了。 交通局计划修建一条跨时代的水泥里,这个报告已经送到了刘明遇的案头。 大明还是那个大明,一切慢慢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孙元化在他的老师礼部尚书徐光启的支持下,升为右佥都御史,巡抚登莱。 孙元化就任以后,就在登州府网罗西学英才,大胆募用西士,组建一支有二十七名欧人的外籍军团以及大量工匠,开始自行铸造火炮和火枪,准备以西班牙陆军技术,锤炼新军。 这支新军数量不足八千人,但是却装备了一百多门火炮,四千多支火铳,论火炮之良,可以说放眼天下,无人可以出其右,孙元化雄心勃勃,要做刘明遇第二。 第231章崇祯皇帝的画饼 要说此时最开心的人是谁? 答案绝对没有人可以想到,居然会是刘宗周。他因为从顺天巡抚的位置上,被撸了下来,发配到宽河担任营州知州,可问题是,营州连个知州衙门都没有。 刘家军有着刘家军的行政体系,这个体系最初叫彰武军军部,刘明遇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军管,包括农业局,也是授予了千总官职。这么以来,营州就是一座军营的城市。 刘宗周后来混入了宽河议事府,现在的议事府就是协商着来,里面的代表和议员除了刘家军军官,还有一部分农民代表、商人代表、工人代表,涉及各个行业的改革和政策制定,重点参考各个行业的意见。 比如说,议事府要对一项农业方面的决议进行微调,农民出身的代表,则主持会议,并且意见要超过三分之二同意,这项决议才会通过。而不是所有代表人员总数的三分之二。 随着刘明遇这场大胜,他马上就拿出了意见,引经据点,从法理上证明新纳之地就是大明的,比如说承德隆化县境,在明初曾在这里设计兴州五城,属永平府。成祖时期废弃,于是,他就提出要成立兴州(隆化),比如说后世的围场县,这里在明初是开平左卫的驻地,那么成立开平县是不是有理有据? 接着,就是后世的滦平县城,这里在金朝时期是宜兴县朝,明初是宜兴卫,除了原本宽河所在的营州,刘宗周将刘明遇新占之地,设立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四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 这三州基本上涵盖了后世赤峰、承德、锡盟的大部分区域,如果不是因为刘明遇的地理知识还算不错,他根本就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赤峰现在还没有这个称呼,不过在赤峰市境内,设了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五县,最远东部,就是泰宁县,但是这个方位已经到了后世的辽宁白城。 这个提议先是按照程序送到了宽河议事府,为了此事专门招开了会议,不过出乎刘宗周的预料,几乎所有议事府的代表们都同意了这个提议。 虽然说有没有这四州十五县,宽河议事府该管多少事,还是需要管多少事,可问题是,这四州十五县就会多出来三个正五品的知州,十五名县令,这可是朝廷名正言顺的官职。 虽然成立四州十五县朝廷肯定会委派官员,不过这些官员估计也跟刘宗周一样,肯定会被架空,而他们这些代表则有可能成为县尉、县丞、州同知、通判。 在刘明遇返回了新城卫的时候,这个提案经过议事府同意,就送到了刘明遇的手上,刘明遇在看了刘宗周的提议之后,上面还有陈天泽、耿彦宏等人的意见,于是,刘明遇直接批复可以将这份奏折送到了紫禁城。 盐湖之战已经彻底落下帷幕,也不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的。相反,很多人都对刘明遇很不满,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一场投入数万大军的战事,得消耗多少粮饷? 而按照漂没的比例,他们又能从中捞多少?这样一场战事打上一年半载的,不知道能肥了多少人呢,结果倒好,不到一个月就完事了,这个刘明遇还真是个搅屎棍! 大明的战神戚继光晚景之所以会如此惨淡凄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镇守蓟镇的时候三下五落二将蒙古各部都给打服贴了,有他在,蒙古人根本就不敢犯边,边境太平得很。 边境太平了,没仗打了,捞钱的机会自然就少了,自然会有很多人对他不满。张居正一倒台,大家第一件事就是对他群起而攻之,将他给扳倒,将戚家军晾到一边去。 很快,边境烽烟再起,蒙古各部频频犯边,战事不断,边民朝不保夕,而当道诸公却捞钱捞得不亦乐乎说白了,万历朝的文臣集团要跟戚继光过不去,并不是因为他是张居正的亲信,而是因为他断了大家的财路。 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断大家财路的刘明遇,指望着建奴之乱狠狠捞上一笔的官员别提有多扫兴了,他居然差点把建奴给灭了,皇太极逃回沈阳城的时候,一病不起,据说他身边不足两千人马。 两万余精锐出征,蒙古五六万大军,结果十成兵马丢了九成,但是,大明的文臣集团还真担心刘明遇把建奴灭了,七百多万两银子辽饷没了,这可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结果,刘宗周提议复设兴州、河州、昌州,大臣们都非常扫兴,要说高兴,那只有崇祯皇帝高兴,因为这场仗并没有让国库出钱,原本这些区域都是明初占领下来的,可是随着永乐皇帝既位,靖难之役虽然打赢了,可问题是当时新朝朝廷可没有钱。 为了减少财政支出,大宁都指挥司,下辖的新城卫、富峪卫、会州卫、木榆卫、全宁卫、营州左屯卫、营州右屯卫、营州中屯卫、营州前屯卫、营州后屯卫共十卫十六独立千户所、四个牧所群,基本覆盖了辽河上游和大凌河流域,这么大的区域都放弃了。 其实,成祖也是担心宁王学他,要知道大宁在喜峰口外,古会州地,东连辽左,西接宣府,为巨镇。统塞上九十城,带甲八万:革车六千,所属朵颜三卫骑兵,皆骁勇善战。现在刘明遇将放弃了两年多年的领土收了回来,虽然九十城没有全部却,成功复置三州十五县,这也是一桩巨大的功绩,可以告慰太庙了。 金鏖殿上,文武大臣山呼万岁。 崇祯精神振奋,开门见山道:“众位爱卿,建奴之乱持续十数年,军民死伤无数,赤地千里,幸亏将士用命,终于于数日前克复兴州、河州、昌州等大宁都司旧地,斩杀杜度等贼首,被建奴攻陷的城池大都收复。然而历此一劫,关外已经彻底糜烂,境内之民百不存一,无数军资被付诸一炬,着实令人痛心!当务之急,是尽快收拾残局,恢复生产,众爱卿有何良策?” 众大臣一听要恢复生力,这可是有了捞钱的机会,众臣马上来了精神,一开口就是要钱要粮了! “陛下,建奴暴虐,对口外荼毒极烈,口外之民十不足有,幸存者也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当务之急是赶紧拨下粮款赈济,否则他们很难活过这个冬天!!” 户部尚书毕自严躬身道:“陛下,拨下粮款赈济?说得轻巧,国库给空空如也,何来的粮款赈济!依臣之见,还是将口外遗民迁到内地来,让他们各自投奔亲属去好些!” 毕自严要断大家的财路,马上引起众臣攻击。、“毕大人,你这是要让那些在幸存的遗民自生自灭么??” “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真没想到毕大人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居然如此残忍冷漠……” 毕自严也是一脸无奈的道:“要不还能怎么样?反正户部是拿不出钱来了!” 马上就有一大帮官员喷开了,异口同声的指责王侍郎冷血,竟然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毕自严也不甘示弱,拉着一帮小伙伴喷了回去,指责那帮家伙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朝堂之下口水乱飞,一帮子大臣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喷得好不热闹! 崇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吵得面红耳赤,越听越不耐烦了。 这帮家伙就会咬文嚼字,说了半天,没有一个提出半点有意义的建议来,而且还说得一个比一个高深,听着都费劲! 众人足足吵了一个多时辰,实在是看着毕自严拿不出钱,结果风向大变,他们不再支持复建,而是要求放弃。 崇祯皇帝看到发现支持放弃大宁旧地的人居然是占多数,不禁一头火大,这帮家伙的眼界也太浅了,就会盯着眼前那点东西,用这些人治理国家,真的没问题? 崇祯皇帝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朝堂马上安静了下来,大家喷也喷够了,就等着崇祯决断吧。 果然,崇祯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字字道:“大宁乃是军事重镇,地理条件更是得天独厚,是辽东战场的后方,岂能轻弃!再言放弃大宁者斩!” 侯恂赶紧道:“陛下,臣等也不愿意放弃大宁,可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如果要重建大宁,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钱,国库哪里还有这么多钱粮!”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这个复建四州十五县,需要的钱粮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总需要筑造四座州城十五座县城,十九座城池,那需要多少钱? 而且修建城池以后,还需要修建官衙。 “朕欲重设大宁都司!” 众臣一听,大惊失色。 大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 没错,重设四州十五县,肯定需要卫所和军队防御,可关键是大明朝廷哪里有钱?别说现在重设大宁都司,就算三十年前,万历朝最富裕的时候,朝廷拿出钱粮筹建大宁都司那也会非常咬牙吧? 崇祯其实也是没有办法,有功就需要赏,要不然失去了赏罚,以后哪个总兵还用心打仗?再遇到建奴谁还来勤王救驾? 思来想去,崇祯皇帝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刘明遇自己给崇祯送来了一个枕头,你不是上书要复设四州十五县吗? 朕同意,不仅同意,还给你加码! 崇祯非常严肃而认真地道:“朕欲重设大宁都司,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被建奴荼毒极惨,百姓或死或逃,不见人烟,只闻鬼哭,长此以往,必定田园荒芜,民生凋零!因此,朕决定任命彰武军经略安抚使刘明遇为大宁经略安抚使,以上地区尽数划给他治理,重建大宁都司!” 直到现在,众臣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原来崇祯是画一张画饼,之前给刘明遇一个彰武军,这一个军。在宋朝时期,“军”,则是因军事需要而建的地方行政单位,一般在边疆地带,分“大军”和“小军”。“大军”与“州”府同级,“小军”与“县”同级。 彰武军本身相当是一个府,而且是最小的督臣。大宁都司则是省级。 第232章不会让悲剧重演 洪武二十六年定天下都司卫所,共计都司十有七,留守司一,内外卫三百二十九,守御千户所六十五。 后来,大宁都司移至保定府,慢慢就固定了下来。都司的都指挥使,与按察使司、参政使司,并称三司。 这就等于崇祯皇帝把彰武军的级别从知府,提升到省级。这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提升,孙承宗感觉崇祯皇帝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他对刘明遇的能力非常清楚,也非常佩服,把刘明遇扔在宽河城,短短一年的时间,宽河就迅速繁荣了起来,从无到有,建立了可以正面硬刚建奴的铁钢强军。 把大宁都司扔给刘明遇,刘明遇没准真的能将大宁繁荣起来,第一大好处就是刘明遇会自己想办法解决手下的吃饭问题,用不着上头替他操心。 相反,还能从他的地盘收到很多税,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 于是,大家齐呼大老板高明,开始热情洋溢的讨论还有哪个县太穷太烂,流民众多,可以一并迁徙至大宁四州十五县,也一并塞给刘明遇来管理。 另外就是,刘明遇的权力虽然提高了,在中枢官员的眼中,那也不算是个事,反正刘明遇不是进士,永远也别想进入内阁,无法与内阁大佬们夺位子。 更何况是一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刘明遇治军有两下子,管理一个县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管一个县,与管一个省,里面的难度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数十上百倍的增加。现在刘明遇既有了自己需要防御的地盘,也有了需要管理的百姓,到时候,再挑刘明遇的问题,那就更加容易了。 还有一个好处,政敌可不少,送到关外,让刘明遇收拾,那绝对是妙不可言。 经过长达两天的研究,结果终于出来了,崇祯正式下旨,迁刘明遇为大宁经略安抚使,将大宁都司下辖十个卫八万人马的编制扔给了刘明遇。 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免税三年,授权刘明遇从山东、南、北直隶、山西、陕西、甚至东江镇招募流民,开垦土地恢复生产。 至于大宁卫的十个卫十六个千户所,加上原本授权给长城防线的五个卫六个千户所,则收回来,给卢象升管辖。 崇祯在用刘明遇的同时,也提防着刘明遇直接率领军队威胁京城,可是将长城防线收回来那就不一样了,至少刘明遇就算心有不轨,也要先过天雄军那一关。 至于十个卫十六个千户所的粮饷,那就先麻烦刘明遇先破费一下,帮朝廷垫着,武器嘛,兵部表示可以敞开供应,当然,折扣是不能打的! 最最奇葩的是,抚宁卫的一百多艘舰船,也给刘明遇,现如今水师副将茅元仪挂印辞官,以私人身份入幕刘明遇麾下。 这支水师本身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在海上牵制建奴,可是随着皇太极的战败,东江镇趁机抢夺下了旅顺,现如今建奴已经放弃了沿海海岸线,现在牵制任务不存了,要这些舰船也没什么用,相反,还增加负担,倒不如将这个包袱甩给刘明遇好了! 这样的安排似乎是皆大欢喜,朝廷甩掉了一个巨大的包袱,自然满意;户部不必花那么多钱粮去赈济灾民,很满意;至于崇祯,不必为重赏刘明遇和其麾下军队费半点脑筋,更加满意! 甚至就连东江镇,也很满意,他们总算可以甩掉大量难民,节省大批粮食了!一句话,大家都很满意! 崇祯三年十一月十三日,刘明遇前脚刚刚抵达宽河城,正舒服的泡着澡,他就接到消息,朝廷的圣旨到了,本想舒服一下的刘明遇只好泡了一半热水澡,匆匆更衣前来接旨。刘明遇对此还算满意,战争结束才二十来天,圣旨就下来了,动作挺快。 看到刘家军军部的刘明遇出现,王承恩双手捧过一份圣旨,高声说:“众将官接旨!” 众人赶紧跪下:“臣等接旨!” 王承恩展开圣旨,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词藻华丽,字句优美,声音也算好听,听着都算一种享受。 在这帮大老粗看来,这位钦差大人的声音堪称空灵,明明他念的东西他们一个字不漏的听到了,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当然,如果翻译成白话文就很容易懂了。 这一仗打得漂亮,朱老板和各位工头对他们这些员工的表现十分满意;收复新城卫、泰宁卫等城市有功的彰武军副将刘兴祚赏雪花银三千两,赐太子少傅,荫一子为锦衣百户世袭。 赵元清、刘永顺、李栓柱、马成功、赵虎、徐猛、刘富贵、刘兴广、李护等将领各官升一级,赏雪花银一千五百两,赐金盔一顶,金甲一副,宝刀一把,良马一匹,荫一子为锦衣卫百户,世袭罔替;…… 不得不说,崇祯大老板真够小气的,打了这么大场胜仗,居然就这么一丁点赏赐!不过众将领还是挺满意的,这一仗他们也没出多大的力就打赢了,能捞到这么多好处,足够啦! 接下来是刘明遇的,这才是重头戏:彰武军经略安抚使刘明遇屡立战功,摧锋挫锐,一鼓而下泰宁,立下平奴第一功,晋升为大宁经略安抚使,加封太子少保,都督大宁都司军务。 也就就是说,这个家伙年纪轻轻的刘明遇已经成了省级高官了,这可是明朝立国两百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家伙升官的速度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了。 可是他望着这个圣旨,头大如斗。 刘明遇望着前来宣旨的王承恩道:“本侯辖区好像不靠海啊,给本侯一支水师这算是什么意思?” 王承恩耐心的解释道:“侯爷,您以前辖区不靠海,但是现在却靠海了,抚宁卫是原大宁都司海阳千户所升级而建,现如今,抚宁卫规您管辖!” 刘明遇望着巨大的舆图,这才明白过来,为了让刘明遇接手水师这一百多艘炮舰,四千余名水兵,还给大宁都司增设了一个卫的飞地,其他也不算是飞地,后世的秦皇岛抚宁区、海港区、青龙县这么一块,成了刘明遇的地盘。 刘明遇盯着舆图,这才发现搞大明朝廷里还真有能人,现在刘明遇的管辖地区,与蓟州、永平府、顺天府包括山海卫犬牙交错。 现在的关宁军的后腰上有刘明遇顶着,而刘明遇的西南方向则是被天雄军监视着,三方相互监督。 “止生!” “侯爷,门下在!” “我给你十万两银子!” 刘明遇望着茅元仪道:“你乘坐炮船前往登州,最好是带着这笔钱,在登州招募一批会造船的工匠,还有百姓!能招募多少人,那就招募多少!” “门下领命!” “红娘子!” “在!” “你前往河南!” “李护!” “在!” “你前往山西!” 此时的刘明遇大手,放出大招,乾坤一掷,除了茅元仪带着十万两银子出发之外,像红娘子、陈应、李护、刘兴祚等人,每人一万两银子砸过去,重点不是迁徙普通百姓,而是向各地的驻军将领买人。 刘明遇非常清楚,大明的这些将领,那些普通士兵都是非常廉价的炮灰,只要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万几千人,只要保住那批家丁,他们的实力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至于为什么要给茅元仪这么多钱,在历史上,因为吴桥兵变,让皇太极捡了一个大便宜,大明朝的文官生生把孔有德、李九成、耿仲明等逼反了,在这个时空,刘明遇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重演。 为了重建,为了不让悲剧重演,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刘明遇却四处散财,购买人口。至于流民什么的,那只是顺带的。 工作有些忙,只更这些了。 第233章天下间最暴利的行业 如果历史还是那个历史,大明朝的天就要摇摇欲坠了。大凌河之战,大明大败,损失四万余精锐部队,最最关键是这是大明朝最后一次进攻。 特别是吴桥之乱,整个登莱都被打烂了,孔有德、李九成等人造反,直接把孙化元的西式新军以及装备占为己有,走头无路的孔有德等东江镇将领投降了皇太极,直接弥补上了皇太极最后一个短板,将明朝最后火器优势给直接打平。 