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 第1章 死牢开局 万历四十八年，三月九日。 保定府，阴森昏暗的死牢里。 王宏宇猛然醒来，浑身的痛苦让他咬紧牙关，才将将能忍住不叫出声来。 但比起疼痛，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穿越了。 潮水一般的记忆很快涌上脑海。 我，王宏宇，四川遵义军民府人，现年十九岁，去年四川武举成了武举人......同名同姓，还是个武举人，申遗吗~ 身高一米八三，体重一百五，身体修长有力，脸上蓄着张扬的胡须，掩盖了十分帅气的面庞。 父亲平定播州之乱立功，安顿于大明遵义军民府。可是，母亲也因病早逝，后来父亲也旧疾复发而亡。 父亲临终前，告诉自己一个大秘密： 咱家是大明开国侯爵的后代，从今以后你就是在野侯爵了！ “野侯爵是啥啊？” “你要气死我啊。 不是野侯爵，是在野侯爵！ 咱家是大明开国定远侯王弼的后人！” 话说这个定远侯王弼，王宏宇还真知道。 我有一个朋友，非常喜欢将领武艺排名，很痴迷明初武将。 根据他的介绍，按照演义小说，明初要数常茂、田再彪这些人最强。 而按照历史，明初猛将还要数常遇春、花云和王弼。 定远侯王弼，几乎与明初所有顶级将领搭档过，在各条战线表现活跃，甚至还被常遇春称赞其武艺，委以关键时刻冲阵的重任。 然而，王弼涉及蓝玉案被处死，家人流放西南，后人渐渐离开众人的视野，其实还一直默默为大明效力。 所以，定远侯是被废的侯爵，只不过后代和友人不这么说，而是委婉称作“在野侯爵”。 有这样的背景，王宏宇年幼时，还被晚明第一猛将刘綎刘大刀收为弟子，传授了些许武艺。 然而，刘綎去年在萨尔浒战死...... 没事，还有两个前辈好友--周敦吉和张神武，他们分别是刘綎的部将和同乡，就像亲人一样，看着自己长大。 然而数年前，两人果断对异动的土司动手，遭遇诬告蒙受冤屈被关入大牢...... 两年前，周敦吉戴罪立功，降职为援辽游击。而张神武则长期赋闲在家，近日才被启用。 父母双亡，师傅阵亡，挚友蒙受冤屈...... 还不够！ 此时此刻，自己人就在死牢里...... 去年四川武举第一，今年进京参加武会试。路上途径保定府真觉禅寺，突然就被抓了，非说是自己刺杀福王。 刺杀福王.......哎妈呀，吓人！ 福王是谁啊？万历皇帝最疼爱的儿子。想要立为太子，与文官争斗几十年才放弃封了福王。日后被李自成铁锅炖...... 现在虽是万历皇帝的最后一年，但老皇帝还有三个月才病逝，自己罪名偏偏是刺杀他最心爱的儿子...... 福王当然没死，否则自己早被分尸了，遇刺身亡的是福王的一位亲信。 “必须想办法自救。” 身体是武举人，兼具力量和技巧，身体素质强得吓人，说不定可以破坏牢狱...... 但是，戴着脚镣暂且不说，就算能逃出去，恐怕锦衣卫和东厂能把自己干碎~ 有没有朋友能帮忙？ “我有一个朋友，是写明朝小说的，经常跟我讲晚明时期的事情......” “我有一个朋友，是写争霸小说的，风帆战舰、骑兵火炮、排队枪毙样样精通......” “我有一个朋友，是写权谋小说的，不仅会官场权谋，其他如商业、工业、科技、种田、后宫都很熟悉......” 自己什么方面都懂一些，各行各业朋友比较多，自身理论知识丰富，头脑灵便逻辑清晰，到网络上的哪里都吃得开。 但是，这些都是穿越前的朋友，原主人在大明的朋友和前辈，根本联系不上啊...... 思来想去，自己对于这个刺杀福王的事情所知很少，只是听说在住进来真觉禅寺的明日，会有一批贵客抵达。自己当然和所谓贵客没有交集，更不知道贵客就是福王，原本想着留宿一晚，第二天立刻离开，没想到寅时就发生了凶杀案，死者福王的心腹。 接着就被打入死牢，罪名是刺杀福王。 忽然，阴森的走廊尽头传来锁链的声音，是门打开了，应该是有人来了。 王宏宇忍住身上的疼痛，保持着坐姿，冷静观察情况。 一位中年狱卒走到他的牢狱前，观察了片刻，回头喊道：“他醒了！” 喊完之后，便目光不善地看着自己。 接着从走廊远处来了一批人，五六个狱卒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身穿秀才青袍、文士模样的人进来。 中年狱卒对这文士毕恭毕敬地说道:“书吏大人，此贼便是王宏宇。” 书吏点了点头:“杨大人吩咐，无关人等不得入内，去把守住大门。” “是！” 四个狱卒立刻走到牢房尽头守着，其余的跟着书吏一起恶狠狠地盯着王宏宇。 “见到杨大人的书吏，还不快快下跪！”中年狱卒狐假虎威朝着王宏宇喊道。 听到“杨大人”眼珠子一转，万历四十八年的杨大人没几位啊，不会是…… 正想着怎么应对，刚出去的一名狱卒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外面有人急着要探监，指名道姓要见王宏宇。” “想探监就探监啊？给我挡回去！” “他们是军中的人，有保定军中的，还有……” “哼～我家大人是京城来的兵科给事中，杨涟杨大人！告诉他们，随便参上一本就能让他们死！”书吏趾高气昂，提起杨涟无比自豪。 王宏宇眼珠子一转……杨涟那不是东林骨干、脾气超硬、擅于搞事的超级搅屎棍嘛。怪不得狱卒看见一个没品级的书吏，都要摇着尾巴讨好，原来是言官杨涟的人。 还有些细节，刚才狱卒急着说:外面想探监的人是保定军中的人…… 这里面有点信息可以挖掘。 自己是武举人，又有军中朋友，来探监的可能是他们。 另外，他们是保定军中的～ 这是不是间接传达了保定巡抚的态度…… “王宏宇，你大胆刺杀福王，杀了福王的亲信，可知死罪！？”杨涟的书吏显得正气凌然，一上来就咬定王宏宇死罪。 王宏宇干脆不理他。 “你不说话也是必死，陛下已经震怒，特派我家大人到此，以海内最公正清明之威，斩杀你这卑劣狡诈刺客！” 依旧不理不睬思考目前的形势。 刚才这个杨涟的书吏，想尽办法阻隔保定军中的人和我见面，保定军中和保定巡抚的态度，想必和杨涟不一样，他才这么卖力地阻隔探监。 书吏见他根本无视自己，气得直跺脚，心里恼火道:从来武夫都是像狗一样，跪舔我家大人，对本书吏也是毕恭毕敬，现在他一个武举人竟敢这样无礼！ “你们给我动手打！打到他认罪为止！”书吏朝着几个狱卒下令。 “啪！”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书吏目瞪口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涨红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王宏宇。 “你你你……给我打！” “这是你说的～” “啪！”王宏宇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书吏脸上，速度奇快无比，旁边几个狱卒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啊！打啊！” “啪！” 这回杨涟书吏直接被抽倒在地，旁边几个狱卒才反应过来，撸袖子、拿鞭子、拔刀子，就是不敢出手。 “杨大人的书吏是吧？你喊了三声打，我就打了三下，你再喊打试试？” 又扫了一眼旁边几个非常紧张的狱卒，笑了笑道:“对了，我是武举人，还是去年四川武举第一噢～” 狱卒们当然知道，看着他表情和煦、笑容温暖，反而觉得很恐怖，全都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王宏宇面色一变，指了指自己脚镣说道:“对了，我在保定府的死牢呢，戴着脚镣不方便，你们快动手杀我啊？” 狱卒没人敢动。 “杀我啊！来啊！朝这砍！”王宏宇做出暴怒样子，指着自己脑袋吼道。 狱卒们听了反而又后退一步，那个中年狱卒低下头，甚至不敢面对其愤怒的目光。 果然如此～ 杨涟想杀自己，保定这边的人根本不想！ 保定巡抚要想杀了自己了事，早就在狱里严刑拷打，哪里轮得到杨涟的书吏跑到这阻隔外人。 拜自己朋友所赐，对这段历史比较熟悉，知道保定巡抚韩浚，与东林党大不相同，是一位比较务实的好官。 再加上刚才书吏张口闭口拿杨涟来压人，阻隔保定军中的人来探监，估计杨涟本人现在正拖着巡抚韩浚，想隔绝内外、让自己认罪，然后快快处死平息此事。 万历皇帝可能会默认这个结果，但绝不可能是他本人的意思。因为涉及到他最心爱儿子的安危，稀里糊涂杀人了事，能让福王安全吗？ 所以，管你杨涟怎么想让我死，既然保定巡抚对此事态度又不一样，在保定的地界那首先要听保定巡抚的。 “带我去见保定韩巡抚，我有重要案情禀告。” “凭、凭什么？”书吏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已经毫无气势。 “就凭你一个无品无级的书吏，根本无权干涉案件。 就凭刺杀福王的犯人仍然在逃，而我是唯一能抓住他们的人。 就凭陛下首先关注的是福王的安危，而不是急匆匆地让杨涟来取我的首级！” 不因是武人而卑贱，不因身在死牢而胆怯，更不会因为遇到这点困难就不知所措。 这就是我王宏宇来到大明，顶天立地挽天倾的志气。 第2章 巡抚的态度 保定巡抚衙门。 负责“刺杀福王案”的保定巡抚韩浚，已经为此案头疼三天了。 他案几上一边放着兵书，另一边放着粮草军械的账目，肩负着多重责任，此时脸色非常凝重。 “本府安抚福王两天，又连夜监督征兵的事。今日文儒一来便追着问刺杀福王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建议？” 巡抚韩浚口中的文儒，正是杨涟的字。 兵科给事中杨涟所在的东林党，是当今太子的嫡系、福王一派的政敌。听说福王遇刺，第一反应就是福王等人搞事情，要借刺客的事嫁祸太子，所以自告奋勇专门监督此案迅速办理，绝不让人污蔑太子。 快速处理此事，让福王一派无法污蔑太子的方法，就是尽快诛杀王宏宇，如此太子绝对无忧。 他看起来一脸严肃：“此案皇上要求尽快处置，刺杀当晚除了武举人王宏宇，真觉禅寺内其他人都不会武艺。死者是福王的心腹，身体健壮武艺不弱，死因是致命刀伤，凶手必然是王宏宇！” “本府觉得不用这么快下结论，应该慢慢调查出真相。” “拖不得！”杨涟忽然站起，正气盎然道：“皇上非常关注此事，要求尽快处理干净，韩大人早做决断啊！应该按照梃击案的方式，迅速处死凶手，避免他胡乱咬人祸乱天下。” 保定巡抚韩浚内心叹息一声，心想此案一涉及到皇室，果然变得非常棘手。 福王听说皇上生病，进京看望的路上到保定最有名的真觉禅寺祈福，起初说的第二天抵达，但是担心他父皇心切，寅时就到了，为了不兴师动众没有半夜清场，结果发生了心腹被杀，福王本人受惊一事。 杨涟刚才话里面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福王遇刺有可能是自导自演，郑贵妃和福王想借着有人刺杀，把事情嫁祸给太子。所以要抹杀王宏宇，让此案迅速结束。 五年前梃击案就沸沸扬扬，现在又来了“刺客案”，韩浚深知自己不能明着和杨涟作对，因为那就是公然与太子、东林党决裂。 真要仓促杀了，反而真相石沉大海。 其实，除了真相不明的原因外，还有人专门替王宏宇相求。 当年的司礼监太监陈矩，为人廉洁，矫正时弊，是难得与文官亲善的太监。 他对自己当年有提携之恩，之后结为好友，认识了陈矩身边的年轻太监刘时敏。几人不分文官还是太监，时常谈论时局、爱好弹琴、吟诵诗歌，收集古董书画。对于《左传》、《国语》、《史记》、《汉书》等各种书籍有颇多交流。 之后仕途一帆风顺，即使如今陈矩已经病逝，太监刘时敏职位不算高，但是自己不能忘恩负义。 昨天夜里，太监刘时敏派了心腹求见自己，恳请对王宏宇救助一二，给足了面子。 虽然，不知道刘时敏和王宏宇是什么关系，但是既然答应了，自己当然要听一听他怎么说，否则将来被人说心性薄凉，忘恩负义，那于名声与仕途就大有阻碍。 当然，他不可能猜到，刘时敏日后在魏忠贤时期改名刘若愚，是位文学与艺术水平不俗，历史留下美名的太监。甚至这一世在王宏宇的影响下，未来刘若愚还会因为发扬华夏文化而海内闻名，几乎比肩三宝太监郑和~ 韩浚有点头疼，杨涟咄咄逼人，一直缠着让他早做决断。 “报！” 杨涟的书吏急匆匆进来，他左右两脸都被抽肿了，就像一个大桃子一样滑稽可笑。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杨涟质问他的书吏。 书吏和杨涟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昨晚收买的狱卒下黑手竟然没成，今天小的想隔绝内外，直接让他认罪逼死他，没想到反被......” “没用的东西。” 韩浚在一旁虽然没听到，但看得出他们背后搞小动作失手了，笑着说道： “哎呀呀，你的书吏怕不是比武了吧？输给四川武举第一的对手，一点都不丢人~” 杨涟没好气地回道：“巡抚大人的地界出这么大的事，不用耻笑下官的书吏吧？” “嘿嘿，我猜猜王宏宇他最后，还是想说案情的吧？” 韩浚虽然笑着，但是自有一股威严，这话又是朝着丧了胆气的书吏说的，书吏乖乖回道：“他是说有案情禀告。” 韩浚也微微点头：“既如此，且听听他怎么说吧，也好给陛下和福王，有个说的过去的交待。” 杨涟终究实权不及巡抚，只好答应下来。 ...... 王宏宇被蒙着头，手铐脚镣哗啦啦作响，七拐八拐走了一炷香才带入大堂。 一摘下黑头套，就感觉两道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 白胡子的红袍官员，整个保定只有一个而已，必须是保定巡抚韩浚。 盯着自己目光很不友善的中年官员，面容无比正气，眼神却显得想法十分深邃，此人怕不是杨涟吧？ 感受到王宏宇审视的目光，杨涟正憋着火，直接怒目正气，用刻意显得威严的腔调说道：“王宏宇，四天前下狱，你一言不发。现在怕死了，才要开口胡乱狡辩吗？” 这种问话方式，虽然故意扣帽子显得有点吓人，但作为上官用这种方式，反而显得底气不足。 根本就不理睬杨涟，朝着红袍白胡子的大官拜道：“卑职王宏宇，愿意跟巡抚大人说明实情，此事涉及福王安危，另有刺客杀手在逃，请屏退无关人员。” “大胆！”杨涟拍案而起：“是我们在审问你，你还敢提这种条件！？” 他当然听得懂，王宏宇刚才嘴上说的无关人等，其实就是暗指自己。他当了言官许多年，还是头一次有武人敢这么对待自己。 韩浚看了眼发脾气的杨涟，根本就懒得搭理，接着王宏宇的话道：“屏退不是不可以，但本府在保定说一不二，若是跟案情有关，可以直接讲，这里本府能做主。” 杨涟给气得都愣了，什么说一不二、本府能做主，说给谁听呢！？ 王宏宇哪去理杨涟，对着韩浚郑重点了点头：“大人，福王遇刺一案，请告知我可知的卷宗。” “胡闹！” 韩浚却一抬手，阻止了又要发怒的杨涟。 王宏宇心道杨涟啊杨涟，你怕不是不知道韩浚连万历都不怕，还怕你这个靠着太子的言官吗？ “卷宗我们推敲了很久，只有你有杀人的时间和能力。给你看卷宗，你会认罪吗？” 韩浚的话里有话，说是只有他有作案时间，但也说“给你卷宗”。 王宏宇当然听得懂，郑重说道：“某当时在现场，对于此案的情况能给出不一样的见解。” 第3章 案件复原 卷宗被拿了出来，由保定府通判当众朗读。 卷宗里面能说的部分不做保留，不能说的比如福王抵达时间、死者与福王关联程度、死者武艺程度，以及寺中僧人的具体名字等，一概隐藏不说。 王宏宇聚精会神，结合自己当晚实际情况，把案情尽可能的恢复出来。 脑海里，影像一一构建起来。 真觉禅寺，是保定第一名刹，虽然是早春乍暖还寒时候，但是寺中香客不绝如缕。 寺中不因名气大而忽视寻常香客，对于过往借宿的旅人也提供一些帮助。尤其是进京赶考的士子，多会在此地住上一晚，参拜寺中佛陀和舍利。自己去年武乡试，今年武会试，也是进京赶考，在寺中后院的阿含院中住下。 后院除了阿含院，还有菜地山林以及一座高耸的六层佛塔。佛塔只有一个出入口，尤其是第六层供奉着舍利，连窗户也没有，除了通往七楼的门和便溺道以外没有任何缝隙。 死者被发现在第六层，身中三处刀伤刀刀致命，尤其是心脏一刀当场必死。被发现时间是辰时过半，当时血液尚温，立刻便有福王侍卫搜查佛塔，并没有发现其余任何人。 寺中僧人供述，除了仆役和扫撒僧人外，并无外人出入佛塔，而且事发之后，果然在王宏宇居住的阿含院发现往返佛塔的脚印，经核实与王宏宇鞋印一致。 微微睁开眼睛，整个案情并没有十分复杂，福王与三位调查官员当然认定是自己试图刺杀。 可是，这种密室杀人在后世小说中那可是太多了，王宏宇本人就看过十几种密室。这个佛塔密室杀人，自己还真能破解。 “禀告巡抚大人，所谓‘刺杀福王案’，杀手并不是朝着福王来的。” ！？ 一句话，惊了在场所有人。 杨涟暴脾气，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胡说八道，拖下去掌嘴一百，再杖责一百！” 众人觉得，凶手是不是王宏宇还有讨论余地；凶手是朝着福王来的，却是基本的共识。此时王宏宇突然来了句，凶手竟然不是朝着福王来的，彻底超出他们的预判。 “福王的亲信，其实是误打误撞，碰到了凶手做的局。”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韩浚见多识广，很快压住内心的惊骇，恢复平静问道。 “没错，无凭无据，只能说明你是凶手，然后胡说八道甩脱罪责。”杨涟咬定是王宏宇杀人，一心想把他打入昭狱。 “死者我虽知之甚少，但从各位咬定是我而非仆役、僧人来看，估计武艺不俗。”王宏宇先说出自己的第一个判断，此事三位主官都没有告诉他，但是情况完全属实。 巡抚韩浚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他继续说下去。 “那请问佛塔内有无打斗痕迹？ 死者中了三刀致命伤，这很奇怪。寻常刀剑厮杀，会有许多轻伤，为何这次仅仅有三处伤，还全是致命伤？ 往返佛塔的脚印确实是我留下的，但是凭在下的本事和头脑，如果杀人怎么可能不擦除脚印呢？” 三个问题接踵而来，直接把三位主官问得无言以对。 韩浚轻捋胡须，显然这三个问题说到了案子的疑点上。 “抬尸体来，本府在保定专门支援蓟辽战事，见到尸体便能印证你的问题。” 不一会，尸体抬了上来。 死者身高足足有后世的一米八，样貌年轻身强力壮，身形看起来和王宏宇竟有些相似！ 尸体三处致命伤整整齐齐，一刀心脏，两刀穿腹。 韩浚和一应官员检查后说道：“只有三刀致命伤，没有任何轻伤，确实不是正常厮杀的状况。有可能是直接一刀毙命，又补了两刀。” “如果我有这样的实力，断不会留下脚印这种显而易见的痕迹。”王宏宇见缝插针补充了一句。 “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本府确认过。” 韩浚给了确定答复，让王宏宇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接着继续自己的分析：“敢问当时死者进入第六层密室，是深夜醉醺醺毫无防备？还是保持着戒备呢？” “是有戒备的，他身负检查场地安全的重要任务。” “既如此，凶手埋伏对付一位武艺不俗、身体强壮、保持戒备的武者，恐怕做不到一刀毙命。”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死者受致命伤时，很可能处于昏迷状态。而这个紧闭的密室，正适合施展迷烟，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一位高手毫无防备受三处致命伤。” 点破了杀人的手法，全场瞬间鸦雀无声了。 其实很简单，密室要么是制造不在场证明，要么是制造特殊的杀人手法。这对于来自后世、朋友众多、网络上见识很广的王宏宇来说，分析起来并不难嘛~ “能想到这些的，恐怕只有凶手自己吧！”杨涟冷笑起来，之前谁都想不到，王宏宇一下子分析出来，那凶手是谁不言而喻。 “非也，我确实去过佛塔，具备制造机关的可能性，但是人不在现场，只要人不在那里，就不可能杀人。” ？ 杀人的那三刀，不可能是机关。此人上塔探查时，福王一行就在塔下，没有人出入和攀爬，王宏宇不可能杀人后凭空离开。 “凶手行凶时通过绳索关门，制造迷烟的密室，自己爬入便溺道，既躲藏起来又阻止迷烟散去。迷晕人以后通过机关开门，再从便溺道爬出，给了昏迷的受害人三刀，最后从便溺道逃出。” ！ “所以，凶手是一位熟悉佛塔，身材非常瘦小的人，黑暗之中看死者与在下身形接近，便下手杀人。 这个杀手和我一样，根本不知道第二天抵达的贵客是福王，更想不到福王提前到半夜抵达，还要上塔拜舍利。他布这个局，是因为我个人赶武会试，早上和晚上会拜见舍利，其实这个局是为了谋杀在下。” 众人看了看王宏宇，身形与死者接近，都很高大绝不可能从便搦道逃走。杀手确实有可能黑暗之中判断错误，杀人后从便搦道滑走。 王宏宇正视韩浚，神色非常镇定：“实不相瞒，从遵义到京城的路上，一直有杀手试图对我下手。” 第4章 太监小舅（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求一切！） 王宏宇的分析逻辑清晰，众人反复思考其中细节。 韩浚想了想：“如果凶手用过迷烟，只需检查尸体便知，我保定府路过的军中，就有人擅于审讯和用毒，请她来检查便真相大白。” 又对着通判下令道：“严查寺中有无身材瘦小的人员，并且严查保定药铺，追查迷药的线索。” 这位能干的巡抚，一直在操心辽东战事、保定征兵、练兵和补给的事情，百忙之中终于搞清楚此事原委，后续追查、捉拿自然有人负责。 “王武举，这两天你受苦了，不过嫌疑暂时还不能取消，等到我请来的人查明以后，你才能出来。” 王宏宇拜谢保定巡抚韩浚，一抬头看到韩浚看着自己的目光略有深意，似乎有什么话此时不太方便说。 此时杨涟也明白了，这件事跟福王、郑贵妃关系不大，不可能往太子身上污蔑。既然任务已经完成，虽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 但是他算是记住了，记住了这个让自己丢面子的小小武举人。 ...... 王宏宇又回到牢房，当天并没被释放。 韩浚说是保定府路过的兵马中，有人非常擅于调查用毒的事，应该很快能查明真相吧～ 也许明天一早就有机会放出去。 忽然，牢房走廊尽头传来轻轻的开锁声，进来了七个人，全都是生面孔，没有昨天见到的那些狱卒。 七个人看着他面带微笑，打开了牢门却不进入。 直到这时，才又进来一人，只见他身穿黑色长袍，长袍下隐隐可见蓝色精致的衣物。虽然烛火非常微弱，看不清来者的面庞，却清晰见到他面白无须。 “你们把守门口，我单独谈一会儿。” “是。”七人安静退下，只剩下这位黑袍面白无须者走进王宏宇所在的死牢。 “还记得我吗？” 来者凑近一些，烛火下能看清他的面庞了。 王宏宇脑海里一阵波澜，猛然唤醒了很久以前的一些记忆。 “是……小舅！” “哎，是小舅我啊，已经八年没见了……” 王宏宇脑海飞速运转，来者太监刘时敏是自己的小舅，也就是未来的留下美名的太监刘若愚。 刘时敏是王宏宇母亲的弟弟，南直隶定远人。王宏宇祖上王弼也是定远人，后代虽然爵位被削被贬西南成为“在野侯爵”，却也和老家定远保持着联系，才有了父亲和母亲相识生下自己。 小舅亲手替外甥擦去头发上的污垢，笑道:“你小子身材高大很像你父亲，面庞无比英俊帅气肯定是继承自咱刘家。” “这次韩巡抚特意对我关照，是小舅从中帮忙的吗？” “我是专门求了韩巡抚，但最关键的是你自己，破解了密室杀人，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保定路过的大军中，正好有人精通侦查和用毒，韩巡抚请她过来查出死者吸入过迷烟。” “抓住刺客了吗？”王宏宇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刺杀自己，记忆里从四川到京城，已经出现数次刺杀了。 “韩巡抚派人在查，小舅在这方面也没什么能帮的，倒是可以请人把你护送到京城去参加武会试。” 王宏宇想了想，身体原主人一心想着进京考武进士、武状元，这确实是个选择，但是此时是万历四十八年，这个时候有太多要紧事要做了。 “小舅，经过此事我觉得先去军中谋个职位，立些功劳以后，再去武会试。” “哦？如果只是为了一时安全，则没有这个必要。” “我不是为了安全，而是想建功立业。萨尔浒之后我军损失很大，熊经略抽调九边和南军精锐对抗努尔哈赤，正是大战将至之时。” 刘时敏想了想，这孩子确实有出息。 熊廷弼抽调的兵马是全国最强的，跟他们能学不少东西，还能结交军中的人脉，有助于成长。另外，有军中功劳的话，还有助于武会试取得更好成绩，能授予更高的职位。 “好！不愧是定远侯的后继者，小舅还给你推荐一个去处。” 刘时敏想到一个人，此人既不是太子东林一派，也跟福王没什么关系，陛下却很看重她的能力和麾下的白杆兵。 “四川石柱宣抚司秦良玉。” 秦良玉？！ “秦将军虽是女将，却是真正的将才，我替陛下去过她们军中犒赏，因此有一面之缘。另外，你能够出狱，就是她的堂妹出手，查明刺客用了迷香。” 原来如此，韩浚说路过的兵马中，有人专门擅于这方面的调查，竟然是秦良玉的堂妹。 “多谢小舅，那我出狱以后……” 等一下，是秦良玉的堂妹，按照自己的供述查明真相，如果自己出狱以后直接去投奔，恐怕像言官杨涟之类的有心之人，会污蔑是我和秦良玉这边合谋刺杀福王。 “……杨涟可能还盯着我，要稍微注意一下。” 刘成敏欣慰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外甥不仅身强力壮、武艺不错，政治头脑和灵机应变方面也不差嘛～ “原计划等你武会试以后，给你引荐秦良玉将军。你需要自己抓住机会，介入一些事情，以机缘巧合的形势接触秦良玉。” 小舅话说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就需要自己去努力了。 “这回陛下派我来安抚福王，接下来暂时不便相见，一个月后我们在京城再慢慢细聊。” 王宏宇也正有此意，不久后通州将发生一件大事，如能插手并扭转，将对自己和大明有很大好处，一个月后刚好借此事的成果再进京。 想想万历四十八年的京城，就觉得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那可是大事件接连不断，正可以借势大有作为。宫中有小舅在，后续消息非常灵便，甚至能抓住机会把魏忠贤搞成自己合伙人。 再待就要到天亮了，被人撞见刘时敏来狱里碰面终究是不妥，于是天亮前离开了。 一大早，韩巡抚派通判放王宏宇出狱，原本携带的行李、钱财和武器全都物归原主。 走出死牢，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感觉真好~” “哈哈哈哈！终于等到了！” 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 一位武者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跟着两百多人一下子把王宏宇围了起来。 第5章 涿州三结义 两百多人直接围了过来，他们各个身强体壮、腿脚有力，甚至带着刀剑。 为首者手臂一挥，身边两百多人齐刷刷站定。 王宏宇吓了一大跳，直到看清为首那位武者的高大威武、颇为英俊的样貌，才忽然笑了起来。 “王兄弟！你还记得兄弟我吧？” “记得！你是张神武，张兄啊！” “哈哈哈！” 张神武开怀大笑，一把搂住王宏宇。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要带弟兄们劫狱呢~” “可别说笑，韩巡抚为人公正，事情搞清楚就放我出来了。” 张神武眼神忽然一凝，压低声音说道：“当然知道韩巡抚可靠，只是听说有狱卒被人收买，所以我们想要闯入狱中，保护你的安全。” “这里不是四川......就算是四川，张兄也绝不能意气用事。” 在保定府大牢面前肆意聚集终究不妥，他们立刻出城到了一处庄子，先给王宏宇好好补上一补。 一路上，王宏宇回忆记忆中关于张神武的每一个细节，再结合自己历史储备，很快整理好思路。 自己父母双亡，师傅阵亡....... 但是，还有两位前辈挚友啊~ 其一周敦吉，乃是武进士，刘綎的部将，曾任永宁参将。 其二张神武，大明武状元，刘綎的同乡，曾任四川都指挥使司。 十几年前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张神武和周敦吉就经常往来照顾自己，几乎如同亲大哥一般。 如今张神武三十出头，身形极为矫健，一身英武之气无人能及，仅仅身穿寻常墨色罩甲与无袖搭护，就显得非常干练。 如果他没有遭遇冤案，被关入大牢这几年，想必他身穿精致铠甲会更加英武干练，还能做到总兵、副总兵的位置呢。 十年前，四川都指挥使司张神武和永宁参将周敦吉，介入土司奢家的内乱私自出兵平乱，结果遭遇贼人陷害。几年后四川巡抚去任，朝廷言官对他们两人忽然发难，都被定了死罪，在一些正直官员的营救之下才免了死罪。 之后张神武一直在狱中，看来现在被放出来时间不长，还没授予职务。 但让自己在意的是，一年之后他们都会战死！ 浑河血战，周敦吉喊出了大明军魂的怒吼；救援辽沈，张神武逆流而上成烈愍。 自己的挚友有他们两位，那无论如何也要改变他们战死的结果！ “王兄弟，你一脸心事重重，有点不像你啊~” “其实我一直在担心张兄和周敦吉大哥。” “不用担心，我年初就放出来了，身边这240人全是川军被贬的老兵和家丁，现在跟在我身边一起援辽。” 王宏宇看了周边240人，如果所料不错，他们就是历史上跟着张神武死战到底的勇士们。 “至于老周，你就更别担心啦。他已经复出在蓟辽当游击2年了。我正想带你去投奔他呢~”张神武与周敦吉生死之交，再加上王宏宇，三人也如亲兄弟一般。 “周敦吉大哥现在何处？” “他昨日就在保定，正是他要入狱探监保护你呢。现在估计往北接近涿州了吧。” 原来如此，昨日幸亏有人急着探监，让杨涟书吏暴露出杨涟与韩巡抚意见相悖，私下里阻隔内外的情况，自己才能判明情况急中生智。 刚才听到涿州，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们这就动身往涿州，和周敦吉大哥汇合吧。” “好啊，他早就想见你了！” “涿州乃刘关张三结义的地方，不如我们三人也结拜兄弟。” “哈哈哈哈！我张神武早已等候多时！” ...... 一天后，顺天府涿州的一个庄子，一大片桃花林中。 周敦吉拍着王宏宇的肩膀说道:“才三年不到，个子都长这么高了！” 如今两人一般高大，看起来都很威武。 离近了仔细打量，周敦吉一身明光铠神采奕奕，面庞饱经风霜却不失英武，双目炯炯有神，笑容令人印象深刻，不过这几年经历冤屈又有些老了，明明才30多点，看起来却像40多岁...... 他这些年很不容易啊。 原本是刘綎部将，后来职位做到永宁参将，专门防备西南的奢、安两大土司。结果与张神武遭遇变故入狱被贬，2年前充任川兵援辽游击，萨尔浒惨败后，又到保定招兵练兵。 两人寒暄几句后，就不啰嗦准备结拜。 周敦吉饱经风霜有故事，张神武英气逼人最威武，王宏宇刮了胡子绝对最帅，一同跪在香炉与刘关张木雕之前...... “周敦吉！今年三十有二，大明武进士！” “张神武！今年三十有一，大明武状元！” “王宏宇！今年一十九岁，大明武举人！”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周敦吉誓与兄弟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张神武誓与兄弟患难与共，终身相伴，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俺也一样。” 这场结拜是大哥周敦吉、二哥张神武安排的誓词，自己虽然对誓词不全知晓，但俺也一样，就能全都说顺了。 说完以后，王宏宇还没起身，突然感觉左肩膀被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一拍。 “我周敦吉誓死守护王宏宇~” ？ 忽地，右肩膀也被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猛地一拍。 “我张神武誓死守护王宏宇~” ？！ 王宏宇有些不相信地抬起头，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王宏宇誓死.......” “不~”两人异口同声打断了他。 ？！！ 这为什么啊？ 为什么阻止三弟说誓死守护你们啊？ 我不能让你们阵亡在辽东！ 王宏宇就要忍不住大声问出来。 性急的张神武先笑起来还挠了挠头，周敦吉也不厚道似的挠了下头笑了笑。 两人又一样一样似的，就王宏宇显得很不一样...... 他们异口同声，显得很正式似地说道：“因为三弟一定能不一样......” ！！！ “因为三弟就是不一样！”两人朗声说道。 王宏宇忽然眼睛有点热，握着大哥二哥的手，有些结巴地说道：“我......” 张神武语速极快抢过话来：“不仅仅因为三弟是刘綎将军的关门弟子，还因为你本就是奇才啊。” 周敦吉则略显深沉地说道：“不仅仅因为你是开国侯爵后代，而是因为你本就是底层武者出身，以及我们这些川军老兵的后继者啊！” 眼泪滴在桃园，心中拯救大哥二哥，逆转浑河血战的目标无比坚定。 ...... 三结义之后，王宏宇直言要留在周敦吉军中。 “三弟不先去京城吗？” “离武会试还有小半年时间，我应该留在军中辅佐大哥、二哥，本身咱们这支兵马也是去通州，距离京城咫尺之遥。”王宏宇其实知道万历还有三个月的寿命，今年大事接连不断，绝不能错失机会。 张神武快人快语道:“我们兄弟三人，全是入过狱，背负过冤屈的人，既如此我们同心协力，一起名震天下吧！” 周敦吉和蔼的笑容微微一顿，眼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让川军的威名再次响彻天下！” 王宏宇朗声道：“痛打努尔哈赤，为刘挺师傅和川军将士们报仇！” 辽东经略熊廷弼还在任上，如能保住他，阻止袁应泰上任，就很有机会痛打建奴，给刘綎他们报仇。 所以，自己一定要借势搞事情，结好魏忠贤、分化东林党、保住熊廷弼，阻止袁应泰、团结浙兵、白杆兵，然后发展自己的力量，立大功、当大官、做大事业~ “大哥可知石柱秦良玉的白杆兵在何处？” “哦？我与她刚在保定见过面，如今先我们一步往通州去了。” “白杆兵与我部关系如何？” 这话一问，张神武偷偷笑着打量周敦吉，好似有什么故事。周敦吉则愣了片刻，才回道：“我们两部都来自四川，刘綎老将军平定播州之乱时，还提携过秦良玉，所以两军交情不错。” 王宏宇眼中一亮，心里有数了：“甚好，我们两部合力，再团结住其他强军，配合熊廷弼经略，必能成就一番作为。” 周敦吉介绍道：“我现在任援辽游击将军，按照辽东经略熊廷弼的号令，召集之前部分川军旧部援辽。通州集结了许多援军，正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起点。” “不错的起点~”这句话说得好啊。 张神武补充道；“我已召集老兵和家丁集结过来，熊经略已经计划启用我为游击。三弟现在还没职务，凭借武举人的身份，可以在军中先任个职务。” 周敦吉缓缓点了点头，当然要给三弟职务，不过老兵们也要服气才行：“我很赞同，但是也要在军中给你一些小考验，这样老兵们才能认可你。” “那是自然。” “明日我们就北上顺天府，途径良乡筹集军粮，此事遇到了麻烦，你就从这开始锻炼一下吧~” “遇到了什么事？” “良乡县答应供给我们一批军粮，现在忽然变了卦。” 王宏宇眼中一亮，先是有人不给川兵军粮，接下来又要有浙兵、白杆兵械斗的历史事件。这里面有蹊跷啊。 背后搞事情的家伙挺阴啊，可惜遇到我王宏宇了~ 第6章 第一个任务（成功签约，求收藏、推荐） 一早到了良乡县。 周敦吉此前派了孟彪为首的一哨兵卒，向县里再次索要粮食，结果依旧啥也没拿到。 “良乡县说已经没粮了？” “是的，县丞没见到，是主簿见了卑职，说是辽东战事早已抽调了县里粮食，现在又是初春，正是无粮的时候，所以无法调拨支持我们。” 哨官叫孟彪，是一位川军的老兵，现年快40岁了，整个人远看黑瘦黑瘦的，近看是一位身上满是风霜与疤痕，看起来就很厉害的角色。 在明朝营兵体系中，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三什为队，三队为哨，五哨为总，五总为营。一个哨官管理接近百人，已经算是重要军吏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宏宇，我的三弟！去年四川武举第一，是刘綎老将军当年培养过的好苗子，你是知道的。” “当然知道！他是我们川兵的好后辈啊~” 军中知道王宏宇一家参与平定播州之乱，但不知他是在野侯爵。 在野侯爵的身份，其实也只剩下大哥、二哥和少数还在世的亲人知晓。 周敦吉分析道：“良乡县不供给粮食，除非动用军资，直接从各地购买粮食，否则补给几天后就要饿肚子。实在不成可以用军费购买，但这会让原本该投入到军械与训练的宝贵费用被消耗掉。 更糟糕的是，如今北军和地方官吏，有人不怀好意，兵马饿着肚子，说不定就会出现士气与纪律的问题，一出问题会立刻有人上奏弹劾。” 就是这么悲惨和真实，大明的武将本就如履薄冰，再加上周敦吉是川军将领，背后的靠山刘綎又战死了，还曾背负冤屈蹲大牢，不小心一些，就会成为别人的功劳簿。 按照文官的想法，现在周敦吉和张神武就应该赶紧入城，去给县里主簿等磕头下跪求粮食。 想的美~ 王宏宇眼珠子一转笑了笑。 “三弟有办法？” “可以使试一试，这个办法叫以工代赈。”毕竟来自后世，用这招已经属于寻常操作。 “以工代赈？这个工能行吗？” “我这个‘工’并不是寻常做泥瓦匠或者其他苦力那种，而是咱们强军才能做的‘工’，比如剿匪、保镖、维护治安、惩处恶霸等等。”这是王宏宇第一次在军中行动，当然要搞出些名堂来。 “剿匪、保镖、维护治安、惩处恶霸......真有你的，不过有这方面线索吗？” “我没有，但是良乡县令艾友芝，他肯定有。” “艾友芝......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良乡县志里写的一清二楚。 艾友芝名气不大，但他老师邹元标，那名气是响当当。 如果说东林党中有谁能压得住杨涟、左光斗，非常传奇、真正元老的邹元标肯定是一个。 管他是不是东林党，只要能借势，那就要用起来。 以后要让邹元标和其他东林党发生矛盾，促使他们分化瓦解，正好从这入手。 周敦吉拿定主意，对着哨官孟彪下令道：“三弟现在担任我账下的代把总，你要好好配合他，由他想办法搞到粮食” “是！”孟彪爽快答应。 ...... 一哨80多个人，半数城外听令，半数便装入城。 “我们这回先不直接找主簿，可以先打听一下百姓对县官的评价，以及县衙三班六房什么情况。” 他拿出周敦吉给的2钱银子，给孟彪以外的几人作为经费，去酒楼、集市四处打探一下消息。 留孟彪作为接应负责，自己离开，直接用1钱银子购置了一身秀才的青袍，打算直接去拜会县令。 换上秀才青袍，甭管是不是，别人就可能觉得你是。 徐霞客穿一身秀才的青袍游遍天下，他也是冒充的，就考过一次童子试，离考秀才还有距离，但就凭这套行头他能混遍大江南北，连查路引都只遇到一次。 后面肯定要把徐霞客搞到自己这边，现在先搞定这个艾友芝。 艾友芝，记得是贵州人，可以用自己遵义出身大幅拉近关系。 他是文举人，我是武举人，先不说文武。 然后，他的老师邹元标，这可是个大有搞头的对象。 邹元标年轻时因为反对张居正夺情，挨了80挺杖和流放。后来张居正被反攻倒算，他回来以后别人都像他庆贺，希望一起泼污水，他却一反常态缄默其口。后来得罪万历而回家，在家30年专门讲学，学生甚多影响极大，与顾宪成、赵南星，并称“东林党三君子”。万历驾崩以后，此人回到朝廷成为东林党实权领袖之一。 东林党......虽然是古代同乡、同年、同师门类型，思想五花八门，人员庞杂关系松散。 但是，他们党同伐异，得罪其中一人，就是与整个群体为敌，几乎不死不休。 所以不要硬碰硬，先着手分化和应对他们。 东林成分复杂，邹元标有他们少有的被贬贵州、开南皋书院的经历。 假如日后出现举着邹元标名号，反对杨涟的情况，让东林党内部大战起来，这才好看呢~ 约莫快半个时辰，孟彪等人已经初步调查出结果了。 良乡县几十年没遭过兵，这十几年算是风调雨顺。 作为京城西南交通、水运要冲，刚好能起到转运物资、商贩贸易的作用。 京城脚下好地方，自从隆庆和议之后，这里40多年没遭遇过兵祸了。 王宏宇心中暗叹：只不过9年后，己巳之变开始，这里就不断遭遇入关劫掠，此时的和平安稳，都成为虚幻泡影。 还调查到些不太确定的消息，孟彪按照王宏宇的意思，一一复述起来。 “艾县令是好官啊，非常勤快且精通学问，还很儒雅呢~” “听说开始很想有一番作为，后来也就很没再有什么动作了。” “是个不管事的人，县里还要看张主簿的，县衙三班六房都听张主簿的话。” “张主簿是本地人，家族规模不小......艾县令是远方来的贵州人，在这无依无靠。” “可惜这个好县令，很不得志，还听说快要离任了......” 复述这些话，有一些还前后矛盾，孟彪觉得有些真，有些恐怕是假的。 “我看是真的。” 让孟彪等人在城里待命，王宏宇直朝县衙去了。到了县衙，只见大门竟然堂而皇之的关着。 “咚咚咚~” 王宏宇敲响县衙大门，直到敲了两次，过了片刻才打开一个缝，露出一个吏员打量的目光。 “有事去旁边申明亭，县里刚......”那人说到一半，赶紧打开大门，态度稍好地说道：“抱歉，方才以为是痞民，没想到是位先生。” 王宏宇恭敬说道：“在下遵义举人王宏宇，艾县尊是在下故里，久闻大名前来拜访。” 我没说是文举还是武举，反正也没问喽。 不一会，人还没见到，声音先到了。 “哎呀呀，太难得了！”县令艾友芝热情迎了上来。 第7章 拿下 县衙的大门打开，县令艾友芝年仅30多岁，笑着脸迎了出来。 两人彼此快速打量了一眼。 艾友芝面不改色想道：好年轻，好英俊......就是没胡子，也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艾友芝面不改色。 没穿官服，而是一身月白绉纱的道服，踩着颇为合身的云履，头戴书生方巾，腰间配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玉佩，手中拿一个题过字的折扇。这哪是官员的样子，分明是一位热衷道家的士子......王宏宇想了想，这位艾友芝果然在官场混得不如意。 两人有说有笑，嘘寒问暖，其实是在看乡音对不对得上，对当地官员百姓的见闻是否真实。 王宏宇做好了准备，自然没有差错。两人越聊越开心，如果说遵义是在贵州以北，那艾友芝出自都匀府，则是在贵阳以东相当的距离。虽然两人不是同出一地，但远在他乡却已是非常难得了。 进了二堂，也就是知县真正的办公场所，刚才跟着的吏员不再跟随，反而是一个操着贵州口音的门吏换了过来。 王宏宇知道这才是艾友芝的真正心腹，见无旁人便开口道：“艾县尊，某这回拜访，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哦？”艾友芝眼睛一亮，立马引入二堂的座位，命门吏去沏茶。 似乎比我还要着急，不过这样最好，你越着急我的事才能办得成。 继续闲聊的时候，耐心准备怎么把对方胃口吊起来，让对方忽视自己是文举还是武举，再让他一定要帮川军置备好粮食。 还是艾友芝先没了耐心，压低声音问道：“敢问王公子，有什么好消息啊？” “先说好消息吧。 尊师南皋先生（邹元标号南皋）乃东林大儒，却30年来白身在野。不过，某提前恭贺艾兄，尊师不久定将北上京城，在朝中主导局面，艾兄也会有机会施展拳脚。” “恩师他终于要被重用了吗！？” 艾友芝果然大喜，但转念一想不对啊。 当今圣上万历皇帝很不喜欢恩师啊。 当年邹元标被张居正打了80挺杖发配贵州，万历清算张居正后，提拔任用想让他狠狠地抨击张居正，没想到他完全不发声，还专门正直地劝谏，结果被贬。朝廷内外上疏推荐邹元标不下百十起，却一直不被任用。 “无须担心，此乃大势所趋，我有别人得不到的消息。”王宏宇说的恰到好处，不多不少留给对方想象。 难道说.......艾友芝眼神微变，想到了好几种可能性。 万历皇帝改主意了？此人在宫里面有人？此人与皇太子伴读王安有何关系？东宫目前准备结好恩师？这些都有可能性...... 不是他脑补过多，而是这些东林相关的士大夫，最关注这些相关内容。 “这是第一件事，是好消息。还有第二件事，是一个坏消息。”不给对方太多时间思考，王宏宇放出第二个大消息。 “什么坏消息？” “四川永宁的奢家、贵州水西的安家，长期以来就在酝酿叛乱，萨尔浒之战以后重兵调离川黔，他们很可能在准备起兵作乱。” “什么！” 一般的士大夫也许不觉得这是重大消息，但艾友芝是贵州人，家乡都匀就在贵阳以东，水西安家则在西边。奢安两个土司作乱，绝对会影响到他的故乡。 “这确实是比较坏的消息，其实恩师也多次注意过奢安两家的情况，如今朝廷已经知晓了吗？”艾友芝有些着急，被王宏宇两个消息调动情绪，彻底没有一开始云淡风轻的样子了。 东林党其他人不会过于关注西南，唯独邹元标、艾友芝他们这一拨例外。邹元标挨了张居正80挺杖后，接着就被贬贵州，在贵州都匀讲学，收了艾友芝等一批弟子，还开设了南皋书院。 “朝廷略有耳闻，然而证据还不够充足，更因为缺乏英明公正的官员处理和大军调离而不敢轻举妄动。” 王宏宇笑了笑，他其实是想分化东林党，此时引发关注奢安两家、把袁应泰调离辽东、离间邹元标与其他东林大佬......搅混水，就从此做起。 但话不急着说，后面多管齐下效果才好。 艾友芝往深入想了想，越看王宏宇越觉得亲切。 老乡、举人、宫内有人、王安是东林友军、西南故乡的大事......怎么想都觉得，结好此人对自己和恩师邹元标，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双赢才是最好的合作，现在都是王兄弟来帮自己，自己能给王兄弟什么帮助呢？ “王兄，这两个消息可是久旱盼甘霖啊，对在下和恩师以及天下都是及时雨。不知王兄可有什么事，需要艾某协助？如今艾某也是县令之身，能帮上一定帮忙。” 就等你这个呢，既然是自己说的，那别怪我狠狠地撸羊毛。 “某进了良乡县，看到百姓生活尚好，河上船只往来很多。但感觉吏治有种无人在管的感觉？”王宏宇把这个抛出来，先不点名往主簿方向引，如果不成再直接说出来。 “唉！” 艾友芝一声叹息，脸上表情变得纠结犹豫。 “哦？艾县尊有何难处？” “此事说来也不复杂，某来良乡已有数年，想靠着跟恩师学得的一身本领有所作为，结果很难改变现实。” “哦？是因为咱们从川黔而来，不熟悉本地情况吗？”王宏宇猜出是本地张主簿架空了他，但引而不发，让他自己说出来。 “嗯，良乡就在京城脚下，本地大户大多在给京城官宦做生意，干净些的供给京城奢侈品，贪婪地替京城商家屯粮抬价，甚至还有贩私盐的，私盐比官盐质量还好。” 艾友芝说的这几个，都不是他一个外来举人县令能搞定的。而本地主簿，早就插手其中，赚得盆满笨满。 另外，本地主簿又听来消息，说是即将新来一位杨县令，搞得县中官吏不再听他的。其实那主簿就参与到囤积粮食，甚至掩护贩卖私盐。 “艾兄可有证据？”王宏宇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 “证据啊......”艾友芝心中想着，此人在京城有人，又能洞悉西南重要局势，不是东宫的，就是锦衣卫那边的人。 “有的！王兄可愿助某。” 第8章 查抄 艾友芝其实已经快要离任，不搏一把真就白身无职务了。 按王宏宇说法，邹元标即将出山，西南贵州土司也需要专门处理，正是需要自己这种人发挥的时候。然而已经有消息，说是将新来一位杨县令，自己后续没有职务安排。 恐怕撑不到恩师回来了，所以现在跟着王宏宇拼一下，好过回家听候安排。 “储藏粮食、哄抬物价的多在城北，贩运私盐的多在城东河边，另有城南土地多被侵吞。证据确凿，都和张主簿有关，某半日之内便可写成奏章。” “奏章还是其次，要直接查抄，抓个现行牢牢把握住证据。”王宏宇眼冒精光，闲聊这么多不就为了这一刻吗。 “如何查抄？县衙三班六房已经不听某的安排了，事事都要那主簿点头同意才听令。”艾友芝提到那主簿就来气。 “听起来那些证据多在城外，那就好办了，事不宜迟，县尊随我立刻动身吧！” “呃......张主簿掩护的私盐贩子，有30多个带刀的歹徒呢！” “30多个？塞塞牙缝啦~” 艾县令下了缉拿私盐贩子的公文，盖上了县大印，可这样就能缉拿他们了吗？ “你出钱，我剿匪。” “好啊！” 艾县令都快要离任了，还怕用县里的钱粮吗？前提是能缴得了匪，让主簿闭嘴。 “我这个举人，是武的！” 王宏宇拿过公文潇洒迈大步而出，看着那矫健而又帅气的背影，艾友芝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又看到他刷地一下从行囊中拔出一把骇人大锤。此锤通体铁黑，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光看着样子就觉得恐怖吓人。 艾友芝几乎傻在原地，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也罢，就靠他了！” ...... 良乡县外，小清河上船只不绝如缕。 多数船只是贩运些农货，或者载客到京城，但偶尔也有些大船，里面装的粮食或者盐巴。 此时正是3月底，古时每年粮食、农货相对很贵的时候，囤积的粮食与食盐正在此时能大赚一笔。小清河边的码头、仓库早被本地的主簿为首的一批大户把控，现在忙的不亦乐乎。甚至县衙仓库里的粮食都被偷偷卖出去，反正良乡不遭灾，秋粮多收一些补上去就能瞒天过海。 主簿打得好算盘，当然不同意把可以赚钱的粮食，给什么过路的援辽川兵了。 甭管什么县令同不同意、县丞答没答应过，他张燕说不同意，良乡县就一粒粮食不给川兵。 “主簿！不好了！” 一个刀疤脸的挎着腰刀的瘦子，冲进来跪地说道：“县令带人来查抄了！” “县令！艾友芝！哈哈哈哈！”张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个遥远他乡的孤身举人，好几年蔫不拉几，现在快离任了来这出？ 找死！ 尤其是今天有贵客在，是京城大商人的家丁头领亲自来押送粮食盐巴，哪能让艾友芝捣乱。 “轰他回去，告诉他这里轮不到他说话！” 刀疤脸瘦子嘿地一笑，猴一般地蹿了出去。 张燕一改官威的样子，变得谦卑而喜笑颜开，赶紧给仓库暗处一位膀大腰圆的巨汉赔罪道：“县令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马上就能赶走，大官人的买卖绝对不会耽误。” “哼，一个偏远举人，我家主碾死他像碾死个蚂蚁。”巨汉得意嘲笑道，浑身肥膘都在抖动。 他还没笑完，仓库大门那就传来一阵哭喊哀嚎声。 那个刀疤脸瘦猴，逃命似的奔了进来，来不及跪下就嚷道：“打进来了！一个拿锤子的打进来了！3、4个人敌他不过！” “有几个人！？”张燕当主簿做这些勾当有十几年了，遇到事还是比较冷静。 “一个拿锤子的，力气很大，还有县令跟着。”瘦猴结结巴巴说道。 “什么！？就两个人！？就一个拿锤子的，力气比较大？” 张燕快气笑了，大吼道：“把咱30多个人都集合过来！” “慢着！”仓库阴影里的肉山站了起来，身旁还跟着5个胖子，全都是狠角色。 张主簿谦卑地赔礼道：“火哥！小的绝不耽误今天的货，这就把事办好了，绝对叫高大人满意！” 像肉山一般，被称作“火哥”的巨汉摆了摆肥手，否定了张主簿的建议。 “保护货物和船只最重要，你那30多个人继续干活去。县令和拿锤子的是吧？”肉山的肥脸把五官挤成了缝隙，此时流露出疯狂的笑容。 “炎二，你去干掉拿锤子的，举人县令可以留个活口！” “是！火哥！” 肉山旁边的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提了把钢刀，迈着大步往仓库大门去了。 张燕问道：“火哥，要不要再派我的几个手下去助助阵？” 看到肉山脸色微变，他还赶紧补充道：“不是怕炎二哥打不过，而是怕那县令和那拿锤子闹事的给跑了。” “不用！炎二不仅是我的二弟，论武艺非常厉害，对付的目标从来没有机会逃脱，干掉几十条人命，无一让他们脱逃！” 忽然，昏暗的仓库亮了一道光。 大门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英俊而有力量的年轻人，脸上的微笑看起来非常亲切，像是一位走错地方的邻家帅气男孩。 但是，再一观察就让贼人们感到一阵恶寒，他一手握着铁锤，一手拎着一个耸拉着脑袋的胖子，显得异常悠然自得。 “原来这家伙叫炎二啊，确实挺厉害的。” 年轻人脸上的微笑不变，好似在说日常闲话一般。 县主簿张燕等人见到这笑容，自然不会感到暖心，反而全都躲到肉山“火哥”的身后。 “哼！年轻人，我劝你冷静。”被称作火哥的肉山，此时在大门进来的光芒映衬下，终于看清了样貌。 只见他接近一米九，体重超过300斤，脸上的五官都是一条缝，几乎看不清楚，一身肥膘晃动起来如同波浪。 “比两个我还重......”王宏宇确定这不是吐槽。 县令艾友芝却不畏惧，往前一步朗声道：“主簿张燕，你窝藏私盐贩子从事倒卖，可否知罪？” 张燕才不怕艾友芝，冷笑一声道：“火哥，干掉他们！” 火哥怒吼一声：“拿兵器来！” 第9章 物价带来的启示 火哥还剩下4个胖跟班，此时4个人一起，做出非常吃力的样子，抬了一把大斧子到肉山面前。 “火哥！兵器到！”四个胖子一起喊，还挺有气势的。 火哥单手拎起大斧子，看起来轻松写意，四个胖子在一旁吹牛拍马，连带主簿张燕也夸赞其“力比霸王”。 “臭小子，不想死就跪下求饶吧！”肉山嗓门极大，似乎一声吼就能让人丧胆。 王宏宇往大门外微微使了个眼色，回过头脸上的笑容更加动人。 县令此时朗声道：“吾乃良乡县令艾友芝，尔等立刻放下武器，老实报上姓名！” “哼哼！艾友芝是吧。”火姓肉山冷笑一声，得意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吾乃高大人首席护院家丁！人称京西举鼎、粮盐上将、小清河把总，真名李大火！” 艾友芝听了这一串，还真没反应过来，那停下思考的表情却是有点像被吓到了。贼人们趁机哈哈大笑。 “还绰号带把总呢......李大火是吧？就由遵义王宏宇来会会你。” 话不多说，挡在艾县令身前，握紧铁锤准备迎战对手。 “找死！” 李大火抡起大斧头，高高举在头顶，抖动的双腿飞一般奔跑，气势如虹不可阻挡。 “来啊！小子你力气不是很大吗！看我这招‘大火大力大斧劈’！” “太憨了吧~” 正好另一只手拎着昏死的炎二，此时全力一抛，正好挡在正在冲锋的李大火脚前。 高举大斧头向后抡准备劈砍，大喊招数名的大肉山，因为肥肉挤压眼睛，观察范围有限，又因为重量原因，惯性太大、躲闪不及，被硬生生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大斧头从空而落，砸在他腿上，把脚踝都砸断了，这下更爬不起来了。 这...... 刚才看到他举起斧子的时候，双腿就在打颤，这种体重本就对腿是巨大负担，果然弱点就在下盘啊。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控制住倒地的李大火，王宏宇再扫视一眼群贼，无人敢迎其锋芒。 “我背后是高大人，你惹不起的！”李大火无力反抗，只得耍嘴皮。 “南皋先生！才是尔等惹不起的！”把邹元标抬出去，县令也是邹元标的弟子。 “什么南郭先生？”李大火憨人憨问。 喔！王宏宇表现出暴怒的样子，对着艾友芝说道：“此贼竟敢污蔑县尊的恩师是南郭！” “着实可恶！”艾友芝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出勃然大怒状，示意严惩此贼。 “大胆狂贼，我给你松松肉！” 王宏宇拎起铁锤，对着一身肥膘就开始松肉，几锤下去伴随着惨叫声从大到小，当然这种大憨肯定留活口，专门提供口供呢。 惩恶的场面过于劲爆，吓得其余贼人们面无人色。 只有主簿张燕知道这是杀头的买卖，当然要继续拼命抵抗：“休要猖狂！我还有30多个手下，县衙里也没人听你们的。快来人啊！全都过来，给我杀杀杀！” 咔咔咔，仓库各处果然进来了许多人，甚至王宏宇、艾友芝的背后也跟过来几个人，他们全都拿着兵器，彻底包围了这里。 环视一周，张燕笑开了花，来了这么多人，还怕你一个大锤不成。 可是不对啊，来的人好像不止30多个，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看清楚点，你的人都在这呢！” 孟彪带着川音的嗓音朗声说道。贼人们恍然大悟，只见进来百人，有30个被困的结结实实跪在地上，正是主簿的那些手下，而剩下的全都是孟彪所部川军。 “孟彪？刚才此贼说了几个杀？” “三个杀！” “杀三个！” 咔咔咔！ 川军们听到命令，话不多说直接上前，手起刀落斩杀了3个还没投降的贼人。 “饶命！” “愿降！我什么都说！” “都是主簿等人做的，我可以作证......” 见到川兵的雷霆手段，仓库里众多贼人哭爹喊娘，跪地请求投降。 只有张燕自知洗不脱罪名，干脆转身朝着一处暗门奔去妄图逃跑。 王宏宇早就盯着他，上前一把揪住，一锤打断他一条腿，彻底断了此贼逃跑的希望。 孟彪的一哨兵马，在王宏宇和艾友芝安排下，早就包围了仓库。凭这些川军精锐的实力，迅速就拿下了张主簿那些手下。县衙里的其余同党，也多被同一时间派人盯住。其他中立人员，听说县令已经人赃并获拿下主簿，也纷纷支持县令。 从仓库直接查抄了白银上千两、私盐十万斤、米面合计近万石，另有鱼干、香油、猪羊等京城消耗量较大的各类物资。这还没算侵占良田，以及其余相关人等暗藏的物资。 不过这些就由县里依次查处，王宏宇搞定了此事，自然要县里兑现调拨粮食、物资，艾友芝此时知道他是武举人，川军周敦吉部的把总，心里面尊重少了些许，但因为其实力与情报的能力，畏惧反而上涨了好几倍。 不多耽误时间，他立刻与县丞调拨物资给川军，直接从仓库与码头搬走盐5千斤，米、面各千石，另有2斤胖鸡百只、鱼干100斤、香油50斤。 另外，艾友芝从缴获银两中拿出500两，作为川兵的犒赏。 这些东西可值不少钱，如果出军资去采购那就大出血了。 此时京城物价还算稳定，基本与万历十八年的《宛署杂记》，以及万历四十三年的《工部厂库须知》记载的相差不多。 查抄的这些私盐是比较精良，能够在市面充当官盐的中上等货，一斤能值4文。 1两银子是10钱。晚明时期1两银子换铜钱600-2000文不等，此时大约是1两1000文左右。此时6千斤盐就值24两银子。 粮食还更值钱。 明朝中后期，粮食比粗盐要贵很多，例如嘉靖年间，江南灶户每年都要上交3200斤盐，每400斤盐，换100斤米。 此时到了万历四十八年，米每石一两，一斤就是16文多，又是盐的4倍。面粉又分不同等，这些质量还不错的1斤10文钱左右。这样计算，米、面各1000石，能值800两银子。 这些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够周敦吉的1000多兵卒们吃上2个多月，不愁通州那边卡着不给粮食了。 还有2斤的胖鸡和便于保存的鱼干、香油，这些数量虽然不很多，但也是平日里比较值钱的。 2斤胖鸡一只要50文，鱼干每斤36文，香油1斤28文，自己花钱去买要花费许多军费，甚至还买不到这么多好东西。 不过，这些物资的价格，引起了王宏宇的高度关注。 这里面情报可多了，对自己以后有大作用。 普通大米的价格很高，已经是盐的四倍，每斤也只略低于香油、活鸡，几乎达到抽调水分鱼干的一半价格。 以熊廷弼募兵，一年18两银子，假设能拿到手。 按照米价进行换算，能有1080斤米。按照面粉价进行换算，能有1800斤面粉。 以普通做工的人来说，一天约3-4文钱，一年假设做300多天有10-12两银子，也能有比较客观的米面。 在农业社会中，如不被层层盘剥、不发生系统性崩塌克扣，这个粮食的量还算不错。 可惜是假设...... 物价给王宏宇带来一些启示： 首先，晚明到明末并非是早就已经赤贫，而是发生了可怕的系统性崩溃而彻底失控，否则以晚明时期京城粮价来看，打工还是能生活下去的。 第二个启示，这个时候吃的东西，尤其是大米、肉类，真的非常值钱。 例如此时的煤炭，一百斤只有1钱20文，一斤才1.2文钱，不到米价的1/13，不到面价的1/8。 后世相对低廉的家用煤，假如按照800元每吨，对比下来4毛一斤，也才是米、面的1/5。 这样的供需价格，当然会让土地和资本都去搞粮食，而不去进一步发展制造业和科学技术，因为吃的东西缺口很大。因此价格方面是粮价涨、百物跌，能够免于冲击的恐怕只有大量出口的丝绸、陶瓷以及部分奢侈品。 肉类也很贵，但是不像大米这么夸张。 例如，大米16文/斤，活鲤鱼24文/斤，仅略高于米。养鱼产量受限于育种和技术，远不如种粮食赚钱，所以湖广出现一大批鱼塘被填，专门去种粮食。 看着昂贵的大米，被抬到大车上运走，王宏宇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所以，要想有一番作为，真的要握紧粮食，尤其要在高产作物以及育种、水利和肥料上有所作为。 花了500两新到军资，从县里雇了500民夫和100辆牛车，由孟彪这一哨兵卒护送着启程往通州进发。 艾友芝也专程来送别王宏宇。 不管他这个举人是文还是武，家乡、立场比较一致，能力又如此惊人，学问也未必不是学富五车。作为见人见的很多的艾友芝来说，肯定还是要专门结好王宏宇的。 他客客气气地安排吏员，配合川军征召民夫，然后看似不经意打听王宏宇背后有什么人？自己何时能够被朝廷委以重任？ “艾县尊无须担心，就算即将卸任，只需有了惩奸除恶的正义名声，随着南皋先生到来，必然能扭转如今局面。” 两人就此告别，一个觉得对方神秘不可测，另一个还想以后再撸羊毛。 第10章 要提升武艺 雇佣好挑夫和车队，太阳已经西斜。 从良乡到通州要走至少3个时辰，带着大量辎重还要再慢些，所以需要在中间停下来过夜。 这个过夜的地方就选在良乡以东40里的黄村。 安排村民在黄村住下，80名士卒已经颇为疲惫，由于携带兵刃和大量牛车，肯定要安排士卒值守。 王宏宇和孟彪商定，前半夜由孟彪带20人看守物资，后半夜王宏宇带20人换班。其余士卒与雇来的挑夫们在黄村好好歇息。 今天白天与贼人交手，还没有用什么真本事，就把炎二给轻松解决了。 其实，论力量、速度、观察和其他方面身体的天赋，自己基本继承了原主人的本事，但是武艺熟练度相差甚远，战斗套路也是靠着后世经验。 这次是对付火哥、炎二这伙战力一般的对手，如果是碰见厉害高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知道自己尚有不足，尤其是战力比之前“四川第一武举人”要弱一些，王宏宇清楚知道一定要提升自己的武艺，在乱世中提高生存机会。 晚明许多历史人物都有优秀的武艺。 满贵、吴三桂都是厉害的勇将；曹文诏、曹变蛟叔侄骑术无双，突阵斩将能力傲视群雄；军阀化之前的左良玉，能左右手开硬弓；京营的周遇吉、黄得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就连熊廷弼、卢象升这样的文官，也以武艺高强著称。 这还没算后期的李定国、王辅臣、胡一清，以及满清的鳌拜、豪格、阿济格、莽古尔泰这些厉害敌人。 晚明到明末这段时间，没有好武艺会吃大亏的。要有计划地提升身体强度、格斗水平、生存能力和战斗技巧。 初步定好目标，就尽早躺下休息，争取在换班前补充些精力。 虽然野战行军的营帐不如黄村里面客栈、民房舒适，但也远胜过风餐露宿，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这些天第一次做梦，感觉身边一片片郁郁葱葱，好似身处风景如画的西南山林之中。 往侧面看去，正是一个宽阔的演武擂台，以及非常大的校场。 这是......武乡试，自己成为武举人的那场考试？ 笔试、骑射、步射、力量、体力、演武、问答等过程飞一般地从脑海里划过，到了最后公布结果之时。 “王宏宇，四川武举第一名。”四川巡按宣布了结果，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以及遵义参将等一批文武见证了这个时刻。 结束以后，文官先行退场，武将们也一个个离开。 其中一个高大武将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向自己笑着说道：“嘿嘿，你小子武艺不错啊，要不要跟我比试比试？” “求之不得！”自己以亢奋的声音朗声回道。 梦境中似乎是当年发生过的情况，现在的自己为了多看一看，就不多干涉梦境中的回忆了。 两人眼花缭乱地战斗了一个时辰，也相当于自己也以第一人称观摩了一个时辰，大部分招式动作记了个七七八八。 两人还不过瘾，中间歇息了多次，换过武器和马匹，各种花样地打斗，总体上是不分胜败。 但也有明显的特点，比如近战的时候，如果自己拿锤子，那就稍有优势，用其他兵刃则完全是平手。 骑马或者射箭时，则基本处于下风。十几岁的少年比不过军中将领是再正常不过，毕竟这两项需要长时间的磨炼才能提升。 两人打到傍晚，终于精疲力竭。 “好家伙，年纪轻轻就有这个程度。” “不瞒都司大人，晚辈去年已经越过勇者境界。” “不错不错~既然是和我交手都能不分胜败，那你确实突破了勇者，正式迈入了达人级。不过别骄傲，你的功夫比周敦吉还差一些，当然与刘招孙、张神武那两个变态差得很远。” 刘招孙......这不是刘綎的儿子嘛？当时他战死的消息还没传来。 二哥也那么厉害！？ 还有勇者、达人......这是武艺级别！？ 情绪猛一波动，梦境如烟飘散。 喘着粗气坐了起来，自己依旧在营帐之中。 “王兄弟，你起来了？” 孟彪刚好到营帐前，正好到了换班时间。 “嗯，孟兄快些休息，接下来换我来值守。” 王宏宇出了营帐，孟彪则钻了进来。 擦身而过，王宏宇表现非常自然地随口问道：“这些年，我大哥的武艺到什么级别了？” 孟彪微微一愣，笑道：“多年前，周参将就已越过达人级，到了精英级。不过之后他专注于练兵和指挥，这些年还是精英级。” “大哥已经很厉害了，孟哨官今天也很厉害，在什么级别？” “算是勇者级，岁数不饶人，估计到不了达人了，没准过两年还要退到好手层次.......不过王兄弟一定能到精英，我今日看你武艺也是勇者级。” “精英之上还有吗？” “有啊，宗师或者修罗，都差不多厉害吧，一般认为是顶级了。” 王宏宇微微一愣，旋即恢复自然：“孟兄早些休息。” 自己换班值守，20名川兵也跟着一起看守货物。 5千斤盐、米面各两千石，还有其他货物，或装在车上，或是以扁担、大包装着，直接把村外的广场塞得满满的。 20名守军全都安排值守位置，才刚好能看护住所有物资。 自己则要一直巡查，在几个岗哨之间巡逻。 走着走着又想到武艺的事情。 好手、勇者、达人、精英和更高层级，也许是大明军中、锦衣卫和江湖长期形成的约定俗成武艺等级。 孟彪是勇者级，原本自己是达人级，大哥是精英级，二哥还要更强...... 达人级已经很厉害，能拿下四川武举第一，可冲击武状元，在年轻人中出类拔萃。 但是，自己身体的力量、速度和人物记忆都有继承下来，但技巧和习惯改变了，现在退到了勇者级...... 看来还是要多发挥历史先知先觉的优势，逐步锻炼提升武艺等级，这样才能让老兵们更加折服，也能提高战场生存可能。 忽然，他敏锐地感觉到，夜幕之中有什么人正盯着自己。 第11章 鱼儿上钩 大明万历时期，人口已经逐步提升。但是整个北方，人口依旧比较稀疏。 这既有宋元以来北方的长期凋敝，又有温度风沙水源等环境因素，即使是北京城外的黄村，现在也只不过是将将过千户的村子，周边几里地没有人烟。 后半夜西北风渐渐停歇，乌云遮蔽了月光，周围一片漆黑。 王宏宇却敏锐地感觉到，刚才绝对有什么人一直盯着自己，甚至有明显的敌意。 但是，自己一停下观察夜幕下的外面，这种感觉就一点都察觉不到了。 走了一圈又走一圈，发现朝西侧那边，草丛中没有虫鸣，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似乎来自这个方向。 原来如此，这个方向草丛里藏了人。 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再走下一圈时，王宏宇打了个哈欠，选了个两个岗哨中间的位置，选了一辆大车，靠着坐下来背朝着黑暗草丛。 背后无比安静，没有任何虫鸣，正适合偷个懒睡个觉。 王宏宇斜倚着大车，不一会就睡着了，睡姿颇为放松，一点防备也没有。 黑暗的草丛自己动了动，走出来三个瘦削阴狠的杀手，两个持刀一个端着手弩，悄无声息地一点点靠近王宏宇。 他们眼神死死盯着目标，终于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 持刀者从两侧夹击过去，还正好给持手弩的同伙让了条通路 弩机发射有声音，一击如果没射死肯定会引来哨兵，所以两个持刀的小心翼翼靠了上去，眼看只有三步就能砍下王宏宇的首级。 三人确认了彼此眼神，弩机对着目标，两个持刀的猛冲了上去。 “啪叽！” 两名持刀杀手不约而同跌倒。 持弩的杀手急忙观察，发现几个大车之间，竟然加装了绊人的绳索，黑夜里根本难以提防。 就这么一愣神，杀手发动弩机，弩箭朝着刚才瞄准的位置嗖地一声射出。 “噔！”的一声，弩箭笔直插进大车厚厚的车轮子上，王宏宇早不在刚才那个地方！ “鱼儿上钩！川兵杀贼！” 王宏宇刚才是在钓鱼，孟彪也带了几十个人埋伏在大车之后，一听见贼人中了绊索，王宏宇就一个翻滚离开了刚才假寐的位置，抡起铁锤直接砸烂了一个正在爬起来贼人的脑袋。 孟彪等人冲了过来，腰刀、弩箭齐出，砍翻另一个持刀的，射死要逃跑的第三个贼人。 清扫战场后，王宏宇和孟彪脸色冰冷无比。 这三个一身黑衣的袭击者，武器非常专业，明显不是偷粮食、抢东西的，而是专门来杀人的。 可是，却查不出线索。 两个杀手已死，另一个被砍伤的，一看形势不妙，就果断割腕自杀了。 孟彪仔细检查了杀手遗落的武器，两把钢刀都是刀背处带有5个铁环，显然是统一制式兵刃。那一把手弩制作精良，材料似乎有使用西南的藤与竹，并非北方常见的榆木。 其余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川兵后半夜全员警惕，等到天蒙蒙亮，就叫醒雇来的村民，带上贼人尸体立刻往通州大军集结处进发。 周敦吉、张神武得到快马禀告消息，也亲自率军迎接他们。 交流情报、检查尸体和武器以后，周敦吉也没有太多头绪。不过略作思索，想到有一个人也许能知道些什么。 “杀手的事，我会请一个人出面，由她来探查相关线索。” 他又微笑拍了怕王宏宇肩膀道：“三弟，良乡这次，是大功一件。有了这批粮食，军费保住了，士卒们的训练、士气和纪律，暂时不会受到这些影响。大哥会通报全军，让大伙知道你这个代把总，是个真有本事的。” “多谢大哥！三弟与孟彪兄弟和哨中士卒很合得来，后面还想一同练武、列阵，搞些新的训练。” “好，不过咱们一件一件事来。你们折腾了一夜，早上没吃饭就往通州来，一会先吃些休息休息，明日我们细细商议。” ...... 时间到了傍晚，十几里外的通州大运河，一艘艘大小船只往来南北，显得非常忙碌。 由南向北：有粮食、食盐、布匹这些大宗物资，以及丝绸、陶瓷、漆器、茶叶这些抢手的商品。由北向南：有铁器、煤炭、皮货等许多特产，还有人参、貂皮、东珠这些南方高价抢手的稀有商品。 虽然南方运到北方的物资总量很多，但到了晚明时期，大量普通商家与船民参与其中，他们可不会空手亏本南归，所以总是载着北方好卖的各类商品回到江南。 连通着两京的大运河，此时让南北经济密不可分，大幅丰富了南北百姓生活。 但是，这附近聚集的官员们，可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一处豪华酒楼，几名蓟镇的武将，身穿便服脸色严肃地走进这里。 他们知道这座酒楼价格不菲，多是权贵碰面商议的地方，这次来就是专门与人碰面，商谈重要大事。 “这事能行吗？”一个武将左盼右顾，很不自信地问道。 “要想不被那些南军和三边的家伙抢了饭碗，这事不成也必须做。”一个颇为威严的武将开口了。 “你们尽管放心，此事对我等只有好处没坏处”一位看来来颇为富态的文士，迎接他们自信地说道。 他带着便装的武将们，上楼又七拐八拐，彻底脱离了嘈杂的人群，到了一间安静的雅间之中。 里面早坐好了一人，看起来不过30多岁，虽是一位文官，却浑身上下一股精干之气。 他起身道：“酒菜已经备好，诸位随某一同品尝品尝吧，某专程从京城带了美酒。” “果真美酒......让我猜猜，是万历二十年前后不超过3年，产自宿迁的佳酿吧？”富态文士闻了闻酒水，就直接猜道。 “哈哈哈，不愧是通仓的主人，只要是往来大运河的货物，就逃不出你的法眼啊。此酒正是万历二十一年产自宿迁。” “哎，某不过是坐粮厅郎中，上面还有仓储侍郎，万万不敢称通仓主人啊。” 富态文士故作谦虚客气一番。他就是此时通州粮仓二把手，户部坐粮厅郎中高学儒。 也正是在良乡大搞走私的那位高大人。 第12章 罕见美女 高学儒对着那位邀请众人过来的精干文官说道：“人已经到齐了。” 这个文官挥手屏退侍者，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愤恨之色，恶狠狠地说道：“已经与诸位商议过数次，现在到了干倒熊廷弼的关键时刻。某姚宗文，掌握了有力证据，但还需添一把火。” 他就是吏科给事中、浙党骨干、倒熊廷弼的主力，姚宗文。 众人说道：“都听姚给事中安排。” 吏科给事中只是正7品，而在座的有5品的郎中，有3品的参将和其余职位不低的武将，但他们无一例外，都乖乖听姚宗文的。 因为他是言官，而且是吏科给事中，再加上是浙党骨干，连辽东军政一把手的经略熊廷弼，都被他弹劾得岌岌可危，这些武将无不对他俯首帖耳。 姚宗文来了兴致，先高谈阔论，陈述熊廷弼贪污军饷。然后大谈其排挤辽东与蓟镇等本地将领、对受苦受难的辽东百姓不加救助、把友好的蒙古部落拒之门外推向敌人、结党营私凶狠专断、养寇自重拖着不发动进攻、还专门调宁夏、延绥与南军，就是为了赚军饷贪墨。 唾沫横飞，十几条罪状有板有眼，把熊廷弼喷的猪狗不如，不立刻凌迟不足以平民愤。 这就是他作为言官的看家本领。 高学儒以及其他在场武将，无不是义愤填膺。 一看情绪调动起来了，姚宗文眼中闪烁一丝笑意，展露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如今南军骄横，尤其是石柱、酉阳土司兵，到了通州不听管教。这样的人要在通州驻扎下来，听说还要长期驻守蓟镇与山海关呢。” “什么！” 这回几个武将是真的怒了。 姚宗文继续道：“所以，熊廷弼仰仗的南军，尤其是土司兵，行径如同土匪，劫掠本地、野蛮内讧，敢问这样一支无纪律的匪兵，朝廷能让他们常驻通州、蓟镇吗？” “当然不能！” “所以，我们就要让他们打起来、乱起来，最后倒霉的就不是你们，而是熊廷弼和南军！” “好！” 众人共同商议，如何制造南军劫掠与内讧之事，再配上朝中言官一同发力，保准把南军从通州赶走，再让熊廷弼收拾铺盖滚回家。 ...... 同一时间。 王宏宇已经恢复了精力，来到周敦吉账内。 “大哥。” “你来得正好，她马上就到了。” “哦，有人要来？” 王宏宇看了看时间，现在天早就黑了，放到后世估计九点以后了。 “二哥呢？”王宏宇看张神武不在。 “他去追查刺杀你的人，多管齐下才更有把握。” “追杀我的人，之前在路上就动手数次，保定真觉禅寺是一次，从良乡出来又一次......缴获了贼人的武器，有刀背带数个铁环的特质腰刀，还有西南的弩箭。” 周敦吉想了想：“你之前给我们介绍过情况，原以为跟着川军精锐，贼人们必然不敢出手，没想到还阴魂不散。有这种胆量的......” 王宏宇也想了想西南，如果说历史上即将发生什么大事的话，那就是奢安之乱了。 大哥也开口道：“可能是奢、安两家。” 奢家指永宁土司，位于四川东南。 安家指水西土司，位于贵州西部。 永宁奢家，地虽少，兵却精。水西安家，地盘庞大，兵力近10万。奢、安两家表面演出不和的样子，但内在早就联合好了。 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可不多，当年的刘綎、周敦吉、张神武是一批，年轻一辈也就王宏宇等数人知晓。 周敦吉和张神武当年吃过奢家的亏，介入他们内部之乱，想要一举控制。结果反而事态失控，被奢家收买贿赂一批敌对文官给诬陷入狱。 王宏宇深知历史上的奢安之乱破坏力巨大，持续十几年之久，每年消耗大明300万两以上的白银，牵制数十万兵马。这一世最好能遏制奢安之乱的爆发。 “如果是奢安两家的话，那需要细细调查，以及谨慎处置。”周敦吉深沉说道，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很是忧愁。 “嘻嘻嘻，你少忧愁点吧~” 银铃般的女子笑声从账外传来，好像凭空出现一般。 “哦，你来了啊，进来吧。”周敦吉语气如常，可啥刹那间，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走进来一位打扮很吸人眼球的女子。 她身穿着一条略带神秘的青紫色交领衣衫，与同样色彩的刺绣绸缎百褶裙融为一体，刚好盖过膝盖的裙摆上有一朵朵鲜花，飘动起来如同花海荡漾。百褶裙下一双修长美腿勾人心魄，小腿处裹着青布挑花绑腿，玉足踩着一双深蓝色浪花船头鞋，简直让人移不开目光。 忽然一缕缕银色的光芒拉走了视线，她颈间的银项由一根根银丝，由多根银丝穿织成雀群图案。一双明亮的眼睛审视着王宏宇，眼旁蓝黑色的眼妆又增添神秘感，再加上灵动的大长腿，在神秘感中融入些许活泼气氛。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你在看哪里啦？” 有点像苗族的银饰？看起来肯定不到30岁，发髻也是未婚的样式。 周敦吉对着入门的靓丽女子道：“秦灵，你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啊。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王宏宇，想必你对他不陌生。” 周敦吉头转过来对王宏宇介绍道：“秦灵是秦良玉将军的远房堂妹，跟着石柱兵准备赴辽东大战，之前佛塔杀人案件就是她调查出贼人用过迷烟。” “多谢相救之恩。” “嘻嘻~你的推理才是关键~”秦灵对着王宏宇微微一笑。 原来是这样啊。 那个时候巡抚韩浚说从经过的兵马中，请一位擅于审讯和用毒的专家来调查，原来就是面前这位大长腿美女啊。 而且她还是秦良玉的堂妹......这么说，她是苗族的，也是石柱白杆兵的人，有这层关系，再加上小舅留下来的那封给秦良玉的信，正好能介入白杆兵，扭转即将发生的通州械斗。 还在思考，就听秦灵对自己道：“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嘛，想了解姐姐嘛？放心，对你会很温柔的，至少不会痛哦~我会用一些润滑有香味的好东西，第一次总要留下不寻常的记忆。” 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 第13章 幕后黑手（求收藏、求关注、求追读） 周敦吉解释道：“现在风气早不像洪武年间了，再加上她来自苗族，本就性格直爽。” “我只是没有什么防备......”王宏宇说是没防备，应该不会太得罪人。 “放心，秦灵对于毒药和拷问最感兴趣，然后是刺探情报.......至于男人，她兴趣很有限。”周敦吉语气平淡地介绍道。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蛇蝎女人一样。”秦灵看似抱怨地开玩笑。 但王宏宇却察觉，她虽然开玩笑，但眼神好像有那么一丝丝暗淡，不像刚才那么活泼。 “前几日佛塔的事情，后续查到什么细节了吗？”周敦吉替王宏宇问道。 “一个矮小僧人被人掉了包，换了一位同样矮小的杀手，在佛塔里如分析那样杀人后就逃走了。在僧侣住处找到残留的迷药。” “既然有残留迷药，你这个用药专家有没有查出什么细节？” 秦灵笑了一下：“那当然了，迷药的成分里，我发现了曼陀罗花~” 曼陀罗花......此物好像有毒，而且有麻痹作用。 “曼陀罗花产自南方。由于江南与西南的阳光、湿润程度不一样。这份迷药里的曼陀罗花，可以确定来自西南。” 果然！ 两条证据了，可以确定是来自西南的仇家，大概率是奢安两家派来的。 