建奴原本不擅长攻城,结果有孔有德等人的加入,这个短板也弥补上了,在崇祯五年之前,建奴攻城只有一个方式,那就是围困,要么使用细作,暗中夺城。可是自从孔有德等人投降建奴以后,他们就有了攻城掠地的能力。他只能说明朝真的是一个很有作死精神的朝代,王朝不灭,作死不休! 不作死就不会死,作死,那就一定要弄死你,想玩,本侯就陪你们玩把大的! 刘明遇回到军部,身后还跟着三个尾巴,既刘宗周和陈天泽、包括现在的刘富贵,投靠刘明遇的茅元仪现在正式的官职是的茅元仪刘家军的总参谋长,负责筹备刘家军总参谋部,当然现在他的任务是前往登州和莱州挖人。 陈天泽则是议事府的执事长,刘宗周,不好意思,他是大明的营州知府,不算是刘明遇的人。 刘宗周叹了口气道:“侯爷,下官是私自做主,坏了侯爷的大事,这大宁废弃两百多年,人口凋零,没有十几二十年时间是恢复不过来了!” 刘明遇撇撇嘴道:“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它很快就会恢复往日的繁荣,甚至变得更加繁荣!” 陈天泽苦笑道:“难,难,难啊,在口外之民都让建奴和蒙古军给杀怕了,侯爷又在境内留着这么多蒙古军,他们根本就不敢迁过来,上哪找足够的人手??” “这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刘富贵低声向刘宗周、陈天泽解释了一番,刘明遇已经派了茅元仪、红娘子、李护、陈应、刘兴祚,分别前往山东、河南、陕西、山西以及东江镇迁徙移民。 这些人不仅仅带着十万两或一万两不等的银子,随行的还带着一些土豆面、红薯面、粉条、大豆、肉罐头、棉布之类的物资,用物资来吸引百姓。 刘明遇望着陈天泽道:“未来咱们议事府要下辖四州十五县,现如今议事府连个议事地点都没有,你们要想想办法!” “可宽河城实在太小了,已经没有位置可以规划……” 不等刘宗周说完,刘明遇打断道:“谁说议事府一定要建在城内?本侯管辖的区域,谁敢造次?!” 刘宗周和陈天泽二人对视一眼,也感觉刘明遇说得非常有道理。这一次皇太极率领八旗精锐人马两万余人,加上蒙古仆从军五六万人,这可是建奴目前能够拿得出来的豪华阵营,偏偏这么强大的军事力量,在刘明遇面前却不堪一击。 可以想象,如果皇太极没有足够打败刘明遇的把握,他绝对不敢主动进攻刘明遇,更何况,在东北方向的刘明遇率领麾下部曲,直接杀进了正黄旗的牧地(今抚顺),这可是皇太极的核心地带,尽管在撤军的时候,皇太极已经聚集了数万兵马,可是皇太极实在是没有信心再与刘明遇打一场尸山血海残酷战役。 刘明遇没有理会二人,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他画了一张简易的图纸,指着图纸道:“咱们这个议事府要高大,明亮,雄伟、壮观……” 刘明遇此时很想苟着,没有办法,他手底下可没有足够多的人才,没错,此时的刘家军还是一个文盲单位,识字过千的人不足百分之五之数,就像现在让刘明遇提供四个知府,十五个县令,他根本就拿不出合格的人才。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宽河书院九个月份才开学,等这些学生培养成才,怎么也需要几年十几年的时间。 用一座议事府的图纸将陈天泽和刘宗周打发掉之后,刘明遇又开始在地图上写写划划,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 “来人!” “侯爷!” “派人把徐猛叫过来!” 时间不长,越来越雄壮的徐猛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末将参见将军!” 虽然徐猛在刘家军的体系内,只是一个军械局的千总,重装步兵连的连长,可是现如今他也被擢升到了参将衔。自然可以在刘明遇面前自称末将。 “徐猛!” 刘明遇拍了拍徐猛的肩膀道:“这一次,重装步兵表现得非常不错,只是非常可惜,折了两百多名兄弟,你的两个连,现在只剩下一个多点!” 说到这里,徐猛有些神色黯然。 “侯爷,末将一定会重建重兵连!” “不!” 刘明遇一脸认真地道:“要建,就建一个重装步兵团。本侯给你招募士兵的权力,以现亲卫重装步兵连为底子,扩建两千五百名兵员!” “可这兵源不好找!” “那你就去山东!” 山东临海,经济相对要发达一些,海产丰富,最重要的是,沿海地区的作物碘元素含量远比内地的高,所以山东人从来不会为缺碘发愁,一个个都牛高马大,壮得像头公牛。 出奇的是,山东拥有那么好的兵源,却没有出过什么强军,抗wo名将戚继光是山东人,却要跑到浙江去招兵。刘明遇要让徐猛前往山东招募士兵。 以刘明遇对徐猛的了解,让他招募五百人,他敢招募一千人,让他招募两千五百人,他肯定会招募五六千人。 而且是绝对以自己为模子,把山东大汉打造成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场开罐器。 “保证完成任务!” 刘明遇迟疑了片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徐猛,我要做一件私事,想请你帮忙。” “侯爷想让徐猛做什么,只管下令就是了,千万不要说出请我们帮忙这种话,这样会羞杀我的!” “本侯说想请你帮忙,是有原因的这件事很危险,万一失败了,你将身首异处都算好的,被千刀万剐也不是没可能,连本侯都会性命不保!” 徐猛听到这话眉毛跳了跳:“是什么事情,关系如此重大?” “这一次,你前往山东招募兵,重装步兵连的三百多名兄弟跟着你去!” 刘明遇指着舆图上道:“你们前往山东,那一定会路过河间府的景州!” 徐猛挠挠头有些不解。 刘明遇指着景州道:“在景州吴桥县有一个大户叫王象春,此人字季木,号文水,又号虞求,自号山昔湖居。这些事情你不用记着,你只需要记着一点就行,有不久本侯被朝中文武百官弹劾,差被被抄家灭族,这个王象春就是其中之一!” 徐猛明白了过来:“侯爷的意思是,让末将顺手把这个王象春杀了?” “没错,别看现在这个王象春无官无职,却是士绅的身份,在士林间名气不小,一旦事发……后果非常严重!” 徐猛没有说话,杀官等于造反。 可问题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个王象春敢弹劾刘明遇,那就是寿星上吊,嫌命长。 “你也知道,咱们宽河现在慢慢富裕起来,很多人都眼红了,他会不择手段将宽河从我们手中夺走,而以我们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他们抗衡!” 刘明遇认真的道:“如果我们失去了宽河,千辛万苦才在宽河这边安下家来的三十几万流民就算是没活路了!本侯决定杀鸡儆猴!” “侯爷,末将该如何做?” “很简单,你带着钱粮和装备秘密南下!” 刘明遇认真地道:“等抵达景州以后,招募一批山东响马,以他们的名义,把王象春的家给本侯抄了!” 徐猛摇摇头道:“侯爷,这可不妥,这些当官的贼精贼精的,要是只劫了王象春一家,他们一定会想到是侯爷对付他们,不如,二一添作五,末将到了景州,把景州的大户都洗一遍,咱们扩充重装步兵团的军费也有了!” “很好,就这么办!” 几个时辰之后,徐猛与重装步兵连的三百余名士兵,携带着二百多辆大车,大车上装在着粮食、布帛,还有一部分兵刃、装备,秘密南下。 当然,徐猛的离开也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除了徐猛之外,像红娘子也率领麾下三百余名旧部,前往河南,除了招募在河南境内活不下去的流民,红娘子接到了两个任务。 第一前往归德府的永城县,寻找一个叫宋孩儿、宋献策的侏儒,如果找到了宋献策,无论威逼利诱,或者绑架,一定要把他带到宽河,实在带不走,直接杀掉。 其次是前往开封府杞县,寻找一个叫李岩或李信的举人…… 最后就是,干着红娘子老本行,遇到河南士绅,能抢就抢一把,注意不要暴露。 朝廷让刘明遇重建至于李护的任务,同样也有很多…… 大宁都司,可是一文钱不给,刘明遇虽然有些钱,可是他的钱,需要发展工业,发展经济,而不是用来赈济流民百姓。 要知道此时大明被人为制造的灾民、流民和百姓,何止千万人?别说刘明遇此时只有不到五百万声望,以及一百多万两银子的现银,这些钱用来重建四州十五县,其实也是杯水车薪。 要说世界上赚钱最快最容易的生意,很多人说得是五花八门,然而只有一样最快最简单,那就是抢劫。 徐猛带着三百多人前往山东,红娘子带着三百多人前往河南,特别是李护,那就更多了,他明面上带着三百多人前往陕西、山西,可事实上猎奇兵团这段时间的蒙古人投靠,刘明遇将猎骑兵团扩充了十五个连,共计五千五百余轻装骑兵,这些人马则沿着长城防线,一路向西。 他们对付一般豪门大户,应该是绰绰有余的,现在的大明腹地,军备废弛,根本就没有力量对付刘家军的这些人马。 别看他们各自率领的人马不多,可问题是,刘家军士兵这可是跟建奴正面硬刚,在野地浪地的情况下,怼翻建奴精锐的猛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 对于那些豪门护院,还是可以手拿把攥。 刘明遇还真是天生劳碌命,他正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却接到了汇报:“卢象升大人来了!” 第234章刘明遇的命脉 卢象升在年前来到宽河,其实也本着拉刘明遇一把的心思。 主要是,卢象升也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朝廷这事办得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一句话重建大宁都司,一口气重建四个州十五个县,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出乎卢象升的意外,当从马兰峪关口出关之后,卢象升就发现到处不同,虽然说关外下了很大的雪,关内已经人烟罕至。 可是在关外的大道上,却车流如水,热闹非凡。虽然天气寒冷,积雪覆盖,可问题是,积雪反而让人们更加容易运输,平坦的大道上,行驶着经过改装的雪橇车,其实就是两轮或四轮马车拆掉车轮,加装了滑板。 卢象升这一次前来宽河,主要是帮刘明遇解决钱粮问题,首先是还掉之前欠下来的十五万两银子,其次则是天雄军的规模又持续扩大了。随着天雄军规模已经扩大了很多,对后勤的依赖性越来越大了,后勤的重要性也就凸显了出来,万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走到哪吃到哪了,大家一致决定,必须组建自己的后勤部。 卢象升原本也曾想过学习刘明遇,自己打造四轮马车,提高自己的运输能力,只是非常可惜,刘明遇实在是太狗了,对于四轮马车的核心技术,一直扣在手里,谁买也不卖,想要仿制,又缺乏合格的钢材,就算是依葫芦画瓢,打造出来的四轮马车,质量问题频繁出现。 无奈之下,卢象升决定向刘明遇采购五百辆四轮马车,就在卢象升前往宽河城的时候,刘明遇直接让人通知刘宗周。 现在刘明遇也不算是草台班子,特别是因为有营州知州刘宗周这个前顺天巡抚在,自然而然,这个吉祥物就是拿来用的。 “侯爷,有什么吩咐!” “刘大人!” 刘明遇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坐下来,慢慢说!” 刘宗周自然知道刘明遇对他的态度,他就像刘明遇的夜壶,有用的时候,拿来用一下,没有用的时候,有多远扔多远! “刘大人,你也知道,咱们宽河想要发展起来,必须依靠关内!” 刘明遇其实愿意给崇祯打工,其实也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实在是太坑了,往南是长城防线,大明随时可以卡着刘家军南下。 而刘明遇在宽河附近兴建了几百座工厂,加上一些私营工厂,刘家军目前的产能已经完全满足了刘家军的自给。当然,因为工厂采取了不少机械,又充分利用了水力和畜力机械,生产效率比原始的手工作坊式生产效率提高了十几倍。 产能方面的过剩,那就需要倾销市场,可是刘明遇麾下虽然有了一个小小的出海口,但是主要销售市场还在顺天府,顺天府几百万人口,加上京城一百多万人口,这是大明目前最有消费能力的一块区域。 然而交通上的弊端也非常突出,刘明遇与交通局已经规划了未来的宽河交通网络,原本计划是宽河把凉钢、白木、河纺这三个产业区,加上七合营、富峪、会州、盐湖七个镇和一些矿山紧密联系起来。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刘明遇的地盘一下了扩充了十倍不止,又要增设四州十五县,这就需要修建庞大的交通网络。目前为止,这个交通网络还没有建成,就算将来完全建成,在没有蒸汽机火车的情况下,陆路运输成本,远远比不上水运。 而刘明遇境内目前唯一可以适合水运的河流那就只有滦河,而滦河也是刘明遇目前地盘里最大的河流,虽然放在全国,滦河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河,长度也只有八百八十公里,可眼下却是刘明遇的命脉。 只是非常可惜的是,这条命脉从迁西、迁安、卢龙、滦县、昌黎、乐亭六县之地原本掌握在刘之纶手中,现在这长达将近三百公里的命脉,直到乐亭的出海口,掌握在卢象升的手中。 刘明遇想要发展大宁,那就必须需要原料和倾销市场,如果光陆路运输,完全没有成本上的优势,而是拥有这条滦河的控制权,那么无论是经渤海联通江南,或者是利用海路联系东江镇、登州都有着绝对的天然优势。 刘明遇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滦河的重要性向刘宗周阐述清楚,当然,这并不是打着发展经济和倾销商品的旗号,而是打着方面移民的旗号。 “卢大人自关内而来,麻烦刘大人去迎接一下,在这回来的路上,您探探卢大人的底,本侯能不能迁西、迁安、卢龙、昌黎、滦县、乐亭六县之内,沿河建立移民补给点,若无粮食和衣物补给,这些百姓恐怕到不了宽河,就要死伤惨重了。” 刘宗周也是一个聪明人,他隐隐约约刘明遇的用意应该不止于此,他要在滦河出海口的位置,要购买地。而且买的还不是一点半点,而是足足一万六千亩。 不过,刘宗周没有详细追问刘明遇的意图,他躬身道:“下官明白!” 刘明遇天生就是劳碌的命,在明代呆了这么久,他最深的感触就是文盲真多,多得丧心病狂!一百个人里也不见得找得出一个能读书识字的,也难怪古代读书人的地位那么高,都成了野生华南虎那样的珍稀动物了,地位能不高吗?太祖曾对全国那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文盲率目瞪口呆,如果把这太祖弄到明代来,对着这不知道有没有达到百分之三的识字率,他肯定觉得自己接手的摊子实在太完美了,十个人里就能找出一个识字的! 当然,后世的最伟大的壮举,不是把人口翻了一倍,而是接受教育的人口比例已经提高到接近百分之九十,读书人不再是珍稀动物了。 打破明代的士绅、资本和地主阶级联盟,最好的办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进行全国扫盲,让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变成兔子,泛滥成灾,当读书人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时候,他们就没有精力激扬文字,指点江山了。 这不得不说,刘宗周来到宽河最大的贡献,那就是提高了宽河书院的师资力量,刘宗周也不知道他是灌了什么迷魂汤,从绍兴府一口气忽悠了四十七名穷秀才。 当初这些秀才来到宽河的时候,他们几乎与普通的流民乞丐没有区别,全身散发着恶臭,衣衫褴褛。 大明虽然对读书人有着免税的特权,不过并不是所有读书人都免税,而是必须中了举人以后,那是举人才有的权力。秀才除了享受贡米之外,没有其他权力,而且需要过了童子试才有贡米。 刘明遇就让人粗暴地将这四十七名考了半辈子都没有考中举人的老秀才撵进了澡堂,他真受不了这帮家伙身上的汗臭了,都快变成移动的生化武器了,为了自身安危着想,还是早点将他们扔进澡堂里好些。 有了这些秀才担任老师,宽河书院现在的学生已经突破了五千人,只不过这些学生,还在识字阶段,根本派不上用场。 宽河书院的白天,永远属于普通学生,而晚上,则是属于成年人,为了提高宽河人民的学问,刘明遇就效仿后世,开设了夜校。 至于夜校,分为农艺班、厨艺班、养殖技术班、木工班、铁工班、会计班、商务班等等之类,这些成年人教育,主要是自愿为主,毕竟,读书确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可是夜校教授的东西,不仅仅是识字,而是相当一部分都是专业方面的技术问题,只要参加农艺班学习,学会了以后,可以成为农业局的技术员。 将来四州十五县成立以后,县以下将按照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镇,设立若干镇,每个镇设一名镇长,一名镇守,一名农技员,这三个人是一个镇的领导层。 从夜校参观回来,杨纤纤站在门口,拿着鸡毛掸子给刘明遇弹灰。 刘明遇有些不解的问道:“现在外面冰雪覆盖,所有的烟尘都被封冻住了,我身上不脏啊!” 杨纤纤浅浅一笑道:“相公,这可不是真的怕有灰,您没看要是您白天回来,奴就不给你掸吗,晚上回来啊,怕带回来什么东西,于是站在门口掸掸,也不知道是哪年间传下来规矩。” 刘明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他还一直纳闷儿呢,心想自己又不是孩子,出去一趟身上哪有那么脏啊,至于那么天天掸来掸去的。 “谢谢娘子!” 杨纤纤收起鸡毛掸子:“相公,先用餐,还是……” “有点乏了,先泡泡澡!” 泡澡,这算是刘明遇前世的习惯。以前没有这个条件,都需要用公共澡堂,现在刘明遇的府邸上,自己建了一座澡堂,不仅仅拥有独立的更衣间,还有后世会所里的那种高档休息茶室。 虽然没有暖气,可是燃烧着的地龙,让木质地板上,带着适宜的温度,一点儿也不感觉寒冷,大池面积约一百多个平方,两边砌着墙,贴着瓷砖,刘明遇试了一下水温,烫烫的,正合适。 “娘子,要不一起!” 杨纤纤白了一眼刘明遇,扭动着腰肢朝着外面走去。 刘明遇也不管杨纤纤为什么不同意,直接跳进大池,被滚烫的热水浸袭着皮肤,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刘明遇拿着一条毛巾盖在脸上,躺进大池里,他正享受着…… 直到有人给他按摩,刘明遇这才知道澡堂里进了人。 “女人啊,你不是说不要吗?” 刘明遇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享受着按摩,不得不说,这按摩是真有技术的,按了一阵之后,刘明遇觉得自己各个关节松快了不少。 刘明遇还隐隐有些奇怪,这杨纤纤按摩的技术见涨了? 直到小刘明遇被一股温暖的包围,刘明遇缓缓睁开眼睛。 这绝对不是杨纤纤。 杨纤纤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传统到刘明遇感觉有些无语,她从来不会主动进攻,只能被动防御,更不会由得刘明遇的性子来。 要知道刘明遇也是有几g的人,战斗经验异常丰富,他曾试图换个花样,然后杨纤纤就会以泪海攻势,让他不得不放弃荒唐的打算。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说出来反而不好,激烈的战斗,瞬间打响,刘明遇卯足了马力,展开了进攻…… 第235章商品的倾销 刘明遇泡澡泡得时间有些长,直到大池里的热水微微有些凉意。 战斗已经结束,残局也已经收拾干净。 刘明遇闭着眼睛,意念一动。他脑袋中立即浮现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姓名:刘明遇。 年龄:十八岁。 力量:67速度:50反应:50健康:50性能力:50声望:3873758“系统出来……” “请问宿主有何疑问!” “我的性能力不是才五十,百分之五十的男人,你们家百分之五十的男人有这么强悍的战斗?” “宿主,系统免费提醒你一次,你不是50,而是五级零点!” “不是正常人一百吗?” “十级零点是人类的极限,而不是满点!” “cao!” 搞了半天,是自己误会了。 刘明遇望着自己的属性,好像不算太差了,自己六级七点的力量,完全可以秒杀大部分刘家军将领,哪怕是徐猛身上披的那种重铠甲,刘明遇也可以披着,而且感觉不到太重。过了六级以上,想增加一点,那就是十万声望。 十万两银子啊,这可是太贵了。 目前刘明遇用钱的地方太多,他还真不敢提升自己的身份属性,不过貌似现在好像也够用了,至少杨纤纤在他的进攻之下,每次都是溃不成军。 至于青衣道人,这可是经久沙场的老手,一样也是溃不成军。 次日,一早,王微长睫毛眨了眨,睁开眼睛,她抬起手,却发现那红绳还绑在上面,不由羞赧,想起昨晚种种荒唐。 又不禁转头看身边的男人,英武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忍不住伸手去摸。听说嘴唇薄的男人,都薄情呢。 不由得钻入他的怀里,抱得紧紧的。 刘明遇醒来,望着装睡的王微道:“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 王微低声在刘明遇耳边说了几句…… …… 通房内,燕儿端着水盆,原本想叫刘明遇起床,然而,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动静,好气又好笑的啐了一声,端着水盆又回去了。 外间餐厅里,杨纤纤正忙着摆饭菜,见燕儿转回来,好奇问道:“怎么回来了?” 燕儿红着脸压低声道:“侯爷,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劲头,还折腾着呢。” 杨纤纤红着脸低头:“还不是你没用!” 燕儿也羞红了脸。 作为通房丫头,她的职责就是顶替杨纤纤。可问题是,她与杨纤纤二人联手,依旧不是刘明遇的对手,经常被刘明遇杀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燕儿道:“夫人,那个狐媚子花样可多着呢,她又是青楼出身,最擅长以色娱人,夫人不怕……” “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想什么呢?” 杨纤纤一脸傲娇的道:“本夫人可是诰命夫人,她拿什么跟我争?再说了,相公的官越做越大,下属也越来越多,将来还真需要她教的那些女孩,不给她一个名份,她能归心吗?” 燕儿愤愤的道:“那也不能……” “你别忘了,她已经老了,还能有几年?” 燕儿眉眼一挑:“这倒也是……” 到了中午时分,卢象升抵达宽河城,这一次来的时候,只有杨凯跟着,身边带着不到两百名护卫,刘明遇刚刚起床,洗漱一番,正好连早餐也省了。 “卢大人同,一路辛苦!” “谈不上辛苦!” “请卢大人净手,咱们现在开席!” 卢象升一脸凝重地望着刘明遇,又看了看刘宗周。 刘宗周怎么看不出来卢象升这是不想让他在场,他躬身道:“卢大人,下官突然想起,还有不少要务……暂行告退!” 刘明遇望着刘宗周的背影,问道:“卢大人,京城出事了吗?” 卢象升微微点点头。 历史有着极其强大的修复性,去年建奴入寇,天下震动,崇祯每每想起,仍自心有余悸,刚刚开始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边责令关宁军加强关宁防线,一边强加刘明遇麾下的实力。 然而,直到皇太极本来想打刘明遇的草谷,结果被刘明遇按在地上摩擦摩擦,不仅麾下两万余精锐人马差不全军覆没。 在这种情况下,刘明遇给了崇祯极大的信心,崇祯皇帝在下令刘明遇重建大宁都司以后,又在朝中叫嚣着,一定要对建奴还以颜色,绝不能让建奴把大明的京畿重地当成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孙承宗同样对去年那场天崩地裂般的巨变记忆犹新,可自己苦心经营的关宁防线让建奴轻而易举的绕了过去,让这位明末杰出的战略家深感耻辱,他决心要还以颜色。 孙承宗的战略就是堡垒战术,以锦州为起点,一路依托险要地形修筑堡垒,缓缓推进,每推进到一地,便像根钢钉那样牢牢的钉在那里,等到将那里经营成坚不可催的堡垒要塞了,再继续向前推进。说白了,他就是欺负建奴攻坚能力差。 建奴攻克广宁、铁岭、沈阳诸城,都是靠奸细打下来的,要是奸细被清理掉了,他们就只能碰得头破血流了。 孙承宗把准了建奴的脉,采用了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办法,以堡垒群一点点的挤压建奴的生存空间,迫使建奴主动过来攻打坚固的堡垒。 以建奴在历次攻坚战中的糟糕表现,就算能打下来,也得死一大堆人,建奴才多少人口?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消耗?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明军都让建奴给打掉了胆子,早就丧失了跟建奴野战的勇气,不管怎么训练,给多少饷银都没用。 让他们守城还行,出城野战?信不信他们先把你给绑了?只能用这个笨法子了。 然而,刘明遇却是最大的变数,他在面对建奴和蒙古联军,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居然把皇太极打得异常狼狈。 从头观战到尾的孙承宗,也有了极大的信心。 当然,孙承宗还是习惯性的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这次也不例外,他还是打算以堡垒战术步步进逼,将主动权从建奴手里抢回来,最好能迫使建奴来打一场他们最不擅长的攻坚战,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对崇祯有个交代。 该从哪里着手呢? 孙承宗那锐利的目光在舆图上来回巡视,活像一头在高空中俯瞰地面的雄鹰。 可供他支配的力量比历史上要多,这个发力点一定要选好,必须离锦州足够的近,方便明军救援,同时也能对建奴产生足够强大的威胁,要是花费巨款筑起一座城,建奴却浑然不当一回事,那可就笑死人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座两度修筑,又两度被摧毁的小城上,一个完整的计划渐渐的在这颗睿智而冷静的头脑里成形了。 这座小城的名字——“大凌河” 在听到孙承宗准备计划发起大凌河战役,准备趁着建奴新败,再给建奴一计重击。 卢象升将这些事情告诉刘明遇,然后问道:“拱辰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 刘明遇抱着自己的胳膊,无奈的苦笑:“我不想打,明年是重建大宁都司最关键的一年,朝廷既没有兵员补充给我,也不愿意出钱,难道这兵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卢象升苦笑道:“可陛下有旨,孙阁老也不得不从……” “说得倒是轻巧!” 刘明遇望着卢象升道:“卢大人,您的天雄军现在可以抽调多少兵力?” “三万五千人马!” 卢象升苦笑道:“现在必须留下一定的兵马,防御建奴再次威胁京畿!” “是啊,您只能抽出三万五千人马,可我呢,我现在最多抽出八千人!” 刘明遇道:“陛下授权给我,让我招募流民,重建大宁都司,现在我已经派人去了山东、河南和陕西、山西,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流民百姓,已经开始启程了,这些流民身无分文,且无隔夜粮,总要有人给他们建筑房屋居住吧?总要给他们准备衣物,农具、牲口吧?这哪一样不用花钱?不需要粮食?” “本侯这次过来,给你带了十五万两银子,偿还之前的欠账!” 卢象升道:“我再向你采购五百辆四轮马车……” “五百辆?” 刘明遇苦笑道:“天雄军这么多人马,五百辆马车,够干嘛呢?” “可是本官穷啊!” 刘明遇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送给卢大人五百辆四轮马车,外加弩箭五十万只,火药和火炮……” “我现在可没钱……” “不用钱,我可以免费送!” 卢象升一脸惊讶,他以为刘明遇在说反话。 刘明遇道:“卢大人,我没跟你开玩笑!” “你……” 卢象升都以为刘明遇脑袋发烧了。 事实上,刘明遇真正的想法是,反正需要交税,交给卢象升反而好一点,这就是后世的关锐,交给卢象升一大笔钱,刘家军的所有商品,就可以进入卢象升的辖区之内。 正所谓,有钱的就是大爷。 刘明遇成了天雄军的财神爷,将来天雄军听谁的? 刘明遇要用这种方式,用钞能力间接控制北直隶。 第236章卢象升想开发北直隶 给钱的人,永远都是爷。 从万历四十六年开始,每亩加派3厘5毫,共增加赋银200多万两。到万历四十八年止,平均每亩土地加征银九厘,计五百二十万零六十二两。 天启时,并征及榷关、行盐及其他杂项银两。崇祯四年(1631),又把田课由九厘提高到一分二厘,派银六百六十七万余两,除兵荒蠲免,实征银五百二十二万余两。如果计算到崇祯十七年,那么辽饷共收了万历朝三年,共计九百二十万两银子,天启元年到崇祯四年,每亩九厘,共征收十二年,共计八千零四万两,崇祯朝共计六千二百六十四万两,累计共计一亿五千一百八十八万两银子。 然而这些一大笔钱,还没有出国库,直到漂没三成,到了辽西,再减少两成,也就意味着不算辽西将门向文臣集团送礼的贿赂,文臣集团用成例的方式,就卡掉了足足七千余万两银子。 要知道关宁军在辽西战场上的表现只能用“窝囊”来形容,既不能战,也不能守,每次建奴发动大规模进攻,他们都只有抱住脑袋挨揍的份。然而,就是这么一支鱼腩部队,朝廷却不敢动。为什么不动呢?因为一旦动了这支军队,那么文臣集团就少了一个可以贪污的理由。 除了刘明遇之外,现在大明的资本家,也只有瓷器和茶叶、纺织业进入了规模产业化时代,从成本上来说,尽管刘明遇用高福利高薪水,却因为生产成本更低,生产效率更高,一旦刘氏集团生产的纺织品也好、木器家俱也罢,北直隶境内的所有手工业,根本就没有竟争优势。 现在的刘明遇仅仅用了一万四千多名工匠,就创造了大明百万钢铁工厂十分之一的产能,生产效率提高了十几倍,用不足大明钢铁产业工人百分之一的工人,生产出了十分之一的产能,成本自然是一目了然。 现在刘明遇拥有着绝对的成本优势,一旦向北直隶倾销商品,自然会培养出一批买办阶层,也就是官僚资本主义,他们才不会管民族产业的死活,也不会管治下百姓的死活,他们追求的只有利润。 刘明遇与卢象升私交虽然不错,可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卢象升也无法在北直隶做到一言九鼎,别说在北直隶,就算是大名府,一样有人敢跟卢象升对着干。所以,刘明遇要想快速发展,只能采取钞能力。 崇祯三年十一月下旬,宽河又下了一场暴雪,地面平均积雪厚约五分公分,寒风如刀,只要将皮肤裸露在空气中,最多一刻钟,就会变成麻木。好在宽河城内只有几千套老旧房屋,在入冬以来,进行了加固,其他的房间都是新房,而且用料扎实,倒也没有出现意外事故。 按说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中,人们应该猫在家里躲冬,然而,刘家军治下的工人和农民,都在挥舞着铁锨、清理屋顶的积雪,或者是把城内的积雪,清理出去。 众人干活得非常起劲,甚至连孩子也过来帮忙。 卢象升望着这一幕,有些感慨:“要是天下处处都是如此该多好啊!” 可以说,大明任何一座城池,都不可能像宽河一样,几乎九成九的房屋都是新建的,而且全部都红砖红瓦的新砖瓦房,面对如此巨大的暴雪,居然没有出现大量冻死人的意外。 “卢大人,这就是我给你所说过的经济问题!” 刘明遇指着宽河城忙碌的百姓道:“卢大人可知,这宽河城里的百姓,人均收入多少钱?” 卢象升仔细观察着宽河城的百姓,这些百姓也大都穿破旧的衣服,可是无论如何破旧,但是却非常干净,人人脸上都露出红光,也就意味着这些百姓营养可以跟得上。 “一两银子?” “差不多!” 刘明遇指着外面的百姓道:“你看,他们在农忙的时候,忙着种地,一旦完成秋收,其他时间就可以进入工作做工,一个月赚一两多银子,一年可以打工八到九个月,工厂包吃,也就意味着他们一年可以多赚八九两银子。” “什么?” 卢象升惊讶的道:“他们一个月一两银子?” “其实不止,在宽河是按照工种和劳动强度来赚钱,一名熟练的木匠工人一天可以赚五厘银子,一个月如果不休息,就可以赚一两五钱银子。一名熟练的纺织工人的工钱略低,他们每天可以三厘四毫银子,一个月可以拿一两银子。” 说到这里,刘明遇指着一名身上穿着湛蓝色葛布工作服的钢铁工人道:“钢铁工人的工资最高,由于工作中伴随着大量的风险,所以他们每天可以赚八厘银子,一个月可以赚二两四钱银子。” “我以为……” “卢大人莫非以为他们一年才能赚一两银子?” 卢象升点点头:“关内的农民一年要是可以赚一两银子,加上野菜和粗粮,也不至于饿死!” 刘家军将士的军饷,在宽河其实不算高,普通新兵训练合格,属于战兵,每个月只有一两两钱银子,相当于每天四厘银子,甚至不如熟练的木工。只不过军人的隐形福利多,比如说分房子,虽然同属五间的小户型院子。 军人和军属每户有六分宅基地可以空着,留着以后使用,而所有工人和农民,则没有这个福利,他们的院子只有占地面积。其实是在刘家军军务局的福利体系中,无论是分配粮食、肉、或其他副食品,军人和军属是最高等级,次者才是收入最高的钢铁产业工人,其次是木器产业工人,最后才是纺织工人。 要说大明百姓的人均收入水平,各行各业的收入其实都不算太差,在历朝历代,年收入十一万元左右,而官员的收入却是历朝历代中最低的,没有可比性。 比如说唐朝,一品官员,唐代时一品月俸八千文。按照当时的物价,可以购买一千六百斗粮食,也就是一百六十石,另有职田,一品为六十顷,既六千亩。又有世俸钱,一品为二百万(二千贯)。 宋朝官员的俸禄,其实比唐朝更高,比如说包清天包拯,如果折算人民币,包拯的年薪是两千四百万元,而大明朝的官员,哪怕是一品官,只有八十七石月俸禄,才就是一千零四十四石粮食。可是由于成祖时期滥发宝钞,造成宝钞贬值,几乎如同废纸,大明的官员事实上拿不到这么多粮食。 一二品四分支米,六分支钞;三四品米钞各半;五六品米六钞四;七八品米八钞二。也就说,一名一品官员,只能拿到四百一十七石粮食。 这个粮食只相当于唐朝一品官员俸禄的四分之一,当然,人家唐朝官员还有六千亩地的职田,这个福利大明可是没有的。 从数字上来看,就可以看出大明朝为什么不得读书人之心了,工资低,而且又没有假期,大明的官员,一年休息天只有十七天,而且更让人无语的是,七品县令一个月薪俸折合现在大约3255元,养家糊口勉强可以,再养一批县吏,文员,衙役等,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低的工资,甚至不如一个马夫,这怎么能让十年寒窗苦读,只想升官发财的大明官员不愤怒? 卢象升这次来到宽河,除了想结清之前的欠款,随便给刘明遇下一批马车的订单,主要是刘明遇对卢象升的帮助太大了。 当初刘明遇告诉卢象升,卫所既然已经打不了仗,那种让卫所专门搞生产,用军田的产出供养军队。 卢象升上次一离开宽河,返回保定之后,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写了一份奏折上奏朝廷,要求将保定府、真定府、大名府等除了归新卫诸卫所之外的军户和军田通通调拨给自己管辖。 此时北直隶的卫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随着土地兼并的加剧,军户大量破产,非但没有能力再向朝廷纳粮,还得朝廷调拨大量粮饷供养他们,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朝廷简直就是求之不得。没过多久,朝廷就回话了,提出一个条件。 如果卢象升愿意承担真定、广平、大名、顺德十三卫十八个千户所的军饷,朝廷可以将十三卫下辖的军户和军田全部调拨给他,这些军田的产出由他自由支配。 对于朝廷而言。这是非常划算的,一来甩掉了一个负担,二来,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削减一部份天雄军的军饷,都给了你们这么多军田,还好意思找我们要钱? 真是一举两得,卢象升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一大事是在短短一个月内完成的,对于明末的官僚而言,简直就是光速了。 以光速拿到这些军田之后,卢象升同样以光速整顿这个烂摊子,将那些欺压军户的百户、千户通通拿下,扔进了监狱,同时上门拜访侵占军田的缙绅,让他们把军田还回来。 他是保定巡抚,北直隶的第二最高长官,又是颇有官声的文官,为了那点田产去驳他的面子实在不划算,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大部份被侵占的军田都被拿了回来。 接下来卢象升大力鼓励破产的农民入军籍,入军籍者可以无偿获得三十亩军田,不必再上战场打仗,只管种好田就行了。 对于那些破产的农民而言,这是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军户是不必纳税的。在短短几个月里,便有近万破产农民入了军籍,重新将已经名存实亡的北直隶六府十三卫给补满了。 人头有了,要想获得发展,还需要刘明遇的支持,至少要从刘明遇这里获得必要的技术支持,打制农具,建造水车,打灌井,铺木渠,带领军户们开垦荒地。 “卢大人,要人真是没有!” 刘明遇听到了卢象升的真正来意,赶紧摇摇头道:“你也不看看,我这边哪里还有人抽给你!” 卢象升耍起了赖皮:“不给人,本督就不走了!” “不走了就不走了,每天三顿饭,餐餐都有肉!” 刘明遇笑道:“供卢大人吃一年半载这点钱,我还有!” “拱辰你不能见死不救!” “卢大人,其实你不必找我!” “那还能找谁?” “商贾啊!” 刘明遇道:“做任何生意,那就需要投资,你现在不光缺技术,还缺启动资金,就算我把人给你也没用。 第237章红娘子再回河南 卢象升有些不解:“怎么会没用?” “他们是人,不是神仙,又不可能平空变出水车、农具,还有耕牛、种子之类的东西!” 刘明遇笑道:“卢大人,您现在唯一办法,就是以官府带头,与商贾合作,商贾出钱,卫所军户屯田,等粮食丰收,除去天雄军的自用,多余部分可以以低于市场价卖给商人!” 卢象升皱起眉头:“商人……” “对!” 刘明遇笑道:“卢大人,刘某不才,愿意在北直隶投资,就是不知道大人能否给在下一个机会?” “你想投资?” “这是自然啊!” 刘明遇指了指周围:“就这关外的寒风,简直冻死个人,特别是红薯和土豆粉的加工,这需要水流机械设备,可问题是,无论是豹河也好,滦河也罢,现在都已经冻实了,根本就没有办法使用水力机械!” 说到这里,刘明遇拉着卢象升返回刘家军军部,对着巨大的沙盘道:“卢大人请看,大宁都司要重设,而且要重建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可是大宁这里缺人。缺粮食、缺材料,什么都缺,卢大人您是也是知兵的,我要开发大宁,运输是最头疼的问题!” “确实是一个问题。” 卢象升看着沙盘上已经规划出来的四州十五县的布置,这些城池模型做得非常巧妙,拥有完备的防御工事,敌台、马面墙、吊桥、瓮城、护城壕沟。 