因为王宏宇出身的遵义，就夹在奢安两家中间，按照记忆师傅刘綎、大哥、二哥和自己，都一直在调查防备奢安两家。 可是，他们为什么一直要杀我呢？ “我会让人保护好你，再加上你二哥已经出手，近期会安全许多。”大哥安抚自己道。 既如此，先专注于更紧要的事。 “秦姐姐，敢问秦良玉将军和石柱白杆兵是否也到了通州？” “我们比你们早到两天，目前已在通州驻扎下来，宏宇为何有此问？” 王宏宇郑重说道：“一来是想专门向秦大帅和秦姐姐表示感谢，另外，我在良乡筹粮时，听到一些对石柱军不利的消息。” 秦灵眼中忽然一亮，连续点了点头：“其实这次来也要谈这件事。我调查情报也听到了一些消息，北军专门视我石柱白杆兵为异类。而且粮草补给一直没给到位，大伙已经两天没吃饱了......” 周敦吉说道：“我来蓟辽已有2年，可不久前也被良乡突然卡了粮草补给，看来背后恐怕有些关联。” 王宏宇早已察觉到局势的微妙。 石柱土司兵，不给粮食补给，所在地又是通州，这当然让他联想到记载的那场内讧。 历史上，内讧发生在石柱土司白杆兵，与戚金的浙兵之间，其中浙兵甚至动用了大炮，械斗的同时还发生大规模劫掠。 秦良玉的白杆兵一直被万历、熊廷弼等人称赞。戚金、张名世训练的浙兵，虽然不是之前被屠杀的戚家军，但也是按照《纪效新书》和戚继光在蓟镇时的经验，所训练的精锐。 这样厉害的兵，无缘无故内讧？以纪律著称的两军，突然劫掠百姓？ 绝没那么简单。 “目前通州集结了多少兵马？” 周敦吉介绍道：“九边兵马已有2万，我部川兵2000多人，秦良玉的石柱兵3000多人，冉跃龙的酉阳兵3000多人。” “南军还有别的兵马在赶来吗？” “确实还有。浙兵3000多人，估计明天就到。另外，川军还有一些人过来，也是刘綎老将军的旧部。” 时机刚刚好~ 浙兵、川兵，以及石柱的白杆兵，这些就是大明最强的南军，萨尔浒之后也几乎是大明最强的兵马。 化解其中矛盾，以后统统到我这来吧~ “不知戚继光将军的侄子，戚金老将军现在何处？”这位戚金名气不小，至少在后世知名度高于同级别将领，但现在已经是60多岁的老将了。 “戚金啊，他并不在浙兵身边，此时调到蓟镇填补萨尔浒之后的空缺了。不过浙兵去辽东时，他肯定会被派过去主持。”周敦吉来蓟辽已有2年，自然对情况比较熟悉。 “你这话说的，好像目前现在的将领不行似的。”秦灵笑了一下，作为搞情报的好手，她很清楚周敦吉为什么没有说现在是谁统领浙兵。 她继续道：“浙兵现在由参将张名世统帅，他是浙江人，万历二十三年的武进士，很厉害的火枪大炮专家，曾经是戚家军将领，后来任云南临元参将。” 说到这里，她瞅了瞅周敦吉，眉目间做了做沟通。 “你说吧，我不生气。” “哼哼，这才对嘛。” 秦灵不禁莞尔一笑，还捋了一下头发，发髻上的苗式银色发簪在烛火映衬下一闪一闪，苗族裙摆配上青色绑腿下筷子一般的大长腿，让人心态难以平静。 “绑腿换成丝袜就好了......”王宏宇眼睛不知知道往哪放，干脆斜看着地上想到。 “接下来，张名世在云南因为自私对土司用兵，被搞成了‘纵贼杀良’的重罪，在监狱里关了十年......” 这！ 这罪名和周敦吉、张神武几乎一样啊。 王宏宇忍不住瞥了眼大哥，只见他眼神里流露出叹息之色，显然这背后的辛酸，只有类似经历者才会刻骨铭心。 ...... 夜深以后。 酒楼里，姚宗文口若悬河了几个时辰，才结束后返回其住处。 散场之后，几名武将还在闲聊。 “这个熊廷弼，催促我们去送死，真是可恶至极。” “是啊，还把那个石柱女土司找过来。” “就是！她一个女土司，抢我们的位置，不搞她搞谁！” 高学儒会心一笑，又看向威严的参将，参将回头很有默契地微微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记住，孤立并挑衅土司兵，连带着川兵一起。” “遵命。” 其余几个武将走后，只剩下高学儒和那员参将，两人坐在雅间内。 “马兄也该现身了吧？” “哼，还真是让我等了好久。” 雅间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 咔嚓咔嚓，传来一阵转动的声音，雅间深处一面墙壁被打开，这个大雅间深处竟然还暗藏着一个小的密室，密室中有一位老年文士。 高学儒笑道：“哈哈，马兄独处密室，可觉得闷得慌？” 老年文士不急不缓走出来：“闷倒是不闷，就是那姚宗文太啰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相比于我马文卿，他还是太年轻喽。” 这个老年文士，正是当年污蔑戚家军有罪的马文卿。 第14章 浙兵的危机 当年戚家军，被设计诛杀，动手的是总兵王保。 朝廷里陈述戚家军十大罪证的，正是这个马文卿。 “老朽2年前，被浙党以京察的方式，撤掉了言官的职位，主谋就包括这个姚宗文。这一次他绝对想不到，他处心积虑的做事，最后会为我们所用。” 听了马文卿的话，高学儒和那名参将都不住点头，这一次他们都配合姚宗文的行动，正是马文卿在背后指导。 高学儒说道：“这个姚宗文，主要想针对土司，乃至辽东经略熊廷弼，其实对于浙军还是很关爱的。” 马文卿表情颇为不屑：“哼，他是浙党，当然想让浙军压过土司和北军。但是，浙军必须死！” 那名参将也说道：“浙军必须死！” 高学儒补充道：“川兵坏了我们京西南的生意，也必须死！” 马文卿对着那名参将笑道；“当年你父亲屠灭戚家军，今日由你干掉浙兵、川兵，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名参将就是当年总兵王保的儿子，现任蓟镇参将王学书。 马文卿、王学书和高学儒商定，这次借着姚宗文斗熊廷弼的势头，要把南军一并粉碎。 ...... 第二天一早，张神武回来了。 三兄弟和秦灵立刻聚集一起讨论起来。 “那伙贼人都是永宁那边的口音。” 张神武简单介绍情况，贼人们昨天还暗中跟踪了车队，到了通州见大军云集才悄悄逃走了。 因此这伙人就被他锁定跟踪，发现这伙贼人集中居住在保定北部的两个镇上。偷听谈话细节，从口音和内容上确定这一伙都是奢家的人。又询问店家和农户，得知他们采购了几十人份的冬衣被褥，估计来的人数接近百人。 “要不要我去侦查刺探一下？”秦灵开口了，她武艺不及张神武，但是论情报刺探未必输给他。 “不，现在应该优先解决石柱白杆兵遇到的麻烦。” 周敦吉一说，秦灵立刻小鸡啄米式点了点头。 现在石柱、酉阳的土司兵，在通州暂时领不到粮食，还被挑衅孤立。春季只能花重金买粮，可是几千人的吃喝，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 甚至出现北军辱骂土司兵的情况，骂他们是蛮兵，骂他们中的女兵，差点发生冲突。 川军这边在通州要排队半个多月才能领到粮食，要不是从良乡搞到了，估计也要“大出血”才能吃饱饭。 看起来奢家刺杀的事很可怕，但兵马吃粮的事更紧迫，甚至幕后黑手还隐藏着，所以更难对付。 王宏宇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背后有北军排挤南军，但我想也有一些文官作祟。这种情况，我南军必须团结起来，几位将领达成共识，再钓鱼把黑手给引出来~” 周敦吉眼神一亮微笑颔首，显然很认可三弟的提议。 讨论了应对方案，石柱土司兵和川兵这边关系不错，两军将领彼此熟识，又有秦灵从中联络，至少两只兵马能团结在一起，可以先成本价支援一些粮食。 那浙兵怎么团结呢？团结又要去做什么呢？ 刘綎确实和戚家军的主将有过合作，这层关系大体说得过去。但还需要一些能谈起来的话题，才能一点点达成合作。 “某和戚金，现在都隶属于蓟镇，他在真定征兵，我刚从保定带兵过来，能就征兵练兵的事谈起来”周敦吉立刻想到办法。 “张名世在监狱关了10年，如今被捞出来，估计内心也受之前不小的影响，如果可以我倒是能给他开导开导。”张神武很想和张名世交个朋友，帮他走出目前困境。 “你这个家伙，还是跟过去一样喜欢多事，小心被言官给抓住把柄。”大哥提醒二哥道。 当年，是周敦吉给张神武出主意盯着奢家，但率先主动出手出兵的，是行动力极强的张神武。 “嘻嘻嘻~” 秦灵笑着接道：“那就是被贬将领的集体逆袭了，其实戚金也是被贬呢。他过去是参将，已经回家没了兵权，如今仅被恢复为低一级的游击。” 她对于情报掌握的比较详细，秦良玉的白杆兵孤立无援，要是不多搞些情报的，简直两眼摸黑在大明混不下去。 “哈哈哈，秦灵好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口称呼呢。”二哥说完偷偷瞟了大哥一眼。 秦灵赶紧低头避开目光，王宏宇也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倒是周敦吉还是沉思的样子，似乎一点不关自己的事。 这位漂亮的大长腿苗女，一直有些苦恼呢，好在现在能一起行动，这样的时间她很珍惜。 “真是些有意思的人。”王宏宇想到。 对了，戚金是戚继光侄子，自然要拉过来以后搞新版“戚家军”，那个张名世竟然是枪炮专家，那绝对不能放跑。 ...... 浙兵在张名世的统领下，带着战车、鸟铳、狼筅等极具特色的装备抵达通州。 刚安顿好浙军营寨，通仓坐粮厅郎中高学儒，就亲自带人运来了3000石大米。 张名世虽是参将，三品高于五品郎中，但是文武隔阂深、悬殊大，他的地位远远低于高学儒，所以立刻跪下拜谢。 高学儒扶起张名世，正好两人靠近，小声道：“姚宗文大人嘱托卑职，要让将军与浙兵吃饱饭、打好仗，这些大米都是大运河运来的南方大米，专门考虑让浙兵兄弟们吃得惯。” “哎呀呀！太感谢高大人啦！” “不不不，你一定要记得姚宗文大人，是他向首辅推荐了你，首辅才告知熊经略，将军才被启用。” 张名世感激涕零，真心以为是拨云见日了。其实是他被关了10年，潜心钻研枪械大炮，对于官场却恍如隔世，一被忽悠就容易上当。 看着张名世开心的样子，以及浙兵兴高采烈地把一车车大米运回大营，高学儒内心开心极了。 “知道嘛，有一种方式叫做捧杀。 相信那些饿肚子的土司兵，知道你们第一时间吃到大米，那表情一定很急精彩。哈哈哈哈！” 第15章 大锤还是小锤 “听说了吗！那些浙兵一到通州，就领到了粮食，还都是昂贵的大米！” 整天在通州粮仓外，苦哈哈等着领粮食而不得的土司兵们，很快就听到了消息。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花军费都不敢买昂贵的大米，他们一到就能吃到！” “好想念家乡的米，到了通州别说大米，就是小米都搀着沙子吃的。” “你还挑呢，我到这就没吃饱过。” “今天粮价又涨了，这些年通州遭灾，根本经不起我们三千多人一直买粮食。” “军费拿去买了天价粮，原本去买冬衣的计划估计没戏了......” 要是一些普通兵马，饿着肚子被这么针对，恐怕都快兵变了。 但是他们或她们是大名鼎鼎的白杆兵，忠心耿耿跟着秦良玉，一直是大明最强近战步兵之一，就算再苦也一直承受着。 秦良玉一直在稳定将士们的情绪，并向通仓索要粮食，不过背后搞她与熊廷弼的黑手太多，确实防不胜防。 一个打压，一个捧杀，自然而然就让土司兵们对浙兵有了意见。 只要再添一把火，就能搞出摩擦甚至内讧出来。 三天下来，土司兵的情绪开始恶化，秦良玉花了不少时间才让军卒们安稳下来。她当然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方面越过通仓直接向兵部催要粮食，另一面让秦灵多和川军几位将领联络。 可是如同石沉大海，粮食就是不到位。 “暂时还能压的住，但是如果有人暗**火，有一些士卒可能会有私自行动。” 王宏宇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通州文官和北军这是专门挤兑南军，要促成两军械斗内讧。 历史上同时还发生劫掠的事情。这么看来，劫掠应是这伙人嫁祸的，这样罪名就出来了。 “如此也好，来个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 通州几大军营的中间地带。 由于大量士卒集结在此，士卒们当然有许多需求。再加上熊廷弼为他们争取到了每年18两银子，发到手里的未必有一半但好歹算是有购买力，所以几大军营之间，在原本一个小村子的基础上，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大市集。 白天的时候非常热闹，围绕着几条土路的路口有长达十里的集市，附近的乡镇也有大量百姓前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晚上的时候更为热闹，原有的十几间土房和新搭建的近百间房屋，全都会亮灯。如果走在其间，会不时能听到娇滴滴的“来玩啊”的呼唤，还有赌坊中士卒们激昂的呼喊声。 王宏宇他们当然是白天过来，主动出击搅乱贼人的计划。 这一天是个好日子，一大早刚一靠近市集，就能看到人群络绎不绝。走进去看，已经有几十个摊位，除了贩卖粮盐蔬菜肉干，还有捏糖人的、搞杂耍的、练气功的、碎大石的、卖私货的，各显本领好不热闹。 幸亏来得不晚，王宏宇、孟彪等人专门找了一大片空地，直接搭建擂台。 孟彪这一哨川军90个人一同动手，半个时辰就搭出极为宽阔的擂台。 这个擂台长宽各15步，擂台内部铺上沙土，四根一人粗、一丈长的圆木作为擂台四角。擂台边缘则是初长起来的绿草，如此就能清晰看到擂台的界限范围。 王宏宇对孟彪说道：“孟哨官，你穿上三层甲，往擂台上一站，今天不用下来。” “遵命！” 孟彪早就知道计划，朝着手下喊道：“搬铠甲过来！” 士卒回道：“拿什么甲？布面甲、罩甲还是山文甲？” “笨！打擂台能穿山文甲吗？那东西宝贵得很，打坏了你修的起吗？拿罩甲和布面甲，里面穿两层轻便的罩甲，外面穿厚重的布面铁甲，手臂是关键，要两层臂甲。” “是！” 几炷香之后，并不算高大威猛的川军老兵孟彪，穿了3层甲连头盔都戴了两个，都快成铁粽子了。 当他一步一脚印，走到擂台前时，看到擂台上挂的字，几乎要眼一黑晕过去了。 原来就在他穿铠甲的时候，王宏宇让几个身手灵活的士卒爬上柱子，贴上一幅字。 清晰的白纸黑字，大小刚好远近都能看清，只见写的是：川中豪杰第一硬，纵横南北求被锤！ 中间还用绳子拉了个横幅：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一连十天，打翻不用给钱。 这么宽阔的擂台，这么高调的词语，一下子就聚过来一群人。 “第一硬？” “求被锤？头一次见过这种要求。” “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一大锤要80文，一小锤则是40文。” 再看看擂台前摆着两把铁锤，一把近乎一人高、锤头足足有牛头那么大的大锤。还有一把接近一臂长短，锤头至少一拳大小的小锤。 “我的妈呀，这一锤打中人太吓人了。” “有什么怕的？大锤打得又不是你，打得是那个人。” 随着这一声，众人都安静下来，都争先恐后地凑过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慢慢走上擂台的“铁粽子”身上。 “我......怎么感觉腿好像灌铅了。”一步一脚印的孟彪，察觉到人群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步履变得更加沉重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不分百姓还是军卒，大伙见过碎大石的，但没见过这样主动求被锤的。 “没事，有石柱白杆兵会过来捧场的，他们如果上，肯定不会太用力。”站在擂台上的孟彪，顺着头盔缝隙暗中观察。 只见穿着深蓝色劲装，有男有女的一队人马到了擂台旁边。 “果然来了，不怕下手重了。”孟彪稍微松了口气。 “卖药卖药！跌打损伤，百试不爽！” “卖药卖药！神威大力丸，龙精虎猛，专治气血不足，吃了以后一锤山崩地裂。” 白杆兵们兴奋地取出伤药和神药摆在药摊上，现在这么缺钱，肯定要抓住机会做生意啦。 “唔......白杆兵确实穷......” 孟彪抿了抿嘴唇，心想没事，还有自己人撑着呢，尤其是王宏宇兄弟点子最多。 等一下，王兄弟人呢？ “卖拐！” 王宏宇在旁边开了一个摊子摆了一对拐杖，放在摊位上大声吆喝起来。 第16章 小试牛刀 “新打的铁拐，搭工又搭料，一天一宿没睡觉。”王宏宇对连夜请人打出来的这对拐很是满意。 孟彪听了简直要晕倒，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王宏宇却冷静地观察周边围观的众人，除了看热闹的百姓之外，很快就发现一些表情异常的人。 在市集的一角，5、6个看起来脸色红润的便衣男子，神色有些紧张、心情不悦地盯着擂台方向。 “一连十天，就要到四月了，和预定时间撞上了。” “快去报告家主，这里有川军在，恐怕会打乱计划。” 这些人是王学书的家丁，按照计划要挑起浙兵、白杆兵的内讧，在两军内讧的同时，蓟镇一些兵马会做好伪装，同步劫掠这个市集，这样再嫁祸到浙兵、白杆兵身上，就是罪上加罪。 现在，川兵在市集里搞擂台，来了近百人，恐怕没法像原计划一样，伪装成浙兵、白杆兵劫掠百姓。毕竟川兵很猛，不一定打的过，一被抓住就露馅了。 王学书得到消息后，知道涉及到计划核心步骤，所以立刻派人来现场观察。 过去几个时辰，擂台已经赚了快3两银子。 “原来当沙包，一点也不痛嘛~” 孟彪一次也没被打倒，挨了几十下小锤，却几乎没什么事。 那把大锤则是仅有十几个人能举得起来，3人能够抡起来，只有一人打中过孟彪，还有一人反而把自己弄伤了，让白杆兵的伤药铺子开了张。 这边李铁柱吆喝了大半天，倒是吸引了许多人注意，但根本不开张。 没办法，没人能砸伤孟彪，孟彪也不用力格挡反击，自然没人买拐。 已经一个上午，孟彪对王宏宇说道：“王兄弟，咱对百姓不能下重手，你这拐卖不出去喽。” “咱这个不是拐卖，是卖拐，而且这就要卖出去了。”王宏宇朝着一个方向使了使眼神。 ...... “哼！微末伎俩。” 王学书是将门出身，父亲做到蓟镇总兵，他手下的家丁，有不少是从战场走出来的。在这观察了一会，大概知道孟彪有点实力。 他对着一个叫做贺超的部将说道：“这人仗着有些本领，欺负百姓没打过仗，就敢跟咱的地盘上骗吃骗喝。你们找几个心腹，去把他打趴下。” “是！” 直到下午，孟彪被人击中许多次，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动作格挡协力，打得人武艺不如孟彪，就很难把挥锤发力的动作做完整。 更有甚者，连锤子都拿不稳，被孟彪一把夺过来。 时间一长，百姓少有人花钱大磊，倒是蓟镇兵卒上去几个，但也完全不是对手。 因为蓟镇厉害的兵将已经留在萨尔浒了，现在蓟镇剩下的不是兵油子，就是新招募的。 “咳咳~” 王宏宇忽然咳嗽两声，孟彪猛地集中精神，因为这是“鱼儿上钩”的信号。 不一会，一个身形健壮的男子跳上台来，此人正是贺超手下精锐。 “川兵休要放肆！吾来把你打趴下！” “哦，那我再说下规则......” “不必了！我的钱足够多，但一分也不用花，因为我一定能把你锤翻！” “好啊，那就放马过来吧~” 孟彪闯荡疆场几十年，当然看得出来对方是有些本领的，而且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吾来自浙兵，早看不惯你川兵了！” 呦呵，还有点小谋略啊，冒充浙兵想要挑拨离间。 可是那西北口音就出卖了他。 冒充浙兵的这家伙拎了下大锤，虽然拿得动，却很不趁手，所以老老实实去拿小锤了。 围观百姓一阵发笑，羞得他拎起小锤，猛地就朝着孟彪冲了过去，气势无比威猛，可是动作意图太过明显，被孟彪猛地闪开，一锤重重砸在地上。 不可能吧！ 一身重甲、站了一天擂台，竟然还能动作这么快！ 这一下就泄了气。 第二下还没抡开就被孟彪贴近拦他手臂卸了力，第三下刚做好抡的动作，就被预判挡住了去路。 再到第四下，竟然没有挥舞空间，直接抡不起来了。 “力量这么大！” 那当然了~ 王宏宇心头一笑，孟彪的实力在老兵中屈指可数。虽然有点体力消耗，但绝对有信心站稳擂台。毕竟他可是大哥、二哥一同选出来打头阵的好手。 这几天，自己和他切磋了许多次，虽然两人胜负相当，但一开始可是被他的经验和技巧给占了优势。 幕后这帮人得拿出点厉害人物来才行。 否则，你休想借着白杆兵、浙兵械斗，就突然劫掠百姓嫁祸给他们。 擂台上冒充浙兵那人已经被孟彪空手夺走了小锤。 “我服了......” “击中2锤，80文。” 之后，陆续又上来几名蓟镇兵卒，不交手不知道，交手以后都对孟彪颇为敬畏。 王宏宇则盯着人群中可疑的家伙，蓟镇的人碰壁以后，远处那伙人脸色不善，悄悄地走了。 第一天的擂台任务基本实现了。 三兄弟与秦灵、孟彪在营帐中交流情况。 王宏宇介绍道：“按照原计划，我们这次摆擂台主要有上、中、下三个预测。 上：通过擂台搞大比武，用实力让蓟镇、浙兵都佩服我部。 中：擂台打服蓟镇残部，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敢有什么动作。 下：贼人不作反应，我们需要进一步扩大事态，才能吸引敌人。” 周敦吉说道：“多数敌人终究是在暗处，我们目前看不出来擂台的效果是上、中，还是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判断，对方是否会继续推动两军械斗。” “其实已经出效果了，对方做出了反应，派了几个人来打擂台。而且明天一定会尝试打掉咱们这个擂台。” “哦？你发现了什么？”周敦吉知道王宏宇在那卖拐是假，盯着幕后黑手才是真。 王宏宇笑了一下，明明非常英俊暖人，可如果是贼人见了绝对要心中一寒。 “他们的人打擂时，底下有一个家伙，一直盯着擂台，而且把孟哨官的一招一式全都记下，甚至当场模仿比划。” “呵呵~”张神武笑了，这是派人喂招，在准备第二天打擂呢。 王宏宇也笑道：“明天他们会惊掉下巴的。” 第17章 昨天不是这样啊 第二天拂晓，市集只有商贩还没顾客。 一群膀大腰圆、面相凶悍、身穿盔甲的蓟镇兵将们，跃跃欲试来到川军擂台前。 为首者是贺超和8名凶悍军吏，还有50多名兵卒。 “参将有令，擂台上打断对方一条腿，赏银3两。” “好！保证把对方打趴下，再打断几条腿！” 他们面露凶光，一大早就拿出气势，吓得附近商贩赶紧往远处躲了躲。 孟彪这一哨川军早就准备好了，不怕贼人气势汹汹，就怕他们不敢来。 王宏宇依旧在摆摊子，拿出了那对拐。 看今天这架势，这拐......卖出去了。 贺超这伙一开始的气势就把周围商贩惊掉了下巴，接下来的举动则将把川军们都给看的一愣一愣的。 8名将领军吏站在擂台前跃跃欲试，分成几个小组，为首贺超乃是千总，大大咧咧往前一站开始了战前演讲。 “对手的特点是擅长迷惑，以平平无奇的体格让人误以为他力量不大，其实是个大力士。大伙上擂台后，记住先不要和他硬碰硬，消耗对手为后面的人创造机会。” 贺超边说边比划：“动作都记住了吗？几个组各自的分工和任务了没？” “回贺千……头领，记住了。”手下差点说漏嘴。 “对手的情况我们已经尽在掌握，大伙做好心理准备，拿出我们是天下第一的气势！” “嗷嗷！” “好，从现在开始，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愤怒起来！对！摆出凶狠的样子，假装自己面对的是仇敌！现在的我们，身轻如燕、力大如牛、刀枪不入！” “嗷嗷嗷！” 蓟镇这帮军吏热血沸腾，他们手下50士卒呐喊几声，整个市集一下子被吵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擂台这里。 8个勇士彻底进入状态，热血沸腾地挥拳敲打胸口，连王宏宇也在心里给他们叫一声“好家伙~”。 贺超看了看左右，又冲着几人说道：“那家伙还没到场，我们再演练一下。” 啪地一下，从怀中拿出一幅画：“这是他的肖像图，身高、胖瘦和盔甲类型全都在上面，你们看他的手臂长短、大腿粗细......” 此画是断腿的贺超连夜画出来的，他一回去就在在王学书的指示下，把所有细节都画了下来。王学书、贺超一伙连夜研究，连对打的动作都事先演练好了。 “你看他这个手臂是这个粗细，他会这么打过来，你要双手去抓，用这个动作和角度...... 你身高、胖瘦都有优势，又进行到第二轮，他体力有消耗，你就直接压上去...... 还有他昨天这样夺兵器，今天你们要双手握住锤子，双手拼单手......” 贺超讲得头头是道，好似孟彪的一切招数尽被其掌握。 王宏宇把卖拐摊子交给手下，云淡风轻地走上擂台。 “擂台上那个帅小伙，你站那干嘛？要是认识昨天那个人，就快把他叫出来吧。”贺超见王宏宇在台上，而孟彪不在，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没有这个必要~因为今天是我站在擂台上。”擂台上的王宏宇没穿铠甲。 蓟镇众人傻眼了。 “昨天不是这样啊......” “说好的铁粽子呢？”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为了能破甲，我昨晚练了一晚上的举石锁......” “要不咱准备准备，明天再来？” 贺超凝视了王宏宇一会，兴奋地对众人说道：“别慌张，这个人很稚嫩，说明昨天那个厉害的受伤了，只能换这个弱的来了！” “真的吗？你别骗我们？” “当然是真的，这不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连重甲都没有！大伙加油干，赢了重重有赏！” 王宏宇笑了笑，自己第二天站上这个擂台，可就是来对付砸场子的，借此看出对方计划的。 这家伙还敢看不起自己，不知道谁给的他勇气。 前几日比试身手，孟彪与自己试了不止十几次，不穿盔甲是自己胜面略大，穿着盔甲是则是反过来。 两人总体上是平手，前提是自己没有用梦中回忆的那些动作招式~ 也就是说，如果拼尽全力，由于原主人实力更强，自己也回忆起一些，又经过了多次比试锻炼，现在虽然和孟彪都是好手级的实力，但是自己要更强。 “规矩和昨天差不多，大锤80，小锤40。 但是，你们穿了铠甲，我空手且没穿盔甲，自然要动手反击，这样算可以吧？” “可以！” 贺超本来还想纠缠两句，但其他人都觉得太占便宜了，直接答应下来。 “伤药！上好的伤药，专治跌打损伤。”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石柱白杆兵的摊位已经搭好了。 “卖拐，昨天卖拐今天卖车，拐、车都卖~”手下士卒已经把王宏宇那套话术学会了，还整了个轮椅车过来卖。 贺超冷笑一声，什么伤药、拐杖、轮椅，都留给你们自己用吧！ 他一挥手，打擂的第一组出击，一个身法非常灵活的家伙，跳上了擂台中央。 “吾乃蓟镇游兵夜不收什长，军中绰号‘无踪’！” “有没有搞错！昨天不是这样演练的啊？”贺超怒不可遏地朝他吼道。 “对哦......”无踪挠了挠头，赶紧改口道：“我是浙军的，刚才你就当没听到。” “蓟镇‘无踪’，又改口浙兵无名氏的，你选大锤还是小锤？”王宏宇干脆也佯装出不聪明地样子，假装自己口误。 “小锤！” 无踪提起小锤，左右脚前后错开，重心前后摇摆，甲片咔哧咔哧作响，显得整个人轻便又灵活。心中想着3两银子，表情一发狠，忽然步伐飞快向前，左右脚连续滑步假动作，身形左右摇摆如同毒蛇逼近一般。 看着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的王宏宇，手中小锤一荡，右肩下压，左肩微耸，轻松写意。 一看就是厮杀经验丰富，砸死人也毫无心理压力那种。 “按照昨天那个人的动作，他要伸手来挡，挡一试试啊？” “咚！” 一声巨响，“无踪”被一脚踹飞下擂台。 “还耸肩，花里胡哨的~” 第18章 终于使出全力了 “好快！” 擂台边一下子围了好多百姓，全都目睹了王宏宇这超快又极帅的一脚。 围观的川军纷纷欢呼，百姓们更是交手称赞。他一个人没穿盔甲没有武器的，打败对方穿着盔甲拿着铁锤的，那可是真的威风啊。 “一锤也没命中，不用给钱了~” “哼！瘦猴来也，揍你们鸟川军！”又一个人穿着盔甲连翻三个跟头上了擂台。 定睛观察瘦猴，只见他无比精瘦，穿着罩甲速度也很快。 小锤此时还在擂台外，瘦猴双手去拎大锤。 拿不起来...... 咬咬牙，使出浑身之力，才勉强拿起大锤，脚底下几乎有些站不稳。 “我打......” 话音未落，瘦猴倒飞出去。 王宏宇笔直的大长腿，保持着与地面平行的飞踢动作，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磨磨蹭蹭，拿不起来就下去吧~” 众人再看地上的瘦猴，精致的罩甲竟然破了一脚印痕迹的大洞。原来这套盔甲完全是他自己搞的样子货，表面一层铁皮，里面是空的，所以穿着这套盔甲，还能翻跟头。 如果不是这些人事先表现非常嚣张，恐怕要被当成擂台找的托了。 等川兵们把小锤从台下拿回到擂台上，蓟镇又一个人被打下擂台。 “还要抓手臂呢~我那过去的是一脚啊~” 贺超脸上发烫，昨天记录了一天招式，今天没一个对得上。 第一组速度型的，全部被瞬间击败。 “力量队，上！” 这回先上了一个大胖子。 他抡着大锤，一步一脚印地追着王宏宇炮。 这一次双方拖了足足半炷香时间，终于到了关键时刻，王宏宇借着对方一个挥锤后的破绽，双手齐出握住了锤柄，发力把锤子抢下了。 “佩服......蓟镇游兵的哨官大狗，佩服阁下。要是公平打斗，我早就完了.......”大狗如实报上自己所属兵镇，没有按计划诈称是浙军的。 “功夫不错，刚才还擦中我一下，记得给40文。” “好嘞。” 军中这些人，除了王学书、贺超这几个是彻底要搞事情，其他多数人还是没那么恶劣。 他们多被将领哄骗，说对方怎么怎么嚣张，在自己地盘砸场子，然后再许诺以金钱奖赏，挑动他们出头来打擂台。实打实交手后，发现对方真有大本事，自然是佩服的。 “可恶啊！怎么反而助长了川军的气焰！还报自己名字！”贺超气得直跺脚。 “他也就嚣张这一下了~”第二组的一个肉筋男冷笑道。 “对啊，如果是参将的人，王仕发你的话，确实能办得到。”贺超知道这个王仕发和自己一样，过去都是江湖上的好手，现在他在王参将手下当家丁，是个让人害怕的狠角色。 王仕发不紧不慢地走到擂台中央，抬了抬眼角，吹了下自己随风飘动的头发，都不正眼看着王宏宇。 “钱会一分不差的给你，但我一定会尝尝鲜血的味道。”王仕发气势独一档，立刻让擂台气氛紧张起来。 “看见了吗？学着点。”贺超朝着败下阵来的几人吼道。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尤其是你.......输了就输了，还夸对方！还报名字！”他盯着大狗气就不打一处来。 “呃......”大胖看着台上，欲言欲止。 “别岔开话题，太丢人了......” “呃......” “呃什么呃......” “好！” 围观的川军和百姓一起欢呼。 贺超这才回过头去，看到王宏宇的微笑特别灿烂。 “你擦中我3下，120文呦~”王宏宇一点事都没有，被他拎在手中的王仕发都口吐白沫了。 “我没有......”王仕发吐了口白沫解释道。 解释就是掩饰...... “你骗人，耍诈不给钱！”王宏宇嘴上大喊，脸上微笑不变，一拳捶在王仕发肉筋肚皮上，打得白沫里直冒血泡。 “我给......”王仕发真的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接下来的没有了那股凶恶劲，一招一式比拼，反而让王宏宇身手更加熟练。结果也无一例外，简直就是他和川兵的表演秀。 最后只剩下贺超了。 “你这个带头的，还把摆动作拆招，结果害了你们的人啊~敢上来吗？” 王宏宇的语气非常客气，却让贺超脸上一烫，根本下不来台。 忽然，他眼神一凝，恶狠狠道：“哼哼！我看了你的动作，身材高大，速度也很快，但终究经验不足......我几下子就能把你的脸打花掉！” 最后一声吼如同平地生雷，吓得围观者鸦雀无声。 “请吧~” 贺超怎么说也是王家的心腹家丁，他上了擂台，右手拎着自己的铁锤，左手拿了擂台上的小锤。 川兵们喊道：“咱这擂台，别人都是空手上来，你却拿着自己的兵器，要坏擂台规矩吗？！” “对啊。” “肯定不能和刚才一样。” “你左手右手各一个锤子，耍赖啊！” 围观的起哄起来，特别是昨天上过擂台的百姓，当然觉得这个贺超穿着盔甲上场，规则不能跟他们一样。 贺超却狡辩：“我拿的也是锤子，不是钉锤也不是带尖刺的那种。如果你不让拿，那就说明擂台上的锤子做了手脚。”说完他就举起自己的锤子给围观百姓看，果然是一把外形类似的圆瓜型战锤。 王宏宇笑了笑，来的好啊，终于能用自己逐步回忆起来的招式了。 “你可以拿两个锤子上，但别忘了我可以还手。” “当然......” 贺超下了杀心，双锤左右挥舞，抡得空气呼呼作响，然后一锤佯攻，一锤暗藏杀机，朝着孟彪杀了过来。 “躲不开的。” 一眼就看出对方这次的攻击，如果抵挡或者闪避前面这锤，后面那锤必中。 这是个危险的敌人！ 必须激发出原主人的真本事了，一瞬间集中全部精神，身体本能般地活跃起来。佯攻的一锤已经砸下，暗藏杀机的一锤蓄满了力。 右拳为虚招，看起来要跟对方佯攻的锤子相碰，可是肉体怎能胜过金属，当然不会硬碰硬。 左掌如闪电一般劈在锤头上，将其打歪。 然后迅猛一脚，踢中对方小臂，把蓄力的杀招锤破了。 这一瞬间，终于使出了全力。 第19章 要什么锤子 围观的百姓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可是士卒们看到了。 刚才王把总空手迎敌，他们还有些担心，可就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力，他们只在周敦吉等主将身上见过。 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能直接当代把总了，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足智多谋，且骁勇善战，日后必成川军的大才。 贺超则心中惊骇，自己已经达到好手级别，在军中除了少主罕有敌手。可刚才对方的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不过，他是空手，自己则双手持锤，一定把他那张漂亮脸蛋打花掉！ 毫不停歇，他就继续举起双锤，继续朝着王宏宇冲来。 “我跑~” 才不跟他硬拼，自己只能一瞬间集中精力爆发出精神的速度和技巧，一般情况下还是正常的自己。 面无表情地在擂台上游走，随着时间流逝，对方举着两个锤子越追越累。 又过了一炷香，贺超也不再一直举着，而是把锤子放平，这样能省下许多力气。 机会来了~ 见对方锤子平举，根本没有高举蓄力，王宏宇猛地转身冲了过去，速度奇快力量迅猛，手上动作也刁钻狠辣， 一脚重重地踢外对方右手锤，力道之大几乎让对方有备也几乎脱手。一拳就朝着贺超面门挥了过去。 “早看穿了！”贺超刚才其实也是故意诱敌，头急向侧后一缩，拳头刚好擦着鼻头而过。 但王宏宇真目标不是人，而是锤，一只手挥拳，一只手握住锤柄便夺，配合上双腿的力量，暂时比对方单单一个左手有优势。 贺超心里怒骂一声，猛地抬起佩戴臂甲的手肘，就要给王宏宇来一记重击，却眉头一皱。 “嗷呜！” 只见王宏宇一脚重重踩在对方脚趾上~ “踩脚趾！” “小孩子打架的招数~” 围观观众一阵大笑，贺超却疼得发狠，一拼命往后猛退，却发现王宏宇竟然松手了，左手的锤子还在自己手中。 “你报出名字，然后认输吧~” 贺超一听更急了，拿出了全部力量挥舞锤子，左一下右一下迅捷如风，身体虚虚实实配上锤子虚实，显得非常厉害。 这一次王宏宇竟然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锤子猛地冲了上去。 就这一下超乎贺超预料，所以意识慢了半分，手上的招数打向王宏宇身后，这就露出了破绽。 “我挡！” 王宏宇不退反进，往前一步，架起左臂，直接去挡对方的锤柄。 这一锤本应从最高处往下砸，锤子速度越来越快，破坏力越来越大，但贺超一分神，在锤子下落前就被王宏宇格挡住了手腕。 “这是！昨天那个人的招数！”贺超大惊，刚才自己一怒，反而把反复演练的招式给忘了。 台下蓟镇众人大惊，这个年轻人太厉害了，完完全全打破了他们的预期，说不定跟参将差不多强...... “我抢！” 左手做出刚才的格挡，右手如闪电一般握住铁锤的锤柄，猛地一夺竟然抢了过来。 贺超大吼一声，把剩下的锤子从左手换到右手，铁锤高举到头顶、腰部向后弯，使出浑身力量，全力砸出一锤。 王宏宇看起来躲闪不变，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还是以右手锤，自下而上来迎。 眼看两锤即将相碰，使出浑身力量的贺超脸上浮现奸笑，自己全力一锤自上而下，保准让对方自下而上的手臂骨折。 两锤即将碰撞时，王宏宇爆喝一声，突然把锤子往回收了3分。 “叮......” 贺超全力砸下的锤子，被擦了个边，力量没对上，方向反而偏了些许。 “破绽！” 贺超这一锤划过胸前，直到膝盖边才收住力停下，这一下子漏出巨大破绽。 “哼，我不砸人，我砸锤子。” 王宏宇突然发力，腰间使力铁锤朝着对方大腿旁的锤子狠狠砸了下去。 “嗷！！！！” 骇人的惨叫声响彻市集，贺超抱着膝盖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哀嚎。 “别忘了打中3下，要给120文。” 贺超缓过来一点点，身上只有这么多，赶紧付了钱要爬下擂台。 “伤药，上好的伤药，专治骨骼碎裂。” 贺超毫无办法，身上带的钱太少了，因为根本就没考虑过擂台要付钱的事。 他的手下聚了过来，刚才被打伤几人已经花了钱买药，现在所剩不多，赶紧买了白杆兵的伤药给贺超用。 这回是分文也无了。 “卖拐，搭工又搭料，一天一宿没睡觉，只要100文。卖拐又卖车，轮椅车方便又灵活，只要50两......” “你们赶紧出钱买拐啊！” “没钱了，要不我们背你回去。” 手下尝试背他，结果刚一碰断腿就疼的不行。 “买拐！” 大胖手下走过来“唉呀大哥呀......我们钱花光了，才剩下6文钱啊。” 川兵们挺实在，先一把拿过6文钱：“那就拿着吧，6文钱也是钱，拐还差94文......” “要什么锤子啊！要啥锤子？”王宏宇突然对川兵说道。 “我没说锤子啊？” “哎呀，对对对......我拿锤子来换，这破锤子竟伤了我！”贺超腿断了回不去，也不想啥锤子不锤子，赶紧换个拐吧。 王宏宇把拐给了贺超，他还谢谢了一句，这才拄着拐走了。 ...... “陕西贺家祖传，洪武二十三年......哎呀呀，200多年的宝贝啦......” 比较稳重的周敦吉，仔细思考蓟镇中哪些将领是西北三边和陕西镇过来的，一下子对上了好几个人，隐隐猜到他可能是哪几个人的手下。 “对方没报名字，但是根据锤子可以确定对方是陕西来的，通州符合条件的只有一名参将、两名游击。”周敦吉稍微猜出对手可能是哪几个人。 王宏宇笑了一声道：“他没报名字，可是几个手下有说漏嘴，再核对一下就能锁定......” 他把哨官大狗和其他几个人也粗略描述了样貌与身高、胖瘦后，再结合刚才的锤子......周敦吉和秦灵基本判断出蓟镇参将王学书。 “王学书......当年屠杀戚家军的那个王保的儿子！”张神武咬了咬牙，当年搞死戚家军，现在又要对付浙军和白杆兵了。 “仅有一个王学书，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王宏宇基本判断出对方的分工了。 第20章 双方的调整（求收藏、求推荐、求追读） “他们明天还会继续来打擂吗？”张神武问道。 “不会大批来，但是会派人盯着，并且传播川兵跋扈的流言。” 王宏宇已经摸出对方的布局。 参将王学书是出兵的，负责煽动北军敌视南军，并在之后劫掠村镇嫁祸。 背后有文官给他撑腰，并且在粮草上做手脚，故意挑拨浙兵与土司兵。 对方已经有所警觉，暂时不会傻傻地再暴露一个，必然低调许多，再出手的时候就是你死我活之时。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擂台继续搞下去，不管对方是再派人来，还是胆怯退让。总之，要表现出我们川兵专注于擂台，没有其他计划的样子。” 秦灵说道：“确实，如果我们突然收了擂台，对方会更加谨慎，认为我们把注意力放到别的方面。所以，继续搞擂台能麻痹对方。” 王宏宇继续道：“与此同时，我们和白杆兵要开始行动，并且和浙兵做一定通气联系。另外，我要写一封信给京城里的一个人，这个人一定会来，他来就能撬动许多事情。” 王宏宇判断出敌人在调整计划，所以肯定要和敌人斗到底。 跟大哥沟通后，计划写信给京城一个人，这个人正是徐光启。他后世名气很大，现在职位却不高，也只有现在他职位不高的时候，才方便跟他结好关系。 徐光启曾在通州练兵，那时周敦吉刚被调到蓟镇，因此有过数面之缘。此时也知道他在京城职位和住址，正好知道寄信地址。 大哥这边提议道：“明天我就和浙兵张名世见面。” 他们几人已经准备多日，最大变数在于浙兵这边，张神武表现得自信且淡定，让大伙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明天的擂台我上~”一向沉着稳健的周敦吉，这次要自己上擂台。 察觉到三人投过来的目光，他挠了挠头道：“如果明天我们不上一个分量重的，敌人可能会察觉我们还在搞其他动作。相反如果我去擂台，敌人可能以为我方就是想立威，而没有其他更甚目标。” 他是明面上的川军头领，亲自去擂台，确实能吸引注意。 “石柱兵当然由我来联络，不过明天要做些什么？”秦灵略微好奇地看向王宏宇。 “请秦姐姐暗中调查石柱军中是否有人因利被收买。至于明面上的话，那我们去野战~” ...... 通州中仓。 即使是春末夏初粮食最紧张的时候，这里也储备着数量惊人的粮食。 通仓坐粮厅郎中高学儒，今年心情一直不太好。 一来是熊廷弼抽调全国兵马北上，让他的工作非常繁忙。 二是因为，熊廷弼在辽东严加防范，甚至对蒙古人也持谨慎策略，导致他倒卖通仓粮食的‘大生意’黄了。 自从隆庆和议以来，大明与蒙古构建了比较稳固的市场。 本来努尔哈赤打仗也只是军事单方面的事，相互之间通过蒙古人倒手的贸易还没有断，现在熊廷弼给断了，这就是他全力参与姚宗文、马文卿、王学书扳倒熊廷弼的原因所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熊廷弼有钱不赚，还断了我的生意，这就不能怪我下黑手了。” 高学儒忙了大半天，直到傍晚吏员、民夫都纷纷离去，才脸色阴沉地走到仓库里一处小库房。 蓟镇参将王学书已经在这苦等了几个时辰，一声也不敢抱怨。 “办事的时候人多眼杂，麻烦参将久侯了。” 王学书低着头老实回道：“卑职那里遇到了麻烦，川军主动挑衅，在市集立下擂台，恐怕一时搞不定。” 他一听说贺超那边被击败，就知道原计划恐怕行不通了，所以赶快来向高学儒求教。 高学儒不紧不慢道：“按照原计划，现在白杆兵应该对浙兵很不满，再通过你的人抬一抬浙兵的声望，有意让两军摩擦起冲突，最后派兵劫掠市集嫁祸给他们......目前肯定行不通了......” “是的，卑职无法打退川军，所以劫掠市集这部分没法按原计划。没法接劫掠市集，下属的兵马就没有收获，恐怕没啥动力。” 王学书抹了把汗，现在他确实有些不好办。能铁心办事的贺超与程游击都断了腿，其他摇摆的，知道有难处恐怕不会按照原计划了。 高学儒想了想，同谋的马文卿、王学书和自己三人在这次事件中算是各取所需。 马文卿，被浙党以京查罢官，现在要对姚宗文和浙军继续反击报复。如果能搞成大事件，说不定还能扳倒姚宗文，再次恢复原职。 面前这个参将王学书，虽然没什么本事，却有将门的家族撑腰。他和手下兵马不想去辽东打仗，想赶走川兵、浙兵、白杆兵，这样就轮不到他们自己上前线了。 自己坐镇通州，大搞水运贸易和囤积货物，结好了许多京城富商和官员，还在辽东做着贸易。毕竟，大运河北上的船只不会空舱返回，从北边卖到南方的高价人参、貂皮、东珠，自己能大赚许多。 偏偏辽东经略熊廷弼，对努尔哈赤搞坚壁清野，稀有货物贸易严重受损。再加上浙兵这些人，不像蓟辽军那样受赂，导致走私贸易越来越难。 要下狠手，把一切阻碍者粉碎！ 高学儒心里发了狠，表情却微笑着说道：“王参将，现在事情不难办~” “哦？请郎中指示。” 他娓娓道来，把原计划蓟镇兵马劫掠市集的步骤，换成了让他们给自己跑一批走私的黑货。 这样赚的钱比劫掠还要多许多呢。 然后，把一部分涉及浙江的黑货‘自导自演’，来缴获报官，以此嫁祸给浙军。 这是对付浙兵的第一招。 另外还是按照原计划，继续诱导浙兵和白杆兵因为待遇悬殊而彼此生怨，通过买通的几个土司兵散播怨言，激起与浙兵的内讧械斗，这次就让他们野战大打一场。 最后，这几十年间，马文卿一直向朝廷说浙兵的“劣性”，久而久之谁都知道浙兵“骄焊”，到时候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王学书听了以后，笑容逐渐变态。 第21章 真野战 累~ 好累~ 比想象中的还要累~ 野战对体能的挑战超乎想象。 提出建议的是王宏宇，选择这个场合，相对不容易被他人察觉，还因为自己体能出类拔萃。 但跟秦灵比拼下来竟是略有不及！ 她的腿不是腿，是催命的摇摆；她的腰不是腰，是跳跃的弹簧。 “喂喂喂，才坚持两个时辰啊~”秦灵看起来一点也不疲惫，根本不像一个上午持续厮杀毫不停歇的状态。 “切，真不想被看扁了~”王宏宇使尽浑身本领，但在山地地形确实赢不了她。 想起昨天说完野战计划以后，周敦吉看向自己的笑容逐渐有点变态，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白杆兵在山地之中，竟然有这种实力。 一个上午，双方百人进行接近野战，枪去枪头、箭换木矢、铠甲全部就位。川军穿铁甲，判定为重击或穿刺为有效；白杆兵多藤甲，非轻触全部判为有效。 白杆兵使出白蜡长枪方阵、强弩列于方阵四周；川军刀盾为墙、弓箭抛射。方阵在山地收放自如，正面大阵压迫，侧面翻山越岭、迂回包抄；川军分散以后，机动不如对方，正面又被白蜡杆长枪方阵压制。 劣势情况下，王宏宇等人试图通过个人武勇破局，却被秦灵带人缠住，肉搏2个时辰，竟然处于下风。 比试中可以确定，对方其实略有保留，真实实力比自己肯定高了一层。 “好吧，这样我真的放心了，到时候野战就交给你们了~”王宏宇作为策划者，亲自验证过主要环节，现在可以确定这一环没有问题。 秦灵终于松了一口气，像王宏宇和川军这样的对手，对她和白杆兵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挑战了。 “他才十八岁，不仅帅还很有内涵，真不知道未来能成长到什么高度呢~”秦灵心里想着，越看越觉得王宏宇不愧是周敦吉几人看中的苗子，川军的意志一定能传承下去。 今天先选了野战的地点，进行了高强度实战演练，但要掩人耳目并达成目标，还要侦查周边地形、构建野战工事、预设交手阵地、准备火药与枪炮...... 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片山里，白杆兵要和浙兵来一场高强度实战演练。 实战演练要用真刀真枪真火药，但枪炮里不用真的铁弹、铅弹，而是空空如也，也就是打空枪空炮。 然后对外界表现出非常激烈的械斗与内讧的样子，让对方误以为计划成功。 这就是“真野战，假内讧”计划。 白杆兵和川兵都是能吃苦耐劳的，为了计划的安全和秘密，没有征召辅兵或者民夫来搭建阵地，全都是自己动手建设。 许多所谓精锐，他们的装备可能要好得多，平时吃得非常好，看表现出来的样子绝对要胜过白杆兵许多。 假设都是全副武装、做好准备，打起来说不定确实在白杆兵和川兵之上。但打仗不是假设，结合养兵、练兵、军心、行军、扎营、侦查、各种地形作战等，多方面结合起来优秀，才称得上是强军。 王宏宇亲自参与其中，才能从理论走向实践。 我有一个朋友，他跟我说过，兵马99%的时间都是在行军、扎营、训练等等，只有1%才是真的打。没有那99%，连1%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算是真的体会这是什么意思了。 秦灵看了看投入到地形侦查、阵地建设的王宏宇，心中感叹：“原以为还要劝他一劝，才能让这个武举人放下身份。现在看来是真的想多了，天赋那么好，又这么刻苦~” “好~那我就顺便跟你说说，我们白杆兵在山地行军、布阵和扎营的一些要点吧。” 所讲内容让人印象深刻。 秦灵结合白杆兵的经验，讲述山林中预防天气多变与失温、扎营与地面隔一层草木防露水，以及诱使敌军失温、宿营遭遇潮湿等方面的技巧。 正好王宏宇有个朋友，非常喜欢兵法，经常和他交流这方面知识。 一会儿又详细观摩白杆兵的方阵，发现他们长于山地和奔袭，短于密集方阵迎敌和箭矢防御，于是提出了几种兵种配合的提议，日后好进一步训练提升。 这次野战，收获太多了。 交流完白杆兵经验和长枪方阵升级，秦灵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前几天你怎么知道白杆兵中有人被收买了呢？” 这次带过来的这部分白杆兵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来到这山中也是回避自己军中一些可能被收买的人。 王宏宇说道：“其实很简单，如果没有奸细，那士卒们领不到大米，首先会对通州粮仓的官吏抱怨。可是，军中对浙兵的抱怨流言增多，对通州官员的抱怨反而很少......” 秦灵恍然大悟：“厉害啊，我专注于收集情报，可分析上面比你差远了。也幸亏你提出，我们才甄别出有十几个人，确实主动传播流言，现在已经被堂姐安置好了。” 秦良玉已经出手，此事结束以后当借小舅人脉和这次的合作，谈一谈两军深度配合的事。 ...... 擂台上的周敦吉一身重甲，却没怎么出汗。 “好强啊！” “比之前那两个要强很多！” 王学书等人为了掩盖他们对原计划做出重大调整，所以今天还非常认真地派人来打擂台。 今天派了近10个人，有3个是军中他能调得动，身手很不错的家伙。 他们的实力如果打王宏宇或者孟彪，输一个后再上第二个，就能打趴下对方。 然而，今天擂台上的是周敦吉。 “不错不错！你们三个一起上，也许我会被打趴下，但一个一个来嘛，再来十个也一样~” 周敦吉来擂台的定位是高调显威风，隐藏他们的真实计划。 “卑职等佩服周游击。” 周敦吉是援辽游击，调到辽东、蓟镇已有2年，许多军吏都认识他，所以擂台出风头、吸引注意的效果已经拉满。 这个时候了......秦灵和三弟那边差不多了吧。 秦灵的野战本领，除了自己少有人能降伏呢~ 一瞬间，他有些走神，有点憧憬未来，可是却猛地摇了摇头...... 估计浙兵有难度......但是二弟出手了，就没有悬念了~ 第22章 假内讧 浙兵的扎营非常讲究。 张神武前来拜访，光是从营门走入大帐的过程，就能看出这支兵马基本是按照《纪效新书》练出来的好兵。 练出他们的戚金、张名世都是非常了得的人才，然而职位都不高，还都遭遇过贬谪，这真是...... “张......张游击，请稍等。”到了大帐前，通报的侍卫让他稍等。 士卒称呼张神武为“张游击”，因为他暂任援辽游击，不过曾经是职位犹在参将之上的四川都指挥使，所以军卒也就不敢怠慢。 “进来吧。”侍卫出来说道，大账里面却没有更多的脚步声，说明张名世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啊。 迅速做出判断，张神武脸上挂着让人难以拒绝的微笑，走进了浙军统帅张名世的大帐。 果然，张名世坐在案前，仔细摆弄着一把一人长的火铳。 “哈哈哈哈！这次支援辽东，有我们川军，有三边的骑兵，还有浙兵和你这个枪炮专家，齐心合力定能破贼啊。” 张神武开场就从容不迫地抬一抬对方。 张名世却有些冷漠，好似十年牢狱让他莫得感情一般。 “哦，张游击拜访，有什么要紧事吗？” “好啊，那就说要紧的，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张神武名字有点虎，但其实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这么说就要吊一吊对方胃口。 “哦？”张名世表情不变，但是把弄枪械的手顿了一顿。 “我先讲讲好消息？” “不！先讲坏消息。”牢狱十年，张名世已经习惯了把期待降低一些。 “嗯......”张神武内心飞快思索，到目前为止，情况和自己、周敦吉与王宏宇预期的一样啊，但接下来呢？ “坏消息是，你潜心研究的枪炮过时了......” “什么！？”这一下确实激到了对方。 “好消息是，我们可以和你一起搞出更厉害的枪炮。” “大言不惭，我的枪炮是同乡赵世珍多年研究出来的成果。他的《神器谱》，估计你见都没见过，才会说这样狂妄的话吧？ 而且，你出自川军，估计也就是因为刘挺将军，接触过倭国和西南的一些枪炮，但真正厉害的可不是那些。” 嘿嘿，果然不出所料，一谈到枪炮的内容，张名世就打开了话匣子。 “说的很厉害，但你的枪有那么强吗？”张神武略微挑衅地看着对方。 “哼！小看枪械，是要吃大亏的！” “那就来比一比，不让其他任何人见到，免得你输了传出去被笑话。” “真狂啊！” 张名世这些天，一直被姚宗文和高学儒的流言所影响。 他坚信自己是被浙党姚宗文从牢狱里救出来的，又有高学儒照顾自己与浙兵，他们两人是自己的大恩人。 而且，他们两人通过透露情报、指点迷津等方式，有意让他和浙兵以为白杆兵、川兵非常骄横傲慢、反对《纪效新书》那种纪律化。 相当于给他铺垫出，白杆兵、川兵野蛮而敌视浙兵。 恰巧，高学儒早在通州通过粮食物资分配的方式，让白杆兵对浙兵有很多不满和怨言。 这一下就对上了。 由于牢狱十年太过封闭，又被姚宗文、高学儒设局引导，张名世已经把他们当做潜在对手了。 “好，但我提醒一下，枪炮无眼，比拼可不是说着玩的。” “哼哼，要是说着玩，我就不会单刀赴会了。”孤身来浙兵大营的张神武，只带了一把佩刀作为兵刃。 张名世表情依旧不变，但内心已经震动，对方为了什么竟然这么拼？谁给的他勇气？ “你一定会输，但是你有什么要求吗？真动手的话，如果你能赢我不会反悔。” 张神武自信地把腰带往上提了提：“没什么特别要求，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好不好啊？” 两人直奔浙兵大营旁的临时靶场。 张神武左右观察，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观察。 看了看只提着一把腰刀的张神武，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十连发迅雷铳，张名世觉得有点疑惑。 “我们戚大帅说过，武艺再好也不要小看了枪械。就算是你同乡刘挺，也最多和戚大帅武艺相当。难道你超过刘挺了吗？” “不敢比，但一直在追随。”提到刘挺，张神武眼神突然凝聚出斗志，浑身上下的气质从随和自在，忽然变成了英武，整个靶场的气息骤然变化。 张名世感觉到了很强的压迫气息：“我再警告一下，七步以外，枪快！ 七步以内，枪又准又快！” “好啊~” 张神武一手握刀，一手解下了自己的大号蛇皮水袋。 “多好的水袋啊~”拿起刀毫不犹豫就是一切。 “搞什么......不好！” 张名世面色突变，装满水的蛇皮水袋准确地朝着他飞了过来。 偏偏手里的十连发迅雷铳，又大又重又要靠火绳点火。 “啪！” 来不及躲闪，贱了一身水。 迅雷铳终究是火绳枪，湿身了就...... ...... 傍晚之后，四人又在川军营寨内碰面。 “野战阵地准备就绪。” “擂台依旧高调扬威。” “浙兵答应前来野战。”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但另外三人都看向了张神武，因为就他那里是最难的。 “别担心啊，我这里当然没问题啦，张名世性情中人啦，只是有点孤僻而已。” 他又是那种随和自在的状态，看起来哪像一个游击将军，怎么看都像是帅气且亲和的大哥。 其实，只要十连发迅雷铳点了火，他武艺再高强也是白给。但此时的火器，不仅体积较大，而且需要外部火源，严重受制于天气和外部环境限制。 所以，只要迅速出手，使其浸湿让它点火失败即可。 “不过，自生火铳这种厉害武器，真的能搞得到吗？” “其实我也没把握了，如果京城那个人没有，那就暂时没有了。”王宏宇一摊手，反正信已经送出去了，效果暂时不知啊。 “浙兵能来野战，打一场假内讧，那计划就基本成了。” “那肯定成了，不过没有自生火铳的话，假内讧变真内讧也说不定。” 王宏宇倒是不担心张名世他们真动手，现在应该关心下一个目标了。 第23章 张神武的决意 五天后。 天才蒙蒙亮，500浙兵精锐，长枪笔直朝天、鸟铳斜挎上肩、狼筅迎风作响、战车徐徐推进，气势昂扬地走出大营。 这支兵马精神面貌与众不同，一出动就引起所有人驻足围观，他们虽然没有壮硕体魄和坚实的重甲，但全军整齐行进，自有一股威武森然之气。 这支浙兵只是戚金、张名世等按照戚家军经验和《纪效新书》练成，比当年的正牌戚家军还差不少。但是，他们是张名世从3000浙兵中选出来的精锐，已经算是出类拔萃了。 “好，浙兵果然出动了！”早有王学书的探子便装就位，第一时间看到浙兵出动了。 这些天，王学书、高学儒等人继续散布谣言，白杆兵对浙兵好吃好喝怨声载道，浙兵也遇到了几次私下里挑衅的事。 蓟镇还派人伪装土司兵搞了几次事，两军关系愈发尖锐起来。 石柱白杆兵昨日一早就给浙兵正式下了战书，浙兵今天一早派出精锐，杀气腾腾地赴约大战。 这一切有双方的默契配合，也有一些就是真的摩擦。 要想演好这出戏，当然要来点真真假假，尤其是张名世出狱不久，这支浙兵有些军吏根本就不是他能完全掌握的，甚至有姚宗文、高学儒等人的眼线也说不定。 所以前几天一些真的摩擦，就是演给两军中被收买者看的，把戏做足了，才能让对方上钩。 显眼人物周敦吉，此时还在集市擂台求被锤。 这些天在蓟镇“演员”们的配合下，他已经大赚了几十两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送，好个不亦乐乎。 看到川军精锐依旧在自己逞威风，贼人们终于放下心来，按照计划开始嫁祸。 半个时辰后，几十人运送一批从通仓物资从通州往东进发，这些货物是从通仓监守自盗的浙江货物。现在只等真的开始内讧械斗，就自导自演缉拿嫁祸给浙兵。 王宏宇、张神武等人分批次率领士卒，悄悄跟着搜集证据，绝对要让贼人的计划落空。 跟了半个时辰，听到远方传来轰轰的炮声。 行动时机已到！ 王宏宇清楚记得后世记载这场内讧，逼得浙兵动了大炮。所以这次也是以大炮轰鸣，作为行动的信号。 弗朗机大炮虽然有气密性问题，但恰恰因为气密性的原因，声音也异常响亮，所以传出十几里根本不成问题。 果然炮声响了不久，几名骑手快速追上运送黑货的队伍，说了些什么以后，运货的队伍走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小路上，扔下货物撒腿就跑。 王宏宇和张神武对视一眼，知道是时候采取关键行动了。 “出击！拿下这些物资！” 张神武率领240人卸下伪装，如同猛虎一般冲出，直接缴获了这批物资。稍微一番就发现都是南方的珍贵茶叶丝绸，甚至还有铠甲和火器。 这些证据已经被掌握在手，贼人想要嫁祸空口无凭，而且能通过这批物资的来源，反过来追究贼人的来源和罪责。 就在他们检查物资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不多时，骑兵奔驰的地面震动感越来越明显，显然这是一个圈套！500重甲骑兵，从东边疾驰而来，围住了张神武一伙，目光非常不友善。 待骑兵包围完毕，正东出现一面蓟镇大纛，为首一员大将一边骑着马靠近，一边大笑道： “哈哈哈哈！吾乃蓟镇参将王学书，这地方是由我来管的，你们最好交出那些物资，因为那是浙兵走私的货物，不是你们川军该碰的。” 240多川军因为执行特别行动，没有穿重甲，更没有旗号，但对方还是直接点破他们是川军。 张神武面色坚毅，保持着镇静回道：“原来是王参将，敢问将军有何证据，说这些是浙军走私的货物？” “哼哼~张神武啊，你也是大明的武状元，曾任四川都指挥使司，现在戴罪立功任援辽游击。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多此一举呢？” 张神武表情有些诧异：“哦？王参将好厉害，竟然知道我是张神武，这货物先到先得，凭什么要交出来呢？” “哼哼！死人就不会那么多话了吧？” 令旗一挥，蓟镇500重骑兵，拔出了兵刃、弓矢与火铳，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动手。 王学书看了看张神武那张英俊帅气而又威风的面庞，心想一会绝对要让你这张脸破相。今天这个局，就是要整死你们这伙搞事的川军。 今天这个局，是他和高学儒、马文卿瞒着姚宗文等人，专门谋划布下的。 马文卿当言官几十年，表面是耿直不合群的样子，其实老谋深算很有一套。高学儒又极有财力，轻轻松松就布了这个局。 他们通过买通者得知张神武曾一个人去拜会过张名世，两人还发生了武斗。又得知白杆兵依旧有不少人有怨气。 自认为得到充足情报后，他们决定以通仓的浙江货物为诱饵，让川浙军上套。 王学书在他们的嘱托下，佯装一直关注擂台的样子，实际上布置好了杀招。 如果来的是浙军，杀之直接嫁祸他们是走私的即可；来的是川军，杀之并以内讧、走私一同嫁祸给浙军。 所以，王学书准备了埋伏，现在出现的嫡系500重甲骑兵，就是要下死手的。 哪怕张神武选择合作，也是要杀他们灭口的！ 看了看亮出兵刃的重骑兵，张神武知道对方实力有多强，使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弟兄们。 这240多人，都是川军老兵出身，即使张神武被贬谪也跟随到底的精锐亲丁，是生死与共的真正勇士，日后在辽东也一定能大放异彩。现在众人面对蓟镇500重骑，也都没有畏惧的神色。 看到坚定的表情，他内心非常自豪，再想了想时间，知道也差不多了，于是朗声说道： “你要是想打，便尽管来打。一旦打起来，我张神武别的不知道，但可以百分百确定，你和你的这些人，都会死！” 第24章 两个选择 “哼哼~500重骑兵，可比你那240多亲丁要多一倍呢！” 王学书语气非常不屑，其实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惊讶。 240多人，如果胆怯逃窜，那他的骑兵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光他们。可是，这些人全是不怕死敢拼命的样子，这样自己也能赢，损失怕是不小，嫡系家丁就这点，损失一个也非常的肉疼啊。 大不了把其他埋伏的人，也都一起叫过来。 此时还有蓟镇其他参与者的数百心腹，埋伏在附近的几条路边，原计划是截杀溃逃的川、浙军，现在叫过来一起上，自己的损失就能小一点了。 友军啊，就是这么用的。 王学书得意洋洋说道：“把大伙叫过来，一起灭了这伙顽固家伙！” 传令兵往3个方向去了，估计只要一炷香，就能把这围得水泄不通。 既然是下死手，那当然准备充分了。 当年他爹王保敢杀讨薪的戚家军，现在他就敢杀戴罪的川军。戚家军已经在坟里了，川军也跟着去吧，尝尝我王保、王学书父子的手段吧！ 牛啊，还川军老兵；装啊，还武状元呢。 看看一会屠刀落下，你们下跪求饶的样子。 王学书就这么斜着眼睛看着川军，等着友军来当炮灰啊，等着友军来让自己不肉疼。 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啊！ “怎么回事？” “昨天不是这样啊？”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王学书不淡定了，急得抓耳挠腮，期盼友军而不得啊。 “哎呀呀，友军来啦！”蓟镇500骑兵也已经发慌，看到远处有兵马赶来，尖叫欢呼起来。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友军。 友军从三个方向来，他们是...... 500白杆兵、500川兵和500浙兵。 拎着大锤的王宏宇朗声道：“援辽川军代把总王宏宇，见过蓟镇王参将！” 如果不是蓟镇的精锐，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王宏宇暖人的笑容，恐怕让人误以为他和王学书是亲戚不成。 白杆兵是由秦灵暂时统帅，浙兵是由一位叫做赵涵年的把总率领。秦良玉、张名世和周敦吉都没到场。这是专门考虑事后有可能闹到朝廷打官司，为了减少主帅的责任而采取的办法。 现在情况是，张神武的240多人被蓟镇500骑兵围在里面，1500白杆、川军和浙兵又在外面围住蓟镇的。 什么鬼！友军去哪了！？ “你在找他吗？”王宏宇大锤一挥，几个川兵押解着一个杵着拐杖的人到了阵前，正是断腿的贺超。 “王学书！你这个坑货！” “贺超！你怎么......” 贺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你把我们都害惨了！我只是不想打仗而已，谁曾想你让我和川军拼命啊！反正我投降了，我也什么都说了！” 他是王学书的心腹之一，也参与了一些密谈，让他埋伏在退路上也只是让他断后路而已。结果，王宏宇等人早有准备，先把伏兵拿下了。 贺超等人投降，说明蓟镇的埋伏彻底没戏了。 王学书脸都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目光呆滞不知所措。 蓟镇500重骑兵，要是齐心合力往一个方向突围，也是留不住他们的。但是王学书已经高调露面、放过狠话，现在主帅慌乱，手下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人，咱们和他们拼了吧！” “家主，咱们撤吧，对方全是步兵追不上的。” “参将，都是自己人不用打吧？”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军心就不稳了。 王宏宇见时机已到，继续说道：“王参将不要着急，我们专程到此其实是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就是大战一场，反正是械斗内讧，那就4路兵马都参与，共同热闹一场。最后朝廷一定严查，翻个底朝天！” 被围在最里面的张神武，也配合说道：“王参将别担心，你要是死了就一了百了。要是还活着，那就你我一起被贬谪去辽东，一起跟建奴拼命去！” 这人根本惹不起啊，蓟镇众人哪里想打。 “第二个！第二个选择是什么？”王学书慌忙问道。 第二个选择，当然是事先早就计划好的。 从第一天起就发现了王学书这个敌人，但是其背后其他贼人还都隐藏得很好，所以真正目标不是和蓟镇大打一场，而是震慑对方、拿住对方把柄，让他们把背后的人供出来。再设一个精妙的局，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 “第二个，我们根本不需要打，只要把你背后的人供出来，我自会让搞破坏的人付出代价......” 王宏宇娓娓道来，蓟镇众人不想接受也要接受，尤其是背后黑手跟他们，也算不上太深的交情啊...... 听了以后，看到身边众人的表情，王学书很确定自己要是不答应，身边这些人就会逼着自己答应。 “好！我同意，就按照你们的计划吧......” ...... “轰轰轰！” 白杆兵和浙兵依旧在实战演练。 白杆兵士气非常高昂，一手山地长枪方阵独一无二；浙兵更擅于火器和远射，在使用大炮、战车、狼筅的情况下，平原战几乎必胜。 两军打得很精彩，可是张名世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回事？ 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那什么不怕雨水的自生火铳呢？ 他暗中打量下旁边无比镇定，身高略微高于自己、力量估计也不再自己之下的白杆兵统帅，女将秦良玉。 秦良玉却发现了，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好吧，确认过眼神，不用枪炮，是惹不起的。 张名世只得移开目光，看向一位身穿青色官服的文官。 他就是徐光启啊，现任左赞善，京城詹事府的从六品官员。进狱里面之前就听过他，现在还跟着洋和尚，搞什么天文、历法、和翻译呢，今天突然说是被请过来的，直接来观摩两军实战演习。 不得不承认，徐光启真懂火器，可是能比赵士桢更厉害吗？ 徐光启也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很有礼貌地说道：“今日很荣幸观看浙兵操练，某受人之托把这个带给张参军。” 说完，他就递给张名世一把火铳，正是一把用打火石而不用火绳的自生火铳。 然后徐光启拿出了一封信，问道：“这封信究竟是谁给我的？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他啊。” 第25章 事情大了 徐光启手中这封信，当然是王宏宇寄过来的。 来到这个时期，必须会想到徐光启啊。 他此时在京城职位并不高，却已经钻研西学多年，正想大展身手，但是利玛窦已故，接替的龙华民相对比较保守、偏激。此时又发生士大夫排斥传教士的情况，徐光启正处于一个低谷阶段。 一封神秘的来信，一封附带简明世界地图，一封用拉丁文写出一些国家和生物名称的信，徐光启拿到以后，一定按照约定来找寄信的人。 王宏宇处理好蓟镇方面的事，就赶往实战演练场地，去见一见这位后世名气极大，此时还不太得志的大才。 徐光启啊，果然用地图和拉丁文就给钓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会一点拉丁文？ 那就不得不说，我有一个朋友，是学生物的...... 懂得都懂。 “生化环材，四大天坑”，生物是四大坑里面排第一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恐怕也包含化学、环境、材料不用学拉丁文，而生物要学这种难度极大的语言吧~ 拜“我有一个朋友”所赐，自己也会一些动物、地理，乃至一些国家名称的拉丁文。 这点水平算是能认、勉强写、一点不能说，但是放在这个时候，那就是比食铁兽还要国宝的国宝。 所以写了相关内容的一封信，送到徐光启那里时，对方看了会惊呼天人，说什么也要相会。 “你就是王宏宇！？” “是啊，大人便是徐光启先生？” “我便是。信中的万国图，是你把意大里亚的位置做了调整？并专门标注了弗朗察和以西把尼亚是欧罗巴最强？” “是的。《坤舆万国全图》中意大里亚的位置偏了一点点。还有佛郎察，叫法兰西也许更好；以西把你亚，要念得快一点，读作西班牙或艾斯板鸭，这样念快念慢都不会有太大偏差......” 意大里亚自不必多说，佛郎察便是法国的直接音译，以西把你亚则是西班牙。万历年间的《坤舆万国全图》，清清楚楚标出世界许多国家，此时这些国家的名字，其实比英文名称更接近它们本国的发音。 后世有些人编排明朝，说把佛郎机这个更接近法国的音译，安在葡萄牙身上是孤陋寡闻导致，错误标注国家。其实明朝清清楚楚地叫法国为佛郎察，非常接近真实音译。 拿到信以后不光是徐光启，连传教士龙华民都大为惊骇，里面写的这几点虽然是略微点了几下，但全是精妙和关键信息，尤其是弗朗察、以西把尼亚是欧罗巴最强，把传教士隐瞒欧陆纷争交战的一些情况直接给说破了。 一番浅尝辄止的交流，开始是两人说的一样多，渐渐徐光启发问越来越多，越聊越佩服王宏宇的见识。 “真是我大明的奇才啊！” 徐光启原本的上海腔，让王宏宇恍如隔世；而王宏宇有问必答，简明扼要点出徐光启地理知识的漏洞。 一个50多岁进士文官，一个18岁武举人，放其他人身上，绝不可能平等交流起来。 但他是徐光启，那亲切的表情和主动的问候，已经突破文武、年龄与出身的芥蒂。 是因为对天主教的信仰吗？ 不~ 因为他对未知饱含着勇气和求知、对科学与技术充满探索的热忱、怀着正确心态期望融入与影响世界。 交流了片刻，王宏宇迅速一扫身边众人。 张神武、周敦吉、秦良玉、张名世这几名主将都在，他们不太可能融入这样的话题，继续把这些大佬放一边实在是不聪明的举动。 于是立刻转话题道：“今日能请徐先生来观看兵马操练，是希望能为我军北上辽东打建奴、战建奴指导一二，为火器的使用给些高屋建瓴的建议。” 这几句话稍微官样一点，徐光启是聪明人，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对今日两军操练能邀请他来表示感谢，表示会和黄克缵探讨铸造大炮等火器配发给几只兵马。 这位黄克缵现任刑部尚书，曾经是担任兵部尚书，还主管理京营戎政，最关键的是他并非东林党，对朝廷党政兴趣不大，反倒是热衷于新式火炮。 此时，他与徐光启等人从福建以及西班牙治下的菲律宾，招募火炮铸造工匠来京铸造火炮。 按照历史，这批炮会参与这场大战。 几位领兵的将领都是很有见识与头脑的人，自然与徐光启谈的到一处，这份关系就建起来了。 然后，徐光启就和王宏宇说明京城居所，以及常讨论事情的几处场所后，就返回京城了。 就这么快回去了？没有更多了？ 真没有啊~ 不过，接下来的大场面，徐光启的出手是必不可少的。 ...... 一天之后，蓟镇参将王学书上奏朝廷。 言川兵、石柱土司兵与浙兵大规模械斗，还劫掠百姓、走私货物：”情节起于片言之争，又因浙兵奸猾走私、土司兵穷苦而好斗，两军大规模械斗，甚至动用鸟铳大炮，炮声与喊声齐鸣几至天地动摇，死伤估算无数...... 此奏章一上，舆论哗然。 许多文官早就想对武将挑刺，现在一看械斗的双方，白杆兵是土司兵，浙兵是张居正残党的余孽，这都是没有靠山、任人宰割的肥羊，对付他们就意味着功绩和美名，那不赶紧加入！ 一批文官立刻附言抨击。 有心推倒熊廷弼的背后阴谋者们也纷纷出手，推波助澜导向熊廷弼，两天时间事情迅速发酵。 这回事情真的大了。 连生病的万历都被惊扰，两支南军主力，在京城旁边的要冲通州械斗，这可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 王宏宇当然不知道朝廷内什么情况，但是王学书老老实实地把奏章和最新听闻汇报过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后者颤颤巍巍道：“这毕竟是假的，捅了这么大的事情，可内讧械斗都是假的，卑职我怎么办啊？” 他拍着这位上奏的“始作俑者”的脑瓜，夸奖道：“只要捉住高学儒和马文卿，你这个搞错情报的罪责就能被忽视，所以别太慌张。 不过要记清楚，如果不听话，会很可怕的哦~” 上推荐感言与QQ群 写好大明的小说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晚明、明末是我看得很多的一个时期，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时期有太多太多故事了，有人说晚明明末是比烂，有人说大明不值得惋惜...... 我别的反驳不用在此多说，但我确定晚明到明末，即使气候渐差瘟疫传播、经济开始崩坏、军事上接连失败、时局日下看不到希望......当时也有一批一批的人，出身各异，立场和经历也大不相同，，却竭尽所能、用尽自身能力，探寻解决的道路和办法。 他们的事迹和故事值得写、值得看、值得流传下去......而不是被忽视、被忘却、被轻描淡写说句比烂...... 而且各种史料记载，当时这一批批人中许多已经睁眼看世界、已经踏入世界格局、已经和世界各地互相密切影响着...... 所以，我想解决这些遗憾，让大家看到更好的可能性。 许多优秀作者早已开始，我也很高兴终于能迈出这一步~ 可即使有这么多人在写这段故事，也依旧有很多值得记忆，却依旧没被多关注的英杰们。这次故事里的周敦吉、张神武就是。 不要留遗憾，历史上的一个个遗憾，就让王宏宇将它粉碎，并很爽地扭转吧~ 如果有哪个没有扭转，那一定也是为了逆转其他更大的遗憾。 就像历史上的浙兵、白杆兵内讧，很遗憾也很气人，连黑手都不知道是谁，最后导致了很悲惨的结局。所以，这次就很爽地把它扭转，并把一个个黑手引出来，再拍死他们，一点点积攒着，去实现浑河血战的胜利~ 一个个小剧情之中，也许会有大家不熟悉、不喜欢的部分，但我尽可能节奏较快、结局较爽、解决一个又一个敌人与麻烦。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王宏宇微笑面对危险。 必须加更，0点加更~ ...... 对了，还有一个小福利~ 每一位已经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们，雪豹导弹给大家透漏一个剧情： 最后主角会当皇帝，不是打工辅佐，不过会在大后期实现。 挽明......也是真的挽明~ 挽的是这个时代该挽的内容。 因为主角“在野侯爵”的这个身份，且因为蓝玉案几乎不可能恢复，所以主角和老朱家怎么相处，结局怎么样，也都是未来的看点啦~ 大家继续看吧(?w?) ...... 对了，还有一件事。 雪豹导弹的qq书友群：872841681 欢迎大家加**流啊(???)? 第26章 翻盘 朝廷对于此事非常关注，万历指示首辅方从哲立刻处理。 都察院、刑部、兵部、六科廊言官，纷纷组织人手调查此事，并命令蓟镇暂时控制秩序，不得让诸军械斗内讧。 吏科言官姚宗文，是事件始作俑者之一。事态有一点超出他的预期，波及到了自己想提拔联合的浙兵。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一定要参与其中，主导事态方向，把矛头指向熊廷弼、川兵与石柱土司兵，洗脱浙兵身上的“责任”。 有所准备的他，很快查明川军在械斗之前很高调。 尤其是那个周敦吉，竟然还搞了一个比武擂台，一定要杀杀这个人的威风。 不过，作为能扳倒熊廷弼的厉害角色，姚宗文除了擅于雄辩，自然还是有些头脑的。 此时有些超出自己预期，现在肯定不能联络漩涡中心的王学书，但是可以问问高学儒那边什么情况。 管家连夜赶往通州中仓见高学儒。 高学儒自以为局势完全在自己把控制下，根本不知道内讧是假。他内心如“洞若观火”，信心则“稳如泰山”，打包票对姚宗文管家说道： “周敦吉这么做，是为了营造不在场证明，内讧当天他在比武，这样好洗脱责任。川兵真正的统领是张神武！” “张神武！？” “没错，就是他，当年的武状元、四川都指挥使，如今也是任援辽游击，其实已经暗中到了通州，而且和浙兵的张名世私下起了冲突。” 高学儒与姚宗文在浙兵内的细作，把张神武单刀入营挑衅张名世的事情前一半，双方起冲突的详细情况，反馈给了他们。 只可惜他们只知道前一半~ 姚宗文、高学儒这波在第二层，然而王宏宇比他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姚宗文找到了目标，又翻出了张神武对奢家动手的旧账，上奏指明此人一贯喜欢内斗，是毒瘤中的毒瘤。 高学儒则跟着上了奏章，表示张神武、周敦吉等川兵、土司兵，因为没钱而开设比武赌局谋取钱财。而张神武又和浙兵起了冲突，所以污蔑他们走私，是他推动了这场大规模内讧。 上奏还附带了浙兵、石柱兵之中奸细的“证词”。 这一手让朝廷上下一片哗然，原本只是身在局中的一批人在关注此事，这回所有京官都在关注了。 ...... 好家伙。 原本历史上的白杆兵、浙兵械斗，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之下，真的搞成了大事件。 太好了，就是要搞大事件，才能揪出背后是那些家伙在使坏~ 王宏宇现在就等一个信号，准备发起全面翻盘了。 回去3天投入到地理研究的徐光启，这才发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那是实战演练，根本不是内讧啊？ 考虑到现在士大夫强烈抵制西洋传教士，所以这个事态的全部经过肯定不能说，迅速整理好思路后，立刻奋笔疾书，向朝廷上奏。 “臣热衷火器，闻浙兵张名世参将深谙此道，遂与前往通州观看实战演练，浙兵、白杆兵合作演练，于山中整队列阵、操练火器、试射大炮，两军士气高昂皆是强军。此实乃教场演练，疑外人误以为械斗，臣亲眼所见，句句属实......” 他上奏前还不忘派人连夜通知川浙兵这边。 王宏宇当然提议立刻开始行动。 秦良玉先上奏： “......臣土兵自川抵辽，一概计费每名不过四两。