北方要筑造城池,最难的材料其实是糯米,古代砌墙,一直是用泥浆,泥浆的好处是便宜,坏处则是不牢固,雨一淋就软了。因此,高档的宅子一般会把糯米磨成浆,拌上蛋清,这是很好的粘合材料,比泥浆强多了。 刘明遇的府邸里,那座澡堂大池,就是采取的糯米计混合鸡蛋清,再加入了特殊的材料,可以取得高标号水泥的效果。但是造价太贵了,可是这也太贵了,一般人家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可是北方水少,能种水稻的地方不多,至少宽河附近可没有这种地形,建造四座州城,十五座县城,光需要用到的糯米就不下二十万石,民夫、工匠也需要吃粮食,可以说,刘明遇虽然有土豆和红薯,也需要从江南运输大量的粮食。 卢象升的目光落在沙盘上的滦河,此时的滦河,明显比加了黑色的染料:“你想利用滦河?” “当然,滦河不仅要利用!” 刘明遇指着后世的蓟运河道:“还有这条潮河可以利用,我准备重点采取水运,可我既没有造船厂,也没有足够的工人,所以我想在滦河入海口,昌黎、滦县、乐亭这一块区域,开设一座大规模的造船厂、一座码头、沿河扩宽疏通滦河!” 卢象升的眼睛陡然一亮,他正愁的问题是,北直隶由于连年干旱,百姓逃亡,加上去年建奴肆虐和破坏,将来开春以后,就算修建水车,也需要沟渠可以提供充足的水。 “准了!” 刘明遇接着指着海边的区域:“卢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这边没有海,光买盐就是一笔大钱,我准备组织百姓,在这里修建一座小盐厂,不过卢大人可以放心,我一粒盐都不在北直隶境内销售!” 刘明遇的盐产能依旧太低,勉强可以自用,如果供应林丹汗麾下的蒙古草原,那就远远不够了,可是在这个时代,食盐依旧是垄断性的暴利。更为关键的是,刘明遇手底下有成熟的盐工队伍,随时可以拉过去晒海盐,哪怕一年只能晒六个月,也可以多生产几十万斤,那就是十几万两银子的生意。 比起三百多万两银子产能的钢铁厂,以及几百万两银子木器工匠,这蚊子再小,那也是肉。 在听到卢象升想要开发北直隶,刘明遇感觉到了商机。 “卢大人,请跟我来!” 刘明遇带着卢象升来离开刘家军军部,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非常破旧的院落,这里停放着十几辆马车。 “这是什么?” “水泥!” “水泥是什么?” 刘明遇道:“我也知道修建城池,最好的材料是用糯米,可是糯米,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吃过,我拿着筑造城池,这也太奢侈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工匠经过几百上千次的试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烧出来的,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正好拿来试试。” 刘明遇一扬手,马上有十几工匠过来,他们从车上卸下一个个特大号木桶,木桶里满当当的装着一种灰色的粉末,极细,见都没见过。 随着这些水泥与石子、河沙等混合起来,开始搅拌。 由于天气太冷,水泥是怕冻的,所有实验的场地在室内,由于烧了地龙和火墙,室内的温度可以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这样的温度,实验水泥的坚硬程度,那完全没有问题。 几名工匠拖来一根根两指粗的钢筋和大量用比小指略小一点的铁条扭成的框框,然后指挥工人将这些长达两丈的钢筋四根一组的架起来,每隔一尺远套上一个铁框框,分别用铁丝拧紧。 在这些工人跟这些铁条钢筋过不去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在刘明遇的指挥下狂钉木板,在生生在地基上弄出两堵与地面齐平的木墙,木墙的间隙刚好能够放下钢筋做成的承重架。 这是刘明遇准备利用水泥修建一座钢筋混凝土的房屋,由于实验性质,长、宽和高,都在屋内,只是比例缩小了而已。 “打地基地时候必须用上承重架,不然的话地基很容易变形,然后房子就塌了,这可就麻烦了!” 刘明遇训斥着众工匠:“房子里肯定要住着人,出了事谁吃罪得起??” 在铺好承重架之后,又是刘明遇指挥大家将水泥、细沙、石灰、鹅卵石等按比例混合起来制成水泥浆,倒进木墙内,最后还用木棍夯实,不留任何空隙。 “这就完了?” “完了啊!” 刘明遇道:“这需要十到二十多天,等水泥完全凝固,才能过来实验!” 就在这时,卢象升突然捏了一些水泥,塞进嘴里。 刘明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卢象升吐了一口涂抹:“这里面不过是石灰,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比糯米好?” “好不好,暂时不知道!” 十几天之后,水泥干涸了,坚如磐石。 刘明遇再次带着卢象升,还有一些工匠来这个院子,工匠们试着用铁锤使劲锤击,手都被震痛了,硬是没有办法在上面敲出一丝裂痕来,不禁大感惊奇。 刘明遇兴奋的道:“成了!” 众工匠也非常兴奋。 “所有水泥小组成员,每个人赏赐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 卢象升第一反应就是刘明遇疯了。 刘明遇解释道:“以后要筑成或者水坝,砌墙都要用水泥浆了,这水泥浆干涸得很快,而一旦干涸,整堵墙就像岩石一样坚不可摧。有了这样的好东西,工程进度自然大大的加快了,而且成本低!” “能有多少低?” “这玩意就是石灰、粘土还有氧化钙。” 刘明遇指着水泥道:“卢大人,要不你来点水泥?” 卢象升思考起来。 就在刘明遇忽悠卢象升采购水泥的时候,红娘子一行人骑着快马,迅速抵达了归德府境内,红娘子非常爽利,直扑归德府东南方向的永城。 第238章红娘子vs宋献策 来到永城县城,红娘子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因为马兰峪入关以来,所过之外,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样子,到处都是破败的村落,以及皮包骨头的百姓。 作为河南最东部与山东、江浙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永城却有着不一样的繁荣,因为这里地处华平平原的腹地,河流密集,尽管有小冰河恶劣天气影响,可境内大大小小的河流几十条,并没有受到影响,而且永城本地自建县以来,号称永不绝粮。 在建城三千九百多年以来,这里的粮食从来绝收过,无论是旱灾、涝灾或者其他自然灾害,都不能让永城县的农作物造成绝收。 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人口稍多,熙熙攘攘,有种宽河的那种繁荣。特别是别的地方随处可见的插标卖首,易子而食的惨景,在这里是不可能看到的。红娘子一行人带着冠军侯手令,奉旨办差,所以众人倒也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在一家酒肆里吃过饭,突然一大群食客呼呼啦啦朝着街道上跑去,红娘子有些意外:“怎么回事?” 跑堂小事躬身道:“客官没事,没事!” 一名红娘子的随扈,在红娘子耳边低语一阵,指着街道上,此时街道上正在发生一起打斗事件,十几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凶恶汉子,正在围殴一名身材不足五尺的少年。 这名少年一身青色道袍,腰挂一名长剑,虽然长剑并没有出鞘,反而当作一根棍子,打得这十几名大汉异常狼狈。 就在这时,这群大汉为首的刀疤脸,大喝一声:“让开!” 众大汉四下散开,却成包围之势包围着少年。 随着少年的脸,转向红娘子,红娘子这才发现,所谓的少年,只不过是一名侏儒,侏儒倒也长得眉清目秀,唇下留着短须。 红娘子马上想起刘明遇的交代,指着街道上那名正在被众人围殴的侏儒问道:“你可认识那些人?” 跑堂小二也看出红娘子身边带着三十多辆大车,还有三百名骑着骏马的扈从,这应该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归德府富豪虽然不少,可是要说能拿得出斤三百多匹骏马,估计也只有归德府的侯家,或袁家有这个实力。 “客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到这里,小二也不等红娘子说话,直接转身离去。 红娘子一把抓住小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小二露出一脸苦涩的笑容:“客官,那打人的壮汉叫练玄,是练家人!” 红娘子是河南人,前来永城办差,自然也打听过永城和归德府的豪门大户,这些都是他们的对象,归德府一等一的豪门大户自然是侯家,侯家现在官职最高的莫过于兵部侍郎督治昌平侯恂,也是东林党的干将。 而袁府则是前登莱巡抚袁可立,刘明遇专门交代过,对于袁可立网开一面,毕竟在归德府本地,袁家的名声比侯家好一万倍。 除了袁、侯两大家,还有永城的练国事,现在的练国事担任陕西巡抚,像贺虎臣、杜文焕等都是练国事麾下的将领。 在听到练玄,红娘子问道:“练家?” “永城没有第二个练家!” 红娘子摆摆手道:“住手!” 练玄望着红娘子的方向,红娘子一身劲装,身披着大红色的披风,腰间挂着破军刀,身边都是一群持刀背着弩机的武装扈从。 在大明朝持刀自卫是允许的,可是持弩机,那就必须有官面上的身份。 练玄可以看出红娘子是过江龙,非常小心的躬身道:“好叫女公子知晓,这烂货抢我们练记酒楼点了二十多道菜,却要白吃,该不该揍!” 红娘子原本非常气愤,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练玄是在依仗着练国事的势力耀武扬威,不曾想居然是这个侏儒在吃霸王餐。如果真是饿得急了,根本就不用点二十多道菜,随便吃点也要不了多少钱。 “他欠你多少钱?” “十二两银子!” 练玄指着侏儒道:“他一个人明显吃不了那么多菜,还打伤了店里的伙计,毁了几桌碗碟,没有二十两银子……” 练玄的意思也非常明显,红娘子想替侏儒出头也可以,但是没钱可不行。 红娘子摆摆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该怎么做,不管我们的事,劳烦让让,我们走!” 练玄挥挥手,几名打手拖着那个侏儒朝着小巷子走去。 那名侏儒朝着红娘子喊道:“女公子救命!” 红娘子虽然是匪出身,却也不是什么滥好人,像这样的贱痞子,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就在红娘子跨上骏马,重新启程的时候,那名侏儒朝着红娘子大叫:“女公子救命,宋某不才,观女公子面像,当诸事不顺……” 红娘子突然想刘明遇的话,宋献策是宋孩儿,是一个侏儒,姓宋,又是侏儒,不会这么巧合吧? “大勇!” 红娘子朝着身边的一名壮汉道:“给他二十两银子,人给我们!” 练玄从袁大勇手中接过二十两银子,几名打手指着小侏儒,骂骂咧咧长扬而去。 “宋献策多谢女公子活命之恩!” “哼!” 红娘子年龄虽然不大,她起初以为只是巧合,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这个宋献策自动上门,设了一个局,练玄如果不是与宋献策一伙的,那就是利用了练玄,故意吸引红娘子的注意。 “这岂不是正如你所愿?” 红娘子盯着宋献策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 宋献策满脸堆笑道:“当然知道,不过嘛……” 红娘子道:“你想要什么多少钱?” 宋献策笑了笑道:“金山银山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宋某想在女公子身边混口饭吃!” “这个不难!” 红娘子道:“只要你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赏你一柱富贵!” 宋献策眼中闪烁着一抹精光。 “会骑马吗?” “会,会会……” “前面带路!” 红娘子等人出了城,一路沿着官道前往东北方向,临近天黑时分,居然抵达了山城集南面的保安山,也就是芒砀山,这是永城,也是归德府境内唯一的石质山。 来到山城集的时候,红娘子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宋献策恐怕没安好心。 虽然红娘子并不知道宋献策大顺国开国第一大军师,但是江湖经验丰富的红娘子早就察觉到宋献策不好惹,行走江湖三种人不要惹,这三种人分别是僧尼、老弱、女子,若没有降人的本领,绝不敢独自行走江湖。 宋献策就属于老弱,看似弱不经风,练玄没有出手时,十几名练家家丁居然不是对手,所以红娘子并没有因为宋献策只有四尺有余的身高而轻视他。他在出城的时候,已经命令袁大勇死死地盯着宋献策,其中至少二十多具袖箭和诸葛弩暗中对准了宋献策。 宋献策并没有直接赶往山城集,而是绕过山城集东南,进入芒砀山的一座小山沟。 红娘子心中的这种不安更加强烈起来,他悄悄吩咐袁大勇:“注意戒备,如果他有异动!” 红娘子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天色越来越暗,袁大勇命扈从提着灯笼,所有的大车上插着火把,三十几辆大车,如同一条火龙,非常显眼。 宋献策似乎非常熟悉芒砀山,他穿过乱石堆,保安山南边的一条小山沟里。 红娘子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宋献策别有所图,他们已经进入了一条兵家之中的死地,只要两头一堵,他们根本就没有地方跑。不过,这也恰恰说明,对方人数少,没有把握吃掉他们这拥有三百多人。 宋献策一手提着一个灯笼,一手拿着一根棍子,他用棍子拨开一团生长得非常茂盛的灌木丛,指着黝黑的山洞道:“我们到了!” 红娘子上前一看,山洞用石头封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上面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不过,上面却长满了藓苔,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这里。 宋献策指着山洞道:“女公子所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红娘子有些愤怒的瞪着宋献策道:“你什么意思?” “这里有女公子要的东西啊!”宋献策指着这条山谷道:“这里是汉梁孝王刘武,以及其八代子孙的陵墓,里面埋藏了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事实上,在后世梁孝王陵出土了大量的文物,光西汉早期的“半两钱”就多达二百二十五万余枚,戈、矛、刀、剑,戟等兵器四千多件,陶俑一百六十件、车二十乘,珍贵文物两万余件。 如果是刘明遇在这里,他肯定会纠结,到底要不要学习曹操盗墓呢? 这里面的文物太多,多得连刘明遇都不敢动,这里有二百多万枚半两铜钱,还有八百多公斤黄金,有全国五件金镂玉衣之一,有大小两万多件玉器,还有数不清的珍宝。 可惜,现在来的是红娘子,她不假思索:“这事太损阴德,某不屑为之!” 宋献策还想说什么,一声非常突兀的尖啸声响起。 “举盾,防箭!” 红娘子纵身一跃,一手扣住宋献策的喉咙,把他当成肉盾。 数十名扈从瞬间举起折叠的精钢盾牌,将红娘子保护起来。 “咻咻咻……” 零散的破空声响起,再一次印证的红娘子的猜测,只有不到三十声破空声,而且明显是猎弓,对他们威胁不大。 不过,敌暗我明,局势暂时有些被动。 “熄灭火把,就地防御,伺机还击!” 几乎在破空声响起的同时,红娘子就下令灭掉火把和灯笼,在黑夜里,他们打着火把,就是敌人的靶子。虽然红娘子不是军人出身,但是也是跟着刘明遇参加盐湖镇二道梁决战的人,面对建奴和蒙古联军的攻势,这只能算是小场面。 红娘子的反应倒是不慢,可关键是她身边不仅仅有训练有素的刘家军士兵。 红娘子哪里还想不明白,宋献策引他们进入了一埋伏圈,她朝着身边的扈从打了一个响指,使了一个眼色,几名扈从会意,其中一名扈从拿着一个麻袋,朝着宋献策头上一套,不由分说,将他装进麻袋里。 宋献策惶恐的大叫:“救命啊,来人啊……” “叫魂啊!” 一名家丁拿着着刀鞘的破军刀,朝宋献策的脑袋上砸上。 “砰砰砰……” 连续拍打几下,宋献策顿时安静了下来。 红娘子朝着袁大勇问道:“找到点子了吗?” “对面的山坡上 第239章嗅觉敏锐的大明商人 “兄弟们怎么样?” 红娘子压低声音问道:“问题不大,伤了两个,都是皮外伤!” 袁大勇将二三十名身手不错的刘家军士兵分成六组,每组四人或者五人,绕到对方后面,这边则是利用刘家军装备的弓弩,朝着对方压制性射击。 由于夜色的关系,红娘子也看不清楚具体交战情况,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撕杀声,刀剑撞击的金鸣声,以及惨叫声。 莫约一刻钟功夫,袁大勇出现在袁良面前。 “大当家,幸不辱命!” 红娘子一挥手,其他扈从重装点亮火把和灯笼,几名扈从拖着十几名俘虏,扔在红娘子面前。 红娘子这才看清,这是一名如同铁塔般的大汉,现在已经被捆成了一个大粽子,那名黑大个怒视着红娘子,不过他愤怒也没有办法,不知道哪位把袜子塞进这名大汉的嘴里。 红娘子让人放开了宋献策,她望着宋献策冷笑道:“宋献策,你没想到吧,你很失望吧!” 宋献策一脸苦笑道:“女公子,他们这些人……宋某并不认识!” “你猜我相信吗?” 红娘子盯着宋献策的眼睛。 宋献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缓缓道:“女公子,宋某并没有得罪诸位吧?” “没有!” “那为何诸位一进入归德府就打听在下?” “无可奉告!” “那,女公子打算如何处置宋某?” 就在这时,几名扈从开始拿着铁锹,寻找山沟里比较松软的地方,不多时,挖了一个大坑,几名扈抬起一具尸体,仿佛扔一根木头一样,把这具鲜血淋漓的尸体,扔进大坑里,接着,其他扈从也抬着其他尸体,很快十几具尸体都被扔在大坑里。 这些工匠们拿着铁锨,开始埋坑。 如果不是刘明遇要用宋献策,红娘子肯定想直接把宋献策埋了。 “我非常遗憾,原本我打算聘宋、先生在某身边拾遗补缺,奈何……埋了吧!” 红娘子的扈从对于执行她的命令非常迅速,在她的声音刚刚落下,宋献策就被踢下大坑中,随即泥土就开始埋土。 几名家丁拿着铁锹,正在铲土,往他身上埋。不多时,宋献策已经被埋到了腰部,他呼吸困难,满身泥土:“慢,女公子,献策今日被迫投靠女公子,若日后反悔,女公子不怕?” “自然不怕!” 红娘子笑了笑道:“明天早上我会派出十几个人,你不是擅长算命打卦吗?你猜他们去了哪里?” “你……” 宋献策迸射出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红娘子,红娘子似乎不畏惧与宋献策对视。 宋献策向来自负,他认为自己,精通兵法和人心之术,不过,他并非毫无感情之人,她因为是侏儒,又长像极丑无比,被亲生父母抛弃。他的经历与戏文里的包拯非常相似,后来,他的嫂嫂宋秦氏抚养宋献策长大成人。 宋秦氏在宋献策的大哥二十岁时,开始守寡,依旧着做针线活和打田地为生,并且供养宋献策上学读书,可以说,只是宋献策的身高在十三岁以后就再也没有长高过,他失去了做官的可能。开始以术士游历天下。 可以说,宋秦氏是宋献策唯一的弱肋。 