况安家银两名为安家，实与各兵备置器械以御敌用。臣兵跋涉万里，若非器械颓损不堪，何敢喋喋比恳......臣所将之兵止三千三十员名，又自成一类，恐军声不甚振，请增石柱土兵三千......” 这部分原本就是她在械斗之后的五月上奏所说，清清楚楚记载在《明神宗实录》之中。现在当然也写得出来，不过这次作用可不一样。 她对莫须有的械斗提也不提，而是直接指出石柱白杆兵被孤立、不给钱财、粮草的事。这表明，白杆兵在此事中是实打实被孤立、克扣、污蔑的。 张神武、周敦吉紧接着上奏，表明确有川兵、石柱兵被克扣粮食，以至于心生怨言。但兵马在摆擂台比武赚钱，以此赚得银子仅仅百两，且确无械斗内讧之事。 这两封上书，算得上自辩，但还解决不了问题。 然后，最开始掀起巨浪的王学书，跟着又上奏了。 这一次，他直接上奏说是之前受到奸人误导，是浙兵中有人收受贿赂，为通州坐粮厅郎中高学儒掩护走私，被浙兵同僚发现，逃跑时被川兵追上......脏货全部缉拿，但人逃到了蓟镇，谣言诬告。才有此事...... 绝杀。 此事一场误会。 白杆兵、浙兵根本就没打，当然不会被处罚，反而通过此事由被告变成“被害”。 王学书本就人赃并获，命被握在王宏宇等人手中，最后翻盘绝杀，最多被朝廷贬官罚俸。 姚宗文的野心没能实现，但也不在漩涡中央，没往他身上多追究。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只有失去一切回旋余地的高学儒，把自己给整到死路了。 此事基本水落石出，但是惊动了生病的万历皇帝，搞得朝廷上上下下无不关注，当然不会就此了结，于是立刻责令内阁捉拿高学儒，彻查此事始末。 首辅方从哲，精挑细选又平衡各方，选出3个人在锦衣卫协同下前往通州，专门处置一下这件事。 他们风驰电掣火速到了通州，立刻派锦衣卫彻底接管通州各仓，派锦衣卫去捉拿高学儒。 三人则来到川、浙、白杆兵与蓟镇大营，王宏宇跟着诸将迎接。 第一位直接上前拜会，正是精于雄辩、始作俑者、看起来精神不错的吏科给事中，姚宗文。 呵呵，还挺能装的嘛。 来人之中第二位，对着川浙诸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微笑，因为他是刚分开几天的熟人，詹事府左赞善，徐光启。 第三位...... 王宏宇打量几眼，发现这人挺年轻的，但目光深邃、不卑不亢......是个不简单的家伙。 他也看似察觉到观察他的目光，在姚宗文、徐光启介绍后，稳稳上前介绍道： “某乃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洪承畴......” 第27章 洪承畴的任务 竟这么早遇到洪承畴了。 这个家伙......能力非常强，虽然年轻却颇具城府擅于忍耐，还很有些手段。日后投了满清，在军事、政治上全力辅佐，为其攻略天下、稳住局势、消灭反抗者。然后被他的主子们弃用、警惕和冷藏，却非常长寿活到了康麻子时代。 不过现在嘛，他还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在刑部任职的半个新人。 总之，此人不好对付，两人一定会有合作，但也一定会决裂并拼个高下...... 王宏宇心生决意，整个人带有一股凶狠的猎杀气场。 洪承畴也察觉到王宏宇略微注视的目光，感觉像是猎物被盯上一般有些发寒，但内心隐藏的狠辣之意浮上心头，微微侧目就要去寻找是谁订上了自己。 两人都是腹中有甲兵，又是非常年轻正在蛰伏，好似命运会安排他们相遇、成长、对抗，乃至决战。 两股目光几乎就要对视。 “有趣~” 人群中，张神武察觉到了微妙的情况，微微挪了一步，正好挡住王宏宇半个身位，微笑着迎上了洪承畴的目光。 察觉到并非刚才那股猎杀感觉，洪承畴也暂不多想，专注于此次通州之行的任务。 他这回有重要的使命，三个人中只有他被委以重任。 姚宗文、徐光启、洪承畴这三个人选，是首辅方从哲精心安排的。 既能处理好此事，又能平衡各方不落口舌。 从方从哲为首的朝廷的角度，姚宗文在此次事件中，属于批判川兵、土兵的立场。他还是浙党，与自己关系紧密，属于当红的言官。 同样来自东南的徐光启，正好在此事中立场与姚宗文相对立，亲自参与了实战演练，与川兵、土兵关系不差，认定没有械斗内讧。选他来能平衡姚宗文，这样外人不会觉得自己过于偏袒一方。 更深层次上，徐光启是南直隶上海人，与浙党不会撕破脸，事情不会进一步恶化。 前面两个人是此次事态比较高调，已经表明立场，起到互相制衡作用的。第三个人，才是正的肩负了朝廷的处理意见。 万历皇帝别的事情可能会怠政不管，但是一旦涉及兵马，尤其是辽东战事和浙兵，那肯定持续关注。 所以，方从哲已经揣摩圣意，对诸军要敲打敲打...... 洪承畴......福建人，年纪轻轻、根基尚浅、很有能力，正好任职了4年，需要积攒功劳升官，正好可以用他~ 这就是官场的门道。 王宏宇刚才过于关注洪承畴这个人，一时有点忽视这些微妙信息。 正好二哥挡了下来，让他思绪重新回来。 众人在川兵大帐入座，几只兵马的主将坐在前排，王宏宇坐在后排刚好能暗中观察、冷静思索。 这一观察，就渐渐看出门道了。 姚宗文与浙兵诸将交好，徐光启与众人都关系不错，交谈起来看起来一切平和。 洪承畴话很少，在众人面前姿态很低，但他也在观察着众人......而且在观察张神武和王学书。 等一下！ 洪承畴现任刑部江西清吏司的主事，而不是四川、浙江......这说明朝廷在防范川兵，防范着张神武，即使川兵并没有内讧。 姚宗文、高学儒狠狠地攻讦川兵，把张神武旧账翻出来，说他是内斗行家......朝廷的那些士大夫，一直在警惕武将，即使川兵并没有内讧，也在警惕着武将，想要拿他来立功。 好家伙，合着武将不仅地位远低于文官，还是文官眼中升官发财的工具啊。 不过，他们太小看张神武了。此时，被朝廷警惕的他自在地谈笑风生...... 反而，诸将之中有一人如坐针毡。 那当然是心里有鬼的蓟镇参将王学书了。 他想着自己参与了密谋，最后却背叛了，完全没有按照计划去做，以至于根本不敢正眼看姚宗文。好在后者现在根本不想追究此事，更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们有关联，所以场面没有过于尴尬。 可是聪明人当然能看出来。 洪承畴盯上了王学书。 会谈前一半他都非常低调，到了后一半漫不经心、不冷不热地与他攀谈起来。 偏偏王学书前半场比较紧张，见没什么事反而放松下来，就配合着洪承畴说了起来。 “王参将，这谎报军情可是让朝廷吓一跳啊~”洪承畴眼神突然一寒，皮笑肉不笑地问王学书。 “啊！？是有奸细挑拨，一开始就按照那样上奏了。这一切都是高学儒搞的，现在已经真相大白......”王学书突然被这么一问，有点没防备多说了几句。 姚宗文冷眼瞪了他一下，秦良玉、张名世也都瞪了他一眼，川军诸将也全都冷冷看着他，王宏宇、洪承畴更是递过来深邃的眼神。 这！ “啪嗒~” 王学书吓得杯子脱手，愣在原地解释也不是，低头也不是。 “哈哈，陛下亲自安排锦衣卫捉拿高学儒，王参将尽管放心，一定要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洪承畴在“尽管放心”这四个字加重了语气，在他心中深埋了恐惧。 他其实并不着急，此事的内幕不是这次的直接目标，但如能掌握，就相当于以后握住了把柄。 这第一下是敲打，算是给蓟镇诸将一个警告，朝廷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猜到走私与排挤客军这事，他们多多少少有参与的。 接下来，朝廷真实目的是让诸军迅速赴辽，如再逗留生事，依议从重究治。 “参与此次事态的蓟镇、川兵、浙兵和石柱土司兵，即日起拔营北上80里，至顺义、平谷一带扎营。” 洪承畴按照方从哲揣测的圣意执行，专门把兵马从市集调走，让他们安心备战。 川兵、浙兵、白杆兵都早有准备。可是王学书吓坏了，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会场的。 我一定会被追责的！ 越想越觉得高学儒那边，一定会因为自己背叛而充满恨意，只要他被抓住把什么都说了，自己就彻底完了。 不行！要赶紧找马文卿，或者找姚宗文。 他慌乱坐不住了，王宏宇却笑了。 “不要怪我不留活口，是你自己也没把高学儒以外的同伙供出来呢~” 第28章 都在借势（求关注、求收藏、求追读啊） 果然如王宏宇所判断，为了防止牵扯出更多同谋，姚宗文这边先动了。 他白天看到王学书快要撑不住了，内心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不是因为洪承畴的任务是警告诸军，让他们尽早北上辽东，否则顺着这条线一定能把他挖出来。 这个王学书，没什么用了，最好让他赶紧滚回老家去。 姚宗文作为浙党头目，言官中的得势者，当然想通过主动出击解决问题。 他深夜以突击检查奸细为理由，直接进入蓟镇军营。当然，他不去管什么浙军那个叛徒，而是直接来和王学书密谈。 “你这边先回老家避一避吧......”姚宗文开门见山，直接给结果。 王学书也觉得这样比较稳妥，可是疑惑道：“这回刑部那个洪承畴参与调查，会这么轻易放我走吗？” “笨！”姚宗文怒骂一声，三品参将的王学书立刻给六品的姚宗文跪了下来。 “那家伙目标不是你一个，你自己吓唬自己才会成为众矢之的......别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参上一本，说你被贱人蒙骗，导致朝廷虚惊一场，应降职回乡反省。首辅那边肯定会同意，所以你尽早准备准备吧。” 姚宗文能量很大，这一点还是办得到的。 听了这个安排，王学书心下稍安。 “你要尽快动身，我担心洪承畴查川兵的时候，那些家伙会往你的身上泼脏水，到时候你人多在一天，就多一分风险。” 姚宗文也猜到了王学书有把柄在川兵诸将手中，现在不是深究追责的时候，而是要把隐患降到最低。 ...... “跑了！？” 太监刘时敏就算再怎么好脾气，现在也火冒三丈。 “回公公，怎么都没找到高学儒，通州各个仓库各个商铺都找遍了，还是没有......”锦衣卫百户一脸无奈地回道。 刘时敏叹了口气，很明显有人给高学儒通了气，让他提前给跑了。此人很清楚走私通仓物资是大罪，平时那么有钱必然早已准备了许多后路。 “公公，我们怎么办？”锦衣卫百户向他请示道。 “咱家领了圣上的旨意，负责清查通州仓库物资，具体抓人的事，当由东厂提督太监或者锦衣卫指挥使决断。” 刘时敏固然关心此事，却不吃锦衣卫甩锅这一套。 于是，该清查的清查，该找人的找人。 刘时敏见人走了以后又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印绶太监本来就是管物资和文献的，人抓没抓到不是自己的事，但是贼人是在对付自己的好侄子王宏宇啊。 本想处理好此事后，跟我那好外甥开心一聚。现在诬陷他们的贼人跑了，这可开心不起来啊...... 其实，万历这么安排也是有这层考虑的。 刘时敏曾与秦良玉有交集，让他来查通仓，算是给秦良玉一个安抚的信号。 另外，就是不会引起文官们的反弹。 万历中晚期的东厂、锦衣卫堪称整个明朝最弱的阶段，主要是万历铲除冯保以后，宫内太监与外廷官员就愈发合作起来。再往后，万历在太子等一系列事件中拗不过文官，宫内更是没有什么厉害的人 大太监陈矩就是以跟文官友好而闻名，连刘时敏自己也是如此。 所以，万历这回根本没派东厂提督太监或者锦衣卫指挥使，而是派刘时敏这个与文官关系较好的印绶太监，主持清点通仓缺失物品。 这回人给跑了，东厂提督和锦衣卫指挥使就能合理出动了。 ...... “接下来你要小心东厂和锦衣卫了。” 密云县，某一山村之内。 高学儒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因为马文卿可是官场老人了，他做言官几十年早把朝堂给看透了。 事情一败露，马文卿就从宫内得到消息，立刻出手让高学儒转移。也幸亏高学儒倒卖通仓的时候，早就准备过跑路，所以才能立刻从众人视野里跑掉。 “川兵那边要不要盯着？周敦吉、张神武很难搞的啊！”高学儒心有余悸，事后一盘算就发现川兵把他和王学书给彻底算计了。 马文卿如老佛入定般思考了一会，眼睛忽然睁开一股杀气一闪而逝。 “我有人对付他们......进来吧。” 屋门打开，走进来两位肤色黝黑的汉子。 其中一人高大威猛，一看就是位厉害武者。另一人身材较瘦，衣着有点精致，脸上皮笑肉不笑，眼神带有一丝狡黠的危险感觉。 “他们是？” “不用多问，总之是能对付川兵，特别是能对付周敦吉、张神武的人。” “好，这我就放心了......”高学儒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对这两个人有些不放心。 马文卿嘱托他在这安静躲藏，那些东厂、锦衣卫在万历当政这段时间已经不怎么厉害了，过了这段风头，自然能恢复活动。 他正要走出屋门，高学儒却还不放心地说道：“不解决这个事件，我终究不能出去啊。” “解决不就行了吗？”马文卿胸有成竹。 走出屋子，那名较瘦且衣着精致的人跟着走了出来。 马文卿对着他问道：“奢家智囊啊，你有什么事？” “智囊可不敢当，只不过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借势，借姚宗文和朝廷文官的势，把周敦吉、张神武......还有那个多次没杀掉的王宏宇，一起都干掉！” ...... “借势？” 王宏宇很有把握地说道:“没错，借着朝廷想要整顿兵马，把我们三支兵马凝聚起来搞合练与演习，借这个机会杀王学书。” 大哥、二哥思考了一会，问道：“三弟你确定朝廷那边能搞定？” “基本确定。” 从朝廷角度来看，估计还是防范南兵滋事，以及不想让诸军消耗钱粮。 所以，洪承畴与朝廷的真实目标，能猜出个七八分来。 既如此那就借这个势，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与石柱白杆兵早已有默契，现在要让浙兵也跟川兵一起展开行动。 如果说之前两军消除分歧，达成了一次合练，形成合作氛围。 那下一步，则要替浙兵报戚家军的仇，让浙兵真的成为自己人。 第29章 往哪里走 第二天一早，川兵和土兵诸将一同拜会三位文官。 秦良玉先出面，依旧是陈述白杆兵自成一类被孤立，缺衣少粮银子不到位，请求补充兵员、粮草和银两。 徐光启亲眼见到白杆兵多是藤甲皮甲，弩手甚至无甲，比蓟镇半数以上铁甲差了很多，于是补充陈述了所见所闻，表示应当补充这些物资。 姚宗文嘿嘿一笑，说道：“朝廷已经给熊廷弼调拨大量军饷，按照兵额足够每人18两，只可惜被熊廷弼等贼人贪墨，才会苦了你们啊。所以，不把熊廷弼贪墨一事查清，并追回军饷，恐怕朝廷也拨不出来银子了。” 这一下就引到弹劾熊廷弼上面，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洪承畴当然察觉到微妙的关系，他现在极具城府隐忍不发，不参与这些不好处理的事情。 看起来就非常稳重的周敦吉，离开座位站了出来，他向3位文官正式说道：“某来辽2年，以戴罪立功之身，却多是管理军械，征召训练的任务，没有机会上战场。恳请三位大人，为我川兵调拨物资，我等好尽快北上辽东。” 哦？ 刚才还事不关己的洪承畴，眼神突然一亮，他的任务就是催促诸军尽快去辽东。 姚宗文说道：“如今石柱、酉阳已到6000多人，川兵有3000多人，浙兵3000多人，加起来是一股不小的兵力，只不过还缺乏主持的大将啊。” 几只兵马职位最高的是秦良玉，但秦良玉朝中没人，目前不能让土司、女将直接统领这些强军的。 “南京武举人、带着最后一支援辽川兵的副总兵童仲揆，估计8月能到。” “来自广东、参加过露梁海战、有俞家军旧部的副总兵陈策，估计还有几个月。” “戚金将军现在何处？”洪承畴突然问了一句。 浙兵参将张名世回道：“戚将军在真定招兵，今日已完成训练，估计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哦？既如此何不以戚金将军暂时统帅合练，准备开拔辽东？”洪承畴的任务是让他们赶紧离开，所以在合适的时候抛出合适的人选。 “善~”姚宗文是浙人，正想与戚家军增进合作，虽然戚金都不是浙人，但选一个戚家军老将作为主帅，浙兵肯定不会吃亏。 徐光启也点了点头，他早年就与浙兵一起练过兵，当然有这份好感在。 原来如此！ 王宏宇心中了然，这些确定了洪承畴的真实目的，果然是让诸军早日离开。 这一波成了！ 既然判断出对方的目标，那就可以借势！ 默默朝张神武、周敦吉点了下头，两人心领神会，按照最优计划执行。 “末将等赞成戚金将军统领，期待尽快能够诸军合练。”张神武、周敦吉一同表态支持，秦良玉也跟着表态支持。 姚宗文几人表示非常期待合练的成果，尽快开赴辽东痛打建奴。 接下来，王宏宇就开始发挥了。 他在川军练兵专家周敦吉的配合下，让川兵和白杆兵演练长枪方阵，再加上浙兵的鸟铳手和战车，构成一种新的战法。 火枪长枪弓弩刀盾混合方阵。 火枪可破甲、弓弩对付轻甲效率高，迎战时可根据敌人披甲情况对不同类敌人先远几拨。 长枪方阵和刀盾的盾墙，可以克制敌人骑兵和轻甲步兵。特别是长枪方阵，经过特别训练还能搞成密集队形。 “第一排蹲伏，第二排平举，第三排举枪于肩！”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 长枪方阵威风凛凛，三排密集队形从下到上向前齐刺，杀声震天锐不可当。 “肩并肩，脚对脚，前胸贴后背！” “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方阵齐步行进，转向时动作统一，队形严密没有任何人私自乱动。 王宏宇正好将自身体验、军事知识和书本记载三结合，搞出军训、长枪方阵和纪效新书的三合一训练，将川兵、浙兵、白杆兵搞成三位一体。 浙兵的车阵也没有丢掉，而是专门放在长枪方阵的侧翼，既能阻拦敌军的侧翼包抄，还能不停开枪放炮掩护方阵。 以这些精锐老兵的底子为基础，王宏宇大搞新式训练，还有徐光启这个练兵专家帮忙，几日训练下来，就已经配合略有小成。 真打仗肯定默契还不够，但搞一场演习何足道哉。 ...... 五天后，戚金就带了600真定兵抵达。 姚宗文保举恢复戚金的参将职务，目前暂时统领通州的援辽诸军，并保证到了辽东就会授予副总兵的职位。 戚金是戚继光的侄子，后世名气远在川军诸将之上，王宏宇早想和他见上一见。 可真的一见面，却是吓一跳。 只见戚金老将军，饱经风霜脸上尽是褶皱，为大明征战数十载已是头发花白，身材普普通通，表情却是坚毅而不可撼动。 其实他已经接近70岁，除过倭寇、救过朝鲜，击退过过优势兵力的日本战国巅峰主力、打败过不想贸易想劫掠的蒙古骑兵，到头来也只是做到参将。 结果，清算张居正清算到戚家军身上了，弟兄们被杀光，自己也被排挤降职。直到万历四十七年三月，也就是一年前，戚金由天津游击调为真定游击。 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参将位置，又要踏上辽东之行。 戚金其实姿态很低，对于秦良玉、周敦吉、张神武等人都很客气，但是一到了军阵与操练上面，他那股严厉之气不会在乎任何人面子。 这就是戚家军的气质。 ...... 十日期限已到，姚宗文在京城安排好动作，将王学书撤职回家反省，实际上是冷藏掩护起来。 王学书带着300心腹，收拾好行装，打算趁着夜色离开平谷，走昌平、居庸关、宣府一路向西反回老家。 幸好老爸王保在昌平、宣府任职好多年积攒了很多关系，否则这路上恐怕不太平。 即使如此，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好像这次上路会...... “家主，该走了。” 还拄着拐的贺超，探头进来催了下他。 “嗯，走吧，你尽量跟上。” 王学书对于贺超这个“笨蛋”家丁，已经是放弃心态，但考虑他也是陕西武门出身，所以还是带在身边。 趁着天黑，300多人立刻开拔，他们多是精锐家丁，此时带着武器、盔甲和马匹，走在山间野路，一般匪徒绝不敢拦他们。 除非...... “你们是什么人？！” 刚走到一处山坳，就听见中气十足的一声吼。 “蓟镇兵马！何方匪徒胆敢阻拦！”走在前面的王学书大吼一声，不信匪徒真的敢以卵击石。 “吾乃川兵把总孟彪，既然是蓟镇的同僚，那就见见面吧，毕竟擂台老相识了！”大道上传来这么一句，吓得他们胆战心惊。 卧槽！ “孟彪！擂台上的家伙......” “被他们发现就逃不掉了！” 王学书吓得带头往山里逃窜，其余众人跟着就跑，黑夜里逮着一个方向就逃。 在山里面钻了半个时辰，300多人少了一半，停下来一检查，发现是坐轮椅的程游击跟不上，估计让川军孟彪给捉了去。 倒是贺超一对铁拐，早已使用灵便，跟在身旁一直没掉队。 继续走吧，早点离开平谷这是非之地。 好不容易找到路，又走了一刻钟，只见小路上似乎有别的兵马。 王学书这回谨慎了，先仔细观察了一会，看见对方有男有女...... 土匪吗？谁怕谁啊！ 他刚想呵斥，自己队伍中忽然有人惊呼：“不好！是白杆兵和浙兵！” 那边听见动静，立刻有人喊道：“山里的什么家伙！吾乃浙兵把总赵涵年...... “小女子乃石柱秦灵~浙兵、白杆兵正在此地演习。” 卧槽！！ 快跑啊！ 白杆兵、浙兵那是结了仇的，被抓到绝对走不了了！ 王学书舍了马匹，就往山里钻，其余人马早已惊惧万分，如同下了锅的蚂蚱，腾地一下四散而逃。 又逃了十几里，只剩下五六十人，一眼扫过去除了贺超，一个可靠的都没有了。 “贺超，到头来还是你忠心啊~”他心中其实也在提防着，提防着最坏的情况。 贺超没有靠近，正常回道：“咱们老家还有很多人，到时候管他什么川兵、土兵、浙兵，到时候全都搞死。” “说得对！” 他继续带人赶路，路上把注意力放在贺超身上。他那一双铁拐质量很不错，估计是个厉害铁匠打造的，可是功夫不咋地，被人打断腿，现在更不是自己对手。 就这么一边注意着贺超，一边抹黑赶路，终于走到一座比较陡峭的山旁。 “这座山......” 记得是平谷这一带，一座比较陡峭，只有一条路的山。 想了想位置，才发现夜里逃窜竟然走偏了，离出发的位置竟然没有太远。 “唉，继续走吧，既然已经知道位置了，就不怕在走错了。” 王学书回头一看，脸色有些奇怪。 “家主怎么了？” “我们......刚才几个人来着？” “算上家主一共八个。” 王学书听了愣在原地，汗水从脑门上呲溜划过。 “现在怎么多了一个！？” 第30章 为戚家军报仇（求投票、求追读） 多了一个人。 王学书吓得人都快疯了，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全都发毛，本就涣散的军心彻底被恐惧所笼罩。 “快分开赶路！”不知谁冷不丁喊了一声。 拄着一对铁拐的贺超，惊叫着拄拐便跑。 其他人早已是惊弓之鸟，一瞬间炸开了锅。 有的仗着个子小，钻入林子就不见了身影；有的脚步比较快，往下冲沿山狂奔；有的干脆心理崩溃了，一边嚎叫一边往原路逃窜。 王学书还保持着最后的冷静，赶紧往面前这座山上逃，此山只有一条路，如有追兵可以用巨石断木阻拦，只要撑过今晚逃到京城西北，就有人可以投奔了！ 他专注想着，走了一炷香时间，回头一看还有一个手下跟着自己。 幸好！ 跟着的这个人双腿健全、身高挺拔，背着行囊、空着双手，当然不是断腿拄拐的贺超了。 隐隐觉得贺超不对劲了，一直死死跟着自己，刚才又是他第一个拔腿就跑，多一个人找出来便是…… 等一下！ 刚才谁喊的那一声“分散跑”？ 王学书后背一阵恶寒，浑身早已被汗浸湿，大气不敢出地慢慢扭头往后看。 妈呀！！！ 一位并不陌生、样貌英气、笑容和善的青年，从后背行囊中卸下一把大锤，散发着金属光泽的大锤充满冷峻之气，刚好与热情微笑形成反差。 深寂无人的群山之中，夜风吹过刚长嫩叶的树木，树枝吱吱呀呀上下摇摆，树下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面对十九岁的英俊青年瑟瑟发抖。 “……你是王宏宇！” “没错，不过你反应好迟钝哦～” “你找我干什么！” “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王学书抹了把冷汗，低声下气地说道:“所有事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还缠着我做什么？” “你对我们没说多少真话，所以保你安全也只能到今天为止。”王宏宇微笑着往前迈了一步。 “你不要过来啊！” 王学书吓得连退三步，巨大的恐惧快让他喘不过来气了，如果不是因为恐俱以至喉咙干燥发烫，恐怕就要开始尖叫了。 “我要说服你，告诉我背后还有谁～” 王宏宇言语间带着笑意，脚步却突然加快，手中大锤也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 “铛！” 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声音，王学书的佩剑被砸飞出去。 刚才王学书被吓坏了，但多年的经验下意识让他拔出了佩剑。 可这什么用也没有，因为王宏宇就没想留他活口，再一锤也看就要照头砸下。 “说！我全都说！” 呦呵，被我说服了～ 王宏宇当然最想刨根问底，因为很不喜欢敌人一直在暗处，什么时候都很被动的感觉。 “是马文卿！ 是那个陈述戚家军十大罪证的言官马文卿。指使我和高学儒对付浙兵！”王学书现在上了姚宗文这条船，所以最后时刻卖掉马文卿。 竟然是他！ 王宏宇还真知道这个人，毕竟自己的朋友不是白给的。记得此人沽名钓誉，什么事都会硬扛，表现出刚正不阿的样子。他给戚家军整的十大罪名，没有一条能算是对得起良心。 就在这回忆微微愣神的瞬间，王学书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手脚并用朝着只有一条小路的陡峭山上狂爬。 爬的过程中，还抖机灵发现一块大石头，使出吃奶的劲，把它堵在山路崎岖处，阻碍后面的人追他。 哎呀呀，这爬山速度，真有点吓人啊。 王宏宇笑了笑，拎着锤子守在小路上并不追击。 王学书沿着小路狂奔绕了半圈到了半山腰。 回头看了看，发觉甩开了王宏宇，终于能喘口气思考一下了。 可脑子还没来得及动，就看到山的南侧平原，有一大片火光，看起来足足有数千火把与篝火，简直照得如白昼一般。 “这咋回事？刚才就顾着逃命没注意到……” …… 与此同时，3000浙兵与数千川军、白杆兵集结在此，列成战斗队形面对着这座陡峭的山峰。 头发花白的戚金老将军，检视阵型以后，骑马到旁边三名文官面前:“实战演练准备就绪！” 这三名文官正是姚宗文、徐光启和洪承畴。 王宏宇早就想好这次演练，要找一个山头，用鸟铳、火铳、火炮洗地，并且专门选在晚上，模拟对抗擅于野战的建奴。 2年前，杜松的蓟镇主力，夜间与八旗大战，各式火器都需要火把点火，被不需要打火把的建奴弓箭手杀伤惨重。 如今以火器为主的浙兵，必须克服夜战的困难。 当然，这个夜晚不光是做这件事，还要送王学书上天。 “敢问戚将军，为何要选择这半夜三更演练？”姚宗文对军事一窍不通，摸不着头脑问了这么一句。 戚金朗声道:“为了萨尔浒的弟兄们报仇、为了克服火器夜战的劣势、为了早日踏平建奴安定边疆！所以专门选择深夜，演练火器克敌！” “敢问军阵周边的数千火把、篝火，是不是为了干扰敌军视线？”洪承畴还很稚嫩，却很有些军事直觉。 “正是！吉林崖杜松将军的蓟镇火枪，在黑夜中举着火把被建奴弓箭手挨个射杀。 如今，我部不是隐藏火把，而是在四周制造宽五十步的光照屏障。贼靠近火把就会现身，隔着光亮反而看不清后面的火枪兵。” 戚金侃侃而谈，这一招是以光芒掩护火绳枪兵，原理与灯下黑接近。 洪承畴默默点头，心中默默记下这些。一旁徐光启早就看懂了，姚宗文则是根本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介绍之后，戚金也不犹豫，回到军阵等待信号。不多时，山旁一声炮响，一切准备就绪。 “各部听令！枪炮就位！枪阵掩护！” “是！” 浙兵神采奕奕，鸟铳举起对山，大小将军炮、轻重佛郎机全部装好弹药。 “别别别！山上有人！” 依稀从山上传来什么声音。 一些人隐隐听到了，但是三支兵马纪律严明，无人理会。 更有浙兵少部分军吏、老兵杀气腾腾。 戚金忽然神色决绝，一行热泪划过饱经风霜的面庞，使出浑身之力大吼道:“放！” “轰轰轰轰轰轰！” 第31章 太监小舅送我一个惊喜 戚金一行热泪缓缓流了下来。 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二十多年前，惨死的戚家军弟兄们，今天为你们报仇了。 那座山上一片火海，佛郎机等炮火轰击当然打不到这个效果，而是因为山上预埋了些许火药和大量引火物。 这是为了保证击杀效果而准备的。 “原来炮火轰击后，会有这么多火。” 姚宗文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看不懂的，只觉得今晚王学书归乡，这场烟火作为送别甚是应景。 “这是提前准备的火种效果，应该是专门为我等观看准备的。” 洪承畴迅速为姚宗文解答，他这个官场新人其实很老练早熟，和朝中各方都不紧密也不敌对。 “哈哈哈哈，预埋火药……如果预估交战场地，将建奴引诱到预埋火种的地方，确实可以破掉建奴的盾车……” 徐光启见微知著，看到了这么准备的更深层次原因。 “杀！” 川兵、白杆兵从浙兵两翼冲出，列成阵型阻击假想中，正要冲过火把、篝火等光照区域的敌人。 鸟铳嘭嘭作响，长枪掩护如林，三支兵马配合井然有序。 固然现在只是初步合练的摆样子效果，但可以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合练个一年绝对是超强组合。 山的另一边，王宏宇看着山上的火光，清晰听到王学书哀嚎、惨叫，再渐渐消逝，这次布局终于大功告成。 从王学书对自己隐瞒真相时，他继续活着的意义，就仅在于留着为戚家军报仇雪恨了。 第一个目标已经实现。 化解械斗内讧，团结几只强军，让川兵、浙兵、白杆兵凝聚在自己周围。 日后还需努力，才能掌握这三支兵马。 估计还需要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才能最终达成，并在浑河血战中击败努尔哈赤。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朝廷和辽东了。 …… 第二天已经大亮，王宏宇却还补觉。 实在是因为忙了一晚上，把王学书的灰都给扬了，不留下任何证据才回来休息。 可是，有人直接闯了进来，冲着他耳边大喊起来。 “三弟！猜猜谁来看你啦？” 被二哥大嗓门急吼吼地叫醒，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这个二哥啊。 英武如子龙，开口如张飞...... 明明那么帅气英武的一个人，怎么一张嘴就是这股味呢？ 不过，真到了关键时刻，他心思缜密、智勇双全，倒向张辽张文远一般锐不可当。 “二哥，别打哑迷了。” “哈哈，是你小舅来了。” “小舅？” 我那便宜太监小舅。 王宏宇兴冲冲穿好衣服，一出帐门就看见肤白儒雅的刘时敏迎面走了过来。 “宏宇，才一个月不见，你就当上把总了。” “小舅，你怎么来了？” “我啊，当然是来犒赏你们的，不过明面上只是对石柱白杆兵犒赏。” 原来万历知道“真相”以后，知道南军受了委屈，再敲打之后还要稍微安抚。尤其是石柱白杆兵，在秦良玉统领下远道而来，被排挤得连饭都吃不饱。 于是将刘时敏查封高学儒在通州贪墨的物资，调拨一部分给石柱兵犒赏。 今日一早，他就进了秦良玉，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刘公公，原来他就是你的外甥啊，真是一表人才，还胆识超群。” 英气的声音从营门处传来，人高马大英气逼人的秦良玉，也带着石柱将领跟了过来。 “我这外甥，才一十九岁，血气方刚估计净给大伙闯祸了。”刘时敏谦虚说道。 秦灵跟在秦良玉身旁，急忙道：“嘻嘻，他当然血气方刚，这次的贼人就被他直接给干碎了。” 秦良玉也笑了笑，直接当人面夸了几句王宏宇。 经历过这件事，川兵自不必说，白杆兵已经都拿王宏宇当做了不起的英杰了。 刘时敏心想，秦良玉确实会说话，但从来也不是阿谀奉承之人，能让她这么夸，我这外甥看来是有够能闹腾。 “宏宇啊，人生路还长，不要一上来就锋芒毕露，小心朝廷文官有人眼红。” 王宏宇知道小舅在提醒自己，很可能在暗示，杨涟还嫉恨着上次让他失态呢。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张神武向前一步，非常坚定地说道：“有我这个二哥，绝对让敢伤害三弟的人付出惨重代价。” 刘时敏作为长辈替外甥拜谢。 不过，他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咱家从保定巡抚韩浚那听说，刺杀我外甥的贼人们，现在好像又活跃起来了。” 张神武脸色忽然严肃，想了想说道：“前面有点耽搁了，我已查到些线索，后面一定继续追查。” 几人又交流片刻，刘时敏本就和南军关系友善，这次又替万历犒赏南军，一时间大伙士气更加振作。 他又亲自查看白杆兵的仓储，见一无所有几乎动容落泪，表示一定亲自调拨通州的粮食、衣被、铠甲、武器，让援辽的将士们能放心。 傍晚将至，小舅还要返回通州，只能再次别过。 两人走到附近一个镇上，刘时敏忽然有些神秘地说道：“小舅其实有件事，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 王宏宇觉得奇怪，小舅在宫中任要职，却要自己来帮忙，不知何事？ “当然愿意。” “我妹妹，也就是你小姨，有个半大孩子。他是你表弟，一直没怎么见过世面，我想让你带一带他。” 蛤？ 我的表弟，那也好啊，多一个可信任的人是件好事。 但是，小舅这么绕着弯子说，估计这个表弟有点难整。 刘时敏见自己有答应下来的意思，赶紧快速说道：“他人胖胖的，力气也不小，还自幼跟着他爹在天津打铁，估计修理兵器铠甲方面能帮上你忙。” “行。” 好哎~ 小舅忽然双眼冒光，朝着镇子上喊道：“李铁柱，你过来吧！”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大胖子，左手一个馍，右手一个囊，嘴里的鸡爪子带着骨头往下咽，笑嘻嘻地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王宏宇打量一下，估计这个表弟在后世跟动物园喂大象那位差不多壮。 “这叫半大孩子！？” “八岁，有点贪吃。” “这tm八岁!” “没人信，我都不信。” 随着表弟跑到近处，阴影严严实实遮住了两人。 第32章 哪个魏公公 最后搞清楚了，李铁柱是14岁不是8岁。 因为刘时敏久居宫中，给李铁柱的压岁钱只到8岁，所以他才在刘时敏面前自称8岁。 李铁柱脸上还有婴儿肥，但身高不矮仅比自己矮一点点，体重却估计重个几十斤。 “孩子贪吃，要不是打铁的手艺好，非把家里吃穷不可。” “瞎说！我打铁能给家里挣很多钱呢。天津运河、航海的船锚，就属我打得最好。”李铁柱说着又吃了一个馍。 白面馍，也就是白面馒头，这可贵着呢。 不过，既然有本事能赚钱，那就该吃饱饭。 “行，表弟你就跟着我吧，我正好想搞点发明和生意。” “啥是发明？”李铁柱憨声问道。 “就是整点有需求但别人还做不出来的东西。” 王宏宇早有此意，正要开口说说想法，李铁柱却大声道：“害~就是不务正业嘛。” 呃......倒是挺实在啊。 “小李交给你了，你好好带带他，让他机灵点~” 小舅不厚道地挠了挠头，一转眼就要跑。 “等一下。我有件事也想找小舅帮忙。” 可算逮着他了，当然要点撸羊毛。 “我的好外甥开口，小舅当然帮忙啦。” “东宫有位魏公公，听说为人很有个性，也比较能捞钱，我想跟他合伙搞点乐子.......哦不，搞点生意。” 王宏宇眼中冒光，以小舅在宫中的地位，还真的应该知道魏忠贤的现状。 刘时敏想了想，捋了捋头发说道：“魏朝啊~他人长得也挺帅，当然比不上小舅。不过他花钱大手大脚，能做生意嘛？” 魏朝......跟魏忠贤争夺客氏，然后彻底失败的那位。 小舅一下子想起这个人，而不是魏忠贤，那说明魏忠贤的地位还很低，正好能给他援手助他起势，互相成就彼此。 “不是魏朝，跟他合作会坑钱赔本的。我说的是魏......魏进忠。” “他啊！” 刘时敏有点不屑，只觉得此人实在是不堪入目。 “那就一混社会的，50多岁比小舅还大许多......不行不行，他倒是能找些混社会的、打架的、赌钱的、开青楼的......” “那能处！”李铁柱还跟那听着呢，一听到魏进忠有这么多关系，就觉得这人能处。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偷听。” “欺负人，表哥19岁也没成年，你就和他聊开青楼，回头我告诉我妈去。”李铁柱一嘟嘴，气鼓鼓像个胖河豚。 “哎呦小祖宗，这真谈正事呢。” “真开青楼啊？那我可真要告状了。” 刘时敏被李铁柱整得没辙，还是王宏宇解围道：“那个魏公公精于此道，我带你跟他认识认识。” “好！跟着表哥真好~” 刘时敏无奈，只得介绍了魏进忠的情况。 此时他已经由李进忠恢复了姓氏，但在东宫地位很低，靠着太孙生母王才人的关系刚刚站得住脚。 结果王才人去世后又被打发到甲字库去了。 可在甲字库终究是有油水，他又比较圆滑，所以现在反而巴结上李选侍和魏朝，又有点起色了。 刘时敏临走说道：“我看那魏进忠不是善类，跟他合伙能行吗？” “小舅放心，此人曾经贫苦，又入过东宫，知道冷暖无常，反而能搞成不小的事业。外甥反而觉得应该跟此人搞好关系，更何况他也有东宫这层关系呢。” “嗯，你小子眼光不一般，我就给你点支持吧。” 刘时敏略作回忆，才想起魏进忠住处：“紫禁城东的正义街，中间一间便是他新买的宅子。” 好哎，小舅就是可靠，直接给了魏忠贤住处，一件大事敲定了。 “你可以报我名号，但总觉得此人不好处啊。” “没事，小舅觉得不好处，那我替小舅处好关系，以后说不定能一同共事呢。” “好，那你好好照顾自己，也带带李铁柱。” 刘时敏与王宏宇、李铁柱暂时告别。 看着小舅的背影，总觉得太监也是可以做事的。 有的太监能扬帆远洋，有的太监能打大胜仗，有的能研究音乐文化，有的能把文官集团给教化教化~ 这就是自己的计划，刘时敏和魏忠贤都必不可少。 小舅是万历朝的印绶太监，而且是文化水平很高的太监，可是没什么政治权谋和斗争手腕。 历史上，刘时敏被魏忠贤压制，但也没啥反抗，最后被东林反攻倒算时，给算作同类。然后在狱中写出了很有文采和史料价值的《酌中志》。 现在哪能让他重走这老路，当然要让他和魏忠贤在自己引领下，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魏忠贤是合伙人，负责在朝廷打拼开拓事业。 刘时敏是文化人，负责拉住那些可团结的人。 有两大太监辅佐自己，又有大哥、二哥在军中相助，那下一步…… 呸呸～ 我要先恢复定远侯的爵位，而不是直接龙袍加身，在大明搞内斗。 “表哥，你刚才说跟魏公公一起，搞点发明和乐子，是什么呀？” 李铁柱眼睛里放着期待的光，好像打开了新的世界。 “呃......你这张嘴还真神了，就是要整点发明和乐子。我带你进京城，咱们整个店搞点生意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还没进过京城呢！” “你不就住在天津卫，怎么没进过京城？” “我妈说京城是美食的荒漠，我一听就没兴趣了。要不是表哥说有发明和乐子，我也打不起兴趣呢。” 美食的荒漠？ 扯淡~ “行了，你打铁手艺怎么样？” “那是相当可以，农具、船具、厨具都是小意思，兵器、盔甲、铳炮也会搞......”李铁柱这说得可带劲了，谁知道是不是满嘴跑火车。 “等等，兵器、盔甲、铳炮......这不违禁啊？” “放我身上就可以，因为我是军户出身~” “那你会烧铁、烧煤吗？” “必须会，我的锅炉能烧到很烫很烫，还保持稳定出最好的铁。” 行了~ 蜂窝煤和水泥预备上了。 蜂窝煤用碎煤加土，用水和好，再用模具做。此时煤比粮便宜很多，低成本能在小冰河时期赚大钱。 京城周边很多石灰岩、黏土和铁矿，搞水泥熟料不在话下。 再把魏忠贤拉进来合伙，妥妥的~ 第33章 那叫一个地道 三天之后，孟彪、李铁柱等几十人，跟着王宏宇进了京城。 之前还觉得，这么多人一起进京城会不会过于招摇，到了东直门才发现想多了。 全是人...... 这可是真正的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乏衣着鲜丽的俊男美女。他们多是商旅和居民，等待进出城门的人群排了好远，几乎堵塞了宽阔的街道。 这场景在东直门还真不稀罕，因为东直门又称商门，平民百姓在此门附近做买卖，商旅往来出入，自然好不热闹。 排着队等待时，就有商贩直接开卖。 有卖水果蔬菜的、有贩棉麻布匹的、有吆喝着磨剪子磨刀的、有乡间进城弹棉花的，鼻子嘴巴被羊杂热锅散发出的扑鼻香味所吸引，眼睛耳朵紧跟着杂耍说书和戏班子走了。 王宏宇顺手买了串糖葫芦，尝了尝老北京的味道。 那叫一个地道~ 再买下几十串每人都有，这就算大伙儿进了京。 进了东直门，直走就是簋街，走~这就带你们look-look。 啥？ 簋街是啥？400年后，北京城里少有的夜市热闹地方，龙虾啤酒牛蛙烤串、卤煮炒肝死面包子儿，那叫一个地道。 虽然簋街还要360年以后才有呢，那也不妨碍这地方的传统。 东直门进来，重口味美食一条街，这是从大明就有的传承。 此门自打修建，就主要专门运送木材沙石，它紧挨着南边的朝阳门又是运粮的门，一时被叫做粮门。也就是说，这一片南边就是粮仓，周边很多仓库，重体力活的人可不少，那就不能少了油水和盐巴。 啥又有油水，劳工又勉强吃得起？ 当然是下水，可不像后世比精肉还贵，这个时候想补补就首选是它了。 仓库集中的地方，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生意，百姓商旅们集聚那就一定热闹，所以这就成了京城平民美食的集中地方。 半大孩子李铁柱，算是真的开了眼界，别人一碗杂碎汤，暖和了身子就不再多吃。他倒好，左手一个烧饼，右手一碗炒肝，嘴里卤煮还没咽下去，眼睛已经盯上了驴打滚。 这饭钱还得王宏宇掏，不过带他来却另有妙用。 谁叫他年纪小手艺好又有心眼，除了他还真没别人适合。 高学儒的财产被小舅给查封了，万历皇帝大手一挥，将其中两成赏赐给白杆军作为犒赏。 秦良玉懂得与友军分享，于是一半就归了此次有恩的川兵。 城外的一处庄子，往北往东都很方便，正适合以后发展为打铁器和做蜂窝煤的作坊。城里还有一处铺子，就在东直门以内，非常方便。 不过，这次带李铁柱来，不仅搞打铁之类他熟悉的内容，而是要让他要学一些新手艺。 先让他快活两天，后面估计就辛苦了。 入主的这个铺子，其实本身是个四合院，北边为主卧，东西两侧可以住人也能存放货物。朝南的一面开了一个小店。 高学儒的手下之前在这卖盐卖粮，现在正好给它改一改开一个新的铺子。 话说川兵挺穷的，但还要感谢高学儒破路没来得及卷走财产。 听说查抄了十几万两，田产上百顷，庄子商铺大几十家。最后赏赐下来的就有3万两之多，其中5000两就被大哥、二哥交给自己来运作。 现在，自己在川兵已被作为头领之一，在白杆兵中威望也很高，就连浙兵也尊重自己，甚至有少数把自己当作恩人一般。 有了军心，又有钱才，当然不愁搞不起产业。 秋冬季计划大卖蜂窝煤。 已经找到去北边收煤的商路，春夏季可以以低廉价格买大量碎煤回来。 李铁柱已经在自己指导下，做了几个蜂窝煤模具出来， 然后把碎煤与黄土接近1:1参在一起，然后浇上水，把它们搅匀。接下来用磨具打煤，形成蜂窝的样子，最后一晒干，这就是蜂窝煤了。 只需招几个手脚灵便、老实可靠、能干体力活的工匠，便能量产蜂窝煤。 虽然大明时期百姓拮据，但小冰河之下越来越冷，煤的价格比粮低廉不少，在京城有相当可观的市场。 现在是春季，正是低价积攒原材料的时候。 除了蜂窝煤，还可以搞点的奢侈玩意。 王宏宇笑着问李铁柱道：“齿轮模具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哥，齿轮这玩意真不复杂，倒是模具有点意思，用它做的东西，尺寸都一样了。” 李铁柱开始钻研起来。 ...... 京城前门大街一处豪华酒楼。 吏科给事中姚宗文和顺天巡按刘廷元，在二楼连着包了三个包间，清空两旁的，在中间那间商议对策。 浙党各个官员也是有分工的，言官姚宗文擅于雄辩，是搞事情开嘴炮的。 而这个刘廷元是御史，管调查取证和审判，当年“梃击案”一开始就是他主管，在历史上留了不少笔墨。 此时他开口道:“土兵调查与审问的事情，我本来都准备好了，怎么又牵涉到了浙兵，还最后变成这个样子？” 刘廷元现在是顺天府巡按，按照原计划就是姚宗文搞事，刘廷元调查审问，首辅方从哲拍板，一下子就能给熊廷弼增加罪名。 可结果……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高学儒、王学书这些人都不可靠，唯有同乡才能靠得住。” 东林党、浙党这些都属于朋党，而不是近现代的团体，所以往往靠着同乡、同门、同届来保证利益关系。 刘廷元管御史，已经调查到一些情况，分析道：“听说，是川兵从中作梗，特别是周敦吉和张神武，把王学书和高学儒给骗住了，是他们搅了我们的局。” 姚宗文叹了口气：“应当是这样，这写川兵和白杆兵都是熊廷弼器重的，本来就要搞他们，现在仇上加仇了。” “可现在没什么突破口，连蓟镇也没我们的人了，为之奈何？” “大人，有情况。” 包间外，姚宗文的书吏禀告道。 “进来直接说吧。” 书吏进来后低声禀告了一些内容。 姚宗文和刘廷元愣了好一阵，随即相视一笑。 第34章 危机再起（求追读） 躲藏在密云的高学儒，也听到了消息。 自己多年积攒的财产，最后全都被那些武夫给拿去了，气得他直跺脚，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他恳求马文卿早点出手，争取翻盘解决此事。 马文卿笑道：“呵呵，川兵根本想不到，奢家的人正盯着他们，谋杀王学书这事捅出去，可是个大事件啊~” 本身就遭到姚宗文的嫉恨，再加上谋杀王学书，正可以借姚宗的势拿下川兵的周敦吉、张神武。 这是第一招，明招。 还有第二招，暗招。 借着奢家杀手和川兵有仇，想杀那个什么王宏宇。由他们出面斩杀王宏宇，嫁祸给姚宗文一伙。 然后还有一波人也正想插手军权呢。 那就是东林党。 马文卿怨恨浙党把自己搞下去，干脆投了东林党复仇。 这段时间，他和东林党的智囊、太子的门客--汪文言搭上了线。 东林党想插手军权，正可介入王学书之死、姚宗文与川兵的矛盾，再加上王宏宇被杀的事件，就把浙党和浙兵给整死。 这就是第三招，绝招。 最后的胜利者，就是东林党，以及投靠他们的我马文卿！ 他对着高学儒说道：“你的那些庄子、商铺，有没有什么密道？” “有~” 高学儒贪得很，也很惜命，早在各个据点都准备了密道，其中很多都非常隐蔽。 “城外这一处庄子，还有城里这个店铺，密道在什么位置？” ...... 几日后。 店铺已经重新装修一番。 李铁柱和川兵的两位弟兄，开始卖一些斧、锤、凿、锛等木工工具，正好东直门是木器活集中的地方，赚了点蚊子腿钱，刚好够几日开销。 今天一大早，又顺手卖点小玩意。 忽然来了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她站在那里喜欢左右晃一晃，发髻随风飘动很是可爱，走起路来如同狸猫般灵活，把李铁柱眼睛都给看直了。 两人随意聊起京城的天气，欢快的笑声让人一下就放松警惕。 王宏宇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声音，他不动声色从四合院后门绕了出去，走上街从远处看了看情况。 “小表弟有艳福啊，竟然有这样的年轻女孩愿意跟他攀谈。” 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街上还有两个人也在盯着她和李铁柱，看起来神色有点阴森。 他又绕回院子，让孟彪等人出面，恫吓那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个年轻女子见了吓一大跳，李铁柱倒是一点不怕，朗声道：“我表哥厉害着呢，有他在什么毛贼都不用担心~” 随后上前一步，巨大身影遮住那年轻女孩，给他结结实实的安全感。 嘿~你小子倒挺会。 可刚经历这小插曲，就有糟糕消息传来。 川兵斥候来报，顺天府巡按刘廷元带人抓了张神武的亲兵，说是他参与走私货物、侵占农田、私自赌钱，把人已经给扣住了。 这是整哪一出？ 王宏宇左思右想，对方应该是狗急跳墙了吧，直接抓人屈打成招这套可是够低级的。 当即就想在京城跟徐光启和小舅刘时敏联络。 等一下。 王宏宇猛地冷静下来，心想自己不能乱了阵脚，立刻找人并非上策，必须先整理好思路，掌握主动权才是根本。 夜已深，没有告诉孟彪以外的人此事，大伙都已经安静睡下。 王宏宇一个人坐在院子中，吹着冷风冷静思考。 看起来，浙党抓人是在找回之前的场子。但他们作为一时精英的士大夫，怎么可能如此莽撞？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底牌，才敢直接抓人。 什么底牌呢？ 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王学书之死。 王学书是自己走进枪炮射击区域的......但是很难跟文官说清楚...... 直到天蒙蒙亮，王宏宇忽然洒脱一笑。 心中坚定道：“此计我可破！” 突然，猛地睁开双眼扫视院子。 刚才觉得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就像有人从井盖下面推开往上爬一样。 尽管微弱到普通人难以听到，但凭借自己勇者级别的实力，特别是本身身体已到达人级的身体基础，可以确定那不是幻听。 危险正在临近。 情况急转直下，有人对大哥、二哥和自己同步在动手！ 无声无息，院子角落的一块大石头被人推动，有人用力攀了上来，然后又冒出来一个脑袋。 一看就知道，这回又是来杀自己的，因为杀手们带着跟上一样那种刀背四个铁环的刀，以及西南的弩。 一个贼人探头到屋子前，刚伸出手要在窗户纸上戳个洞。 就看到窗户纸轰然碎裂了，一把大锤伸了出来，直接砸中他的手臂。 杀手的臂骨被砸断了，当场耷拉下去，拖在身体旁一晃一晃。 他刚要惨叫，就被恐怖地一支大脚踹中面门，直接把鼻子给踢花了，鼻血狂喷倒飞出去。 “有刺客！杀敌！” 王宏宇咆哮着越窗而出，一锤砸断此贼的腿，然后如猛虎下山，冲向还在惊慌的第二个杀手。 不过，这回的杀手明显比第一次强，瞬间就从被伏击的愣神中反应过来，直接三步并作五步，蹦起来翻墙而逃。 “哪里走！” “嘣！” 一锤把土墙砸了个大洞，王宏宇用力一撞，如同山崩地裂，直接冲出院墙。 杀手相当的吃惊，此人明明长得像赵子龙，打架却像典韦许褚一般。 孟彪、李铁柱和留宿川兵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抄家伙，从门里、墙上、洞里追了出来。 眼看跟杀手就差五步距离，对方速度不慢还有备而来，就是追不上。 “嗖！” 破空声响起，一支利箭从身旁飞过，直接射中杀手的腰子。 回头一看，是孟彪一弩准备命中目标。 “不好了！杀手咬舌自尽了！” 院子里川兵大喊，那个重伤的第一个杀手直接自杀了。 孟彪急忙追上被射倒的杀手，眼神黯淡道：“这个也咬舌自尽了......” “啊！” 忽然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表哥！快来！她受伤了！” 王宏宇听到李铁柱呼喊，急忙赶了过去。 只见白天看到的那个年轻女子，此时正膝盖一弯瘫坐在地上，好似受到了巨大惊吓。 李铁柱急忙跑过去就要搀扶，看看白天见过的正漂亮姑娘，是不是受伤了。 “她是刺客！” 王宏宇快步上前，一脚把李铁柱踹了一个跟头。 大胖孩子还在地上打滚，就看到那个年轻姑娘手中弯刀一闪，又抽出了袖箭，动作十分果断。 他还没滚完，就见表哥已经欺身上前，大锤挥了上去。 第35章 翻盘在此一举 王宏宇猛冲过来，速度更快。 刹那间，大锤糊在女刺客嘴巴鼻子上，不仅将她打得后仰翻倒，还把上下牙床直接砸碎了。 再一脚踢在女刺客脸上，让她眼前一黑，叫都没叫出声来。 袖箭和弯刀掉在地上，两支纤细秀丽的手臂耸拉在身旁，刺客已经昏了过去。 等李铁柱缓过神来时，定睛又看了看此女，直接一阵哆嗦咧了咧嘴。 表哥下手太黑啊，多漂亮一个脸蛋被打成什么鬼样子了。 容貌姣好的脸已经面目全非，嘴巴大张着怎么看都拧巴，牙床都不见了。鼻子被开了酱油铺，眼睛也肿得不像话。 太凶残了！ “还看~刚才她差点杀了你我。别愣着了，赶紧绑起来。” 李铁柱麻利地动起手来。 等女刺客醒来时，已经被结结实实困成粽子状。 终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表面还伪装成浑浑噩噩状，内心迅速发狠，使劲咬舌自尽！ 哎？ 咬不到，嘴巴还剧痛！ 再咬！ 自尽失败…… “你醒啦！” 王宏宇、李铁柱和孟彪围了过来，瞪大眼睛打量着她。 又尝试了数次咬舌自尽全都失败，女刺客终于忽然流下了眼泪，此时她预想自己楚楚可怜，应该能让对方心肠软下来。 可是看着她脸都变成了鬼样子，流着眼泪动作扭捏，连李铁柱都觉得哭笑不得。 王宏宇见她死不开口，对孟彪下令道：“严格看守她，周边不能放任何硬物。” “是！” 李铁柱跟着王宏宇走出西偏房，小声问道：“表哥怎么知道她是刺客的？” 其实昨天她跟你搭话就有点可疑，我就暗中观察了一会。 看到那两个窥视的人时，她表面被吓了一跳，可是脸上表情却很镇定，没有那种真的害怕的样子。 当然，有可能是这个人害怕的样子比较奇怪。但今天凌晨她诡异出现在里，还关键时刻把你吸引过去，再引我过去的时候，就确定她和另两个刺客是一伙了。 李铁柱挠了挠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根本找不到，要是没有超大地震，还真没哪个地缝能装得下他~ “你这几天好好琢磨模具的事情，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下个林妹妹。” “啊！表哥怎么知道我梦见过一位姓林的女友？” “所以才说是做梦。” 赶紧让李铁柱踏实干活去，王宏宇现在很清楚，形势非常危险。 解决杀手只是缓解一时危机，大哥二哥被顺天巡按给缠住了，对方一定是握住了王学书之死与川兵有关，然后要拿下川兵的人严刑拷打。 找徐光启能有点帮助，但是跟当红的浙党打官司，肯定是要吃亏的。 必须一力降十会，以超出对方预期和控制能力的方式破局。 刺客们偏偏知道隐蔽的地道，说明此事跟高学儒等文官，有有微妙关系。 这是非常不好的信号。 因为敢这么大张旗鼓果断动手，一定是有万全把握拿下川兵。 所以找徐光启，甚至小舅出面，是破不了危局的。 “咚咚咚咚！” 店铺大门被非常急促地敲打。 王宏宇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对方有这么快吗！？ “宏宇，是我！” 大门外传来银铃般的嗓音，但听起来非常焦急。 秦灵！ 王宏宇立刻接她进来。 秦灵非常担心，即使见过很多世面也有点慌张，急忙介绍周敦吉他们的危局。 昨天还是顺天府的人抓了川兵，找他们问罪，今天一早就已经有都察院、兵部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过去了，说是让周敦吉、张神武两人，必须解释清楚挑动内斗的事。 王宏宇听了眼中一亮，对方还没有直接明牌，现在还是能僵持扯皮的阶段。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王宏宇也迅速介绍了刺客之事，并快速说了自己的分析和解决计划。 “能行吗？” 秦灵依旧很担心。 王宏宇非常认真地说道：“可以的，但请秦姐姐务必在一个时辰内，拿下刺客的口供，并且今天之内，必须和孟彪保证她的存活。” “他果然没说错，这个情况下只能看你了。” 王宏宇基本确定，秦灵说的是大哥。 抹了把汗，心道：这真是刀尖跳舞、坟头蹦迪，万万没想到，我才来大明一个月，就要去那个地方了。 看着大哥口中的用毒、审讯专家秦灵，去拿女杀手的口供，王宏宇则叫孟彪直奔徐光启家，直接报接头暗号“土豆”。 然后放空一切，自右向左、从上往下，整理思路奋笔疾书。 终于写好了，翻盘在此一举~ “宏宇啊，什么情况？” 孟彪已经带着徐光启回来，徐大人没有文官的架子，像个老友一样非常关系他和川兵们的情况。 “徐大人不用太担心，只是想问一问，您和刑部尚书黄克缵大人关系如何？” 王宏宇昨夜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人，此人懂军事又职位高，现在当刑部尚书，正好管这方面。 “哎呀，着你问对人了。我和黄大人都对火器和练兵很感兴趣，他还请了福建和吕宋的工匠，建造佛郎机大炮呢。” 两人迅速交流情况，至少徐光启可以保证，刑部这边他很能说得上话。 “宏宇，口供拿下了！” 秦灵急呼呼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容，递来一张口供。 王宏宇迅速浏览，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也许半数内容撒了谎，但承认来自西南，这就足矣。你怎么做到的？” 秦灵说道:“她知道必死，准备挨严刑拷打，但是这个年龄大多吃软不吃硬……” 王宏宇听了暗暗称奇，以后这种事还要找秦灵来。 赶紧交代好自己去干什么，迅速交待一下任务： “请徐大人先联络刑部黄尚书，打个招呼，不求做什么事，只需请黄尚书对外人做出表态的样子。” 徐光启回道：“放心，莫说只是表个态，就是真帮忙，也能做得到。” “秦姐姐稳住女杀手。” 秦灵说道：“放心，倒是你要小心。” “孟兄弟严守院子。” “是！” 王宏宇对着众人郑重一拜。“接下来此处就拜托诸位了，某去去便回。” 众人目不转睛看着他走出院子，那背影如此年轻，却早已学会了担当。 出门没多久，王宏宇就发现有好几道目光盯上了自己。 第36章 咚！咚！咚！ 王宏宇很确定，不止一拨人已经盯上了自己。 杀手刺杀失败，仅仅才过去一个时辰，敌人就知道情况，准备后续动作了。 有一股目光杀气腾腾，就跟昨天那两个人一样，在人群中显得很不一样。 京城百姓普遍生活还算安稳，这一拨想必是杀手。 快步往西走，到了一个叫做罗锅巷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非常热闹。 王宏宇毫不犹豫，嗖地一下钻入巷子。 罗锅巷始自元朝，到了大明时成了一些衙门和富裕百姓的居住地。到了后世乾隆时期，还被改了名字，叫做南锣鼓巷。 他对这个地方可不陌生，西面八条胡同、东面八条胡同。现在里面住的富贵百姓比较多，衙门相对比清朝时要少些。 王宏宇钻了进去，背后追的人立刻决定分兵，几个看起来和善地进胡同，凶狠地绕路到前面堵。 过了一炷香，王宏宇从一处胡同岔路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道：“外来的，对京城胡同两眼摸黑，奢家杀手水平确实不行~” 屡次三番刺杀自己，除了佛塔杀了福王亲信，以及这次从地道突袭，其余刺杀都没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 罗锅巷北面一处茶楼里，汪文言和杨涟谈笑风生。 目前太子侍读、名声极佳的太监王安，其手下门客汪文言，就是东林党的军师，有智囊之称。 他扫了眼王宏宇笑道：“哈哈，奢家失手了，马文卿找来的人一点都不可靠啊~” 杨涟有些不悦：“我说过了，这个王宏宇很惹人烦，但确实有点本领。” “终究是个武夫，能对付奢家的，但在官场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说着又往外看了一眼，只见王宏宇正微笑看过来，还朝他们挥了挥手。 噗~ 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看不能小看他吧。” 杨涟拍了拍汪文言后辈，两人再抬头看时，王宏宇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也罢，其实和他有仇的不是我们，只要这小子不再找咱们麻烦，咱也不主动惹他。” 汪文言还是有些眼力的，知道这种人说不准是个亡命徒。 还是少惹比较好。 杨涟说道：“我也只是记得他，但他不招惹咱们和太子，我也不会惹他。” 两人先决定看戏，反正怎么算都是马文卿先整死他。 ...... 又遭遇顺天府和巡城御史的人。 他们显然已经得到命令，要捉拿川兵，准备严刑拷打问出些东西，给周敦吉、张神武罗织罪名。 王宏宇换了件秀才青衫，一身帅气样子，轻轻松松就从他们身边走过，还听道看到他们询问街上看着像川人的路人。 终于到了前门附近，才又撞见奢家的人。 他们早追杀王宏宇多时，把他身形和面孔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还是被他们给盯梢了。 盯着呗，也懒得除掉你们，而是要把你们来京城的一锅端才爽快。 奢家的人还没来得及召集更多人手，布置堵截或者刺杀， 王宏宇就直奔午门而去。 “他要干什么！？” 奢家杀手大惊，知道在午门大汉将军目视之下，不可能刺杀目标。 不怕，他又不能进宫，现在自宫都来不及了，所以迟早要走回来。 奢家刺客又聚了过来，布置在附近各个出口，不信他不回来。 “哈哈哈~” 王宏宇自信一笑，转身对着还自以为没暴露的奢家杀手们，伸出握着拳的手。 这是干什么？ 拳心朝上，中指竖起指天，眼神斜视众杀手。 什么意思！？ 奢家杀手们看不懂什么意思，但感觉很不爽，如果不是在紫禁城面前，非得一拥而上杀了他不可。 王宏宇猛地转身，直奔午门旁一座两人高的大鼓面前。 直接拿起鼓槌，猛地敲响大鼓。 “咚！咚！咚！咚！咚！” 卧槽！ 登闻鼓！ ...... 卧槽！！ 汪文言和杨涟直接把茶碗耍了，听到书吏的汇报，直接傻了眼。 他敲了登闻鼓！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涟也心惊不已，此人比自己胆子还大。 ...... 紫禁城内。 已有老态，身穿黄色华贵服饰的万历，正在御花园内面色安逸地欣赏着自鸣钟。 这座自鸣钟体积较大，用四根黄铜大柱子支撑，两边各开一小门，用于上弦和调时，巨大的钟表盘上有美观清晰的汉字标明时间。 这座大自鸣钟，与一个更加精致、美观的小自鸣钟，是十多年前由西班牙与耶稣会一起进贡的宝物。 万历非常喜爱它们，一个放在御花园，一个更是直接摆在卧室。 指针一直在走，时间飞快流逝，已经当了四十八年皇帝，虽然漫长却还是一眨眼的功夫。 时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已经生病的万历知道未来不长了……但他不打算像自己爷爷嘉靖那样，求仙问道以求永生。 被文官集团打败了……万历无奈叹了口气。 “咚！咚！咚！咚！咚！” 隆隆鼓声就在紫禁城外面响起。 太监、宫女慌了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万历却双目圆睁，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让他响起了太多人。 “登闻鼓！” “四十八年前的回忆！” 鼓声一下子把万历带回到回忆之中。 四十八年前，那时自己才十岁，可是记忆却非常深刻…… 爹爹不要妈妈要奴儿花花，张居正为了广西军情敲了鼓。 自己和母亲登上城楼，暗中观察了他。 那是第一次见到张先生…… 闷雷一般的鼓声不急不缓，却一直不停歇，让母亲和自己慌得吃不下饭……再之后的事情，自己没了爹爹却当了皇帝，张先生当了首辅大权在握…… 48年前，张居正敲登闻鼓以后，那面鼓也被敲响过，但只有那次给自己留下了永远忘不了的记忆。 “咚！咚！咚！咚！咚！” 鼓声还在响，声音不衰弱也不急促，就像张先生那个时候一样…… “来人，先把问问什么案子，报给朕知道，如果合适让三法司好好处理！” “遵旨！” …… 王宏宇一直在敲。 直到宫中有个大胖太监带着一堆人出来，见到是一位帅气英武的青年很有些诧异，开口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重大事情？” 王宏宇朗声道:“遵义武举人王宏宇、刺杀福王案的关键证人，有重要情报！” 第37章 见万历 这太监听到和刺杀福王有关，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福王谁啊，陛下最喜爱的儿子。 “你把要递交的情报给我，麻烦你在这等待安排。” 一个眼神，大汉将军和锦衣卫上前围住。 递交证据以后，王宏宇就待定地在午门等候。 不一会午门外就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都是被密集闷雷一般的登闻鼓吸引过来的。 大明朝的登闻鼓，是明太祖朱元璋设立，一有冤民敲鼓申诉，皇帝需亲自受理，官员如有从中阻拦，一律重判。 到了嘉靖隆庆年间，虽然不用皇帝亲自审理，但明文规定必须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会审。 除非哪个不要命了，敢直接惊扰欺弄皇上，否则登闻鼓响，必是惊动一时的大案。 而且万历最为特殊。 因为他和文官对峙多年，被折腾得不厌其烦，渐渐不理朝政。 所以，有人就想敲登闻鼓，逼迫万历处理朝政。 但哪个敢敲，万历肯定会要他好看。 所以没人尝试。 今天鼓声一响，整个京城震动。 原本正在喝茶聊天的官员们，纷纷派出书办、管家来探听消息。 武勋们也抱着看热闹，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文官，想要挨板子了。 这些人到了现场，看到实景后反而直接黑人问号。 那人谁啊？ 人群中那些面色阴狠、身藏匕首和手弩、盯着他的杀手，见到这个架势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得匆匆转身离开了。 这家伙真是个狠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暴怒的万历这关。 ...... 另一边，秉笔太监回了紫禁城，可不敢有半点耽搁。 此时，万历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面色越发阴沉下来。 张居正给他带来一辈子的阴影，现在敲登闻鼓让他想起这一切的开始。 “是哪个文官在敲登闻鼓！找打屁股吗！为了出名连命都不要了吗！？” 秉笔太监见了，小心翼翼禀告了实情。 “什么！？” 竟然上个月跟福王遇刺的事有关。 “他说查到了真凶的线索！？” 即使福王一切安好，但胆敢杀了他身边人，那也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想了想此事，兹事体大需要细细想想如何处置。 ...... 王宏宇在午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 既不能走，宫内也没出来人的迹象。 文官这边却坐不住了。 登闻鼓响，需要三法司庭审。 他们已经知道，此人是川兵的把总，跟川兵游击周敦吉、张神武是一伙。 现在浙党姚宗文、刘廷元正要给川兵统帅罗织罪名，王宏宇敲登闻鼓相比与此有关。 既然要对簿三法司，那就准备开喷。 浙党冲在前面，马文卿又在背后借了东林党的力量推波助澜。 即使给川兵这支强军罗织罪名，惹得万历皇帝不高兴，那也是浙党的罪证。 文官们立刻走动，都察院由东林党杨涟上下活动，大理寺有浙党的关系在左右，三法司只有刑部没表态。 可关键时刻，一贯中立的刑部尚书黄克缵，坚定认为川兵必有冤屈，绝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这当然是徐光启发挥了作用。 这一下子就把注意力吸引到三法司站队上了。 文官们忙着拉人壮大声势，万历皇帝却做出了安排。 几个时辰过去，秉笔太监出来了，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看向王宏宇时想表现出微笑的样子，可是因为这事情太大，脸上的担忧却也遮掩不住。 王宏宇却一直很淡定，因为最后什么结果，早在自己设想之中。 “公公，陛下想必不会让三法司介入吧？” “嘿呦，小祖宗。登闻鼓敲那么响，文官们当然想掺和一脚，借此事出出名、立立功。” 王宏宇却淡定接道：“但兹事体大，涉及皇室安危，不可能大张旗鼓，让天下知道。” “是啊，你都知道还敲登闻鼓，直接给东厂或者宫里传个话就行。” “可那样陛下未必会见我。”王宏宇自信说道。 “嘿呦。”秉笔太监一连几个嘿呦，好像这事特别棘手，然后才说道：“陛下在煤山寿皇殿召见，请随我来吧。” 秉笔太监随即带着王宏宇沿城墙向东再往北。 万历刚才就在宫中，所以这位太监才那么快出来处理。 但现在去了煤山，说明他看了我递交的情报，心里好一番纠结。 煤山…… 来大明京城先到煤山一游，把24年之后崇祯吊死的那颗歪脖子树砍断，想着这么做绝对拉风……但这剧情只能过过脑瘾，真要做万历就把自己砍断。 煤山也就是后世的景山，紧挨着皇宫北边，此时相当于后花园，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地方。 过了一层层锦衣卫与大汉将军，来到一处算不上多巍峨，却很有一股庄严的宫殿，正是煤山中的寿皇殿。 搜过身之后，就跟着秉笔太监进了殿中。 进入寿皇殿，眼睛适应由明入暗，看清万历皇帝正坐在殿内安置的龙椅。 只见万历身高平平，有一点点驼背，人不算胖但并不精神。头发，神色深邃却缺乏活力，面部多褶皱还有些发黄，甚至连坐姿也并不能时刻保持挺拔。 还不到60岁……却只有大约2个月寿命了…… 这位大明在位最久的皇帝，其实一直很累很孤独。 当年张居正、李太后和冯保三驾马车让他前十年没有大权。 后面一句掀翻三驾马车，可是没有人帮他压制文官、控制局面了。文官集团却陡然膨胀起来，立太子一事几十年争吵，最后惨淡落败。 他的锐气已经没了。 王宏宇打量万历时，万历皇帝也仔细打量着他。 一身锐气十分英武，胆子大的不得了，可现在情绪似乎不高。 太监正要引王宏宇跪下，就听“铛～铛～”两声悦耳声响。 寿皇殿的一个角落传来钟声。 两名宫女齐声道:“申时过半。” 王宏宇侧头去看，那是一座高度3米左右的自鸣钟，铁身铜柱外刻金龙，表盘上清晰写着汉字的十二个时辰。 表盘时针对着申时、酉时之间，正好是后世钟表4点的位置。 第38章 这才叫借势 王宏宇叩见之后，万历指着一角的自鸣钟平淡地说道: “这是朕的自鸣钟，特定时间会发出声响…… 一转眼就申时过半了，你的情报里说，杀害福王护卫的，是西南永宁土司奢家的杀手？” “回陛下，正是。” “你还说，奢家与水西土司安家，早就招兵买马，准备时间起兵作乱？” “没错。” 万历皇帝深吸一口气。 也许万历是有些怠政，但那不是懒，而是被文官整魔怔了。 对于军事上，他一直都保持着高度关注。 王宏宇说的这两个事情，他知道意味着什么。 辽东建奴很难对付，如果西南在发生一场大乱，那后果非常可怕。 “你讲一讲手中的证据吧？朕不可能见一封信，就全部信以为真。” 王宏宇早有准备，来一场倒推。 首先说明今天早上遭遇的刺客，他们这是第好几拨了。 这次终于抓住一个活口，拿下了一些证词。 证词没承认她是奢家的，却说自己来自贵州水西安家附近。 “承认来自水西土司安家附近？如果奢安两家真想联合作乱，那奢家杀手，为什么说自己是安家的，这不是主动暴露吗？” 万历问出自己的疑问。 王宏宇笑道：“因为这是他们抛出来的伪装，对世间假装奢家与安家不和，两家也确实发生过支持不同首领继承的争斗。” 他侃侃而谈，表示周敦吉、张神武和自己，这些久居川地的武人，探听到奢安两家表面不和，实际合作的真相。 所以才遭到他们嫉恨和陷害。 “那福王遇刺的事，你也有不小的罪过，现在说是奢家做的，证据也不是很有说服力啊！” 万历忽然大声说道，看起来龙颜大怒。 这应该是用愤怒来诈一诈我~ 如果我编谎言，此时被天子怒气所威慑，恐怕会支支吾吾，表现出非常不自信的样子。 可我是来自后世的，对历史先知先觉，断定奢安两家绝对是真的准备作乱，当然不用质疑自己。 “回陛下，福王护卫被害，确实与卑职有关，但保定巡抚韩浚，已经查明刺客另有其人。川兵游击张神武已有线索，白杆兵秦灵，也探查出这个刺客与西南有关。 如果让伤害皇室身边人的刺客逍遥法外，那才是有损我大明威严的事啊。” 话被他一转，到了川兵、白杆兵追查真相上来了。 此时，川兵被浙党纠缠住，这对于追查线索是一大阻碍。 万历不爱见文官，可不是对政事不关心。 登闻鼓响后的几个时辰，他就通过东厂、锦衣卫和内阁首辅，基本了解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川兵化解奸臣高学儒的离间，做得漂亮。背后那些事朕已知晓，如果奢家刺杀、叛乱的事情属实，那也是川兵对付他们最合适。” 万历口风变了，但又忽然威严道：“但是，你还要提供更多的证据。” 果然没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而来，由原主人出面的话，那已经无话可说了。 “臣还知晓许多细节~” 首先说了这些年在遵义见到的实情，包括永宁、水西两个土司，对周边各府州进行了详细侦查和人员布置。 两家通过参与、影响乃至主导部分市场，又对一些官吏进行了渗透。包括对驿站渗透，永宁奢家假意结好四川官员，水西安家结好贵州官员，往对方身上“泼污水”，显示出两家不和。 然后，他们还从这些地区搜罗了一批人才，甚至与云南的一些土司也达成了暗中合作，其中包括云南武定土司，也就是未来“沙定洲之乱”所在土司。 “还有没有？” 万历听了有些触目惊心，虽然掩饰住表情，但细微之处已经暴露想法。 万历可是大明皇帝中，数得着的不太擅于掩饰自己的皇帝。心里想什么，全被文官给看透，然后疯狂上书抵制。 现在也被王宏宇看出他的震惊。 “臣回忆起这些年遵义与永宁、水西物价波动情况。近3年，秋粮一出来很快就被大幅收购，铁器常年价格数倍于成都、贵阳。云南产的滇马，一年比一年少、一季比一季贵……” 粮食、铁器、马匹……都是重要战略物资，尤其是西南缺马，云南的滇马战略意义无比显赫。 却因为沐家现任家主沐启元根本不管、川黔两地官员互相扯皮，而让许多滇马流入奢、安两家麾下。 原本有些内容是推理，现在加上这些物价、运输、账本方面的证据，基本上坐实了奢、安两家在屯兵屯粮。 这些是身体主人本来的记忆，再加上一些后世的天眼，“八实二虚”娓娓道来。 万历表情很严肃，但对川兵和自己是重大利好。 ...... 马文卿知道事情到了关键时刻。 他从密云火速赶到昌平，发动一切人脉，准备借着浙党的势，彻底严惩川兵。 “登闻鼓是川兵发疯的行为，只需东林、浙党和文官们联手，绝对让武夫淹没在我等唾沫星子之中。 刑部尚书阻拦，那就赶紧找刑部两位侍郎活动。文人胳臂肘往外拐，注定被天下读书人鄙视、孤立和唾弃！ 还有那个徐光启，根本就是数典忘祖，跟一群洋和尚搞什么邪魔外道的学问。他要再阻拦，把他和洋和尚全都逐出京城！” 马文卿几十年御史功底，说的唾沫横飞。 汪文言专门从城里到昌平见他，就是要看看这位官场老人有什么建议。 “别人都说我是东林的军师、智囊，其实我不过是朋友多一点，会借一借势。” 汪文言对马文卿尊敬道：“我们就要借浙党的势，让他们对付川兵，得罪皇上和武夫。搅浑了水，好处就是我们的。” 两人商讨清楚，准备发动更多人脉，借势搞川兵。 忽然，杨涟的书吏骑着快马，一头大汗地闯了过来。 “不好啦！” “别慌，怎么了？” “陛下下旨，说川兵无罪且有重要机密任务，任何人不得无事生非。” “什么！” 汪文言、马文卿傻了眼。 区区川兵竟然借了万历的势...... 第39章 与万历谈论九边 一个时辰前。 “朕正式下密诏，命令你们川兵诸将，继续调查奢安两家的情况。” “臣遵旨。” 万历跟秉笔太监略微交代，就让他带人去川兵营寨安排此事。 最要紧的事已经解决，万历又生病在身，看看太阳西斜，说了几句福王同样非常期待能抓到刺客。 他正要让王宏宇离开。 却见这个年轻人眼神坚定，似乎有话想说。 万历笑了笑，略微无奈地硕道：“你还有话想说吧~家族出身的事情，乃太祖皇帝旨意。你家族好好传承下去，诸事莫要心急。” 敲登闻鼓之后的几个时辰，万历就把王宏宇出身，他和太监刘时敏的关系查清楚了。 这也是万历决定召见他的原因之一。 “陛下，臣最关心的是国事。辽东和西南目前都要危机。” 万历说道：“这些朕已知晓。” 王宏宇深知自己刚才明知万历想要休息了，继续交涉此事有点冒险。 但是！ 万历还剩两个月寿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几个目标先后实现，但是还有几个，最好要在万历在的时候定下。 已经实现的是：制止内讧、结交强军、积攒徐光启等人脉。 但是，明末经济与土地、辽东战局和朝堂东林党，才是他更关心的事。 尤其是辽东明年就爆发大战，仅仅团结川兵、浙兵、白杆兵还远远不够，必须从九边、官员任命上做出改变。 特别是，一定要阻止东林党袁应泰，担任辽东经略。 因为只要他在，南军再强也会被坑死。 “臣以为，辽东战备仍有不足，我川兵将领虽然可以查奢家之事，但核心任务还是开赴辽东对战建奴。” “哦？” 万历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他举报说奢安有叛乱风险，自己同意最熟悉他们的川兵继续查。 可他话锋一转，又说必须去辽东。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宏宇深吸一口气，自信地说道：“大明野战精锐，已在萨尔浒损失许多，九边剩余野战主力不足。所以，我川兵等南军精锐必须去辽东决战。” 提到军事上的事，万历也严肃起来，语气威严地说道： “我大明九边精锐，比你们川兵底子厚，你刚才川兵等南军必须去辽东，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回陛下，臣以为辽镇在抚顺关、萨尔浒、开原铁岭三次大败以后，损失了敢战的精锐，剩下许多兵油子。而蓟镇，早已从九边最强，变成当今最弱。” 接下来又举例论述。 之前蓟镇、保定一批营兵，在萨尔浒跟着杜松一路损失惨重。这不仅仅是指兵马，还有成百上千的基层将领军吏。 所以才有周敦吉、戚金这些被贬将领，在蓟镇被用来招兵练兵。 例如这次通州比武的例子，摆事实说明川兵实力还在，蓟镇却剩下一堆花架子。 想到这里，王宏宇不免有些唏嘘。 他心想，蓟镇本来经过戚继光任职以后，是九边最强的存在。 但是对张居正清算，赶走戚继光是第一次打击。朝鲜对战日军，北军打压戚家军等南军是第二次打击。1595年，屠杀被迫讨薪的戚家军，是第三次打击。萨尔浒蓟镇部分主力，跟着杜松一路被歼灭是第四次打击。 蓟辽之外，当数宣大。 宣府、大同两镇贫穷而擅于苦战，对付当面之敌蒙古军经验丰富，但对付重甲为主，装备比他们还好的努尔哈赤，肯定会有些吃力。例如萨尔浒，有一些宣大军跟着北路马林，在人数劣势的情况下损失惨重。 西北的三边，也就是延绥镇、固原镇、甘肃镇，兵力庞大但更加贫苦，尤其以延绥镇非常能打，但依旧被杜松送掉了一批。 现在，熊廷弼就是抽调九边精锐中的西北三边作为主力。 九边最后的山西、陕西两镇，是宣大、三边的支撑力量，精锐程度自然比上述略低一些。 所以，真要说此时此刻，大明顶级野战力量，一定是包括南军精锐在内的。 大名鼎鼎的白杆兵，他们及她们虽装备简陋，却忠贞不二、勇猛善战，论肉搏的实力和勇气，更胜于后金军。 戚继光的侄子戚金，和枪炮专家张名世按照《纪效新书》新练的浙兵，同等数量不输九边。 还有周敦吉、张神武等一批刘挺的川军旧部，本就不弱于九边，现在经过王宏宇等人训练，只会越来越强。 万历听了沉默了片刻，精气神比刚才稍显不足，好似一瞬间又老了几岁。 “不愧是武勋后代，确实眼光很准也很敢说。” 他起身踱步，显然在纠结什么事。 过了片刻道：“你们川兵和石柱、酉阳精锐都北上了，云南沐家的沐启元，又是很不成器的家伙……你们要追查线索，也要跟南军主力北上，九边已无法分兵去威慑奢安的10万大军。” 然后忽然盯着王宏宇道；“你来这不光是说问题的吧？有什么想法直接讲吧。” 不愧是皇帝。 果然还是看破我的心思了。 但他一定没看破，自己要搞走东林党袁应泰的真实目标，或者说就算看出来也要做成此事。 因为，九边精锐加南军主力，可以击败努尔哈赤的八旗。 前提是别用袁应泰这个打仗小白来当经略。 袁应泰此时任永平兵备道，是个后勤专家。此时官职不大，历史上东林党一上台，他就升辽东巡抚，熊廷弼一被赶走，他就接任辽东经略。 最后，辽阳沈阳之战惨败，葬送了万历时期大明最后一批野战精锐。 王宏宇直接说出自己想法： “臣以为，应当派遣有威望的重臣，名义上总督云贵，实际上断奢、安两家与云南的联系，如此形成断敌后路的威慑态势。” 万历想了想笑道：“哈哈，就像王阳明断宁王后路一般，妙啊~ 可是，云贵那边非能臣不能胜任，你觉得能有谁可以胜任。” “臣以为有四人颇具威望，又是有本事的人，可以镇住蠢蠢欲动的土司。” “哪四人？” “王德完、邹元标、袁可立、袁应泰。” 第40章 一举两得 这四个人都是来头不小的家伙。 第一位，王德完，四川人，已经65岁。其人懂得些军事，正直的名声海内传扬。 但是万历不可能选他，因为20年前他强烈建议立太子，而不要立福王，被削职为民不用。 第二位，邹元标，乃东林三巨头之一，万历对他极为熟悉。此人对于军事未必懂得，但是被贬贵州时讲学有巨大影响力，以德服人也能引导云贵风气。 然而，他也是不可能选上的，防他还来不及呢。 第三位，袁可立。这位论真本领和后世的名声在四人中绝对排第一。 可惜“正史”中因得罪满清都不能列传，一代真神探只能以民间传说流传后世。这位非常厉害，却也被革职为民，几乎不可能选上。 第四位，袁应泰，现任永平兵备道。按照历史，3个月后将接替熊廷弼成为辽东经略。 王宏宇就是通过这么多铺垫，要把他给弄走，搞去云贵善莫大焉。 袁应泰对付不了努尔哈赤，靠名声吓唬奢崇明还是差不多的。 除了这四个人的特征，在名单顺序方面也下了专门的心思，其实是考虑了古代官场名单排位的学问。 放在第一个的，是起草者最重视的，但领导有时不会直接选用。 王德完，与王宏宇同为川人，所以放在第一个，表现为自己最推荐的意思。 第二、第三人夹在中间，如果不是论功行赏，很可能对中间的几人稍微忽略。再考虑这两个人曾经顶撞自己，万历很可能直接忽视掉他们。 最后一个名字，从万历角度来看，此人在推荐之中，又位列靠后。袁应泰从来和四川、川兵没什么交集，不用太担心结党营私，自然是优于前面三个。 所以，这个名单与排位，大概率结果是袁应泰当选。 万历听了这四个人名字以后，做出略微思考片刻的样子，然后缓缓说道: “这四个人都很不错，从以德服人、威慑群小的角度都能胜任。但考虑云贵偏远贫苦，王德完、邹元标年龄太大了些……” 好耶~ 其实刚才名单一出，万历就已经排除了他们，甚至有了心中人选。然后表现出来的那阵思考，根本就是隐藏一下真实想法，再组织语言解释人员吧～ 怪不得万历是被文官集团彻底打败了的家伙。 因为他不擅于隐藏自己，心思比较好猜。 纵容文官集团抨击已死的张居正，结果文官集团又把他喷到自闭。 不想立宫女生的长子，被人堵着门天天要求立太子。 最喜欢的儿子不仅无法继承，还要天天被堵门催着赶出京城就藩。 最后对付文官集团的办法，就是罢工怠政…… 相比于他的两个孙子，仁慈许多，却浪费了太多机遇…… 万历确实不太擅于隐藏自己的政治意图，从反攻张居正，到太子、福王，谁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是现在万历太过大意，以为面前的这个18岁青年就是热血青年，所以没有完全隐藏起自己的一切想法。 其实王宏宇热血是热血的，赶走袁应泰再打鞑子就热血，背后是袁应泰，那就要被坑死了。 万历没有说袁可立和袁应泰，哪个更为合适，之后又讨论了一会西南事宜，就听自鸣钟“铛～铛～”两声。 酉时已到，到了下午五点，太阳很快要落山。 万历笑道：“秉笔太监去川兵大营了，就让你小舅刘时敏带你出去吧。” 不一会，印绶太监刘时敏来了，其实万历早让他在附近等候了。 正要跟小舅离开，就看到8名太监走到那座大自鸣钟旁边，奋力扛起大钟，从煤山往紫禁城返回。 “唉，如果朕的小自鸣钟还完好的话，就不用让人把大钟扛着走了……”万历轻身感叹了一句。 小自鸣钟坏了？ 眼中闪过一丝敏锐的光芒，王宏宇想到了一个能和万历再有更多交集的理由。 “哦？你好像想到了什么？”万历察觉到了王宏宇突然到来的精神一振。 “臣听闻以西把尼亚人，给陛下进贡过一大一小两个自鸣钟，尤其是那个小的堪称以西把尼亚最精良工艺制造，难道此宝已坏？” “是啊，你竟然知道，他们是以西把尼亚人，而不是常称的佛郎机人。”万历不惊反喜，那个小自鸣钟是他最喜欢把玩的，可惜给玩坏了。 “臣有一个朋友，曾经去濠镜澳淘宝，所以略知此事与如何修理自鸣钟。” 濠镜澳就是澳门，修理这个自鸣钟就是自己继续待在京城，联系各方力量的契机。 “哎呀呀，你要是能修好那个自鸣钟，朕重重有赏。” 已经快60又生病在身的万历，高兴地站了起来。 “臣需要在京城略微走动，当尽力为陛下分忧。” …… 从煤山离开的时候，王宏宇神采奕奕，无比郑重地抱着手中的东西。 这是一个仅有半个手掌大小的精致小钟。 小舅还帮他拎了万历给的一袋银子，足足三百两之多，作为修理钟表的经费。 这个小自鸣钟确实是西班牙最佳工艺的结晶，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却细致入微美轮美奂。 镶金的外表只是最表面，雕刻的彩色水晶形成许多不同颜色反光，形成最引人遐想的水晶盒子。如果放在教堂之中，于五彩玻璃辉映之下可呈现最佳光彩；如果处于明暗对称光线之下，又能构成油画明暗意境的极致。 五彩斑斓的教堂、光芒与黑暗反差的油画……果然是西班牙人的审美。 这玩意找谁去修呢？ 当然有人啦，徐光启就常和龙华民等一票传教士相处，这些家伙中当然有人懂相关齿轮和发条，他们指望着这个来赚钱呢。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万历不找他们修理自鸣钟呢？ 原因当然不复杂。 万历在文官集团强力要求下，同意赶洋人离开。 一面赶人走，另一面找人修东西，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其实万历也没真赶人，暗地里放任他们在徐光启家一带居住，直到后来东林党上台才彻底禁止。 如今，王宏宇如果把这件事办漂亮，既能给万历留住面子，后续继续见面，还能借机会学到制造西洋钟表的本事。 一举两得。 第41章 世间已无利玛窦 小舅跟王宏宇悄悄说道：“这自鸣钟，陛下可是特别喜爱，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恐怕会有大祸。” 王宏宇笑道：“哈哈，小舅放心吧，此事我已有办法。” “好吧......”刘时敏很担心，但这个厉害外甥确实是个神人，现在只能默默支持他了。 刘时敏对着跟出来的锦衣卫们说道：“王把总负责修补陛下宝贝，你们根据需要听从召唤。” “是！” 王宏宇略作安排，跟锦衣卫们约定几个地方，在需要的时候会找他们支援。 走到东直门内的四合院前，身高接近一米八，体重少说二百六，却还是一张娃娃脸的李铁柱，早早就在那等待。 “表格，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担心没得羊杂、卤煮、炒肝吃，可着急了……” 旁边孟彪掐了一把他，低声劝导道，别什么都那么老实巴交，把内心想法全说出来。 “哦哦哦，那就不全说出来……我们担心没得烧饼、驴打滚和死面包子，可着急了……” 孟彪“砰”地一下，面朝下栽倒，没脸看人了。 “孟兄弟，这是何故啊？人家孩子不就是想吃点好吃的吗？” 孟彪哭丧着脸道:“这孩子太能吃了，咱那点零花钱一天就都给吃穷……” “哦～你看这是什么？” “银子～这么多！”三百两银子装了一大袋子，要不是王宏宇健壮有力，都要累坏不可。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所以就该补补！” 饿着肚子的王宏宇又在未来簋街的地方吃饱喝足了，周围渐渐人少了，孟彪眼神忽然一凝:“有四拨人在观察咱，至少有三拨来者不善。” 王宏宇当然也注意到了，所以才吃吃喝喝，让对方放松警惕甚至暴露出来。 如果他一从宫里出来，就紧赶慢赶地去忙什么事，恐怕就会被人一眼看透，什么人物都不方便去结交。 欲速则不达，就说的这种情况。 “秦灵人呢？” 李铁柱满脸遗憾地说道：“那个大长腿漂亮苗女姐姐吗？锦衣卫把那个可怜的女刺客带走后，又传来消息说川兵没事了，她在夕阳下留下绝美背影走掉了。” 好家伙，小表弟还挺会审美。 王宏宇又问：“我去午门的时候，有哪些人来捣乱吗？” 孟彪回道：“有啊，巡城御史和顺天巡按的人，想要闯进来，捉拿我们十几个川兵兄弟。结果一被吓唬，没人敢动。” 浙党冲在前面，其他家伙还沉得住气......那就把他们玩死~ 暖人的微笑再次出现了，这意味着那些家伙要遭殃了。 李铁柱一见表哥这个表情，就想到他一锤子把女刺客脸糊掉的样子。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啃他的大肘子去了。 …… 第二天一早，王宏宇带着李铁柱，简简单单吃了早饭，就直奔杂货市场。 杂货市场有很多人来买锅碗瓢盆、扫竹拖把，李铁柱看了看高兴了。 “表哥，咱这以后是以京城为家了？” “以京城为家？我几十年前一直想呢，只不过拼上一辈子，连京城地下室都住不起……”这可勾起王宏宇很多回忆了。 “有啥住不起？你傍晚拿回来那光彩玩意，重重往地上一砸，咱就包吃包住了……” 好吧～我还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呢。 要说京城就是方便，不一会就买好了一批药房取药的大小夹子，以及煎茶专用的小夹子。其余还买了多支细毛笔和好几十张白纸，这些都会在拆卸自鸣钟中发挥重要作用。 到时候，自鸣钟肯定要拆开，每拆开一个零件，就做一幅简画，清晰记下每个部件拆卸的场面顺序和位置。 细毛笔可以清理细小部件，也尽量用取药、煎茶的夹子拿取部件而不是用手。 这活交给常年从事手工业的李铁柱，但他能干得成吗？ 这当然还要下一步，那就是先对着别的自鸣钟拆个十几遍。 徐光启，我们来了～ …… 这话也凑巧，徐光启刚还在担心王宏宇呢。 万万没想到自己就被惦记上了。 “先生，外面来了两个年轻人，说是您告诉他们随时可以来拜访。” 管家打断了徐光启的思绪，抬头看了看已故友人利玛窦送给他的产自意大里亚的自鸣钟，现在指针快指到罗马数字vii……也就是接近辰时。 他亲自把王宏宇、李铁柱迎了进来，到了大堂就带到桌子旁。 王宏宇扫了一眼屋子，发现放得全是各种书，还有一张世界地图铺在桌子上，上面勾勾圈圈画了许多。 王宏宇定睛一看，这是《坤舆万国全图》的缩小复制版，上面除了尚未发现的大洋洲以外，其他地方误差不大。 徐光启见他关注地图，心中感叹此人对于世界的认知确实了得。 想想自己50多岁了，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啊。 他和利玛窦合作多年，拜了师、学了艺、写了书、造了炮……世界上很多东西互相交流，就变得很有意思。不仅西学东渐，华夏的哲学、中医、工艺和包容也在欧洲扩大了影响力。 可这一切随着开明的利玛窦去世，比较固执保守的龙华民接任，而渐渐把路走窄了，甚至连万历都名义上赶人了。 自己已经50多岁…… 龙华民在学术上有没有利玛窦厉害不知道，但是他告知众人的科学和知识比前者少了太多太多。 自己搞明白了几何，可是谁去搞明白力学？懂得了天文历法，可是谁去弄清楚世界地理和历史？自己知道了许多农作物和新工具，可是谁去掌握并使用他们？ 世间已无利玛窦，就像世间已无张居正……那个灿烂的阶段就这么短暂，就要结束了吗？ 终于王宏宇出现了，让他好似黑夜中看到了星光。 徐光启总是在思考，过去一度十分叹息，现在终于有个王宏宇这个年轻后辈懂得很多。 “叮咚～叮咚～” 不起眼处那座利玛窦送给徐光启的自鸣钟响了，王宏宇双目放光，这一下子就发现实验对象了～ “表哥，这玩意看起来没你拿回来的好看，但是感觉也不差……” 李铁柱隐隐掏出了小锤、铁锥和小夹子。 第42章 还我表 王宏宇不动声色的挡住了李铁柱，避免徐光启发现他们的真实目的。 “什么叫也不差，这可是产自意大里亚的好东西。” 徐光启感觉两人眼神不对劲，赶紧整了块布罩上去，好似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意大里亚啊～”王宏宇笑容更加温和，看来这座自鸣钟会和西班牙送的那块比较像。 手指如同闪电，指到了地图上意大里亚的位置。 “此地可是一个好地方，当年的罗马帝国，也就是咱们史书里的大秦，就是以此地为中心。” ！！！ 徐光启震惊！ 他一直以为意大里亚是在无比遥远，之前没人接触听闻过呢。 王宏宇根本不需要拿颇具争议的马可波罗来举例，直接用欧洲历史最强大的罗马来对照，一下子就清楚了…… “……你看，这就是东罗马，也被称作拜占庭帝国，在咱们历史上叫它拂菻……” 虽然拂菻不如大秦那样出名，但徐光启也是知晓的，对应到秦汉魏晋南北朝，一下子就联系来了。 “这是北边日耳曼人灭了西罗马，然后是法兰克帝国，你没听错，法兰克和佛郎查发音接近，它们正有前后承接关系……” 接下来法兰克一分为三，构成此时佛郎查、意大里亚和神圣罗马帝国。 而南边的阿拉伯，也就是大食崛起。 “大食曾经也往欧罗巴进攻！？曾经有这么大面积、这么强大战力……怪不得大唐会在恒罗斯败给大食呢。” “不仅军事，技术与商业也颇有成就，广州有许多大食商人，而欧罗巴再次复兴也吸纳了大量阿拉伯保存下来的技术……” 接下来略做介绍，基本上就把历史串起来了，一下子就破除了那股神秘感了。 这些传教士传播一些技术是真，但为了提高神秘感，让士大夫折服，他们会较少谈及自身历史发展，更竭力避免讨论欧洲各国现在正在激烈战争的事实。 对付这些有备而来的传教士，不要进入他们的“预设战场”，用大量时间讨论哲学和逻辑，不是说不过他们，而是即使说赢了，他们也不有什么影响和改变，反而会觉得你固执和不可感化。 因为，他们初衷并非交流，而是来做工作的。 反过来，对付他们应该去谈论他们的“短”。 王宏宇倒是不想去聊什么黑死病、屠杀猫猫、烧哥白尼、迫害女巫，因为这样基本等于绝交。也不打算用后世的科学知识优势，来和他们论战，因为这样等于泄露给他们许多“机密”。 而是要借势，谈论如今宗教战争，神罗、西班牙与荷兰、法兰西之间的征战。西班牙的传教士，那就跟他说荷兰；荷兰来的，跟他说西班牙。神罗来的，跟他讲路德。意大里亚来的，就谈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哪个好…… 在这过程中，看看对方立场，把对方从“做工作”的角度，拉到需要与华夏沟通、经商、结盟，孤立敌对势力的平等交流上面来。 那样会是葡萄牙、西班牙联络大明，希望构建贸易体系，不让荷兰、英格兰插手。反过来，荷兰、英格兰也希望联合大明，排挤伊比利亚两国的市场。 他们有求于我，自然远胜于他们做我方工作。 传教士遮遮掩掩的那层神秘面纱被揭开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们竟然是为了这几个原因来到华夏。” 徐光启无比感叹，刚一开始还有点梦想破裂的感觉，现在反而是豁然开朗了。 王宏宇给他简明清晰地介绍，为什么传教士此时大量东来，因为他们是耶稣会的，是教皇等应对荷兰、英格兰新派别的压力，再加上西班牙、葡萄牙受到他们贸易挑战，所以迫切来东方站住脚。 “不过，这也是很好的机会～” 他说出这些秘密，可是有慎重考虑的绝不是为了告诉而告诉。 “这是一个初次全球化的时期，也是科学与技术迅速发展的阶段，抓住它对于个人、群体、大明乃至华夏和全球，都是一个重大机遇。” 徐光启深以为然，这个时代搞得好扶摇直上，搞得不好……直接遭遇重大挫折灾祸也很有可能。 两人聊着聊着，很快时间一个上午过去了。 这才觉得有点奇怪，怎么自鸣钟一直没有动静啊？ 回头一看，只见李铁柱坐在案几旁，上面放的齿轮、发条、指针、表盘，以及拆成十几块的外壳。 “这玩意是挺复杂，不过我一个上午就整明白了，没比造轮椅难多少嘛～” 他手捏夹子拎着发条把玩，细小零件与他胖胖身躯形成极致反差。 王宏宇撇了一眼徐光启，见他目光呆滞纹丝不动，也许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 “这是我们早上在杂货铺买得小玩意，马上带走不给徐先生添乱了～” 一边说话一边给李铁柱使眼色，让他把自鸣钟零部件全都打包带走。 “小玩意……”徐光启依旧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道。 王宏宇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到时候再请徐先生介绍，让龙华民他们也给些小玩意～” “…………”徐光启脸都紫了，嘴唇微微颤动，就要到爆发边缘。 李铁柱抱着自鸣钟的零部件胡乱往口袋里一装，王宏宇回了一个不失礼貌和温暖的微笑，两人嗖地一下就往外走。 “王宏宇！还我表！” 这一声堪比“还我军团”，军团是还不了的，钟表岂能如愿？ 不过人却留下了，跟徐光启娓娓道来，这修钟表倒还是其次，关键是如何把那伙传教士，按照刚才的计划加以引导。 再让他们交出钟表，为大明与罗马教廷的友谊做出贡献。 一谈到这个，徐光启就不困了:“你是说，只要把他们的钟表、换表、自鸣钟搞过来，就能促成这两件事？” “对！我们一起搞一个皆大欢喜～” 王宏宇的微笑让人难以拒绝，徐光启也被传染，微笑里带着意味深长的快意。 第43章 吾与魏公公孰狠 王宏宇口袋里是被肢解的自鸣钟，只有利玛窦送给徐光启的那一个。 李铁柱满怀期待问道：“表哥，真的能搞到十几个大大小小钟表，让我一一拆卸摆弄吗？” “能，不过要靠徐光启，以及接下来这个人协助才行。” 两人走到紫禁城东边不远处，这里后世叫正义路，此时称作正义街，刚好是以后与东交民巷交汇的地方。 之前从小舅处问得为魏公公的住处，现在拜访时机到了。 日后魏公公飞黄腾达，会搬到东厂胡同置办大豪宅，那时候反而不好拜见。 来到魏宅，直接来敲门拜访。 敲了几下门，就出来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扫了两人一眼，没什么好脸色地嘟囔道:“哪来两年轻后生……找谁有什么事啊？” “找甲字库魏公公，来访者川兵代把总王宏宇……” “候着吧……公公他可忙着呢～” 这管家都不把话听完，就直接关上了门。 王宏宇仔细看看这院子，虽然地段是无可挑剔，四周全是些好地方，但其实并不奢华宽阔。 这位魏公公，便是未来的“九千岁”，大名鼎鼎的魏忠贤。 此时五十多岁了，只是一位甲子库管事内官，职位在掌库之下，根本不算显赫职职务。 不过甲字库是內承运库之一，內承运库设五品的掌印太监一员，下属共辖十库，以甲乙丙丁等命名，储藏各地方供奉的货物。这已经让他有些油水，日子逐渐富裕了起来。 但是，目前这一点点成就，对比日后的“九千岁”成就不值一提。 他自己也想不到，3个月之后他将与东林党直面交锋，日后权倾朝野把他们统统粉碎。 要说着机缘，还是因为他之前照顾太子身边的王才人，王才人虽然早死，他也被打发回甲字库远离政治。但偏偏之前王才人生了未来的天启皇帝。 他快要崛起了，现在不结交，以后可没这好机会。 不一会，院子里脚步声接近，那管家连门也不开，就在里面喊道:“不见，公公他偏头疼……” 公公他偏头痛～ 说银两不够重～ 好家伙！ 不愧是魏公公啊…… 后世一些小说中提到魏忠贤，都说他其实是个好打交道、比较和蔼的老人，或者是比较容易被忽悠的老实厚道人。 这都是扯…… 不管他和东林党谁对谁错，谁更有助于当时时局，总之绝非易与之辈。 在自己看来，他有两个特征，即使没做到“九千岁”的位置上，也是长期存在的。 一是狠。 二是贪。 他人到30多岁时，赌博贪钱一贫如洗，一看没奔头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管什么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则是被人瞧不起。，自己直接一刀下去…… 咱光想着就肉疼，他那是真狠人自己动手，还真丰衣足食了。 后面对付魏朝、王安等人也是如此……对金钱、地位和奔头无尽贪婪，用最狠辣手段对付自己，更不用说其他人。 没有能力、钱财、实力和前景，绝不可能让他给自己带来什么帮助。 这就是为什么不一进京城，就来找未来的“九千岁”，因为跟现在一样，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我王宏宇是有备而来，还要借你的势搞事情呢～ 李铁柱问道：“表哥，要不要报上舅舅的名号，毕竟舅舅宫内地位高，魏公公也会乐于结交吧？” “哈哈，这样不够狠~” 王宏宇笑容阳光明媚，但李铁柱又想起他砸烂女杀手脸时的那个狠劲。 表哥要发狠了...... 王宏宇运了运气，朗声道： “躲什么躲！我敲了登闻鼓，就不能敲你家门吗！？” “怕什么怕！昨天敲了登闻鼓，今天就站你家门前，懂什么意思吗！？” 突然冷不丁地吼了这么两嗓子，吓得整条街都安静下来。 “卧槽！” 只听里面尖声回应，撞门、跌倒、凌乱脚步声接踵而来。 “咔嚓～”大门霍地大开，管家等人站在两旁低头不敢看人。 一个面白无须看上去五十多岁，衣着颇为奢华，一眼看上去有些富态样，仔细看他眼睛能感受到审视与洞穿感的无须男子，迈着步子稳稳走上前来: “杂家便是魏进忠，请两位少年英雄见谅～” 呦呵～让魏公公今天以这个态度迎接，以后估计想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但他还得谢谢咱，因为你要成我合伙人了。 看我先必须露一手，让他把咱看做是更有实力和狠心的厉害家伙。 来吧～ 一起搞事情，让气氛活跃起来～ 走进大堂，魏进忠吩咐准备上好茶水以后就屏退众人。 王宏宇再仔细打量未来的九千岁，发现他身上一点也没有阴狠霸道的样子，确实有点和蔼大叔的感觉，难他真是比较好打交道，容易忽悠的老实厚道人？ 魏进忠心中也正犯嘀咕呢。 这么年轻啊？这人也太狠了，不要命去敲登闻鼓，去招惹最烦别人打扰的万历皇帝……结果不仅啥事没有，第二天还跑我家门前来了，这准没好事。 心里越想越发毛，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在甲字库混得稍微宽裕点，不会这就被惦记上了吧？ 王宏宇嘿嘿一笑:“魏公公，今还就您能帮到我了，这些年您都攒了什么好东西没有？” “哎呦！” 真被惦记了，魏忠贤后背往后靠，屁股推着椅子往后挪了挪。 这魏忠贤还不是“九千岁”，现在还叫魏进忠，看起来就是老实巴交的大叔，正在被敲诈勒索呢。 王宏宇却看破了他的表面，知道狠下心来，魏忠贤几乎是无敌的。有的人前半生就是看起来浑浑噩噩，甚至软弱窝囊，但真要狠下心来比谁都厉害。 当年40多岁的严嵩，活像一个跑腿的，怎么混都混不明白，然后…… 不做人啦……就突然无敌…… 所以，绝不能小看他人，即使年纪不小混的不咋地。 魏进忠其实心里清楚着呢，昨天敲了登闻鼓，今天跑他门前，这是天大的机遇，但是就不表现出来，反而“怕怕的”。 万历你瞧瞧这位论家庭、学识、见闻、资源和人脉，哪个能和您比，可就是摸爬滚打走一遭，真实想法谁都看不透。 这就是为什么万历斗不过文官，魏公公却可以。 第44章 魏公公出手 王宏宇当然要借魏忠贤的势。 这个势不是万历皇帝那种权力，也不是东林党大佬邹元标的名望，而是魏公公的财力和人力。 他现在还没发迹，但这两方面已经不弱，最适合干这种对名声不大好，却能有收入的“肥差”。 这个肥差就是，坑蒙拐骗宰肥羊。 魏忠贤贪不贪？贪得很！ 九千岁狠不狠？狠得很！ 哪怕他现在还叫魏进忠，可几个月后就会被赐名魏忠贤了。 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王宏宇现在说出自己是印绶监太监刘时敏的外甥，魏进忠一听便表现出非常尊敬友好的样子了。 王宏宇又暗示日后魏公公一定能跟随太子、太孙受到重用，现在正应该发展宫内的人脉。 魏公公何等厉害，一下子便看到机会。 他虽跟东宫的王安、魏朝关系不错，太子太孙也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在万历皇帝那边，那是一点人脉也无。 能结交刘时敏，对未来有许多好处。 王宏宇前面铺垫好了，接下来微笑着讲了一个计划，一个能狠赚一笔、能为大明立功、能对华夏有贡献的计划。 魏公公何等聪明，听了以后不住点头，但就不说自己做还是不做。 不见兔子不撒鹰，魏忠贤今天第一次见王宏宇，真实的想法还藏着呢，没那么容易就全都配合。 嘿嘿～就没想着说服，就像进大门靠借势一样，现在也借个势让公公上船。 “魏公公且看，这就是自鸣钟～” 哎呀呀，真是好东西~ 魏进忠见到万历喜爱的宝贝在此，下定了一起搞事的决心。 这是一个莫大的机缘。 能接好眼前这个年轻狠人，他背后是颇为强劲的川军。 还能结好那位以儒雅著称的太监刘时敏，正好开拓东宫以外的宫内人脉。 最关键的是，这是万历皇帝安排的事，做好了对以后好处很多。 他吩咐管家和下人们出去摇人。 一个时辰不到，来了一大批工匠、地痞、小偷和打手，这些都是魏公公平常积累的力量，现在正能派上用场。 在朝堂上他没什么人，但是在市井之中，谁又能比摸爬滚打过来的魏公公厉害呢。 王宏宇笑了笑，这比预期效果还要好啊:“你们的任务有一定难度，而且需要暂时保密，一会锦衣卫配合你们行动，事情成了重重有赏。” 魏忠贤补充道:“我强调一下，这事如果办砸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 7、8个工匠跟着李铁柱去了徐光启家，其余大批地痞、小偷和打手被分成几拨，专门布置外出任务。 一个时辰后，他们纷纷出动，王宏宇和魏忠贤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有些变态。 …… 京城的一处比较僻静，但打扫的非常干净的街道，这里有权贵们喜爱的许多店铺。 平时只有达官贵人才光顾这片区域，因为这一片卖得都是奢侈品，动辄几十两到上千两的珍宝。 其中一处店家，专门做的南洋货，很是稀有能卖很高的价钱。 店老板是来自天津卫，曾经出过海到琉球、朝鲜，甚至接触过吕宋商人，建立了贸易关系、在京城搞起了珍宝店。 “铛～铛～” 店老板抬头看了看，放在货架上的一座木壳铜芯的自鸣钟，想了想这都到申时了，今天还没开张…… 咦～来客人了。 走进来一位眼神凌厉的中年人，看他衣着看起来有点不合身但还颇为精贵，便没有多想。 “客人，您买点什么？”店家礼貌微笑着迎接。 “我先看看，家主对南洋货很有兴趣。”客人眼睛到处搜索着。 “那可来对地方了，我们这有不少南洋货呢～” “这个也是吧？还挺有意思的样子……” 他拿起了自鸣钟，这个有小盆那么大，掂了掂重量估计有二十斤。 珍宝店老板上前介绍，说这个是吕宋的货，每半个时辰都会报时，只需300两银子…… “行！店家你给我拿个大筐来，到时候我付了钱好带回去。” “好，您稍等” 店家赶紧去找个筐来，今天大半天没开张，一开张就来300两，对方竟然不讲价，怕不是个傻子～ 还没找到筐，就听嘎吱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客人？” “客人！” “客人！！！” “买了个表的，没给钱就跑了！” 店家高呼一声，边喊边追…… ...... 一座僻静的院子，一些身穿白衣的男子，低头快步走到门前，噔噔两下敲门，然后左顾右盼谨防有人跟踪。 门打开一道缝，露出一个带着白色头套的脑袋，左右观察一下，放着几个人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陆陆续续又进入些人，看起来有些神神秘秘。 这些穿着白衣的人，进了一个改装过的房屋，每个人都拿了一个小十字架。 他们是京城的天主教徒，在万历允许那段时间都是公开该活动的，但这两年只能私下里低调活动。 今天正好是星期日，是聚集弥撒的日子。 “咦？保禄今天没到……”保碌就是徐光启的教名，他们内部当然这么称呼。他毕竟是这些传教士重点工作对象，没有到场肯定会引起注意。 龙华民看了看怀表，时间快要到了，徐光启没有到让他也很注意，所以没多观察人群中的陌生面孔。 几十人进入屋内，这里早按照教堂的样式布置，他们轻车熟路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龙华民低头取出怀表，抬头和这里早就放置好的一座大钟对了下时间后说道:“时间已到，开始致候辞……” “时间好像有点不对吧？你的怀表似乎快了～”人群中一人冷不丁地说道。 这……龙华民有点尴尬，却也很坦诚的样子，让那人上前拿过怀表，对着大钟核对了一下。 “嘶～谁还有怀表，一起对下时间。” 又有三个人上前，把怀表全给了这个人对时间。 “好像是到了……哎！外面有天使！”他忽然指着窗户外面惊呼。 “天使？！” 众人都不淡定了，全都去看窗外什么情况。 那人率先冲出屋子，喊着去看天使飞一般地跑掉了。其他十几个人也跟着一涌而出。 龙华民碎碎念道:“我的表，抢了我的表……快给我追啊！” 第45章 公公他偏头痛 几乎相同的时间，有7个人各怀着表，往魏忠贤家极速狂奔。 此刻京城接近傍晚，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闹市区，人声震动、摩肩接踵，人挨人、人挤人、人看人，非常喧嚣热闹。 这7个人全都熟悉地形，在人缝中左右穿插，忽进忽退，犹如大海鳗般坚实而柔韧。 后面有一大帮人在追，富裕店家喊上所有街坊、家丁，一边追一边喊抓贼。可是这一喊，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原本移动的人群反而停下了，把他们都堵在原地。 那群传教士更是狼狈，衣着怪异的他们，由于非常急迫，七嘴八舌地喊着西西里话、那不勒斯话、佛罗伦萨话、米兰热那亚话、巴塞罗那话、布列塔尼话…… 总之他们互相之间都未必听得懂，现在一个个白衣红脖子，在人群中蹦来蹦去，惹来哄堂大笑。 其他还有几个富户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想了想为了个表，值得么？ 有个富户一拍脑袋，说道:“快快报官！我和巡城御史、五城兵马司的人认识。” 这伙商人、富户赶紧去找附近五的城兵马司兵丁，刚刚看到人要请他们协助，就见忽然窜出两个锦衣卫，无比正经地说道: “兹事体大，涉及皇家与外邦，我们锦衣卫接下了！” 锦衣卫好啊！有锦衣卫出马，保准让那些家伙束手就擒。 然后两个锦衣卫带着他们迷路了…… 另一边，传教士一个个红着脖子，铆足劲地追，可面前全是人，就是追不上 有时看到对方抱着东西太重，在前面喘口气歇息，这么猛冲过去，突然旁边商铺货架塌了，给他们绊个跟头。 又眼看伸手就能碰到，结果突然冒出个路人，突然从后面蒙住眼睛，笑道:“猜猜我是谁～” “谁啊？”有的传教士老实巴交，还真去猜是哪个熟人，结果人家一句:“哎呦！认错了……”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龙华民勃然大怒，吼道:“我的怀表是教皇亲赐！谁给追回来，我跟教皇说也送它一块！” 这帮红脖子更是来劲，可硬拼就是追不上。 其中一个抖机灵，想起自己在战舰上爬过瞭望塔，于是手脚并用三两下爬上旁边建筑，踩着青瓦在房顶蹦着追。 眼看越追越近，就要扑下去抢回自鸣钟。 正好他经过二楼窗户，这一片二楼窗户上挂满了红紫色丝绸，房间里更是装饰得如梦似幻，熏香扑面而来，让人近乎陶醉。 “快来玩啊～” “来快活啊～” 清脆悦耳的声音包围了他，几位艳丽的妙龄女子把他一挽，就直接给拖进房里～ “哎呦呦，还是红彤彤的呢～” “嘻嘻嘻～金毛还挺扎手的～” 小姐姐们嬉笑起来，然后就杳无声息了。 龙华民几个会汉语的，在街上听见不禁汗颜，刚才就差一步，怎么会这样…… 他们继续追啊，一个个气喘吁吁，浑身冒着白气，终于追到一处宅子前。 “等一下！”龙华民毕竟是现任来华传教士头领，抬头便知前面离紫禁城不远。 “这条街……住了许多太监……” 他刚刚热血上涌，现在一下子掉进冰窟，脸上嫩嫩的小粉红陡然间变得煞白，然后不一会儿脸黑了下来，硬着头皮去敲门。 “公公，公公，公公！” 这嗓子中文响亮极了，又非常急促，一看就是有要事来找。 门打开一道缝，管家先探头出来，低声道:“不认识啊。”就把门关上了。 龙华民等人一拥而上，在门板上使劲地拍，屋里有人在，那就要刨根问底。 门又打开了，这回是王宏宇探出头来扫了一眼众人。 可以啊，来了7个传教士，其中为首这个嗓子倍棒的就是龙华民吧～ “你们来找东西吗？”王宏宇把门打开一半，正好让传教士们看一眼院子。 这一看就看到钟表、怀表、自鸣钟，七七八八放了一地，当然包括他们携带的那些，看得眼睛都直了。 “什么都没有……”王宏宇一把又把门关上了。 哇！ 传教士们急得哇哇的，他们眼瞅着自己的表就在里面。 “快开门！快开门！”龙华民嚷着求道。 “公公他偏头疼～” 公公他偏头疼…… 这什么意思，都是中文啊，怎么连在一起就读不懂什么意思呢？ 龙华民这回脸都绿了，熟悉明朝官场的他，知道这是太监在变相索贿。 公公他偏头疼，说银两不够重。 竟然公然勒索，不怕我们去告发吗！ “你们是黑户，我不会主动告发，但请各位低调行事～”王宏宇好似看破了他们的心思，从里面说了这么一句。 “这怎么办！？”传教士急得直接握着十字架祈求，只有龙华民想到了徐光启，把他找来也许能解决这件事。 可转念他就摇了摇头，徐光启现在职位不高，一样要低调一些，否则会失去以后扶摇直上的机会。 “里面的人听着，银两要多少？我们没法那么快凑出来，但我们有钱！” 真乖～ 王宏宇在门板后都快笑出声了，万历四十八年，最大的肥羊不就是你们几位吗？ 不过我不急着宰，要学着圈地运动，好好让羊人来个“羊吃洋”，好好撸一把。 “诸位误会啦～公公他只是喜爱钟表，你们再搞来够多够重的钟表，借给我们看看就能还啦～” 只爱钟表……够多够重的钟表……借…… 有办法了！ 咱那临时聚会地不是有个大座钟吗？ 那谁谁谁家，不是刚从濠镜澳买了个自鸣钟吗？ 你、你，还有你，我记得都有钟表，全都拿过来！ 传教士们行动起来，不到一个时辰，就又凑了一台大座钟、4座自鸣钟过来。 这回门给他们开了，人都带着钟进来了，看见之前那些怀表、钟表也都一个个好好的，全都松了口气。 “咔嚓！” 王宏宇把大门一关，黄铜大锁死死扣上了，还上了条水桶粗的门栓。 他微笑着说道:“来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第46章 哄堂大孝（求收藏、求追读、求一切！） 龙华民等人打了个哆嗦，总觉得这个人长得挺帅、笑容无比温软，可怎么就让人感到疯狂呢？ “请各位来，花了不小的力气，还请你们诚心诚意地配合。” 奸邪的声音从大堂阴影中传来，所有传教士都一阵胆寒。 众人都不敢正眼看向阴影中，只见那坐着一位可怕的公公，目光直接刺透人心，他脸上的褶皱微微一颤，心跳都要消失一秒。 一个愣头青红着脖子嚷道:“对我们又抢又勒索，我可是要讨个说法！” “嗯？” 那公公站起来，整个人快气坏。 咔咔咔咔，从后院跑出来一群锦衣卫和便衣打手，把院子到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那愣头青脸一下白了，乖乖道:“勤劳的人是有福的，我愿意配合。” 龙华民心中暗道:“这个没骨气的威尼斯人，真不该让他加入耶稣会，来到明国做事！” 那愣头青好像早知道龙华民会这么想，回头一指:“这个西西里人是头领，他懂得最多，说话分量最重。” “你这个威尼斯商人，竟然这样！” “你这个米兰抱大腿的，不要插嘴！” “你这那不勒斯保守家伙……” “你个佛罗伦萨标新立异的……” “意大里亚……”王宏宇突然开口，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你们这样子，意大里亚永远内战不休，然后你们的期望一个也实现不了……”王宏宇直接点出这个问题，让多数传教士安静下来。 其中一个回道：“我意大里亚自有国情，就不用明国人指手画脚了。” “哼哼~罗马的后裔就你们这样的？” 那个那不勒斯人直接气道：“竟敢说我罗马，现在罗马还在呢，教皇就住那。” “笨！他说的罗马帝国，不是罗马城，罗马帝国早不在了，你这鄙陋的维京人后裔。”威尼斯人开口就喷。 “你这恶心的奸商家属，罗马帝国还在呢。神圣！罗马！帝国！神罗好好的呢。”西西里人很认同神罗。 “神罗既不神圣，也不罗马，更非帝国，罗马正统在希腊，而且是我佛罗伦萨最后见证罗马皇帝对教皇的友好。” 一位佛罗伦萨人说的是拜占庭为罗马正宗，恰恰拜占庭覆灭前曾经来到佛罗伦萨交流。 “拜占庭都灭亡100多年了，现在的罗马在沙皇俄国，那才是拜占庭的后裔，继承了罗马正统文化。” “都不对！” 一个口音跟刚才都不一样的声音说道:“绿罗才是罗！绿罗有内海和海峡，神罗都没有！” 这个绿罗恰恰是灭掉拜占庭的奥斯曼帝国，奥斯曼几乎是欧洲多数国家的对手。 “这是亵渎！” “大逆不道！” 其余传教士们一下子气红了脖子，全都转身怒视着他。 呃……是那个法兰西人！！！ “害～” “难怪～” “你随便吧～带孝子～” 众人哄堂大孝，懂得都懂~ 不懂也没事，反正法兰西和奥斯曼是远交近攻的“铁血盟友”，当然也随时论斤卖的那种。 龙华民眼中闪烁一丝深意的目光，稍微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 “阁下几句话就能扰乱我们心智，该说你是奇才还是恶魔呢？这种手段已经被我识破，我们不会再内部争吵。” “奇才我勉强接受吧，恶魔却另有其人。” 王宏宇笑着一挥手，李铁柱抱着一台自鸣钟进来了，往桌子上一放摆在传教士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钟不是我们的……”一个传教士一头雾水地问道。 “把这个钟拆开，里面有一封密信。” 龙华民略微想了一下，看着旁边放了夹子、毛刷、小锤子等工具，便直接动手拆卸。他拆得动作很慢，毕竟这活也不经常做，所以每一个步骤都很详细。 李铁柱在一旁仔细看着每一个步骤，没拆卸过没关系，这不手把手演示，一会多练几次手不就成了。 不一会便把这个自鸣钟拆开了，里面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从一个小方格逐步展开，变成9倍大的纸张，正是刚才说的密信。 这是！ 龙华民等传教士全都围了过来，瞪大眼睛来看。 信上用汉语写着:“一伙自称尼德兰人，来自荷兰东印度公司，说你们全是恶人，谋害女巫、屠杀猫咪、火烧科学家……希望大明把你们逐出去，全由尼德兰人取而代之。” 不仅如此，还在信的一角画了一个小插画，一群牧师围着燃烧的木桩，上面一个人被焚烧。插画还写了个名字:火烧布鲁诺。 一瞬间，7个传教士石化在原地，每个人先是冷汗直流，随后浑身通红愤怒发抖。 尼德兰约等于荷兰，在欧洲正好与西班牙、神罗、意大里亚和教皇势力在对抗。 此时已经初步击退西班牙人，并开设了东印度公司，专门争夺西班牙、葡萄牙的市场。 他们是新教，所以对罗马这边大加批判与敌视，与教皇的嫡系耶稣会，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耶稣会不惜投入人力物力到东方，就有提前防备尼德兰等区域，就有抢先传教和争取东方的意思。 这两个目的，在耶稣会内部也分为两派。 一派比较固执的，认为首要任务是宣传它们所谓的光明。另一派更务实一些，认为主要是依靠贸易往来与科学技术，抢先联合东方。 龙华民等多数是第一派，但现在他们知道自己的目标恐怕要破产了。 因为尼德兰人来背刺了。 “这都是谎言！是尼德兰人在污蔑！”那不勒斯的传教士率先怒吼。 “尼德兰人就是一群叛徒，是异端和邪恶的，不要相信他们。”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西班牙巴萨罗那传教士，一听到尼德兰就急了。 又有几个传教士直接否认，可是说着说着就没底气了。 他们已经是黑户，尼德兰人又背刺这一刀，恐怕马上要被请出大明了。 王宏宇就是要借助这个大势，让这些意大里亚、伊比利亚传教士妥协，对大明改变态度，自己也能从他们身上多撸些羊毛。 第47章 坑洋人 龙华民更是有些丧气，在尼德兰人的“掀桌子”局势下，所有的否认都显得恶心虚伪和苍白无力。 本来就被禁止，“尼德兰人”背刺这一下，估计要彻底被赶走了…… 王宏宇笑而不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魏忠贤冷冷笑了几下，这些传教士耸拉着脑袋，好似一个个待宰的肥羊。 传教士们说着说着也知道辩解非常无力，毕竟“尼德兰人”把画都给画出来了，那直接就能写出他们一本一本罪证。 王宏宇见差不多了，开口道:“听说你们是邪恶的骗子以后，有些人想把你们立刻赶走，但是考虑那些人我们不熟，和你们也有些交情，所以也给你们机会。 龙华民等人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觉得就要被彻底扫地赶走了，现在竟然有了转机！ “我们能辩解！能当面驳斥尼德兰人！能证明我们是大明的朋友，他们是来坑害大明攫取钱财的！” 这一下子从绝望到看到希望，就上了王宏宇的套了。 “见面是不能见面的…… 但是你们可以写下来，就只能一张纸，简要写明想写的内容。然后叠成方块，小心地塞进钟表里，再完整拼好钟表。” ？ 为什么这么复杂？ 魏忠贤阴冷地笑了笑:“尔等都被禁止活动，当然不能公开活动。现在以欣赏钟表为名，给你们机会传递消息，懂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龙华民等恍然大悟。 要借着鉴赏钟表，掩护传教士自辩和反击的行动，这样即使卑鄙富有的尼德兰人，收买官员攻击他们，也抓不到太多把柄。 妙！ 龙华民等人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很好的保护了他们。 那还等什么，赶紧合计怎么写吧。 思来想去，一张白纸怎么辩解都是苍白无力，唯有诉说尼德兰人的卑劣来的解气一些。另外又简单画了下地图，尼德兰只是一丢丢地方，人口不到200万，西班牙、神罗、法兰西则硕大许多。 他们假想信会送给万历或者一些重要大臣，所以要用汉字，可即使是龙华民也只是说得好写得差，所以由魏忠贤的家丁来写。 “好嘞，写好了就装在自鸣钟里面～” 王宏宇给李铁柱是了个眼色，李铁柱眼睛瞪得雪亮，看着龙华民他们怎么把钟表从零部件拼接完整。 半个时辰不到，一个自鸣钟拼好了，装到筐里李铁柱背着就走。 “等一下？他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现在又是他来送钟？”龙华民突然发问。 这回魏忠贤都眉毛一跳，李铁柱是知情者，但还是个半大孩子，虽然高高胖胖，却未必有什么城府，给问出什么就露馅了。 李铁柱憨憨地说道:“我还是个孩子～” “孩子？” 龙华民看着他身高足有一七五，身形还挺壮实，就是脸上婴儿肥，倒有点孩子的样子。 “你多大？” “八岁～” “八岁！！！”龙华民惊得合不拢嘴，其他传教士也惊为天人。 “这能是八岁？！”众多传教士也一脸问号。 “没人信，我都不信～”魏公公笑了。 “所以说是奇人嘛～我跟他带自鸣钟出去，你们稍等片刻。” 王宏宇和李铁柱走出大堂，从预留的后门出了宅子就往临时驻地去，此时一些自鸣钟已被运到这里，就等着拿来做手脚呢。 进了屋子，孟彪屏退众人，只留王宏宇、李铁柱商量对策。 “刚才你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 “看清楚啥了？” “白皮白衣黑心肠，一怒就变小粉红，浑身金毛挺扎手，真一吓唬就要哭。” 我晕……这观察观察哪去了。 “没问你这个，那个表会不会拆卸？” “那当然了，咱拆卸本领强，除了不能走，看起来都一样。”李铁柱那是倍儿有信心。 那能一样吗？ 就这样吧，让李铁柱带着魏忠贤找来的几个工匠一起拆卸钟表，王宏宇为了撸羊毛，还要赶紧回信了: “尼德兰人大怒，声称他们不到200万人，就那么一点地方，比两牙、神罗和法兰西加起来还要富裕，那肥硕的西班牙还不是被俺们尼德兰揍得满地找牙…… 如果让东印度公司独享东方贸易，赶走西班牙、葡萄牙人，那尼德兰可以给大明带来无尽的白银和火器，每年上千艘船运过来…… 当年法兰西就背叛天主，联合奥斯曼当了带孝子，这回尼德兰就联合大明和东方一切力量，打烂西班牙、神罗、罗马的腐朽联盟……” 满满写了三张纸，叠成小方块，再塞到拆成部件的自鸣钟里，组装好以后，又带回到魏忠贤宅子。 龙华民一伙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认真拆开三座自鸣钟，看到“尼德兰人”竟然这样吹嘘自己，甚至许诺给大明各种火器，还要和大明联合对付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耶稣会传教士们怒了，既然尼德兰人如此，那西班牙、神罗帝国和罗马教皇能给大明多得多的好处。 什么把西班牙打得满地找牙，明明只是借助棱堡和河流守住低洼区域而已，看我现在就把棱堡的秘密送给大明！ 什么荷兰东印度公司独享东方贸易，写信游说西班牙、葡萄牙调整政策、墨西哥、巴西的白银、商品都往这运，看尼德兰人拿什么来竞争。 还有火器是吧？我们也能给，不仅给火器，还给战船！什么卡拉维尔快船、卡拉克战船、盖伦商船、盖伦战舰、双层甲板战舰应有仅有。 尼德兰人，敢来比嘛~ 龙华民一伙奋笔疾书，一口气写了6张纸，不仅许诺了这么多，还直接画出了棱堡、卡拉克战船的草图。 王宏宇笑而不语，让他们拆开5座钟表，把信叠成小方块放进去，这回有大小自鸣钟，还有一台座钟。 李铁柱看得都有些犯困了，眼看肚子都要咕咕叫了，差点脱口而出问什么时候吃晚饭了。 “着什么急~”王宏宇掐了一把他。 “还担心什么晚饭，哥都给你宰了肥羊开席吃~” 第48章 看见钟表就想吐 他们带着5座钟返回了临时住所，一到地方两人就乐了。 这回赚大了，全是大肥羊。 棱堡草图搞到了、西洋居巨舰到手了、钟表技术也都学会了~ 一会再坑他们点武器和书籍过来...... “再搞最后一轮，多了对方就要起疑心了，皇上的那座自鸣钟，你能搞定吧？” “没问题的！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拆卸，不论它是大是小，原理和构造都差不多嘛～” 李铁柱心灵手巧，刚才看了两遍拆卸，自己也动手拆卸了两轮，现在是很有信心，就等着大功告成赶紧晚饭好吃好喝了。 “行，那我先写信，你让那些工匠拆卸拼装别的钟表，皇上那个现在就修好吧。” “好嘞～” 这次分在5张纸上写，正好魏忠贤请来的那几个工匠速度不快，给王宏宇一张一张写的时间。 这回他打算给传教士们一些情报，让他们以后事发的时候记得自己的好，到时候有助于进一步合作。 “尼德兰人有意无意间说了很多句濠镜澳和马六甲，似乎有攻打的计划……对于巴达维亚自视甚高，声称战舰无数，雄兵上万，指哪打哪…… ……目前若是与诸位合作，也不宜公开，否则意味着公然与尼德兰人决裂。现在没看到实际贸易和科技对比，所以暂时看诸位后续的行动了。” 总体来说没有提太高的要求，还相对比较善意地做出提醒:荷兰人想要攻打澳门、马六甲。 这样避免玩大了，直接把传教士推向暴走，去找敌对的尼德兰人当面对质。 而且这个略有善意，但不明确站队的态度，只会让浮萍一般的他们扭转之前态度，带来更多实际好处。 这回借着万历的势，让魏忠贤合作；借着魏忠贤的势，把各类钟表搞来作为修理的练手；借着“尼德兰人”的势，让意大里亚、伊比利亚不得不友善。 写好了信，眼看已近傍晚，就要招呼李铁柱一起回去，演完这一出戏。 “不行啊……这个也不行啊……” 李铁柱一头大汗，完全投入到自鸣钟装卸，彻底进入忘我状态。 “还挺认真的嘛～不过动作似乎慢了点。”王宏宇这么想着，就站在旁边观察起来。 只见李铁柱把那万历那座最精致小巧的自鸣钟，拆了又拆、拼了又拼，拆卸拼装好几次，看似越来越熟练，实际上陷入了困境。 “这……该不会别的都没事，就万历这座修不好吧？” 咔吱咔吱……李铁柱完全投入没有回答。 “哼哼……你今晚想吃驴肉火烧，还是烧饼夹肘子？” “当然是都要！小孩子才做选择呢～”李铁柱光速回答道。 果然换了一招，立刻就见效。 “你表修的怎么样？好像皇上的自鸣钟有点特殊？” “嗨，没啥事～就是里面有个发条烂掉了，这钟不走而已……”李铁柱云淡风轻地说道。 哦…… ？？？ ！！！ 这叫没啥事？ 表不走而已！ 今天这么大动作，全程在锦衣卫的配合之下，万历皇帝肯定全都知晓，最后你给他个不能走的钟…… “没啥大事，这宝贝叫自鸣钟，我已经让它恢复自鸣了，谁看它走不走啊？” 李铁柱振振有词，干着干着肚子咕噜一叫，抬头问道:“我那驴肉火烧和烧饼夹肘子呢？” “这……这就要你自己问问锦衣卫，看看诏狱里提供不提供了。” “诏狱？那地方有名啊，去那里面修东西，出来还能给咱履历添光彩呢～” 李铁柱觉得又来了生意，这可是不愁不怕没地方住了。 王宏宇捂脸叹息，几乎哭笑不得。 看着李铁柱手上动作一直不停，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把别的钟表上的齿轮卸下来，装到万历这座里面不就成了吗？” “都试过了，全都太大！” 李铁柱这回装不下去了，双手一摊，表示除了给万历不能走的表，还能怎么办？ 性命攸关的时刻到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钟还是不能走。 冷汗都留下来了，王宏宇咬着牙看看损坏的齿轮究竟什么样子。 只见坏掉的齿轮、发条非常小巧，确实比别的钟小很多。原来万历的这个小自鸣钟，不禁外观不到手掌大小，比别的钟表精巧，就连部件也是西班牙最优秀能工巧匠打造，绝不是从别的表上卸一两个就能替代的。 看来只能对着损坏的零件，重新铸模打造了…… 这样还需要几天时间，应该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吧？ 收拾一下钟表，准备给那些传教士送回去，突然注意到那几个小巧的怀表。 怀表……这玩意才出现100年时间，现在非常值钱…… “这玩意我还没拆卸过，你还回去之前给我练练手吧？”李铁柱胖大脑袋凑了过来，手已经先伸了过去。 “嘿嘿嘿～” 王宏宇突然想到怀表里面的零件非常精巧，要不拆开来看看？说不定真有合适的。 “你都拆了吧！” 王宏宇忽然振奋起来，一声怒吼把怀表全给了李铁柱。 哪一次不是铤而走险？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挽狂澜于既倒，让华夏抓住世界变局的机会……这点风险算什么。 “我头晕~看见钟表就想吐” 面前的怀表，好似出现无限残影，脑海里全是钟表在吧嗒吧嗒走。 “想吐？那你就吐怀表里面，有来有往送传教士个礼物~” 那就来吧~ 怀表拆卸费时间，没关系边拆边学边复原，保准步骤全记清。 光线不够亮，那就点灯，屋子里点了4盏灯，专门让他仔细拆卸并挑选部件。 怀表零件一一拆卸下来，每一个步骤都画了一张画复原场面。 “找不到合适部件，再铸造便是；修好自鸣钟是其次，全面掌握怀表、钟表、自鸣钟的构造和技术，才是更有意义的事啊！” 王宏宇怕他饿了，再赶紧画个饼。 龙华民那个教皇所赐的怀表，和送给万历的自鸣钟是一拨人打造，零部件尺寸也非常接近。 拆碎了~ 第49章 魏公公当合伙人（求点推荐票） “好像行……又好像差一点。”李铁柱聚精会神，发现能装上去，但尺寸差一点点，感觉总有那么一点问题。 “一定不能疏忽，要想想什么办法，让尺寸和原来一样。” 王宏宇希望华夏的工艺不仅要延续下去，还要弯道超车，抢先一步实现标准化，铺满世界市场。所以对李铁柱严格要求，而不是为了完成而完成。 “我想想……有办法了！”李铁柱刚才观察到众多怀表零部件大小不一，想到用两个齿轮构成原来一个齿轮的作用。 放两个齿轮当然能发挥作用，但是拼接的位置又要有调整，李铁柱就这么钻研，在自鸣钟内又加了一个小结构，用以支撑两个齿轮，终于大功告成。 抬头一看，王宏宇早拿着驴肉火烧和烧饼夹肘子等在旁边。孟彪和一批川军弟兄们，也都聚精会神看着他。 “咦？我都忘了自己早饿了！” 大口大口吃，两种味道混合起来，颇有一番独特滋味。 “现在什么时间了？” “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啊！”李铁柱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忙了一整夜，赶紧大口啃了几下期待已久的美味。 众人皆大笑。 “那些传教士呢？他们的怀表不还在我这吗？”李铁柱看到桌上有万历的自鸣钟和传教士们的怀表。 “放心，我都解决了。” 王宏宇笑了笑，这事已经彻底搞定。 昨晚传教士们等了好久，见他很晚才回去还抱怨了几句。结果看到信里面说尼德兰准备攻击澳门、马六甲时都快抓狂了，这是经济、军事、政治、外交全方面对他们背刺啊。 知道大明不会立刻在他们和尼德兰人间选择，这些传教士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尼德兰人把大明争取过去。 他们立刻动手，画出西班牙大方阵、桨帆并用快船、簧轮手枪、西欧板甲、重型骑枪等相关草图。 这些东西有些有点过时了，但也是他们觉得是很有些用处的好东西，真要是最新的内容，在场这几个传教士还真搞不明白。 王宏宇当然喜欢这些东西，但还要再撸些羊毛。 “其实，还要看日后往来，尼德兰人说可以用茶叶、瓷器交换无限白银，以及一切武器、技术和书籍。” 说道这传教士们脸色都变了，王宏宇却一微笑，打消他们紧张的心情。 “其实，我们是不太相信的，能感觉出他们只在乎金钱，愿意为金钱舍弃一切……但我们更想要真诚的交流，友善的关系，这样白银、火器、技术、书籍也是互相交流，力争长远保持。” 王宏宇话说得很讲道理，传教士们小鸡啄米般不住点头。 “没错！没错！” “尼德兰人为了金钱已经不要灵魂，我们是有正义与理想的灵魂！” “大明威武！大明的街道整洁，百姓也懂礼貌、有知识、精神矍铄，我们双方一定能更进一步合作！” 王宏宇却不吃恭维这一套，说道：“诸位的怀表，暂时留下来作为见证，当你们再进一步兑现友谊的时候，很快便会归还诸位。” 龙华民没有办法，现在要求着大明不要支持尼德兰人，肯定要给更多的好处才行，自己那套偏保守的路子走不下去了。 “我把利玛窦的路，给走得窄了，后面要看金尼阁的……” 金尼阁算是思路与利玛窦更接近，学识非常渊博，相对比较开明认为应该对明朝宣传科学与技术，而不是一味传教。 他在对于一些翻译、评价汉语、交流科学等方面，都和龙华民有不小的分歧。 因为金尼阁是后来者，所以在华的主要方针还是按照龙华民的意思布置。 如今被迫做出调整，自己在科学、外交、军事等领域不如金尼阁，为了教皇和欧洲的秩序，果断让位才是上策。 龙华民闭目沉思片刻后睁开了眼睛，用拉丁语对着几位传教士说道:“既然尼德兰人来了，现在要争取大明，与大明联合，而不是让尼德兰人把大明争取过去。此事金尼阁比我能做得更好。” “这……确实要金尼阁才能把这件事做好。”传教士们知道，龙华民是偏保守的，金尼阁则是更开明的，现在确实要调整对策了。 “回去以后，我们让他尽快到京城来吧，说不定是个契机，能够扭转我等黑户的局面。” 龙华民再用汉语郑重表示，他们一定会拿出诚意，目前给出一批图纸，许诺提供红衣大炮等重型火炮，后面会有利玛窦的继承者来继续交流科学与技术。 王宏宇猜到对方这回是真的要调整了。 暖人的微笑配上英俊的面庞，虽然年纪轻轻却比这些专门训练过的传教士还要精干，更不用说在认识与知识方面领先他们太多太多。 王宏宇早已十拿九稳，此时淡定开口道:“既如此那我们来日方长，还希望你们在欧罗巴陷入困境时，来这里寻找援手。” 龙华民真觉得有点夸张，是大明找他们寻求帮助差不多......可是欧洲局势确实愈演愈烈，难道真有一天要来这边寻求帮助？ 好像只有这个年轻人让人根本看不透，行为与认识大大超出预期，再仔细一看他还蛮帅的，放在欧洲绝对能闻名，放在俊男美女众多的西西里，也是让少妇为之倾倒的那种。 龙华民等人又送上些许白银和玻璃珠等小礼物，约定好日后归还怀表，然后思绪万千地离开了魏忠贤家。 这时候李铁柱还在修万历的自鸣钟呢，王宏宇也不打算多指手画脚，对魏忠贤万分感谢，约定日后继续合作。 魏公公见证了全程，虽然谈论的内容他大部分不太懂，但肯定知道这是为大明和朝廷做了件美事。万历皇帝的自鸣钟也基本有了着落，这人搞事情的本领让他也刮目相看。 表现出和蔼客气的态度，该花销的银子还得花销。刚才龙华民等人送上的银子和礼物，给每个参与的地痞、流氓、小偷、打手都赏了不少，一时间奉承感恩如潮，称爹呼爷声起此彼伏。 接下来要开一批店了，光靠手边几百两银子当然不太够。 这不就有魏公公当合伙人嘛~ 第50章 一大波敌人正在赶来 这么一顿操作，魏公公没有赚反而花了百两，但能结好各方人物，正是他摸爬滚打混出来的看家本领。 王宏宇这回也算是学到了，知道魏忠贤在上台前，不仅狠毒贪婪，还已经是个很有手段的厉害角色。 虽然此人不太可能再留下好名声，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很有能力，且有巨大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人。 遗臭万年也好，流芳百世也罢，总之他一时执掌大局，古今人物有他这么一号。 面对这样的人物，当然不要轻易得罪，也几乎不可能让他折服于自己。王宏宇本着结个善缘，初步合作合作，至少让以后不会根本搭不上话。 魏忠贤这次也领略了王宏宇的本领，两人虽然年龄差距很大，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这变化莫测的局势中寻找崛起的机会。 至少现在不是敌人，可以合作共同获利，日后如何那就要看太子太孙什么时候上位，以及王宏宇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他喊了个精干家丁，嘱托他一些事情，这人就先跟着配合王宏宇。 ...... “还是锦衣卫厉害啊～” “那当然了，不仅帮我找回了天价钟表，还请我喝了一天茶……” “这茶叶的口感，那叫一个地道～” 第二天一上午，这跟着锦衣卫迷了路，最后去喝茶的商人们，拿到了他们的钟表，兴高采烈地吹嘘其这次经历。 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天价钟表早给人拆卸个好几遍，日后京城也将会出现一家修钟表和制作零部件的店铺，赚得比他们还要多呢。 李铁柱这边修好自鸣钟、饱餐一顿后，就头一沉躺下就呼呼作响了。 那几个魏忠贤请来的工匠，这回也学会了独门手艺， 王宏宇早想好了个点子，直接出资就在租住处开个钟表打造与修理的店铺。店开起来请这些人作为修理和制造的师傅，一年一人赚几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他们的第一个工作，是给怀表重新铸造零部件，用以补充安装到万历自鸣钟里缺失的部分，这个工作估计要搞个几天反复尝试，反正在京城待几天的时间还是有的。 第二个工作，是对着怀表，和之前自鸣钟等，制作模具和零部件，准备开始制造。 考虑到有奢家杀手的存在， 王宏宇打算把进城的这一哨川兵，暂时留在几处店铺和作坊，从事守卫和情报工作。 这还是第一层，更深层考虑是，这样日后还能作为一个川兵的联络点。 成为自己情报站的前身。 这些都需要钱。 钟表的模具和零部件需要非常精细，对原材料的质量要求也比较高。 要是没有魏公公答应合伙，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搞钟表厂。 王宏宇和魏进忠商议， 前者出技术和场地，后者出钱财和劳工。 两人五五分成。 目前还先准备钟表厂。 王宏宇微微一笑，不久后可以在“坑”一把洋人，搞出更多赚钱厂子来。 把事情安排妥当以后，过了午时便往午门去，要把“宝贝”还给万历皇帝了。 随行只安排了孟彪和两名锦衣卫陪同，街上行人不多不少，多数人看到有飞鱼服的锦衣卫，扫了一眼就尽量避开了，但也有例外…… 孟彪低声向王宏宇禀告了什么。 “二哥传信说，一大波敌人正在赶来？”王宏宇很是惊讶。 “是的，一大波，共四撮，已查清三撮，有是浙党的，有奢家杀手，还有从事倒卖的官员商人……” 浙党的话，肯定有姚宗文在搞事情……奢家也没老实......至于倒卖的话，应该是高学儒那伙。 二哥查清楚这三撮，可是还有一撮是什么人？ 从靠近东直门的地方，朝着午门走，有挺远一段路。 百姓们目光看一眼很快便挪开，但是有人似乎观察他们好一阵了。 “感觉从一开始就有人跟着了……”王宏宇借着一个拐弯，往后面看了一眼，大约数人混在往来百姓之中。 “那些从事倒卖官商的人……他们的家丁和雇佣的打手，几拨里人数量多，但是实力不咋地。” 孟彪看他们就像看虱子，不理他们吧痒痒，真对付他们又不堪一击。 “先放着他们，真要做什么会把他们背后的人惹上麻烦，那我们就反而能大赚一笔了。” 跟在后面的这伙人，看着距离紫禁城越来越近只得放弃，很快就撤走了。 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看见前面有一人骑马带着兵丁迎面过来了，刚好把前面道路站满，不让人通行。 “我乃巡城御史刘廷元，前面的人停一下！” 浙党那个刘廷元！？ 两名锦衣卫上前一步，一人稽首道:“回刘御史，我等得了东厂的吩咐，协助王把总在京城走动。请御史放开道路让我等通行。” 修钟表是机密，不能让传教士知道，也不能对群臣广而告之，所以这两个锦衣卫也绝不会说出口。 “哦，原来如此，东厂和锦衣卫我不会阻拦。只是前面这条街刚好有盗贼，这盗贼好生厉害，偷了首辅的书信，所以必须封堵街道。还请绕路过去吧～” 这两个锦衣卫职位最高的一个才是百户，当然没法让巡城御史让路，只得另选旁边道路，从胡同里绕过去。 四人刚要进胡同，就听刘廷元问道:“哎……等一下，我记得你们二人是黄千户的手下吧？我跟他很熟，还欠我好几个人情呢～” “回刘御史，黄千户他……”百户正要敷衍过去，巡城御史抢过话来说道: “你们留下来给我评评理来，我帮了黄千户好几次了，是不是该……” 这一看就要纠结好长时间，显然是有人来找他们麻烦，估计是浙党那边动的手脚。 王宏宇和孟彪对视一眼，既然对方不想让他们走，那就不要留。对方是在两个锦衣卫身上找借口，可以让他们掩护下脱身。 给锦衣卫百户使了个眼色，那两人正好堵住胡同口，王宏宇、孟彪转身快步便走。 走了一刻钟，拐了三四个弯，出了一个胡同，又进一个胡同。 抬头就能看到紫禁城，再走一刻钟便到。 可是有些奇怪，这个胡同没有行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第51章 阁下与我佛有缘（求收藏,求投资） “估计对方有埋伏......” 回想刚才局面，巡城御史刘廷元直接以抓捕盗贼为由堵路，还找借口想要把他们留下。 估计一旦被留下，就借口搜查相关赃物，专门来找麻烦。 甚至他们有可能还留了后手，在这条胡同里，安排人埋伏。 孟彪脑袋不停地左右转动，高度警觉着周围的一切。王宏宇则握紧了行囊。 胡同里空无一人，背后的喧嚣越来越远，两人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阿弥陀佛，小僧有礼了~” 好似平地之中忽地出现一个高大和尚，看着年龄估计三四十岁，身着宽大的僧袍，看不出身体健壮程度，可是他就往胡同中间那么一站，似乎千军万马也难过。 其实王宏宇和孟彪都察觉到了，对方速度很快，刚才是瞬间从一旁阴影中跳到路中央，几乎就是一刹那，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看起来好似凭空出现。 “大师，我等有要事前往紫禁城，实在不便与大师多礼。” 王宏宇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一面礼貌回答，一面示意孟彪做好准备。 “阁下七窍玲珑，果然是聪慧而多识之士；如此舌灿莲花，实乃与我佛有缘之人~” 这和尚微笑着双手合十，表情非常自信。 “真是让人厌恶的表情啊，我乃川军孟彪，大师神神秘秘，算得什么做派？” 孟彪立刻出头，掩护住王宏宇，报上姓名和这和尚来个“一换一”。 “呵呵......孟施主还真是老练，小僧乃南华寺弟子，法号静悟，此次专门为了有缘之人，以及除掉邪魔之物而来。” 静悟对挑衅毫不在意，双手合十，眼睛飞快扫了一下王宏宇背着的行囊。 王宏宇在想，南华寺远在广东。 那里有这个时代最有名之一的憨山德清高僧，南华寺的僧人专门来到京城，绝非一般人。 而且王宏宇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看来对方不仅是朝自己，还是对着万历的自鸣钟来的。 敢对万历皇帝的自鸣钟下手，谁给他的勇气？ “我来对付他，王兄弟直接闯过去。” 孟彪觉得这里离紫禁城不远，冲出胡同很快就到。 王宏宇点了点头，同意了孟彪的建议。 “静悟大师，孟彪向大师讨教佛门功夫。你赤手空拳，我也不用任何兵刃~” 静悟表情依旧是不变的微笑，嘴上故作谦虚： “小僧实在惭愧，是学了些入门功夫，让两位施主见笑了。不过，若是小僧这初学乍练的功夫还入的法眼，何不到访南华寺宝刹修习，如此岂不美哉？” 孟彪卷起袖子，活动活动腿脚，一步步靠近静悟，猛地一记直拳，眼看就要触及对方，静悟双臂抬起，看似做出防御动作。 他这招直拳并没用多大力，反而右腿用力一踩，左腿忽地抬起，一记鞭腿直接扫到静悟身上。 “啪！” 这一记鞭腿，直接击中静悟的僧袍，却好像没有触碰到衣服下的身体。 孟彪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腿刚刚击中僧袍时，对方一个提膝直接挡住了他这一招。而且由于完全没防备，他的小腿被对方膝盖顶了一下，现在疼得厉害。 好阴的武僧，借着宽大僧袍，让人看不到他的动作，被他阴了一招。再一抬头看，对方笑容不变，似乎早就设计好了这个陷阱。 两人空手格斗起来，即使孟彪在川军老兵中出类拔萃，竟然不一会就非常吃力了。 定睛一看，那静悟僧人脸上的微笑根本就没变，没有任何紧张与色变，事态全在他掌握之中！ “阿弥陀佛，王施主是加入战局呢？还是带着那邪魔之物逃走呢？” ！ 静悟在对付全力以赴的孟彪同时，还一直注意着王宏宇，甚至还随意地出言挑衅。 孟彪大怒，可是怎么也是不占优势。 王宏宇后背出了冷汗，自己现在一起上，或者趁机冲过去，全在对方意料之中，估计不会那么顺利。 静悟和尚一边打一边微笑，这次说什么也要让王宏宇低头，让他得罪万历皇帝。这次行动是首辅方从哲点头，浙党姚宗文出面，多位御史配合，绝对要让这个捣乱的王宏宇付出代价。 “怎么？考虑清楚了吗？” 他大气也不喘，根本就是从容不迫，试图以这种方式让王宏宇丧胆。 “哼！我行囊里，有万历皇帝珍爱之物，这件宝物不是大师该觊觎的！” 王宏宇尽量表现得底气十足的样子。 “小僧秉承着佛家正宗，斩妖除魔当仁不让，王施主行囊里那件宝物，沾染了邪魔之气，小僧为了佛家与世间，除掉那物正是理所应当。” “这......此物终究是皇上的珍宝，大师在此阻拦不怕被追责吗？” 王宏宇似乎有些慌张，做出勉强抬出万历皇帝压人的样子。 “阿弥陀佛~当今皇上尊重我佛，昔日李太后也是如此，吾师乃憨山德清师弟，是皇上和当年太后都非常尊崇的得道高僧，陛下如知道是我佛铲除西方邪魔，终究是不会严惩的~” 静悟和尚有恃无恐。 这一回王宏宇的声音都有些慌张，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静悟得意且自信，王宏宇听了则像泄了气的皮球，看上去已无任何斗志。 “也罢，我就先把它拿出来~” 王宏宇打开行囊，左手右手各拿出一个骇人的东西。 “来吧大师，你要大锤还是小锤~” 王宏宇的行囊里，只有两把锤子，根本没有自鸣钟。 此时握着两把锤子，面带着和善微笑，快步走向正在搏斗的静悟和尚。 “阿弥陀佛，小僧没有用兵器！” 静悟和尚笑容僵在脸上，语气上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淡定了。 “对哦！” 王宏宇赶紧把大锤装进行囊，这回隔着行囊抡着打；小锤放进袖子，也学着大师一样藏在里面搞阴招。 “好了，这下和大师一样了~” “什么一样！我这......哎哎哎~！” 静悟和尚话还没说完，王宏宇就抡“袖子”照头砸，要不是他武艺精湛，非头破血流不可。 “来啊大师，看看你僧袍底下藏着什么宝贝？” 王宏宇横抡行囊，朝着僧袍底下就扫，还敢撩阴腿，不把他腿全给打折就太便宜他了。 第52章 用大炮 静悟和尚往后连续跳着躲闪，嘴上说着：“哎呀呀，施主竟然没带魔物，带的锤子！” “对啊，我又没说我带着什么~” 早料到这些敌人会来捣乱，这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静悟和尚往后连续跳着躲闪，爬上一旁房子，双手合十道：“既然那些邪魔者赠送之物不在，那小僧就告辞了，好自为之。” 王宏宇和孟彪哈哈一笑。 都一大波来袭了，还能亲自带着自鸣钟，让你们拦截不成？ ...... 与此同时。 魏进忠派到王宏宇那边的那个门客，带着川军10人低调地前往京城。 沿途魏公公早安排人手排除了隐患。 这一次是王宏宇、孟彪引开一大波敌人，魏公公的手下和川军护送自鸣钟，安安全全地抵达午门外。 王宏宇刚好解决完麻烦，就在午门前汇合。 “哈哈，好一招调虎离山。” 孟彪对王宏宇的智勇双全十分佩服。 王宏宇却非常清醒，甚至还有许多不足。 例如那个和尚，一看就是敌人专门请过来，身手非常了得的家伙。 要不是自己行囊里藏着大锤，还出言让他心乱，否则没那么容易脱身。 接下来微笑面对危险，冷静处理敌人。 自己来到京城附近一个多月，把几个目标稳步推进，但也得罪了不少强敌。 先是贩卖黑货的商人、官员，然后是浙党与敌视熊廷弼、南军的一拨人，现在又有对传教士非常敌视的更多人介入。 想做事，必然得罪人，但是要学会低调和打掩护，所以接下来要多加小心。 目前，武艺还算不错，但必须努力恢复和提高。 目前几乎全靠自身身体素质优秀，如果不专门训练，估计在战场会吃大亏的。 搞清楚自己的不足，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一个时辰后，那个精致的小自鸣钟，又送回到了万历身边，王宏宇也再次被请到煤山。 万历自然是非常开心的，根据记载，万历得到小自鸣钟以后爱不释手，一般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现在终于修好了，而且没有折损面子，让传教士知道。 看着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万历，觉得这位大明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其实非常孤独。 这诺大的后宫，除了郑贵妃以外，估计再无一个人被他真心信任。 万历也让他简单介绍了经过，王宏宇当然不敢隐瞒，把拿捏传教士的事情如实相告。 如此既修好了钟表，又让他们不得不对大明更加友善。 至于后续的有人阻扰，则简单一句带过，不能在这直接去抨击。 “事情的经过朕大概知道了，你做的很快很好，朕当然要重赏。” 万历听了王宏宇对整个过程的叙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对阻拦者表现出什么不满，似乎他们出手是理所应当一般。 这还挺微妙的，或者说万历对此已经知情、心中有数。 “赏赐之前，再跟你说个好消息。 刑部尚书黄克缵，刑部主事洪承畴分别上书，确定周敦吉、张神武等川兵将领，当年事件确实很可能是冤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此事不正式公布，但是一应安排会到位。” 万历皇帝这么说了，算是还了大哥、二哥的清白。 他们的职位，不久后也会从游击恢复到参将了。 王宏宇觉得万历此举比较稳妥。 万历还说道：“你们调查的事情还要继续，朕和福王都想让刺客和主使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此事，二哥和秦灵已经恢复调查。 京城内的奢家杀手，就被二哥给盯上了。 可是，追查杀手无法扭转大局，还要布局遏制奢安之乱才行。 上次提到设立云贵巡抚，提出四个人选，不知道万历皇帝会怎么安排？ 万历皇帝其实也在想，他上次的提议非常不错。 设立云贵巡抚，要选一位合适的官员，左思右想，他提出的四人中，数袁应泰最为合适。 可是，难就难在自己平时处理政事比较少，突然设立云贵巡抚恐怕太蹊跷了。 这就是“怠政”的坏处。 平时对于军事以外的事情不怎么管，突然设一个云贵巡抚，肯定一下子引起高度关注。 可是这事也该设，自从申时行以后，能跟自己这个皇帝推心置腹的大臣渐渐没了。 此时心里很是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自己这个皇帝，直接开口问面前这个年轻人，实在不好说出口。 尤其他还是被削除爵位的后人。 总感觉有一层放不开的因素。 万历皇帝虽然已在位48年，可是这48年他和大臣的关系，是从一个别扭的方向，到另一个别扭的方向。 到了现在，已经非常孤独...... 既如此，那就先说些其他相关的事。 万历做出略微看向南方的动作，仍旧有些担心地说道： “朕早希望在西南推动改土归流，但是奢安等土司必然借势作乱。爱卿结合当地，对改土归流有何看法？” 王宏宇早有准备，对于西南土司改土归流讲述了自己的看法。 改土归流大势所趋。 却必然造成触动现在的受益者，如果执行不当，容易生变，过于放任，则容易被奸邪之辈攫取地位和财富。 介于此，应沿着云贵川主要干道、主要府州、人口聚集区域，优先开展改土归流，推进过程中应让原土司离开盘踞几百年的土地，给予他们得到更丰厚的政治、经济待遇，却改变长期割据一地的局面。 面对必然的发生的土司作乱。 应当以雷霆之势灭之，威慑其他不轨的人。 “西南多丘陵和岩石，土司建造要塞很难强攻。如今川军主力北上，不能像平定播州之乱那样围攻。爱卿说雷霆之势，那要怎么对付土司要塞呢？” “用大炮。” 王宏宇非常确定的回道。 因为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清朝大小金川战役，平定西南土司。 他们能克坚城，用的就是红衣大炮。 而红衣大炮，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不用等着那位袁都督。 黄克缵和徐光启，现在就在造炮。 第53章 最好的挽明方式（求收藏） “当用大炮，尤其是重型大炮可破城。” 王宏宇这么说，其实是想从万历这里借势，让他开金口让自己能搞造炮作坊，再搞点造炮的人才过来。 万历皇帝虽然孤独，但还是很聪明的，听得懂王宏宇在期待什么。 “很有远见！但是大炮要优先用在辽东，近期不能用在西南。” 大炮的事情还是其次，现在引出西南不能用兵，那就落实之前自己的计划。 机会难得，上次见到万历，抓住小自鸣钟坏了的事情修理，就是为了能多见几次。 现在一定要阻止奢安之乱，再争取把袁应泰从辽东调走。 “如果同时在东北、西南打一场大规模战争，恐怕对我大明并非好事。此时面对奢、安两家的野心，臣以为当一面施以怀柔，另一面布局防范。” “好。” 这个话题说回来了，万历心里依旧在犹豫，但是很想聊一聊这件事。 “朕思索，新设云贵巡抚兹事体大，奢安两家依旧会察觉到是针对他们。” “臣以为，就应当让其知晓，如此才有威慑作用。且安排的大臣需要名声大、口碑好，这样奢安两家更会投鼠忌器。” 紧接着又陈述自己的看法。 威慑应当用实力，而万万不能退让。 奢家杀手在京城活跃，还杀了福王的亲信，这本就该加以震慑。 如果不作出什么行动，那奢家就会更加胆大，招兵买马愈发嚣张，一些中立摇摆者也会随风倒。 王宏宇知道就差临门一脚，现在肯定要全力争取。 “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再没人能跟朕，好好说说话。” 万历皇帝笑了，其实所谓的犹豫，并不是他拿不定主意，而是想跟人说说话，潜意识里找的借口罢了。 “上次你奏报的西南奢安两家的事情，朕非常关注，经过慎重考虑，已经拟定袁应泰升任云贵巡抚。袁应泰也是爱卿推荐的人物之一，治理水患一丝不苟，在辽东搞军械后勤备受赞誉，相信他能暂时稳住奢、安两家。” “陛下圣明！” 王宏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果然选择了袁应泰。 辽东有希望了，自己过去不会被坑了，大明万历朝最后的野战主力，应该不会一战葬送掉了。 两人又对大炮的使用谈了一会。 此时，黄克缵、徐光启从福建、吕宋招了一批工匠到京城，正在铸造佛郎机人的重型大炮。 王宏宇知道这批炮，它们算是万历时期最厉害的大炮，已经接近红衣大炮的等级。 可是因为造炮工匠的问题，大炮里有几门有严重质量问题，在沈阳城头发生殉爆。 所以，需要建立一套先进模具、标准化管理和奖励激励制度，再用更好的铸铁技术， 才能真的生产一批好炮。 万历开口道：“朕同意你开小型火铳的作坊，这种大炮虽然不宜开，但你可以先做些准备。” “谢陛下。” “你是开国侯爵的后代~ 朕不能恢复你的爵位，但可以赐予你。” 万历郑重说出口以后，用很欣慰的眼神看着王宏宇。 “你可以去西南，领游击职位。朕许诺你一个定远伯，日后立功授予。 朕已和太子交流过此事，你不用有任何后顾之忧，就算文官对此出面阻碍，武将复兴却不是他们能阻止的~” 万历微笑着说道。 一个定远伯，这真是天上掉馅饼。 可是天上怎么可能白掉馅饼，这分明给我安排了未来命运。 大明开国侯爵的后代，受封伯爵回到西南，几乎是所有人万众瞩目，看似非常光彩，但什么也做不了。 说得好听点，万历培养自己制衡文官，说得难听点，就是一个耀眼的靶子，被文官集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存在。 所以，这个未来看似光明，实则被定死了一条路，那就是成为太子和东林党的嫡系。 万历、太子任用自己。 这样的未来怎么样？万历这是给自己铺了辅佐太子。 可是，太子可不像万历啊，他和文官尤其是东林关系非常密切，他们想着搞事情，一定会插手的。 就算太子能压得住东林党，给自己安排到西南，预定一个定远伯，荣耀无比却鹤立鸡群、以后只能为大明鞠躬尽瘁的道路。 看起来很光明啊~ 其实则不然。 我的未来，万历做主？ 我的未来，太子、太孙做主？ 我的未来，东林党和文官们做主？ 我的未来我做主~ 定远伯很光彩？ 上一个定远伯确实很能打，甚至是当时第一猛将，武艺高强极擅于骑兵。 但是，他被杀头了，被杀的时候人人觉得该。即使再能打，参与到政治漩涡的游戏中，就是任人摆布的结果。 他的名字叫石彪。 王宏宇知道自己的优势，主要是对历史的先知先觉、熟悉现代的科学与技术，还有最厉害的武器...... 那就是后世学会的开辟根据地、打土豪分田地、集体化工业化、集中力量办大事，以及其核心--工农崛起。 大明的定远伯，能做这些事吗？ 很难...... 我要挽明！ 最好的挽明方式，是“从头来”~ 并不一定天翻地覆，而是要新开一个基本盘，真正的从头来。以此为基础，对大明“统战团结”，才能真的挽明！ 我接受了去西南、定远伯和辅佐太子这个选择，那我的未来就只有当勋戚先稳住文官，再逆袭他们，接着再积攒力量打败满清，最后扶明或篡位。 看起来还不错？ 许多穿越小说会考虑这样的路，但是自己不这么打算。 