宋献策非常愤怒,可是愤怒又能如何?红娘子却可以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答不答应效忠?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这不仅仅关系着自己的生死,还有大嫂宋秦氏以及两个侄子的性命。 “你要我如何助你??” “帮我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把河南的灾民迁徙到大宁!” “这需要很多钱!” “我一万两银子!” “这不够,远远不够!” “所以,这就需要你了!” 红娘子指着身边的众扈从道:“我们三百以一挡十的好手,装备齐全!” 宋献策盯着红娘了半晌:“你是冠军侯的人?” “没错!” 宋献策游历各地,自然能看出大明积弊重重,已经日暮西山了。而且他也看出,这个红娘子不择手段,而红娘子身后的冠军侯,恐怕也是一个亭长? “大当家!” 宋献策急忙道:“还是那句话,大当家如何能确定,我日后不会报复大当家?今日大当家胁迫,宋某保全家人。他日说不定,宋某会翻过来报复,令大当家一家满门皆死呢。” 红娘子淡淡的笑道:“我满门除了我自己,皆已死绝,某有何惧之有?你的大嫂年方三十又七,你的两个小侄最小的才八岁,大的不过十五,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若先生报复某,某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全家,一定比我更惨。” 宋献策咬咬牙:“你卑鄙无耻,非大丈夫所为!” “我耐小女子,不是大丈夫!” 红娘子有了宋献策的帮助,很快就在永城打开了局面,短短几天时间就招募了大约四千余流民,她一边向永城士绅大户采购粮食,盐、布帛、棉花等物资,按照刘明遇要求的方式,以每户为单位,十户为一甲。 甲设甲长,十甲为一保,保设保长,十保为一镇。 让流民青壮管理流民,麾下的扈从则作为监督,除了流民,她还按照刘明遇的要求,向归德卫指挥使甘延寿行贿。 三千两银子送过去,甘延寿像甩破烂一样,直接甩给了红娘子三千余名军户,虽然这些军户也像流民乞丐一样,瘦得皮包骨头,衣衫褴褛,好在军队多少有点样子,其中更有四名没有钱送礼的试百户,两名得罪了甘延寿的百户官以及一群匠户。 可以说,红娘子在归德府境内当起了人口贩子,受到了甘延寿的介绍,与永城比邻的陈州卫指挥使也派人问红娘子要不要人。 很快,红娘子所携带的一万两银子就花光了,不过红娘子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钱向外洒,这些内地卫所指挥使,那些普通士兵都是非常廉价的炮灰,只要有钱,随随便便就能拉起一万几千人,只要保住那批家丁,他们的实力就不会有任何损失。 于是,大量卫所军户被各自的长官以每两银子一个人的价格卖给了红娘子,红娘子则将这些军户、流民,经过整编以后,让他们沿徐州东进,在淮安府海州港(今连云港)乘雇佣的沙船帮的海船北上。 至于红娘子的钱从哪里来,自然是淮安府、青州府以及周边的士绅豪门贡献的,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红娘子在永城这个三省交界之地,收服了起了一支由霹雳火秦明为首五百余名山东响马马队,还有以袁老七为首袁时中等八百余名土匪。 要说袁时中也足够倒霉,他本来是流窜到毫州境内的流匪,亳州与永城太近,而这段时间红娘子又非常照耀,像散财童子一样,替冠军侯买人口,迁徙至大宁都司。 袁时中就听信了麾下狗头军师的主意,准备打劫身边只剩一百多人的红娘子,结果,袁时中带着八九百名喽喽从亳州抵达永城,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被红娘子发现了,她亲率一百多名扈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袁时中给打服了。 就这样,红娘子又有了几个得力的爪牙,袁老七袁时中、过山梁、白额虎。 …… 在宽河城的刘明遇接到红娘子让宋献策写的信时,已经到了崇祯三年的十二月二十四日,刘明遇不仅仅知道宋献策是李自成的头号军师,也知道袁时中也算是明末的反王之一,这可是小袁营的首领,霹雳火秦明这号人物虽然没有太深的印象,可问题是红娘子这都是找的什么人啊! 随着刘明遇不惜重金,不择手段的迁徙人口,很快山东、山西、北直隶、河南、陕西等地迅速刮起了一股买卖人口的风潮,人口生意火爆异常。 只是买家的要求非常古怪,不要唇红齿白的小厮,不要身轻体软易推倒的小萝莉,不要风情万种的少女,他们要牛高马大的大汉和膀大腰圆的悍妇! 人贩子们干这行干了一辈子,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奇怪的买卖,好吧,顾客就是上帝,你要什么我们就提供什么,于是,在牙市,抠脚大汉和抄起把菜刀就能追着人家砍上十八条街的悍妇变得异常抢手,行情一路看涨。 随着年关临近,宽河城却越来越热闹,首先是距离北直隶、山西、以及山东的移民在哭哭泣泣中抵达宽河。 要知道国人对于人离乡贱这个思想观念是根深蒂固,除非活不下去,一般人是不愿意离开家乡的,所以,刘明遇也只能依靠欺骗、购买、强掠等见不得光的手段把人弄到宽河来。 为此,原本已经荒废了二三个月的移民隔离点再次火爆起来,很快就人满为患了,分配给这些新来的移民房屋不太现实,修建也来不及,更何况,宽河也不是他们最终目的地,将来他们要前往新设立的四州十五县。 对于这些百姓的临时聚集地,只能是地窝子,这种居住的环境相当差,平均每个地窝子的面积只有二十几个平方,这样的地窝子会安置一家。 无论是这一家有三口人,还是五口人,哪怕是六七口人,一样安排在一间地窝子里,好在这种地窝子中间,都有火龙,在里面倒也不会寒冷,甚至比房间住着还舒服。 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不太方便,可是乱世人命贱如草芥和蝼蚁,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至少在宽河移民隔离安置点,他们这些百姓,只要干活,那就有饭吃。早上和晚上都是红薯稀饭,一人两大碗,虽然吃不太饱,但是饿不着。 为了未雨绸缪,刘明遇又提前把这些流民之中的技术人员,或者年轻青壮挑选出来,让分配他们进行钢铁厂或木器厂,生产农具,造水车、马车,家俱、房屋。 四州十五县,需要的建筑工人也是海量的,提前准备会烧制砖瓦的师傅,让他们以老代新的方式,熟悉掌握红砖红瓦的烧制技术,让他们提前学会如何操作新式曲铧犁,熟悉如何种植土豆、玉米、红薯、辣椒、西红柿等新农作物。 也提前完成人口户籍的建设,只要开春,这些百姓就会在各自分配的区域,进行屯田大业。 可以说,商人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在朝廷同意刘明遇上书重建四州十五县的时候,他们为在四州十五县的建设中分一杯羹准备了。 第240章堵死建奴的生存空间 大明的商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资本家,有的经营饭店、酒肆、茶楼、鞋袜这些小生意的商人与粮食商人,盐商、以及江南资本巨贾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可以说,大明朝的普通中小商人,地位是非常低下的,并不是谁都可以做东林党的太上皇。但是,愿意跟着刘明遇混的商人,都是那些没有后台,没有跟脚的普通商人,他们在明朝地位低下,不仅仅要遭受官府的盘剥,也要被江南巨贾的降纬打击。 为了生存,他们只能紧紧依靠着刘明遇。 他们在刘明遇上书请求重设四州十五县的时候,就知道朝廷一定会同意,毕竟,朝廷太穷了,有人愿意收拾烂摊子,朝中的文武大臣自然巴不求得。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商人就毫不迟疑就是招揽人手,准备各种器械,准备大干一场。 特别是晋州商人陈晋生,他是最早吃螃蟹的人,在宽河成立了第一家非刘明遇旗下的砖窑厂,这一年下来,他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足足有两万多两银子。 除了按照百分之十五的比例,缴纳了三千多两银子,净赚两万一千余两,要知道如果在关内,他就算是开十年砖场,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货最早来到宽河找到刘明遇,并且带了从山西老家招募的四百多名会制作砖瓦的工匠,会烧窑的师傅。 在短短一个月,便有二三百位商人闻风而来,每个商人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给大宁带来了大量人手和技术工人还有物资、设备。 到十二月二十五日,刘明遇派到东江镇招揽人手的船队回来了,基本上,除了船帆实在挂不住人之外,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东江镇自开镇以来,粮饷就从来没有过足够的时候,几十万军民,平均一年军粮不到二十万石,饿死人那是常有的事情。特别是刘家军和天雄军的崛起,朝廷那边又对此东江军不怎么热心,东江镇顿时陷入了饥荒,每天都有人饿死。 听说大宁都司重建,这边有大量荒地,正在招募流民,顿时应者云集,涌上船的人几乎将船给压沉了。 十几艘船出海一趟,足足带回了三千多人,个个都是面黄饥瘦,骨瘦如柴,让人看着就同情。 刘兴祚喝了一口,兴奋的道:“陈继盛那个老小子终于松口了,他还问咱们年前还能不能再跑一趟,给他们送点粮食棉布,至于人,除了作战的士兵,我们爱带走多少都可以!” 刘明遇听到东江镇的情形,不胜嘘唏。 朝廷对东江镇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所提供的军需越来越少,饥饿也就成了东江镇军民生活的常态,全靠朝鲜接济才没有没饿垮,但战斗力也被极大地削弱,再也没有能力牵制建奴了。 事实上,打从毛文龙死后,东江镇一直处于挨打状态,全无还手之力,直到他们彻底覆没。 刘明遇望着那些在寒冬的寒风中冷得簌簌发抖的辽民,叹了口气道:“赶紧给他们几套棉衣,或者羊皮袄,让他们吃几顿好的,让他们恢复一点元气。” 刘明遇望向那十几个船长,他们已经拿到了足额的银子,随着刘明遇铸造的银币投放市场,这种银币光彩夺目,不易氧化,重量足,成色好,深受这些商人的喜爱。 “侯爷!” 刘明遇望着众人道:“本侯打算让你们再跑一趟,往东江镇运送一批军械和粮食、棉布,你们可以在东江镇过冬,避开渤海的冰封期,明年再回来,怎么样,愿意吗?” “侯爷……可是……” 那些船长露出迟疑的神色,现在已经是寒冬了,渤海天气变化莫测,风高浪急,雨雪连绵,还夹杂着海冰,现在出海等于是玩命啊。 一个年纪比较小的船长问道:“侯爷,不知道要运送多少军械,多少粮食棉布?” “强弩三千具,弩箭一百万支,铁甲三千五百副,破军刀八千把,火铳三千支,火药五千斤,铁料六万斤,粮食五万石,土豆二十五万斤,棉布一万五千匹,马料一万石……” 刘明遇每说出一个数字,那帮船长眼睛便瞪大一分,越瞪越大,他们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名中年船长猛拍胸口:“跑!这一趟属下豁出性命也要跑!” 那个急切啊,好像害怕刘明遇会反悔似的。 刘明遇也怕他们会反悔,每人运费加两成,而且是先付银子,然后下令将货物装船。 这批物资,是刘明遇费了不少力气才搜集到的,军械直接从刘家军里拨出来,强弩则是淘汰货没错,二百二十步山桑弩被淘汰了,刘家军即将换装更为强悍的破阵弩,而且还是升级版的,这些山桑弩也不能浪费,干脆就送给东江军好了,多射死一名建奴士兵都是赚的。 刘兴祚隐隐有些不理解:“侯爷,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你就不怕他们一去不回啊??”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本侯是相信陈继盛是一个聪明人,上一次他按照本侯的提意,偷袭了旅顺,这一次如果他们带着这些物资一去不回,就表示他们实在蠢得无药可医了!” 刘兴祚道:“侯爷,末将实在是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东江镇身上下这么大本钱。要知道,东江镇的战绩一直不怎么样,这次他们拿下旅顺,因为建奴在旅顺只有不到八百人,他们付出了两千多人伤亡,还是建奴毫无战意,主动撤退,他们才捡了一个便宜……” 不等刘兴祚说完,刘明遇白了刘兴祚一眼道:“本侯让你带一群长年饥肠辘辘的士兵去打仗,你能不能给我打出好看的战绩来?” “又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也知道不行啊,你也知道不可能啊?” 刘明遇指着遥远的东方道:“明年,是最关键的一年!” 刘家军要在大宁境内进行大规模的重建工作,部队也要下地干活,要不然,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而且需要修建四座州城十五座县城,工程量实在太大了。 可是朝廷已经决定要发起大凌河战役,建奴虽然在今年受到了损失,他们也不会善罢甘系,这是生存之争,根本就没有妥协的可能。 “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王朝能够在正面硬扛中彻底击败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从来没有!想要彻底打败建奴,必须先将他们孤立!” 刘明遇笑道:“游牧民族都这尿性,孤立则弱,弱则内乱,内乱则天下围攻,匈奴、突厥、吐蕃、女真这些曾经盛极一时的草原帝国就是这样亡的。现在,本侯要做的就是壮大东江镇,使其变成插在建奴和朝鲜中间的一根尖刺,甚至从建奴手中夺回朝鲜,将建奴死死挡在鸭绿江以北!” 刘兴祚恍然大悟道:“这样一来,建奴就没有办法从朝鲜获得人力、钱财和粮食了,甚至整个辽南都会被东江镇搅得鸡犬不宁,势必要分出很大一部份兵力来防范东江镇。” “对!” 刘明遇道:“下一步就是对蒙古用兵,以刘家军锐气方张的健锐之师横扫大草原,恩威并施,将蒙古推到对抗建奴的战场上来。如此一来,南有山海雄关,东有朝鲜、东江,北有蒙古铁骑,三面夹击之下,就算建奴再强大几倍,也只有被生生压垮的份!” 第241章朝廷的官要来了吧 三面围攻之计也并不是刘明遇的独创,事实上,在孙承宗上任蓟辽督师之后,大明一直贯穿着这个战略,刚刚开始执行得非常不错,尽管努尔哈赤像暴怒的野猪一样在辽西辽东横冲直撞,一次次击败明军,,但是建奴的处境却日益窘迫。 为了节省粮食,努尔哈赤就肆意屠杀无粮人,就是粮食不足七斗,就要被全家杀光,经过几次血洗,辽东投降建奴的三四百万汉民,被屠杀得不足百万。余者或是躲进山林,或是投奔东江镇。 可惜的是明朝没能坚持这一战略,关宁军一直在充当定期给建奴提供粮草、军械和包衣奴才的猪队友,明朝又不肯继续支持蒙古人对抗建奴。 最惨的是,三面围攻的重要一面东江镇,生生让自己人给玩残了,三面围攻的战略彻底失败。有关宁军这个猪队友继续充当运输大队长的角色,有大批无法无天的边军将领、晋商继续向建奴贩卖军资提供情报。 既然朝廷不愿意执行三面围攻的策略,刘明遇就自己玩,他一方面与林丹汗结盟,利用林丹汗和麾下的猎骑兵,堵死晋商和其他边军将领向建奴的陆上走私渠道,再扶持东江镇,至于关宁军那一环,刘有遇自己也没有办法。 从辽东迁徙过来的百姓,只要是青壮,他们既不愿意做工,也不愿意务农,并不是他们懒惰,而是他们每个人都是死里逃生,都与建奴有着血海深仇。在东江镇的带领下,他们拿着劣质武器,甚至是木棍和石块与建奴战斗。 而现在,刘家军的装备是多么的精良,厚重而坚固的铠甲,锋利的破军刀、犀利的长枪,威力巨大的火炮和连发火铳,这些东西都是东江军没有的。 他们面对着大明最出色的将领,一直可以把建奴按在地上摩擦的冠军侯,有如此多的物资,冠军侯一定可以带着大伙打回辽东老家。 “求侯爷收下我们,带着我们打回辽东老家去!!” 刘明遇望着那些站在寒风中,却挺直了胸膛,却满脸期盼的百姓,心中有些感慨,现在的辽东人已经不足百万,有几十万在朝鲜,在皮岛苦苦挣扎着,这近百万辽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谁能带领他们打回辽东半岛,光复沈阳,他们就把命卖给谁,旌旗所指,奋勇向前,死不旋踵! “打铁还要自身硬,尔等现如今身体虚弱,只怕是披不动重铠甲,挥不动刀枪!” 刘明遇望着众辽民青壮道:“本侯答应尔等,且忍他三年,屯田积攒实力,只要三年生聚,本侯就率领十万大军,横扫辽东!” “侯爷威武!” “侯爷霸气!” “侯爷万胜!” 虽然刘家军在盐湖镇二道梁之战中阵亡两千余人,伤五千余人,其中超过一千五百余人残疾,也就意味着,刘家军此战减员将近四千人。 只不过有辽民的加入,这些瘦骨嶙峋的辽民,反而是出色的士兵。这些辽民被刘明遇武装起来,暂时成立新兵团,接受刘家军的训练。 事实上,从刘明遇成为大宁经略安抚使的那一刻开始,建奴的噩梦开始了。 也该着刘明遇比较幸运,宽河自从十月份开始,就陆陆续续下雪,而且临近春节的十二月下旬,更是又下了场暴雪。 这场雪自午后开始,直到翌日的晚上,一场大雪下来,田野、山川、房子通通都披上了一身银妆,份外妖娆。 与关内不同,这个冬天北直隶境内并没有下多少雪,也意味着崇祯四年,干旱还会继续,这要命的小冰河气候,真的能将靠天吃饭的农民给活活逼疯。 不过,眼下的宽河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而是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小孩子在街头拿着雪团嘻嘻哈哈的看到小伙伴就赏一团,大人笑眯眯的忙着贴对联,顺便叮嘱一句别去玩鞭炮。那些小家伙根本就没拿大人的话当一回事,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刘明遇站在庭院中,看着从翩跹落下的雪,白净的脸露出舒心的笑容。这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啊,来年肯定能获得丰收。 在这一年里,刘明遇把下辈子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刻都不敢放松。还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军官努力下,宽河蒸蒸日上,发展迅速,纵横交错的水渠,无数口灌井,一台台巨大的水车,仿佛魔法般不断在这片土地出现。 大量流民涌入为宽河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大量原本荒废了的土地被开垦出来,变成了良田,好以凉甲台的冶金产业,以白草林的木器行业,以河湾的纺织产业拔地而起,为宽河生产各种工业产品。 小到牙粉、牙刷、铁钉、钢珠,弓弦、针头线脑,大到四轮马车、水车,火炮、迅雷铳、曲铧犁、等等这里都能生产。 迄今为止,宽河城已经具备了每个月生产三百万斤优质钢铁、两百万斤生铁、两千四百吨石灰以及二百吨水泥生产能力。 为了生产学校的玻璃窗,最初刘明遇是用系统商城里购买,现在像那种一百二十厘米高四十厘米宽的透明玻璃,他们一个月也能生产三千块,并且具备了每个月生产六百至八百辆四轮马车的能力。 