因为这还不够，做得还不够多，在这个时代大变局，为华夏做得还不够多。 “臣愿按照原计划，不去西南，去辽东平定建奴。”王宏宇的语气没有任何犹豫。 “哦？” 万历有些惊讶，这个年轻人竟然没被那么丰厚的赏赐打动。 “既然如此，定远伯与守卫西南的事情，朕暂时记下，太子也会知晓，你尽管放心以后的路。然后，再给你介绍一个熟悉的朋友。” 万历微微一笑，让人传了一个人进来。 太监传了一个人进来，王宏宇回头一看。 竟然是他！ 第54章 张居正赠送的空竹 是他！ 一队锦衣卫到来，王宏宇扫过一眼，一下子就注意到那队锦衣卫中有一人杵着拐。 贺超！ 被孟彪打断腿，被自己拿拐换锤的那个贺超，竟然是锦衣卫！ “锦衣卫百户贺超，拜见陛下。” “免礼，你腿脚不便，不必行此大礼了。”万历让贺超起来，与王宏宇相见。 这可是有点不妙，最揪心的不是自己坑了这家伙，而是此人在那之后已经投靠自己和川兵，后面对付王学书，把他引入浙兵军事演习区域，为戚家军报仇的事，他多多少少清楚…… 贺超是锦衣卫，那万历皇帝也大体清楚…… “蓟镇有人参与倒卖通仓货物，锦衣卫早在调查，这回由王爱卿出手解决，确实是一件好事。 贺超已经把情况跟朕说明，此事到此结束，日后让贺超腿好了以后，跟着你一同去辽东。他有他的任务，但配合与保护你，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臣遵旨。” “还有西南之事，朕已决定安排袁应泰去云贵做巡抚，奢安两家的事，你可暂且安心。” 王宏宇心中了然，其实万历的真实想法，依旧隐藏得不深。 让自己去西南，许诺定远伯，第一层含义是一种封赏，第二层是规划未来之路，第三层也有稍微削弱川兵、浙兵、白杆兵抱成一团的意思。 让贺超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几层含义。 第一层，贺超是锦衣卫，以后跟着自己去辽东算是协助和保护。第二层，万历知道是谁害死了王学书，这是握在上面的把柄，最好要老实听话一点。 看来自己不到两个月的动作，不仅树立了浙党等敌人，还让万历对自己又要用，又有些警惕…… 这值得么？ 值得！ 浙兵和白杆兵没有内讧，反而在自己的推动之下更加团结了，还进行了合作训练。 浑河的时候，一定能有不一样的机会。 奢安之乱被提前重视防范，袁应泰也从辽东去了西南，20多年的大叛乱有可能消弭于无形。 四川、贵州和云南，都有可能避免这次灾祸。 还不算自己争取到的地位、徐光启的提升与改变，以及那些传教士迫于“尼德兰人”做出的调整…… 要想有收获，则会承担相应风险。 现阶段暂时初步达成目标，接下来要苟一点，发育好了再使劲借势搞事情。 随着小自鸣钟清脆的报时声响起，又到了太阳将要落山的时间。 万历看着夕阳，略微哀愁的感叹道:“朕已登基四十八年，原以为可以做出一番辉煌成就，万万想不到局势竟会变得更差……朕当年总觉得，那个人占据了位置，没有他朕就可以施展拳脚、一展宏图……” 虽然有点谜语人的感觉，但熟悉这段历史的王宏宇知道，万历说的“那个人”是张居正。 他一辈子都在张居正的阴影之下，即使世间已无张居正。 “可结果，什么也没做成……连朕最喜爱的儿子，被迫离开朕身边的时候，也跟你差不多大啊！” 万历有些动容，看到王宏宇响起了自己的儿子福王。 王宏宇看着伤心的万历皇帝，有些话根本没法开口。 要怎么告诉他，他最喜爱的儿子福王，以后结局非常悲惨…… 要怎么告诉他，他不喜欢的大儿子，还能看这个世界不到两个月…… 要怎么告诉他，他的两个孙子挽救不了大明，后世还要背负了无尽骂名…… 没法开口，一个也没法说。 曾有那一瞬间，王宏宇想要直面痛斥万历，斥责大明在他手中走向衰落，最先怪的人就是他。 但是这有什么用呢？万历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更不会因此多活多长时间去挽救什么。 “过去的归万历皇帝朱翊钧，接下来归我战神王宏宇！”心中立下誓言，王宏宇决定重新做起。 “哦，对了，自鸣钟的事情还没赏你。” “臣不需要赏赐。” “那就不赏赐，你把自鸣钟送回给我，我也给你一件礼物吧，而且你自己来挑。” 万历让王宏宇跟他来，到了一处偏殿，里面放着万历喜爱之物，精致的小自鸣钟已经摆放在这里，还有其他各种精美瓷器、琉璃等。 一眼扫过这些，目光一下子停留在一样东西之上。 空竹……一个满是裂纹的空竹，竹木已经变色，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头了。 王宏宇呼吸微微急促，目光有些发直，这件空竹如果没记错…… 是张居正送给当时年仅10岁的朱翊钧的……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原来万历他内心一直在挣扎，对自己所做的事是这样的心态。 王宏宇拿走了空竹。 万历皇帝呆呆地站在一堆堆宝物面前，望着夕阳陷入了彻底的沉思。 “臣听闻陛下近日身体欠佳，专门送这件礼物给陛下。”张居正雄浑巍峨的声音庄重威严，但拿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空竹。 群臣纷纷惊讶，张居正怎么拿这么一个平常之物送给万历？ “张先生这是什么呀？”十岁的孩子，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叫空竹。臣的儿子偶然风疾，就给他买了空竹活动身体，后面很快便好了。陛下久居宫中，也可以玩这个，锻炼锻炼身体。” 话刚说完，张居正就在大殿之上直接摆开空竹，大殿传出了嗡嗡作响的抖空竹声。 这份礼物非常普通，却给幼小的万历带来丰富的快乐。 然后又想起另一个人。 “大伴！大伴！快来跟我玩抖空竹！” “陛下您慢着点～”白白胖胖的冯保，小心地照顾万历，避免他玩的时候有丝毫损伤。 空竹嗡嗡作响，万历玩着玩着个子渐渐长高了，也成了洪武、永乐以外身子最好的皇帝。张居正和冯保头发也渐渐白了，大明迎来了再次光芒。 那份温暖的情感，却被冰冷冻结，换来被摔得满是裂痕的空竹。 “张先生……大伴……朕错了……” 可是被冰冻只是被掩盖，它还一直存在，等待着被唤醒。 万历眼泪一滴滴落下，偌大的明朝无一人能为他分忧。 自鸣钟的指针滴滴答答作响，夕阳不动声色地一点点落了下去。 “张先生……大伴……我想你们了……” 第55章 壮志饥餐胡虏肉 握着满身碎痕却依然坚固的空竹，王宏宇体会到张居正的智慧与心血，这一切不会是昙花一现，因为它到了我王宏宇手中。 “叔大......看着我吧！” 王宏宇眼神充满了决意。 “对了，海狗鞭啥滋味？” 戚继光送张居正的海狗鞭，那可是听说过没见过。 张居正还不需要王宏宇的同情，毕竟他可是一边在超奢华轿子里左手指天，另一边享受过这时代一切乐趣的大牛人。 自己还差得太远，先通过钟表铺子赚点钱再说。 回到城里的院子，安排好钟表店先以修理为主，然后才是制造一些体积稍大，还不能自鸣的座钟，再往后才是搞自鸣钟。 李铁柱是核心工匠，造钟表的技术目前还就数他掌握了，所以要留在京城；孟彪则是能独当一面、擅于情报和战斗、非常可信、最适合负责这个情报点的人，所以也应该留下。 “不！我要跟表哥走！” 李铁柱还有些婴儿肥的脑袋拨浪鼓似的摇着，态度坚决地不要留在京城。 “你就留下专门造钟表，你有工钱天天能吃好吃的，还能给哥多赚些钱，以后有好日子呢~”王宏宇拿出最有诱惑的内容劝说李铁柱。 “好吃的......” 李铁柱表情有些痛苦，微胖脸上小小的五官一点点挤成一团，可是突然一发狠，坚决说道： “不，我一定要跟表哥走！ 你去辽东前线，会有危险的！ 我要跟着打造铠甲火器。” 李铁柱哭了出来，他虽读书少，但每句话都发自肺腑。 王宏宇拍了拍李铁柱的肩膀。 辽东一行非常危险，王宏宇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人都更清楚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有多厉害，内心当然会有恐惧感了。 可是，自己不打算逃避，不打算去当定远伯，躲得远远的猥琐发展。 因为那意味着大明最后的野战精锐将会就此毁灭，自己舍弃一切已有的关系和羁绊，从头来招兵、养兵、练兵、实战锻炼...... 这一切还都会被太子和东林党万众瞩目盯着......这不扯吗？ 哪个人不是想做一些事的。用你就是人才，不用就是废材；抓住机会就能成事，错过机会懊悔一生。 “好好等着，我会从辽东得胜而归，回来享受你帮我赚得钱呢。” 李铁柱听到王宏宇这么说，停止了抽泣，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会说道： “你这话感觉太不靠谱了。而且，相比于钟表和蜂窝煤，我更擅于打造兵器！ 尤其是火器和铠甲！我是军户出身可以打造，你找别的工匠，他们大多不能打造。我当然要不顾一切去！” 李铁柱的决意让王宏宇心头一震，自己确实没资格让他留在这里，只去做打造钟表这一单一事情。 把他带去辽东是不负责的，但把他丢下恐怕是更不负责的。 去辽东也可以待在广宁等安全区域，不等于一定去辽阳、沈阳前线。 “嗯，那就拜托表弟了！” “嗯！看我的！” 李铁柱跟着去，孟彪再走这个京城这一带的商铺就跨了。 必须有一个人能管得住。 孟彪当然理解，同意王宏宇的安排，在此为他们搜索情报、积攒资源、提供尽可能多的支持。 ...... 安排好事情，第二天出城回到顺义、平谷的南军营地。 “什么！你拒绝回到西南，非要要求去辽东！” 周敦吉听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跳一跳，像看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瞪着王宏宇。 “额，我觉得辽东是最关键的，当然要和你们一起了。” 王宏宇没有讲自己拒绝定远伯这种夸张事，但有所隐瞒更表现得有些心虚了。 周敦吉听了直摇头。 三弟本来是去考武科举的，遇到危险来军中任职，立下功劳出了名。 按道理应该回到武科举，谋得身份、提升职位、结好皇室、争取爵位。 “三弟应当去拿武进士，去争武状元！” 大哥语重心长，各方面都在为了自己好。 可是，辽东才是这个时候最关键的节点。 浑河血战是万历时期以来，大明野战军最后的怒吼。 如果不去改变，大哥会在浑河阵亡，二哥也会抱着必死之心冲上去...... 王宏宇组织好语言，非常冷静第开口了：“当今武勋，多已忘记武将的本职。武科举也罢、受封武勋也罢，这都不是本职。” 心中感叹大明不是勇敢的军民，万历三大征以来最后的野战军就在自己面前，岂有嘴上喊着打满清，实际看着他们覆灭的道理。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岳武穆的词，告诉武将兵卒们什么才是本职。” 不去做好这些，等着历史被删改，诗词被阉割吗！ 叹息一声，周敦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三弟能如此，未来一定能振兴华夏的武德。 可是，他还是不想让三弟去辽东。 “你看看是什么人该去辽东！” 周敦吉拽着王宏宇走到营帐外，一个个军营前走过，每一个营帐内都是老兵，不是花白了头发，就是身上满是伤痕的，还有曾经在牢狱中遭受拷打的释放人员。 川军多是老兵，7成是40岁以上的老兵，50岁以上的都接近4成。 将领也是老将和犯过罪的，大哥、二哥和张名世，哪怕是戚金，全是戴罪立功。 “是老兵！是罪犯！是快被遗忘的人、是史书里不会记载的人！”周敦吉怒斥着。 “你，还是个孩子，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请你回去尽可能的成长，尽可能的在和平中再变强一些吧......” 周敦吉说到这，回忆起太多的同僚，他们永远留在辽东了，无人记得他们...... “他们不会被遗忘，因为我壮志饥餐胡虏肉！” 握住大哥的肩膀，告诉他自己就和这些老兵们在一起。 自己的态度不容置疑，越是老兵们顶在前面，越不能让他们孑然一身。 “你！跟谁学的这些话......” 周敦吉脸上皱纹拧得更深了，但根本没法绝情拒绝啊。 “你太不坦率了~” 秦灵悠悠地说道，脚步轻轻地靠了过来。 “是啊，你再拒绝就是看不起他了。” 张神武也看了很久，虽然连周敦吉都未必察觉到他刚刚就在附近。 大哥不再拒绝，王宏宇终于能踏上前往辽东的路了。 第56章 升职练兵 要走就整整齐齐地一起。 几天后，兵部就下达任命。 周敦吉、张神武都升任援辽参将，所部兵马由游兵营扩建援兵营。 要求在平谷召集兵马，拨给军械冬衣和物资，给2个月时间集结和训练。 周敦吉也报备兵部，升王宏宇为正式把总，麾下统辖500人。 留在京城的孟彪，升为代把总，留下30人专门搞情报和钟表生意。 周敦吉已经恢复宁静，如之前一般老练稳重，带着王宏宇熟悉军中的情况： “还有些老兵在路上，估计很快就到了。其中就包括几支南军的主帅和另一位副帅。” “主帅和另一位副帅？” “没错，你进京处理奢家和自鸣钟的时候，兵部已经做了新的调整。戚金老将军为临时主帅，负责几支兵马合练，但北上的时候作为两位副帅之一。 主帅是陈策老将军，还有一位副帅是授予你武举人的童仲揆将军。” 几日后，北上的最后一批老兵老将抵达。 68岁的陈策，跟过陈磷和俞家军，在朝鲜打过倭寇，露梁海战击败岛津义弘，现如今带着1000多广东兵和俞家军“退休”老兵抵达。 童仲揆，南京武举出身，遵义参将，到过40岁。 当年就是他授予王宏宇武举人，授予完就和王宏宇提出比武，两人大战一场几乎不分高下。 他带来的1000多遵义兵却是老兵。其中这里面有不少20年前平定杨应龙之乱的，如今牙都漏风那种，但作为百战营兵，也比穷苦至极的老农卫所兵要强太多。 至此，北上的南军基本集结完毕。 川兵及广东、遵义兵共5000多人，将领是老将和戴罪之身，士卒大半是老兵。 浙兵3000多人，将领是老将，士卒3成很老的老兵，7成很嫩的新兵。 石柱、酉阳两土司好得多，6000多兵马多以青壮年为主。 其实调用土司兵，已经有些迫不得已，像奢、安这样强大且有野心的土司绝不能用，石柱、酉阳这两地强大但忠诚，只能抽调他们了，也只有他们是壮年兵了。 其余宣大的壮年主力是最后的预备力量不能动，西北三边的壮年主力，已经半数到了辽东，再抽调就全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伢子了。 还有蓟镇辽镇的营兵主力，有事找他们必须要烧纸才行。现在还剩下的那好几万人，不是转进如风的老兵油子，就是刚从难民、卫所吸纳的新人。 九边加浙兵、川兵的营兵主力基本如此，忠心可用善战的土司兵也都到了，再就是实在不擅于战斗的运盐兵、备苗兵、预倭兵，以及京营。 京营人不少，装备也不错，但就是扶不起来。 现任邢部尚书、曾任兵部尚书的黄克缵，是知晓火器和兵马的能臣，已经训练京营数年。日后徐光启也专门训练京营，武将勋戚、东林党等先后有能人去练…… 结果京营还是那个京营，大爷兵还是大爷兵。 直到崇祯中后期，以边军精锐替代，才有周遇吉、黄得功最后的血战。 王宏宇想了想，南军与九边精锐实力还是很不错的，这支野战兵马的种子，在自己手中才能焕发出全部能量。 初步整顿好500兵马的事情后，周敦吉带自己去见陈策老将军。 进入主将大营，只见陈策老将军正在沙盘前演练阵型。 一眼望去，只感觉陈策皮肤黝黑，身高平平甚至有点瘦，白皙的胡子和眉毛长长的，如果不穿盔甲估计更像个乡野老人。 看起来不是武勇型的猛将，能禁得住辽东苦寒之地吗？ 这时代可没有供暖，也没有量大实惠的东北菜，这个普通身体去辽东要吃大苦头的。 “末将等拜见陈老将军！”周敦吉拉了一把王宏宇，两人一同拜见陈策。 “免礼！你们过来，一同随我看看沙盘上的阵型。” 只见沙盘上，标着浙兵持火器的泥人位列中央，两侧是近战与远射俱优的川兵和土司兵。 兵马排成这个样子，阵型既可以摆成两翼突出的雁形阵，也能两翼收回，让火器战车突前三面朝敌，发挥最大火力效果，待敌人围过来时，两翼再突击破敌。 “这是一个月来，你们川兵、浙兵和土司兵合练的成果，配合已经初有成效。那你觉得我的广东兵和老俞家军，该补充到哪个位置呢？” 周敦吉盯着沙盘略微沉思，在上级面前他也没有半分紧张，直接指着中军浙兵处说道:“应当在中间，火力应当集中，还能给新兵们提供近战掩护。” “嗯……不愧是刘綎身边最擅于指挥的副将，这个选择非常稳重，补上了阵中的弱点，几乎能够不败。”陈策说的是称赞的话，但脸色却没有很满意。 “那你觉得呢？”陈策突然看向王宏宇，深邃的目光带着意味深长的含义。 “看进攻还是防守……如果是防守，周参将的布置就是最合适的，如果是进攻的话……” 陈策和周敦吉都盯着他，看看他有何等的见解。 “进攻，要形成优势面，不宜力量均摊，陈老将军可位列一翼，带动侧翼猛攻。”这个回答按说是最终答案了，没有其他更好选择了。 “放在哪一翼？”陈策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 果然不那么简单，不仅要给出建议，还要具体可执行的回答。 轻吸一口气，说出最真实的想法:“石柱白杆兵所在的一翼！ 那是诸军中近战实力最强的一支，主帅应与他们同在，直接杀穿对面敌军。” 陈策与周敦吉默默对视一眼，又看向王宏宇没有说话。 将沙盘上兵马按照他所说做出排列，正面与敌交手之后，强大的左翼以惊人的近战力量粉碎敌人右翼，然后保持着刚昂士气呐喊冲杀向中路敌军侧后方。 正面火器齐射，侧后近战冲击，粉碎敌人中路…… “明日起，就按照这个阵型演练，为期一个月专门练进攻！” 陈策满是老茧的手掌拍在案几上，大声认可了这一方案。 主帅陈策，很期待王宏宇的练兵成果。 第57章 童仲揆（求追读） 周敦吉对着王宏宇点了点头。 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即使川兵是他们所在，又有张神武这样的武状元，但真要比近战和机动能力，是不如秦良玉以青壮为主的白杆兵的。 进攻就要坚决且果断，而不是考虑自家兵马去抢头功。 军中很少有人愿意让别的兵马占据头功，很少有人承认别的兵马更为强大，但王宏宇做到了，让陈策、周敦吉暗暗称奇。 他又讲了一些长枪方阵、火器集中使用、阵型配合的办法，因为这些都是建立在古今中外著名案例基础上，所以娓娓道来，内容高瞻远瞩。 “甚好！王宏宇你可尽管练兵，你的500人先练着，出了成果，本将自会让其他兵马也跟你训练。” “是！” 68岁的陈策笑开了花般看着才18岁的王宏宇，就跟跟老爷爷开心看着后辈成长一样：“你解决军中纷争、争取新型火器、争取文官支持的事，我都听说了。” “陈老将军……卑职一定竭心尽力，多为我们争取到资源和支持，让我们损失少一些，杀敌多一些。” “哈哈哈，川兵出了你这样的后辈……他也能欣慰一点啊。这一战，老夫拼上全部，也要让你这娃娃安全回来……” “陈老将军，我上战场不需要特别保护，要和其他将士们一样……” 陈策摇着头打断了王宏宇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了，反而聊起了万历皇帝。当年开赴朝鲜击败倭寇，露梁海血战大破岛津义弘，回来时万历皇帝亲自接见犒赏…… 一晃20多年过去了，还是当年的老兵老将们出马，当年的皇帝也老了，可是那份敢战的勇气依旧还在。 就像老人给后辈讲故事一般，他给王宏宇讲当年俞家军海上纵横的故事、谈论戚继光俞大猷等人的风采、回忆在朝鲜对战倭寇十几万主力的波澜状况。 人老了，精神依在，意志一代代传承下去。 这边刚从陈策这边出来，又要去找新到的童仲揆。 “你和童将军应该算是不陌生吧？”周敦吉知道童仲揆为遵义参将，而王宏宇就是遵义出身。 “是啊……我这武举人还是他授予的呢……” 王宏宇脑海内前主人的记忆涌现，随着回忆越多，脸色越有点难看。 因为那家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家伙。 有点警惕地看了看左右，目前好像没什么异常，但总感觉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周敦吉也不觉得他的表现奇怪，反而笑容逐渐有些变态。 忽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个高大黑影，直接一个飞腿朝着王宏宇面门而来。 什么鬼！ 王宏宇猛地向后下腰，再猛地翻转身体，对方大脚几乎擦到他鼻梢。 对方穿着黑衣斗篷，看起来身高足足一米八五，身体健壮程度也比自己壮那么一圈。 再一瞥周敦吉，早不知什么时候，躲到十步之外，外带笑容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这笑容怎么感觉有点变态。 “竟敢分神！” 对面黑衣人大吼一声，如同蛮牛一般冲了过来。王宏宇聚精会神，准备在对方冲过来刹那进行闪避，然后攻击对方暴露的侧后方。 那黑影高速冲来，却突然猛地一跺地，再次跳起来一个大腿横扫。 再次架起双臂防御，同时再次重心向后卸力，准备硬扛这一击。 “停！”一旁周敦吉突然喊道。 那黑衣人当即收招，摘掉头套，对着王宏宇“哈哈”大笑。 童仲揆！ 曾任遵义参将、四川都指挥使司，现在援辽副总兵，兵部新任命的这支南军副帅之一。 “哈哈哈！王宏宇，你不认得我了？你的武举人，是我亲手授予的呢~” “当然记得！卑职拜见童将军！” 童仲揆一把扶起王宏宇，他明明已经过了40岁，却还是喜欢年轻人的武斗，就算身体倍棒、壮硕有力，也不能一直热衷于此道啊？ 童仲揆心直口快：“你小子武艺路数似乎变了啊~过去你跟我切磋，全是冲上来猛攻，怎么现在变得往后躲闪了？” “我这没防备，谁想到童将军这么热衷武斗，还搞蒙面突袭呢？” “哈哈~两年前你武举第一，我亲自跟你切磋数次，几乎难分胜负，断定你第二年能冲击武状元。你有这等功夫，还埋怨什么偷袭？” 周敦吉也走了过来，他之前听说王宏宇武艺不错，甚至有希望武状元，就是由童仲揆介绍的。 “不对啊！你的武艺按说和我差不多，怎么刚才感觉，你变弱了？不会吧？咱们再切磋切磋！” 童仲揆猛地一拍脑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周敦吉走了过来，笑了起来：“老童，你现在是副总兵，援辽南军的副帅，怎么还这样热衷于比武呢？” “你现在虽然是参将，但当年职位还在我之上，又是武进士，你能力更强，当然不想着进步了，我可是有机会就找人切磋，一直想超越你呢~” 童仲揆年龄虽然比张神武、周敦吉大10岁，却因为是武举出身，低于武状元、武进士，也没跟过刘綎立大功，所以职位一度在他们之下。 张神武曾任四川都指挥使司，周敦吉是永宁参将，因为插手奢家内部，后来被川黔官场争斗所贬谪。 童仲揆升任遵义参将、四川都指挥使司，接了他们的位置。 现如今，张神武、周敦吉还都是参将，童仲揆是高一级的副将，但私下里还是很尊重前面两人。 “好吧~那我就跟陈策老将军一起统辖好这几只强军，抓紧时间合练，避免各自为战。” 他接受了周敦吉的建议，有些悻悻而归。 好险~差点就圆不过去了。 王宏宇抹了把汗，自己身体很不错，很擅于运用力量，但真的搏斗起来，当然会跟穿越之前有所差距。 周敦吉凝视着他：“是时候开始特训了......你既要练兵，又要特训自己的个人能力。” “好！我也想变得更强~” 王宏宇灰色的眼眸在今天显得异常深邃，好像等待这一天已经有段时间了。 第58章 不动如山 在此前兵马训练方阵与配合的基础上，王宏宇又强化了长枪方阵。 特别是加强了队形变换，与密集方阵的训练。 这相当于给原本明军，做了专项升级。 以手持结实白木长杆，上配带刃倒钩，下配坚硬铁环的白杆兵为例，其长枪方阵并非密集队形，而是小型灵活队列为主。 可以用方阵对抗骑兵和对手格斗步兵，也能在混战时，带刃倒钩像戟一样格斗。 但是，还没有发挥出枪阵的最大能量。 川军老兵和浙军新兵们，因为之前风头被白杆兵盖过，这2个月内一直在训练密集方阵，论长枪的密度和杀伤效果，已经能胜过白杆兵一筹。 白杆兵也展开训练竞赛，双方互相学习，步步竞赛式提升。 这一天，王宏宇开展了新的训练课题，那就是站军姿。 站军姿，几乎老生常谈，但现在另有妙用。 “第一排，单膝着地，不许变！” “第二排，长枪举平！不许动！” “第三排，高举过顶！不许放！” 已经一个时辰，长枪方阵依旧岿然不动。 别人的站军姿，是站着不许动；王宏宇的这个，是长枪方阵军姿。 风吹日晒，雷打不动。 以最精锐南军老兵为基础，训练的效果很快，成果也很非常出众。 “不错~” 大哥看着自己练兵，其中许多方法令他大开眼界。 不需要举石锁，靠着长时间举枪，就能锻炼手臂力量。 但是还有不足！ “三弟，你在训练不动如山，可是只有山之形，还没有山之实。” 周敦吉以练兵闻名，但两相比较，三地的训练的方法确实比他的办法出成效更快，可是练兵的精髓，却是三弟不及自己。 “知道作为一名军吏，乃至未来成为将领，你需要做到气质上，乃至内在的不动如山。你现在要做一个训练。” “什么训练？” “呼吸。” ？ 你在逗我？ 王宏宇的脸上一堆黑人问号，呼吸不说人人都会，至少我这身体倍棒，行军都不带喘的，还练什么呼吸？ 王宏宇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凭现在至少算是好手的水平，怎么也应该练习能用来提升武艺的内容吧？ 周敦吉的眼神极具力量，直视着说道：“你的呼吸，暴露了你的想法。” “什么？” “就在刚刚，你的呼吸不自觉地变得轻且快，说明你有些轻视。” 周敦吉非常确定，王宏宇还不会控制呼吸，现在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王宏宇心中忽然一惊，自己刚才确实有轻视想法，难道一不注意就表现出来了？ “你现在有点紧张，你的呼吸变得很细，身体有意无意处于收缩和掩饰的状态。” 大哥目光如炬，直接洞穿了自己的心思，王宏宇表情逐渐认真起来。 这是孙子兵法，大哥的意思是主将其实就是山，山不能动，甚至呼吸都不能“轻动”。 “知道吗？作为一名军吏乃至将领，周围的将士们都在看着你，你的呼吸、表情和一切举止，都影响着大家的心态。遭遇紧张而呼吸急促，感到畏惧而小心屏息，这都是本能，却必须加以训练，要时刻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 打仗要不动如山，做大事其实也要不动如山。 有后世的见识，王宏宇很快让自己心思沉静下来，就像宁静的湖面。 在之前谋划策略时，有时就是进入这种状态，不卑不亢心如止水，即使局势变化多端，自己也不会把心中思绪体现出来。 今天领悟了这个道理，很快就能有意识，专门克服呼吸随情绪的波动。 一天以后，不仅自己练，还能找人演练一下。 麾下满编应有500人，大家都需要让心态不动如山，让呼吸平稳无波澜。 跟这些老兵一起各种闲聊，尤其让他们说一些之前战斗经历，或者经历过的稀奇古怪之事。 一些有关昔日大战的事，整个过程心态平静，大伙面部微表情收放自如，连最容易被忽视的呼吸也能够按照心态，不为外界所动。 有意识去控制，自己和老兵们都能控制住心态 直到夜间入睡前，思绪集中于三个目标，再次思考局势时，呼吸依旧平静如水，能够控制不受情绪影响将本能展现出来。 “铛！铛！铛！” 半夜被打铁声吵醒。 听到李铁柱修理铠甲甲片的声音。 这个十五岁不到的表弟，非要跟着王宏宇去辽东，如今暂且充作王宏宇的家丁，已经在在军中安顿下来。 当然，他从小开始打铁的好手艺没有被浪费，花了点银子专门搞了可以由马车运输的铁匠炉，平日在军中修理军械，不时打造些箭矢、佩刀，甚至修理铠甲、制作怀表。 此时此刻，正在军中给将士们修理铠甲。 王宏宇到了他的铁匠炉，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仔细观察他怎么做。 只见一套鱼鳞甲，上千个甲片中有十几个甲片已经磨损严重，李铁柱仔细观察一个个甲片，用眼观察、用手摩挲，耐心把需要替换的甲片一一找了出来。 这个过程中，他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搜索上，整个人完全融入进去，哪怕传来军中打更报时的声音，连眉头都一动不动。 找到甲片之后，要重新铸造这些甲片，再一一缝合上去。他早就搞好这套鱼鳞甲甲片的模具，彻底损坏的重新铸造，损坏有限的加入铁水补全缺漏。 夏日很热，炉火更是让人感到炙热难耐，汗滴一滴滴凝集，又汇成一整条汗水滑落， 他这时心态已不仅是如同止水，而是整个头脑、手臂、身体与手中的锤子、盔甲乃至铁匠炉融成一体。 接下来把甲片缝在鱼鳞甲上，又不简简单单是复原，而是将心思全部放在构图与形态上，这一套盔甲在他眼中变成立体的样子，在原本形态的基础上还能修改补强。 彻底的投入，比心态平静如水，更能克服突变。 如果自己完全融入战场，彻底进入指挥与思索的境界，那将彻底不为外界所动，达到真的不动如山。 第59章 不坦率的大哥 “啪！” 一锅铁水出炉，李铁柱把它们注入模具，在打造箭矢。 弓箭……自己不善于射箭，但是建奴却最精于射箭。 脑海中推演建奴推着盾车，作为移动堡垒一步步压上来，漫天箭雨抛射而来，神箭手用硬弓瞄准点射，靠近30步时忽然如兽般嚎叫，面部狰狞地发疯冲杀过来…… 接下来看要能边走路边投入进去、边做着手中事情边投入进去、边进行着战斗边投入进去，达到真正的不动如山。 时间很快到了早上。 李铁柱一直打铁到了早上，王宏宇一夜没睡，却因为心中已有感悟，还十分兴奋不感到疲惫。 王宏宇刚进来，又有一人直接来到他的铁匠炉。 “你一大早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宏宇思绪和心思保持着继续，回过头来一看正是周敦吉。 “我跟李铁柱定制了200支箭，今早专门来取的。” 周敦吉拿过箭矢端详了片刻，脸色突然生变，把箭矢重重一摔，怒道:“这也能用！” 李铁柱简直瞬间石化，这批箭矢全是精心打造的啊？怎么会不能用？ “哼！你这些箭头又轻又薄，打猎还差不多，打仗则不行！”周敦吉脸色冰冷的说道。 “怎么会？我的箭头比你给的样本强多了。” 李铁柱拿出样本和自己打造的箭头，摆到周敦吉和王宏宇面前，要亲自让他们看看对比效果。 “啪！” 王宏宇还没看清，两个箭头就被周敦吉一巴掌拍掉。 “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将军，刚才的话说错了吗！” “你！不讲理！” 李铁柱心里当然是怕周敦吉的，但这件事太委屈他了，根本是颠倒是非，愤怒已经超出畏惧。 “你还是个半大孩子，按说我不该动手，但是军中是可以用私刑的！”周敦吉此时就像个军阀。 “够了！！！” 王宏宇瞬间拦在周敦吉和李铁柱之间，表情非常刚硬地说道: “大哥，如果是拿这种方式激怒我，那我想说，不需要。因为我已经可以克服心中搞得急躁。” 短短时间，愤怒与期待等各种情绪被调动，王宏宇当然不可能不去想。 但是，不需要表现出来。 一旁受了委屈的李铁柱，心中充满了愤慨，但看到眼神坚毅、呼吸平稳的王宏宇，知道王兄弟一定能处理好的，自己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嘻~” 周敦吉甚至故意做出有点不屑地一笑。 这是要故意激怒三弟，试探他的心态。 不等王宏宇回答，他就冷冰冰地转身就走，以此继续施压。 好吧~ 王宏宇心态很稳。 此时捡起地上的箭头端详了一下，虽然不像周敦吉说的那样，但发现确实还有提高的地方，箭头厚度差了一丝丝，重量应该再重一点点。 耐心给李铁柱提了点改进意见，就去继续练兵。 这回打算在练兵时，模拟中伏或者友军战败等情况，让自己这500人，一起“不动如山”。 ...... 周敦吉脸色冰冷地走回自己营帐。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严苛了……但是这才哪到哪，跟真正的艰苦特训还差得远，更不用说迎来生死大战。 建奴是连刘綎都应付不了的，他们这些人再去战，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又如何！脚下的土地是国土，背后是亲人和孩子们，没有人不害怕，但也没有人能再顶在前面了。 希望三弟抓紧时间成长吧…… “你这家伙不会把这些年的怨气，专门往别人身上撒吧？” 营帐被掀开，一双精致美腿轻轻迈了进来，蓝紫色的衣裙从阳光走入阴影，颜色的渐变格外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敦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却一咬牙把头又扭了过去。 秦灵看着周敦吉的目光有一丝丝责备的意思。 “严格一些也没什么错，可是都不指点一二，也太马虎了吧？” 她与周敦吉相识多年，知道他是怎么计划的。 周敦吉微微闭目沉思片刻，随后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靠我指点当然能更快领悟，可是如果有一天没人给他指点了呢？他不能靠人指点，要如何自己领悟呢？” 秦灵柳叶一般的眼眸猛地跳动了一下，这话让她心中联想了许多。 周敦吉好似没注意到：“……也许很难，但是我知道他能突破这些困难……” “这一点就算说得通，那也不该欺负李铁柱啊？”秦灵直接指出他最不该做的错事。 周敦吉轻轻叹口气，刚要开口却有些惊讶地看向门外。 “哈哈哈！你还是一贯不坦率啊～” 张神武爽朗的笑声传来，推开营帐门快步走了进来。 他对着还有点疑惑的秦灵解释道:“他这么安排，反而是让王宏宇与手下士卒们一起克服困难，增加羁绊才能更紧密团结呢……而且就在刚刚，他快要做到了～” 周敦吉冰冷的脸庞笑了一下，这可比他想得还要快啊。 秦灵也笑了，看到周敦吉也在笑，做出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 “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才过去半个时辰吗？” 周敦吉盯着张神武的眼神有点严肃。 “哈哈～”张神武摸了摸后脑勺，憨笑着说道:“当然是我赢了，不过大家都是切磋嘛～” “好吧～知道你变强了，童仲揆确实和你差的多了点，确实没什么可奇怪的。” 周敦吉不再纠结此事，自己要假若对战童仲揆，一两个时辰内估计难以胜出，张神武这么很快就胜了，难以望其项背啊…… 张神武心中暗叹口气，幸亏没再多问，其实自己十几招就击败了童仲揆，剩下的时间，抽空去看了三弟的训练。 他颇为直快地说道：“三弟心态没受影响，他和老兵们又去做训练了，假设了命令反复变动、突然遭到埋伏、自己被敌人包围等各种不利情况。” 咦？ 周敦吉心中一惊，三弟的心态真的很强啊。 自己当面做一些不合理的激怒，他连呼吸都毫不受影响，后续训练还更加深入。 无奈一笑，坦言道:“不动如山的训练，他已经领悟了。只需日渐娴熟，就能意志不动如山，气场不动如山，将领兵马全都不动如山了~” 第60章 大炮有问题（求收藏、求追读） “唉……吓坏我了～” 轻抚胸口平缓下强烈的心跳，秦灵终于稍微松口气了。 “真是的～现在就要为他担心得够呛，以后可怎么办？这个笨家伙，要是没有我……没有我们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周敦吉既然认可了王宏宇练兵成果，当然也不会继续刁难。 李铁柱打造好质量更佳的箭矢，他还亲自酬劳表示感谢。 几日以后。 王宏宇的特训的这段时间，之前努力争取到的资源也到了。 印绶太监刘时敏、刑部尚书黄克缵、詹士府左赞善徐光启来了。 还带来了福建工匠50人、澳门、吕宋炮手30人，以及4门千斤大铜炮、20杆新式自生火铳。 尚书黄克缵虽然是个文官，但反而喜欢武人。 他爽朗开口道：“哈哈哈～诸将免礼，老夫是福建出来的，那里八山一水一分田，一些人活不下去到了南洋，随着隆庆年间开关开海，现在也有人学了铸炮技术，回来为大明效力。 今天，老夫把几十年积攒的工匠、炮手，都给带过来了！” 后世多知晓徐光启造炮、袁崇焕造炮、孙元化造炮，却对比他们更早的黄克缵宣传较少。 这里面有他活跃的年代稍早、造的炮质量稍差等原因，但更多的是他并非东林党，随着后面局势变动逐步失去地位和话语权，没有进一步表现的机会。 他还与徐光启私交甚好，都是对世界发展有一定认知的开明人士，经徐光启介绍，这回拿出全部家底来支援这支南军主力。 来自福建，去过澳门和吕宋出海的炮手和工匠，他们历史上也被安排参与这一战，不过在王宏宇影响下，人数比那时还多一点点。 那些自生火铳则是徐光启跟传教士们高价买来的，20杆已经是现在的极限了。 几支南军中，最擅于用火器的是浙兵，徐光启又答应给张名世自生火铳，所以半数分给浙兵，其余均分给主要几名将领。 4门大炮则集中使用，成立了由雇佣炮手为主，各军各出几人作为护卫和辅兵构成百人，由援辽南军将领直辖此百人。 黄克缵介绍，其实这一批一共有8门大铜炮，另外4门已经在送往辽东，估计熊廷弼会安排在前线的沈阳城头。 沈阳城头？ 王宏宇猛然想起什么，记得历史上沈阳城就发生过火炮过热炸膛事件，难道就是这几门？ 他私下里凑到徐光启旁边，问了一下这批炮的情况，旁敲侧击问问这批炮做工、操作、火药都没啥问题吧？ “炮手是在艾斯板鸭军中服过役的，火药也保护的很好，大炮是由铜造，按说也不会过热，所以是安全的。” 徐光启从他得到的信息里，无法找到安全隐患。 那怎么炸膛了呢？记得爆炸非常猛烈，让原本非常不利的战况一落千丈，成为沦陷的最后一颗稻草。 难道真像一些人说的，是奸细破坏，或者交战太急大炮和火药来不及冷却？ 王宏宇带着疑问检查这4门大炮，炮身呈青铜色，外表还做了雕刻，炮管内部比较光滑，直接观看感觉做工还是不错的。 就是…… ！？ 铸炮工匠中，有两人刚才呼吸有些急促，尤其是在自己检查炮管的时候，现在又逐渐平静下来。 刚刚经历周敦吉的特训，所以对呼吸粗浅快慢比较敏感，不经意间抓住了这个细节。 这两个工匠有点问题。 王宏宇先不动声色，一切如旧好像什么也没发现，等到炮手、工匠在营中安顿下来，才找到徐光启。 一一核对这些工匠对应造的哪几门炮，那两人刚好造了两门炮，一台已经在往沈阳送，另一台就是他刚刚检查的那尊。 “这二人刚才有些异常，恐怕他们造的跑有些蹊跷。” 徐光启和他来到4门炮这里，从外观来看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异，但是轻轻敲击炮管能察觉出声音的轻微不同。 “在材料上有差异！” 徐光启对于铸铁虽然不算精通，但铸炮中发生偷工减料，或者为了赶工而省略一些步骤，也算是比较常发生的事情。 难道这一批大炮也有这个情况？ 先不要走漏风声，来称一称重量，他们在附近运粮的河道用船一一称过4门大炮，这四门炮口径接近、大小相仿，按道理重量差别会很小，可结果那门炮比别的轻了近百斤。 “铜换铁，铜比铁更重更贵，被他们两人拿去卖了，这是死罪。” 徐光启最恨这种偷工减料行为，大明有不少精良制造的能力，但在执行上总是出现这样那样的各种问题。 “有刑部尚书黄克缵在此，可以将两个恶劣贼人严加审问，直接斩首示众！” “且慢~” 王宏宇眼中闪烁一丝光芒，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能够把这件坏事导向有利方面。 “我想把这两个人留下，暂时先不处死，让他们在军中做苦力。” 徐光启听了之后也不惊讶，毕竟这两人身怀铸炮技能，直接杀了警醒作用很强，但是这两人的技术也没了。 “可是，你能管得住他们吗？有这种前科，很容易再犯。” 王宏宇胸有成竹：“无妨，我有办法让他们乖乖效力。” 徐光启深知他本领深不可测，此事就此决定，黄克缵和徐光启知晓此事，对两名工匠进行秘密处理，以尚书之威严，瞬间就让他们全都招了。 原来这两人除了会艾斯板鸭的铜炮铸造技术，还熟悉明朝的铁炮铸造，铜比铁贵所以他们就在炮膛内部以铁铸芯，外面还是青铜，这样就赚了差价还能蒙混过关。 果然！ 刑部尚书黄克缵大怒的同时，王宏宇却是狂喜。 太好了！他们初步掌握铁芯铜体大炮的铸造办法，远胜过自己找人从头摸索。 这个技术是明朝领先于世界的，虽然万历年间还是自发存在，但崇祯年间就已经日渐成熟了。 这两个人先是死罪之身，再由自己给他们以希望。 看着不停磕头求饶的他们，黄克缵依旧是盛怒，声称要将他们杀头传授天下，家人也全部流放处理。 两人吓得屁滚尿流，不停地磕头。 王宏宇见时机已到，出面道：“你们两个想死还是想活！？” 第61章 铁芯铜体大炮（求推荐票） 听到王宏宇的话，两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转过身来拼命磕头道：“活活活！我想活！” 头磕得跟捣蒜一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想活？那就把你们铸造铜炮时加铁芯的过程，全部详细讲出来。” 王宏宇不打算自己隐瞒着铁芯铜体大炮的技术，黄克缵、徐光启也是属于那种颇懂技术，瞒着他们迟早被发现的那种厉害人物。 “这......” “怎么？真的不想活了吗？” 两人没有遮遮掩掩，一五一十全部详细讲来。 原来他们为了谋取私利，先用熟铁铸造炮芯，待炮芯冷却后用铸模包裹炮芯，在铸模中炮芯外面浇铸一层青铜。这样赶工更快，而且外观与其他青铜大炮一样。 “铁炮本身也可用，你们铸造的这两门炮，铸铁铸得怎么样？” 王宏宇语气很严肃，这个问题他们怎么回答，其实也决定着自己以后打算怎么对待他们。 “唉......因为赶工时，铸炮芯时泥膜没有反复打磨，估计有些裂纹和缝隙，铁用得也不是昂贵好铁，所以......” “所以，这两门炮不能用......” 前面一个诚实地说了铸造情况，后面一个老实承认了结果。 “那你们好好铸造，有没有办法搞出能用于实战的铁芯铜体大炮？” “能！有足够的时间，有良好的材料，我们可以的！” “对！能造的出来！” 两人发誓能够造得出来。 王宏宇拿定主意，给黄克缵、徐光启使了个眼色，再看看这两个人，长相有三分相似，估计也是兄弟、亲戚之类，能出海掌握这种技术着实不易，杀掉确实太浪费了。 “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就在军中充作苦力。只有在川军周游击、王把总这里，你们才能活，否则杀了传授天下！”刑部尚书黄克缵本身就是不怒自威，现在表现出愤怒的样子，更是显得可怕。 两人终于得活，感动地一边哭泣一边磕头，发誓说着日后再也不敢了。 王宏宇问道：“你们姓什么？从哪里来？” 两人中脸上皱纹多的那个回道：“我们姓陆，是福建人，我年龄大。” 另一个插话道：“我辈分高。” “我叫陆老幺。” “我叫陆子叔。” 好吧~ 聊了一阵，陆家叔侄挺好两人，留下专门铸造铁芯铜体大炮，正好让家丁李铁柱有两个手下。 李铁柱也能跟着陆家叔侄和其他火炮工匠们学习，让炮匠们按这种方法摸索、制造火炮。 其实，铁芯铜体大炮的铸造方法是明末的一项发明，仅论铸炮方法这部分，优于同时代的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在做工能够达到的情况下，在世界是非常领先的。 铁芯铜体大炮相对于欧洲广泛使用的铜炮，以及更为轻便的古斯塔夫“皮革炮”，兼有火力优势和节省材料、便于机动的优点。相对节省昂贵的铜，降低了火炮的重量，同时熟铁熔点较高耐磨性较好，提高了火炮的寿命。 这一技术在实际战场就有显著影响。 同一时期，欧洲三十年战争之前与初期，由于青铜大炮过于沉重，军队规模日渐庞大，对于后勤和机动要求提高，炮兵比例甚至反而比100年前敕令骑士加大炮的时代有所降低。 直到瑞典国王、一代军神古斯塔夫搞出了“皮革炮”，这种青铜、皮革混合轻便野战炮，才又提高了比例。 然而，明清松锦大战炮兵比例和种类及高，数百佛郎机、大将军炮与37门红衣大炮展开大规模炮战的情况，在同时代欧洲很少达到。 这里面就多多少少包含，明末红衣大炮、大将军炮是铁芯铜体大炮，相对便于机动的原因。 铁芯铜体大炮这一技术，王宏宇原本还没想到，这回竟然在自己特训之后，阴差阳错给截胡了。 不仅如此，还大概率解决了，沈阳城鏖战时大炮炸膛的悲剧。 这样积少成多，这次对战努尔哈赤的天平正在一点点扭转，真的不希望对方占据辽东沈阳、辽阳两座大城。不让他们占据这两座大城，那明军向辽东集结，还可以依靠本地供给，否则向辽东派人就要征辽饷，粮食、武器、补给多要从关内运过去...... 那就是另一种战争了。 不过，事情也是两面的，现在大量南兵、西北三边的兵马集结，从辽阳、沈阳的百姓手中吃掉许多粮食，本地对客兵的高度不满，也是客观存在的情况。 努尔哈赤、皇太极似乎很擅于运用这一点...... 前路漫漫，王宏宇深知现在的准备还不够，尤其是自身还不是努尔哈赤、皇太极这些家伙的对手。 接下来要做什么特训呢？ 虽然很想去跟张神武学一学武艺，但是已到军中，最关键的还是指挥和战略、战术。 抱着坚定的决心，他又来到周敦吉的营帐。 刚到这里，却见到黄克缵、徐光启与陈策、童仲揆、戚金、秦良玉、张神武、周敦吉一同巡视诸军。 王宏宇抱拳行礼后，跟着走在队列后面。 黄克缵身为刑部尚书，在万历后期官员严重缺位的情况下，事务是非常非常繁重的，但即使如此他也专门来一趟南军营寨，专门送来大炮、人员，其实是在表达他会尽力支持这支强军。 朝廷中党争频繁，一些人挤破头打击异己；一些人捕风捉影，一有风吹草动就如草原上秃鹫一般群起而攻之；还有些人浑浑噩噩，尸位素餐啥也不做。 黄克缵却完全不同，执意持平居中，不偏不倚，专注做事尊重武将和工匠，日后还有“当官不避难，立朝不树党，任事不顾私”的名声。 他为这几只南军站台，姚宗文、马文卿等魑魅魍魉，就不敢轻易捣乱。 也许有万历皇帝的暗示，才有今天这个结果，但朝中目前重臣中，只有黄克缵愿意放下身段接触武人。 他巡查之后，又表示尽力周旋，调拨粮食、冬衣、火药、兵器，众人知道朝廷财政不易，能有这样的支持是非常难得的。 黄克缵即将回京，回身朝众人道：“老夫在京城等你们捷报！” 第62章 钓鱼佬 王宏宇得到了陆家叔侄，当然加快火器作坊的准备。 之前已经得到万历默许开设火器作坊，现在当然想搞出来了。 可是，这几天张神武、秦灵刺探得到消息，终于发现奢家杀手与马文卿、高学儒藏在京城以北，密云县的北部。 直到几天之后，王宏宇带着几十个人，大摇大摆出去执行任务：到潮白河采购一批鱼干。 具体地点是潮河、白河交汇的地方，哪里两水交汇营养丰富，是潮白河渔业最丰厚的地方，去那里采购尽可能多的鱼干。 黄克缵、徐光启给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粮草、军械和军费，但是便于保存的肉类还是非常紧缺，趁着大军还在京城，而不是物价无比高昂的辽东，赶紧采购一些确实是明智之举。 “我去之后，要引出潜藏在那里的杀手？” “去买鱼干和钓鱼就行~” 回想着大哥跟自己说的话，总觉得还是有点不靠谱，但也挺有意思~ 马文卿是躲在幕后的黑手。 这家伙挺能藏的，一直没发现他踪迹，这回终于发现了。 他身边高学儒已经是逃犯，奢家杀手也是危害皇家的要犯，马文卿就算巴结上了东林党，也救不了自己。 为了不打草惊蛇，川兵、浙兵和白杆兵都暗中行动。 自己则以采买鱼干为由，带着十几个会本地话的兵出发，抵达潮河与白河交汇之处。 这里两河交汇形成一片湖泊，冬冷夏汛湖的大小也会随着变化，有时还会造成水患，有时会危害很近的密云县城。 咦？ 后世这里应该是……密云水库！ 这地方在顺义、平谷以北，算着路程也大概差不多，如果说京城周边哪里产出鱼干，还真数这个地方合适啊。 去县里打探一圈，竟然没有专门经营鱼干的店铺，再一细打听附近确实有很多捕鱼者，但是那些捕获都专人收购，不经过县里面，直接往京城去卖。 为首者是一个地头上很厉害的人物，人称老谭。 老谭？ 听着感觉就不好惹，此人掌握了这一大片捕鱼成果，专门往京城贩卖赚钱，这么去交涉人家会拨多少卖给南军呢？又会卖什么价格呢？ 想想就不那么好搞。 在县里打听了一天，大约知道这个老谭也算是个“神人”，在潮白河旁边活了几十年，哪天在河的哪个地方，能钓上来什么鱼、能钓上来多少，他都能预测得出来。 此人平时一年四季都在河边，去河边找他那个大光头，肯定能找得到。 在县里安顿下来，王宏宇准备了几个对策，第二天才蒙蒙亮，就带着人往河边去了。 这起一大早，本以为除了打更的和下地的农夫，应该遇不到其他人，结果不知道哪冒出来一大群大叔，个个皮肤黝黑，提着鱼竿鱼篓，有说有笑地出城就往河边走。 这群人全是钓鱼的，一个个一大早倍儿有精神，京城官话那叫一个地道。 悄悄跟着听他们聊天，不听还不知道一听吓一大跳，这里面一大半是京城过来的钓鱼佬，什么退休侍郎、翰林院侍读、公侯亲戚，身份都很不简单。 可是，不管他们什么身份，在钓鱼这件事上大伙就一样，没有高低贵贱，奔着自己寻觅的地点，打好窝子一抛竿，都是钓鱼人。 这群钓鱼人个个皮肤晒得黑黑的，一群黑黝黝之中，只有一个亮亮的光头，最为突出耀眼。 大光头、面相凶恶，说不定就是老谭！ 王宏宇看着大光头旁边也都有一群钓鱼人，个个瞬间聚气凝神，全都不是一般人，每人隔得地方都不远，贸然去打扰估计会遭到众人反感。 找了带来的十几人中，一个口齿伶俐的先去试试水。 此人过去之后口若悬河，诉说采购的鱼干的必要性、需求量和充沛财力，就被一群钓鱼佬群起而攻之，说什么太烦了、把鱼都吓跑了，嚷着把他赶走了。 那群钓鱼佬怒气冲冲，好不容易打的窝子，好不容易凝下神来，被这么一人给坏了兴致。 王宏宇无奈，只能亲自上了。 他悄悄走到大光头身边，仔细打量着他锃光瓦亮的大脑门，手指一点点用力半蜷曲起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出手，在他脑门上重重地弹脑嘣。 同时高呼道:“磊哥！你跟这呢~磊哥！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大光头甩掉鱼竿，抱着光头躲了三步不止，才将将反应过来:“我是老谭，不是什么磊哥！老谭的老！老谭的谭！” “哎呀呀！不是我磊哥啊～”王宏宇恍然大悟，急忙给老谭吹了吹脑门，鱼竿也给他捡起来。一边跑路一边念叨:“这大光头，跟磊哥也太像了～” 王宏宇那跑得飞快，扔下老谭一个人跟哪揉半天，再一看鱼钩上，正好钓了一个小鳑鲏。 “行吧……也算钓上来鱼了～这地方太惹人注意，我换个地方钓。” 老谭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翻过一片树林，找到一处芦苇包围着的静谧之处。 “这地方很隐蔽，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的黄金钓位～” 美滋滋打好窝子，抛竿凝神人杆一体，沉浸到钓鱼的快感中去了。 “嘣！” 大光头又被人弹了！ 回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人，对方大笑着说道:“光头磊！可让我找到你了。我跟你说刚才那边有一钓鱼的大光头，跟你长得太像了！” 王宏宇兴高采烈，对着老谭大谈刚才弹脑嘣的事情，语速如连珠炮一般，老谭都插不进话。 “啊啊啊啊！我可是地头蛇！这么惨的地头蛇，你见过吗？”老谭都快哭出来了，这才勉强把话抢过来。 “对啊，你是地头蛇，社会我磊哥嘛～刚才那人叫老谭，老实着呢，哪能跟磊哥比！” “我就是老谭！老谭就是我！我就是刚才被你弹脑嘣的光头，那被你弹脑嘣的光头就是我！”老谭怒吼道。 “哎呀呀呀！认错啦，刚才不还在那边嘛？这可闹误会了，对不住！对不住！” 王宏宇不失礼貌地退开了。 第63章 鱼儿心痒痒 可怜巴巴的老谭，大大的光头上留下两个红印子，一个人站着好尴尬。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看了眼鱼竿，这回还没有收获呢。 钓鱼佬永不空军！ 老谭揉了揉大光头，想着干脆伪装一下，这样就不会给人认错了。于是拿了个大草帽戴上，再在草帽上插满柳叶，这样看起来就跟周围环境一样。 看谁还盯着我那大光头，这回不会被认错啦~ 又钓了一小会，周边一直很安静，心想着鱼应该快上钩了吧。 忽地一声，背后树丛中冲出一个壮汉，拿着把腰刀恶狠狠地就朝自己来了，嘴上怒吼道:“磊哥！可找到你了！跑这钓鱼了啊！” “啥？哎呦！”老谭赶紧低头，那壮汉拿着刀就来砍他了。 “他不是！”王宏宇突然窜了过来，挡在老谭和壮汉中间。 “他不是磊哥，不信你看！”王宏宇转过身来，把老谭草帽揪掉，对着他的大光头，“嘣～嘣～嘣～”连弹三下。 “你看看，不是磊哥，这声音、手感都不一样～” “原来不是啊，对不起认错人了。”壮汉快速转过身去。 这壮汉当然是王宏宇身边的兵，跟王宏宇学好了话术，专门选出来配合演戏的。 老谭大松一口气，对着王宏宇感谢道：“多谢啊，要不是你帮忙，估计就造成很大误会了。” “哈哈哈~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老谭您跟我们走一遭，谈一桩有趣的买卖如何？” “不行~”老谭摆了摆手，又拿起他的宝贝鱼竿：“我们钓鱼人，没钓到不收功。” “这有何难，我来助你~” 王宏宇上前，一把拿过老谭手中的鱼竿，看着芦苇荡中有不少大鱼的影子，把鱼竿用作鱼叉，咔咔咔咔咔在水里闪电五连鞭。 “啪”的一声出水，鱼竿顶端叉穿一条大鱼，还在左右扭动，带着鱼竿都嘎吱嘎吱作响。 “搞定了~要不要报答我一下？” 王宏宇开心地笑了起来，老谭脸都快气绿了。 老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又气又笑道：“还哈哈笑！还要报答！还叉鱼啊！我暴打你差不多！！！” 他在这一片算是颇有些能量的人，哪怕京城的官员都对他尊敬三分，今天这小子弹了他五个脑嘣，还整个什么磊哥、还声音手感都不一样。 “我真是服了，周敦吉这是哪搞来的活宝，还要我特训他钓鱼......”话说一半，老谭赶紧把话咽下去，一扭头收拾东西就要走。 “等等~听说这一带有一位老仙人，人称谭老仙，莫不是就是您吧~”王宏宇笑容忽然亲切起来。 “去去去，你看我这大光头，跟仙人都不着边的......” 老谭表面有点失落的样子，但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仙人，还是有点小窃喜的。 “哎呀呀，那是仙人成佛了，你听说过燃灯道人吗？燃灯道人后来不就成了燃灯佛了吗？” “玄幻怪谈看多了吧？你这年轻人天资迥异，聪明滑头得很，确实是一块特训的材料。” 老谭端详了王宏宇一会，总觉得此子真的能学到钓鱼的精髓。 “鱼干的事情，就交给手下们去准备吧。马上到七月了，太阳那么大，适合晒鱼干。至于价格嘛......不低于市面上就行。” 买鱼干的事情成了，由这地方最管事的老谭出面，捕捞、晾晒再加上采购，忙上一个多月，够他们这支南军一人五斤鱼干了。 “要跟前辈进行钓鱼特训？”王宏宇刚才听到了，还是有点不太信的样子。 “哎哎哎，就是这个表情，好像一无所知其实肚子里啥都清楚，这就是钓鱼的状态~”老谭双眼配合着头顶一起放光，很是欣赏王宏宇。 “前辈在说什么，我好像不太明白~”王宏宇看似纯真而懵懂。 “哎呀呀，进入状态了啊，我跟你说钓鱼......” 两人就一根鱼竿，在这一边钓鱼，一边谈论钓鱼的境界。 “我跟你说啊，钓鱼第一层是静，这个我看你早已达到了。” 王宏宇点了点头，之前练的就是这个。 “第二层是要铺垫，就好比钓鱼先做窝，这要让鱼尝到点甜头......” “这个我懂~” “第三层是演，要演出鱼儿最想吃的样子，这在钓鱼上叫做飞杆，让鱼饵表现出落水小虫的状态，一蹦一跳、左一下右一下，让鱼儿心痒痒......” 老谭的大光头可充满了智慧，这不跟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把王宏宇这样的奇才给钓来了嘛。 其实老谭作为蓟镇周边人，家里早有亲戚参与萨尔浒大战，后不知所踪，估计已经被建奴所害。他为了探听亲人消息，或者干脆为了报仇，做了鱼干生意钓到了周敦吉这条低调有实力的鱼。 周敦吉被他钓鱼境界所震撼，成为鱼饵又钓来了王宏宇这个年轻奇才。 不过王宏宇确实不一样，脑袋里不知道多少鬼点子，这钓鱼的本事十天就学得驾轻就熟。 打窝子、放香饵、玩飞杆，理论都学会了，钓鱼的实操也掌握了七七八八。 ...... 就这几天，密云北边山中隐藏的敌人们坐不住了。 自从万历皇帝插手以后，马文卿就知道局势变了。 不管是朝廷里的杨涟、汪文言，还是身边的奢家杀手和高学儒，都不好继续对付川兵为首的南军们了。 王宏宇这次带人来密云采买鱼干，吓得他以为暴露了，躲在山里好几天不敢冒头。 可是，王宏宇好像真的是钓鱼和买鱼干，没有发现自己。 既如此，那就趁机转移逃走吧？ 反正我马文卿没有什么真的罪证。 “不可！” 高学儒不想被放弃，已经丧失无数财产的他想放手一搏。 他就算了，背着罪名的累赘罢了。 马文卿已经看不出高学儒对自己还有什么用......也许可以用来调虎离山？ 想到这里，他便心中坏笑起来。 “马老，现在正是击杀王宏宇、搞倒周敦吉、张神武的最后好机会~” 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正是奢家来京的头目之一、奢家智囊、奢崇明义子--奢豹云。 第64章 钓鱼除恶（求月票、求推荐票） 钓鱼训练和采买鱼干本来非常顺利，可突然密云北边有一伙混混，来到潮白河这边对渔民勒索、恐吓了一圈。 这些渔民知道他们背后势力不小，一点也不敢再卖了。 川兵们人生地不熟，王宏宇也禁止他们直接阻拦。 反而找到老谭，问问本地到底什么情况。 “这密云北边都是大山，山边的不老镇上有一伙混混，混混背后是一伙山贼，山贼还和衙役有勾搭，衙役背后是几个本地的老员外，这些老员外把心切开里外都是黑的，双手指甲缝里都是农民和渔民的血汗......” 老谭给他讲故事一样，讲了这附近一处地方的情况，此处的地主作恶最多，却又特别能装好人，真是让人牙痒痒。 “他们钓鱼呢~外面放出来的混混、山贼，其实是鱼饵，跟混混、山贼做对的，实力不济就被吃掉，实力如果比较强，就会被那几个老员外给收买了，成为衙役或者家丁。” “好家伙~” “你要不试试？” “试试就逝世。” “要的就是这个决心，试试就让他们全都逝世。” 王宏宇心里嘿嘿一乐，马文卿等人就是靠着这几个员外掩护，才能躲藏这么久没有消息的~ 我坟头蹦迪，想不想杀我呢？ 几日后，他带了一大袋子银子，到了不老镇就放出消息，说是来寻求不老的神药，多少钱都愿意谈谈。 镇子叫做不老镇，但其实不老只是个传说，大伙都当故事，没想到还真来了个傻乎乎的异乡人。 此人还挺帅，姑娘看见脸红，少妇见了想搭话。 关键是还挺有钱，那一大袋子咣啷啷作响，把人心都勾出来了。 可是，镇上也没人真的和他交心说实话，因为这种孤身、富裕、年轻、帅气的异乡人，肯定会被镇上的黑暗势力给盯上，结果估计已经注定。 走进一个偏僻巷子，抬头一看一个有着疙瘩肌肉的大汉堵在了身前，吓得王宏宇往后倒退三步，猛一扭头，两个带着坏笑的年轻人已经断了他后路。 “小帅哥，你在找不老药？” “哥几个知道消息，但消息吗要付出些银两。” 三个混混笑容逐渐变态。 王宏宇晃了晃动静很大的包裹，老实巴交地问道：“要多少？我这里面的够不够？” “够的~够的~” 三个混混听着包裹里的声音，眼睛直冒金光。 一瞬间就围了上来，就要动手撕开包裹。 “不用撕，我自己来～” 王宏宇打开包裹，直接伸手拿出一把大锤。 “把你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 “嗷！” 隔得很远就听见巷子里传来惨叫声，正在巡街的衙役笑了笑，看来一会能收到不少孝敬钱。 附近的山贼也派人盯上了王宏宇，像这种孤身一人的异乡壮劳力，当然要掳上山来当苦力，反正衙役和巡检司是自己人。 2个拿着刀斧的山贼，等小混混们教训完他，收了孝敬钱就把他带上山来个彻底失踪。 “啊！” 王宏宇身上带着血迹，满脸惊慌地从巷子里逃出来。 “救命啊！” 看见穿着官服的衙役，王宏宇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求救，衙役有点诧异，那3个混混竟然让他逃出来了…… 不过也没事，衙役伸手一指，让他往一处更偏僻的破庙去躲藏，他拔出腰刀去“抓捕”那3个混混。 衙役手指的破庙，其实就是2个盯梢山贼呆的地方，王宏宇上气不接下气地逃了过来，衣服上鲜血往地上一滴滴地掉，眼看是精疲力竭。 2个山贼嘿嘿一笑:“小兄弟，你怎么了？” “大哥！我遇到小贼了，差点被抢了钱财……” 王宏宇一只手捂着腰间，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包裹。 “差点？”一个贼人听到后面露喜色。 “那他们没抢到？钱还都在你这？”另一个贼人双眼简直要兴奋得冒光了。 “对啊，都在这呢～”王宏宇拍了怕包裹。 山贼还等什么，与其要孝敬钱不如自己抢。对方捂着包裹，那就把他手砍下来，如果敢叫就把头剁下来！ 早背了几十条人命，山贼可不是区区混混能比！ 眼看着一刀劈了过来，王宏宇轻轻叹了口气:“唉，就这～” 大锤瞬间挥了出来，两个兵器瞬间碰撞，山贼的刀飞出去好几米远。 “借你脑袋一用！” …… 这回只有短促的几声惨叫。 那个衙役假装抓贼，现在带了一个跟班，回过头又摸到破庙看看。 刚进破庙的院子，就看到王宏宇倒在地上，腰间鼓囊囊得不停冒血，受伤非常重已经站不起来了。 “衙役叔叔……我要草药，用草药救救我……”王宏宇显得非常渴求草药活下去。 两个衙役中那个跟班看了头目一眼，两人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最开始的衙役问道:“草药很贵的啊～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有，一点都没让贼人抢走！” 王宏宇咬牙切齿，看起来无比痛恨那些贼人。 “钱没事就好，能买得起草药。大叔知道哪卖草药，你给点我这就给你买，再叫大夫来上药救治。”衙役听说钱还在，就两眼冒光。 王宏宇扔过来十两银子，衙役都没去想他伤这么重怎么有力气扔银子，就拿起来走到一旁去了。 “你等着，这就给你买草药去。” 衙役给了跟班一两，小声道:“你去买一钱银子草药来，并且把消息散播出去，说他受伤很重很重。” “为嘛？” “你傻啊！咱是官府的人，明面上要表现出救人的样子，懂了吗？” “懂了……让镇子上都知道他伤得很重，咱还买草药给他，不是咱们干的。” “对，快去吧。” 衙役把跟班支开了，看向王宏宇的笑容逐渐变态。 这个时候王宏宇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腰间鼓囊囊的地方血流了一大滩血。 “已经去买药了，你撑着点～”衙役还是先试探着问一下。 “衙役叔叔，我好疼，腰上特别疼……” “叔叔懂点跌打损伤，要不先给你看看？” “看看就看看～” 衙役把脑袋凑过来，一点点伸手要去掀开看看，刚要摸到的时候又有点害怕。 忽然，王宏宇自己把腰间衣服一掀，衣服下露出一颗山贼的脑袋！ 脑袋齐脖子被斩断，空洞的双目圆睁，表情好像经受了巨大恐惧，面目已经彻底狰狞扭曲。 “借我衣服一用～” 第65章 三大家族 衙役的跟班根本没买到草药，慌慌张张地跑回破庙，喊道:“草药，草药要去哪买啊？” 刚一进庙门，衙役脸色煞白的躺在地上，跟班吓得半死惊呼着跑过来检查，发现衙役已经惨死。 “出事啦！死人啦！” 他尖叫惊呼，跑到破庙外面喊人，正巧路过四个客商进来。 “你们先守着这，我再喊点人来！”跟班跑去喊其他人，这四个客商嘿嘿一笑，配合王宏宇把衙役衣服跟自己换了，这次就伪装尸体来钓鱼。 四个客商把尸体给抬到镇子口的义庄，等着后面通知家人打造棺材再安葬。 天黑下来，义庄围观的人群散了，王宏宇才终于起来吃喝吃喝。手下兵卒问道:“把总，附近山头的山贼已经调查清楚，弟兄们要不要把他们都剁了？” “不急，等着鱼儿自己上钩，就不用咱自己下河摸鱼了～” 看见王把总笑容很灿烂，大伙都很放心，因为每次出现这个笑容，贼人们都会走得很安详。 ...... 与此同时，不老镇的三个大家族的家主，亲自向向马文卿汇报情况。 “已经调查过了，三个混混、三个山贼，全都失踪了……” 一个干瘪瘦老头子缓缓说道，他是一个家族的家主。 他家几十年前就和言官马文卿有深厚交往，就是因为他照着，才能大搞人口贸易。 具体是向蒙古卖汉人壮丁做奴隶，向关内大家族卖夷丁作为各家家丁，因此成为当地最大家族。 马文卿听了他的话，再次领悟到王宏宇的可怕之处。 “按照那个衙役跟班的描述，他第一次看到尸体的脸是衙役，后面那四个客商进来的时候，就没再看过了。”另一家是个阴狠的中年人。 “依我看，那个贼崽子想狸猫换太子，伪装成尸体想要逃跑！”最后一个是个一身健壮肌肉的秃头大叔。 这两个家族平时给杀人越货的山贼互通有无，风声紧时正常搞正常买卖，管的松时，直接黑白通吃。 他们两家全都和高学儒合作密切。 所以，马文卿、高学儒等人才敢在这躲藏。 听了他们的汇报，马文卿捋了捋胡须：“那四个客商应该是打配合的……看着尸体的时候掉了包，想借着今晚逃跑。” “决不能让此贼跑了！”高学儒第一个叫嚣，一定要杀掉王宏宇 “没错，出人出力干掉他！”三大家族也都表态了。 此时，从马文卿身后的帷幕动了动，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这是？” 三大家族的人不知什么情况。 马文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帷幕后的奢豹云轻轻咳嗽一声开口了：“诸位，王宏宇此来，就是朝着你们三大家族的~” “什么！？” “他怎么敢！” 两个稍弱家族的家主纷纷愤慨。 只有那个干瘪瘦老头子，想到了密云南边的对手老谭，表情变得十分阴寒：“是老谭......那个该死的家伙。” “嘻~” 奢豹云冷笑道：“既如此，我们就做被害人，除掉王宏宇和他在密云的帮手。最后你们三家把罪责推到川兵和老谭火并上......” “这能行吗？”三大家族中有一人有些疑惑的发问。 “问我行不行，嘿~”奢豹云轻声一笑：“他们杀到你们头上，你觉得行不行呢？” 三大家族终究情报有限，又被“打”到自己家门前，最后一狠心，决定这事必须做绝。 “好，把山上弟兄都叫下来，镇上的混混全部参与......” 马文卿看着三大家族出动全部人手，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却没第一时间想明白，随着自己关系密切的他们出手，他也不再是“无罪之身”了。 背后奢豹云一阵暗笑，这就是他们的第二层目标--拉马文卿下水，为奢家起兵做事。 马文卿眼皮一跳，对着高学儒说道：“你也跟着，务必亲自认清目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明白！” ...... 半夜三更，王宏宇都快睡着了。 按说这义庄是古代临时停放尸体的地方，说不准有什么恐怖怪谈，可是等了一晚上啥动静也没有。 等鱼上钩就是这么漫长啊。 “布谷~” 一声布谷鸟叫声，斥候们发现鱼儿的影子了。 “哒哒~哒哒~” 义庄墙壁上，传来敲击声。五声大、八声小，58个敌人！ 才这么点......看来老谭那边有点小麻烦~ 一炷香之后，大量手持火把的人，将整个义庄围了起来。几个人钻进来左看看右瞧瞧，确定里面除了躺着的一个人以后，高声道：“里面就一个！” “好！你们在外面候着。” 三个家族的族长，有一个到了这里，高学儒也一起来了。 他们这58人除了一半家丁，剩下的还有山贼头领和他剩下的部下。 不分家丁还是山贼，都带着刀斧佩剑，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 “怕什么？就一个而已，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山贼首领出言讽刺道。 高学儒面色不悦道：“嗯！？记住了，你只是在山里当老大，这里轮不到你发话。” 不过被山贼头领讥讽了两句，他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于是壮着胆子第一个上前检查“尸体”。 “衣服绝对是衙役的衣服，但这个人...... 不对劲！” 高学儒吓得大叫一声，其他人全都往后退了三步。 “嘿~你还敢嘲讽我们家员外，你自己往后退了三步，我家主人一步没动。”一个家族的护院对着山贼头领讥讽道。 “不对劲！” 山贼头领终究杀过许多人，看着高学儒的眼神有些惊恐。 高学儒颤颤巍巍，无比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手臂被一个大鱼钩穿了个大洞，他人被钓住了，当然没法往后退了。 “这就对了，大鱼钩钓大鱼，不枉我亲自当鱼饵了~” 王宏宇翻身坐起，脸上笑容帅气而又暖人，手上拿着大鱼钩一拽。 高学儒惨叫着跪了下来。 “可恶！杀了他！” 家丁和山贼们赶紧着挥舞兵刃上前， 王宏宇打了个响指，义庄墙壁忽然爆炸，预埋的火药被点燃，一时间惊天动地，整个镇子被彻底惊醒。 第66章 瓮中捉鳖（求追读） 半炷香之后，高学儒等十几个人被活捉，剩下的不是被炸死烧死，就是因为试图逃跑，被埋伏在附近的川兵当场格杀。 王宏宇麾下500多人的士卒到了200人，他们早已埋伏在义庄周围，迅速解决战斗，无一人伤亡。 通过审问得知，来自己这边是一个家族的家丁。还有两大家族的100多人去了老谭那边。 这点人正好给自己麾下，另外的300川兵们当开胃小菜。 早就在老魏那边埋伏好了。 钓鱼还能让鱼儿跑了？ 王宏宇拿着带血的大鱼钩，在捂着手臂的高学儒面前晃了晃。 “趁我还有耐心，你尽快说说吧~” “啊啊啊！”看着鱼钩，高学儒就疼痛万分，求饶道：“我什么都说，我知道马文卿在哪，还有奢家的人......” ...... 山下火把涌动热闹非凡。 马文卿却跟着奢豹云和几十名奢家好手走小路撤退。 “那些杂鱼就剩这点用处了~” 奢豹云这一招金蝉脱壳，就是把高学儒和三大家族当做弃子，然后趁着他们牵制川兵时，自己好趁机从小路溜走。 “好吧......老夫也无路可去，只能跟随你们。” 马文卿无奈叹息一声。 “嘻~何必这么忧愁呢？那里离你的故乡很近的，有马老出马，想必能稳住水西安家~” 奢豹云说的话让马文卿非常在意。 他自己是贵州贵阳人，族人还都在老家。 水西安家，这个从唐朝流传至今，此时最庞大的土司，就在贵阳西北。 作为贵阳的大族，当然对安家这个定时炸弹有所担心。 奢家的话......在自己认识中，一直与水西安家不和。 奢豹云提议，带着自己从京城逃回老家，一同对付水西安家。这个选择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符合自己的利益。 “你们真的在对付安家？”马文卿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这话一说出口，奢豹云就知道一定能成。因为的问题，只是表现他勇气不足，对现状有些眷恋和不舍。 “马老，这边高学儒一定会把罪过往您身上甩，东林党只在太子这边有话语，救不了您。倒是在贵阳，谁不知道马老的大名呢？” 听奢豹云说的在理，马文卿一咬牙，决定跟奢家回老家。 既然水西安家不安分，那就回去治一治他们~ 奢豹云却心中暗自发笑。 除了川兵那几个家伙，天下没有人会想到奢家和安家表面矛盾，实际里早已结盟，约定一同反叛。 唯一的隐患就在王宏宇...... 恨不能除掉他！ “前面的小心了，附近有山贼活动~” 走在小路上的他们忽然听到一声提醒，吓得浑身打哆嗦。 山贼跟自己是一伙的，提醒提防山贼，那就是敌人啊。 一些奢家杀手慌了，奢豹云却非常镇定，他用字正腔圆地北方话回道：“我们是夜里赶路的客商，感谢好汉提醒。” 还说这话，就悄悄打手势，让人先掩护马文卿离开。 “嘿呦~还是标准的北方话，这个嗓音嘛......”对方声音爽朗，说打一半忽然停住。 林中忽然安静下来，奢家杀手们屏住呼吸。 “还真是让人熟悉呢~对不对，奢豹云？” 卧槽！ 杀手们如临大敌，纷纷拔出佩刀手弩，对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奢豹云脸色保持着镇静，心中飞快思索。 高学儒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俘虏的那个女杀手只知道自己的代号，并不知道真名。 对方不可能知道是自己啊！ 难道说！ “擦！跟他拼了！” 一贯冷静的奢豹云忽然怒吼，招呼手下去跟对方拼命。 “急什么？我只有一个人而已~” 张神武笑着从树木后走出，目光牢牢锁定在奢豹云身上。 颇为瘦高，面容帅气的他，样貌非常潇洒，可是真实性格却如猛张飞一般：“好久不见！奢豹云，你还记得当年害我和大哥入狱的事吗！” 一声怒吼，震得贼人耳膜剧痛。 “呃……别胆怯，对手只有一个人而已！”奢豹云不愧是智勇双全，很快出声鼓舞众人，特别是看到对方只有一人，便下决心消灭他。 “他敢一个人追上来，肯定不好对付，大家一起上。”奢家一些杀手听过张神武的威名，不过那也是过去了，这家伙做了几年牢，说不定变弱了。 两个悍勇者率先重了上去。 “哇”“啊”，刚一交手，就都被斩杀。 “一起上！” 奢豹云极度惊恐，因为张神武比当年更强了。 ...... 马文卿跟着奢家几个心腹，快速冲下了山，沿着一条溪流全速奔跑。 山上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 真可怕！ 那个王宏宇恐怕是和周敦吉、张神武一起商量好，专门来钓鱼的吧...... “张神武能打却不聪明，周敦吉却很狡诈，希望不......” “哈哈哈~这么说我有点不合适吧~” 周敦吉带兵早已等候多时。 “你们怎么知道这条小路！” 马文卿发现了盲点。 “因为有我啊~”一个大光头从草丛里亮了出来：“我老谭可是本地人，我和周参将是几十年的钓友~” 密云南边的老谭等人，早就和这三家积怨已久，这回是借着钓鱼引出他们，给一网打尽。 周敦吉踱步走到几位神情紧张、面色铁青的奢家杀手面前，淡定地打量了片刻： “马老，你能跟奢家杀手走到一起，实在是自讨苦吃，因为他们犯了杀害福王亲信的重罪。” “什么！” 马文卿大惊失色，奢家杀手们却没人敢分身，所以根本就不否认。 “永宁奢家早和水西安家暗中同盟，他们肯定骗马老说，他们跟安家敌对吧？” “这！” 马文卿骤然暴怒，奢家竟然欺骗他，此时不醒悟更待何时？ “我马文卿从来都是正直者，竟然被这群虫豸所骗，周将军咱们是一伙的！” 他一下子从奢家杀手中间跳出来，跑到周敦吉身边。 “哈哈哈~” 周敦吉大手一挥，川兵们一拥而上，拿下奢家杀手和马文卿。 “别别别！我马文卿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第67章 后世吃不到的美味 马文卿、奢豹云、高学儒和几十名奢家杀手、三大家族、相关山贼等近千人全被活捉。 光靠川兵人手都不太够，连浙兵都来了数百人。 因为涉及到福王，连东厂、锦衣卫都出动了。 浙党本来对川兵颇有敌意，但见到浙兵、东厂和锦衣卫也参与其中，就重新打量起来。 发现马文卿、高学儒竟在其中，那必须要罗织罪名啊。 刑部尚书黄克缵动作也很快，安排刑部员外郎亲自督办，十天之内就把这一案件作为了典型大案，一应人证物证齐全，事实就是事实。 该关诏狱的关诏狱，该关刑部的关刑部大牢。 抄没的粮食、白银、山货价值不下3万两，土地等更是几万亩之多。 最后财物半数被查抄没收，三成没收充作军费，两成还受害百姓和本地无辜人等。土地则低价收售卖，最后贫农、佃户和老谭各取一半， 老谭本来觉得自己成了最大赢家，能得到密云北边老对头的许多财产。 可是，这回他算是得罪奢家了。 听说奢家这个土司不讲道理，就喜欢派死士杀手，他也不敢多呆了。 “老谭，你不跟我去军中避避风头？然后去辽东搞搞后勤和情报？” 周敦吉笑着邀请老谭。 “好吧~” 都是钓鱼佬，这回你是把我也给钓走了...... 一番安排之后，老谭带着自己大部分家当和积蓄，跟南军一起北上辽东。 名义上是跟着官军做生意，军中日常吃喝耗费极大，有这么一个熟悉北方，能供给许多物资的地头蛇出身的商人跟着，就不愁被辽东商人坑了。 当然，他和周敦吉达成紧密合作，会趁建奴主力出动时，联系家人提供敌后情报。 老谭平时就跟着王宏宇这支兵走。 他这大光头，看起来非常凶悍，一开始李铁柱和陆家兄弟看了害怕极了，后面渐渐熟了发现这人是个钓鱼佬，除了阴人还是阴人，赶紧和他交朋友去阴外面坑过他们的奸商去了。 王宏宇这次领悟了钓鱼的妙用。 不得不说大哥确实是练兵和指挥的高手啊。 心态和钓鱼这是一个体系。 在日常参与兵马训练之余，还提高了指挥的造诣。 随着京城店铺逐步开起来，也该回一下京城了解一下最新情况了。 孟彪肯定已经在京城站稳脚跟，不知道有多少情报的进展了。 钟表店已经开了快一个月，怀表估计早已修好，现在差不多该让传教士们兑现他们的承诺了。 听说要去京城逛一逛，李铁柱也要回去看看，老谭也跟走一遭，还能介绍一些人脉。 “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京城容易被奸商蒙骗，由我老谭出面告诉你们哪些店实惠吧～” 一起去热闹啊，又挑了军中十几个人，老谭又带了十几个弟兄，这就又进京城了。 这次已是夏天，中午热浪滚滚，傍晚凉爽舒适，正好进城的时候是傍晚，见到了京城市集的另一个样子。 与孟彪汇合后，老谭带着大伙选了几家口味最地道的店，好好大快朵颐一顿。 有老谭在还真跟自己选不一样，比如这羊杂碎就有讲究，有的店里面羊肺多羊肠少、有的羊头羊筋多内脏少，对应的食客就有点不一样。 还有他们点了长江鲥鱼吃，这种鱼被称为“长江三鲜”之首，在后世已经近乎灭绝，人们再无法品味它的鲜美了。 然而老谭就给他们点了两条鲥鱼，按照两种口味来吃。 “这鲥鱼有南京口味的，也有北京口味的，我先不说哪条鱼是哪种味，你们自己先品尝品尝。” 王宏宇等人动筷子，先尝其中一条。 这一条看起来完全是清蒸的，而且还带着细微的鳞片好似没刮干净一样。 筷子夹了一块刚一入口，没有任何佐料的干扰，就如同一块嫩滑的琼玉的触感一般，微热的鱼肉轻轻一挤，鲜美的汁水填满口腔。 一瞬间，就体验到无尽鲜美清香，脸上的毛孔微微张开、鲜香几乎从人脸上喷薄而出。 这是什么美味！清蒸河豚跟它比起来都逊色太多了！王宏宇在后世从没尝过这样的美味。 虽然美味主要是来自脂肪，但看起来瘦一些的长江鲥鱼，比胖乎乎的河豚还要鲜美，而且更为细腻，那细小的鳞片更是妙不可言。 又吃几筷子，算是体会了什么叫做“长江三鲜”之首，后世再也尝不到的滋味。 “有点淡，没啥味……”李铁柱吃了三筷子之后摇了摇头，越吃越觉得没有一开始惊艳了，好像还不如大口吃肘子来得痛快。 “嘿嘿嘿～那你再尝尝这条。” 老谭带头品尝起另一条鲥鱼了，王宏宇、李铁柱等也跟着试试。 试试就差点“逝世” 卧＃，这有点臭……不……真香啊！ 这条鲥鱼与刚才并不相同，一入口就能吃到一股鱼肉本身的微臭微腥的味道，但这臭味并不让人厌恶，却是臭里飘着无尽的鲜香。 口腔内一股臭冲进鼻腔，鲜香更在臭味之上俘虏了大脑。一股臭香味，被鲜香覆盖笼罩，当鲜香淡去之时，臭香暂时留存，等再吃一口鲜香更重。 有对比，才更鲜！ 如果说第一条鲥鱼是无比纯粹，那这一条就是混合香臭，并衬托出一种更强烈的鲜香。 连一辈子没吃过几次淡水鱼的李铁柱都停不下筷子，要不是鲥鱼稍微多刺，他当场拎着鱼往喉咙里塞的场面都可能出现。 “嘿嘿嘿，我老谭看中的鱼，味道怎么样？” “妙！” 众人异口同声，这两条鲥鱼让大伙知道了什么叫做“长江三鲜”之首的两种味道。 “猜猜哪条是南京味，哪条是北京味吧？” 众人哪里猜得出，除了说好吃以外讲不出别的道理来。倒是王宏宇心中猜到了七八分，不过呼吸依旧平稳，不急不躁不抢着回答。 老谭是钓鱼的行家，也是吃鱼的老饕，此时一边品味一边讲解道: “长江鲥鱼是长江的特产，清蒸几乎不用放多少佐料，就能体现出它的极致之鲜。这条完全清蒸，你们没有吃完的便是南京来的。” 两条中的第一条，众人吃了六成。 “南京风味这条，是活鱼关在船仓里，一直用活水养着，一直换水通气花了无尽人力才带来的原滋原味，比你们吃干净这条贵上十倍不止。” 第68章 爆衣 原来这是长江的原滋原味，怪不得能有那种无与伦比的鲜美啊。 “那这条呢？我怎么觉得我们吃完的这条，更好吃一点呢？”李铁柱吃了这条好几块，觉得比贵十倍那条好吃一些呢～ “哈哈哈哈～小李你很有前途！不光你这么想，京城里的富豪、官员，甚至皇家也是这么觉得的。” 老谭哈哈大笑，分析道:“自永乐大帝迁都京城以来，达官贵人渐渐聚集到北京，一些品尝过长江三鲜的权贵富豪就把三鲜从江南也带到北国。 不过，从江南带活的鲥鱼成本太高，如今京城市面上的鲥鱼多是腌制或冷藏，或多或少带有一些腥臭之味。吃惯江南口味的自然不喜，但久而久之京城官员富豪乃至帝王，都更喜欢带有臭味的鲥鱼了～” “原来如此……老谭你更喜欢两种的哪种呢？”王宏宇对于美食有很深的追求和热爱，怎么说也是后世大吃货国长大，回到大明探寻美味也是势在必行。 老谭微微闭目，这回不是讲历史和习俗了，是真的问他食物的美味。口腔内仔细品味，脑海浮现品尝两种口味的不同意境。 江南鲥鱼，就像浑身衣服瞬间消失，整个人飘进白色云朵之中，整个人的意识进入到无尽丝滑的包裹之中，瞬间就离开了凡世。 而臭味鲥鱼，就好像瞬间被一股黑色丝绸包裹，然后往云层中抛了出去。瞬间全身衣服炸烂碎裂！ 爆衣之后，浑身被鲜美包裹，就如同被洁白云朵轻轻包裹接住。 可是云朵轻飘飘的飘散了，又从空中跌了下来，又被黑色丝绸缠绕裹住抛入云层……如此反复直到被鱼刺卡主为止。 “嗯哼……”王宏宇轻轻咳嗽一声，老谭赶紧睁开眼，脸上享受的表情赶紧收了一收。 不是非要打断他品味其中奥妙，而是这凶狠大光头面露微笑、不停吧唧嘴、爆掉衣服的的样子太猥琐，再不打断众人非要揍他不可。 “极致之鲜少而精美，如果都只尝一口，会选择江南鲥鱼。但吃多了就比不过味道层次感更强的臭味鲥鱼。” 老谭把刚才品味的意境讲了一些，又老实说自己长期的饮食口味确实更偏向口味重一些。 好家伙……这老谭是个人才啊。 王宏宇突然冒出许多有趣想法。 如今时代正迎来变革，大明已经走到世界舞台之前，中餐也一定可以抓住机会，迎来一波发展，抢先占有世界市场。然后把瓷器餐具、茶叶饮品，一同捆绑起来，打造成华夏文化的宣传招牌。 这还只是第一层，第二层可以把汉堡、炸鸡、可乐、三明治等统统搞出来，全都是中餐的一部分，以后这些快捷类食物，圈钱能力极强，标准化流程哪都能开店，对繁忙者和劳动者将有难以抗拒的影响力。 还有第三层，吸纳各地美食特色，构建世界食材供给体系...... 王宏宇想了很多很多，这些都不是眼下的主要任务，却是中餐与华夏文化崛起的大好时机。 没有军事上的胜利，一切就将成为虚无的幻想。 看向可靠的孟彪：“你通过我小舅的人脉，尝试联络一下暂时赋闲的艾友芝，就说故友这回有要事相商。” 之前跟艾友芝埋得这条线，该动了~ 此线轻易不动，一动就要制造东林党内部的裂缝。 当晚，小舅刘时敏便来了，除了给孟彪介绍联系艾友芝的渠道，还带来宫里最新消息。 万历对王宏宇抓到奢家头目很满意，带自己病情好转，会再次召见并给予赏赐。 其实王宏宇心里知道，应该是见不到了。 第二天，孟彪就有了消息，说是艾友芝想和自己见面。 半个时辰后，王宏宇和艾友芝在一处茶楼相见。 “哎呀呀，良乡一别不到三个月，王兄弟已经是京城闻名的青年英杰了。” “哈哈哈，这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对于南军和西南局势，为了你我的故乡啊。” 两人客套几句，便进入主题。 还是艾友芝有师命在身，沉不住气先开口道:“王兄弟，如今朝廷局势将有变化，我等有志之士早想重振朝纲，好好做一番对天下有益的事。姚宗文等人胡作非为的日子，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东林党当然知道姚宗文与王宏宇处于对立状态，这话是要拉拢王宏宇为东林党效力。 艾友芝已经不是那个孤身一人被排挤的县令，而是东林党派出来鱼饵，专门钓他这条有潜力的未来大鱼呢。 可惜，我王宏宇也是钓鱼人，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哈哈哈，姚宗文等奸猾，有意迫害我西南之人，还是拜艾县令当时全力相助，要不然都成饿殍喽～” “可惜，我现在已经不是县令，而是听候再安排的冗官……” “何须难过，吏部一时缺少英明公正者主持公道，但天官是保证朝廷公正至关紧要的位置，未来非南皋先生莫属，也只有南皋先生有最强的魄力，扭转现在职位空缺、党争互斗的局面。” 天官指的是吏部尚书，南皋先生是艾友芝的老师邹元标。 “哎呀呀，这……吾师……他年岁颇高，恐怕天官的职位略有不妥。” 艾友芝艰难的组织起语言，如果王宏宇说的是东林党中别的人，他都会以人在乡野多年未必合适来回答，但只有说到他的老师邹元标，他不能太过客套，否则就有对恩师不够尊敬之嫌。 王宏宇正式抓住他心里这一点，把邹元标高高抬起，完全忽视其他东林人士。 “拜王兄弟指点，我师已经安排同门往京城进发，他本人估计也在准备进京事宜。” “哎呀呀，这可太好了，南皋先生在何惧姚宗文和西南奢家！”王宏宇就顺着这个话题，又给拉回聊故乡方面。 聊川黔两地的官员情况，两人都是做叹息之状，都希望整顿吏治，振兴西南的发展。 王宏宇又感叹，朝廷缺少熟悉西南情况的英明官员，如今大祸接近却不能全力扭转。 聊来聊去又说到非邹元标不能扭转朝廷局面。 邹元标这个东林三巨头之一，其实就是东林分裂的突破口。 第69章 泰昌不能救 艾友芝心里得意，这个任务也太简单了吧～这王宏宇何须拉拢，本身就是尊崇吾师，站在东林党这边的。 王宏宇心中也在暗笑，你们想拉拢我，代价不是什么官位和财富，而是东林党内部争名夺利、分崩离析，最后被我分化收编改造，古拉格和大香肠等着你们…… 两人都很开心，都有美好的未来。 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也有别的目光远远地窥视他们。 其中就包括东林党智囊汪文言。 “比想象中时间要长啊，是拉拢不太顺利，还是他们另有图谋……” 这一切都在王宏宇的预期之中，就是要让东林党中其他人对此渐渐生疑。 他在艾友芝面前表现为铁杆同乡，无比尊崇邹元标。这在东林党看来，往好听了讲，不用拉拢就是自己人。但往难听了讲，他亲近邹元标，而不是亲近东林党。 别人如果问艾友芝，拉拢的效果怎么样？ 偏偏艾友芝还不能完全说出详细情况，只能比较模糊地说王宏宇愿意和东林党合作。因为完全照实说，就相当于吹捧自己的老师，这也是东林党内等于吹捧自己老师，暗踩其他大儒。 如果有人多疑而猜忌，那东林党三巨头之间、老东林与新东林之间的关系，就要日渐微妙了。 等了两个时辰，王宏宇和艾友芝有说有笑走出茶楼，汪文言越看越有点皱眉头。 发展军中力量，是东林党的长期计划。 可是汪文言规划的是，由东林文人掌握重要区域兵权，然后像于谦一样立下大功，将儒士的地位带到更高的高峰。 文武有别，儒士怎能与武夫为伍？ 所以艾友芝与武举人有说有笑，是有悖于汪文言这派东林党立场的。 如王宏宇预料，艾友芝没有详细复述交谈的情况，只是给出王宏宇对于东林党很友善、比较关注西南局势、对浙党姚宗文比较敌视等情报，隐瞒了对于邹元标非常尊崇的消息。 他原以为这样能避免东林党内其他人多想，结果适得其反，一般人能被他蒙混过去，像汪文言这种聪明而又多疑的，更加怀疑他们谈了什么。 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日后邹元标、艾友芝这一批人，参与官员任命或者插手军权的时候，矛盾会立刻激化，这就达到王宏宇的预期了。 原计划要找徐光启，然后从传教士身上狠狠地撸羊毛，现在先接触了东林党，估计有不少人正盯着自己。 主要是不想徐光启参与到这摊浑水之中，这位晚明科学家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就在天文、数学、历法、农学和火器方面取得全方位巨大成就，这回王宏宇来了，更要让他做得更好更多更有影响。 如果被东林党给拖到政治泥潭中，属实是对华夏的损失，所以等过一阵再和徐光启联系。 孟彪很快传来消息，姚宗文、刘廷元的人在盯着他与东林党人碰面，甚至结束以后还在盯梢。 “路走窄了～” 王宏宇本来没打算现在教训这些家伙，既然像蚊虫一样这么烦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们所依靠的不就是首辅方从哲，以及万历皇帝的稍微青睐嘛～ 以后被东林党打败，又像摇尾巴狗一样，去舔魏忠贤，才成为阉党一员，对东林党反攻倒算。 现在，阉党提前要对你们说“不”了。 不找徐光启，我去找魏忠贤。 魏公公也早已察觉即将变天，此时和太子这边联系日渐增多，尤其是和太子宫中的西李建立了密切的联系。 西李就是李选侍，此时未来的天启朱由校、崇祯朱由检都由西李抚养，另外还有年仅十岁的八公主朱徽媞。魏忠贤蒙着眼睛也知道她未来颇有权势，现在当然忙着为她效力了。 王宏宇找过来时，他其实已出门在外去忙西李安排的事，但一听说来的人是他，赶紧回府亲自接待。 耽误西李的事，终究自己能找补回来。 错过了王宏宇，感觉会失去许多重大机缘。 “魏公公，突然造访给你带来麻烦了。” “不足挂齿，如今战事接近，我有时好担心王兄弟呢。” 魏忠贤接王宏宇入了宅院，那些暗中跟梢的人看到了只得退去，毕竟此时魏忠贤不仅住在皇城脚下，还有一批混迹市井的厉害手下，在京城还真未必能占的到他的便宜。 屏退下人之后，详细交谈最新形势，现在各方势力都在动，连首辅方从哲都在向太子示好。 王宏宇想了想，万历整整四十八年，首辅除了这位方从哲，目前几乎没有一人能留个好名声。 张居正被万历抄家鞭尸，张四维暴毙而亡，申时行非常厉害，被万历信任还能维持时局，但立太子一事泄露后身败名裂…… 之后王锡爵、沈一贯、叶向高等一批人全都卷入这场纷争，直到能把老实与圆滑平衡到微妙的方从哲担任首辅。 方从哲与太子主动示好，这个趋势搞得好能奠定接下来好几年的时局了。 太子被万历不喜，几乎没有任何历练，除了引而不发的东林党外在朝中没有力量。 首辅方从哲示好，太子必然开心应对，双方互相互补合作，局势也朝着稳妥方向发展。 一切看起来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王宏宇知道结果，泰昌一个月后驾崩…… 要不要阻止泰昌驾崩，是王宏宇这三个月一直在思考的事情。 泰昌如果呆的时间长一些，会不会比天启时期东林、阉党先后上台要好？ 泰昌皇帝相对于他的两个儿子毕竟年龄更大，也相对成熟，在朝廷陷入内部争斗接近决裂时，他是有可能压得住局面的。 泰昌稳住局面，自己去当定远侯，与东林党达成友谊，然后成为大明一代功臣…… 这个选择不算差，但还不够好！ 不改变士大夫等一批文士地主把控朝廷、不扭转地方侵占土地盘剥佃农的地主经济、不对传统儒家等加以变革发扬科学与技术、不依靠更有力的自己团队而寄生于现有这帮人…… 这几点不解决，怎么可能真的扭转时局？ 阶段感言--聊聊为什么选这个时间，为什么剧情这个走向？ 这本书已经发到15万字。 借势积攒力量的阶段已经结束，这一阶段主角站住了脚，积攒了人脉，跟大哥二哥一起把万历时期最后一拨野战军中的最强者，团结在自己身边。 还跟魏忠贤合伙开了店，搞起蜂窝煤、自鸣钟，准备了水泥、火器和其他赚钱、发明及以后有用的内容。 不少读者应该发现了，主角的计划是通过魏忠贤、小舅，跟天启皇帝结盟，对付东林党。 为什么主角这么选择呢？ 因为天启初年间操作空间很大。 天启和魏忠贤要从东林党手中拿回权力。他们最缺军权，也最终败在军权手上。 所以，当出现一个主角王宏宇这样的人，必定成为他们全力扶持的对象。 还因为天启年间，还没有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 按照《明末农民战争》，是崇祯元年因己巳之变，抽调九边和增派辽饷，才真的算是成规模爆发。所以，这个时候西北百姓还没有活不下去，可以少死很多很多人。 还因为天启初年经济未彻底恶化，许多产业、技术和科学有机会崛起。 天启元年开始，辽东、西南两条线大出血，自此每年南北各500万两上下，换谁都顶不住。税越来越高，百姓生活艰难，发展产业、技术和科学的难度将剧增，所以为了这一点也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还因为这个时候欧洲刚发生30年战争，正好可以借机会插手，并抓住机会崛起，且对世界格局作出重大影响。30年战争结束的《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订以后，欧洲格局基本已定，当时的经济、科学、思想和工业的格局也基本定下。 这怎么能错过？ 接下来一段剧情，将结束积攒力量。政治上开始波澜起伏，主角将进军辽东，对战努尔哈赤等人。 所以，剧情节奏将加速，战争剧情逐渐接近。 在看的书友们，敬请期待接下来的故事吧~ 养书的书友们，快给些追读，快来看看吧~ 第70章 万历、泰昌接连驾崩 倚靠天子青睐，远不如自己动手，为华夏抓住这个时代变局，拼出一个世界之巅。 就算打破一切阻力，成为长期在位、权柄无限的超级首辅，搞一条鞭法也行、搞小农经济也罢，哪怕去走集体化的路，最后执行还会变了样…… 试论自己也没那个把握玩转朝堂，那就不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 所以泰昌不能救…… 不选择那个“定远侯”、“一代功臣”、“挤破头当强力首辅”的路，就不能救泰昌。 救了泰昌皇帝，魏忠贤就上不去了。 唯有不救泰昌，天启遭遇东林“挟持”，魏进忠变身魏忠贤，自己才能从他这里获得多得多的资源。 既然下定决心，那就无需犹豫：“魏公公，某提醒一件事。” “何事？” 魏进忠集中全部精神，他从王宏宇眼中看得出这些话分量不轻。 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很大的敲门声。 “公公，公公，公公！” 魏进忠面色不悦，示意管家先出去处理一下。 管家还没走到院子，就听门外喊道:“公公！出大事了！皇上大行了！” 王宏宇和魏进忠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有叹息、有遗憾、有野心，却没有太多惊讶。 一个时代结束了，接下来要而今迈步从头越！ …… 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大明在位时间最长的万历皇帝朱翊钧病逝，享年五十八岁。 太子朱常洛准备八月登基，年号定为泰昌，明年开始使用此年号…… 泰昌登基一切稳步就绪。 登上皇位前的七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就各发白银100万两，犒劳辽东等处边防将士。 同时罢免矿税、榷税，撤回矿税使，但是对于各地农民并没有减税之举。 立刻提拔任用官员，扭转大量职位空缺的局面。增补当年拥立自己为太子的何宗彦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其余东林党和一批有名声但没被任用的名士也被授予重要职位。东林的赵南星、邹元标，以及非东林的叶向高、王德完、袁可立等全都在列。 一时间朝野震动，大有革新振作一番的势头。 泰昌朱常洛虽然长时间被万历所不喜，没有专门给权利历练，但是该有的政治智慧还是有的，所以一瞬间就奠定了一个不错的开局。 他不仅用东林党，还专门用贤才，不会被某一群体完全架空。如果有如果，也许很大概率优于他的两个儿子。 但是，常年被严加管理，处于长期压抑状态，形成了一些偏激或放纵的性格行为。 他不喜原已病逝的太子妃，当年未能及时安葬，此时登基也未追封。 太子时他未能保护朱由校的生母，还亲手打死朱由检的生母...... 目前，非常宠爱李选侍，甚至有些惯着她，导致日后遇到重大危机时，缺乏隐藏自身意图、无法保持皇家威严、不擅于分化瓦解对方，甚至直接被左光斗激怒导致破防而大失颜面...... 也许只是个人喜好，但这会导致泰昌皇帝、李选侍等人的弱点也比较明显。 万历在青少年培养中吃了大亏，泰昌又何尝不是呢？ 死亡迅速逼近他，孤儿寡母也将被他任用的名士们“飞龙骑脸”。 ...... 魏进忠也入宫了，陪伴在李选侍身边，辅佐缺乏宫廷与社会经验的她，配合着东宫太监王安调整宫内一批人手，紧锣密鼓地准备过度事宜。 李选侍野心不小，想要立刻荣登皇贵妃的位置。 魏进忠也是极有野心之人，由他来辅佐实现这一步，将是双赢的局面。 在忙碌之际，他当然想起王宏宇。 万历大行那天，两人分开之前，王宏宇告诉自己：“一定要有自己的基础。 日后地位显赫，那些见权势来投者绝非自己人；一同靠权力获利的也未必是自己人；当年的同乡亲戚也不能都算自己人； 如何算自己人？如何有自己的基础？请公公深思。” 魏进忠这几天都在品味这句话，乍一听不觉得十分厉害，但安静下来一想却细思极恐。 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些死党算得上，其余没什么自己人和自己的基础。 当年依靠的王才人，现在投靠的李选侍，都是没什么基础的典型。 甚至连泰昌皇帝都...... 朝中众人没有真正可靠的；偌大京营不是他的基础；连皇庄都是处于过度状态，还没真的接收过来。 看似一片大好的局面，其实如空中楼阁一般。 ...... “王把总，刘公公来了，说是万历陛下有遗诏托付。” ？ 万历给自己这个小小把总有遗诏？不会真的要认自己为“定远侯王弼”的后人，授予定远伯了吧？ 小舅刘时敏来了，看起来完全没有往日的那份儒雅气息，似乎非常操劳，都有黑眼圈了。 根本就没时间寒暄，直接宣布道：“陛下遗诏：‘将心爱的自鸣钟赐予王爱卿，朕知道只有爱卿知道珍爱此物。’” 小舅带来一物，正是他和李铁柱花了许多心思修好的精致自鸣钟，只有巴掌大小却精美无比。 他还介绍，如今宫内变天了，原来的秉笔太监已被换了。 现在是原来的东宫伴读太监王安，当了新的秉笔太监。魏进忠地位有所提升，但仍在太监魏朝之下，目前非常繁忙。 小舅这边因为通文墨，目前暂时留任。 简单交流之后不敢多留，便匆匆回了宫。 历史发生了小小的改变，但京城还是跟历史一样的发展脉络。 不一样的是兵马方面，内讧大打出手的浙兵、土司兵，现在两军在王宏宇、周敦吉、张神武的努力下破解奸人的离间，两军友谊加深且跟川军甚好，共同进行了几十次战斗合练。 王宏宇所部500兵马将士，也和其他川军老兵、石柱白杆兵、酉阳土司兵、浙兵主力一起训练，几只兵马几乎如一军。 忽悠一夜，小舅又匆匆派人传信。 王宏宇知晓后泰然处之，与张神武、周敦吉等小范围分享。 三天后，消息证实传来。 “皇上大行了！” 泰昌皇帝朱常洛，在位29天暴病而亡。 第71章 启程辽东 泰昌皇帝朱常洛，日后庙号为明光宗。 光宗这个庙号出现很少，解释的含义很多，但从文官集团支持朱常洛，朱常洛也投桃报李来看，光宗很可能指他有光复朝廷正气、光明而又耀祖之意。 不过在王宏宇看来，光宗就是如光一样飞逝，一闪而过的一位倒霉皇帝而已。 朱常洛病逝以后，朝廷立刻发生三大案中最惊心动魄的“移宫案”。 此时正在发生，王宏宇给过魏进忠些许暗示，但并不打算介入。 按照《明史》的说法，这个移宫案就是众多正义文臣，大战邪恶李选侍、魏进忠，拯救小皇帝朱由校的童话故事。文人的逻辑很清晰，邪恶的一定是后宫和阉竖。 想到这王宏宇就想笑，来看看他们的逻辑： 朱由校自己亲妈被李选侍这个恶毒女人残害致死，然后这个恶毒女人还和他亲妈的嫡系太监魏进忠合伙，企图囚禁控制小皇帝当傀儡，自己当武则天。 正义勇敢的东林党们，突破老迈昏庸不作为的首辅阻拦，冒着生命危险勇闯皇宫，从她们身边救出小皇帝。 标准的正义击败邪恶，文人最憧憬的剧情，假设漂亮国知道了，都要叫个好。 然而，这个小皇帝转头就变了一个人，把那个背叛他亲妈的死太监魏进忠当最亲的亲人重用起来，五年之后突然翻脸把那些营救他的“正义英雄“们一个个贬的贬弄死的弄死，投身于木工的伟大事业，大权全都交给魏进忠定夺。 还因为魏进忠与李选侍等存在友谊，就把害死他生母的恶毒女人由一个没地位的选侍封为康妃，伺候着她在宫里颐养天年……最后这个恶毒女人活到大清康麻子时期，八十多才寿终正寝。 没几十年脑血栓，灵长类生物真做不出这种事来。 这就是东林党的逻辑，一切树立自己为正义，从职位较低的地位一下子成为拥立的大功臣。 也许事情本身并没有多么玄乎，但是东林党擅于编故事、搞事情。 其实，朱由校是光宗长子，是泰昌亲自确认他继承的，郑贵妃等任何人都动摇不了，更可况作为朱由校的养母李选侍，不可能阻止他继位。 其次，李选侍是可以被尊奉为太后，也可以不被尊为太后。立不立她，决定权首先在泰昌皇帝朱常洛手中，泰昌在红丸案中暴毙，没有做出决定，那决定权在天启皇帝朱由校手中。 然而，东林党替天启朱由校做了决定！ 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搞事情、编故事，东林党完成自己利益最大化，这就是事情的根本。 东林党作为文官中最激进的一群，先是污蔑李选侍和后朝太监们意欲控制朱由校阻止继位，伙同英国宫张维贤、太监王安拼命夺走皇长子又扶他马上即位，促成拥立之功。 同时把李选侍和后宫太监们泼了一身污水，把李选侍打得彻底无法翻身，营造自身永恒正义的人设。为了阻止她成为太后，直接骂“武氏之祸”，当时各类小说已经盛行，武则天靠着“母子”上位，这是当时文人的一个非常恶毒的攻击话语。 明朝不可能有武则天，万历的母亲李彩风与张居正何等坚固同盟，能力、谋略、手段都非常厉害，还不是没有一丝丝可能。 天启恰恰不是脑血栓，也不是忍气吞声的懦弱者，他看得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杨涟等人结局如此。 立不立李选侍为太后，首辅方从哲没有权利决定、英国宫张维贤也不行，东林党更是轮也轮不上。 顾命大臣是决定朝廷事情，不是插手甚至闯入后宫夺人。 东林党等激进文臣，把这件事做成了，自己利益最大化了。 其实，顾命大臣中位高权重的方从哲，从实际表现来看，并没有想阻止李选侍成为太后，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该做的。 结果自然是，那些不支持夺走朱由校、不支持抹黑李选侍的大臣们统统是东林的敌人，以后要被他们赶走。 顾命大臣之首方从哲、三边有大功的兵部尚书黄嘉善、火器与刑法样样都通的刑部尚书黄克缵等人统统在列。 ...... 此时插手对抗东林党的事非常危险，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王宏宇给了小舅刘时敏，以及合伙人魏进忠一个建议： “如果对方只有文臣，则坚决把他们赶出去；如果对方有勋戚，则避免正面冲突。” 几天后，短暂而激烈的交锋结束了。 魏进忠通过秘密情报渠道，传来了具体实情，第一时间告知了王宏宇、周敦吉等。 “果然是英国公张维贤。” 光靠杨涟等人冲入皇宫，和太监王安配合，最多把朱由校骗到手，但绝对抢不出来。 但是，冲进去把朱由校抬出来的四个人是，英国公张维贤、吏部尚书周嘉谟、内阁成员礼部尚书刘一璟，以及兵科右给事中杨涟。 李选侍、魏进忠真要是叫人拦，皇宫的大汉将军也根本没有人敢动。值此危难之际，京城的兵权在张维贤手中呢。 魏进忠就算以后飞黄腾达，也就能对付东林党，碰到英国公以及兵权，就算天启亲自出面，也躲不掉“落水”的结局。 换个说法也是一样，如果朱由校非不配合，坚决要立李选侍为太后是什么结果？ 那当然是“陛下何故谋反？” 既然没发生这些，那表示历史总体上还按照原方向发展，一切还在按照计划推进。 那么自己对于历史主线的把握，这一巨大优势就依然健在。 东林党掌握朝廷后，天启皇帝暂时受他们主导。 这些“正直”文官掌权以后，急迫需要建功立业。 集结在京城的大军接到北上命令。 南军这段时间基本集结完毕。 共有川兵4000、石柱白杆兵近5000、酉阳土司兵4000多、浙兵3300人，以及部分广东兵、蓟镇兵1000多人，合计一万七千战兵。 这一万七千南军兵马，仅有1000家丁和斥候是骑乘作战，其余战车、辎重运输使用的骡马并不用来作战，所以有一万六千人是步兵。 王宏宇和周敦吉、张神武、陈策、童仲揆、戚金、秦良玉等众将，准备好开赴辽东大战。 第72章 东林产生分歧 就在南军逐步集结兵马，抓紧采购物资和专门合练的同时，辽东传来了军情。 努尔哈赤听闻万历病逝，开展小规模试探性进攻。 这一次他计划专门劫掠沈阳城周边秋天收获成果，引诱明军追击，复制抚顺关伏击追兵的套路。 熊廷弼十分稳重，采取坚守不出的应对办法不让努尔哈赤得逞。但是沈阳总兵贺世贤私自出击，虽然取得击退小股敌军的效果，但差点出现被敌抄后路围歼的局面，幸亏熊廷弼、尤世功支援得力，最后明军只损失百余人。 蒲河之战消息传来时，泰昌皇帝朱常洛也已驾崩，朝中局势刚被东林党稳固下来。朝中众多文官正气盎然，大有指点江山、大施拳脚的气派。 听说熊廷弼战败，浙党姚宗文继续发难抨击，御史冯三元、张修德、魏应嘉等争先恐后发起弹劾。 熊廷弼这边还在批评贺世贤，紧急整顿前线，突然听闻此事怒不可遏，上书辩驳斥责言官无真凭实据。 这一事件立刻摆到东林党的面前。 已经夺得天启皇帝，成为拥立“大功臣”的东林党，长期以来对于辽东战事一直是十分关心的。 尤其是兵科给事中杨涟，虽然从没打过仗，却是自诩的军事专家。 他和东林智囊汪文言，操盘搞事情执掌大权之后，辽东肯定要安排正义且亲近东林的文官，而不是属于楚党、脾气暴躁、不听招呼的熊廷弼。 他们原本看中了熟悉辽东、后勤专家袁应泰取而代之，现在已经被任命为云贵巡抚。不过他人才刚离开京城没多久，追回来也很合适。 汪文言眼中闪烁一丝得意神色，运筹帷幄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首先，同意朝廷罢免熊廷弼。这样不会触犯众怒，东林刚刚冒险越线，暂时不要与众对立。但是不对熊廷弼一事公开表态，这样得罪人的是浙党和那帮御史，东林还能做好人。 紧接着，选出与东林党关系友好，未来可以吸纳其加入的文臣接替辽东经略。最好能是袁应泰，此人熟悉辽东，搞后勤无人能及。 值得一提的是，袁应泰不是东林党，而是东林党拉拢的对象，之后由于此人名声好，所以被东林党算作自己人，日后许多被列入东林党的人员也是类似情况。反而一些东林党大佬的学生、同乡，如果出了名声不佳的事情，专门被有意忽视。 最后，熊廷弼被罢免后，派人调查事件真相，如果有贪腐等那就做实，如果一切都没有，那就事后为熊廷弼发声，把他拉拢过来，既能壮大东林党，又能给浙党等增加罪名。 杨涟深表赞同，这样东林再次借势，让自己成为获益者。 简而言之，东林根基不深，需要靠政治冒险、打造人设，以及拉拢有名声、才能的大佬逐步壮大。 东林党内部立刻展开讨论，一直在朝中的杨涟最有发言权，又有左光斗、汪文言全力配合，按说应立即执行。 但是在这关键时刻，王宏宇挖的坑，开始发挥作用了。 还在赶往京城路上的邹元标，听说这个计划以后，立刻派人叫停，并委托学生艾友芝传达了他的想法。 “众人要熊廷弼去职，当然不能犯众怒，但是袁应泰不能调回辽东，因为云贵的形势也很紧张。” 袁应泰已经被万历任命为云贵巡抚，现在已经离开辽东走到河北了。 邹元标是东林三巨头，威望极高。杨涟和汪文言都算是他后辈，不得不考虑他的意见。 与顾宪成合建东林书院的东林大佬高攀龙也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他提议由袁可立出任辽东巡抚，暂时代为经略辽东。 高攀龙和袁可立私交极深，深知其有军事才能，又公正严明，是他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这就是以借势，对付借势。 东林党借势成为功臣，又要借势先后拉拢袁应泰、熊廷弼，并插手地方大政和军权。 这个借势很厉害，在朝庭众人之上，处于第二层。 王宏宇早已把握住他们的心思，早就布局于邹元标、艾友芝，又借了万历皇帝的势，提前调走袁应泰，给袁可立制造了机会。 这就是在第三层，以借势对付借势。 东林内部陷入矛盾，虽然杨涟、汪文言很推荐袁应泰，但是邹元标反对，高攀龙推荐袁可立，这就让他们达不成统一，甚至隐隐有发生矛盾的趋势。 王宏宇吃着火锅唱着歌，以区区武举人的身份，让东林陷入了麻烦。 熊廷弼整个九月依旧在辽东经略的岗位上，抓紧时间整顿蒲河之战以后的问题，至少这次交战没有败，努尔哈赤可用的招数将越来越少。 然而，东林是传统士大夫走传统儒家的集大成者，当然云集了一批非常难搞的人。 东林三巨头有创始人、已故的顾宪成，有名声最大、骨头最硬的邹元标，还有最有人望的赵南星。 赵南星此时就在距离京城不远的真定府家中。 泰昌皇帝上台重新启用他为太常少卿，他表示年岁已高，推辞不接受。天启刚被簇拥登基，启用他为太常寺卿，依旧以年岁大为由推辞不接受。 历史上3年后，天启给他工部右侍郎才出山，然后3个月内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半年后升为天官--吏部尚书。 也许袁世凯日后类似操作跟他学的吧…… “必须袁应泰！” 赵南星脾气火爆，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 邹元标支持熊廷弼、高攀龙举荐袁可立好、赵南星坚持袁应泰。 眼看就要大吵开撕内讧。 然而，东林是士大夫走传统儒家的集大成者，也有很聪明的的人。 不怕坏人强大，就怕坏人太聪明。 东林三巨头名声大，但一直不是最聪明的。 最聪明的当属叶向高。 “此事没有必要继续争吵~” 叶向高表情无比镇定，微微一缕胡须，点破其中关键所在。 “军权......这次挽救陛下就有英国公相助的原因，以后我辈必须自己有军权。” 下了成本才跟袁应泰结好，此时不把他推到辽东经略的位子上，以后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73章 西书七千卷（求收藏、求追读） 王宏宇在朝廷诸公忙着布局和争斗之时，再次进了京城。 目前盯得不紧，正好适合撸羊毛。 徐光启被任命去编练所谓新军去了，但是没钱也没权，这个时期的新军完全不能和十年后孙元化操练的新式火器兵马相比。 虽然不能说是无用功，但最多算是积攒一些经验了。 孟彪早已和龙华民等传教士取得联系，一直吊着他们胃口呢。 随着万历皇帝去世，保守的士大夫权力大增，这些传教士越来越混不下去了。一听说那神秘而有见识的那个年轻人要见他们，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大明威武！年轻的明国英杰，我们坚决支持大明，愿意拿出更多的诚意。”威尼斯传教士带着几个人，一见面就略带谄媚地围了过来。 龙华民无奈摇了摇头，要不是尼德兰人给他们太大压力，真不至于这样...... 其实像龙华民这样的人终究是极少数，多数人还没那么固执。和大明做做贸易、谈谈合作，有钱赚还能提供政治保护，孤立死敌尼德兰人，如此岂不美哉？ “金尼阁，接下来交给你了，我的路走不下去了，接下来拜托你了......”龙华民对着传教士中的一人小声说道。 这位传教士有着整齐的胡子，目光却非常随和，在王宏宇眼中，他实在是和甘道夫、邓布利多很有些相似。 他感叹道：“十年前，我第一次踏上明国土地时，就感到此地一定能成为科学与技术的乐土，一旦有可靠朋友，定能成为可靠的盟友。我会努力让这一切成为现实。” 龙华民微微点了点头：“金尼阁，接下来明国的事交给你了。” 金尼阁平静地说道：“我一人当然不行，还需要新到访的邓玉函、罗雅谷、汤若望、傅泛际等人协助，也需要龙华民你的一同出力，才能实现我们的期望。” 忽然，他感觉到一个目光正在观察他，正是来自那个明国年轻人。 他的目光没有一般士大夫带有的那种警惕和鄙夷，也没有寻常路人的好奇和打量，反而非常深邃有着无比智慧，像是看破自己这些传教士的一切似的。 “你好，我叫金尼阁，来自佛兰德斯。”金尼阁用比较标准的汉语介绍道。 “你好，明国欢迎你这位大学者，佛兰德斯是个好地方啊，不过阁下应该认为你的故乡属于艾斯板鸭，而不是佛郎察吧？” 艾斯板鸭是西班牙的音译，佛郎察则是法兰西。 “咦？”金尼阁有点疑惑，他的故乡小镇杜埃，现在是属于西班牙没错啊，不属于佛郎察啊，难道说以后...... 他冷静说道：“佛兰德斯虽然距离佛郎察很近，却是艾斯板鸭的重要战略要点。” 王宏宇看着这位大胡子学者，一字一句说道：“艾斯板鸭与佛郎察交换公主为王后，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无法稳住这个同盟，恐怕我说的就会成为现实。” “哗......” 此言一出，传教士们面色突变，立刻用他们的家乡话交流起来，谈论这个惊人的言论。 西班牙、法兰西互相交换公主作为彼此国王的王后，两个常年交战、互有胜负的厉害的强国达成了合作。以后直到三十年战争后期，两国才展开决战，争夺欧洲的最高地位。结果西班牙惜败，法兰西惨胜。 这些传教士当然站在西班牙一边，他们很担心西班牙、法兰西合作的局面被打破。 金尼阁问道：“阁下对此事有什么建议？明国会站在哪一边？” 王宏宇也郑重地看着金尼阁：“教皇赠给我明国一批好书，阁下又专门跑遍欧洲各国，带来西书七千卷，这份友谊我很重视。” 又看向其他传教士说道：“再加上诸位要兑现的拿出来的友谊，吕宋、澳门日渐发展起来的贸易，目前是友不是敌。” 有些传教士慌了神，西书七千卷是秘密啊，他怎么知道了？ 有的人无奈叹息，明朝一直在吸走白银，古巴、秘鲁、墨西哥的白银填不饱大明的需求啊。 但是，金尼阁比他们视野更高，想得也更远，想了想郑重回道：“能如此对我们双方都是好事，我带来的7000卷书，就是要送给明国的，本就不打算有什么保留。 西班牙先王费利佩二世，原本想送给万历皇帝一份厚重国礼，也因为一些人对于贸易亏损有顾虑而遗憾未成。今天知道阁下对我方有这样清晰的认识，有这样的团结想法，这些阻碍不足为惧。” 好家伙，不愧是金尼阁，确实不是保守的龙华民可比的。 大明需要美洲的白银、美洲的高产作物、欧洲的火器和战舰，以及双方科学技术的交流。艾斯板鸭与意大里亚也需要大明的陶瓷、丝绸、茶叶，以及东方体系和作为盟友的强大潜力。 “来吧，交出来吧~”王宏宇从包裹里掏出一把怀表，然后另一支手朝传教士们“撸羊毛”。 “好哎，我有棱堡模型。”一个传教士递过来一个精致模型，不仅没有心理负担，反而因为卖掉敌人尼德兰的秘宝而心情愉悦。 “我给盖伦帆船模型~”又一个精致模型，船舱内部的龙骨结构完全真实，只要按比例选材料制造就能造得出来。 盖伦帆船可以说是这个时期西班牙大航海的标志之一，明朝掌握它可以增加向吕宋等地的货物供给。 “这是重型加农炮~” 王宏宇拿过来一看，这不是红衣大炮嘛，自己比袁崇焕、孙元华先行一步啦~ 传教士们拿回了心爱的怀表，期待着大明能赶走尼德兰人，让他们正式留下，日后增加影响力也能多传教。 “你们想多了~”王宏宇心中暗暗说道，现在可不能跟他们说，自己只能代表自己，跟朝廷决策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才叫撸羊毛嘛~ 王宏宇看向金尼阁，看上了他带来的西书七千卷。 这七千卷书可不仅仅是宗教内容，还有一大批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哲学经典、文艺复兴、天文地理，以及最新的军事书籍。 这些书到了自己手上，才能发挥更大作用。 第74章 洋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金尼阁带来那么多书，却多是拉丁语、西班牙语或者德语、法语书籍。 原计划是传教的同时让人学会外语，再逐步翻译成中文，达到传播和交流的效果。 偏偏王宏宇有一个朋友，学生物不得不学会拉丁语，连带着王宏宇也会那么一些。 可终究不那么方便。 最好能让传教士自己翻译过来~ 现在万历已经驾崩，东林党等传统士大夫权力大增，不可能继续容忍这些洋人待在京城。 这就是一个矛盾点。 正好又能“撸羊毛”了。 “我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可以提前透漏给你们。” 王宏宇每次都能带来重要消息，洋人们觉得他手眼通天，懂中文的都凑过来侧着耳朵倾听。 “提醒一下，是很坏的消息......一批新上台的官员，要把诸位赶出京城。” “啊？唉.......”龙华民唉声叹气。 “怎么还会这样？”传教士们有气无力。 只有金尼阁那看似甘道夫的面庞，依旧显得智慧和稳重。 “金尼阁先生，难道你有办法能在京城留下？” 看着王宏宇暖人的微笑，金尼阁礼貌地笑着回应：“我没办法，但是王宏宇先生有办法吧？” “哦？” “你知道我？”王宏宇在洋人们面前，一直没透露过姓名，为了就是保持神秘感。 “现在知道了~”金尼阁凑近小声说道，脸上带有一点坏笑，更像是一个老巫师了。 竟然被这家伙的小计谋套出了自己，王宏宇嘿嘿一笑，往后退一步，保持一点安全距离。 金尼阁却神秘第靠过来，悄悄说道：“别担心，除了我别人都不知道。保碌也就是徐光启只告诉了我，你的存在，他说我们是能走到一起的。” 好吧......金尼阁确实跟龙华民等人不同，他对大明的潜在力量有更多了解，对华夏历史文化很是尊敬和喜爱。 “王小友胆大心细，是有见识能做真正大事的人，你我与保碌等合力，可以沟通东西科学技术与文化，让大明增大世界影响力，我方得到盟友，你们也能获得许多并扩大影响。” 金尼阁的中文说的很快，声音也较低，除面前的王宏宇以外绝无他人听得清。 传教士也不是铁板一块，像金尼阁就能成为交流科学技术，联络东西方的友人。 王宏宇对此早有想法，略带神秘感地对他说道:“70年前，沙忽略，首建联系的桥梁；30年前，利玛窦找找到了有效的交流方法……但是，这些都不够。” 金尼阁叹息一声道:“我追随利玛窦学习熟悉明国和东方，有心成为邦交大使，并大幅拓展贸易往来和科技交流。只是遭遇重重困难，连利玛窦昔日成果都很难达到了……” “其实换换思路就行……利玛窦当年就灵活应变，调整了僧侣这个思路，然而利玛窦的经验，也可以调整啊～” 听了王宏宇的话，金尼阁眼中一亮，一下子受到启发。 “咳咳！” 一旁等待的龙华民故意咳嗽两声，对金尼阁与王宏宇私聊过久表示不满。 “龙华民先生，文官不久后就要请你们离开，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们留下，并且可以翻译书籍。” 说到这个龙华民也来了兴趣：“是什么办法？” “打工，到我的作坊打工。这样你们不再是传教，而是打工族~” 听得懂中文的传教士们又是一愣。 “洋人永不为奴~”一个性子急的那不勒斯传教士抢着回答。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龙华民也摇了摇头。 忽然，有一个传教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龙华民等人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然后越听越慌，最后垂头丧气。 王宏宇暗自一笑，早就得到小舅消息，所以算准时间先过来的~ 金尼阁依旧像甘道夫、邓布利多那样稳健，淡淡地翻译给王宏宇：“我们得到正式通知，不得在京城传教，更不能在此影响官员和百姓。” 他看看龙华民等人泄了气，干脆劝说他们接受王宏宇的建议。 说了以后，众人都看龙华民的脸色。 “现在要听金尼阁的，按照他的建议做。” “好。”金尼阁当仁不让：“接下来没有专门安排，可以去濠镜澳，可以去江南开明士大夫的家里，也可跟他打工......” 金尼阁看向王宏宇。 面前虽然年轻却双眼充满智慧，完全看不透想法，但是自己听徐光启介绍后，就觉得值得专门认识，这次见面以后，更是有种感觉，那就是如果跟此人合作，能取得比利玛窦还要大得多的成就。 “你想让我们打工做什么？” “有很多啊，制造玻璃、搞搞肥皂、丝袜高跟、翻译书籍~” 听王宏宇这么一说，大伙反而送了一口气。他们就怕被找搞火器，现在搞这玻璃、肥皂、丝袜、高跟和翻译书籍，都是好活啊~ 那个性急的“有什么待遇？” “包吃包住，以工人身份，可以留下来，还能赚点钱，按照我的计划做交流。” “欧耶！” 急性子的那不勒斯传教士，用中文高呼道：“洋人永不为奴，除非包吃包住！” “真香~”龙华民也笑了。 “打工~打工~” 传教士们兴奋地像个孩子，为成为打工族而欢呼。 别人穿越是自己搞发明创造，自己去从头干到尾，比诸葛孔明还要事必躬亲。 可到我身上~ 那就是让洋人来打工，对他们“撸羊毛”，玻璃、肥皂、丝袜这些奢侈品一个也不落下。 “王先生，你最好取一个外国名，这样我们也好称呼。” 金尼阁声音压得很低，关于他本命王宏宇的事情，虽然迟早会被传教士们知道，但他不打算去主动说。 “嗯......就叫托尔金~” “托尔金？这个名字不错啊。” 金尼阁从这个名字就能感觉出不一般来：“对了，托尔金先生，你刚才说翻译的工作，这个要怎么做？”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绝对是一本畅销小说，你翻译成拉丁、艾斯板鸭、佛郎察等各国语言在欧洲热卖，然后我们五五分成。” “一定能热卖？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指环王，作者托尔金。” 第75章 这回找洪承畴（求追读） 在地底洞穴中住着一名哈比人。这可不是那种又脏又臭又湿，长满了小虫，满是腐败气味的洞穴...... ......“早上好啊！”比尔博真诚地说。太阳暖呼呼，草地又无比的翠绿。不过，甘道夫挑起又长又浓密的眉毛打量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甘道夫问：“你是要问候我早上可好，还是说不管我怎么做，早上天气都很好？还是说你觉得今天早上很好，或者今天是个应该拥有很好心情的早晨？...... 王宏宇饶有趣味地讲述着，金尼阁等人如痴如醉。 “今天暂时到这里，金尼阁先生，您都记下了吧？” “啊.......比尔博会发生什么故事？” “嘿嘿，你好好记下，后面我还会讲的。而且书里人物名字，我都会按照欧洲好记的方式翻译的，就像比尔博巴金斯。” “太好了，我记下了。我发誓书里每一个字都会以作者托尔金的名字，翻译成各种语言......您托尔金先生，一定能拿到一半的稿费。” 金尼阁一诺千金，保证这份东西方的交流，一定会有一个美妙的开端。 王宏宇心中感叹，《指环王》后世影响力巨大，自己对书籍和影视基本记熟。其他衍生文学、游戏和影视更是创造无数幻想。 这其中的财富和文化影响力不可估量～ “然后，金尼阁先生，您可以组织人手，翻译《堂吉诃德》。往往一个交流的开端，不是从经院哲学开始，而是从通俗小说。” “说得对！” 金尼阁笑了起来，活像放烟花时的甘道夫：“正好我的7000卷书，就有欧洲最热销的《堂吉诃德》，这次稿费不能给您，但是书费里肯定包含您的出版费。” 与交流一些细节后，就确定了翻译书籍的工作。 金尼阁等一批人作为打工族，成给王宏宇干活。这样获得在京城继续待下去的身份。 而王宏宇也欣然确实拿出诚意，来推动双方的交流合作。 毕竟，这可是钞能力，绝对赚大了。 小说确实是一个很棒的突破口。 晚明是个很有意思的时期，社会生活非常丰富，各类小说风靡大江南北。 出书印报影响读书人，这是进行变革的有效方法，自己有决心，要在不久之后，就能借势搞一场以现代科学技术为内核，新时期的墨家、名家、兵家、农家、商家、医家、公孙家、纵横家、小说家等交相辉映的“先秦复兴”。 王宏宇这边刚和金尼阁等人碰完面，孟彪就非常焦急地找了过来，甚至面色还有些慌张。 什么事能让他这个非常稳重的老兵这么慌张？王宏宇心中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先冷静一下，这段时间大事很多，两位皇帝先后大行，如果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也别太表现出来。” 孟彪喘了几口气，凝神冷静下来说道:“辽东经略熊廷弼被撤职了……” ！ 果然还是阻止不了吗？ 历史的不可抗力让他有点难受，但确实不太可能通过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就抵消熊廷弼几十年得罪人的暴脾气的影响。 熊廷弼在官场中树敌无数，万历对他都是一边用一边生气，军中将领也多抱怨他管理严格，他的上一个政治朋友还是现在要置他于死地的姚宗文…… “何人接替熊廷弼？” “袁应泰。” ！！ 这就……太糟糕了吧！ 此人完全不会打仗，又非常有圣母心，大幅放松管理，给一大批将领升职，以为这样就振作了军心。 更要命的是，不听大将劝阻，招降好几万蒙古兵和难民为军，声势非常浩大。 结果沈阳之战遇敌就一哄而散，守城时当内应砍吊桥开城门。辽阳之战也是一样操作，关键时刻城内放火，散播大量流言，拉拢百姓支持迎接努尔哈赤，最终万历以来的野战军主力折于他的手中…… 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猪一样的队友也能提防，智障一样的领导防不胜防…… 王宏宇咬了咬牙，面对智障领导，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办法让他滚，或者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现在赶不走袁应泰，辽东这边要么不去，要么自己能冒着风险，进行止损并挖到自己这边。 经过呼吸特训之后，王宏宇并不会轻易失态，此时依旧保持冷静地问道:“袁应泰不去当云贵巡抚，谁去接任啊？” 孟彪眼神有些黯淡地回道:“当今朝廷没有任命，魏公公说，东林并不认可万历新设云贵巡抚的旨意，泰昌皇帝也不在了，此事不了了之……” ！！！ 卧＃，王宏宇差点脱口而出。 东林党啊东林党，你这回算是把我王宏宇惹到了！ 表面没有发作，但是内心已经下决心，一定要让这些家伙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是眼下紧要任务是赶紧填补漏洞，无法操盘辽东经略的事，云贵巡抚绝对要保下来。 “邹元标到哪边了？” “已经过了黄河，半个月能到京城。” “王德完和袁可立呢？” “前者应该还没出川，后者也距离京城还远。” 孟彪一直按照王宏宇的安排，关注着这些人的情况。现在为了稳固西南局势，遏制奢安之乱，必须由他们三个人中的一个人出任云贵巡抚。 而且，要让东林党内乱，让他们付出代价，邹元标最好能到京城来，好让东林内部的矛盾更激烈起来。 王德完、袁可立最好能去一个。 既然东林党掌握了皇帝和朝廷，搞得时局日下，那我也要在这关键时刻，操起皇帝与朝廷的心，借势发力挽天倾…… 眼神凌厉、步伐坚定，直奔刑部衙门。 “找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就说遵义王举人有要事求见。” 绿袍书办打量了他一眼，第一感觉好年轻英俊，再一观察发现他不怒自威，英武的样子一身正气，便赶紧进去通报了。 这次通过艾友芝、邹元标这条线用来钓鱼的……真正的杀招要从洪承畴这边发动，再由魏忠贤那边发力。 不一会，一位脸庞瘦削、面色沉稳的蓝袍官员走了出来，正是有过交集的洪承畴。 洪承畴见到王宏宇严肃的表情，也不多客套，赶紧邀请他进刑部交流情况，找了一个议事的房间，专门坐下来详谈。 他听了之后，不住感叹道：“这局势确实很凶险，一定要任命一位名声出众，又很有能力的云贵巡抚啊......” 第76章 相约云雾酒楼 王宏宇开门见山，直接说奢安两家表面矛盾，各自与川、黔官员结好，实际上奢安两家不仅关系密切，还积攒了大量粮食、军械、马匹，结成同盟准备作乱。 洪承畴拿了张地图一一核实位置，越听越表情凝重，知道这件事一旦发生，将造成非常巨大的影响，甚至超过目前辽东建奴叛乱。 “洪大人负责江西，而非川黔，但是这一事情必须由牵扯此事以外的公正官员处理。” “这点请放心，我洪某绝不是怕事躲事的人。” 那当然了，你洪承畴是个想抓住机会施展拳脚，是非常有抱负和野心的家伙呢……甚至成为满清夺取天下，最关键的协助者之一，连范文程都比不了，只有吴三桂作用在你之上。 王宏宇早已把握洪承畴蛰伏不得志的心理，知道这件事他绝不会置之不理。 “这是一个账本，详细记录了水西土司安家，贿赂黔地官员的情况。”王宏宇拿出压在手中的杀手锏，一个没给过万历皇帝的账本。 给万历说明情况的时候，不需要针对收受贿赂的官员，就能把问题的严重性说清楚。万历也果断做出安排，让袁应泰出任云贵巡抚。 现在，记录这些官员情况的账本有助于朝廷严查，并通过其中牵扯程度和贿赂金额意识到情况危险。 这样能借朝廷的势，让公认有本领的人出任云贵巡抚，挽狂澜于既倒。 洪承畴接过后一一阅览，内容触目惊心，怪不得黔地官员上报给朝廷的消息在说水西安家很友善、永宁奢家经常惹事端，原来他们被安家影响到这个地步。 洪承畴知道里面水很深，也大约猜到为什么万历皇帝生病期间，还要专门任命袁应泰这样威望极高的人去云贵当巡抚。 现在职位空了出来，不赶紧由有威望、能力者补上，恐怕要出大乱了。 他饱读儒家、兵家书籍，从自身立场和思想，对于破坏社会秩序者有极大敌意。 把这件事捅出来会得罪人，但也是安定秩序，自己立功崭露头角的大好机会。 “我已知晓，此事会尽快报给天子，请求圣上裁决，以提防为主，避免奢安直接生乱。” 王宏宇送给洪承畴一份功绩，虽然很不喜欢此人，但能少一个敌人就少一个敌人，能多一个合作肯定能多做成一些事。 只不过以后嘛......要看洪承畴自己的表现了。 洪承畴也在内心中权衡王宏宇。 此人虽是一个武举人把总，但通州事件很不一般，在蓟镇、浙党、东林党三个鸡蛋上跳舞，搞得游刃有余。 之后冒大不讳敲了登闻鼓，结果没有三法司会审...... 他背后必定有人，至少在武勋或者宫里有人。 如能结好，对于自己仕途大有好处。 这几年冷衙门，让他心态隐隐发生了变化，不站队、不多言、左右逢源，苟且低调攒本领。 近几个月，首辅方从哲渐渐委托事情给自己，这个王宏宇也专门找自己。 做好这几件事，定然会有人给自己升职，但切记不要得罪未来执牛耳者...... 他思忖着未来仕途，至少眼前这件事，将有助于自己升职到地方历练一番。 两人都在内心盘算着，却猜不到这是他们互相合作、成长、竞争乃至决裂，再到生死大战的开始。 洪承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宏宇却多多少少有点心理准备。 离开了刑部，王宏宇可不打算闲下来。 在京城的日子估计不会太久了，还要和小舅、魏公公好好交流一下。 之前由于两位皇帝接连驾崩，再加上东林党与英国宫携手完成“移宫案”，小舅和魏公公肯定繁忙到极限。 现在稍微好一点，风头也过去一些，正是联系的时候。 先跟小舅刘时敏联系。 到了小舅宅子，人当然不在家里。 管家认得自己，约定好有时间见面，而且是自己启程之前，想和小舅与魏公公一同聊聊。 回去以后，跟孟彪一起检查京城内的店铺。 现在蜂窝煤还在暗中囤货阶段，趁着夏季还没过去赶紧多囤一些。成品蜂窝煤一点点运到店铺，准备天一转冷就开卖。 翻译书籍的工作也直接就在院中开展，目前留下了金尼阁、龙华民等十几个传教士，其他的还是离开了。 可即使如此，玻璃和肥皂也有了眉目。尤其是玻璃，京城北边就有石英矿，彩釉、刻磨的技术也很快被工匠掌握，估计到年底就能产彩绘玻璃和玻璃珠。 又给金尼阁讲了一段《指环王》，这回说到矮人们来到巴金斯家里齐集，把“飞贼”家里搞得一团乱，可第二天一早醒来，却一切被打扫干净如初，巴金斯恍如隔世，觉得人生怅然若失。 “你要走了吗？” “没错。” “偶吼吼~就像巴金斯一样，要踏上冒险吗祝您好运，这里请放心吧~”金尼阁怎么看都像甘道夫，他的祝福也希望能像巫师魔法一般。 第二天一早，小舅的管家就来了。 “两位公公很想见王把总，如果今夜有时间，希望前往云雾酒楼三层雅间一叙。” 来得好快，说明想到一起去了。 而且选这个地方，确实能避人耳目。 王宏宇也不打算空手，立刻让李铁柱等人精心挑选几个精致自鸣钟，仔细比对挑两个作为礼物。 首先选中的一个是用玻璃和镶金装饰，市面上可以卖到几百两之高的自鸣钟，送给魏忠贤绝对算是重礼了。 还有一个精致无比，外表惹人喜爱，大小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是现在钟表铺子最精巧的产品。送给魏忠贤，估计最后会到客氏手中。 还有一件比较文雅，体现中西合璧的风格，送给小舅十分合适。 这些价值不菲的物品作为礼物，其实是有悖王宏宇价值观的，但是张居正当年也给冯保送厚礼，戚继光也给张居正送海狗鞭、大珊瑚等稀奇宝贝，他们绝非贪婪之人，反而成为大明最优秀的英杰。 现在也是为了安排好云贵巡抚，阻止奢安之乱，为了挽救性命，阻止时局恶化。 当天夜晚，到了云雾酒楼，到了雅间，便见到小舅和魏进忠已经等候在那。 第77章 被满清专门黑的两人（求关注、求评论） 小舅刘时敏见了自己暖心一笑。 魏忠贤则立刻迎了过来。 王宏宇则礼貌问候，入了包间看了看左右。 “放心吧，这云雾酒楼早有我的人安插其中，是搞别人情报的地方，他人休想窥探我们。”魏忠贤说这件事，就好像诉说自家院子一般，可见此地绝无问题。 王宏宇先送出礼物，这两个宝贝魏忠贤很是喜欢，大自鸣钟符合他的品味，那个小自鸣钟对自己来说确实秀气了点，如果送给对食客氏，那再合适不过了。 目前，他和魏朝竞争客氏，已经逐步占据优势，这个精妙的礼物可以再增添一分胜算，尽快收获她的芳心～ 小舅则对中西合璧风格的自鸣钟很是喜爱，他见过不少市面，知道这一件虽然不及万历的自鸣钟，但是风格独一无二，收藏价值非常高。 一番寒暄之后，很快交流正事。 刘时敏依旧任印绶太监，算是平稳过渡。 魏忠贤现在已被天启朱由校赐名忠贤，不再叫魏进忠了。 这是一个有趣的信号，说明移宫案之后，天启立刻就警示着东林党，只是现在没有任何依靠所以被东林彻底把控，但反抗的心已经坚决。 两人肯定聊起移宫案的始末，从魏忠贤、李选侍和天启的角度来看，当然是东林党和英国公是恶人，闯入后宫不说，还直接动手抢走小皇帝，以外臣直接主导后宫事项。 如今把持朝政，把自己美化成英雄，往后宫泼了无尽污水。 王宏宇听到魏忠贤角度的情况，与自己预测基本一致，当文官与武勋联合起来，刚登基的朱由校不可能是对手。 从此开始，魏忠贤能权利迅速提升主要对抗东林党。天启朱由校如果不想做傀儡，看着东林诸人彻底掌握朝政，肯定要扶持魏忠贤。 就这么一想，王宏宇忽然想到大明有两人，被满清重点针对，专门在历史上大黑特黑。 其中一人正好可以作为天启皇帝效仿的对象。 那就是明宪宗--成化皇帝--朱见深。 天启要用太监对付东林、要对抗女真一族、要对付西南叛乱，那就应该效仿成化皇帝。 就是那位实际上扭转颓势稳固时局，但在《明史》中被尤其抹黑的成化皇帝。 可先迂回铺垫一下，再以雷霆之势点名这条路，如此魏忠贤必然采纳。 王宏宇表情非常忧虑，诉说西南奢安两家的联合，以及他们行贿收买渗透的情况。 连阅历丰富的魏忠贤都有点吃惊惊骇，不只是担心时局，还是惊讶那么多钱财入了他人腰包，以后一定要让这些钱都到我的口袋里！ 做好了这个铺垫，王宏宇表示当今天子可效仿成化先帝。 任用忠义者振兴东厂，发掘如王越这样无比另类的务实文臣，东北对建奴犁庭扫穴、西南创下断藤崖之功、西北安抚河套敦煌、东南降服海盗开商路。 “公公可辅佐当今陛下，依此路成就不世之功。” 王宏宇知道天启远不及成化；客氏守不住后宫安危，根本没法和万贵妃相比；魏忠贤倒是比汪直还要狠辣，但是在东厂和军事上却远远不如…… 努力吧，这不就有目标了嘛~ 至于王越……王宏宇也姓王，定要抓住机会取得比他大得多的成就。 王越和汪直现在知名度很低，甚至被一些热衷道德制高点的人所鄙夷，其实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 如果仅因出身和手段就否定汪直和王越，那就不可能取得收服河套、开设郧阳、安稳广西、犁庭扫穴的军事成就。 成化时期这批人在明史中评价不高，正是因为他压得住文官，又扫灭了满清的祖辈，被这两拨人同时痛恶。 反而是这两拨人共同编出《明史》，评价自然不可能公正。 日后还有人辩解说清修《明史》抬高了明朝。 理由有两条。 第一是对朱元璋、朱棣以及仁宣两位皇帝评价较高，用了夸赞的言辞。 可这样写史是为了黑而夸，故意把明朝前期说得很好，这样突出中期与后期的差。而且是言辞夸赞，内容做了隐蔽性很强的“暗刀”，比如对朱元璋长相进行隐蔽抹黑。 第二，是举出明史史学成就在二十四史中较高，编纂和语言非常出众，被各大名家所夸赞。 这是事实，但是成就较高、编纂详细、语言清晰，是史学的成就不错。但是并不能因为这些，就忽视满清对于历史内容的删减、诱导和遮掩。详细是详细、文笔是文笔，然而删改和抹黑也是事实。 看看对成化时期的记述，给万贵妃、汪直等来暗刀，还直接删除成化犁庭内容！ 再看看对他本人评价，前面说几句好，后面话锋一转，简直是昏君庸臣女子小人云集，就差写出亡国之兆。 这是标准的满清的政治正确，和文人的春秋笔法相结合的结果。 成化年纪轻轻就接了大明最差之一的堡宗，上台就是内忧外患，然后果断化解各地叛乱，完全拿捏得住手下各派别人物，分明是大明中期最强皇帝。 魏忠贤当然知道成化有多厉害，不用王宏宇如何解释。 清修《明史》狠狠地黑了成化朝。 还黑了包括天启、魏忠贤等一大批人。 然而，有一人怎么改史料都不好改，直接来个一刀切。 他虽不是皇帝，却是影响很大、官方民间口碑都很棒的能臣。被满清用非常恶劣的删除手段，直接把删除，根本不给立传以抹杀。 他就是袁可立。 接下来要劝说魏忠贤和刘时敏，想办法重用他。 “西南和辽东应当任用务实不争虚名的官员，尤其不能让清流做大。” 这是旁敲侧击，既稳住云贵巡抚的人选。 “唉……皇上对于辽东经略的人选根本决定不了……” 刘时敏无奈叹息，朝中目前无一人能作为依靠，首辅方从哲因为红丸案已经有些难自保了。 王宏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是时候提这个人了。 “小舅、魏公公，有一人虽然名声很大又和东林不错，但极有大局观，口碑和能力都很不错，如果与他结好，达成一些合作必能稳住局面。” “何人？” “袁可立。” “他！？” 第78章 出征前的交待（求收藏、求推荐、求追读） 魏忠贤有些诧异，拿起一杯酒喝下肚压压惊。 刘时敏也说道：“我的好外甥啊，袁可立这人名声确实不小，但脾气可是不小，不要说对太监，就是对先帝都直接硬怼，恐怕很难相处。就算给他生官，他也不会记得我们。” 确实，袁可立就是这么一个人。 “不过他跟那些清流大不相同，不结党又有能力，在民间还有神探之称，此人如果被东林拉到朝廷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但如果去地方上，反而能发挥作用。” “嗯......外甥说的对~”刘时敏知道该听他的。 魏忠贤见状也嘿地一笑，也同意用一用这个袁可立。 这件事从洪承畴发起，由两位厉害公公推动。 东林这边还有邹元标也会同意，这样安排云贵巡抚这件事，基本就能成。 谈到了云贵巡抚和东林党，魏忠贤这里有些朝廷里的情报。 不久前，邹元标反对把袁应泰从云贵调回辽东，高攀龙则提议由袁可立出任辽东巡抚，赵南星提议依旧由袁应泰。 一时间杨涟、汪文言等人根本拿不定主意。 关键时刻，还在家中的叶向高出手了，说服东林众人以军权为重。 然后他又发动人脉，专门抓起“红丸案”对方从哲以及浙党发起猛攻。东林党对此事意见一致，看起来内部矛盾被他给搞定了。 方从哲、姚宗文、刘廷元等迫于压力，猛攻熊廷弼转移自己的压力。 “红丸案”和撤职熊廷弼事件急剧升温，到了不能不处理的地步，所以不等讨论出由谁接任辽东经略，就立刻将熊廷弼撤职。 由于近期没有比袁应泰更熟悉辽东情况的人，袁可立等人距离京城、辽东还很远，所以朝廷直接选了袁应泰接任。 而杨涟这个时候来做好人拉拢熊廷弼，派出颇有能力的朱童蒙去调查熊廷弼实际有无贪污和玩忽职守，结果必然是没有，可是熊廷弼的撤职已经定下，他只是做了“事后诸葛亮”，收拢人心做得蛮好。 “这个叶向高据说快要出山了，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在王宏宇眼中，东林分为好几个派别，是可以分化的。除了地域、师门形成不同派别以外，在行动激进温和与否也有区分。 赵南星、高攀龙、汪文言和杨涟属于东林的激进派。这一伙一定会到处借势扩大自己的势力，未来肯定会走向对立。 邹元标、叶向高、黄尊素、左光斗等多数人属于稳健派。 他们虽然抨击他人，但也务实做事或热衷于讲学。王宏宇不打算过多树敌，所以近期不仅不会和这些人发生矛盾，还会尽量保持友好态势。 还有孙承宗、袁应泰乃至以后的熊廷弼等，属于被拉拢加入东林党，多数为温和派。对于这些人尽量不要发生矛盾，防止他们被进一步推向东林党核心。 目前的阶段要积攒实力，经过之前的经历，暂时不要高调树敌。 所以，叶向高短期之内肯定不是敌人。 叶向高当年和熊廷弼，分别弹劾辽东的高淮和李成梁，都是对辽东有真知灼见的厉害人物。再加上他总能稳固局势，不让党争或者对立者打到撕破脸、刺刀见红的地步，用这个人可以让杨涟、汪文言等不那么嚣张。 历史上，魏忠贤把叶向高赶走以后，才和东林党杀红了眼。虽然叶向高总是帮东林党打掩护，但是他在的时候杨涟也不会直接拼命。 甚至魏忠贤被人骂“目不识丁”的时候，气呼呼找过来时，他还能劝说魏忠贤消消气，那些言官的话根本不用听。 王宏宇表示，对于叶向高等这批人，先尽量不要发生矛盾，防止与东林党立刻进入决战。 “应对那些人，目前的阶段要积攒实力，先在宫中彻底稳住，暂时不要在朝中树敌。让东林党优先对付方从哲等人。我方先把宫中的东林同盟王安除掉，积攒一点经济与军事力量，再跟东林分个高下。” 这就是背靠魏忠贤乃至天启，是借势积攒力量的最快道路之一。 谈好了政治上的严肃事，还有搞技术、开工厂、用洋人的乐子事。 魏忠贤知道王宏宇留下十几个传教士和西书七千卷，朝廷里保守文官忙着新帝登基后，争夺权力和官位，草草赶走一批传教士后，没有深究那些转行打工的。 他觉得自己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去做这些事，于是只占一半股份，并持续出资，其余经营和分红全都交给王宏宇。 这对合伙人相得益彰，生意只会越累越兴隆。 这顿酒席谈了很多却依旧觉得意犹未尽，却不知他们以后再相聚洽谈的机会越来越少，日后三人回忆这一刻时心里滋味非常复杂。 几日后。 袁应泰正式出任辽东经略。他本人也快马加鞭，之前刚走到河南现在已经返回京城，在朝堂阐述他安抚辽民和蒙古，发大军十三万进剿建奴的宏大计划。 西北三边有大功的兵部尚书黄嘉善，被东林党作为异己，已经被赶回家中。 很懂火炮与军事的黄克缵，也因为不支持移宫又是异己，也被孤立攻讦，无法阻止袁应泰的计划。 另一边，洪承畴也立刻上书，揭露水西安家贿赂大批官员一事。 朝中清流云集，正愁没有靶子呢，纷纷群起而攻之。首辅方从哲被东林围攻正急，看到可以转移视线，立刻把此事搞大，发动内阁和整个朝廷严肃处理此事。 王宏宇、洪承畴选的时间刚刚好，最终袁可立出任云贵巡抚。 水西安家是从唐朝起就盘踞当地的超级土司，看到这个风头赶紧低调一点。体量更小的奢家虽然更能打，但听说是大名鼎鼎的袁可立，到他们背后当巡抚，也立刻收敛许多。 至少短时间之内，奢安两家不会直接叛乱，除非令他们畏惧的川兵、白杆兵主力，在辽东损失殆尽…… 随着袁应泰出任辽东经略，规划了十三万大军进攻的宏大计划，在平谷训练多时的一万七千南军主力，也踏上了北上辽东之路。 王宏宇作为川兵把总，开启了新的阶段。 这回自己来了，浑河血战的胜负手，也要跟着变了。 第79章 边行军边训练 大军开始启程，王宏宇继续训练长枪方阵和多部兵马配合。 但他自己的训练也没有停下。 凭现目前的武艺，还跟身体的原主人有差距，更比不上大哥、二哥等人。 抱着这个想法，找到周敦吉询问新的特训内容，并提出想提高武艺、训练骑马和反骑兵相关内容。 “提高武艺、骑马训练和反骑兵？” 面容严肃的周敦吉听到以后，脸色更加难看了，一点不留面子地说道:“你是想提升保命机会吧？ 提升武艺不想被建奴击杀……训练骑马可以转进如风……反骑兵可以从对方冲锋与追击中存活……这就是你的目标吗？” 呃……本想着怂一点，学学苟三家前期猥琐一点，看来没机会啊。 周敦吉忽然笑了一下，不摆着严肃的冷脸了。 “你的这个想法很不错，如果咱们的兵马都能提高这三个方面，确实能大幅提高，但是你看看将士们都在做什么？” ？ 将士们白天在行军，傍晚安营寨扎、埋锅造饭，夜间除了值守巡逻，剩下的人在休息啊。 “行军和休息……暂时没有时间训练。” “没错，但是你必须要训练，在日常做行军和休息的特训！。” “行军和休息的特训？”王宏宇这回真摸不着头脑，之前是呼吸和钓鱼，锻炼自己心态和控制力，现在又是行军和休息，真的假的啊？ “你那副表情是这么一回事。” 周敦吉这句话直击他的心灵。 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是行军和休息，百分之一才是战斗，当然要做行军和休息的特训，就像长跑一样，没有前面的训练、技巧和坚持，是不会有最后越过终点的痛快的。 周敦吉不啰嗦，告诉他这几天要穿两层铠甲负重行军，睡觉时也不许脱下来。 接下来，军中将士们看到，大伙都是由驴子、骡子驮运铠甲兵器，轻装行军保持体力，只有他身穿两层重甲，顶着秋老虎行军。 不仅如此，晚上睡觉时也不脱铠甲，简直像临战一般。 南军各部都传遍了这个消息，知道这位十九岁的武举人把总，是个非常刻苦的狠角色。 穿着这几天，行军方面已经逐渐适应，从一开始很艰难，到完全能适应这样行军。 周敦吉骑着高头大马，经过他的身边，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依旧严肃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已经适应重甲行军，身体完全扛得住。”王宏宇一边走，一边信心十足地对他说道。 “是吗？” 只见骑在马上的周敦吉，拿马鞭指了指自己旁边两个护卫:“你们两个看看他的样子，如实告诉我什么感觉。” 旁边两人盯着王宏宇看了一会:“回周游击，他很有力量、速度也不慢，但是脸上黑眼圈很重，看起来非常疲惫。” ！？ 王宏宇心中凛然，自己现在只是适应了行军，其实在透支储备的体力，时间一长肯定会吃不消。 然而，军中的老兵们早已适应。 现在还有很大提高空间。 王宏宇想了想，自己可以跟他们学，但也能带着他们提高一下。 这次带上自己手下的500人一起训练。 让大伙披甲练行军，自己穿双层重甲以身作则。 众人都要克服穿着盔甲不好入睡的状态，而且要保持警醒，能够第一时间应对夜袭。 起初非常艰难，超过半数士卒不能理解，甚至有人私下抱怨。但是他麾下500人中有200人是川军老兵，很容易就理解为什么，并全力配合。 在他们的带动下，后补充来的四川、保定士卒也不再浮躁，跟着老兵们整天披甲，克服最开始的艰难，渐渐有了强军的气质。 白天那么累，半夜很多人都睡得很死。 为了提高警觉性，王宏宇就夜间潜入军营挨个踹醒，谁能警觉躲开，就有肉吃。 一开始只有几十名老兵做得到，后来每天能做到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半数人都能在有人进账的时候就有所警醒。 十天之后，他们的精神面貌已经发生变化，虽然看起来狼狈，但人都变得更强了。 王宏宇还结合后世的一些例子。 在白天行军的时候，安排士卒排成一列，后面的人抓着前面的边走边休息。这样就是第一个人睁着眼带路，后面的人也在行军，但身体部分机能是在休息。 前面的排头兵每个时辰换人，后面的顶上轮流休息和带路。 周敦吉和南军其他人见到了一个惊人的场面，王宏宇的500人分成10列，排成蜈蚣一样的队形。第一个人精神抖擞地领路，后面的人竟然抓着前面的人，闭着眼睛快速行军。 “他们在干嘛？” “边走路边睡觉？” 众人大开眼界，连石柱白杆兵的秦灵都瞪大眼睛，瞧着这个奇观。 张神武却会心一笑，朝着老搭档周敦吉说道：“你这个练兵第一的本领算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我可搞不出来这个......” 周敦吉也是开了眼界，却忽然面色一沉。 驾马赶到王宏宇身边，仔细一看他穿着两层重甲，也闭着眼睛揪着前面一个兵，闭着眼睛快速行军呢。 这是睡着了吗？ 周敦吉咬了咬牙，举起了手中的马鞭。 “声音不对！” 王宏宇虽然半睡着，但腿脚和鼻子耳朵都保持着警觉，听到马鞭破开空气的声音就猛地一闪。 闭眼行军的这队兵马也立刻惊醒，半数以上的人立刻变换队形准备战斗，剩下的人也最多迟疑了一个呼吸，就跟着做出反应。 “别看我们在睡，实际上很警觉呢~” 就这么一瞬间，王宏宇已经警醒。 “看来略有小成嘛~” 张神武迎着周敦吉，几乎要捂脸笑了。 “不能笑，咱们这是要去打仗呢~”周敦吉克制住嘴角的颤动，好似依旧无比严肃。 “你这家伙，真是不坦率~”张神武捶了周敦吉肩膀一拳，笑着离开了。 远处秦灵也暗自笑了笑：“这个傻瓜，什么都压在心里，什么时候能聪明点呢？” “好吧，这练兵强化了行军和休息，很有用！”周敦吉背对着大家承认了。 “明天就到山海关了，做好准备吧。” 第80章 秦良玉被留下了 大军到了山海关，一路上畅通无阻。 泰昌皇帝刚一登基发了200万两银子，天启皇帝登基后朝廷也补充给袁应泰几十万两。 包括这支南军在内，往辽东集结的各军暂时拿到了军饷，只不过折扣较多，实际到手比较有限。 幸好陈策、童仲揆、戚金和秦良玉四位主将，都是那种不喝兵血，尽可能优待下属的将领，所以南军目前冬装、军械、补给基本到位，士气高昂、一心杀敌。 抵达山海关时已到十月，除了一万七千南军，还有甘肃副将梁仲善、榆林副将尤世禄的1万多人早先几天抵达。 如此客军加起来有3万人，再加上原本驻守山海关的3万蓟镇、辽镇兵马，一时间山海关大军云集。 几支兵马的将领相见，一切如正常礼节，但是兵马相见，又出现各部自成一类的情况。 “南军？跑来吃我们的粮、抢我们的功、占我们升职的位置……” “自以为很能打是吧？那小身板有几斤肉？穿得了重甲、耍得动大刀吗？” “哎呦呦～你看看，还有女兵呢？怕不是军营中供享乐的……” 蓟镇辽镇几次大败之后，剩下的老兵多是油滑奸诈的兵油子，招募的新兵有许多是地痞无赖，打仗的本事不行，吹牛和挤兑友军的本领独步天下。 四成兵油子配六成地痞无赖，就是把戚继光找来也没用。 因为戚继光也被兵油子差点坑死过。 蓟镇辽镇现在如此，三边的精锐会好一些？ 好倒是好一些，却是另一种问题。 “老子在甘肃几十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敌人都打过，区区建奴不在话下。” “建奴？建奴很强吗？再强能强过蒙古人？我干掉的蒙古人已经两只手数不过来了～” “建奴骑兵不如套贼、射箭不如蒙古，人数也不很多，就这还能反了天不成？看我三边精锐教他们做人～” 甘肃、宁夏和延绥的一些老兵确实身经百战，但是经验和技巧相对固化，按照对付蒙古的经验，对付努尔哈赤肯定会吃大亏。 王宏宇、周敦吉和张神武对视一眼，知道最好想办法提醒一下这些人，但现在还缺少契机。 几日后，新任辽东经略袁应泰抵达山海关。 他表现出非常亲近众将的态度，巡视远道而来的各军，一番犒劳勉励振作诸军士气。 同时带来几个新的任命。 提拔陈策由副总兵升为援辽总兵，童仲揆正式任命为副总兵，戚金也升为副总兵。 给张神武、周敦吉、张名世三位参将补充军械。 蓟辽将领也多有升职。 秦良玉也有封赏，并任命她带部分人马留在山海关驻守，作为援辽大军的后援。 这不太妥吧？ 石柱白杆兵战力极强，这次援辽兵马一开始有3000人，后来又扩增到5000人。现在忽然把主将秦良玉留下，把5000人分出2000留在山海关，对于北上南军当然是一大损失。 王宏宇跟张神武、周敦吉当然是一样想法，希望石柱土司秦良玉部能够全军北上。要是留下的话，还是酉阳土司兵稍弱一点，留下更为合适。 他们三人去找南军主帅陈策、童仲揆和戚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他们也很认可。 但是到了辽东经略袁应泰那边就怎么也说不通了。 “石柱土司兵多，只留下那2000人还有3000人，酉阳一共只有3000人，再分就不好了，不让他们去杀敌立功，那更是不妥啊。” 袁应泰的意思是南军中石柱兵最多，比较好分一拨人出来。 “经略，能不能让我们援辽兵马悉数北上，山海关以蓟辽兵为主，部分三边兵马为辅，按照原计划驻守？” 张神武见几位将领说不动，率直的他直接发言了。 “哎呀，这蓟辽兵马有许多新兵，如果不上战场杀敌那永远是弱兵。此事不要再谈，号令已出，岂能朝令夕改！” 袁应泰平素和善好相处，可骨子里却又非常高傲。 任何事情一旦拿定主意，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就连秦良玉亲自请求上前线杀敌，也被他断然拒绝。 南军诸将无可奈何，又不能直接和经略搞得过于紧张，只得接受这一任命。 袁应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面色颇有些不好看，心里思考着:“这些南军太能抱团，尤其是川兵那几个，职位不高主意却很多。现在分了石柱土司兵，下一次分川兵……” 他处于辽东经略的位置，有他的战略规划和布置想法，虽然自己曾配合熊廷弼搞军械后勤，但是最期待的还是挥斥方遒，统帅大军发起进攻，剿灭建奴名垂青史。 他对着一直在忙碌的书办说道:“尽快安排好辽东的后勤，准备接纳蒙古难民为军，彻底孤立建奴。” “是，大人。” …… 秦良玉被留了下来，原本在京城这几个月，好不容易多集结了2000将士，现在却被留在后方。 她自己不能去，只能让兄长秦邦屏、弟弟秦民屏统帅进辽东的3000人。 堂妹秦灵原本会被留下来，秦良玉却知道不让她去，她自己也会偷着跑过去，与其拦着不如安排好任务让她去。 “灵妹，辽东地广人稀，情报调查难度很大，你这次任务有些难度。” “明白～我的人专门准备了茶叶、藤器和各种特产，都能在辽东卖个好价钱，只要有生意，就能得到很多情报，还能随时关注物价的变化。” 秦良玉又对秦灵多唠叨了几句，秦灵却一努嘴道：“姐就别担心我啦～你那眼神跟爹娘似的，在这个样子你都变老了～” “这么大了还像十几岁的孩子。小时候那么怕神农架野人的故事，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呢？” 无视秦良玉的抱怨，秦灵莞尔一笑，她在威严的堂姐面前，依旧是活泼爱笑。时而神秘幽静，时而爽朗明快，有时却又乖巧文静。 “唉～”秦良玉微微扶额，这个堂妹这样嫁不出去的，毕竟这种性格太难把控了。 秦灵、秦邦屏、秦民屏等率领3000石柱白杆兵继续随大军北上。 第81章 战歌（求追读） 只停留5天，王宏宇就跟随大军开拔。 一出山海关，周边的景象就跟关内完全不一样了。 村镇要少了许多，而且多建在离道路有点距离的地方，村镇还建有高墙，甚至有人放哨警戒。 道路上遇到行人也少了许多，即使碰上了，行人也远远躲开行进的兵马，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这还没到崇祯年间啊？ “他们怕的不是建奴，而是我们……”周敦吉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们？他们在怕明军，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不是所有明军都像我们，有一些不提也罢。”周敦吉来蓟辽已有2年，早知道这里有多难。 出了山海关，负责侦查的斥候也加大了力度，有时会报告前方道路状况很差，有时会发现废弃的残破村镇长满了草，甚至还有成群马匪和小股蒙古强盗出现的消息。 当然，在沿途驿站和部分市集，还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各种各样的商品，让人觉得前几日所见恍如隔世，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如果军事上不能遏止努尔哈赤，不能挫败一次建奴，恐怕情况还要恶化。 “打鞑子！” “平建奴！” 这几日见到如此景象，士气有些低沉，王宏宇带头率领自己的500士卒，一边行军一边喊着口号。 “打鞑子！” “平建奴！” “大明万胜！” 其他南军气势被调动起来，在戚金的率领下，浙兵高声歌唱戚继光所做的军歌--《凯歌》：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牛斗.....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浙兵们高声歌唱，效仿着当年的戚家军。 其他众军听了也都血脉喷张。 《凯歌》这是戚继光率领戚家军，攻克倭寇以后所做战歌，已经成为戚家军血脉一般的歌曲。 此时，南军各部关系紧密，都跟着戚金与浙兵们，一起学会了这首歌。 “我们也来唱军歌吧！”川军老兵提议道。 “可是我们没有军歌。” “唱岳武穆的满江红！” 有人带头开始唱：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南军一同高声歌唱。 岳飞、戚继光的歌曲，指引着老兵们踏上征途。 不过，这两首歌都是古代唱法，速率相对较慢，如果加快节奏会更加激昂。 王宏宇想了想，自己可以教大家唱快节奏的现代战歌。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王宏宇唱出朗朗上口的《保卫黄河》，这怒吼的声音和慷慨的旋律提振众人士气。 虽然大伙从未听过，但是在血勇之气的激励下，王宏宇身边的人学着唱了起来。 这股正能量的精气神，提振了他们的士气，连偶尔擦身而过的商旅和路人，都对他们多关注了片刻。歌唱的内容与阳刚的气质，让人感觉他们就是一支正义之师。 训练长枪方阵的间隙，王宏宇又灵机一动，想起一首歌，加以魔改尤其符合老兵们的身份。 《苏维埃进行曲》～ 虽是这首歌起初为了黑苏维埃而做，但改一改便成！ “再教大家一首《老兵进行曲》！大家跟我举长枪，跟着节奏一起动起来！” 心中一股交响乐旋律响起。王宏宇挥舞长枪边刺边唱： “天杀的敌军他又上这来，血战要到底就别想回头，怕死非好汉举枪冲上去，只一声吼让敌人心惊胆战！” 这歌词和旋律一出，众人无比惊骇。 王宏宇继续嘶吼：“天下的老兵全都是英雄，手握着长枪还没惧过谁，快来吧老兵你听到了吗！快上吧杀戮别留任何机会！ 乌拉！乌拉！” 老兵们听了瞬间热血沸腾起来。 “怕死非好汉举枪冲上去，只一声吼让敌人心惊胆战！” “快来吧老兵你听到了吗！快上吧杀戮别留任何机会！” 川军老兵们唱得太带感了。 几日下来，南军跟着王宏宇一起学会了这首《老兵进行曲》。 一连数日，消息就传开了，辽东百姓渐渐知道，有一支军容整洁、斗志昂扬的南军抵达。 他们唱着战歌前进，气势上是真正能战的强军。 榆林的尤世禄、甘肃的梁仲善与南军一起从山海关北上，他们手下的家丁身材体魄胜过南军，可是纪律和团结却有所不及。这回受到南军鼓舞，也跟着一起强调团结，开始改变氛围。 镇守沈阳的副将尤世功，通过他的弟弟尤世禄得到消息。位于沈阳前线，已经多次与努尔哈赤交手的他，当然期待这支优秀的援军。 武靖营副将姜弼，出身榆林武将世家，曾经在宁夏、蓟镇任职，也通过老战友的关系听说了南军的精神面貌，跟着学了起来。 还有正在辽东的赵率教、祖大寿也都听说了。 不过受到南军积极影响的是少数，各部大多有一批老兵油子积重难返，新招的一些地痞流氓根本不适合上战场。 一时间，辽东支持与敌视的两种言论同时出现，成为一时热谈。 ...... 这些消息很快通过以难民、商旅身份为掩护的细作，传到了后金大汗努尔哈赤耳中。 努尔哈赤拍案而起：“把四大贝勒、五大辅臣叫过来。” 不一会，瓜尔佳·费英东、钮祜禄·额亦都、董鄂·何和礼、佟佳·扈尔汉和觉尔察·安费扬古，这五大辅臣迅速且低调地赶到了。 他们全都是跟随努尔哈赤多年，带着建州女真一点点崛起壮大，立下许多功劳的人，此时年岁不小，却是一叫就到。 “汗父，要发兵了吗？” 一个大嗓门走了进来，其人高大威武，面庞肥硕而凶悍，正是武艺高强、性格急躁的三贝勒莽古尔泰。 “你且坐，待会细谈。” 努尔哈赤对这个嫡子很是关注，毕竟要到明年他才会杀自己亲生母亲。 紧接着屋门又开，大光脑袋小眼睛的代善，与颇为英俊、还未发胖的皇太极联袂走了进来。他们道了声“汗父”很快入座。 