像玻璃、四轮马车这类奢侈品当然是销往京城等极为繁华的地方,为宽河换回大笔白花花的银子,更有不少缺德的商人带着大量精莹剔透的玻璃珠跑到蒙古大草原去,一通忽悠用这些一文不值的玻璃珠换回了大群奶牛、骆驼、骏马,然后将这些大型牲畜卖给刘家军,赚到了丰厚的报酬。 现在宽河和七镇的总人口已经逼近五十万,越来越繁华了,除了宽河书院之外,像凉钢、七合营、河湾镇小学堂也开始遍地开花的建设。 “再给我三年时间,再给我三年时间我就能将大宁变成北方的江南和抵抗建奴的坚固堡垒!” 刘明遇心里默念着,充满了自信。 然而,老天会给他时间吗? 刘明遇不知道,但是大体上,应该是不会给的。 随着大批人口涌入,大宁渐渐有了重建的基础,有了足够的人手就好办了,没人,啥事都干不成,至于年前被拐骗,或者购买过来的流民、军户,也在抵达宽河以后的发现,虽然冬天已经来了,但是这个冬天并不难过。 这里到处都是工作机会,比如说他们可以烧制石灰的窑厂工作,也可以前往煤矿挖煤,这种工作虽然辛苦,每天可以吃三顿干饭,还能拿到三四十钱,这种工作的机会在关中可是没有的。 也可以到河湾的纺织工厂里纺织布帛,或者纺织羊毛线,织羊毛布,或者在被服工作做针线活,这可是每个妇女的看家本领。 男耕女织这可不是说着玩的,煤矿还有选煤厂,可以提炼焦炭的块煤非常贵,虽然累也可以赚不少钱,特别是那些廉价的煤泥,送到煤球场也可赚几个肉饼,让自己家的老婆孩子吃上招呼饭。 简单来说,只要不是懒蛋,在宽河的生活都还算不错。当然,仅仅是不错而已,跟这边那些大过年的还在累死累活的干活的可怜虫相比,宽河老百姓就过得太幸福了。 今年对他们来说是个丰收年,大量工厂开工为他们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灌溉条件的改善和大量磷肥的应用让庄稼获得了丰收,当然,最妙的是,刘明遇开了银行,这些银行不仅不收存金,还给利息。 他们一年的工资存在银行里不取,怎么也可以涨几百文钱,也说是几钱银子,虽然几钱银子不多,一个五口之家,可以过一个大肥年。 事实上,这些宽河百姓想多了,刘明遇一口气让十七牧所群,各取抓出来两三百头不等的大肥猪,这一下就宰杀了足足五千多口猪。对于三十五万宽河固定籍的百姓,每户分就是五斤猪肉,至于烈属要多一倍,则十斤。而军属多三斤,至于工匠也按照六斤、七斤不等分了下去。 除了猪肉,还有羊肉,羊肉比猪肉更多,毕竟这一次林丹汗抢了太多的羊,刘家军也缴获了不少羊,整个冬天的青储饲料太少,这些牛羊都瘦了不少。 这些宽河百姓天天脸上带着笑容,笑得合不拢嘴了,除了猪肉、羊肉和白面,家家户户也分到一些新布,硝制好的羊皮,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或是制作羊皮袄,或是增加羊皮靴子。 “官爷,我们能不能分上肉?” 看到宽河百姓分到了肉,这些远来而来的流民和军户也忐忑不安的问着负责管理他们的刘家军伤残老兵。 “今年你们就没戏了,要好好表现,好好干活,明年给你们造了黄籍(户籍),你们才是我们自己人,自己人也能在过家的时候,分上肉,分到钱,分到布,分到罐头和糖果!” 在崇祯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刘明遇召开议事府所有议事、代表会议,毕竟明年开春,就需要大干一场,召开一个发展规划会议,统一思想,避免一拥而上瞎折腾一通,那就没法发展了。 随着军、政代表和议员们、工商士子济济一堂,开始磋商。 首先给大家作报告的营州知州刘宗周,刘宗周也一改从前的拽文,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施诸位同仁,据朝廷的规划,由冠军侯负责重建大宁都司,并且担任大宁经略安抚使,在经略安抚使司下辖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 作为前顺天巡抚,刘宗周也是大明体制内走出来的官府,如何营造州城、县州、都有哪些设施,县城和州城的布置,等等。 刘宗周的讲话干巴巴的,要么就是一串串毫无修饰的数字,没半点水平,念着都觉得丢人。但是在座的众多商人、将领却听得津津有味,这就对了嘛,这样的报告多省事啊,简单扼要,听着一点都不费劲! 他们竖起耳朵,惟恐错过了任何一个数字,这些数字可都意味着财富哪! 随着刘宗周念完之后,刘明遇笑眯眯的发话了:“各位,大宁现在的情况你们都了解了,有什么想法啊?” “侯爷,这四州十五县明年朝廷要派官来了吧?” 第242章大宁税改 单连生现在是宽河刘家军体系内的农业局千总,当然,这个官职马上要改为农业局局长了,而不再是千总,当然,他依旧享受着千总的待遇。 单连生撇撇嘴道:“侯爷,您应该也知道,朝廷里的那些当官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咱们规划得再好,也架不住他们给咱们添乱,到时候只怕是,咱们什么也做不好!” 单连生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刘家军的体系就是一群土腿子,除了这个不属于刘家军体系的刘宗周之外,其他人哪怕是茅元仪这个博学多才总参谋长,他也只是举人的学历。 众人都当官的都没有好印象。 “是啊,侯爷,您是好人,可当官的没有好东西!” “我们就算拼命开矿、垦荒,到最后还不是要被他们当官的欺负死?” “侯爷,您要想想办法……” “那些当官的就喜欢胡来,我们……” “都闭嘴!” 刘明遇起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具山桑弩道:“这个时候你们就需要它了!” 刘明遇高高举着山桑弩道:“这是宽河军器局弩坊司出产的强弩,射程两百二十步,六十步内可洞穿三钢甲!当然,本侯手里这具弩弱化了一点,但是射程仍然有一百八十步!六十步之内,可破二层铁甲,你们只要条件允许,都可以买一具回去,没有官府开具的正式搜捕文书,谁敢强行闯入民宅,威胁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你们啥都不用多说,直接给他一箭再来跟他讲道理!” “我的娘咧!” 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刘宗周,更是感受到阵阵寒意:“侯爷,这可是弩啊,你居然卖给老百姓!?要知道,在历朝历代,一直是禁弩不禁弓,民间可以拥有弓箭,但绝不能拥有弩……” 刘明遇道:“为啥要禁弩,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弩射击精准,威力巨大,一个普通人随便学上几天就能熟练挑拨使用技巧,一箭射死一名毕生都在苦练武艺的武士,十贼张弩,百吏不敢前,如果民间拥有这等凶器,对官府的威胁就太大了,因此必须禁弩!” 明朝禁弩严厉到什么程度了呢?民间拥有三具强弩者,一律枭首! 现在好了,刘明遇,居然把这玩意拿到公开来卖,还让不让当官的活了! 刘宗周反对道:“这与朝廷制度……” 刘明遇淡淡的道:“为防止建奴和蒙古入寇,本侯宣布,大宁都司、大宁经略安抚使司下辖的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全民皆兵,家家户户登记造册,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十保为一镇,可登记购买强弩、备箭五十只、一旦建奴或蒙古入寇,不分何地,男女老幼,皆可持兵自卫御敌,任何人未经你们同意,又没有当地官府开具的搜查令,对,必须有本侯签字,同意,方可搜查,无令强行闯入你们家里的,你们都可以用强弩自卫,只要能证明你们是正当自卫的,哪怕把人射死了都是无罪!” 刘宗周大急道:“侯爷,这样一来民间可就乱套了!” 刘明遇白眼一翻道:“乱什么套?乱什么套?我只允许他们用强弩来自卫,可没有允许他们用来斗殴甚至仇杀!所有持有强弩者不得未经允许,不得将弩带出家门半步,违者严惩!如果有人用弩进行斗殴甚至抗法,一律枭首!” 说到这里,刘明遇对陈天泽道:“这一条也写进去,本侯允许民间拥有自卫的武器,但未经官府允许不得将武器带出家门,更不允许打架斗殴甚至仇杀!” “是!” 陈天泽和耿彦宏相互对视一眼,苦笑着记录着。 刘宗周心中更苦,他自己倒是没有贪污,也在心中祈祷着,以后朝廷委任到大宁经略安抚使司下面的官员,千万不要乱来。 其实,刘明遇就是要用这一招来对付那些官员,以后他们想盘剥地方,风险可就成倍增加了!你想摊派苛捐杂税是吧?行,人家把门一关,我不交,你能拿我怎么着? 破门而入?当心里面的人一箭要你的命!最惨的是那帮屁民还有刘明遇给他们撑腰,被他们射死了,那些官吏死也是白死! 黑白完全颠倒了! 刘宗周感觉此时想哭。 刘明遇可不管这么多,山桑弩马上就要淘汰了,总得找个销路,培养一个市场吧? 这些可都是钱哪!他只想着卖弩换钱,至于这些流入民间的强弩会不会对贪官污吏造成致命威胁,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了,这类货色死了也活该! 商人和平民对这个决定是举双手赞成的,官府太操蛋了,完全拿他们当自家羊圈里的羊,没有一点自卫能力你就等着让他们吸成干尸,逼得家破人亡好了! 有了强弩,他们总该收敛一点了吧? 商人代表陈晋生问道:“侯爷,我们能不能拥有短刀?” “没有问题!” 刘明遇笑道:“狗腿刀,割麦子砍柴都用得着,一两银子一把,家家户户都可以买几把,平时用来干农活,如果贼寇或建奴打上门来,捅他们没商量,对了,还有那种工兵铲,可以当斧头劈人,也可以当铁锨用,居家旅行自卫必备武器!” 会场顿时响起阵阵欢呼声。 刘宗周哭丧着脸,心里嘀咕着是不是该找个理由调走。 人家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却不知道有没有命在这里呆足三年,这官没法当啊。 一名袜子厂老板上前问道:“侯爷,这弩机多少钱一弩?” “不贵,不贵!” 刘明遇笑道:“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具了!” 很多普通代表都盯着那具强弩,若有所思,有钱的话买一具回去也是挺划算的嘛! 刘明遇的计划就是要把大宁变成一个民风剽悍、人人尚武的地方。大明各地失去了尚武之风,然而在大明,也就是八个月之后的山东吴桥,发生了吴桥兵变,当时孔有德只有八百东江镇骑兵,然而就是这区区八百兵马,加上李九成、耿仲明麾下的东江军士兵,也不过是几千人。 就是这么几千缺衣少食,兵甲不全,装备差点极点的东江军士兵,一路攻城掠地,灭州屠城,生生肆虐了一年多,把整个山东将近一半的土地变成了焦土。 刘明遇其实也百思不得其解,山东人高大健壮,有山东都司加抗wo都司,有九个卫二十一个独立千户所,纸面上兵力应该是十一万多人马。 后来,刘明遇终于想明白了,究其原因,不是山东人不能打,实在是这块地方并不尚武,从战国开始就不怎么尚武。 没办法,儒学就是在这里发源的,孕育了儒家的齐国和鲁国,都是那种得过且过的国家,深受儒学影响的山东,又如何剽悍得起来? 两千年里,在山东起兵并且最终成为天下霸主的,一个人也没有。不尚武的后果就是一次次被征服,被屠杀,这已经是血的教训了,但是山东一直没有长记性,抗日战争时期,韩复渠不战而逃,整个山东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全境沦陷了。 刘明遇没有办法拿整个山东怎么样,但他至少可以将归他管辖的大宁都司变成民风剽悍之地,让任何敢于染指这一地区的人有来无回! 就像大唐,虽然安西四镇孤悬万里之外,在恒罗斯之战,安西军大败,高仙芝撤回长安,而当时又碰上安史之乱,朝廷根本就没有力量兼顾安西。从公元755年安史之乱爆发后,大量安西都护府驻军被调往内地参与平叛,导致安西都护府空虚,吐蕃趁机进兵安西,直到唐德宗贞元六年(790年),安西三镇相继陷落,安西最后一任大都护郭昕率领安西残军不足八千人,坚持抵抗了五十多年。 为什么安西四镇唐军可以坚持这么久不被吞并?那是因为唐军尚武,全民皆兵,刘明遇就是要用人为的干涉,恢复大明百姓的尚武精神。 会议开到目前为止,刘明遇都是在明显针对即将到来的官员,不能随意摊派捐税,不能随意摊派徭役,没有上级允许甚至不能强闯民宅,这让刘宗周越听越沮丧。 接着,讨论到防止贪腐的话题了,大家就更提不起劲来了:准没好事! 刘明遇却很意外的宣布:“官员可以收受、贿赂,一切赠送给官员的财物都将视为他们的合法收入” 众人都愣住了,刘宗周几乎飙泪好贴心的上司啊,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们的! 陈天泽有些气愤的道:“侯爷,这官场本来就够肮脏了,你还允许官员贪污,这不是助纣为虐么?” “朝廷给官员的俸禄这么低,如果没有一点额外收入,他们非饿死不可!” 刘明遇接着道:“官员可以收钱,事情绝对不能办!收受、贿赂是合法的,但违章办事却是违法的!你收他们的钱,本侯没意见,因为这钱是他们愿意给你们的,但是如果你收了钱帮他们办事,本侯就把他们的骨头给拆了,全家挂树上!” 收钱不能办事? 与会者的神色顿时变得非常古怪,想笑又笑不出来。刘宗周更是哭笑不得,受、贿倒是合法了,问题是不许办事,不能办事,鬼才给他们送钱啊! 但大家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些期待,老百姓想看看有没有这样的傻瓜白白送钱给官员花。 随着会议的深入,开始涉及核心利益问题。 大宁经略安抚使司的土地可以私人持有,并且鼓励商人带着百姓过来垦荒置田,但是有三个前提条件,靠近河流、浇灌容易的位置,土壤肥沃的位置,这种属于上田,全部归刘家军所有,用来兴建集体农庄。 而集体农庄是暂时的产物,从明年开始,为期三年,只要农场的农民愿意,他们的工作可以折算成田地,允许百姓向官府购买开垦出来的熟田,也可以自行开垦荒地,只需要向官府报备,开具地契,并且按时交税就可以了。 当然,大宁经略安抚使司的税收进入改制,农民不用交农税,粮食自己吃,或者喂牲口、酿酒,都可以自行支配,可一旦外销,则必须销售给粮食局。所有粮食在交易的过程,才会缴纳百分之五的税。 第243章扩军暴兵 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将成立粮食局,粮食局负责管理所有产出的粮食交易,粮食不准绕开粮食局向其他商人出售。 如果违反这个规定,当事人则被赶出大宁经略安抚使司。也可以理解为,大宁安抚使司下面的百姓,只要不卖粮食,可以一文钱的税都不用交,但是只要卖,就必须交。 同时,以物易物,同属交易,也需要交税。无论任何商人,一旦敢隐瞒税、逃税、漏税,将课以十倍至百倍的重罚。 大宁经略安抚使司还成立税务局,由军务局千总刘富贵担任税务局局长,负责大宁境内的所有税收,无论是大宁境内的农、牧、工、商、各行各业都需要交税,包括刘明遇本人旗下的所有产业,也需要交税。 任何人都没有可以免税的特权,当然,未来三年以后,田地可以合法交易,合法买卖,但是,刘家军将士阵亡烈士的抚恤田,只能传给其子孙后代,而不能转卖。若烈士没有子女和妻子,这个抚恤田可转给其父母或兄弟。若直系亲属全部不在人世,则为官府收回。 所有工人也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这笔税款在发工资的时候,有所在工厂代扣,私营个体户,也要交税,对于采取任何形式的抗税,将会采取必要强制手段。 税务局下辖税务团,专门处理税务工作,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刘家军士兵负责出面追缴税款。 会议开到关键时刻,徽州商人陈应姗姗来迟,他挥舞着拳头道:“侯爷,没啥好说的,这么多良田,总不能任由它荒着吧?鄙人愿出资购买五万良田,招募流民种植玉米、小麦!” “每倾地一百两银子,五万倾,五百两银子,只要你拿得出钱,田地管够!” 刘明遇指着多伦县道:“这里足足有五万倾地,只多不少,一手交钱,马上给你丈量……” “这么贵?” “贵个屁!” 刘明遇没好气的道:“一亩地一两银子!” 刘明遇采取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售土地,原本就是想着关照着那些农民和工人,以他们现在的收入水平,工厂负责住宿和吃喝,他们除了必要的牙粉和鞋袜之类的开销,基本上一年下来存十两银子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是一对夫妻分别在纺织厂和钢铁厂工作三年,他们至少可以在三年以后存钱购买至少八十到一百亩地。 这样以来,他们就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双手,成为一名普通的小地主。 陈应摇摇头道:“那我只能买一万倾,一百万两银子,一个月内肯定到账!” 另外一名徽州商人道:“鄙人愿意出资购买一千顷良田,招募流民种植小麦,同时再办几个粮食加工厂!” “鄙人要购买八百顷良田种植棉花小麦和大豆!” “鄙人要购买一块荒地,做罐头加工,侯爷能不能便宜点?” “工业用地在规定的区域内,如果想要花钱购买,工业用地每亩九钱银子!” 商人们情绪高涨,纷纷叫嚷着要买多少地,准备怎么用,听得参加会议的平民代表心惊肉跳,照他们这样圈地法,还能有多少地留给他们啊,看样子,这次他们又空欢喜一场了。 刘明遇却淡定得很陈天泽道:“大宁可以规划的有多少良田?” “良田十七万七千顷,中田六十二万顷,瘦田八十万六千顷。” 只不过由于商人的购买,总共购买了六万七千三百余倾,刘明遇只是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就圈了足足六百多万两银子。 商人买下了田地,自己招募流民开办农场,盈亏自理,小麦交纳十分之一,土豆交纳五分之一作为税收,也可以按照市价折为现银。 无论是商人自顾的流民,或者是迁徙过来的流民、军户,成年壮丁每个月不低于一两银子的工钱,必须管三顿饭,每年四套衣服,四双鞋子。伙食标准必须要让佃农或工人吃饱,卫生局会派巡视组,不定期抽检各农场和工厂的伙食情况。 一旦发现农场在伙食方面克扣农民或工人,第一次处罚十倍的罚款,并且严重警告,第二次,则取消经营资质,驱逐出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境内,终身不得入境,而且三代以内,直系亲属不得再向大宁都司竞标经营权。 如果百姓或工人想购买自己更多的土地,可以向银行贷款,找两户联保,既可获得五十两银子以下的扶持资金贷款,这个贷款年利率只有百分之十,可以说是非常良心。 最后的议程,这才是军队的建设。 朝廷给大宁都司的兵员数量是八万人马的编制,当然,粮饷什么的刘明遇自己自力更生了。了解刘明遇的人都知道,他的部队虽然是分为战兵和辅兵,但是辅兵也都是拉上去就能打的那种,这样的部队,不管是练兵还是养兵,成本都很高。 这让初次跟刘明遇合作的人有些紧张,生怕他将练兵费用摊到大家身上来。还好,刘明遇不打算这样干,他采取老办法,把卫所兵也就是守备团和野战军完全分开。 重建的十卫,守备兵负责地方防御,而野战军则负责对外作战,刘明遇的计划是,成立十九个守备团,每个县城放一个,州城则属于加强团。下辖六个守备连,共计一千五百人,县城则是一千三百人左右。 这样以来,刘明遇可需要扩充十三个守备团,既守备部队两万四千人马。同时,新招募八个新装步兵团。 会议一开就是好几天,终于将那一团乱麻给理清了,大家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都搞清楚了,会议纪录整理出来,大家签字,存档,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啊,不,是各自发财去。 第244章大宁的区域价值 最最让陈天泽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境内的四州十五县城还停留在字面上,可哪怕是字面上的土地,却被刘明遇卖掉了六百七十三万余两银子。 这只是农业用地,而工业用地则更贵。哪怕工业用地规划的区域要么是不宜耕种的盐碱地或者堆满砂砾的戈壁滩或浅沙地,总之,这些工业用地,基本上都是没有耕作价值的劣质土地。然而,就是这种劣质土地,却被刘明遇卖了足足一千一百万多两银子。 当然,这并不是现金,只是晋商、徽商以及北直隶的商人提供的合作意向,真正到账的银子只有六万多两,这些也只是定金。 “侯爷,高,高……你是真能骗人!” 陈天泽此时对刘明遇算是五体投地了,如果说他之前还担心能不能完成重建四州十五县的任务,能不能养活陆续抵达的流民和百姓。 哪怕已经开始过年,可流民和百姓依旧源源不断地抵达宽河城。 “陈天泽,你要永远记住一点,做生意也好,管理地方也罢,最忌讳的就是骗人!” 刘明遇非常认真的道:“本侯从来没有欺骗任何愿意前来大宁投资的商人,他们要买地,本侯绝对会按他们购买的数量,一亩一分都不会少给他们。” “可,这关外的土地根本就不值钱!” “不值钱!” 刘明遇冷哼道:“那是你以为的不值钱,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商人愿意出钱在咱们大宁购买土地经营农场吗?” “这个……!” 陈天泽点点头道:“大约知道一些,关外连年干旱,官府逐渐加税,百姓不堪重负,纷纷逃亡……所以粮食价格肯定会节节攀升……” “你说得都对!” 刘明遇指着前往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商业局办理营业执照的商人道:“你有没有发觉这些商人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商人?” 陈天泽点点头:“其实已经发现了!” “在任何时候最苦的是就是这等中等阶级!” 说到这里,刘明遇有些感慨,在后世,他就是个体户,承包过鱼塘,果园,也做过农产品的批发生意。要说没钱,也不算全对,刘明遇在前世还有三套房产,一辆面包一辆皮卡车,所有资产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万,算是妥妥的中产阶级。 然而,生存压力非常大。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那就不需要考虑那么,但是,明明可以看到很多赚钱的门槛和渠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本钱,把所有资产抵押给银行,或者找私人借钱,辛辛苦苦一年下来,钱也不算少挣,都交了税和房租,偿还了银行或私人的利息。 给刘明遇而言,最大的感触就是憋屈。上面有大资本以势压人,下面有城狐社鼠给他上眼药,方方面面都要打点,装孙子。 现在前来大宁的中等商人也大都是如此,在关内做生意,他们要受官僚资本主义的打压,也要受官吏的欺负,更要受到土匪和乱军的敲诈和劫掠,虽然身家不菲,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刘明遇感慨的道:“他们不远千里前来大宁,就是看到了这里的区域价值!” 对于这个价值的理解,很多人就不明白。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同样是从事最简单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外卖员工作。如果是在中小县城,一个月三五千块,起早贪黑,手脚勤快,可以做到六七千元,这已经是收入的天花板了。 可是放在二、三城市,哪怕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样可以赚三五千块,稍微努力一点七八千块,起早贪黑,手脚勤快可以破万。如果在北上广深这种大型一线城市,随随便便七八千块,稍微努力一万五六,拼一拼有可能突破两万。 这就是区域价值,同样的例子还有房租,小县城一套三居、豪华装修了不起七百到一千块的租金,二线城市怎么样也要二三千块,一线城市这样的房租轻松破万。 陈天泽丝毫没有看到大宁的区域优势。 首先是吏治方面,刘明遇跟当官的不是一路人,制定的法律和规定,全部都是心向百姓和商人,用各种制度捆绑住了官员对百姓和商人的欺压,最绝的是,只要不愿意,大门一关,那些官员,只能在门外干瞪眼。 也就是说,刘明遇替他们摆平了官吏方面的横加干涉和强夺豪夺,要知道大资本家有官面上的背景和势力,衙门里的小吏根本就不敢上门滋事,更不敢摊派和掠夺。对于一般中等商人,那就是官员眼中的肥羊,小商人没有什么大油水,石头里榨不出什么油,大商人有背景,惹了他们,连官都做不成,命有可能保不住。 所以,中等商人超过三分之二的利润,甚至说有的时候连本钱都保不住,每年的隐性开销实在是太多了。在大宁,在刘明遇麾下,那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开办农庄,缴纳百分之十的税,其他事都不用他们管,既没有徭役,也没有摊派,最绝的是,宽河的治安情况,实在是太好了。自从刘明遇抵达宽河以来,宽河的土匪和蒙古强盗就绝迹了。外出行商,最大的不安全因素,居然是野兽。 这就是区域价值。 刘明遇向陈天泽解释道:“咱们宽河建立了宽河书院,现在有六千多名学生,将来肯定有很多人考不上进士,只能成为账房或掌柜,他们可以招募到很多有文化的伙计,咱们现在马上就要再建七座小学,将来在四州十五县城之内,再兴建十九座学校,这是咱们大宁未来的文化优势!” 陈天泽有些似懂非懂。 这就像后世,一座小区房价的高等并不是建筑的本身,还是周围的环境,有没有学校,学校的教育质量,就像《西红柿首富》里面有一个桥段,大聪明给王多鱼打理产业,花十亿囤积一个烂尾楼,结果旁边建了一座重点学校、烂尾楼直接成为学区房,从而使该住宅小区具备了颇高的开发潜力,这就使对于该住宅小区而言的区域价值。 大宁的区域优势,不是学区房,而是大草原,既可以从草原上蒙古人手中获得廉价的皮毛,因小冰河天气的原因,现在的大明广州都下雪,寒冷可想而知,可想要在广州购买一件羊皮大衣,那实在太困难了。 而是蒙古人的硝制皮革的技术太粗糙,连异味都无法去除,可这些商人就可以利用这个优势,占领江南的皮毛市场。同样的还有关内不值钱的劣质茶叶,这种茶叶在草原上可以卖得高价,这就是大宁的区域优势。 经过刘明遇的解释,陈天泽这才明白大宁的区域优势,总结下来,大宁的区域优势就是良好的经商环境,良好的市场。 特别是宽河城现在有四五十万人,将来他们就是四五十万个中产阶级,而中产阶级的购买力最强,这是最有前景的市场,优势不比江南的一座大府差。 最后就是大宁拥有良好的商业生态产业链,比如说,宽河的马车场可以制造出天下最好的四轮马车,可以提高运输效率,节约运输成本,这里的交通路况也非常好,这里拥有着丰富的资源,优质的高岭土,可以制造出精美的瓷器。 优质的煤炭,可以御寒取暖之外,还可以提供充足的燃料,保证生产原料的供应。 陈天泽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可是在刘明遇的劝说下,下意识的认为,刘明遇说得对,大宁虽然到处都是荒芜之地,但是,这些荒芜之地价值万金,以每亩地一两银子的价值卖给那些商人和百姓,实在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卖五两银子。 等刘明遇走后,陈天泽反应过来。 这刘明遇的口才实在是了得,布满砂砾的荒地被他说成了宝贝。 什么叫颠倒黑白? 这就是。 什么叫死的说成活的? 刘明遇这就是…… 如果刘明遇知道陈天泽在心中这么想他,他会不会吐血? 当然,刘明遇不在意陈天泽的想法,事实上只要是聪明人,就会看到大宁的前景,也可以看到大宁的未来发展。 除了大宁的发展规划之后,刘家军的扩军问题也提上了日程,尽管刘家军在二道梁之战中的损失不轻,可是随着大宁都司的建立,朝廷给了兵额,那就一步一步扩军。 首先扩充的是枪骑兵部队,经过二道梁的战斗,实践检验出效仿波兰翼骑兵的方式,训练枪骑兵是针对建奴骑兵对战的大杀器,在火枪没有取得绝对优势之前,只能依靠这种方式对付建奴或蒙古人的骑兵。 为此,第一骑兵团进行了扩军,赵元清麾下的第一骑兵团一分为三,分别是第一、第二、第三骑兵团,第七骑兵团则一分为二,分别是第六骑兵,这样以来,刘家军的枪骑兵就成了五个,每个骑兵团依旧下辖七个连,每个骑兵团莫约两千五百骑,五个骑兵团就是一万三千余骑。 当然,这只是枪骑兵团,猎骑兵团虽然是一个团级编制,但是如今数量却下辖十七个骑兵连,将猎骑兵团一分为三,分别是猎骑兵左翼战斗群,负责是方文山,负责区域则有大同,以及陕西方向,右翼战斗群为萨力布,主要负责科尔沁以及泰宁方向。猎骑团中军战斗群则依旧是何大清负责,负责察哈尔方向。 与枪骑兵团不同,大量蒙古骑兵根本就没有办法训练成精锐的枪骑兵团,他们天性散漫,只能充当猎手,负责猎杀晋商的走私商队和建奴的骑哨。除了猎骑兵炮大量扩充编制。 炮兵的规模也要增加,新建的八个新兵团,其中之一就是跟着第五炮兵团学习炮兵射击技术,另外七个新兵团则是步兵团,等他们训练合格之后,再进行整编。 除了刘家军原有骑、步、炮、现在的刘家军又多了一支水师部队,大大小小老旧炮舰共计一百多艘,水师驻地在抚宁。 刘明遇也钻了朝廷的空子,就算不给他这支水师部队,他也要全力发展水师,现在把水师给了他,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全力发展就是。 对于水师装备的老旧炮舰,等茅元仪从山东招募造船工匠回来,抚宁这个造船厂就会马上开工建设,刘明遇到时候就会有自己建造战舰的能力。 第245章相公奴想杀人 刘明遇也不追求大,也不求先进的战船,而是先以滦河的河运船为先,先解决运输运输工作,一步步积攒经验,等抚宁造船厂成熟以后,再摸索建造先进的战舰。 目前先以内河平底运输船为主,滦河在枯水期的水深只有一米五至一米之间,如果船只吃水太深,那也无法运输,所以只能制造那些只能在内河航行的平底船。 无论如何,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时光飞逝,漫长的冬季终于结束了,滦河、豹河等河流里的坚冰已经消融,光秃秃的树枝也吐出了一缕缕的新绿,大地重新焕发了生机。 事实上,早在冰雪融化前的正月里,那个时候寒风依旧呼啸,一队队流民和百姓,就在刘家军士兵的护送下,开始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宁如果以宽河为中心,向东北方向最远有一千七百余里,向正北方向最远有九百余里,向西北方向有一千二百余里,按照流民百姓正常的行驶速度,也不过四五十里。要抵达最东北方向的泰宁县,那就需要走三十四天,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提前出发,好在刘家军的马车多,这些马车装载着大量的农具、种子、工具还有粮食、各种物资。刘明遇也舍得下本钱,先一步顶着风雪迁徙的百姓,人人都配发了厚厚的棉衣、靴子、还有棉大衣,这些流民一身行头,就不下十两银子。 可以看出,一队队如同企鹅一样笨拙的队伍,缓缓前进。虽然队伍前进缓慢,但是声势浩大,骡马组成大车,加上每一千户为一个镇的规模,沿着大道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根本就望不见头。 随着蒙古和建奴的势力急剧衰退,大宁经略安抚使司下辖的四州十五县早已在冬天完成了设计和土形勘探,只等这些人员和物资到位,就展开施工。 刘明遇对于这四州十五县城的建设原则是,先居后粮,最后才是城池。也就是说,第一步抵达规划的城市,有刘家军士兵负责修建一道由壕沟和胸墙组成的外围防御工事,并且负责移民百姓的安全。 虽然说,建奴和蒙古人在这个区域已经撤退,也有大量的猎骑兵负责外围的警戒工作,可是却要防备野兽。现在草原上,到处都是狼群,去年的那场惨烈的战斗,很多尸体都有被野兽啃食的痕迹。 修建一道由壕沟胸墙组成的外围防御工事,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再次就是修建居民居住区,与宽河城一样,普通的百姓按照基本设施修建,每户百姓规划出宅基地是三百平方,按照规模范围内建好主宅。 这个时间与开春春耕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的间隙,至于一个月能不能修建好所有百姓的住宅,那就看百姓们会不会努力了。总之,刘明遇只负责提供物资和粮食,工具,具体施工的人,还是迁徙到当地的百姓为主。 除了刘明遇的四州十五县城的移民工作展开,同时迫不及待的商人,也带着他们的招募的流民,开始分批次前往他们购买的田地,开始兴建大型农场,这些商人的农场,比移民百姓的城池最大的好处是,他们不用修建城池,也不需要给百姓修建住宅,而是修建集体宿舍,这样投资少,见效快。 很快,在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四州十五县境内也陆续多了一百多个大型的农场,还有上百家粮食加工厂,为了给这些农场和粮食加工厂。 此时的大宁境内,俨然成了一个庞大的工地,各地的人口买卖越来越火爆,行情一路看涨,很多人为了找一条活路,主动到人贩子那里报到,然后由人贩子运用到大宁来,接着就有农场过来挑人了。 当然,也不是谁都愿意跟人贩子打交道的,像流落在渤海那一连串岛屿和朝鲜苦苦挣扎,或者在天启年间迁入关内,却流离失所无依无靠的辽人,他们就不愿意跟该死的人贩子打交道,成群结队的或乘船,或步行,千方百计来到宽河,成为登新移民。 山东各地也有不少破产的农民拖家带口的来到宽河,试图碰碰运气,虽说良田已经被瓜分干净了,但那些瘦田对于渴望拥有自己的土地的农民来说,仍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对于这些试图绕过自己的家伙,人贩子们表示这些都是野怪,高蛋白,嘎崩脆,把头去掉烤一烤就能吃了呃,不对,是把手一捆就能拉到大宁来卖了! 正因为有这么多人口源源不断的补充进来,还有大量优惠的政策,大宁迅速恢复了元气,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连同宽河原本的三十五万人口,在崇祯四年的四月份,人口便超过百万了,超过了全盛时期的大宁都司。 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随着杨纤纤被册封为正二品诰命夫人,现在的冠军侯夫人,原本把杨纤纤以八千两银子卖给刘明遇当媳妇的舅舅汤显贵、带着自己的妹妹杨汤氏以及自己的两个儿子汤宝庆、汤宝和以及全家十几口人,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宽河。 现在的宽河势力范围已经推进了到长城防线不足十里的地方,只要出了长城关隘,沿着官道一直走,到了十里就是刘家军设立的巡检司。 负责巡查百姓和商人,在听到大宁百业俱兴,生意红火之后,有不少关内的豪门大户,也眼大宁的基础建设红利,也想过来做生意。 对于做生意的人,刘明遇自然是非常欢迎,可是对于那些依仗着自己在朝廷的势力和背景,想要耀武扬威,对不起,刘家军将士分分钟教他们怎么做人。 比如国丈张国纪,这个张国纪是天启皇帝皇后张嫣的父亲,在天启朝被封为太康伯,魏忠贤与客氏忌皇后,设计谋陷,放归故乡开封府祥符县(今开封县)。 天启七年(1627年)八月,明熹宗朱由校病逝。由于没有子嗣,又有张皇后劝说,信王朱由检得以继承皇位。而在崇祯皇帝上位之后,21岁的皇嫂张嫣被尊为懿安皇后,张国纪也被崇祯重新复爵在太康伯,并在京城赐给他一座府邸,准他每月可以入宫或张嫣出宫见面。 张国纪无权无势,与周国丈一样贪婪,不过张国纪怎么说也比周国丈聪明一些,他不敢在京城胡作非为,就把目光落在了关外。冠军侯需要人,张国纪老家的流民可不少这可算是一个大生意。 于是,张国纪就派了心腹管事张自清前往宽河,准备与冠军侯商谈一下这个生意。要说张国纪怎么外行呢?这种下作的生意能与刘明遇商量吗? 刘明遇压根就不承认大宁从事人口买卖的生意,即使是黑的还是白的人口贩子,都是偷偷摸摸进行,负责这事的则是刘富平。 张自清倒是长着一双伶牙俐齿,他在途中听说刘明遇收商人的过路费,就忽悠了带着一群小商人,带着一支车队前往宽河,在过关的时候,张自清当时就搬出了自己是张国丈管事的身份,让这个巡检司给身后的车队放行,而且不准收商税。 听着这么脑残的话,刘家军巡检司的士兵们也没有惯着张自清。 两名巡检司的士兵抬着张自清就要往路边的阴沟里扔。 张自清大叫:“你们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 “谁啊!” “当朝国丈张国纪!” “切,别以为我不识字就想骗俺,俺也知道当朝国丈姓周……” “砰砰……” 巡检司士兵赏了张自清两拳,随后直接扔进阴沟里。 这一幕,落在汤显贵的眼中,他可是吓了一跳。 “干什么的!” “寻亲!” 听到是寻亲,巡检司的士兵也没有为难,看着汤显贵一行几十人,而且穿着不错,又是大名府的口音,保不住是哪个将领的家眷。现在的刘家军军官,基本上都是大名府籍的人士,未扩编之前,刘家军十一个团,其中七个是大名府人。 “你们寻的是谁?” “冠军侯夫人!” 汤显贵小心翼翼的指着后面的马车道:“那辆车上坐着冠军侯的泰水(既岳母的意思)杨夫人!” 巡检司的巡检不敢大意,急忙上前搬开路障,同时派出一队快马,先一步通知军部。 刘明遇在听说杨纤纤的母亲要过来,也是非常意外,可杨纤纤却非常紧张。 在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像后世的扶弟魔,扶全家魔是不可能存在的,家里的钱都是丈夫的,即使赏了妻妾,也不能随便花,尤其是不能私下里接济娘家人,这是犯忌讳的事! 杨纤纤对于自己的舅舅汤显贵可没有什么好感,最初汤显贵可是准备把自己随便卖掉,卖给青楼价格太低,也幸亏杨纤纤的模样、身材又识字,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时出价五十两银子,如果说一两银子值五百块钱,普通丫鬟值五两银子,那么杨纤纤就是十个普通丫鬟的价格。 只不过后来,元城县黄氏布庄的东主黄茂财看中了杨纤纤,决定出六十两银子从汤显贵手中买回来,而汤显贵看出杨纤纤居然成了抢手货,就采取了竟价的方式,出售杨纤纤。 刘明遇并不知道的是,刘进贤花八千两银子聘杨纤纤为儿媳妇,就是因为斗面,刘进贤与黄茂财本来就不对付,双方也因为水源的事情打过几次仗,双方互有胜负。在看出黄茂财想买杨纤纤,刘进贤就加价,斗富,那就失去了原本的意思,双方你一百,我一百五,你二百两,我五百两,很快就加到了五千两银子。 最终为了压过黄茂财一头,刘进贤咬牙砸了八千两银子,说出来刘进贤为了傻儿一掷万金,其实他心中也是在滴血。 想到自己的舅舅这么卑鄙无耻,现在带着娘亲过来,肯定是家里遭了灾,或者是活不下去了,哪怕杨纤纤掌握着银行以及刘明遇的各种账目,手里每天过的流水就超过百万两银子,但是,她却不敢,更不想接济汤显贵一文钱。 “相公,能不能把……” 杨纤纤想了想道:“能不能给奴几个人!” “什么样的人?” 刘明遇突然醒悟过来:“你想杀谁?” “汤显贵!” 杨纤纤气得快要哭出来了:“奴想杀了他……” 第246章刘明遇也今非昔比 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刘明遇还在后世为了自己的生意奔波着,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详细的细节。