又等了一会，眼中充满阴郁的二贝勒阿敏到了，他扫了一眼众人，一言不发坐到自己座位上。 他们全是早期那种金钱鼠尾头，要开始讨论劫掠和进攻的事了。 第82章 后金的计划 屋子里十个亮堂堂的金钱鼠尾脑袋，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满是野心和欲望。 努尔哈赤对着安费扬古说道:“硕翁科罗巴图鲁，你介绍一下明国最新情况吧。” 安费扬古说道:“明国接连死了两个皇帝，现在是一个十五岁的娃娃在位，由一群激进文臣辅佐。他们把熊蛮子给撤了，换上了袁应泰当经略。” “袁应泰？！哈哈哈哈！不过是个没打过仗的书生～”三贝勒莽古尔泰大喜，脸上洋溢着贪婪的笑容。 努尔哈赤示意莽古尔泰稍安勿躁:“万万不可轻敌，你们还记得三国演义里陆逊书生拜大将的事吧？”努尔哈赤。 “记得。”后金将领非常喜欢读三国演义，这些贝勒、辅臣读了好几十遍，大汗一提醒，他们就赶紧收起轻视的心。 五大臣之首的费英东介绍道:“明国皇帝一气发了几百万两银子，袁应泰打算改变熊蛮子狡猾的策略，发大军进攻我们。” “兵马呢？有没有新的兵马出关？”代善开口问道。 “回大贝勒，还是熊蛮子抽调的九边和南军，只是这次出了山海关，算是集结到位了。” 在场众人心里有了数，估摸着明军论战力不会强过抚顺关的辽军、杜松的蓟镇和三边军，以及刘綎的川军。 费英东和额亦都又介绍辽东现在的饥荒:目前建州女真和蒙古各部都遭遇饥荒，大量难民涌入辽阳、沈阳。熊廷弼为人严苛，拒绝难民进入明军控制区域，如今袁应泰上任，直接改变策略，大规模收拢难民，扩军数万…… 一直没说话的皇太极，听了以后颔首微笑。 急性子莽古尔泰见了问道:“老四为何发笑？” “袁应泰收拢蒙古难民，却不知草原向来认强者为尊，我军强明军弱，只要一战败之传出消息，蒙古难民则大多甘愿做我军先锋。” 皇太极胸有成竹，表情看起来非常有信心。 阿敏却质疑道:“听说这袁应泰深得民心，四贝勒可不要想得太简单。” 似乎早就想到有人会这样质疑，皇太极侃侃而谈道: “袁应泰是有名的儒士，他以身作则仁义道德。例如对于将领只要不是大错就从宽处理，关心士兵的衣食住行，吸纳蒙古难民抚伤哀贫，而颇得军心，又积攒充沛的后勤。这些方面是我们要警惕和小心的。 面对这样的对手，此人如果站住脚还稳扎稳打，我军一不好打，二无法把辽人拉到我们这边。所以，要集结兵力以雷霆之势，一举破其军，让中立者看清楚，仁义什么的在我军实力面前是何等羸弱。” 在场众人中，阿敏对皇太极的建议不是很看好。莽古尔泰则基本没太听懂，五大辅臣暂时没说话。 但是，努尔哈赤和代善却眼中闪烁一丝光芒，从皇太极的话中听出了必须要发兵的理由。 代善开口道:“上次大胜已经隔了快一年，现在我们各地也遭遇饥荒，不出去抢就会坐吃山空。” 皇太极很有默契地回道:“正是如此，萨尔浒之后缴获铠甲8万多套，巴牙喇全都有重甲，死兵一人两套重甲。兵器更是非常充沛，连妇女儿童都人手一把，唯有粮食自铁岭以后，再也没有补充过。” 费英东补充道:“我军甲械充足，明军主力已折于抚顺关和萨尔浒，这次的是剩下的最后主力，打败他们就再无明军能挡我们。” “说的不错，我军不能多歇了，歇息时间长了，都要自己去耕地了，去耕地了还能打仗吗！？” 众人都知道，大汗这是表明立场了。 莽古尔泰看出父亲的态度，抢着说道::“现在正是明国农民收获的时候，等他们收获完，就到我们抢的时候，这样就不用咱们的精兵自己耕种了！” 五大臣中的隶属镶蓝旗的安费扬古，也跟着说道:“没错！农民柔弱而卑贱，粮食拿在他们手里，最后还不是要被明国那些狗官盘剥，我们不去取，最后还不是喂了明狗！” “且慢。”刚才话说一半的皇太极打断了正有势头的莽古尔泰和安费扬古。 “自古以来，草原都是深秋南下抢夺农民的粮食，我们知道明国也知道。目前袁应泰刚刚上任，熊廷弼这个蛮子的余威还在，恐怕这个秋天依旧严阵以待。” 他扫了一眼众人，吊足了众人胃口后说道:“袁应泰要主动进攻，可以先示弱于彼，让他们误判局势，再一举灭其军，彻底占据沈阳、辽阳。” “好，好，好！”野猪皮连说三个好。 他站起身无比骄傲地扬起头颅向南俯视，沉吟片刻后说道:“抚顺关一战，本汗诱敌深入，一举灭辽军精锐。萨尔浒明军甚多来势汹汹，本汗四天破其三路大军，杜松、刘綎伏诛，缴获盔甲兵刃十万之多。 两次打法并不相同，却都是以防守为主。这一次，明军主力又要来……我军已经不一样了，已经有实力对明军主力主动进攻，将他们一网打尽！” “大汗万岁！”众人皆跪拜。 “采纳四贝勒的提议，这个秋天先示弱于彼，明年初春大举进攻，荡平明军，夺取辽沈！” “大汗万岁！金国万胜！” 后金在九月底做好了战争计划，目前暂时示弱，几个月后将突然全军猛攻。 …… 王宏宇清晰记得浑河血战是在1621年3月，也就是5个月之后。 浑河血战是后金突然进攻，压制奉集堡，强攻拿下沈阳城，作为支援沈阳主力的南军在浑河边与后金八旗主力爆发遭遇战。 算算时间，后金最早也是明年二月底进攻，现在将近5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历史上血战时火药携带不足，浙兵火药用尽才被建奴冲上来消灭。 那就可以提前储备火药，到时候炸得建奴昏天黑地。 心中一个计划渐渐成行，那就是收集情报，算准敌人的进攻地点，提前在附近区域储备物资。 这样就不是仓促应战。 第83章 选择广宁建立情报站 王宏宇跟着大军北上，途径宁远到了锦州。 从锦州再往前到广宁，就算得上比较靠近前线了。再前的辽阳是大明辽东最大的城市，暂时还保持着热闹的人气，北边最前线的沈阳就是一片肃杀，随时准备迎战的状态了。 趁着锦州还算安稳，众人又采购了一些皮毛衣服，这年头辽东可没有供暖，小冰河也影响日渐增加，辽东的冬季那是相当可怕。 逛市集这几天，王宏宇看到秦灵带着人紧锣密鼓的忙活，看起来是在装罗开店。 他还站在那观察，早就注意到的秦灵朝他挥了挥手，叫他过去有事交流。 “秦姐，这里需要我帮助吗？” “帮助倒是不需要，不过你不安排几个人在这，跟我们一起搞搞情报吗？” 王宏宇在京城搞了个钟表铺子，实际上还有情报调查的作用，秦灵还从中学到了不少呢。 “我选择广宁，如果说锦州地处关内到辽东的咽喉，那广宁这算是连接关内、辽东和蒙古的半个三岔路口，虽然更靠近前线，但是搞情报效果更好。” 广宁在联络蒙古方面效果更显著，当然能比锦州得到更多草原方面的情报。 还有另一方面考虑，就是历史上辽阳沈阳之后的广宁大战，王化贞折损关外大部分兵力，丢失广宁后熊廷弼直接撤回山海关，锦州直接被焚毁，人员大部撤离。 所以情报站放在锦州，并不会比放在广宁更安全、存续多长时间。 秦灵听了王宏宇的分析，察觉到锦州位置稍微不及广宁，于是把锦州作为一个小型商站兼情报站，把主要情报站放到广宁去。 刚才秦灵说到要不要派几个人参与情报站，王宏宇想到几个合适人选。 大光头老谭在密云算是一霸，还在京城发展出许多人脉，此人如果主持广宁的商路、情报与社会关系，肯定能事半功倍。 李铁柱的手艺愈发精进，打造兵刃、铠甲炉火纯青，还能搞自鸣钟和铁芯铜体大炮。再由陆老幺、陆子叔两个福建炮匠辅佐，开个兵刃、盔甲和铸炮的工坊，大赚一笔兼带搞情报。 搞情报、养兵马、练强军都需要大量的银子，就这么安排了。 王宏宇对于历史发展掌握得很清楚，在不改变主线的情况下，大脉络已经尽在掌握。选择广宁而不是锦州，除了位置原因，还有这方面的考虑。 这次辽阳、沈阳之战能赢，那广宁的工坊情报站都能存续且壮大，后面踏平努尔哈赤需要许多军械铠甲火炮，当然能大赚一笔。 如果辽阳、沈阳之战依旧如历史上战败，那大明这个时期的野战精锐不在了，广宁之战几乎不可逆转。王化贞指挥老兵油子和一大帮新兵，是打不赢广宁之战的。熊廷弼坚壁清野，立刻放弃了锦州等许多地方，所以情报站放锦州并不比放广宁能坚持更久。 晚明第一后勤专家袁应泰，对战努尔哈赤就是送；晚明第一招兵能者王化贞，对战努尔哈赤也是送。 他们两人搞后勤和招兵方面能力极强，却真的不适合打仗，尤其是对战努尔哈赤和八旗这种级别的。偏偏这两位都属于不会打仗，还爱瞎指挥的类型。 这两人还有共同点，那就都跟东林关系密切。 袁应泰本不是东林，但因为名声好成为东林拉拢团结对象，以后经常把他算进去。 王化贞本就是东林党，而且是叶向高的弟子。只是后来因为名声差，且投靠魏忠贤，被开除“东林籍”了。 恰恰因为东林党，自己给弄走的袁应泰又回来了；恰恰因为东林党，以后王化贞能轻易架空熊廷弼。 东林党啊，分化瓦解他们的动作要加快了，留着他们只会拉帮结派、喷人捣乱、阻碍计划。 邹元标这边因为袁应泰的事情，已经和赵南星等人之间埋下了不和的种子。现在要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进一步吵架、对立乃至决裂了。 突破口就在朝堂职权，以及一系列人事安排上面。 奋笔疾书给艾友芝写了一封信。 内容主要讲述辽东当地高淮、李成梁等人盘剥土地、欺上瞒下的实际情况，与西南地区奢安等土司、打造私家王国的现象联系起来，痛斥这些人为祸地方，才让局势到了这个地步。 然后笔锋一转，说到吏治和任用官员的问题上。目前辽东和西南一些官员暮气沉沉，与军阀土司沆瀣一气，放纵局势恶化。如果吏治不能扭转，川黔也怕是步辽东后尘…… 算准了艾友芝的心理，肯定能让他燃起对土司之痛和吏治问题的共鸣。 邹元标也是熟悉西南且耿直有义气的人，他知晓此事肯定会痛心疾首，想要插手吏部等人员安排。 这样就触碰了东林党其他人的利益，尤其是赵南星，如果自己没记错，此人出山后会担任吏部尚书，比邹元标的大理寺卿、刑部右侍郎职位更高。人事的事情，赵南星要管，当然不会让邹元标“越俎代庖”。 而且另有一层考虑，邹元标比赵南星先启用复出，复出后又向天启皇帝举荐了赵南星。按照道理，赵南星应该尊重他，对他的意见也要多多考虑采纳。但偏偏赵南星比较偏激，会防着邹元标，所以此计必成。 王宏宇给魏忠贤写了一封信，就能完成绝杀。 信的内容很简单，建议任用赵南星，放到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起到捧杀的作用。 邹元标先复出职位低，赵南星后复出职位高很多，邹元标插手人事，赵南星肯定不乐意。 东林三巨头，一个死了，另两个开撕，这不就搞成分化了吗？ “我有一个朋友，写历史权谋小说的，他告诉我权谋的厉害之处不在于谋略多厉害，而是让敌人不知道是谁在出手……” 对付东林党最差的方法就是直接动手抓人，搞个罪名抓住杀头。 换句话说，后世魏忠贤大杀东林党倒是果断，但不够聪明，还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不值得、效果差、反噬强…… 让他们自己互相咬，再拉住一部分去打另一部分，还不让人知道，这才是更聪明有效的办法～ 第84章 熊廷弼卸任前的最后巡查 魏忠贤经过王宏宇的指点，暂时不会和叶向高对立，这样东林目前根本想不到是魏忠贤在搞动作。 而自己到了辽东，他们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的代千总，把他们像棋子一样摆弄。 东林啊东林，你惹我的辽东布局干什么？ 对付东林党的箭已经发出，迎战努尔哈赤还需要打牢基础。 陈策、童仲揆、戚金等几位主将在跟辽东诸军建立正常合作关系，张神武、周敦吉、张名世等几位将领则抓紧时间，记熟辽东各地的地理情况。 自己这个代千总除了每日操练，得益于非常强健的身体和之前特训的效果，现在每天都有很多精力用不完。 若是军纪败坏，一些胸无大志却有精力的武将会去赌坊或者烟花之处放纵。蓟辽目前剩下的这一大帮兵油子，就有许多人这样。 偏偏主帅袁应泰治军以宽，不严查秋毫就把银子平均一发。对于各个将领放宽约束，手下将领也一改熊廷弼时期严格要求的方针，这种风气一下子弥漫起来。 老兵油子领了钱乐呵呵地去享受，一些九边抽调来的强军，因为往日生活贫苦，现在手里有了钱，看见有人带头也跟着学了坏。 王宏宇见了触目惊心，一支强军要日积月累，经历无数厮杀才能成为强军。可是一旦放宽让他们去放纵，不用一个月就能都变成兵油子。 主帅无能，尽废全军啊！ 王宏宇当然跟周敦吉和张神武反应了这个情况，秦灵那边调查情报，也发现了这些恶劣行径。 他们几位中层将领当然向上反馈此事，可是还没等袁应泰想好要怎么处理，蓟辽残部的兵油子将领反过来告状，向袁应泰反应南军挑衅蓟辽，还有抢占辽东土地、吃饭不给钱等情况。 有十几个商贩受了指示，明明南军士卒只吃了一碗面，硬说是吃了两碗…… 袁应泰又是事必躬亲的那种人，这种事全都亲自出面解决，到头来大事小事一团浆糊。 具体到此事处理，这些老兵油子最后嘿嘿一笑，经略派人来查的时候，就收敛两天。经略去忙别的事情，就继续该怎么玩就这么玩，最后只抓到十几个顶风作案的。 这些顶风作案的，一个比一个油滑，被抓住了就说自己是辽东人，跟后金打仗多少次死里逃生，现在享乐是因为真的是从死亡面前逃出来了。一个个信誓旦旦，说着现在确实有享乐，但真要和建奴拼命，全都是英雄好汉。 袁应泰心很软，又坚定贯彻对辽人温和、宽厚的方针，拒绝了南军将领要诛杀典型的建议，最后就是关起来一阵略施薄惩…… 这样下去，熊廷弼调九边和南军，严格约束兵马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 幸亏王宏宇已经带着兵马表现出极佳的军容和士气，陈策等将领也和一些九边将领搞好了关系，梁仲善、尤世禄等都对南军报以好感。 这几个将领达成约定，一起严格约束兵马不得私自享乐。几部兵马加大力度巡查，一旦发现这几部的兵卒跟着兵油子们去腐化，一概抓住并严肃处理。 在南军几位将领努力下，九边的这几支兵马也和南军一样，抓紧展开合练，熟悉彼此作战风格。 几日后，大军跟随袁应泰到了广宁。 卸任的辽东经略熊廷弼，一直留在此地，准备与袁应泰交接职位。 按照一般职位接替，熊廷弼完全可以接到诏令时就离开，在山海关或者其他地方交接都可以，然而他恪尽职守，一直在辽东前线等待袁应泰抵达。 熊廷弼和袁应泰私交还算不错，一个是前线主帅，另一个是为前线大军搞后勤的，两人合作密切，互相有所称赞。 然而局势已经如此，袁应泰做好了取代老上级的准备，决心指挥大军大展宏图踏平建奴。 熊廷弼劝他先保持原有方针的话，大多没有听进去。 两人看起来关系融洽，其实对于战局的看法和战略想法已经渐行渐远。 首先是客兵与辽兵的问题。 熊廷弼知道蓟辽剩下来的多是兵油子，所以非常重视三边、川兵这样的客军。袁应泰当然也重用客军，但是为人十分宽厚，认为对蓟辽的兵油子们和中立的百姓应该施以怀柔，要拉拢团结，不能把他们推向建奴努尔哈赤。 听起来似乎后者更有道理，但熊廷弼认为这种想法太想当然。团结不能靠着仁义，而是要靠实力，而绝大部分文官都太过轻视建奴的实力了...... 然后在对待蒙古难民的问题上，两人意见完全相反，熊廷弼是坚决阻拦难民入城，袁应泰是都放进来，并且招募为兵。 这些矛盾本身属于两位经略的战略想法不同，但是延伸到军中，就带有一些派系与本地、客兵之间的矛盾，变得更加微妙。 话不投机，渐行渐远的两人没有更多话想说。 熊廷弼惨兮兮地收拾行礼，寥寥几个老仆一辆牛车，准备回湖广老家去了。 在走之前他还想起一些事。 抽调九边和全国强军，其中数西北三边和川兵给他印象最好。现如今最后一拨川兵和西北援辽兵马到了，应该去看他们一下。 另外还有浙兵的那个张名世，是自己出过力从大牢里面捞出来的。这回也带着浙兵到了，看看这位枪炮专家，能不能给我开开眼界～ 老熊是个经历过许多大起大落的人物，目前被被罢官的挫折可打不倒他，依旧兴冲冲地来看大明强军。 “轰轰轰～” 才刚看到军中旗帜，便听到整齐的炮声，几百步外几辆作为靶子的盾车被打了个大洞。 一听声音，老熊就知道是大将军跑和大佛郎机，装药量足额，能打500步以上，可以摧毁盾车这种坚固目标。 随后大队身披铠甲、杀气腾腾的步卒冲杀而出，他们即使在奔跑冲杀也保持着前后左右合适的间距，接敌时队形整齐，可以发挥出整体配合效果。 “川军步兵，不仅不畏惧近战，还深得其中要领……” 老熊感叹自己果然没看错，召集川兵来此是正确的。 第85章 令熊廷弼刮目相看（求推荐票） 近战步兵展开成鹤翼阵，两翼中间的区域火绳枪步兵齐步行进，一声令下又是一轮齐射，随后前排装弹，后排挤过前排射击，第三排再向前射击。 “浙兵演练三段击！还是队形前进式的鸟铳三段击！” 熊廷弼知道沐家擅于火铳三段击，倭国鸟铳众多也有三段击，但前进式鸟铳三段击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且让他惊讶的不仅仅是三段击，而是川兵和浙兵配合起来的效果。 川兵构成鹤翼阵的伸出去的两翼，将敌人压向中央。然而中央的空挡不会给敌军喘息的机会，因为迎面而来的是浙兵的三段击。一排接一排的齐射、密不透风的弹雨，将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撂倒敌军。 这比自己在辽东手下的任何步兵都要强啊！ “轰轰轰～” 大炮再次射击，隆隆炮声掩盖了上千战马奔腾的声音，熊廷弼虽然没听到声音，但是眼尖的他看到远处尘土飞扬，眼中露出震惊的神色。 不多时，大队骑兵出现在模拟敌军的后方，把盾车旁边模拟敌军弓箭手的草人一一砍倒。 他们正是梁仲善和尤世禄麾下甘肃和榆林骑兵，正在与南军一同合练。 熊廷弼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南军和三边兵马合练！几乎全步卒的南军配合上骑兵优秀的三边主力，这种强强组合正是自己抽调全国主力想看到的啊！ 原以为见不到了，没想到走之前竟能看上一眼！ 老熊刚要感叹一番，就见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转出一位将领大步流星迎了上去便拜:“见过熊经略！” 熊廷弼认得来者，一把全力一托直接将周敦吉扶了起来:“周敦吉，老夫已不是经略，现在只是乡野老叟喽～” “熊大人一定能早日被启用复出。” “哈哈，你来蓟辽已经两年半，这回川兵主力终于集结，几支兵马合练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谢大人夸奖。” “你们的士气和纪律与众不同，还带动了几支友军，非常难得啊。不过老夫提醒一句，遇到建奴不要太心急复仇，要沉住气和敌军交手。” 熊廷弼这么说是因为川兵另一半主力，跟着老将军刘綎在萨尔浒阵亡了。现在剩下的许多川兵和将领，都想为他们报仇。 “大人放心，只要上面命令不会荒唐至极，我军一定令行禁止。” “嘿，你还是这个性格啊……其实我很能理解，因为换做是我，也会私下对奢家出手。” 周敦吉外貌十分老成，平时严肃深沉，但内心其实极为决绝。当年和张神武一同插手奢家内部，最后因为无令生是非，被秋后算账。 其实熊廷弼也是类似的人，军事上的事怎么能全听庙堂那帮人呢？ 萨尔浒就吃了这个亏，非要风雪交加多路进攻每一路都是兵力太劣势，哪怕等到夏季兵马集结更多再进攻呢。 还不是因为庙堂那帮人，觉得耗费粮食补给白银太多了吗？可是当时耗费再多，能有大败以后接连丢失要地，从九边和南方抽调精锐，再拖一年消耗得多吗？ 这就是庙堂那帮人，省钱粮因小失大，最后还失了全国的野战兵马，以后还有一次松锦…… 熊廷弼和周敦吉还有太多话想说，明明召集全国精锐到此是自己做的，结果兵马到了，自己人却被赶走了。 周敦吉两年半以前，就支援到了蓟辽，见证了萨尔浒大败、抚顺铁岭失守，以及熊廷弼的力挽狂澜……本想跟着熊经略去报仇，现在却失之交臂了。 但是，现在的经略终究是袁应泰，熊廷弼这个撤职经略绝不可能留在这，甚至不能和周敦吉交谈太久，免得袁经略心中怀疑些什么。 “老夫走了……最后还是要说一下，千万别报仇心切……” 周敦吉其实相比二弟张神武要深沉许多，看起来不是急性子的人，但是川军出身一身热血，怎能不为萨尔浒死难的刘綎和弟兄们愤慨呢？ 萨尔浒三路大败，杜松被包围，手下数万兵溃败，虽然死伤很大但至少逃回几万人。北线马林兵力虽少，死伤很大，但是马林本人还是带这些人逃了回去。 只有绕后包抄的东路刘綎军……是真的兵力绝对劣势，又几乎无路可退，不分文武兵将文官，死伤极其惨重…… 周敦吉与其中多数一起出生入死过，其中数百人是亲人一般…… “你那表情是怎么回事！”熊廷弼突然威严一问，让周敦吉心头大震。 “明白！末将绝不让复仇乱了本心！” 这个男人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冤屈、复仇、不甘，甚至爱情…… 也许会有一天真的能不用背负这么这么多的时候，他会真的开怀一笑吧…… 熊廷弼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听说有位王宏宇，好像很年轻却带动了全军士气？” “王宏宇正是在下结义三弟。” “哈哈哈！川军人才辈出，又后继有人啦……我看到了川军的意志和传承！” 正在此时，王宏宇率领所部兵马从旁经过。 刚刚结束合练，大家非常疲惫，有些别家兵马在回营路上，已经出现放松和散漫的情况。 王宏宇的这支兵，却依旧保持着队形整齐和高昂的士气，假如此时突然出现敌情，估计这支兵马能迅速进入迎敌状态。 看到这支兵马如此，白杆兵本就不比他们差，现在更打起精神。浙兵虽有不少新兵，但很快也恢复队列，按照戚家军的要求严格禁止喧哗。 三边的兵马合练时间短，合练后骑兵比步兵更难收拢，却也意识到其他几支兵马的情况，跟着抓起了战后的队列和纪律。 几支兵马迅速返回军营，绝没有无令私自跑过来搭讪问候的情况。 熊廷弼呆滞了片刻，直到校场已空，才感叹:“你们川军强，我是知道的，你们能团结并带动其他南军与三边精锐，则超出了预料。也许南军北军团结一致，就根本不用惧怕努尔哈赤。” 不好再多停留，熊廷弼踏上归乡之途。 第86章 即将对战镶蓝旗 熊廷弼走前给周敦吉留下了一份秘宝，那就是在辽东这段时间，专门撰写了方略手稿，以及用兵札记。 交给周敦吉而非他人，其实也是老熊人缘太差，竟然无人可以托付，原想着本想给老助手袁应泰，没想到一见面昔日老助手脾气硬了、主意多了，话不投机干脆就不给他了。 周敦吉拿了手稿和札记，回去连夜开始复写，这些不能给袁应泰知晓，但是可以给二弟三弟和秦灵几人看，肯定有助于击败努尔哈赤。 …… 得到熊廷弼正式去职，努尔哈赤等人大喜。 虽然真打起来不可能怕他，但是老熊防范奸细如铁桶、小战得胜不追击、大战根本就不打，让努尔哈赤发挥不出后金的优势。 现在熊廷弼走了，可以执行暂时小骚扰，示弱于明军的计划，让明君渐渐放松心态、让袁应泰信心膨胀、让大明运送更多后勤补给到辽阳沈阳，然后明年直接鲸吞辽东！ “传令下去，让二贝勒阿敏出击，只需频繁骚扰，遇到大队明军便退。” “嗻。” 阿敏是自己弟弟舒尔哈齐的儿子。 舒尔哈齐和他长子被自己杀了。 却因为他的部众实力很强，所以暂时留着阿敏，还收养阿敏弟弟济尔哈朗，让他跟皇太极一起长大。 如此，一来表现自己容人的心胸，另一边还能让他的镶蓝旗干这些苦活累活。 等到日后削弱到一定程度，把他留给自己的儿子们，到时候用来镇压收编立威，方便后继者壮大自己的力量。 努尔哈赤已经61了，虽然身子骨非常不错，武艺在族内傲视群雄，但是终究要考虑后继者的事情。 三贝勒莽古尔泰，勇猛仅次于自己，又是嫡子，相对来说最瞩目他。不过他只学会了自己的勇猛，计策、政治和权谋方面几乎跟孩童差不多，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四贝勒皇太极能力全面，非常有政治头脑，武艺谋略比大贝勒代善还要更胜一筹，武艺虽然不及莽古尔泰，却也能在自己手里走上十招，综合能力为诸子第一。 代善不提也罢，他虐待岳托、硕托两儿，还有其他风闻...... 莽古尔泰和皇太极，这次攻取辽阳、沈阳，就重点培养他们二人吧。 …… 阿敏领了努尔哈赤军令，心里已骂翻了天。 老仇人真不是东西，害了我父亲兄长，现在还要借明军的力量削弱我和部众…… “我镶蓝旗勇猛无敌，这次却要打这种窝囊仗。什么骚扰敌军，遇到大队明军便撤，那能抢到什么东西！” 他深知大军一动，粮草肉类消耗巨大，小打小闹根本抢不到多少东西，镶蓝旗甲兵就大几千人，越打越亏啊。 “兄长不能这么讲！” 弟弟济尔哈朗，自幼跟随努尔哈赤长大，忠心于大汗。他见阿敏对命令不满，第一时间出言提醒。 “哦？你真是忘了父亲兄长，只会念叨那老家伙的好处吗？” “咱们女真为强者尊，父亲不及大汗，那就无话可说。如今大汗带领我族称雄一方，让强大的明国损兵折将，兄长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这些话是济尔哈朗发自肺腑所说，为强者尊正是他的人生准则。 阿敏额头青筋抽动，想要发火却忌惮济尔哈朗背后有努尔哈赤、代善、皇太极等人撑腰，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 “我镶蓝旗常被人看低，这次却要证明我旗最强！” 阿敏决定把怒火发泄在大明身上，反正直说示弱于大队明军，没说不能歼灭小股的。 再加上哪一旗抢的粮食，就归哪一旗，这次抢光明国辽东农民的收获，让镶蓝旗过个丰腴的好年！ “奉大汗令，镶蓝旗出击！” 济尔哈朗看着踌躇满志的阿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心里念叨:“这厮怎么可能忠于大汗，想必有什么私心……我要替大汗盯紧了他。” …… “镶蓝旗阿敏……最擅于抢掠农民的粮食？” 建奴出动镶蓝旗，开始进攻的情报刚传了过来，三兄弟就一起讨论军情。 此时听了王宏宇的介绍，周敦吉几乎觉得自己在蓟辽两年多算是白呆了。自己只知道阿敏是建奴首脑中的第一个，却根本无从知晓对方的作战特点。 三弟却早已听说，并对建奴几个首脑的特点有所把握。 “大哥，如果来的只是镶蓝旗，那说明这次是朝着农民收获以后，专门来抢粮的。相反，如果是真的大举进攻，必有黄、白、红三旗出没。” 建奴就算身强力壮勇猛彪悍，却也是正常人，经常出现溃败逃窜的问题。 很多次都是努尔哈赤亲自坐镇，以血腥手段镇压，并亲自冲锋在前，才能扭转溃败的局势。 只要他不是失了智，派一个旗就和明军主力展开大战。 八旗中几千人对战明军主力几千人，同等数量不是伏击，基本都是占不到便宜的。 周敦吉走到军中的沙盘前，分析阿敏可能的侵略路线。 “对方两个月前，在沈阳城外碰了壁，这次劫掠还会选择沈阳吗？” 王宏宇看了看目前的形势，广宁-辽阳-沈阳构成一个品字型。 辽阳沈阳刚好是一南一北，构成两个平行的口字，广宁位于后方可以支援两地。 贼人若劫掠辽阳周边，是自山中出来，深入大明辽东最大城池辽阳周边，南北都是大明统辖区域。 如果劫掠沈阳周边……南边是辽阳没错，但北边是草原与蒙古部落。 王宏宇瞳孔猛地一缩。 “建奴依旧会走北边沈阳，而且劫掠周边农户只是偏师，主力恐怕另有计划。” “另有计划？” 直爽的张神武也猛地凑到沙盘旁，看了看局势道:“难道偏师袭扰沈阳，主力埋伏于山中，准备突袭从辽阳救援沈阳的大军？”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努尔哈赤是一个老练的猎手，不会选择这个明军士气正盛，军纪严明的时候贸然决战。 所以，镶蓝旗是试探......努尔哈赤自己会去科尔泌草原。 这是个痛打镶蓝旗的好机会。 第87章 王宏宇预判正确（求收藏、求追读） “努尔哈赤不埋伏在镶蓝旗后面？” “还会去蒙古科尔泌部？” 大哥、二哥都提出了疑问，询问三弟这么预测有没有什么依据？ 王宏宇确实没有太多依据，哪怕后世历史也没有这段时间的详细记载，镶蓝旗的袭扰更是与历史走向产生差异。 可是就会这样发展。 镶蓝旗是八旗中，被努尔哈赤忌惮、分化和打压的一支。 “三弟如果没有依据，我们也不能按照你的建议冒险啊。”周敦吉还是决定稳妥，至少熊廷弼走之前是这么嘱托。 “嘻嘻~你们三兄弟在聊啊？” 银铃般的嗓音到了账前，是秦灵到了。 今天她身穿寻常商旅的黑色劲装，外加墨色高领披风能为她抵御寒风的同时，也看起来异常干练英气。 看到三兄弟站在沙盘前，心里已猜到了几分:“镶蓝旗出现的消息，你们肯定知道了，就不用我多说了。我这里还有一个最新重要情报。” “重要情报？” 王宏宇知道秦灵的情报站刚建立不久，这么快就得到情报，想必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秦灵大大方方走到沙盘前，指着沈阳以北说道:“今年草原遇到旱灾，过去一年建奴打下开原和铁岭两个大明与草原重要贸易关口，现在草原上发生了大饥荒。 还有一个紧要情报，草原上传来一个消息，努尔哈赤要各个部落交出开原、辽阳出身的奴隶和俘虏。凡开原者杀，辽阳者优待甚至恢复自由。” 这！ 大哥、二哥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三弟，只见王宏宇毫无惊讶，认真端详着沙盘，思考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三弟说得对！”二哥张神武快人快语。 大哥周敦吉也走过来，拍了拍王宏宇的肩膀：“喜欢做毫无缘由的大胆预测，每次却都预判准确~三弟这种，一般被叫做谋神！” “多多历练还能当军神！”二哥张神武也瞬间靠到身边，拍了拍王宏宇的肩膀。 他们决定就按照王宏宇的判断来迎敌。 王宏宇指着沙盘上面的铁岭、开原道:“如果所料不错，阿敏的镶蓝旗不会往辽阳，也不会直扑沈阳，而是从北边扫荡开铁残留的农民，然后劫掠沈阳北部。” 手指又往上挪了挪:“努尔哈赤肯定不会让阿敏单独在我军面前行动，所以他也走北路，进草原敲打各部，扶植科尔泌部吞掉其他小部落。 这样，既能掩护阿敏，又能壮大科尔泌，还能把蒙古难民赶向沈阳辽阳。” “把蒙古难民赶过来？这是要乱我布置、消耗后勤，还能安插奸细……” 听了王宏宇这么一说，周敦吉一下子就懂，眼中闪过一丝忧愁。 努尔哈赤的这个计策太过恶毒了。 努尔哈赤起兵以来，经常表现出敌视开原、亲近辽阳的态度，以此离间辽阳与开原，表现自己痛恨开原明国奸商，亲近辽阳没有因贸易收益的一些人。 这个战略顺应了部分辽阳区域不明真相者的情绪。 他又对开原人进行残酷杀戮，对辽阳人施以怀柔，正是进一步深化他的恶毒离间骗民心的计策。 张神武想了想说道:“努尔哈赤这么做，看来是为后面的大战做准备，我们不能坐视他达成一个个目标。” 他眼中又闪过一丝亮光，颇有决心地说道:“既如此，我军趁努尔哈赤不在，集中兵力一口气吞掉阿敏的镶蓝旗，可让敌军八旗折一。” 几人都有此意，可是主帅可并不这么想，如何说服袁应泰将是一个巨大难题。 袁应泰说的好听叫为人刚直，说的难听就是油盐不进。 王宏宇内心思忖，之前要把袁应泰搞走，只可惜功亏一篑，不过自己还有预备的后手。 “袁经略位高权重说不动，辽东巡按张铨却是一位果敢知兵的能臣。”王宏宇点出张铨以后，就悄悄打量秦灵。 周敦吉和张神武当然注意到三弟的眼神，二哥还在思索，大哥却反应过来，会心一笑道: “对啊～这位辽东巡按张铨大人的女儿张凤仪，是秦良玉将军的儿媳妇。张铨和秦良玉是儿女亲家啊。” 张神武也笑道:“哈哈，如果张巡按能支持，我们南军突然赶赴沈阳，与沈阳两位总兵配合，定能一举突袭全歼阿敏的镶蓝旗。” 王宏宇内心很认可二哥的想法，灭了镶蓝旗后，努尔哈赤必来进攻，辽阳大军再北上沈阳，以逸待劳、以胜敌败，建奴就完蛋了。 只不过，袁应泰未必会听。 秦灵开口道:“堂姐专门跟我提过张铨大人，他是一位颇为知兵、能上前线、尊重武将的文官，他肯定会接受合理的建议，不过……” 话到一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看看账内只有周敦吉、张神武和王宏宇，心想此事也只能给他们三兄弟知道，再多便不能讲了。 “袁经略不让堂姐亲自率兵到辽东，有她和张巡按儿女亲家关系的原因在。张巡按提建议，恐怕袁经略会多想。” 账中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 秦灵已经说的很清楚，就差直说袁应泰在提防张铨、秦良玉一文一武把他架空。 这就是了，东林党是注重名声，但更注重地位的一伙人。 像保定巡抚韩浚这种不抱团钻营的，不在东林争取范围之内。 袁应泰能成为东林拉拢的重点对象，说明他在争得权力地位方面，还很有些东西的。 袁应泰是一位清廉爱民、治水能者，以及后勤专家。 但他也是一位热衷地位、固执己见，以及打仗小白。 “既如此，张巡按那边，可以作为最后的推动者，但是不能由他来提议此事。” “三弟有何计划？”周敦吉、张神武等早已熟悉由王宏宇拿主意，他们来拍板、执行或辅助。 “可由军中先造势，以关系较近的几支兵马先主动请战，待袁应泰犹豫之时，由张铨巡按推一把达成计划。 张巡按我们那边可以去打招呼，但万不能由他表现出与南军关系过近的样子。” 这话一点出来，几人就都明白要怎么做了。 第88章 双方都要打（求收藏、求追读） 几日后，援辽的兵马纷纷请战。 面对八旗齐聚，明军肯定要聚集大军，仔细掂量掂量怎么打。面对单独一旗，南军与九边精锐还真不怕。 刚到辽阳的袁应泰，早就下定决心大举进攻建奴，可这个时候他有点犹豫了。 自己辽东经略位置屁股还没坐热；聚集精锐、积攒充足后勤的进攻的计划还没展开；之前已到辽东和这次援辽的一共10员大将还没收心。 还没准备好呢，不想仓促大战啊。 袁应泰喜欢按照计划行动，底下将领纷纷请战，让他很是为难。 他走到书吏旁边问道:“这几天都有哪些将领和兵马请战啊？” “三天前是榆林镇的尤世禄最先请战，两天前驻守沈阳的尤世功也表示应驱逐阿敏。” 袁应泰感叹道:“尤家兄弟也也不愧是出身三边将门。” 书办继续补充道:“今天一早是甘肃的梁仲善、南军的陈策、童仲揆、周敦吉，下午又有四川援辽参将张神武、酉阳土司冉跃龙、蓟镇参将赵率教、辽东武靖营副将姜弼等将领。” 袁应泰沉默了片刻，问道:“辽东总兵贺世贤没有出战的想法吗？” “暂还没听到贺总兵请战。” 袁应泰思忖，这贺世贤是实打实的总镇总兵，地位在辽东其他将领之上，此人的意见才是自己最该关注的。那些援辽的终究是外来者，辽东总兵贺世贤才是辽东第一大将。 往日贺世贤听说敌情，都是想主动出击，这一次他听从了自己的嘱托，按照自己计划准备明年进攻，没有跟着一起请战。 贺世贤支持自己，自己当然也要给他松松绑，还给他调过去更多军械和物资。 自己这个经略，加上辽东总兵这个最高武将，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如此可彻底掌控局面，根除熊廷弼迟迟不进攻的错误方针，团结辽东蒙古本地人，不让外来者骑在辽人头上。 袁应泰对着书吏下令道:“不论再有哪个武将前来请战，你都记下并回绝，就说本经略自有破敌之策。” 如今半数将领请战，军心倒是不错，但是如果他们说打就打，还要自己这个主帅干什么？ 踱步回屋，喝茶平心静气，想着自己的进攻计划是多么精妙，在京城时就已经和东林友人探讨过这个方略，现在贺世贤也支持自己。等到明年夏天，自己踏平建奴，大功告成青史留名…… “大人！大人！” 书吏重重敲门、高声呼喊着，袁应泰内心颇为恼怒，但脸色还保持着平和。 “出了什么事？” “又有人来请战！” “不是说让你把武将给挡回去吗？怎么这么慌张的样子，这可不是本官的书吏该有的模样。” 书吏即使被他这么说，脸上的慌张依然不减:“是辽东总兵贺世贤！还有辽东巡按张铨！” “什么！！！” 袁应泰大惊，差点把手中的茶碗摔掉。 这回不成了，自己可以压着半数将领，却不能完全压制辽东第一大将和辽东第二文官。 自己明明与贺世贤打过招呼，许诺给他犒赏，让他专心准备明年的总攻。没想到这个莽夫跟着一起现在就要打了…… 还有那个巡按张铨，虽然地位远在自己这个经略之下，但是新任辽东巡抚薛国用没到之前，张铨就是自己之下的第二文官。他和贺世贤一起请战，自己不能不考虑考虑。 想想自己刚到任，为了明年的总攻，现在还是听听大伙的建议吧。 也幸亏他是初来乍到，还没把贺世贤彻底收服，所以张铨得到秦灵联络后，才能说动贺世贤，促成了这次打阿敏的建议。 …… 就这几天时间，明军看起来毫无动静。 镶蓝旗8000人扫荡铁岭残余村镇。去年努尔哈赤攻破铁岭，由于距离沈阳较近，没有分兵劫掠各地，这回仅仅一个阿敏的镶蓝旗，就肆无忌惮劫掠铁岭周边，农民收成尽落入敌手。 一开始还有些谨慎的阿敏，现在渐渐狂傲起来，觉得萨尔浒与开铁之战以后，明军已经丧失进攻的胆量了。 “兄长万万不能大意，辽东总兵贺世贤家丁上千，大汗都对他颇为忌惮。” 济尔哈朗提醒阿敏不要轻敌，其实是执行努尔哈赤的命令，监督镶蓝旗不要对战明军主力。 “哈哈哈，兄长征战几十年，跟着大汗破过无数敌人，明军只有贺世贤有点战力，其他不足为惧。更可况贺世贤窝在沈阳一直不动，我们无须担心。” 镶蓝旗这次劫掠，一个人都没损失就抢到了足够半数人过年的年货，再抢上十天半个月，这回绝对要眼馋死两红旗、两白旗那些家伙。 正在此时，有侦查沈阳方面的斥候快马赶来。 斥候见了阿敏朗声道:“报！沈阳以北出现小股明军，人数在百人左右。他们北进三十里，正在掩护农民入城，农民的大车和牲畜把路都快塞住了。” 阿敏深知劫掠农民的精髓，比起挖开农民地窖、钻山沟追牛羊，劫掠正在逃亡的车队，往往能事半功倍。 “镶蓝旗全军集合，直扑沈阳城北。” “兄长不可啊！”济尔哈朗阻止道:“贺世贤不会来铁岭，但是我们靠近沈阳，他会杀出来的。” “你怎么那么怕贺世贤！不要说是他，杜松、刘綎何等威名赫赫，还不是被我们征服！哪一次不是我镶蓝旗冲锋在前！” “可是大汗说……” “大汗说遇到大队明军撤退，现在连明军都没碰到就畏畏缩缩，岂不丧了我后金的威名。” 阿敏直接下令镶蓝旗向沈阳以北开进。 济尔哈朗看着阿敏骄傲的样子，暂时咽下被他呵斥的怒气，但内心早已下定了决心。 “阿敏你等着，我济尔哈朗迟早有一天让你知道，谁才是父亲最厉害的儿子。” 他暂时臣服的样子看起来懦弱，但是镶蓝旗已经有十几个牛录暗中投了自己，5个甲喇有1个忠于自己，2个彻底中立。 这还是大汗与四贝勒没有直接出手，要是真闹起来，镶蓝旗听谁的还未必呢～ 第89章 成功伏击 一天之后，镶蓝旗已经从铁岭的山区，开进到沈阳北部的平原。 斥候也散出去数百人，探得浑河以北，除了数百明军正在掩护农民入城以外，并无其他明军出现。 “哈哈哈，贺世贤没出来，镶蓝旗5000步兵列阵推进，2000骑兵搞点气势出来，包衣准备上前驮运货物。” “嗻！” 随着镶蓝旗骑兵出动，2000马匹制造出大量尘土，在西北风加持下漫天飞扬。 沈阳城北官道、土路、小路上塞满了大车和牛羊。百姓见到满天尘土和其中忽隐忽现的镶蓝旗旗帜，瞬间丢弃行李牲畜，炸了窝一样地四散而逃。 阿敏看得真切，心中知道此战成了，但也要小心明军诱敌之计。毕竟三国演义都翻烂了，这种计策早就烂熟于胸。 “三个甲喇迂回，一个抓包衣，两个警惕沈阳城！” 接到命令，镶蓝旗没有一拥而上去抢东西，而是严格执行号令，分出三个甲喇近5000人开始迂回，其中多数朝着沈阳官道列阵推进。 “一个甲喇掩护包衣上前搬东西，剩下的跟着我压阵！” 济尔哈朗打量一眼阿敏，心道此人打仗还是颇为厉害，一顿操作猛如虎啊～ 各甲喇分工明确，严格听从号令，自己打仗方面还要学学。 再看看沈阳城大门紧闭，贺世贤依旧没有出动的样子，货物这边百姓要么在逃、要么躲藏在大车底下，200多明军聚成一团如同待宰羔羊。 忽然，济尔哈朗面色一变，看到了异样。 …… 镶蓝旗一个甲喇1500甲兵，看管着数千包衣上前，随着越来越近，他们发现有点奇怪。 这些农民大多是男的，没看到农妇！ 镶蓝旗久经战阵，一发现有问题就让包衣全部停下，自己手握着兵器再靠近看看。 再一靠近反而放心了些，这些百姓不光是男的，也有上百女的，而且感觉还挺好看。男的也不光是壮年，至少有3成头发花白。 “这才对嘛～” “快跪下投降，跟着我部当包衣吧！” “当包衣有饭吃，还不用被狗官盘剥！” 一个个镶蓝旗甲兵嘴上说得好听，眼睛却盯着粮食和牲畜，完全没注意到这些人脸上并没有多少畏惧之色。 更不会注意到这些“百姓”虽然蹲在地上、藏在车底下、趴在草丛中没错，可是他们每个人的位置，可以迅速列成阵型。 参将周敦吉、代千总王宏宇，以及石柱秦邦屏，率领1500川兵、白杆兵精锐伪装成百姓，早在此等候多时了。 “杀！” 明军从大车中取出兵刃和旗帜，农民麻布衣服下是南军的轻甲和鸳鸯战袍，瞬间列成白杆长枪方阵，如林般徐徐推进，迎着建奴撵了上去。 “砰砰砰砰～” 大车上还藏着早已装填好的三眼铳和鸟铳，此时一阵齐射，硝烟弥漫，冲在前面的建奴倒了一片。 建奴这一甲喇遭遇伏击，直接被干死上百人，剩下的半数仓促还击，半数转身就跑，阵型大乱彻底处于不利状态。 他们背后的数千包衣，一看中了埋伏，吓得四散而逃，一时间无比混乱挡住了这甲喇建奴后退列阵的空间。 后面阿敏见了，急忙下令迎战。 迂回抓逃跑农民的那个甲喇，立刻放弃抓人，回身夹击明军。两个盯着沈阳城的甲喇，依旧列阵准备堵截明军出城支援。 阿敏自己亲率最后一个甲喇，上前支援中了埋伏的兵马。 可是他们中间隔着溃散的包衣，失去看管的秩序的包衣乱成一片，一时间支援不过去。 “杀！挡路者杀无赦！” 阿敏长枪对着一个乱跑尖叫的包衣就是一刺，其余镶蓝旗甲兵也都跟着朝自己人动手。 包衣……杀就杀了，谁叫他们碍事了呢！ 前面明军斩杀建奴，后面建奴血腥屠杀包衣，鲜血喷涌汇成溪流，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要劫掠，现在就是建奴和包衣的地狱。 阿敏和他的嫡系杀红了眼，眼看着数千包衣杀了大几百，马踏脚踩死的，更是不比这个数少。 靠着血腥杀戮，终于杀开了条路。 可是前面中伏的那个甲喇死伤近半，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全靠着几个武艺高强的牛录额真顶在前线，激励着手下兵马才能不溃。 尤其是一个非常灵活、刀法迅捷阴狠的牛录额真，在长枪方阵底下如同地鼠一般摸爬滚打，就这么一会已经割断十几个白杆兵的脚腕了。 他这个牛录额真顶在前面拖住方阵一角，后面他所属牛录的甲兵越战越勇，越来越多的人学着蹲伏打滚贴近格斗，还有人十步近射，每一支箭都射在明军面门上，杀伤效果非常骇人。 王宏宇训练的这个长枪方阵不怕骑兵，也不怕敌方军阵，就怕近身缠斗和远射结合拼消耗。 所以必须铲除敌军缠斗的那一小撮人！ 周敦吉一眼看出问题，要带着亲兵家丁填补这个缺口。石柱秦邦屏也怒不可遏要杀过去，喊着要替战死的白杆兵们报仇。 王宏宇急道:“两位主将乃是山，山不可轻动！背后敌军将至，两位指挥变阵更不能让士卒看不到你们！” 与此同时，不给大哥和秦邦屏反应的时间，王宏宇拎起大锤就往缺口处奔走。 “大哥请放心，三弟去斩了那贼酋！” 周敦吉看得真切，对方那个牛录额真是这个甲喇武艺最强者，已经达到好手境界，三弟并无武艺层级上的优势啊！ 可再要阻止，王宏宇已冲出去十几步，杀敌的怒气不可阻挡。他只得先专心于变阵，指挥全局按计划行事。 一个牛录300甲兵，一个甲喇5个牛录1500甲兵，现在死伤达到一半，放在正常情况下早就溃败了。 但是，镶蓝旗旗主阿敏正在赶来支援，明军背后还有足足一个甲喇正在包围过来，如果算在一起那才损失不到2成。 看着明军也就2000人，这些建奴的牛录、甲喇额真都知道，只要拼命坚持下去，必然能杀光明军！ 这些军吏带头在前搏杀，虽然有几个负伤了，但依旧在前线死斗。 第90章 王宏宇击败敌将，南军打败镶蓝旗 镶蓝旗一个叫做阿穆格善的牛录额真，是整个甲喇中公认最强的勇士，就连甲喇额真也胜不得他。 此时在地上摸爬滚打到枪林的下方，专门砍人腿脚，给枪阵造成不小的损失，还连斩几名同样贴地揉身作战的明军。 “轰！”一阵破空声出现。 枪林闪开一道缝，一把大锤从空中重重砸下，若不是阿穆格善反应极快，瞬间往旁边打了个滚，非要脑浆迸裂不可。 “我王宏宇来也！” 王宏宇在一锤横扫，逼退他三步。恰在此时，枪阵已经恢复，如林的长枪往前齐刺，将他彻底撵出枪阵距离外。 这样一来，算是破掉了建奴的这次贴身肉搏。明军弩箭火枪其发，与建奴的强弓近射打成均势，但是长枪方阵每推进一步，建奴就会被戳死数人，其余或后退或贴地钻进来。 王宏宇等人再贴地肉搏，把他们击杀。 眼看打不过将要溃败，阿穆格善怒吼一声，又带头一个滑铲钻进枪林底下，挥刀来和王宏宇肉搏。 王宏宇一直盯着他，大锤挥舞直接朝着他砸了上去。 “铛！” 兵刃相碰，大锤力量胜过阿穆格善，还让他身形一滞。 机会！ 王宏宇锤柄做轴，横向抡动大锤向后划过一个半圆，经过加速带起破风声，向前重重横抡，只要再转四分之一圈就能砸中对方。 阿穆格善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没有持刀的那只手直接抽出一把手弩，距离一步对准了王宏宇的咽喉。 你上当了～刚才第一轮交手就看出拿锤子的这人和自己实力等级相当，他擅于力量却没有重甲。 既如此，就先拼力量让他上钩，然后用刚才退出枪阵瞬间准备的手弩杀了他！ 阿穆格善扣动弩机，弩箭笔直射出，两人直接距离只有半步，断无可能这么短时间做出躲闪～ “嗖！” 弩箭擦着王宏宇耳朵飞过，射中后排一名长枪兵腰间的水袋，因为手弩力量较弱，穿入水袋就没了力量没伤到人。 “怎么可能！” 咔嚓一声，持刀抵挡大锤的手臂被砸断，阿穆格善拖着断手往后翻滚，留下了一摊血迹，踉踉跄跄退出枪林之下。 王宏宇面露微笑，现在可以确定，好手级别自己不可能输了～ 因为经过之前的各种修炼，自己感官敏锐程度与身体控制能力，可以在短时间比原主人还要强了。 平时固然是好手级，招数动作也不及原主人的本事，但意志和观察力，已经大幅提高了～ “放箭！” “开枪！” 两人同时下令，又同时做出翻滚闪避动作。 “砰砰砰！” “嗖嗖嗖！” 受了重伤的阿穆格善，翻滚到一半浑身猛颤数下，滚做一团不动了。 王宏宇则翻滚出一步之远，七八支箭矢插在自己刚翻过的地方。 “敌酋已死！杀建奴！” 周敦吉突然以雷鸣般嗓音大喝一声，整个明军阵型为之振动，怒吼起来发起猛攻。 这一甲喇建奴本就将要溃败，最强勇士被当场击杀，瞬间惊叫着掉头逃窜。 后面阿敏终于支援过来，却见溃兵涌了过来，把本就杀了好一会包衣有些散乱的阵型彻底冲乱。 那个迂回的甲喇也刚刚完成包抄，结果秦邦屏亲自赶到后阵，指挥枪林列成了方型，前后左右都无弱点。 “轰！” 沈阳城里一声炮响，贺世贤、尤世功两位总兵带领主力明军出城。 镶蓝旗的局部兵力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阿敏双眼通红，咆哮着喝止正在溃败的前军，济尔哈朗却保持着冷静，略微观察形势就劝道:“旗主！快点撤！” 阿敏还在犹豫，济尔哈朗却等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越过阿敏下令道:“全军撤退，不得浪战！各甲喇牛录指挥部众往铁岭退却！这是大汗的命令！” 他本就在镶蓝旗有一定威望，现在战局不利，多数后金军也心生退意，听到济尔哈朗下令，尤其是拿出大汗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立刻往北撤退。 阿敏还在暴怒之中，追上济尔哈朗就要挥舞马鞭抽打。 济尔哈朗急道:“兄长，我后金从未这样败给明国，这次失利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跟大汗解释吧。” 一听到努尔哈赤，阿敏是又气又怕，只得暂时咽下这口气，指挥各部火速撤退。 明军呐喊追击，周敦吉这边全员步兵，只追得上敌军跑在最后的人，又被乱跑的包衣阻隔，所以俘获缴获虽多，却难以继续撵上敌军杀敌。 贺世贤的兵马装备精良、气势汹汹，却只是尽力追击而不拼命杀敌。他的主力这么做，尤世功也没法尽力厮杀。 往北十几里，镶蓝旗主力就逃进了山。恰在此时，山中也有明军出现，正是尤世禄、张神武等率领1000骑兵、1000川军步兵完成迂回。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出现的正是时候，吓得建奴更是无心恋战，直接舍弃了抢来的大部粮食辎重，舍弃全部带来的包衣，夺路而逃。 “不要去铁岭，直接往开原走，大汗他们就在草原上！”济尔哈朗当机立断，阿敏也言听计从。 这些建奴也不愧是一辈子生活在山林中的，他们爬山速度极快，体力非常充沛，十几里路都不怎么减速，一转眼就利用山地优势甩开了明军骑兵。 只有张神武带着1000川兵擅于山地战，穷追不舍又杀了上百建奴，缴获数百铠甲。 主将贺世贤这个时候却开始发力了，他率军不追建奴，反而朝着铁岭而去，一天时间收服大片土地和人口，得意洋洋好像立了顶天的大功。 此战明军大胜，官道旁建奴丢下的尸体就足足有900之多，尤世功、张神武截杀时又让敌军留下500，足足打掉建奴接近1500人，让他们付出了一个甲喇的代价。这还不算敌我合计击杀两千包衣、解救数千人口和缴获许多物资。 明军一共阵亡300多人，负伤的700人，多半数可以治疗修养后继续作战。 可以算得上是，对战努尔哈赤以来最大的歼敌成果。 第91章 王宏宇升千总（求收藏、求追读） 第二天，袁应泰亲自到沈阳犒赏。 因为辽军最后追击很远，官职最大的也是贺世贤，所以绝大部分铠甲、马匹、武器、钱粮等战利品都赏给了贺世贤和尤世功。 本来尤世禄还想帮南军说句话，看到自己哥哥跟着得了许多好处，便不好说话了。 袁应泰又写好奏章，大举宣传贺世贤首功，为他争取五军都督府左都督这一极其荣耀的虚职。 贺世贤当然大喜，再加上袁应泰私下给他许诺以充足的粮饷、把整个沈阳前线交给他统辖、优先补充强壮的兵源、大幅放松管控，自此彻底投靠袁应泰。 其余参与此战的诸将也多有奖赏，周敦吉、秦邦屏、尤世禄奖励实打实的钱粮，王宏宇由代千总，升为正式的千总。 还有张神武由援辽参将这个参将，升为有实际驻地的广宁参将。援辽参将相当于名义参将，实际兵额有限。广宁却是重镇，成为重镇参将，兵额的配额和补给远胜名义上的参将。 但这样也意味着，张神武被袁应泰调走了。 从援辽南军这个集团中，抽调为辽东体系，日后不跟着南军一起行动了。 周敦吉、张神武还在战胜镶蓝旗的快意中，王宏宇却看破了袁应泰的心思。 他在防范，防着辽东巡按张铨与石柱土司秦良玉架空他；防着南军展现军威、立下战功，压在辽人和蒙古人之上。 所以，上次把秦良玉留在山海关，这次把张神武从辽阳沈阳前线，调到支撑位置的广宁。 再结合这次袁应泰亲到沈阳，张铨却被留在辽阳，说明他也在防范贺世贤与张铨走近，而要把辽东第一大将争取到自己那边。 好一个袁应泰啊，不想着抽调更多兵马参战，跟着搞防这个防那个。 这次沈阳以北之战，如果他命令沈阳贺世贤全力杀敌、如果安排姜弼、梁仲善、赵率教这些兵马也参与迂回断后路，绝对能让撤退中的镶蓝旗大出血。 袁应泰当今在朝廷中有东林赵南星等作为靠山，还在辽东与贺世贤达成了深度合作，与他正面决裂并非上策，不如暂时借他力量，提升地位积攒功绩击败建奴。 至少此人对武将比较宽厚，钱粮给的很充足，也是能撸羊毛的。 王宏宇迅速与大哥、二哥交流统一意见。 张神武此去广宁任参将，虽然三兄弟暂时分开，却也能借机多招一些兵，提升武器装备，并大量积攒情报。 二哥此时给自己一个有点遗憾的眼神，然后往大哥身上瞟了瞟眼神。 王宏宇知道二哥这是为大哥不能去广宁任职感到遗憾。 秦灵的情报站在广宁，大哥也比二哥更擅于招兵、养兵和练兵。如果大哥与秦灵在一起合作，不仅能事半功倍，还能…… “你们两个……不要在那悄悄对眼神～” 大哥没好气地打断两人眼神交流，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次咱们南军与北军合作，区区一个阿敏根本不足畏惧。后面我们不管对经略的安排有何想法，跟北军这块还要注重团结。” 张神武、王宏宇这次都升了官、扬了南军的威名，尤其王宏宇阵斩敌军一个牛录额真，也成了军中知名的勇士。 一番庆功与酒席中，三兄弟没有表现出任何对袁应泰安排的不满，还有意与蓟辽兵将保持友好关系，给足了袁应泰、贺世贤面子。 北军中有不少对南军颇为嫉妒，但看到一起打仗一起有好处，尤其是北军的功劳更大，南军一点也不抢，心中的敌意一下子少了许多。 只有童仲揆乃性情中人，又是南京出来的猛将，喝了酒以后口吐了几句芬芳，颇有南京大萝卜的直爽气。 周敦吉一眼看到，赶紧给拉下去醒酒去了，所幸刚才骂袁应泰、贺世贤的都是方言，他们都没在南直隶待过啥也没听懂。 王宏宇以晚辈的身份，又升了官，高高兴兴给众将敬酒，而且按照北方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风格走，非常豪爽与众将尽弃隔阂。 其实内心觉得这酒也忒难喝了，肉的做法也太单调，太给大吃货国丢人了，有机会一定要把军粮好好搞搞，既要能量充足，也要味道不错能提振士气。 袁应泰见到此景，对南军暂时不再想着排挤的事，喝了几杯便退场，去专门想后面兵源后勤，以及明年的进攻计划去了。 酒席之后，三兄弟月下聚首，从明天起就要暂时分别。 “大哥、三弟！我张神武一定会誓死守护你们！” 王宏宇也要说誓死守护他们，却听周敦吉把话抢过去道:“二弟尽管放心招募勇士训练他们，遇到事情不要过于心急，前线有我打好关系，有三弟出谋划策，绝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张神武道:“听大哥安排！但大哥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重担，刘綎老将军和我们过去的事，不用憋在心中！” “哈哈～”周敦吉会心一笑，张神武太懂他了。 “三弟！” 张神武朝向王宏宇，洒脱地笑了笑:“哈哈，二哥其实一直想指点你的武艺，不过因为武艺终究不如练兵重要。”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一直是大哥带我修炼，二哥武艺直追刘綎却不给我指点， “你平时练兵的那些办法，我和大哥都不懂，但一眼就看出来很有用。大哥能看出你的不足，专门让你修炼，二哥我可不敢耽误你修炼与训练的时间，所以只能专门保护你了～” “二哥！三弟也要保……” 张神武伸出了手，阻止王宏宇继续说下去。 “三弟要尽力练兵，做你该做的事情，川兵乃至大明都需要你，所以不用担心我。更可况，我在靠后的广宁。” 这几个月所做的努力，大哥二哥一直都看在眼里。原来他们一直在观察，讨论我这些训练中漏掉的部分，然后给出那些看似无聊却意义非凡的特训。 这才是真正的提携和传授，虽然没有人手把手教学，但是领悟的时刻总是那样记忆深刻。 可是三兄弟要暂时分开了，只是感觉广宁虽然距离前线很近，却被人故意横亘一块大石挡路。 第92章 努尔哈赤的手段 努尔哈赤进兵草原东部。 开原被毁以后，草原东部的局势必然发生动荡。 于是阿敏镶蓝旗去劫掠铁岭和沈阳以北，努尔哈赤却带领主力从开原直扑草原。 不好对明朝主力和大城主动进攻，但是可以主动插手草原啊。 一切如努尔哈赤计划，轻松击败几个与科尔泌部为敌的小部落，震慑蒙古大汗虎墩兔对于草原东部的影响力，后金成为草原东部最强的介入者。 即将与盟友科尔泌部会师的时候，突然传来镶蓝旗败退的消息。 努尔哈赤微微皱眉，这比预料中的早了十天…… “叫四贝勒与科尔泌会师，其余兵马立刻回师开原。” “嗻！” 到了开原，努尔哈赤先晾着阿敏，反而先派代善率领两红旗，继续往东回到赫图那拉，布置岗哨鹿角，防范明军突然进攻老巢。 然后静静等待皇太极从草原归来。 等待这几天，他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其实早暗中联络了济尔哈朗，了解交战真实情况。 “什么！损失了足足一个甲喇的兵力，还战死了一个牛录额真。” 努尔哈赤心头一震，原本想着阿敏会晚一些才碰壁，而且估算损失最多是一个牛录300人左右。 万万没想到损失了5倍1500人之多！ 贺世贤不可能这么强，他手下只有不到2000的精锐家丁比较厉害…… 这说明，有其他厉害的明军参战了，才能给镶蓝旗造成这么大损失。 “你们知道是谁设下埋伏吗？” “回大汗，属下无能不知道，他们的旗帜铠甲就是寻常明军的类型，口音比较陌生。” 这......有点出乎意料，又询问了情报，发现了有一个疑问点。 “贺世贤一开始没参战，只参与了追击？” “是的，贺世贤从沈阳出来，全军败局已定，属下按照大汗要求，立刻让阿敏撤退。贺世贤一路追到铁岭，夺回许多土地和人口，但没杀我们多少人。” 努尔哈赤听了面色更加不好，因为这次最强的贺世贤根本没打，完全是那支“平平无奇”的强军伏击了镶蓝旗。 大冬天的，济尔哈朗却冒出许多汗，大光额头油亮油亮的，努尔哈赤一眼就看出他的心理。 “大汗，要不要严惩阿敏和他的嫡系？” 济尔哈朗有一点点期待，但根本把握不住努尔哈赤的真实想法，只敢表现出胆战心惊的样子小心试探。 “不必。” 努尔哈赤当然清楚这些人都在想些什么，自己就是要让济尔哈朗与阿敏不和，暗中许诺把镶蓝旗给他。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尤其在明国这个强敌面前。 “你切莫心急。”努尔哈赤对于阿敏当然防范，但是阿敏的实力很强，尤其擅于劫掠农民、搜刮粮食和抓捕奴隶。 这个能力值得留着。 这次先敲打敲打，削削权力。 “此事本汗当然对阿敏非常愤怒，这两天也会让三贝勒说一些狠话。不过，你可以告诉最为心腹的自己人，就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本汗不会责怪大伙。” 济尔哈朗有点没听懂，但是他聪明不是聪明在谋略，而是聪明在于有自知之明。不该懂的就不懂，强悍智慧如大汗，那是自有安排。 “嗻！” 几日后，三贝勒莽古尔泰气势汹汹，带着人到镶蓝旗责问战败一事。 阿敏深知莽古尔泰勇猛蛮横，万万不能硬碰硬，于是也对打了败仗的那个甲喇额真大发雷霆。 这样几天下来，阿敏跟着莽古尔泰训斥手下，镶蓝旗中以为这是努尔哈赤的意思，要严厉处置此次战败。 可是接下来，随着皇太极从草原归来，努尔哈赤做出了处理结果。 “镶蓝旗英勇可嘉，与数倍明军死战，即勇敢突围保存了兵力，让强如贺世贤也未能追击得手。除了中伏的一个甲喇以外，其他将士都没被降职责罚。” 皇太极又亲自带人慰藉镶蓝旗伤兵，众人心中大石落地，低落的士气被扭转了。 镶蓝旗内部传起流言，说是阿敏战败且不说，还没本事对属下大发脾气。反而大汗与皇太极颇为英明。 这一切当然是努尔哈赤玩弄军心的手笔，他让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再加上济尔哈朗暗中搞动作，让阿敏战败又失态，镶蓝旗军心倒向自己。 现在还不是拿掉阿敏的时候，反而可以让他发挥些余热，这样镶蓝旗的将士会觉得本汗非常能容人。 啪叽一声，努尔哈赤掰断了桌子角，心里早已对阿敏怒意重重，但是用些手段才更有助于后金。 “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你们看懂父汗的操作了吗？能学会这些手段吗？” 大账里空无一人，他就是在自言自语。因为对这两个儿子的演示和传承，要看他们自己观察和领悟。 至于代善，早就不喜欢他了...... 而且，总觉得他在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 ...... “代善与努尔哈赤妻子有染？” “哈哈哈哈~” 王宏宇说的这个八卦有点意思，连平时很严肃的周敦吉都关注起来。 代善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虽不是正妻所生，但真要是和正妻搞乱伦的恋情，那可是蛮劲爆的消息。 “果然方方面面是禽兽，如果传开消息必能扰乱敌人军心。” 周敦吉觉得把这个舆论打击与方才的沈阳北之战结合，肯定能给建奴造成不小麻烦。 “大哥切莫着急，目前这个消息还只是风闻。此时虽然能打击建奴士气，但对我军总攻帮助有限，所以用在后面关键时刻效果更好。” 王宏宇有一个绝妙的计划，后面决战前使用绝对比现在更好。 更可况，代善这个小八卦只算是开胃小菜，还有莽古尔泰这个超级劲爆的呢～ 满清四大贝勒，两个禽兽一个战败无能，关键时刻揭他们老底，让建奴丢人又折人。 目前只有大哥和他知晓，又给调查情报的秦灵传了消息，让她注意从草原上敌对建奴的势力那边搜集这些小道消息。 估计明年努尔哈赤会先于袁应泰发起总攻，到时候好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93章 拉一派打一派（求收藏） “大汗，参将李永芳来了。” “让他进来吧。” 一位中年将领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来，动作非常利落地跪下道:“李永芳叩见大汗！” 李永芳故意把头压的低低的，好让处于上位的大汗，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金钱鼠尾头。 努尔哈赤当然看得懂李永芳是什么想法，盯着后脑勺的一小撮黑发与三根金钱鼠尾小辫子问道:“查清楚了吗？” “回大汗，已经调查清楚。这次伏击是辽东巡按张铨策划，是他说动贺世贤参与。伏击主子的是川兵、浙兵和石柱土兵，石柱土兵将领是秦邦屏，川浙将领周敦吉、张名世都是大牢里出来的戴罪立功者。” “用囚犯来打仗，用南蛮子送死。哼！强弩之末罢了。” 努尔哈赤故意表现出无比骄傲，信心十足的样子，让李永芳看在眼里。 可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毕竟出自李成梁麾下，当然知道川兵和浙兵是有些本领的，更可况土司兵一直以凶狠好斗著称，绝对不能轻视。 “大汗英明，奴才以为明国黔驴技穷，南蛮子就会像驴子一样叫唤几声吓人，碰见主子猛虎下山，只能化作一顿美食。” “哈哈哈～这个比喻很好。” 努尔哈赤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但内心里警醒几分，记住了汉奸这种嘴脸，以后可不打算留他们。 “你下去吧。”努尔哈赤微笑着让李永芳退下。 “嗻，奴才告退。” 李永芳退下以后，努尔哈赤一挥手，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从幕后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要记住，我族人丁稀少，如要称雄一方，必须让辽东汉人臣服。然而汉人多我族少，终究是巨大的威胁，所以要能用也能杀！” “汗父英明！” “刚才李永芳的话语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说明国南军是驴，就会叫唤三声吓人，早晚被咱们猛虎下山吃掉！”莽古尔泰抢着回道。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又看向皇太极。 尚未发胖，还很英俊的四贝勒分析道：“李永芳很多话比较夸张，但没有实际内容。 此人是个武夫，按道理根本不懂‘黔之驴’的典故，所以他是专门准备为了谄媚。所以此人言之无物还谄媚，留着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努尔哈赤早想把汉人武夫杀光，因为他们对自己一族迟早是个危险。 他没有表现出态度，继续问道： “你们分别说说，我族夺取辽东的前后，如何处理此事，对我族称雄最为有利？” 努尔哈赤略做点拨以后，就考一考这两个儿子。 莽古尔泰性急，直接照着努尔哈赤的话继续说下去: “先打击守护辽东的人、驱赶明国狗官、南方奸人的口号赢得辽民同情，再以绝对军事成就让他们认识到我族的无比强大。夺下辽东后，辽东汉民，没用的杀掉淘汰，有用的用到无用再杀！” “好！” 努尔哈赤大喜，因为莽古尔泰不喜欢谋略与行政，原以为他领悟不到这些，现在看来不愧是我努尔哈赤的嫡子啊～ 目光又看向皇太极，自己心中知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如果要立他而不是嫡子莽古尔泰，那要看他到底能不能引领后金到更高的高度。 “回汗父，兄长说的策略非常不错，儿也非常认可。左思右想，有几点提升，可让我族席卷天下。” “席卷天下！？”莽古尔泰惊掉了下巴，心想这个皇太极可真会夸下海口啊。 努尔哈赤微微皱眉，他倒不是因为皇太极口气大，而是因为莽古尔泰实在是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想法而略有不满。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没有城府的莽古尔泰多出一点丑～ 不过，自己必须马上拿出令人印象深刻，且符合汗父战略的说法，否则像汗父这么聪明，会记住我故意给莽古尔泰挖坑。 皇太极侃侃而谈:“汗父以建州女真破海西女真，离间辽阳人与开原人，结盟科尔泌驱逐蒙古大汗……这一策略当始终贯彻，直至我族席卷天下、统治天下、坐稳天下都要永久贯彻我族的统治。 所以接下来，对辽东人恩威并施而严惩明国南方人；对汉奸怀柔而灭绝敢抵抗者；汉奸文官可地位渐高，汉奸武将则必须羸弱；对豪强商人和工匠重用，对农民则严酷镇压。 如此，永远有部分明国人在我们鞍前马后，席卷天下指日可待，爱新觉罗可亘古永恒。” 这一番话发自皇太极肺腑，就连阿敏、费英东这些位高权重者也不曾知，只在父兄面前讲述。 努尔哈赤暗暗称奇，这套说法思路和自己一样，但是细化的程度让人咋舌。 他脑海里飞快思索:拉一派打一派，事后分赃，是自己的绝活。日后如果征服明国，让爱新觉罗永远坐稳当然也要用此道。具体细节方面…… “弟弟确实很能想，但想象的成分太多了～” 莽古尔泰后一半没听懂，张口就来打断了努尔哈赤的思索。这一下更让自己在汗父心中的印象差了几分。 努尔哈赤对皇太极说道:“吾儿所言甚好，就连诸葛孔明的隆中对也不及这个分析。” 夸赞的话也不多说，直接问道:“草原上难民的情况如何了？” “回汗父，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皇太极与努尔哈赤父子相视一笑。 …… “大哥，这场小胜不能改变目前态势，而且秦灵传来情报，草原上遭遇饥荒与战乱，大批难民正在南下。” 之前就听三弟分析，努尔哈赤主力去了草原拉拢盟友驱赶难民，现如今这么快就到了。 周敦吉深知敌酋亲自谋划运作此事，其中必有多重目的。 思索片刻便分析道:“努尔哈赤此计十分歹毒，难民数量庞大，会加剧我军后勤压力，还能造成治安问题，甚至混入奸细刺探情报。” “更糟糕的是，他们本就摇摆多变，我军与建奴谁强他们支持谁，一旦战局焦灼有人散布流言，关键时刻纵火开城非常危险。” 周敦吉听了却叹息一声，眉头紧皱似乎面对着巨大的难题。 第94章 袁应泰收编蒙古难民 大量吸纳蒙古难民，显然不利于后勤和安全。 周敦吉深知熊廷弼在的时候，多次强调建奴不擅于攻城。 总结开原、铁岭的失守，发现要么是明军出城浪战，被建奴追杀入城，要么是被内奸纵火破坏导致守军大乱。 不浪战、防奸细、先守城、后反击，让建奴一年没有取得战果。 如果考虑收编难民，也是让他们到远离前线的地方。 “是因为袁经略他们早有计划，想要收蒙古人为军，任谁劝阻也不太可能阻止他吧……” 周敦吉对王宏宇有什么说什么。 这下王宏宇把历史上的情况全都对上了。 蒙古大量难民涌入，袁应泰一改熊廷弼谨慎的策略，直接收编数万蒙古人为军，看起来大规模壮大了军力。 张铨、童仲揆等力劝，袁应泰无动于衷，与贺世贤一起把他们编入最紧要的沈阳、辽阳守军之中。 此时还没发生，但周敦吉却已猜到袁应泰会这样了，熊廷弼跟袁应泰在这方面的分歧他很清楚。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这是熊廷弼经略走之前给我留下札记的一部分。里面写着对蒙古的策略，处处提及不可倚靠只能为有限援助。 其原因就是在于，我大明之强军乃是根本，蒙古援军最多作为补充。” 随着大哥眼神递向自己，王宏宇接道:“正是如此，团结他人其实不是所谓团结，而是以我方的势力和发展方向，让被团结一方无法拒绝。否则，这个团结就是虚的。” “不错，熊经略正是此意。” 周敦吉看着手中的札记，又看了看王宏宇，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这几日我翻读札记，学得已经差不多了，后面时机合适会交给你的。你且继续训练方阵，说服袁经略的事，我会和童仲揆、张铨大人等一起努力。” “前番打仗可以，这次劝说阻拦难民却不宜如此。” “虽然很难，但我是参将，还有其他文武一起，说什么也要说服他。” 周敦吉心知袁应泰与熊廷弼在这方面分歧巨大，大伙很难劝说阻止他，但职责所在必须去劝说。 王宏宇却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大哥说道:“此事大哥万万不可独自承担压力，也绝非仅由咱们南军将领和张铨巡按去劝说。” “哦？还是去说服蓟辽军，或者拉上更多三边的将领吗？” “非也！上一次我们这么做，这回袁经略必然先跟主要将领安排好扩军的好处，所以是拉不过来的。” “啧～” 周敦吉很是惊讶，自己三弟早已想到这步了，可一想三弟是谁啊，也就不觉得多奇怪了。 “三弟有什么计划？” “此事暂不急，先做些准备即可。大禹治水变阻挡为疏导，这次有袁经略，应对蒙古难民挡是挡不住的，却可以搞事情～” 周敦吉听了眼中一亮，表情也好似忽然变得很期待的样子，对着王宏宇道:“暂时不急？那很好，那我可要给你最严格最艰难的特训了～” “等一下？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做什么准备，以及后续如何搞事吗？”王宏宇对大哥的反应真有些意外。 “既然三弟有准备和搞事情的想法，大哥就不用担心了。可是大哥也要尽快给三弟特训，让你变得更强了！” …… “这是一件好事，说明蒙古人痛恨建奴，而对我大明抱有感情。” 袁应泰听闻十几万蒙古难民南下，一点也不担心。 他胸有成竹地对面前几位武将道:“本经略最擅于后勤，十几万难民可分布于沈阳、辽阳、广宁、锦州和宁远这五地，耕战一体还能运输物资，完全可以安排好他们。 十几万人可以编练四万夷丁，沈阳贺总兵处增兵一万五，各位麾下增加一万五，其余一万分守各地，如此前线达到十三万人，辽阳、沈阳就有九万，优势在我～” “经略英明！”职责是携守沈阳的几名将领兴高采烈地答道。 其中一人略微迟疑，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好说出口。 “孙游击，在本经略面前不得遮遮掩掩。” 这名游击叫孙庆，是辽东本地将领，之前跟随贺世贤驻守沈阳。 孙庆鼓足勇气问道:“张铨巡按与前任熊经略曾严明我等不得私自扩军，而且他们专门往沈阳增加来自三边与京营的客兵，不得填补辽东本地兵。如今这蒙古兵更是犯了他们的忌讳。” “荒谬！” 袁应泰气得直摇头，驳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熊廷弼不信任辽人，这是把辽人推向建奴。只要本经略在此，就绝不会把辽人、蒙古人拒之门外，甚至推给建奴！” “可是张巡按……” 袁应泰打断道: “本经略早写好了给兵部与皇上的奏章:如今草原被建奴祸害，难民都因为建奴而且流离失所，这些义勇兵马正好配合我军杀建奴夺回家园……朝廷众正盈朝，必有群贤支持，张巡按那边无须担心。” “经略英明！” 袁应泰看了看面前的三位武将，他们是祖大寿、柯汝栋和孙庆，三人都是辽东本地人，官职都不算高。 这回收编大量蒙古兵，正好补充到贺世贤与他们三人军中，如此辽东、蒙古本地军必能崛起，让辽人、蒙古人看到朝廷是非常重视他们的。 安排三人回到沈阳，与贺世贤通告此事，袁应泰就着手准备接纳十几万蒙古难民，将其中精锐编练成军。 巡按张铨听说后，当然全力劝阻。 军中也有姜弼、童仲揆等劝阻，认为此举不利于军中安稳，会走漏重要军情。 袁应泰起初说考虑一下，等到朝中赵南星、杨涟等全力支持，正式回复他的奏章，同意这个计划以后，袁应泰立刻腰杆硬了起来，谁劝阻都无济于事。 新任辽东巡抚薛国用，也抵达辽东，他刚从朝中调来，当然支持朝廷的方针。辽东三大文官，经略和巡抚都同意，官职最小的巡按根本拗不过。 袁应泰直接做成了此事。 蒙古难民大量入城，明军吸纳其中精锐，数量暴增4万。 一切都看似朝着袁应泰，以及努尔哈赤的意料中发展。 第95章 得到一批骑兵（求收藏、求推荐、求追读） 王宏宇这几天一半时间在马背上辗转腾挪、厮杀格斗、骑马突击、骑墙冲锋、火枪射击，甚至还在骑马颠簸中练习入睡…… 另一半时间，带着手下一千兵马练习长枪方阵反骑兵、陷阱鹿角反骑兵、利用地形反骑兵和用骑兵来反骑兵。 这里面有一半训练科目是王宏宇搞出来的，大多是后世各个历史时期的练兵结晶。 再加上友军的九边精骑做了指导，大伙对于骑兵惯用战术越来越熟悉，反骑兵战术日渐成熟。 周敦吉来到蓟辽接近三年，原本的川军步兵训练专家，在骑兵训练上也日渐炉火纯青。 但这么多涉及骑兵的训练，没有友军协助是搞不起来的，所以这一个月，靠周敦吉的关系，请了三边援辽参将赵率教一同合练。 又因为王宏宇和整个南军之前的影响，拉来协守沈阳的参将尤世禄一起。 川兵和这两支北军高强度训练，白杆兵和浙兵也在其他任务之余派人专门观摩，几支兵马都有不小的提升。 今日一早，王宏宇跟着周敦吉来到校场，发现赵率教的兵马正在收拾营寨，而尤世威的兵马已经收拾完，正准备离开。 “这是……” “袁经略、贺总兵调整了布防，他们两部都从沈阳调到辽阳。除此之外，辽东的祖大寿也被调了回去。” 王宏宇思忖，这是袁应泰在给贺世贤放权，把沈阳区域非贺嫡系的调走。 特别是尤世禄，他是沈阳副总兵尤世功的弟弟，如果他们都在，那贺世贤做什么事都要掂量掂量尤家兄弟怎么想。 赵率教也非嫡系，祖大寿也一并调走，是考虑避免此举过于招摇。 尤世禄赶来校场，与周敦吉、王宏宇抱拳告别。从山海关一同开赴辽东，共同击溃镶蓝旗阿敏，两军之间早已互相信任。 他也不多啰嗦，指挥兵马离开后，又去南军大营与陈策、周敦吉、戚金等交割一些防务。 赵率教的兵马收拾好营帐后，他也亲自赶到校场，对两人道:“这一个月来，我军士气高涨，彻底扭转了萨尔浒以后蓟镇衰落的士气，又用你们的训练方法提升战力，某再次感谢周参将、王千总！” 周敦吉笑道:“赵兄何必言谢，你我都是武进士出身，一同负责训练整顿蓟镇兵马，如今出了成果，我们彼此都互相学到了很多。” 王宏宇也跟着感谢赵率教这段时间对自己骑兵作战和防御骑兵的指点。 军令很急，赵率教也不好多留，临走前猛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我看南军训练方法卓有成效，当之无愧为大明最强步兵。可是……” 周敦吉心中凛然，示意好友继续说下去。 “可是，南军一共才1000多战马，大部分是斥候所用……也就是说1万多南军，几乎没有骑兵。” “确实如此，这是我南军目前最大的弱点。” 赵率教说的这件事很多人心里知道，但他专门说出来，是有一个很好的想法: “我麾下步兵羸弱，骑兵与战马却不少。不如我以100骑兵、500战马，从你这换100精锐步兵过来，我助你们搞骑兵，也靠你们提升我步兵实力。” “哦？”周敦吉眼中一亮，这可是互利互惠的好提议，可是感觉赵率教亏了:“出了这么多战马，我要多出些步兵才可以。” “咱们不分骑兵、步兵，都是我大明的将士，战马再多再重要也不能跟将士们一样，所以100人换100人，人数交换就要一样。” 这话说的非常好，不容周敦吉再拒绝，所以就按照赵率教的提议，100骑兵换了100步兵，另外送500匹战马。 双方交换的士卒到了对方处都升一级，不破建奴就不回去。 周敦吉、赵率教都是参将，就从各自麾下兵马抽调对换，其中王宏宇手下训练方式最新颖有效，有50人从他手中调出。 相应的也给他补充50名蓟镇骑兵，250匹战马，可以扩充后专门组建一哨重甲骑兵。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骑兵与反骑兵的特训只练了一半吗？剩下一半是什么？” 周敦吉思考片刻道:“剩下的一半特训，是射箭与防箭。这些都是军中常见情况，却是你的弱点。” 确实如此，射箭没有几年的磨炼算不上成才，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成不了大师。 王宏宇虽然有训练射箭，但跟军中老兵们比起来还相差许多。骑射就更是自己骑马作战中的弱项，基本无法奔驰中射击移动目标。 但是他懂火枪啊～ 浙兵的鸟铳和各式佛朗机、迅雷铳，以及徐光启送他的那把自生手铳，都被精通掌握。 这玩意诀窍也不多，就是一个练。 之前，黄克缵与徐光启为南军筹集了非常充沛的火药，南军们结合地形、风向、队形、固定靶、移动靶做了各种训练。 王宏宇又发挥自己后世对于射击、弹道和数学的基本知识，给将士们介绍打提前量的原理，还粗算不同火器弹药的飞行速度。 这样一搞，大伙都知道不同枪支，大概该怎么瞄提前量，如果有风向又该做出什么调整。 周敦吉把这些都看在眼中，背后做了许多支持，但现在要给王宏宇更严格的特训，提升射箭与防箭的能力。 “建奴最擅于射箭，其破甲重箭威力极大，二十步近射专门射人脸，三弟现在可未必能应对得好。” 这次沈阳北之战，王宏宇对战建奴一个很强的牛录额真时，关键时刻在地上翻滚才躲开敌人的箭矢。 “在想那个时候吗？”周敦吉的语气颇为严肃道:“记得那个时候你是什么姿势吗？” “是蹲伏在枪林之下，直接贴地就能翻滚。” “没错，敌人的视野和箭矢被如林枪杆干扰，你还蹲在其中，不易被瞄准，还能立刻贴地翻滚。可如果是站着呢？你还能躲开30步以内的弓箭吗？！” “如果是站着，恐怕要难躲很多……” 王宏宇心中警醒，看来当时胜得很险。 第96章 防箭训练 “火枪的训练不要停，但接下来要训练防箭与躲箭。” 这个确实是短板，王宏宇跟随周敦吉先练习防御一支箭。周敦吉在不同距离射，自己用盾牌防御，或者进行躲闪。 不一会就发现了规律，轻箭的速度能达到60米每秒，如果是古代50步、后世70多米的距离，有足够反应时间做出防御。 重箭的速度更慢，能肉眼可见重箭与轻箭的区别，这种就要躲闪。 起初不好判断箭矢射到的位置，躲闪几十次渐渐找到技巧， 接下来叫来自己麾下几十名弓箭手，就按照这个方式展开练习。武举人的身体基础、几个月的磨炼和精神力的提升，让他几个时辰便掌握了躲避箭矢的技巧。 至少50步以外的轻箭、30步以外的重箭，只要不是多支箭齐射，看到了便基本避得开。 “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不知何时，老将军戚金已站在校场外观察，朗声说了这段话。 周敦吉在一旁暗笑着看着，看来又是他请人来了。 刚才说的内容，是戚继光《绩效新书》所写，专门指出江湖武艺对于战阵无用，列阵作战根本没有蹦跳腾挪的空间。 方才训练的躲闪技巧，只能在特定情况下发挥作用。 “戚将军所说正是，但战阵的时候该如何应对箭矢呢？” “防！” 戚金走到王宏宇身边，伸手拍了拍这位年轻后辈，其实是亲自查看他这一身铠甲质量如何。 “不错的铠甲，头顶、脖颈、胸甲和膝盖都做了特别加强，光滑带有角度的铠甲防箭效果更好……想必是位大师级工匠的手笔。” 大师级？ 李铁柱这手艺可以啊～ 其实这件铠甲不仅是他手艺好，还有自己结合后世知识。在原有的这套明光鱼鳞甲的基础上，才用了板甲大片铸造甲片，以及坦克采用倾角装甲的理念，如此可大幅增加防穿刺效果。 李铁柱领悟能力不错，现在他改良的铠甲都做了放箭强化。身边2个徒弟也会了部分技巧，一个月可以强化十几套铠甲。 “既如此，磨平箭头挨射吧！”周敦吉也重重拍了一下这身铠甲。 好一个大哥啊，这是要废了三弟……的这身铠甲不成？ 戚金点了点头，戚家军和浙兵一直没有精良重甲，之后对抗擅于骑射的蒙古人，采用战车车垒的方式，其实就是提升防箭效果以赢得对射。 如果优质铠甲普及，重甲加上战车，根本无惧任何敌军。 很快，校场上又开始特训。 这一次王宏宇双手举着长枪，模拟长枪方阵遭遇箭矢，不能有左右跳动，更不能翻滚躲闪。 眼看着一支支箭矢破空而来，如预料的轨迹射向自己，王宏宇集中精力，用铠甲强化过的部分去接箭。 “铛、噗噗噗～” 一支箭如预期被强化部分弹开，剩下三支……扎进了鱼鳞甲的甲片。 如果没磨掉箭头，恐怕已经负伤了！ 猛然醒悟过来。 刚才训练是躲闪箭矢，没有近距离看着箭矢射中自己，所以预测不准最后箭矢命中的位置！ 被箭矢实打实射中，才能看清最后时刻一闪而过的轨迹！ 斗志燃烧起来，在箭矢射中前集中全部注意力。 看到了！ 速度极快，只有后世十分之一秒的时间，超越了神经与身体的反应时间。 但是，被射一次又一次，便知道射中每个位置前，箭矢是什么样的规律。 