当然,他也有些疑惑。 要知道哪怕到了明末,随着大约三四亿两银子流入大明,银子的实际购买力,已经非常贬值了一多半。就算银子再怎么贬值,购买力也相当于后世的五百块,那八千两银子也是相当于四百万。 如果是门当户对,拿出八千两银子当聘礼也无可厚非,可关键是杨纤纤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贬为庶民,也就意味着杨纤纤身上已经没有了官宦之女的光环。 花八千两银子,图啥? 虽然杨纤纤的能力也不错,证明了她并不是一个花瓶。可是那个时候,刘进贤甚至连杨纤纤的面都没有见过,完全在开盲盒。 直到现在,刘明遇才知道,原来是刘进贤与黄茂财在打赌,而黄茂财居然是汤显贵找过来的托儿,目的就是为了激怒刘进遇,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杨纤纤非常愤恨汤显贵这个舅舅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而是像货物一样随便转卖,而自己的母亲为了获得可以在汤家生活下去,对此也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别看杨纤纤是刘明遇的正室夫人,可以掌握着刘明遇名下所有工厂、田庄以及银行的账目,每天的流水多达几十万两银子,可是她却没有调动刘家军士兵的权力。 在得知杨纤纤与汤显贵的这段恩怨,刘明遇也理解杨纤纤想要杀人的想法,毕竟,这个汤显贵太不是人了。 可以说,随着刘明遇并没有多么意外,人命在后世至高无上,在这个时代,偏偏是最廉价的东西。随着刘明遇来到明朝的时间越长,他越来越像一个大明人,特别对于生命的漠视。 “来人!” “侯爷!” “让朱大春过来一下!” 朱大春是红娘子身边的女悍匪之一,她的身材比一般男人还在高大,与徐猛成婚以后一直负责统领一支女兵,负责后宅的安全,这支女兵部队只有一个排,莫约六十余人。 “是!” 很快,朱大春迈着虎步来到了刘明遇面前,躬身道:“侯爷!” “带着你的人,跟着夫人出趟差,听从夫人命令!” “是……” 杨纤纤带着燕儿,以及一群女兵离开宽河城。 宽河城出城城南十五里,这里土墙栅栏连绵十余里,岗哨严密,军营中终日杀声震天,号角连营,军旅特有的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八个步兵新兵团都驻扎在这里,昼夜操练,除非是放假,否则不允许离营,刚刚来到宽河的百姓非常惊讶,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省心的军队。 负责新兵训练的,都是刘家军的老兵,这些老兵充当军训的教官。要知道能成为教官,在刘家军军中可不算是容易的事情。首先要在军事训练中表现足够优秀,其次是在军官培训之中,表现出色,最后,是要在军官识字班结业。 这三关足以刷掉九成半的刘家军士兵,不过成为军训教官也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也就代表着,他们只要完成这次军事训练,就可以成为刘家军正式的军官。 军官与普通士兵不仅仅是收入的提高,分配的房子也是乙种户型,将来可以多生几个孩子,也不愁没有地方住。 此时的新兵营共有八个新兵团五十九个新兵连,以排为单位,进行军事训练,这些教官们正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竹鞭,在一个个正在操练的方阵中不怀好意的转悠着,看到哪个动作不够规范的就是一鞭,挨了打的如果吃不住痛,哼出声来或者用手去揉,马上又会招来更重的一鞭。 此时一个新兵连长,吹响哨子。 随着哨声的响起,新兵连下属的六个排的新兵,马上集体,形成三百多名士兵像三百多根木桩,一手举着盾牌,手握着长枪,站得笔挺,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尽管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寒冷,可是他们却人人汗流浃背,他们任由汗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从脸庞滑落。 对于长枪兵来说,那十几斤重的盾牌纯属多余,但是新兵营内,天大地大,教官最大,教官让大家拿着大家就得拿着,而且动作还得足够的规范,不然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就在这个方阵的旁边,一个同样是由长枪兵组成的方阵正端着长枪,随着教官的口令一次又一次的对着四处乱晃的沙袋突刺,这一组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不下五百次,累得手臂都快抬不起来了,可该死的教官还是没有半点让大家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只好把自己当成一台没有知觉的机器人,口令响起的时候,哪怕是睡着了,也会条件反试似的一枪刺出! 想必那帮累成狗了的家伙非常羡慕旁边这帮可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木头人吧?当然,木头人也非常羡慕他们,这样一动不动实在是太难受了! 不远处,一队新兵正双手背放在身后,蹲在地上,两腿撇开,像一串鸭子一样往前走,那场面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 可这帮新兵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他们的脸部肌肉都在抽搐,两眼泪汪汪的,牙关咬得格格响他们觉得这两条腿像拉裂开来了一样的酸痛,痛得他们直想哭! 但他们不能吱声,因为上头说得很清楚了,一个人发出声音,全班十二名士兵跟着受罚! 这该死的鸭子步,他们真的不想再来第二次了!可比鸭子步更加该死的教官偏偏很喜欢让他们练鸭子步,气得这么新兵直想杀人! 远处沙尘滚滚,一队新兵正在挺着长枪刺向扎得很小的稻草人,或挥舞破军刀砍劈悬在前方的浆果,或弯弓搭箭射向数十步开外的靶子。 刘明遇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总算攒起了两万七千三百多匹战马,组建起五个枪骑兵团,三个猎骑兵战斗群,勉强做到一人双马了。 这些骑兵的待遇比起步兵来要好得多,步兵们时常哀叹:“我们吃得还没有他们的马吃的好!” 这话虽然不大中听,却也是事实,战马确实吃得比人好,吃精料就算了,还要拌鸡蛋、盐、糖,如果有条件的话,还要让马喝一点酒,普通步兵哪里有这样的待遇,能吃饱就算不错了。 而这些剽悍的枪骑兵也用自己的优异表现告诉所有人,他们对得起这份待遇! 营门打开,值日军官向刘明遇敬礼:“新兵营值日军官孙兴旺向侯爷报到!” 刘明遇:“部队的训练怎么样?” “马马虎虎,总算有点样子了” “全军集体!” 刘明遇亲眼观察着八个新兵团将近两万名新兵的集结,用时不过一刻钟,这已经是非常高效了,要知道放在后世这可是军级的集结。 “休息两种,所有教官集合!” 众新兵听到可以休息的命令,将近两万名士兵像倒空了的麻袋似的东倒西歪的躺倒一地别怪他们,换你顶盔贯甲,拿着十几斤重的盾牌和长枪一动不动的站了半个多时辰,你也会东倒西歪的! 刘明遇看得清楚望着孙兴旺道:“把这帮小子让你们收拾得不轻呀!” “侯爷,响鼓还得重锤擂,这批新兵,他们的身体条件不错,而且长期生活在边地,有种与生俱来的凶狠剽锐,就是纪律性差了点,所以还得花更大的力气去捶打,才能将他们变成真正的军人。” 孙兴旺道:“再磨练他们几个月,然后拉出去打几仗,刘家军必成铁血雄师,足以傲视天下!” “时间不等人!” 刘明遇望着众教官官:“现在我们没有时间了,从现在开始,新兵营以团为单位,向高台转移!” “侯爷,要打仗了吗?” “不该问的不需要问!” “是!” “给你们半天时间准备!” “是!” 刘明遇其实也没有办法,此时的宽河城的军部,既原来宽河守御千户所的千户宅,已经无法满足了刘家军以及平时刘明遇的居住需求,事实上随着宽河的人口增加,原本的宽河小城已经无法满足刘家军行政军事的需要。特别是因为纺织和皮毛处理的地方在宽河西北方向的河湾镇。 现在还没有到夏天,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着硝制皮毛的恶臭味,加上宽河附近经常刮西北风,宽河城正处于河湾镇的下风口。这给宽河城的百姓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毕竟没有人愿意忍受着浓烈的恶臭味。 当时陈天泽给出的意见是搬迁皮毛处理工厂,可皮毛处理需要使用大量的水,而像河湾镇这样有湖,有河,而且交通方面的地方并不好找。 为此只能采取搬迁刘家军军部的办法,现在刘家军已经完成了规则,建立一座新城。这座新城位于原宽河城西北约八十八公里,既一百七十六里的地方,这个地方位置后世的承德县天门山境内,向北搬迁指挥和行政中心。 做出这个迁徙行征和指挥中心的决定,也并不全是宽河城受到了河湾镇空气的影响,而是因为宽河距离长城防线太近,而刘家军向南的扩张受长城沿线的影响,只能向北、向东北方向以及向西北方向扩张。 放在天门山,主要是天门山距离现在刘家军的势力范围比较中心的位置,无论哪个方向发生了变故,刘家军也可以快速反应,同时,随着宽河的武器发展,这里不太容易做到保密工作。 另外就是宽河城作为一座军事重镇,地利位置实在是太差,天门山的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好,那里是高原与平原的分界线。 地利位置方便刘家军建立防御阵地,同时可以消化那里的非耕地土地,更重要的是,那里的矿产资源比宽河更加丰富。 刘家军先期在那里规划建立一座占地约一千余亩地的大宁经略使司衙门,大宁经略使司衙门包含一座占地面积二十余亩,建筑面积四千余平方的议事府议事大楼,下辖农业局、交通局、工业局、商业局、司法局、税务局、土地局、民政局、财政局、文化局、卫生局、水利局、民训局(相当武装部)等局级部门。 除了衙门之外,最重要的则是建立了冠军侯府。 原本刘明遇只是为了减少投资,毕竟那个时候,他可没有与朝廷叫板的本钱,朝廷一纸调令,刘明遇只能乖乖听调。 第247章自信爆棚的汤显贵 就算刘明遇不惜花肥数十上百万两银子建筑一座规模庞大的府邸,可是,朝廷一纸调令,就可以把刘明遇调走,而修建好的府邸,也带不走,只能便宜其他人。 然而,现在则不同了,刘家军已经成长为了类似于关宁军一样的政治军事团体,崇祯就算想调走刘明遇,刘家军也是刘明遇说了算,这么铺张的大摊子,这么一支由金钱喂养出来的怪兽,除了刘明遇,朝廷也养活不起,偏偏刘家军的战斗力可是天下公认的。 计划新建的冠军侯府建立在温泉谷,属于天门山群山之中的一座山谷,可以利用山势,修建成一座攻防兼备的建筑群。 刘明遇来到规划的这座山谷参观,这座山谷不仅仅拥有刘明遇最喜欢的天然温泉,也有一座超过一千五百余亩的山泉湖,山谷中有瀑布,可以依照山势修建出北方园林。 随着朝廷去年的大凌河战役计划,早已得到了崇祯皇帝的批准,而且已经在孙承宗的指挥下,慢慢开展,也就意味着,这一战和历史上一样,无法避免了。 不用说,朝廷肯定要大量抽调刘家军参加这场战役,如果是刘明遇自己作为主帅,他肯定不用担心,然而这场战役是孙承宗亲自指挥,关宁军挑大梁。在这种情况下,刘明遇还没有办法。 只不过,孙承宗几乎与汤显贵一前一后,前往宽河,而刘家军这两万新兵在刘明遇眼中,自然是马马虎虎,可是放在孙承宗眼中,那绝对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所以,这两万经过将近四个月训练的新兵,刘明遇绝对不愿意被孙承宗看到。 一王带四渣,刘明遇也带不动。刘明遇就提前命令这八个新兵团的新兵,前往天门山,暂时停止训练,参与修建大宁经略安抚使司新建四州十五县城之外的第十六座县城,既天门县城。 这个准备新建的天门县城,分为内城和外城两部分组成,冠军侯府其实就在规划中的外城,内城高三丈,既九点四五米,宽三丈九尺,按照地形,逞不规则的倒六边形,北城墙最窄处仅有为七百四十六步,南城墙最长莫约一千七百九十步,共计周长二十里零六十五步。外城则更加大,包括刘家军的讲武堂学院、武器研究院、天门书院等外城大规模建筑群,实际面积不比北京城小。 外城与内城最大的不同就可以借助天门山和青峰山两座山脉作为北和西北方向,以及东北方向的城墙,实际需要修建城墙不到四十里。 这个决议是在崇祯四年二月形成的,已经派出了七千余名工匠先期开始建造,而这两万新兵,也是负责建造内城和外城城墙。 至于冠军侯府占地面积约为六百四十余亩,刘明遇没有采取青砖灰瓦,而是采取了最廉价最经济的红砖红瓦建筑,后来,这里又被人们称为红宫。 此时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境内的发展已经进入了快车道,去年的垦荒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特别是准备工作早在去年冬天就已经开始,打造水车、农具、改良耕具,而且刘明遇拥有了大量的牲口,可以借助畜力来完成。 刘明遇没有看着各地传来的汇报,成果是非常喜人的,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目前为止,大宁境内的垦荒工作基本上结束。 根据目前移民工作,四州十五县先后共计接纳从关内购买的人口,加上坑蒙拐骗过来的人口,大宁四州十五县,总人口突破一百二十二万人。在这一轮人口迁徙工作中,总迁徙过来约八十七万余人,其中超过三分之二都是青壮。 这些人口按照规划的各县各州能够容纳的人数,每个县从三五万人再十数万人不等,垦荒工作进展成效最好的是兴和县,全县土地资源丰富,大小淡水湖共计五十三个,几乎到处都是便于灌溉的良田。 此地刘家军集体垦荒一零四万五千三百余亩,私营农场共计二十三个,累计垦荒十七万余亩,共计一百二十二万余亩。 成交最差的莫过于开平县,由于开平移民只有十一个镇,共计两万四余人,累计垦荒共计三十二万亩,尽管如此,大宁新垦荒累计超过八百七十万亩,加上宽河的七十余万亩土地,此时大宁境内耕地面积达到了九百四十万亩。 这将近一千万亩耕地,三分之一的土地种植了高产的土豆和红薯,三分之一种植了玉米,三分之一种植的则是传统小麦和大豆。 可以预见,今年大宁的农业,不管是军田还是普通农田,都将迎来一次难得的大丰收。而在经济上,大宁也获得了丰硕的成果,一个个大项目吸引着大量流民前来寻找就业机会,大量新奇的商品纷纷上市,五湖四海的客商闻风而来寻找商机。 特别是宽河凉钢盛产的优质钢铁成了抢手货,不少地方的官员亲自出面大量采购,罐头在沿海地区直接脱销,都让海商给买去了。 这年代在海上讨生活是非常艰难的,海商所携带的淡水、肉类都很难保存太长时间,就连熏肉也很快就会发蛆,让人作呕,而罐头放上一年都不会坏,简直就是为他们这些在风里浪里奔波的人量身订造的! 在沿海地区,罐头的价格一路上涨,最受欢迎的还是各种水果罐头和青菜罐头,都卖得比肉罐头还贵了。越来越多的客商找上门来挥舞着银票寻找货源,再高的价钱也在所不惜,让合伙开罐头厂的那些商人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月前,第一批玻璃在的滦河北伍渡装上船,经滦河顺河而入,直接抵达抚平卫进入渤海湾,抚平港转道,换成海船顺流直接,进入长江,直抵苏杭,在那片寸土寸金的热土隆重上市,马上掀起了一阵狂潮。 表面镀了一层水银,照得见微尘的玻璃梳妆镜是秦淮名妓、名媛贵妇的最爱,晶莹剔透、做工精巧的玻璃制酒具则迅速成为风流名士、巨贾富商赏玩的珍宝,而玻璃窗已经成为大富之家的标志了,这玩意的好处实在太明显了,耐用不说,还能为室内提供充足的光线。 一船船的玻璃运出去,还在半路就被预订一空了,一船船的银子被运了回来,看得刘宗周目瞪口呆,说一把沙子烧出来的东西居然卖出这样的天价,简直就是抢钱嘛! 木材厂由于加工效率极高,而且加工出来的木材和板材规格非常一致,极受各家具作坊的欢迎,就连在江南那边的造船厂也跑过来委托他们代为加工板材。 谁能想象在宽河白草林的木器厂的板财加工,居然可以接到来自江南的订单,只是非常可惜,这笔钱,白草川木器厂可没有时间挣。 随着茅元仪从登州坑彭拐骗,带过来八百余名会造船的船工,伴随着青龙造船厂和海港码头的兴建,青龙造船厂也需要板材,只能优先供应自己人。 这段时间大宁监军王勇也是非常开心,他与曹化淳等宦官投资六万余丙银子,建造的铁钉厂成功生产了出来,这种柳钉很快就被江南的造船厂抢购一空了,因为他们生产出来的铆钉都是用很好的钢材做的,有了它,船体的强度大幅提升,对于在江河湖海中讨生活的人来说,这可是性命攸关的。 王勇的钉子厂接到的最大一张单子是福建郑芝龙的,一口气订购了五十万斤铆钉,而且说如果质量过硬的话,他会长期订购的。一枚铆钉的利润微乎其微,但是一万斤铆钉的利润就很吓人了,何况是每个月几万斤,供不应求? 王勇算了一笔账,发现刘明遇说的一点都没错,办工厂果然比种田赚钱得多! 有这种认识的人显然不止他一个,越来越多的商人来到大宁投资,大宁境内,各种工厂作坊遍地开花,又反过来吸引了大批劳动力。 啸聚于陕西一带的流民,包括大明最早造反的白水王二,他的残部也开始成群结队的走出山林,来到大宁找工作,随着越来越多的陕西流民涌向大宁,陕西这颗大明的火药桶,现在的治安状况竟奇迹般地好转,着实让陕西巡抚练国事大大松了一口气,恨不得跑到宽河城里,给刘明遇唱一首感恩的心了。 大宁现在的局面红红火火,不是一般的红火,是非常红火,不少官员削尖脑壳都想往这边凑。只是,面对如此红火的局面,刘明遇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还记得吗?他的标准可是很高的,这局面固然红火,可在他看来,还是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的是,人才严重匮乏。 …… 此时的大宁经略安抚使司境内,除了营州、兴州、河州、昌州、开平、丰宁、宜兴、抚宁、会州、富峪、宽河、宁城、全宁、泰宁、全宁、长宁、青山、多伦、兴和四州十五县之外,很多地名都是约定俗成。 比如说现在的宽河县凉钢镇,就是以凉甲台钢铁厂为基础发展起来的城镇,而凉钢居然代替了原来的名字,形成了独特的名字。 当然,大宁境内名字最多的地名,则是刘家庄,或者刘家镇,从马兰峪到宽河县城,全程约两百四十余里,这一路上不十个村落叫刘家庄。 对于这种情况,刘明遇也非常无奈,为了方便传达命令不再出错,或者说准确找到某个地方,在刘家军的民政局制定的地名和地标,统一为了方便标识,而采取了另外一种形势,既某某驿。驿站则是马一驿站,马二驿站,马三驿站,这代表从马兰峪到宽河的三座驿站,然后就是宽一、宽二、宽三。这则是从宽河到马兰峪之间的六座驿站。 在汤显贵一行人抵达马二驿站的时候,这个同样被当地人称为刘家庄,杨纤纤带着燕儿与朱大春等女兵就抵达了马二驿站。 这座驿站占地莫约十亩,因为汤显贵打着杨纤纤的旗号,所以他还混到了上房的待遇,单独居然一座院子,有热水,崭新的被褥,干净良好的环境。 “拜见夫人!” “都退下!” 昏暗的灯光下,汤显贵一脸得意的扫视着杨纤纤。似乎要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给剥夺一般。一双双睁大的眼睛,这一刻什么是赤裸的羔羊摆放在案板上。 汤显贵非常自信吃定杨纤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