一遍又一遍，弓箭手都换了几拨，终于能准确用铠甲强化部位，以合适姿势挡住箭矢。 “豁～真的做到了。” 周敦吉抬头看了看天已经将黑，感叹一声当年按照这个办法自己练了三天，才略有小成，现在他一天便成了。 戚金说道:“当年戚大将军强调练习战阵，对于个人武艺也有高深理解，但比不上专门训练此道。川兵刘綎大将军一脉，看来专精于这方面。 不过，戚大将军与刘綎将军殊途同归，最后都强调战车与火器，武艺终究会被火器所取代啊。” “戚将军说的对，所以给三弟的特训，一直都是行军、露营之类，防箭这方面如果推广到全军，确实是一件难事啊。” 他话音刚落，结束训练的王宏宇就边走边打大声说道:“戚将军、大哥，我想到一个训练办法，可以强化全军防箭矢的训练！” “是车阵吗？” 戚继光和刘綎都选择用战车构建野外车垒，再加上川浙兵不俗的对射和近战实力，打出一次又一次威名。 “不是车阵，而是线列。” ！？ 线列……像一条线一样的队列？那不是弓箭的活靶子吗！？ 戚金顿时觉得王宏宇才19岁，该不会是异想天开吧？ 周敦吉却瞪大了眼睛，经历了前面王宏宇对诸军合练、长枪方阵的练兵能力，他相信这个线列肯定不一般。 “你说说看。” 听到大哥这么说，王宏宇尽可能简明扼要介绍起来:“防箭矢，被动防御是不够的，既要防还要攻。 先说防:方才我以盔甲防箭，专门以头盔、肩甲、护臂、胸甲和群甲挡箭，其余部位很少用到。我南军重甲有限，全军披重甲成本太高，不如专门强化这几个部位。” 戚金点了点头，刚才说他身上这套铠甲制作精良，就是这些关键位置都有抛光铁甲强化。训练中运用这些部位的厚度和倾角，确实防得住箭。 “防箭除了甲，还有动作。试想我军与建奴、蒙古对射，队形不整齐箭矢不密，队形整齐又成靶子。方才我做动作防御，发现射来的箭矢并不可怕，从侧面射来的才防不胜防。” 戚金眼中一亮，这话可是说到点上了。正面终究能观察到，还有盔甲防护，侧面冷箭射中腋窝、脖子、腰肋可是一击必杀啊。 王宏宇捕捉到对方的神色，知道循序渐进让对方渐渐接受了，继续侃侃而谈道:“所以需要整齐的队列，彼此掩护住腰肋腋窝。如此，正面用甲防，侧面紧贴着同袍，除了后背没有弱点。” 恰在此时递给大哥一个眼神，兄弟间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咱们这就试试～” 第97章 线式队列的防箭效果 戚金同意试试以后，周敦吉和王宏宇站到戚金的两边，彼此之间仅留下半拳的空间。 三人略微商讨，都穿着铠甲一起做出手持长枪的样子。 “朝我们放箭！” 川兵几十名弓箭手愣了片刻，随即站在正面、侧面和斜四十五度拉弓放箭。 磨损箭头的箭矢固然杀伤力减弱，可还是铁箭头，只听“叮叮当当”，箭矢如风般射中三人，却无一例外都被铠甲挡住。 “我正面、侧面都有中箭，幸亏铠甲保护周全。”左侧的周敦吉说道。 “俺也一样。” 中间的戚金语气颇为感慨地说道:“我只有正面中箭，并且全被我用铠甲挡掉。” 三人互相检查，周敦吉、王宏宇的铠甲上插进去几支箭，还都在侧面，反观戚金身上一支也没有。 “果然精妙！如果队列左右紧贴着，如同线一样整齐，左右同袍正好彼此掩护住侧面。” 王宏宇继续道:“这还只是防，没有说攻。固然对射用车阵或铠甲，是提高防御，但是密集整齐的射击，才是赢得对射的根本。” 这方面一点就透，线列可以把远射火力提升到最高，对方一靠近就是一阵风射过去，不管对方是射术精湛，还是借着盾车掩护，远射效果都不如我方。 三人就在校场沙地上，直接画阵型分析。 周敦吉画了一个v字形，这个是雁行阵。 “弓弩对射，因为要射对方的侧翼，所以一般多用雁行阵。” v的左边一列往右边斜线射，右边向左斜线射，这样可以射敌人侧面，避开正面防御。 他又直接在沙子上画了条直线:“虽然侧面没有被射，但是弓弩也没法射敌人侧面。” 大哥看着自己，表示这一招虽然提升了放箭，但是射箭的效果变差了。 “大哥，这就是专门给戚将军介绍的原因，因为浙兵多用火器啊～” 确实如此，火器直接射正面，可以正面破甲，还能直线发挥射程优势。 “哎呀，可是鸟铳手身缠火绳，又要装弹又要点火还要防止着火，不能站人挨人的线列啊！” 戚金直接说出了时代局限，这也是为什么东西方这个时代都还没搞火枪线列。 王宏宇眼中一亮，终于到技术提升的关键时期了。 真正的线列中，步兵们使用不用火绳的自生火铳，也就是俗称滑膛枪的标配火枪。 日后刺刀也逐步升级，先是塞入枪管的插塞枪刺，滑膛枪是塞入就变成短矛，战后才能想办法取出。 然后，套上去的环筒枪刺取代它，这样堵住枪管，但是环套终究不稳固，肉搏中常有脱落。之后才是弹簧卡榫刺刀和其他方式安装上去的。 未来的科技树基本明晰，但现在浙兵都没几把自生火铳，搞线列是不是有点早？ 非也非也～ 战线强化并非一蹴而就，更不宜矫枉过正。而是把现在的鸟铳、战车、佛朗机、三眼铳、弓弩手和长枪方阵结合起来，往线列方式创新。 “迎敌时，鸟铳手排成三排散阵先行接敌远射。然后用后退装弹三段击，徐徐退回。” 直接在沙地上动手画，军阵前方为散兵线，他们不需要排列密集队形，彼此之间互不打扰，甚至可以左右动跳躲闪。百步距离就开始射击，扰乱敌军前进的速度和队形。 “敌军大阵逼近时，鸟铳手撤退到两翼车垒之中。车垒可以提供掩护，还能提供高度不阻碍射击。” 王宏宇在大阵两侧画出战车的标志，放在两翼既能掩护射手，又能阻拦敌军骑兵冲击侧翼。 散兵线和侧翼战车介绍完，几人目光都集中到了大阵中央。 王宏宇微微一笑，到了这个时代可行的线列了～ “中军排成密集线列，前排用佛朗机、虎尊炮以无比密集的火力，给敌人劈头盖脸狂轰一顿。 敌若敢停下对射，比密度不及我军线列炮火，比射程不及两翼鸟铳点射。敌若盯着枪炮继续前进，进入50步内，三眼铳线列齐射。” 戚金和周敦吉想想那个场面，整个战线一片硝烟，敌我双方根本看不清了。 弓箭无法瞄准，枪炮却是一整条线密集射击，反而能打得对方一片哀嚎、队形散乱，甚至有人溃逃。 “硝烟之下，川兵、白杆兵进攻型长枪方阵推进，长枪突刺奔袭，直接打崩敌人前军。” “不错……如此不惧骑兵、无畏对射，扬我南军火力与肉搏的长处，避开盔甲马匹不足的短板。”周敦吉听明白以后，立刻帮衬着总结了两句。 须发都已斑白的戚金捋了捋胡须，感叹道:“此法与戚大将军殊途同归，没有日夜操劳的训练很难做到啊！也许日后可以练出来吧……” 戚金这话其实是说难度太大了，虽然他也很希望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建立起一支强大像戚家军那样的真正强军，可现在他觉得练不出来。 “戚将军，难度再大只要我等坚持便有希望。当年王保、马文卿等贼屠害戚家军，我等二十年坚持不懈，今年终于大仇得报！今日只要拼尽全力，就算只有一线希望，” 戚金心头一震，没有面前这个人的努力，他是万万不可能为戚家军同僚们报仇。 也许自己看来他练不出来，但是这个机会要给他。 “好！我抽调1000浙兵，携带鸟铳、战车、佛朗机、虎尊炮等，交给你来训练。过年前，他们就交给你了。” “谢戚将军，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戚金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只觉得他眼瞳如同狮子瞳，虽然英俊无须不似武者，可是身上的力量和气质一点不撒谎。 这是从头脑到武艺再到气质，全方面的英才，希望他能突破我们这些老骨头吧。 刘綎将军……你的眼光真的不错啊。 武艺上此人还有很大不小空间，但是在练兵上前途无量。 明明他没接触过戚继光将军，但是训练中采取的整体配合之道，竟然不谋而合。 自己和浙兵一定全力支持他训练。 第98章 奴隶范文程（3k+大章） 东林党把国库往空了搬似的支援袁应泰。 包括南军在内吃穿不愁，自然可以持续练兵。 川兵白杆兵依旧强化可攻可守的长枪方阵，并且专门按照这个阵型强化与枪炮战车兵之间的默契。 浙兵鸟铳手专门练习散兵线和三排后退射击战术，这里面学问不少，即使是戚金、张名世训练过的浙兵也要专门强化练习几个月才能熟练掌握。 至于线列步兵，就要周敦吉出面，集中川兵全部炮手、铳手，再加上浙兵一起，先训练密集队列。 王宏宇当然是行家了，军姿、齐步走、转向与变阵，这些都是军训时的基本功。 管你川兵浙兵老兵上过多少战场、枪炮用的有多好，队伍走不齐、姿势站不稳、转向出差错就要多死人。 士卒们起初有些不满，觉得这个跟战斗关系不大，可是练着练着就发现队形越来越整齐、变阵速度快了很多、动作整齐就连枪炮齐射也打得更准了，甚至士卒们彼此更关注，变得团结起来了。 这就是队列的奥妙，因为这种训练提升速度最快。 弓箭要5年成才、刀剑要3年、长枪要1年、枪炮要3个月……而队列只要半个月。 列成了队列，就开始练习方阵防箭。 李铁柱等人加班加点，又花钱雇了沈阳、辽阳工匠协助，打造了上百套铠甲强化部件，先把前排的头盔、肩甲、臂甲、胸甲强化。 方阵防箭用的是没箭头的箭矢，一段时间下来，士卒们克服对箭矢的畏惧，专门用强化过的部位接箭，彼此左右掩护，逐渐领悟了线式队列的精妙。 大伙都愿意按照王宏宇的方式训练，除了将领安排的原因外，还有因为他本身就投入到一线，与士卒同吃同住同训练。 王宏宇已熟练掌握鸟铳、三眼铳、佛朗机、虎尊炮这几种明军常见火器，又每日亲自领着队列扛箭矢。 这回除了他自己麾下兵马，其他川兵、浙兵和白杆兵的普通士卒中，也都在流传他的事迹，大伙都对他日渐佩服。 除了阵型、射击和防箭方面的提升，王宏宇还运用后世知识，做了许多其他战备工作。 例如火药的保存和装弹的技巧。 黑火药做成后放置时间越长，碳硫硝就会逐渐上下分层、添药时不能太松太紧、推广纸包顶装药等。 这些方面之前已有一些人形成经验，但缺少标准化和制度化，王宏宇先在自己一千兵马中试行标准化，又推广到川兵和浙兵。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南军在浑河畔日夜训练、袁应泰在安置蒙古难民、贺世贤等人编练蒙古兵、张神武在广宁召汉人难民、秦灵在调查各方情报，大伙各有各的忙碌。 周敦吉一边支持着王宏宇练兵，另一边观察着微妙的局势。 一切如三弟预料，蒙古难民被袁应泰安置在辽东主要城池，其中精锐也被主要编入辽镇，结果辽镇的将领都对袁应泰言听计从。 …… 赫图那拉，努尔哈赤亲自巡视各个牛录，督促兵马做好训练。 这次镶蓝旗在铁岭、沈阳失手，过年成了问题。努尔哈赤大手一挥，把从草原劫掠来的有限物资拨给镶蓝旗一部分，让他们能够挺过这个冬天。 草原东部遭遇了饥荒，后金和科尔泌部又把最后一些物资抢走了，大量难民已经四散逃难。 逃到后金这边的，一批被收为包衣，这样镶蓝旗损失的数千包衣又给补上了。 这么一顿操作，打了败仗的阿敏愈发抬不起头来，济尔哈朗带动镶蓝旗内更多人倒向大汗。 努尔哈赤威望日增，四大贝勒加四大辅臣，积极准备着明年鲸吞辽阳沈阳。 这一天他和莽古尔泰、皇太极等正巡视两红旗，见代善的兵马虽多却有娇纵贪图安逸的情况，心中颇为不悦。 自己几个儿子中，就数对代善不太喜欢，要不是他能征善战又很有谋略，根本不可能让他掌握八旗中的两旗。 如果要立皇太极或者莽古尔泰，那必须要对代善稍微打压一下。所以，巡视两红旗的这段时间，把代善支出去搞贸易去了。 忽然看到一个身材魁梧却有书生气、年纪二十多却目光非常深邃的汉人包衣，被镶红旗的士卒呵斥着在倒泔水。 看到一群人巡视，他不仅没有按照呵斥立刻躲开，反而稍微停下，眼光向着远方表情也颇为淡然。 兵丁踹了一脚，带他离开后，陪着努尔哈赤一行巡视的甲喇额真说道:“这个汉人包衣是抚顺关时俘虏的，沈阳的什么生员……看他身材高大就让他干重活累活。” “嗯。”努尔哈赤没说什么，却迅速扫了一眼莽古尔泰和皇太极。 前者还在怒目瞪着那个包衣，后者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努尔哈赤点了点头，皇太极高声道:“把那个包衣带过来。” “嗻！” 镶红旗的兵丁连打到踹，把这个高大包衣带了过来，只见他神情淡定，不论如何被呵斥殴打，眉宇之间没有丝毫动摇之色。 “大胆奴才，见了大汗还不快快跪下。” 扑通一声，没有任何犹豫，他跪下便叩见努尔哈赤。 “哼！刚才还挺能装，见了汗父就这么老实了，不过是想引人瞩目！” 莽古尔泰性急，知道汗父看重自己，所以有点想法就急着表现出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家祖教导如此，作为后代自然铭记。” “啥？”莽古尔泰根本没听懂在说什么。 皇太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期待，咳嗽一声恢复如初道:“嗯哼！你刚才无动于衷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现在听话乖乖下跪，又作何解释？”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今我后金有大忧，奴才自然很忧虑，自然立刻拜见，一心为大汗排忧解难。” 真是一条摇尾巴狗……莽古尔泰见了这种嘴脸就想上去踹他一脚。 “你叫什么名字。”努尔哈赤忽然发话了，这下莽古尔泰可不敢肆意妄为。 “奴才范文程，范仲淹十七世孙，沈阳人也，祖父是沈阳都司。” 哦？ 沈阳和他祖父身份……非常适合让他去做接下来的任务啊。 三个头目内心嘿嘿一笑。 至于范仲淹……努尔哈赤大概知道是宋朝的文臣，莽古尔泰则根本没听说过，只有皇太极非常清楚。 皇太极把跪在地上的范文程扶了起来，仔细一看确实是一表人才。 范文程身材很高，几乎与皇太极相当，因此他故意微微弯曲膝盖，不能让自己这个奴才跟主子一样。 见他这么懂分寸，皇太极心中赞叹，此人如能在任务中活下来，那后续也值得多用他一用。 “先生刚才说，我后金有忧，不知先生所谓何意？有没有破解之法？”皇太极的语气颇为尊敬，笑容满面眼睛却死死盯着范文程每一个面部细节。 范文程低着头，知道自己一定被仔细打量着。只不过，在明二十二年一事无成，作为包衣奴隶两年受尽苦楚，但这一切就为了今天！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范文程的一生，就要与众不同！ “奴才以为明国能源源不断抽调强军来辽，其中西北三边、东南闽浙，以及西南蛮兵都有些实力，虽然我后金各个都是英雄豪杰，却终究人力不及也。所以，必须宣传辽民与客兵的对立，对辽民施以怀柔。” 努尔哈赤没出声，但凭这些内容，这个范文程已经可以去执行此次任务了。 范文程继续低着头，自信地侃侃而谈: “主子当重用文臣和商人，因为他们有权有势，痛打西北、西南者，因为他们穷苦而又没背景。日后也当团结天下的豪强、商人，让他们期待主子为他们创造最好的时代，如此天下大势可盼已！” 好家伙……这套说法竟然跟自己看法完全一样。皇太极在整个后金中，也很难寻觅这样的共同观点。 此人去执行刺探任务是有点大材小用，最好能让他活着并且立功回来，日后自己手下需要一些各族出身的有能力者。 努尔哈赤则内心颇为震撼。此人一口一个奴才、主子，整个人无比谦卑，表面和李永芳相似，但实质完全相反。 皇太极和努尔哈赤想到一起了。 李永芳是没能力，靠着谄媚来讨好。 范文程是非常卑贱，用谄媚来为后金做事情。 我后金要有能力的汉奸，有能力又能怕马屁，就是好奴才~ 日后当让自己麾下汉人按照这一套规矩乖乖听话效力，而不是掌握兵马有自己的小势力。 再结合御人之术，可以对汉奸武将先用着，待其膨胀跋扈后狠狠打压杀掉；对汉奸文人要先打压一下，然后给他们久旱盼甘霖的快感，让他们做奴才服侍我族。 父子两人都由此启发许多，随即把范文程从镶红旗中带走。 皇太极亲自给他一套新衣，又提前通气道:“汗父召集你来，是要你去沈阳做一件大事，你的身份和出身非常合适，不过会有一点危险。” “奴才有办法替主子拉拢辽人，遇到危险自当凭本事应对。”范文程当然知道不可能平白就被任用。 “你还有亲人朋友在此吗？” “有兄长一人。” “好，我派人把他带过来。你身边其他汉人包衣怎么样？适不适合一起执行任务？”皇太极问这句话时，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范文程没有看到这个目光，却也心中凛然，知道这是在试探自己。 “回主子，奴才所在牛录的汉人包衣，表面比奴才还要听话，其实多有逃窜反抗之心。这些包衣不仅不能用，还应尽早除之。” 皇太极对着远处大汗亲卫道:“传令下去，把此人兄长带过来，牛录内其余汉人尽数杀掉，再给他们补一点蒙古难民和野人女真做包衣。” “嗻！” 范文程对此无动于衷，因为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99章 筛查奸细（3k大章） 辽阳城内，袁应泰站在城楼上看着城里百姓进进出出，大伙置办年货，脸上浮现着对生活的期待。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样子，百姓们不再紧张兮兮，对客兵的接受度逐步提高，辽人、蒙古人渐渐被自己团结住。 人们称赞自己是个好经略，称赞自己仁义、公正、清廉，朝廷也对自己信任。 不过，耗费关内的钱粮有些多，泰昌皇帝发放的军饷也就用到明年，东林群贤还能再给自己争取一年钱粮。 所以，明年夏天就是大举进攻，踏平建奴之时。 “报！” 书吏到了袁应泰身边禀告道:“沈阳前线传来消息，不仅仅是草原，就连建奴那边也遭遇了旱灾，许多难民从建奴处逃了过来。贺总兵、孙游击等认为可以接纳，并刺探敌军的情报。尤副将却觉得不妥……” “批准！贺总兵是辽东第一大将，孙庆又是本地将领，他们对情况比尤世功熟悉。” “是。还有一件事。驻扎在浑河南岸的南军，提议对难民进行暗中筛查，避免其中混有奸细。” “嗯……”袁应泰想了一想，自己接纳难民一事遭到张铨和童仲揆等人的强烈反对，关系一度非常僵硬。 这回南军提议做一些暗中筛查，倒也算是给双方找个台阶下。 反正不算阻止难民进入，而且如何筛查也是非常难操作的事情，既然他们提议那就让他们去麻烦吧。 “本经略批准了，此事辽阳这边就由我和巡按张铨负责，广宁由巡抚薛国用负责、沈阳城内由贺总兵负责……沈阳城外就交给南军陈策他们吧。” “是。” 书吏转身要退出去写文书传令。 “等一下”袁应泰喊住书吏，又想了一会后说道:“再补充一句，筛查难民奸细一事，不得扰乱后勤、练兵与明年出征。” “是。” 本来就是互相给个台阶下才同意此事，又不是真的想耗那么多力量去筛查难民，毕竟不能误了明年踏平建奴的大事。 …… “如三弟预料，袁经略同意了南军的请求，不过只给了我们沈阳城外暗中调查奸细的权利。” 此事当然是王宏宇策划，周敦吉和南军将领们一起推动的，如今也算是取得了一些结果，但实际权利并不算大。 王宏宇笑了笑，这个袁应泰作为官场老手很会嘛～ 面子上给了一个台阶下，他一点也不理亏。而内在其实没给什么权利。 如今沈阳的蒙古难民不似别处，留下了的3万中大部分收编为军，少部分是他们家属，而且都在沈阳城里。 这个负责城外，实权很有限…… 不过，这早在意料之中，也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因为城外的话区域很大，正方便准备明年的这场大战～ 周敦吉开口道:“袁应泰这么做，如果后续出了事，完全可以弹劾他，假若三弟出力是有办法将他搞走的吧？” 大哥眼中充满决意，这话恐怕憋了很久，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嘿嘿，这也是三弟的本意啊。 “本应如此，但京城局势微妙，即使赶走袁应泰，他们也会上东林一脉的其他人。强行弹劾不仅会暴露我们的意图让局势撕破，结果恐怕也会超出预期走向不好掌控的方向。” 大哥掏心窝子说了，那自己也不需要那么隐晦。 万历已经做了安排，泰昌也延续了这个安排。 但是，有英国公支持掌控了天启的东林党几乎要掀桌子了。 他们宁肯欺压皇帝、宁肯内部不和、宁肯图穷匕见也要把袁应泰搞回来。 因为京城的英国公终究只是他们的同盟，这次通过军权尝到甜处的东林党，说什么也要让自己人掌握军权。 辽东自然首当其冲。 所以不惜成本，也要让新拉入伙的袁应泰当辽东经略，而另一边由杨涟为熊廷弼鸣不平，施以怀柔进行拉拢。 如果硬要坚持，小舅与魏公公都会立刻成为东林的死敌，甚至会让陛下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英国公啊……武将之首跟文官混在一起，还在这种问题上没有作为，实在是让人心寒。” 周敦吉虽然政治斗争不算强，但朝廷上的事多少听闻了一些，所以也看得出关键问题出在哪。 他倒是希望三弟有朝一日能够恢复定远侯的爵位，重振大明萨尔浒以来武人的颓势。 “其实换人的话，除了熊经略等个别人选，其他说不定还不如袁应泰。” “确实如此，袁经略虽然不知兵，但好歹是位搞后勤的专家。他在这各支兵马，目前都有足够的粮食军械冬衣。” 大哥跟我想的一样，这次放权给我们在沈阳城外查奸细，就可以搞些有趣的事情。 “大哥，我们在浑河南岸修建一座临时性的要塞监狱吧～” “要塞监狱？”周敦吉有点懵，但很快便笑了道:“真有你的，不过规模不能太大，否则袁应泰、贺世贤就算不聪明，也会觉得有些奇怪。” “规模不用大，只需要按照这个形状便可。”王宏宇在沙盘上画了一个星星形状的图案。 “这要塞监狱这么奇形怪状，恐怕不太好修建吧？” “无妨，我有图纸，大伙按照图纸修建一个小型棱堡。” “甚好～” 周敦吉越看三弟越觉得是武人未来的希望:“这要塞对外称作监狱，但它应该也要个真实的名字吧？” 王宏宇用力在沙盘上写了四个大字: 浑河棱堡。 …… 看着兵将和民夫正在修建这种墙高相当于后世高3米，周长600米的土木结构要塞监狱，南军众将总觉得它形状有些怪、高度不算高、强度也比较有限。 “毕竟监狱嘛～” 王宏宇如是说道，这个棱堡也就跟足球场差不多大。墙高仅相当于后世3米，身形灵巧者直接就能攀爬上去。 最重要的是，只是用了土木结构，就地取材建造方便，还比较容易损毁。 要的就是比较容易损毁～ 南军副帅童仲揆叹息一声，语气比较激动地说道:“我等职责只能负责沈阳城外的奸细，不乱抓人的话根本抓不了多少。” “副帅勿忧，这监狱里可以先放一些火药、粮草和军械。暂时作为我南军的仓库。” 听王宏宇这么说，童仲揆更懵了，那监狱里的犯人不是有可能偷走军械，直接杀出监狱吗？ “嘿嘿～就是这么设计的，这样奸细就不用养着了～” 陈策算是听明白了，这个监狱根本就没打算让被抓的奸细活下去。墙高比较矮，又放了这些物资，被抓的如果是真的奸细，肯定想要逃跑或者破坏。 正好钓鱼杀之…… 陈策下令道:“那接下来要布置筛查和抓捕奸细的事，各部对建奴、蒙古方向多设哨卡，所有人员一律严查，可疑人等先暂时集中到浑河北岸，查明者可放，有问题的就先关押进去。” “是！” 周敦吉安排好东侧巡哨，回到建设中的棱堡，对王宏宇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嗯，重点不是蒙古难民，而是辽东走私者和军中的奸细。”王宏宇笑得很温暖，因为奸细马上就要遭殃了。 …… 范文程和他哥哥范文寀，与佯装成商旅的队伍，混在一拨蒙古难民和汉人难民的庞杂队伍的后面慢慢向沈阳走来。 其中有半数汉人和他们一样戴着帽子，仔细观察发现，都跟自己一样曾经头发被割掉，留成了中间一小撮后面三根小辫的金钱鼠尾头。 他其实很清楚，除了他们两人以外，队伍中混着的其他包衣，大多有家人扣在赫图那拉。 但也只有他们两人有身份和使命，那些包衣根本就不知道。 出了群山走到沈阳周边的平原，一行难民远远看到沈阳周边一座座堡垒，心里的滋味颇为复杂。 后金十分强大，大明也在抽调全国野战军集结，明年必有一场大战。可是如同浮萍的难民们想不了那么多，先把这个冬天挺过去再说。 后金包衣不是那么好当的，倒是辽东袁经略讲仁义给粮吃，所以各族难民都往这逃。 远远望到沈阳城了，可是路上忽然来了一队明军，把他们全都截了下来，不让继续往沈阳去。 拦住他们的是浙兵把总赵涵年。 “站住！尔等不能直接入城，要等我们仔细甄别才行！” 啊！ 难民们大惊，之前几批没遇到这种情况啊，怎么现在突然就变了？ “你们从哪来？要到哪去？跟建奴有没有交集？”浙兵们上前吼道。 “大人，我是原来开原乡野的农夫，被建奴劫掠躲进山里的，现在真的活不下去了。”一伙弯腰驼背、操着开原话的农夫立刻回道。 “我是蒙古人，跟建奴有交集，跟他们有杀兄之仇！”一个看起来就很莽撞的蒙古汉子回道。 “我跟建奴没有交集，是正常逃难的啊……”一个黑瘦的汉人回道。 范文程兄弟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看向最后说话的这个黑瘦汉人。他叫宋远，镶白旗的包衣奴才，皇太极专门安插过来，给他们起掩护作用的…… 浙兵这边乍一听觉得那个蒙古人有交集似乎要重视一下，可猛地反应过来，最后说话的那个人不对。 第100章 范文程被带走了（求推荐票） 正常逃难？ 不正常逃难是什么？难道有专门安排逃难的吗？ 浙兵们不动声色，继续询问众人与建奴是否曾有交集。 范文寀还正焦虑不知怎么说比较稳妥，范文程却道:“我们是从建奴处逃出来的。” 浙兵们听了也不诧异，因为这些天什么样的难民都见过。 他们让难民们按照各自来源分成几拨。开原农夫几十个、蒙古难民几十个、范文程等承认和建奴接触过的待在一起，还有几十个跟着那个说“正常逃难”的那个人待一起。 哥哥范文寀有一点点紧张，弟弟范文程也表面佯装出有点紧张的样子。 浙兵们看似在检查众人行李，看看有没有暗藏武器或者走私的货物，实际上暗暗把最后那伙人给包围起来。 “拿下！” 赵涵年一声令下，浙兵们刷地一下把兵刃平举，对准了这伙十几个人。 “大人！大人！怎么了呀！？” “我们没跟建奴接触过啊！”宋远还在狡辩着，但眼神和表情的极度慌张，已经暴露了他心里一点都没底的真相。 “把他们帽子摘下来！” 几名浙兵上前，直接扒下他们帽子，其中十几个露出了一颗颗寸头和大光头。 “和建奴没有交集，怎么没了汉家的头发！” “你刚才就在撒谎！” 浙兵们虽然身材不算魁梧，但怒起来的军威一下子就让难民中的奸细肝胆俱裂。 “快跑！” 有几个当场逃窜，早被呈包围态势的浙兵料到，长枪、狼铣直接拦住，让贼人瞬间浑身是血。 剩下的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请求饶恕。 赵涵年上前，揪起其中一个，把他拎到众人面前，扒下他的衣服朗声说道:“此人发髻就是建奴包衣的模样，但是身上几乎无伤痕，这说明什么！？ 说明此人要么是建奴派来的细作、要么就是投靠建奴已久的汉奸！因为汉人包衣经常挨毒打，手脚和身上伤痕累累，所以防细作就要防这样的！” “是！”把总亲自说明和示范，士卒们知道怎么识破伪装了。 “这一伙撒谎的，全都带回监狱！” 宋远等人结局已定，范文程内心感叹一句，原来打掩护就是这个意思啊…… 虚假的掩护:互相配合隐藏身份；真实的掩护:派些傻子去送死，把对方套路试出来，让真的奸细应对。 想起皇太极送别自己的眼神，范文程有点后背发凉……主子们真的是不要没用的废物，那我就要证明自己，能够做天下最出色的奴才。 浙兵们又朝着蒙古人、范文程他们这两群过来检查。 蒙古那边用一套聊天下套的方式问话，专门可以试探莽直的蒙古人中有没有人撒谎。汉人这边还是那招，检查头发、身上有伤口。 范文程他们这边的十几个都是承认跟建奴有过交集的。于是都把帽子主动一摘，不走什么撒谎的小把戏，乖乖承认自己曾经被俘，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 “衣服！” 浙兵们知道这伙是有交集的，肯定先摆出愤怒的样子，震慑其中心里有鬼的。 上衣全都脱掉，十几个人中果然多数人都有众多伤痕，没有伤痕的被拖出去仔细审问，稍有问题就先拉到“监狱”去。 看着剩下的好像没问题了，浙兵们就要放松警惕让他们穿好衣服，准备询问一番姓名、籍贯和事迹。 “等一下。” 把总赵涵年又叫停了众人。 “我再给大伙示范一下，怎么查隐藏更深的奸细。” 他走十几个人面前，仔细看了看他们身上的伤口，然后一把揪出其中一个，指着他身上的伤痕道: “此人遍体鳞伤，陈年老伤不计其数，还有近期鞭打留下的一条条血痕。” 这个人恭敬地说道:“大人说的没错，三年来受了太多太多苦。” 他好像觉得自己过关了，脸上笑着看着浙兵们。范文程却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赵涵年笑道:“陈年老伤和新近伤痕众多……不老不新的哪去了～” 啊？！ “我问你，你身上有2年以上老伤，有1个月内的新伤，那中间这段时间的伤去哪了！” 人群中有几个人吓得脸都白了，因为根本圆不过去。 浙兵们恍然大悟，这个人有很多老伤，新伤则是一个月内，说明他们早就是建奴的手下，近一年没挨什么打，现在派为奸细又临时补了些伤。 这就是真的细作！ “大人饶命啊，奴……小人也是委曲求全！我能告诉你们建奴的情报！” “噗！” 人头落地，再一脚把头踢飞滚了好远。 “你的情报，不听也罢～” 浙兵们在把总示范后学会了怎么做，从人群中很快又找到4个奸细，这回把他们直接斩断手指，后续押到“监狱”自有看押拷问。 范文程心跳也有些加速，幸亏自己的身份，在场只有自己和哥哥两个知道。这几个皇太极给他说过，如果入了城，可以跟他们通气，让他们配合行动。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你们两个，伤痕没有问题，就是不像农民啊……” 他盯着范文程兄弟看了一会，虽然没撒谎、伤痕也没问题，但一切蹊跷之处都值得警惕。 “回大人，小的就是沈阳本地的秀才，在抚顺做生意时被建奴抓走，干重活还时常遭遇鞭打，这次是建奴受挫，内部出现饥荒人心不稳，我们才伪装成商人跑出来的。” “本地人，还是秀才啊……你们问题不大，但也要到浑河以南去，到我们指定的地方审查半个月，如果顺利才能离开。” 范文寀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明军突然变得这么严啊，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勿慌～” 范文程一个眼神提醒哥哥，只是十四天不能自由行动，自己没做过什么事，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和使命，稍安勿躁即可。 半个时辰后浙兵完成审查。 十几个奸细直接关到“监狱”去，自有人接手审问。 范文程等逃出来的汉人，以及那一伙蒙古人押到浑河南岸的临时营寨，基本满足温饱做一些基本劳动，半个月后才可离开。 其他如开原山中难民等无交集无问题的人，则给予放行。他们如果后续有不满，也不是奸细问题，而是安置待遇方面的事，自然有辽东文官安排。 浙兵正要安排送范文程等人隔离审查，就见沈阳方向来了近百名骑兵，他们直奔这伙难民而来，为首一骑看到浙兵神色颇为严肃，上前客客气气道: “浙兵兄弟，我是沈阳孙游击下属把总，特因军情来征召从建奴手中逃出来的难民，有从建奴那边逃过来的吗？” 第101章 总兵马林之子 “沈阳孙游击？” “是的，孙游击的手下把人带走了。” “行，你们继续巡查。” “是。”浙兵把总赵涵年领命而去。 戚金听了后看向周敦吉问道:“周参将来辽近三年，可知孙庆游击的情况？” “让我想想……孙庆乃辽东本地人，现任沈阳游击将军。在辽镇本来是个把总，抚顺关和萨尔浒之战辽镇主力覆没，此人便因空缺升了千总。 熊经略本不喜此人，把他调到南边。因他和贺世贤关系不错，袁经略上台提拔为游击重用起来。目前在沈阳城，地位仅在贺世贤、尤世功之下。” 周敦吉把情况客观地介绍给陈策、童仲揆等南军众将。王宏宇又总结这些天筛查奸细的结果。 “这些天下来，各队陆陆续续已捉拿到100多有撒谎、隐瞒的难民，确实够我们审查拷问一番。只是沈阳城内的情况，估计不乐观。” 陈策问道:“哦？此话怎讲？” “通过拷问从难民口中得知，那些没撒谎的有些也有问题。”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宏宇其实有些夸大。那些简单恫吓就暴露的奸细，其实地位很低微，并不知道那些伪装更深的难民。 但是，有些奸细人品极其恶劣，稍一拷打就咬那些进入沈阳的人，自己不爽也要拖那些人下水。 尤其是听到有“沈阳本地秀才”这个情报以后，王宏宇隐隐察觉到建奴不可能放走秀才这种稀缺资源。 既如此那就借他们的“证词”，让真的奸细遭殃吧～ “你有什么提议吗？”陈策等南军诸将，已经接受了王宏宇类似于奇才、智囊、后继者的定位。 “人心，袁经略与贺总兵这么做，是在收拢本地的人心。我们只需要证明，奸细对人心造成的破坏非常可怕，他们自然也会警惕起来。” 原来如此。 南军众将猛然醒悟。 与其去费尽全力阻止，遭到他们反对，不如调整思路对症下药。 比较莽直的童仲揆越想越觉得气愤，怒道:“唉！袁经略与贺总兵仗着自己辽东文武之首，如此胡作非为，我们不能好好练兵打仗，却要煞费苦心做这些事。” “童将军此话甚是，某也曾辗转反侧，对偌大的大明在区区几十万人的建奴叛军数次吃亏感到不解。” 这番话是多数人的心里话，也引起了共鸣。 王宏宇话锋一转道:“之后我想明白了，其实不是大明弱建奴强，而是大明内部社会各异，如今不仅无法像太祖时整合大明的力量，反而因内部矛盾而一地鸡毛。 朝堂上文官结党营私，为了地位家族和名声做荒唐之争，武勋也失了志向跟文官趋近类似。地方上更是盯紧土地、钱财和佃户，眼中哪有什么大明和天下。 偌大大明，用不出自己十分之一的力量，因为剩下的已成为内部矛盾。 建奴所谓新生，不过是体量小又出了强悍的头领，能用武力、恐惧、野心和抢劫来的利益，把几十万人往一个方向使劲而已。” 这一番话侃侃而谈，南军众将如醍醐灌顶。 童仲揆听得兴起:“说得太对了！只是这些我等也改变不了啊？” 王宏宇继续给南军众将分析道:“这就需要我们明确几个目标，以此拉住多数人。” 白杆兵的秦邦屏问道:“此事好难做，要如何去拉？” 王宏宇当然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复杂，不过他却自信一笑: “在痛打建奴这事上，大伙目标一致，问题其实出在认知上，而这个问题本身受出身、地域、成长、地位和接触环境等一系列影响。 例如有很多人认为建奴就是野蛮人，而野蛮人就是落后、原始和弱智的，忽视他们本身出自辽镇精锐叛军、忽视他们与辽阳沈阳长期贸易合作、忽视他们以武力和野心凝聚成一体的强悍。” 南军主帅陈策点了点头，他在广东和四川听到建奴的情报，就都是这样的。根本就没正视他们是李成梁部下，源自辽镇叛军这一事实。 连他这个快70的老将起初都是这样以为，那很多文官当然也会这么想。 “等一下？”戚金好像从王宏宇的话里面听到了什么，神色一下子骤变。 “戚将军，可是发现文官与辽镇将领，对建奴认知大不相同，却又走到一起、采取相同应对办法的蹊跷之处？” “正是如此！” 戚金不仅想到了这个，还想起当年屠戮戚家军的，也是文官马文卿和总兵王保这两伙人做的。 “因为他们利益接近，知道真相的武将为了自身利益，不会说破建奴的真相，这样跟敌人搞贸易依旧。 而有些文官就被他们扶持吹捧，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进一步放权给他们。当然熊经略就是反例，相信有张铨巡按在，袁经略也能认识到。” 周周敦吉听了笑道:“嘿，要是没这最后一句话，大哥我可要训斥你胡言乱语了。” 众将都笑了，大伙知道王宏宇把大家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反而没有那么见外了。 而且分析得很透彻，也跟大家说得很清楚，在征讨建奴的立场上，多数人是一致的。还点出了谁有可能是不真心对抗建奴的。 “辽镇中有人可能跟建奴有贸易往来……”童仲揆快人快语，有他和王宏宇两个带节奏，大伙也发散思路。 “辽镇有三边调过来的，也有长期在辽东本地混的，我看后者概率大……” “说的没错，也不是说本地有问题，而是努尔哈赤早就和辽东将领关系密切……” “当年李永芳就跟努尔哈赤是老熟人，后来他一个游击3000兵比努尔哈赤4万人少太多，就直接降了……” “这个孙庆……孙游击会不会也是……” “此事我们心里有数，暗中留意情报即可。”王宏宇就在这把话收住，众将谈笑风生又聊了会练兵的事，便结束议事去忙军中的事了。 看着王宏宇把众人凝聚起来又指点方向，周敦吉心中感叹，三弟或许真的能立下无数大功，恢复爵位带领武将重新振兴。 刘綎老将军能有这样一位关门弟子，也能略微欣慰了。 王宏宇猛然想到什么，眼神严肃地问道:“大哥，辽镇目前诸将，有哪几人长期在辽阳沈阳一带经营？” “有那么几人，但是这样恐怕不能判断出谁和建奴有往来。” “那有没有开原出身，或者开原军的后人？” “哦？对啊！” 王宏宇这么一问，周敦吉知道三弟在想什么主意了。 “三弟是想让开原的人调查此事？” “没错！” 大哥笑着拍了拍三弟的肩膀道:“原来如此，辽镇过去有辽阳、开原两大贸易区，尤其以开原南北关闻名。努尔哈赤和辽阳关系很深，却和开原有大仇。” 王宏宇也点头道:“记得之前开原马家，是来自宣大的一批人，看来果真和辽镇不同。如今可用开原遗留下来的人，让他们查辽阳沈阳谁在通敌。大哥，军中现在还有没有开原军的人？” “有，总兵马林之子马彪在广宁养伤赋闲，其余剩下的已经很少了。” 拿定主意后，就托张神武和秦灵去请马彪。 第102章 钟表和蜂窝煤大赚（求收藏、求关注、求追读） 几日后，秦灵就带着马彪来到浑河畔的南军大营。 他一看就知道是个北方大汉，看起来二十多岁，从面孔和气质就能看出此人是个耿直的人，再加上人高马大的身材，让人觉得颇为可靠。 “卑职马彪见过几位将军。” 陈策安抚道:“老夫曾配合你祖父马芳将军征讨过敌人，与汝父马林将军曾有数面之缘，今日能见到故人之子也很欣慰啊。” 马彪回道:“是晚辈无能，辱没了祖父的威名。” “唉，是建奴兵力庞大，开原军1万多人遭遇建奴6万大军才会交战不利……” “非也。” 马彪突然打断南军主帅、老将军陈策的话，众将全都面露诧异神色。 他朗声说道:“其实建奴的实力确实稍逊于我大明精锐，但开原军确实是能战的不多，常年经商给搞废了……” 王宏宇眼睛一亮，这句话可以啊，马彪竟然是这么耿直敢说的人。 “比如萨尔浒之战，多数人关注了出兵时机不佳、兵力布置不当和杨镐无能，少数人注意到对方能接连击破蓟镇三边精锐、辽东守边强军开原军和我川军的实力。 但卑职想说，就算我父亲和杜松将军合在一起，也会因为两军无默契、精锐者不到全军一半、不知敌军位置等，而必然败给建奴。” 马彪肺腑之言，一下子让大伙脸色严肃起来。 这些南军将领不是庙堂那伙文官，一听就知道这些话有些道理。 就是放在现在1万多南军身上，精锐能打的也不到1万。经过密切合练以后，碰见2万建奴估计能打个惨胜，碰见6万恐怕就全军覆没…… 而且，从来都是建奴知道明军位置，明军很难探查建奴的位置…… “马彪将军可愿意为我等探查建奴的细作？” 马彪寻声望去，只见是个年轻帅气还很阳光的年轻军吏，不由得瞬间觉得此人太年轻了吧？ 可再一细看，只见他颇为高大英气，该有劲的地方看起来很有力量，笑容除了温暖还让人感觉到坚定，就连眼神也透露着别人没有的自信。 “我虽有此心，却因为是罪将之后，位卑而言轻。” “大丈夫何须瞻前顾后，既然能有勇气说出真话，那就展开行动。” 王宏宇的话让马彪心中一动，可现在多数人都在骂他父亲无能，自己也被当做罪人…… “让大家看到马林将军不算罪臣，还要让建奴和他们细作付出惨重代价！” 王宏宇走到大账中央，朗声道:“袁经略已许可我南军巡查沈阳城外，专门对付建奴细作。如今辽镇有人可能在搞走私，说不定……” 看了一眼马彪，这个自幼生活在边关的总兵之子笑了笑道:“辽镇搞贸易，有哪个能比坐镇开原南北关的马家更清楚呢？我当然能查出来！” 果然是直性子的好汉，说话耿直做事也爽快。 陈策说道:“好！那请你跟着周参将、王千总负责此事吧。” 马彪暂时不便授予正式职务，就作为情报处的人员，暂时牵头调查周边难民、奸细和走私的事情。 王宏宇也终于能在训练、调查的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继续推动东林党的内讧。 京城的孟彪回了信，说是赵南星已经担任工部右侍郎，现在又有消息要升左都御史。朝廷皆知东林党要整人了。一些人瞄上了首辅方从哲，准备对他动手了。 这些消息有孟彪从坊间得来的，也有魏公公侄子作为东家，来店里探讨“商业大计”时介绍的。 店铺方面进展顺利，钟表和蜂窝煤都卖的不错。 前者被大户人家抢着订购，订单都排到明年二月了。蜂窝煤更是在冬季备受欢迎，此时烧煤没比木炭贵多少。 但也有一些大商家跟着学，也抢购周边各处市场的碎煤，跟着仿制起来。要不是夏天低价收了几十万斤碎煤估计现在连原材料都抢不到了 好吧～ 王宏宇想了想，现在还没有足够实力搞垄断或专利，没法阻止别人的仿制。 但是我有商业计划啊～ 碎煤、蜂窝煤、煤炉改造，这是一条产业链。 今年碎煤便宜，蜂窝煤贵，从第二个环节赚钱。 明年别的商家有准备入场，碎煤肯定贵。所以蜂窝煤成本还要涨。 但我偏偏不涨价还要降价，完全按照成本价销售。 因为明年就要通过第三个环节，改造煤炉来赚钱了。 现在各家还是用的碳炉烧饭、烧炕，明年就要组个施工队，专门搞烟道改造和搭造煤炉。 这样又能赚到钱了。 第三年，商家跟风搞煤炉，自己那个时候必然有些根据地，可以搞水利煤矿井，降低碎煤开采的成本。 碎煤、蜂窝煤、煤炉改造价格不变，但自己的碎煤产量大增，又从第一个环节赚钱。 再往后一年，煤的产量高了，价格又往下落，那时候就能推动煤炭为燃料、动力的大规模冶炼和蒸汽机这些东西了。 市场尽在“把玩”之中，才能又搞发明又赚到钱～ 还收到了小舅刘时敏传来消息。 小舅久居宫中，已侍奉万历、泰昌、天启三帝，他的情报来的不多，但每次都有重要内容。 拆开信封，见到小舅那手丹青妙笔的好字，让人见了字便如见其人儒雅随和。 嗯？ 可一看内容，王宏宇便微微皱眉。 ……王安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宫中内外消息全部报东林知晓…… ……魏公公已更名魏忠贤，已经把魏朝铲除，赢得客氏的喜好…… ……王安对魏公公已经警觉，开始找各种事情为难，对客氏也有逐出之意…… ……朝廷所谓众正盈朝，实则一地鸡毛，东林到处选择目标生事然后群起攻之，如此众人立大功、扬美名…… ……小舅替魏公公稳住朝中中立的一些大臣。可是对方在宫内有王安以外的眼线，若不是自己呆得久看出端倪，魏公公恐怕已经被东林党给锁定了…… 嘿嘿，这就对了。 魏忠贤一个个斗过去他是很厉害，但终究长期在东宫和甲字库，缺少宫内的老人辅佐。 第103章 东林议定换首辅 文官和武勋在京城野蛮生长了这么久，早在宫内渗透了进去。 日后即使是魏忠贤也防不了王恭厂大爆炸、天启落水病重，这些肯定有问题的事件。 所以，小舅这个辅佐作用，正好能补上缺口。 动笔回信。 先让小舅放心，自己这边吃穿不愁，辽东的冬天虽然很冷很冷，但是有大哥二哥、有川兵浙兵白杆兵、有其他各支友好兵马，大伙互帮互助一起训练…… 交代好生活上让他放心，然后继续说“正事”。 ……务必保证小舅本身不要暴露，与东林党众人表面和谐，甚至可以在王安及其眼线面前，演一出小舅与魏公公不和的戏…… ……东林党对付方从哲的时候，我方就可以对付王安，趁他们注意力在争夺朝廷位置，尽快安稳宫中的事…… ……军权一事请务必小心，暂时不要表现出插手辽东等重镇的意图，但是袁应泰…… 这样信里言简意赅，把袁应泰的丑态和错漏也写进去，算是让小舅和魏忠贤知晓袁应泰的问题。 最后再嘱托，自己和南军将领们都忠于陛下，对袁应泰等东林众人皆有怨言。 小舅的几位亲信和信使立刻启程。 自己让小舅担任联络人的办法敌人绝对想不到也破解不了。 因为开始行动的是魏忠贤，只要自己不直接与魏公公联系，对方就很难察觉，更不会冒着天大风险去拦截自己和小舅的书信。 魏忠贤可以跟自己通过小舅，以及合伙店铺两条线传消息，方便得很。 孟彪绝对忠心，而小舅又是不喜争斗、缺乏野心、热衷文艺的那种人，也不会背着自己和魏忠贤搞小动作。 这个铁三角组合各有分工，只要不自己暴露，东林党就根本一头雾水。 至于东林党，他们内斗的事情……估计也快出效果了。 …… 京城都察院衙门。 一群人在大门口恭贺新任左都御史赵南星。 “同喜同喜！到我府邸一叙。” 赵南星刚从工部右侍郎任职3个月，现在就到了都察院一把手的位置上了。 等了几十年，现在终于掌握监察大权了。 到了家，东林济济一堂。 赵南星火爆脾气，朗声道:“承蒙陛下信任，看我赵南星为陛下重振朝纲。” “我等全力辅佐陛下，让大明众正盈朝！”东林的中坚力量杨涟、左光斗、汪文言等齐声回应。 赵南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道: “方从哲一伙的浙党，还有什么楚党、齐党……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朝堂呢！ 发动全部御史、所有言官，调动东林一切师友和学生，全面开炮！” “是！看我汪文言到处走动，掀起烈焰般的风暴！” 东林两大智囊之一的汪文言眼中好似燃起火焰。 “哪个敢反抗，我杨涟绝对能喷死他！” 东林中脾气最硬、斗志最强、骂人最猛、下手最快的杨涟，站起身来高调表明立场。 “杨大人救助陛下居首功，谁敢反抗你就是跟天下正气、托孤大臣、当世孔明作对！” 汪文言立刻捧了两句，给这次行动定了正气的调子。 东林三巨头的另一位，邹元标也表态道:“这方从哲愧对托孤大臣之名，吾辈必当除之。” 其余东林文官也纷纷表示必须换掉首辅。 邹元标继续道:“方从哲在红丸案中有大罪，又在移宫案中严重失职，我辈当发扬正气，抓住这两个案子，弹劾方从哲。” “好！” 邹元标又拿出计划，大伙怎么分工，按照顺序上奏弹劾，然后又谁谁谁负责造势，一应布置非常专业。 赵南星也点头同意，此事就此达成共识。 随后他给高攀龙一个隐蔽的暗示。 东林骨干高攀龙见了，朗声说道:“那我等也该推举一位新的首辅吧？不知大家意中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起来，不一会就听到好几个人选。 赵南星偷偷观察邹元标，他知道此事两人有不同想法，这次有意试探一下。 邹元标虽然腿瘸，但脑子还算明白，知道自己权势比不过赵南星。自己想执掌吏部的事，跟赵南星有巨大冲突。 “撤掉方从哲之后，我辈当推举叶向高为首辅。” 他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赵南星错愕了片刻，赶紧微笑道:“南皋先生推举叶向高，某也非常赞同。” “叶向高合适……” “他曾经是内阁大学士……” “他曾带领士林呼吁取消矿税，确实是我辈楷模……” 两位巨头表态以后，东林其他人也多有附和。 今天讨论的两个话题都很顺利，众人又抨击了一会时政，直到深夜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智囊汪文言走了以后却又偷偷饶了回来。 赵南星亲自接入密室，才开口说道: “按说邹元标原本想自己管吏部，想让我去内阁当首辅。我们以叶向高当首辅压住他的野心。今日他忽然变卦了，难道是知难而退？” 汪文言当然也察觉到了，他仔细回忆邹元标的每句话，以及之前一段时间的情况…… “不对，他是以退为进！” 这位东林智囊最擅于吏部之事，以观人之术闻名，在这方面很有些眼力。 “大人升了官，内阁也按照大人的计划安排，邹元标却职位较低，众人都会觉得他该升了。” 听了智囊的分析，赵南星有一点头疼。 自己想当负责官员任命的吏部尚书，现在左都御史只是整敌对派别的过度。 如果自己再升吏部尚书就又是连续升职，恐怕会有人为邹元标一直不升职鸣不平。 那样的话，东林党内部不和就公开了。 日后拉人入东林，难度将变大很多。 汪文言继续分析道:“可以先给他吏部的职位，这个位置很高，能让他满意。等大人升吏部尚书时，再把左都御史给他。 邹元标对官场不熟，在吏部搞不起风浪，终究还要听大人的。2年后就升左都御史，也算连续升职，如此他应该能感受到大人的好意。” 赵南星想了想，邹元标名声大，人脉却远不如自己，这么安排不会坏了计划。 第104章 钓鱼计划已成 东林内部看似在首辅的问题上达成一致，但聪明人能感觉到赵南星和邹元标已经产生裂痕。 面对这种情况，东林两大军师之一的汪文言，有意让赵南星稍微拉拢下邹元标，让他欠一个人情，以后不好直接反对。 “那就给他一个吏部左侍郎吧，维持和睦的样子，才能稳住大势，吸引更多人加入东林。” 赵南星左思右想，既然邹元标对自己让了一步，那对他也给点好处。 “大人虚怀若谷，卑职佩服。” 他们此时对邹元标让一步，却万万想不到，只会让双方在人事问题上矛盾更大。 因为狗头军师汪文言的办法，对付没被王宏宇影响过的邹元标才能生效。 此时邹元标已经算好这一步，等到入职吏部二把手，就要按自己办法搞起来。 …… “我们按照自己办法搞吧！” 马彪短短十天就核实哪些将领在走私了。 性格火爆的他想撇开文官，直接让南军动手搜查，把走私将领和奸细们一网打尽。 王宏宇笑了笑，摇了摇头。 “怎么？现在不动手，傻傻等着奸细作乱吗？” 马彪有些不解。 尤其是一想到开原遭遇建奴野蛮屠戮，许多自幼认识的人被残忍杀害，就义愤填膺，想立刻杀尽奸细报仇。 “当然是钓鱼了。” 王宏宇此术已经驾轻就熟，这次就让建奴尝尝这招。 “钓鱼？你还有这心思！” “钓鱼佬除了空军，啥也不会……” 王宏宇神色坚定、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马彪也冷静下来。 他心中想着，就连我父亲面对建奴的时候都很慌张，为什么他能这么自信？ “对了，铁岭开原的地形你很熟悉吧？” “当然了！我虽从宣大来，但在开原铁岭的日子比宣大多很多。” “好，你觉得那里适不适合屯垦，然后对建奴展开游击骚扰？” 马彪恢复开原的心意正浓，第一反应想说“当然可以”。 可是稍微动动脑子思考，知道在那屯垦必遭建奴破坏。 更要命的是，除了死难者以外的本地农民，要么已经逃难，要么被掳走沦为包衣。 无人无法屯垦，无法在建奴眼皮子底下，从沈阳往那边送粮食。难民也刚逃出来，很不愿意回去。 脸上表情阴沉下来，王宏宇就看穿了他的想法，随即问道 “如果拉难民过去，他们肯定会觉得大明让他们送死吧？” 马彪如实回道:“肯定会有难民这么想，” “如果难民中混杂有奸细，估计还可能发生叛乱吧？” “……会有，建奴一直在宣传优待辽民，驱逐大明其他地方的人。难民很不满，奸细一煽动，建奴在外支援……” 马彪没有避讳，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一点，放在大明官场是超级减分项，但在王宏宇这里，却有他的位置。 “好！钓鱼计划已成～” ？ 马彪有点懵。 王宏宇却开怀一笑，叮嘱马彪一句，不许透露今日交流内容。 跟大哥和陈策简明扼要沟通计划以后，王宏宇调集所部1000川兵做好开拔准备。 又带着马彪来到浑河南岸的“要塞监狱”和难民集中区。 把隔离的数千难民全带上，又到“监狱”内，对着嫌疑犯们宣传屯垦铁岭开原的计划。 “如愿意去开垦、愿意到前线跟建奴对战，可以免于关押审查之苦。” 这个宣传一出来，所有的奸细都动心了。 从开原逃跑远比从“监狱”里逃跑方便得多，既然明军犯傻要征召他们这些犯人，那怎能拒绝如此美意呢？ 恰恰被筛查关押在这的细作，都是努尔哈赤、皇太极、李永芳等安排的弃子，大多不怎么机灵，也没深入思考就接受了这个美差。 监狱里数百人、隔离的数千人，合在一起是王宏宇兵马的数倍。 这一看就有些不妥。 陈策直接给沈阳城里的贺世贤写了封信，陈述带难民屯垦铁岭开原的计划，希望沈阳城里能派出辽东本地，或者熟悉蒙古的将领一同协助。 贺世贤想了想觉得不妥啊。 这大冬天的，辽东冰天雪地，能搞什么屯垦？ 可是身边书吏劝道:“这是件好事啊～” “什么好事？” “如果屯垦铁岭开原，可以算是收服失地的功劳，必须记到沈阳众将之首大人您这里。” 贺世贤喜上眉梢，却又疑惑道:“可铁岭开原哪里守得住？丢了不又成罪过了吗？” “非也。”书吏笑了笑道:“丢了则是川兵的问题，毕竟陈策提议的信件在这呢～” “哈哈哈！” 贺世贤大喜道:“好，果然还是你可靠，那就召集众将，看看谁愿意去。” 很快，孙庆游击因为是本地人熟悉地形，又因为被袁经略提拔而想要立功报答，自告奋勇去收服铁岭开原。 回到自己宅子，孙庆开开心心收拾行李，准备带着自己人，去立大功了。 “将军，此事恐有不妥。” 屋子里一位书吏思索之后，认真说道。 “有何不妥？” “将军在沈阳才好生事，到铁岭开原，如何助大汗得沈阳。” 此话一出，屋子内顿时冷了下来。 孙庆看了看屋子左右，压低声音说道: “范先生，我当然会为大汗拿下沈阳。但是这次据可靠消息，川兵只有千人，难民却有数千，其中从大汗处来的自己人就有上百。” 孙庆说到这里笑容非常非常谄媚，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部正可以散播谣言，说是后金蒙古兵马将至，带动难民叛乱，然后诱杀川兵。之后为大汗带路，拿下沈阳辽阳不在话下。” 看着孙庆如此自信，范文寀有些犹豫。 弟弟范文程安排自己在孙庆旁边，让他这段时间低调准备，在大战到来前先不要有太多动作。 这次孙庆显然过于高调了。 “放心吧:我对局势比你们看得清楚，大汗嘱托的事，只会效果更好。” 范文寀劝不住孙庆，因为他们毕竟是新到，就算背后站着皇太极，也没办法改变孙庆的决定。 他赶紧去找弟弟范文程。 第105章 分工？不，是互坑 范文程在进了沈阳以后，通过线人很快接上了头，迅速通过自身的谋略和手段，仅仅十天时间，就让孙庆等投了努尔哈赤的人相信了他们的能力。 此时，范文程已经汇总好了沈阳城布防情况，发现东北南三面城墙防卫森严，只有西侧相对羸弱。 明军士气还算可以，精锐家丁装备不亚于萨尔浒缴获物资以后的八旗主力。 但是家丁们十分骄横，目中无人颇为轻敌。 还有上万的蒙古兵驻防城内。 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被细作渗透，有些干脆就是自己人。一旦明军作战不利，蒙古兵不可能继续支持明军。要么放火劫掠而逃，要么直接倒戈投靠主子。 所以，城内蒙古兵算是沈阳的第三个弱点。 这三个弱点被他铭记在心。 不过，京城送来的那批吕宋式大炮，看起来十分厉害，他这个书生还真想不到如何应对。 四贝勒所托之事都已办妥，范文程和蒙古奸细是两条线，彼此互不接触，形成双保险的搭配。 这一次一定能把自己家乡带到大汗和四贝勒手中。 野心让他内心压不住的兴奋，阴谋让他找到自我的价值。 范文程没有家人扣在赫图那拉，动力却比别的奸细高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一生将因此彻底扭转。 “弟弟，有个情况。” 范文寀把情况介绍给弟弟，听得把范文程下巴都惊掉了。 “这……孙游击这么做太不妥了，沈阳城还等着以他为内应呢。” 范文程很清楚什么更重要，但听说孙庆已经跟贺世贤谈好了，连兵马都开始调动，也知道此事无法阻止了。 他仔细思考片刻，开口问道:”川兵何人出的主意？” 范文寀回道:“川兵参将周敦吉。” “周敦吉……又是他。” 范文程知道不久前镶蓝旗阿敏就中了此人的埋伏，现在又是他提议的。 “此事必有阴谋，但也不是不能将计就计。” “哦？” 范文寀看到弟弟阴狠地笑了笑。他很清楚，只要弟弟这样笑了，一定有人会遭殃。 川兵们完了，论计谋无人能及我弟也~ ...... 王宏宇带着1000兵马、数千难民，在沈阳城北与孙庆的2000兵马汇合。 “川兵千总王宏宇，见过孙游击。” 王宏宇对孙庆客客气气，给两人之间的氛围开了个好头。 “哈哈，果然少年英雄，沈北之战你打得不错，这一次你我一同收复失地吧。” 孙庆、王宏宇率军从沈阳以北入山，第二天日便到了铁岭。 大冬天的，经历数次劫掠，周边渺无人烟。 远处荒野里还能看到灰色的狼，正在啃食冻僵的尸体。 李成梁老家就在这，他威震辽东几十年，积攒了众多财富，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死后才5年，老家能被手下努尔哈赤烧成废墟。 没有军事上保护自己的能力、没有威慑周边和手下的实力，即使当年再有名气，也会有这样悲惨的结果。 看了看地形，王宏宇和孙庆决定，分出一半人重建铁岭城。另一半人在南边也依山沿溪处建造数个堡。 这样跟沈阳之间有兵马守护，运粮的补给队可以在各堡中过夜躲避危险，补给线就更安全。 两人分工，孙庆到更靠前的铁岭，王宏宇带人修建诸堡。 这个安排表面是孙庆和王宏宇商讨的结果，其实是范文程和王宏宇心里想到一起了。 孙庆带人到铁岭，安排好兵马巡哨、难民开工建设，然后与范家兄弟商议。 “如先生建议，本将选择更靠前线的铁岭开工。而且那川兵也不犹豫，直接同意了。” 孙庆高高兴兴向两人介绍道。 范文寀也觉得如计划一般是件好事，范文程却眉头一皱。 “川兵毫不犹豫同意了？” “是啊，我是游击将军，对面只是一个千总，当然不犹豫了。” 范文程却摇了摇头:“不对劲……那个千总是什么人？” 孙庆回道:“一个娃娃，周敦吉的义弟。他为人很高调，不懂得隐藏，是个冲动的傻小子。” “哦……他叫什么？” 孙庆面色有点不悦，虽然范家兄弟是高级奸细，代表着后金四贝勒，但自己好歹也是个游击将军，被一个秀才问来问去，颇为不爽。 “王宏宇……这人二十岁不到，就是靠着周敦吉义弟的身份，以及爱出风头才爬上去的。” 孙庆给范家兄弟的信息，全都是自己有意无意加工过的。 范文程听了，思忖片刻依旧觉得南军必然有什么危险的计划。 “担心啥啊？咱们很隐蔽的。不出半个月，那些难民就会有人作乱。” 范文寀回应道:“确实，难民无须我们推波助澜，必有自己人从中煽动，我们只需借势便可。” “对啊，到时候是把罪名扣在川兵头上，还是引后金大军悄无声息过来，借乱除掉川兵，怎么都可以啊～” “哈哈哈～身边的这些川兵不足为惧……”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打乱了范文程的思绪。 有这样的队友，聪明如范文程也不免被误导。 不过也无妨。 铁岭再往北往东全是主子们的地盘。 让川兵在南，自己在北，就是为了方便联络主子们～ …… 铁岭以南。 王宏宇安排工匠们建造几座堡垒，手下川兵也半数投入到监工和巡逻之中，身边只剩下500人。 他巡查兵马的装备和士气，见大伙早已做好了准备。 “你们有信心吗？” “有！” “500人能打赢2000敌人吗？” “能！” 王宏宇看着经过数月训练的精锐将士们。 大伙本就是老兵，从通州起就训练方阵。 又得到黄克缵、徐光启支援的枪炮铠甲。 北上辽东边行军边训练，变队形、防夜袭、搞配合、防御箭矢……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沈阳北一战，粉碎建奴嚣张气焰，打得镶蓝旗抱头鼠窜。 “随时做好准备，等到难民那边一有动作，很快便要开战。” “是！” 接下来几天，几座周长百米的堡垒渐渐有了雏形。 从铁岭山中就地取材，再加上袁应泰搞后勤非常厉害，连难民都有吃有穿，所以工程进度完全达到预期。 第106章 范家兄弟阋墙 南边几个小堡垒渐渐建成。 一部分难民渐渐安心，觉得辽东早有这样的官员兵将，那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叛乱了。 可是难民中的奸细就不这么想了。 自己在大明和后金都是难民、奴隶一般的存在，给主子们立功，家人们就有机会过好日子。没家人的还有机会结婚生子。 甚至还许诺立功给抬旗。毕竟八旗里面有一定数量的汉人，虽然不著汉家衣冠，但确实成了主子。 大伙出发前，四贝勒还经常让旗中汉人、包衣奴才抬旗的人，给包衣们鼓劲。 就算是空口许诺，可汉奸们夜里做梦都是这些，现在看到有机会，开始蠢蠢欲动。 川兵只有500负责监工和巡查，铁岭以南的难民则超过3000，还分散在几个堡垒施工处。 于是一些奸细开始互相联络，商议破坏明军，逃回后金的计划。 还散步各种流言： ……现在给点吃喝修建堡垒，等一建完大伙就没用了…… ……把难民带到前线是来送死的，堡垒这么小，真打起来明军进堡垒，难民全都沦为炮灰…… ……干完活会被抛弃饿死，打起仗来会被抛弃被杀，不如主动投靠建奴，这还能有个活路…… 虽然响应他们的不占多数，这些奸细智商没那么高，不擅于隐藏，否则也不会被南军直接就筛查出有嫌疑。 可是他们很莽，胆子非常大，想着抬旗很有积极性。 他们也不知道明军中有人投了后金，更不知道孙庆和王宏宇抱着不同目的，正等着他们动手。 反正明军看管十分松懈，他们就直接带头跑路。 “跑啊！” 近百奸细带头，数百人跟着就跑，明军又恰恰多在偷懒，一下子就逃离了监视，拔腿就往建奴处逃。 孙庆见了，跟范文寀说道:“请先生替我代笔，快快写一封状告南军的书信。” 又对范文程道:“请速速联络主子们的大军，让他们趁乱灭了这伙明军。” 范文程却道:“此时我们状告便可，把事情搞大了，反而不利于后续拿下沈阳城。” “哎呀呀，你怎么这么犹豫，连你哥都说这个主意好。” 范文程看了眼哥哥，范文寀有点不敢跟他对视，但嘟囔了一句:“赶紧请主子们来灭了这伙川兵，咱们也算立功了。” “咦？兄长忘了四贝勒交代的核心任务吗？” “再心惊肉跳潜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出事了。不如立点小功就回去……”范文寀不像范文程那么想往上爬，当然不想再回沈阳潜伏。 “哼……”范文程觉得这个哥哥太不争气了，甚至是给自己拖后腿。 “哼！”孙庆把范文程顶了回去，让范文寀带着自己的心腹家丁去跟后金接触。 状告川兵的信，他自己写～ 瞪了范文程一眼，走私了这么多年，谁还不会写两个字啊。 范文程面不改色，看起来似乎接受了这一切。 可是他的内心却泛起了仇恨的涟漪，心中的野心膨胀起来，又罗织了一个又一个邪恶的阴谋。 “区区一个游击，手下这么一点人……就敢对我摆脸色。 不听我的计策，那我也没必要救你，想死就去死吧…… 那个蠢哥哥，原以为能给自己有点配合……哼，那作为诱饵就是他最大的价值！” 范文程狠下心来，身边什么人都能抛弃。 同乡不例外，兄长不例外，哪怕老婆给人绿了给人欺辱，也不例外…… 因为他的世界中，只臣服于强者，只为了野心地位拼搏，只有阴谋算计人可以为乐…… “川军参将周敦吉是吧，你倒是值得做我的对手～” …… 阿嚏～ 周敦吉打了个喷嚏，感觉有人在阴狠狠地念叨自己。 “参将，王千总派人来了。” “哦？这么快。” 周敦吉立刻见了王宏宇派了的信使，看了信眼中瞳孔一缩。 “好家伙，贼人这么快就动手了。也好，我南军奉命探查城外奸细，现在要立大功了。” 他对信使道:“你换匹好马速速回报，就说大哥绝不让他失望。” “是！” 周敦吉又给辽东巡按张铨写了封信，送出以后立刻去找陈策等人出兵。 ...... “终于到骑兵出手的时候了！” 王宏宇看着自己宝贵的两哨骑兵。 一哨是斥候定位，全员轻甲，练骑术骑射，是精锐轻装骑兵。 另一哨全员重甲，练习冲阵、肉搏和防箭，不仅是南军中唯一的重甲骑兵，而且在尤世威的老兵训练下，实力堪比三边最强骑兵。 “记住行动口号了吗？” “记住了！分头行动！” “对！分头行动！只要逃走的，就是知晓我军情报的奸细！” 两哨骑兵呼啸而出，150骑兵300匹战马，一人双骑追杀那些逃窜的奸细。 这支骑兵的第一次实战，就要让建奴的细作血流成河。 轻骑速度极快，发现这些奸细之后并不着急动手，而是像驱赶羊群一样把奸细驱赶到一起。 原本几十个三五成群分散跑路的奸细，渐渐被驱赶成十几个几十人的小群，小群又被驱赶成了几个上百人的大群。 奸细们当然有人会武，还有人偷了工具兵器出来，他们本就胆子大，擅于煽动，现在也不会坐以待毙。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他们全是轻骑，不堪一击！” “明狗不到百骑，我们有好几百人！” “杀！” 近百奸细带头冲杀，其他人也知道没了回头路，跟着一起冲了过去。 一声声马哨声响起。 轻骑兵们才不会傻傻地跟他们肉搏，直接有序撤退。 而且他们并不着急撤离，而是像遛狗一般溜奸细，一边骑射点杀带头者，一边用马哨沟通，随时变换队形。 这里面有半数是新从川军步兵训练成的骑兵。 骑术还有些生疏，骑射才刚练熟不久，马哨联络更是初学乍练，但这次拿奸细来实战练手，越打越熟练。 他们本就和建奴有血海深仇，一旦熟练起来反而比甘肃老兵杀得还起劲，很快就撂倒了两百敌人。 这支骑兵经过实战再次提升了。 第107章 接连干掉奸细 奸细们死伤了3成，士气已经崩溃，如果不是怕骑兵们追杀，早就做鸟兽散了。 “大伙聚在一起，站成圆阵，用尸体来挡箭！” 奸细们早就背弃人性，现在直接举着同伴的尸体构成盾牌，列成圆阵消耗轻骑兵们的箭矢。 一阵密集马哨声响起，轻骑兵们有序撤退了。 “好啊！他们撤了！” “大伙努力坚持就有好结果！” “投后金！投后金！” 忽然奸细们笑容僵住了，眼睛越瞪越大，表情由狂喜极速转为惊悚。 他们看到了排列如同墙一般的重骑兵，朝着他们逼近。 起初如墙的马匹，迈着小碎步逼近，然后小跑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快。 整齐的骑兵远看是一条线，近些如同一排整齐的木桩，再靠近……就是一堵高大带着利刃的墙！ 这道墙朝着奸细们撵了上去，骑枪马刀上下翻飞，马匹加速横冲直撞、马蹄之下哀嚎声此起彼伏。 重骑兵的骑墙战术，西北三边骑兵的拿手好戏。 日后李自成也从中开发出了“三堵墙”战术，不过数量虽然庞大，却是以轻骑兵为主。 王宏宇的这个数量虽少，却是重骑兵。 不同类型的骑墙，各有各的作用，可以确定的是，经过严格训练和这次实战，这一哨重骑就可以成为真的精锐了。 马彪在轻骑兵的队伍中，他跟着一起参战，此时看到重骑兵的表现，内心里波涛汹涌。 开原镇手下1500重骑兵，如果也能训练成这样，那萨尔浒的时候，自己的两个哥哥和骑兵们，不会跟建奴骑兵一个照面就全没了…… 轻骑兵们又继续追杀残余奸细，最终没让敌人逃出去几个。 一个时辰以后，几百奸细的头颅被砍下来堆放在一起。 对着建奴的方向竖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分头行动，恭候建奴～” ヽ(￣▽￣)? 最后马彪还画了个笑脸，专门挑衅建奴，让他们知道我们用“分头行动”恭候他们。 …… 孙庆这边也发生难民被怂恿逃窜的事情。 但他本身就投了建奴，当然不会派人追杀。 而且还让范文寀和家丁趁着机会，一起往东去跟建奴联络了。 因为他们这边是从铁岭以北往东逃，跟铁岭南边不是一条路，所以也没遭遇川军骑兵追杀。 但也恰恰因此，孙庆对王宏宇手中这支骑兵的强度一无所知，还当做是南军的普通斥候呢。 当王宏宇来找他时，果然不出所料，看起来很慌张狼狈。 “难民中混有奸细？看来根本不该带着难民来。” 孙庆摆出上官的架子，对这次安排指指点点。 这是在铺垫把罪责摔在川军身上。 等下一步，后金兵马一到，铁岭这边人必然溃散。 那川军又罪加一等。 让上次击退后金的川军吃瘪，整个南军的话语权就会减少，后金拿沈阳辽阳就会更顺利。 他正想着，就看到王宏宇眼巴巴看着自己，好像非常没主见的样子，心里又想到一个坏主意。 “王千总想怎么处理难民逃亡？” “我，我……我想不出来啊。要不要将军分些兵帮帮在下？” 王宏宇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孙庆笑道:“好，我可以派500兵马去帮你盯着难民。在建6座堡垒，我的兵马帮你（给你）分一半吧～” “好！多谢将军相助！” 两人都笑了～ …… 一天之后。 孙庆等盘算着范文寀快回来了。 后金一定会出兵报复川军。 他就让范文寀带着后金兵马袭击川兵所在的那三座堡垒，然后自己的兵马就直接撤退。 最后回去，有贺总兵撑腰，只会怪罪不该轻易带难民去铁岭。 他对心腹家丁说道:“去安排一卓酒席，准备迎接范先生的好消息。” 心腹回道:“哪个范先生？” “还能哪个，当然范文寀先生……不过他弟弟也算身材高大、一表人才，头脑笨点就笨点吧，酒席也叫上他。” “是！” 孙庆做着美梦，想着自己先帮后金报了川军的仇，然后再靠自己拿下沈阳城，然后拿下辽阳…… 辽东跟着后金崛起，再走完颜阿骨打之路，那自己至少也是一个大世侯。 正想着呢，心腹忽然一脸焦急地回来了。 “家主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作为本将的心腹，要有点沉稳的样子！” “遵命。” 心腹家丁赶紧跪地上磕了两个头，然后禀告道:“范先生……他不见了。” “不见了！是哪个范先生？” “范文程先生。” 哦？ 虽然不看好范文程，更器重范文寀，但前者也知道很多机密情报。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有身份泄露的危险。 “别慌……” “嘟！嘟！嘟！” 话音未落，周围响起了无数号角声。 孙庆急忙跑出营寨，见到王宏宇率领500士卒以密集方阵直冲自己营寨。 “我的兵马应该更多啊！人去哪了？” 往营寨外看去，只见自己的手下们，抱着头跪在川兵参将周敦吉的旗帜下。 “坏了！中计了！” 王宏宇在装傻，调走我的兵是分散我的兵力。 其实周敦吉早就从那边悄悄跟过来了，把我的人全都拿下了！ “咚！” 一个飞锤砸中他的膝盖…… …… 范文寀今天耽搁了些时间，比预计晚了3个时辰。 不过也好，天黑下来自己更加安全。 到了孙庆将军营前感觉有一点点奇怪。 大营里好像还黑灯瞎火的…… 在营门处见到几十名守军，他们全都穿着铠甲手持兵刃，没点火把看不清细节。 咦？ 感觉有点不对劲。 忽然有一群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们只点了一个火把，刚好能看清几个人的面庞。 定睛一看有孙庆将军的心腹家丁。 “原来是范先生。” 心腹对着众人大声说道:“是孙将军的书吏，快快放他进来。” 那些营门处的守军放范文寀进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把营门关紧。 范文寀总感觉有点怪异，和心腹这一群人缓缓往孙庆大营走去。 他看到心腹身边的一群人都紧紧跟着，有外人在，他很不好说话，只好先进去。 第108章 王宏宇智斗范文寀（上） 到了营帐，心腹淹了口唾沫，以尽可能正常的声音解释道: “孙将军出去了，为了低调才让兵马保持戒备，请先生略微等待即可。” “好，有劳了。” 范文寀被带入营帐等候，一坐下来就觉得很不对劲。 孙庆很是青睐自己，出发前已约定今天回来，带来后金出兵的情报。 按道理没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啊！ 范文寀抽出匕首和手弩。 自己虽然和弟弟在一些策略上想法不同，但一样是为了野心和个人抱负死心投靠主子们。 自己为后金办了很多事，一旦被明军发现，绝对是必死，甚至会遭到严刑拷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与其如此，不如杀几个明狗垫背。 范文寀咬了咬牙，要发狠了…… 忽然，营帐被掀开，走进来一位身穿铠甲的将领。 “哎呀呀，孙将军还没回来啊？” 范文寀定睛一看，认得是川军千总王宏宇！ 这家伙可是大敌啊，孙庆很蹊跷没出现，他却出现了，自己有可能暴露了！ 暴露的话，就拉他垫背！ 范文寀把手弩和匕首藏在身后，保持着微笑说道:“见过王千总。” 王宏宇看着范文寀，心里也在飞快思索着。 这家伙是范文程的哥哥，虽然历史上没留下太多事迹，但也是一条大汉奸，杀是必杀的。但要从他嘴里套出建奴的情报，还是有点难度的，要小心行事。 “记得……是孙将军身边的书吏先生吧？” “鄙人范文寀，一个穷秀才，主要帮助孙将军处理文件。对了，王千总来找孙将军，是有什么事吗？” 王宏宇顿了一顿，反应片刻说道:“哦，范先生……是这样的，难民里有很多奸细，他们这几天带着人跑路，还偷走了许多武器工具。” 范文寀暗自窃喜，这正是自己推动的。 王宏宇继续认真地说道:“他们都知道我军的行动，跑了那么多人，建奴肯定也会知道。” 嘿嘿，范文寀更得意了，这事主子们专门夸了他呢。 “奸细真是神通广大、无处不在，我们川兵负责肃清城外奸细，可越搞越糊涂了！” 看着王宏宇那焦急的样子，范文寀快笑出声了。 王宏宇却忽然注意到了，话锋一转：“范先生，你好像在笑啊？” 范文寀赶紧收住，又握紧了背后藏的武器，解释道:“我……我在耻笑奸细们目光短浅。” “是啊……所以说敌人这么厉害，很可能在我军中也有奸细！” 王宏宇忽然这么一说，范文寀握着兵器的手都冒汗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王宏宇微笑盯着自己道:“先生是知道这项机密的人，你说奸细是谁呢？” 账内气氛陡然冰冷。 范文寀从为后金办事起，就做好了富贵险中求的准备，刚才回营已察觉异样，现在自杀前要拉上他垫背！ 他冰冷冷地说道:“王千总，你猜得没错，我就是后、金、奸、细！” 王宏宇表情忽然微笑，手慢慢地握住佩剑。 范文寀眼神决绝，双手拿起武器。 一瞬间，他抬起手弩对着王宏宇，拔出匕首对着自己心脏。 “开什么玩笑呢！范先生！” 王宏宇迅雷不及掩耳地逼近，雷霆万钧伸手一拍，把范文寀手弩拍歪到一旁。 然后欢笑道:“开什么玩笑呢？范先生怎么可能是奸细。” 范文寀一头虚汗，赶紧把手弩匕首藏回到背后。 没确定自己是奸细，那急什么自杀和拉他垫背啊？ 王宏宇却看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范文寀的小动作，反而做出举手的样子，表情很夸张地模仿:“千总千总，我是后金奸细，我是后金奸细啊！” 范文寀脸都红了，赶紧把王宏宇拉住，不让他夸张地模仿自己。 王宏宇笑道:“范先生，您怎么这么幽默呢？” “我，我……我也是看咱们都是年轻人，调节一下气氛。”范文寀摸了把汗解释道。 王宏宇认真说道:“再说了，范先生怎么可能是奸细？你可是孙庆将军的书吏，孙庆将军是袁经略提拔的爱将。你要是奸细，那袁经略的脸可丢尽了。” 说完他还做出打脸的动作。 范文寀陪笑道:“我也是怕千总等孙将军着急了，才开玩笑调节气氛的。” “好了，我还有事先不等了。” 王宏宇一脸严肃地出了营帐。 一走出去，脸色就更加严肃了。 周敦吉、秦灵、马彪和赵涵年等人都在外面等着。 “不是范文程，是他哥哥范文寀。” 马彪问道:“范文程有那么紧要吗？” “紧要，此人危害很大又很狡猾，必须立刻派人去追，并做好埋伏建奴援军的准备。” 秦灵问道:“这个范文寀从建奴那回来，估计有重要情报吧？我来审问审问吧？” “他交给我，此人已准备好自尽，来硬的恐怕得不到情报。” 周敦吉嘱托他小心，安排追杀范文程、伏击建奴不在话下。 …… 营帐里。 范文寀惊魂未定，虽然已下决心被发现就自尽，但是看到一线希望就想拼命抓住。 那个王宏宇看起来很年轻，天赋都长在脸和身体上了，脑子不太灵光。 这么看孙庆将军应该一切安好，最好能打探一下…… 王宏宇又走进营帐。 范文寀赶紧把兵刃藏在背后，装作若无其事等待的样子。 “哎呀，孙将军还没回来？” “是啊，千总也不知道孙将军去哪了吗？”范文寀问完以后，盯着王宏宇的一切细微表情动作，想从中看出真相。 王宏宇却完全没有察觉，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直接走到范文寀身边，展开这封信说道: “刚才就有一封密信要给孙将军，孙将军不在就先跟范先生一起看吧。我还有事，到时候你先禀告孙将军。” 这么一说，范文寀觉得孙庆应该真出去了，对于密信他也很好奇，于是一起来看。 看到一半冷汗就流下来了。 王宏宇把密信一收，冷冷地说道:“广宁调查已久，军中新升职和任用的，只有孙庆将军和你我…… ……也就是说，提前知道收复铁岭这个机密，还有可能是奸细的，只有我们三个。” 第109章 王宏宇智斗范文寀（下） 一起看了密信，又听王宏宇这么说。范文寀一撸袖子，冷笑了两下，这回绝对要拉一个垫背的。 王宏宇转过身来:“那谁才是后金奸细呢？”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一字一句说道: “那、只、能、是……” 营帐内气氛如若冰窟，杀气陡然迸发。 范文寀再次举起手弩对敌头颅，握紧匕首对自己心脏。 王宏宇速度更快，声音洪亮道:“我呀！” “后金奸细只能是我了呀！” 王宏宇宝剑如闪电般出鞘，直接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范文寀慌忙收兵器，整个人傻眼道:“哎？哎？” “我是后金奸细！我是后金奸细！我都不叫他们建奴，叫他们后金了！” 看着他大义凌然，剑横在脖颈上的样子，范文寀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你没发现吗？我是后金奸细，比你和孙将军是要合理吗？袁经略显然更能接受这个结果啊～”王宏宇句句发自肺腑。 “哈哈哈～”范文寀忍不住了，终于笑出了声。 王宏宇突然收起笑容，严肃道:“好笑吗？范先生。” 范文寀赶紧收声，冷汗滋滋往外冒，可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他想笑。 “军中不要开玩笑……但你刚才那个玩笑太有趣了，我忍不住模仿了一个。”王宏宇装得很严肃的样子说道。 范文寀兵器丢到了一旁，王宏宇却依旧无动于衷。 “好了，奸细依然存在，你要跟孙将军认真汇报，要是找不到，最后咱们三个人担责任。” 范文寀说道:“这个我有办法三天……不！明天一定给千总消息。” “好，那我把信留给你，拜托范先生跟孙将军汇报啦。” “是！” 王宏宇无比自然地走了出去。 随后快速赶到周敦吉处:“建奴最快今夜就到，最慢也是明天。” “好，我立刻布下陷阱和埋伏，可是陈策将军他们也要明天才能到，不知道建奴今夜会来对少人？不同数量敌人，应对也大不相同。 “我知道，还需要一点时间，请大哥先做好准备。” “好，三弟注意安全。” …… 范文寀又读了几遍密信，发现明军情报也有厉害的人啊。 这么快锁定到自己和孙庆。 如果不是今晚后金兵马就会抵达，现在可还真不敢继续呆在这了。 幸亏那个川军的王宏宇……好像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弱智，真是好骗啊～ 对了，孙将军不在，弟弟范文程去哪了？两人都不在，那应该是和沈阳城里剩下的自己人联络去了吧？ 王宏宇掀开帐门，表情非常严肃地走了进来。 范文寀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范先生，有一个非常不妙的情报，辽阳遭到建奴进攻，沈阳以东也发现建奴。” 范文寀猛地站起来道:“这么快吗？” 王宏宇做出仰天长叹状，随后眼神深邃地说道:“我有一个感觉。” “什么感觉？”范文寀刚才说漏嘴，现在做点伪装，后背又拿起手弩和匕首。 王宏宇道:“我觉得我就是后金奸细……” 哎？又来？ 这次没有任何玩笑，王宏宇严肃道:“带着难民北上铁岭是我跟周敦吉提议的，而我明知难民中有许多奸细……” 范文寀都有点可怜面前这个年轻的“傻子”了:“那会不会是真的奸细利用了王千总您呐？” “谁能利用我？我这么聪明，只有我是后金奸细才能利用我自己啊。” “我去……你就真的没怀疑过我吗？” “怀疑你？” 王宏宇打量一下范文寀，随即摇了摇头道: “你一看就当过奴隶，身上有很多伤痕。可是现在身子还挺硬朗，说明你最近一个月，一直都吃饱了饭。草原可是闹饥荒啊，你却吃饱了饭……” 范文寀汗水流过眼睛，可是他都不敢眨眼。 王宏宇继续道:“还有，你才给孙庆当了半个月书吏，就能带在身边知道那么多重要情报。你都快把奸细写在脸上了！” 范文寀往后退了一步，这回说什么也要拉上个垫背的再自尽。 王宏宇却自信侃侃而谈：“你觉得努尔哈赤、皇太极那么狡诈，非常擅于用奸细，会派这么明显的吗？” “不会啊……”范文寀想都没想地答道。 “对啊，不会啊。真的奸细肯定非常低调，身边有其他奸细作为诱饵打掩护，这些奸细故意被发现，达到掩护真的奸细的作用，不是嘛？所以谁是假的奸细，谁才是真的奸细？” 范文寀傻眼了，原来皇太极和弟弟这么阴。 那些不知情的细作是掩护，甚至连自己……以及孙庆，也都是掩护。 “所以，我才是后金奸细。” 王宏宇无比镇定地说出“答案”。 范文寀一瞬间想通了。 那些不知情的难民，一下子被抓住，是第一层掩护。掩护自己和弟弟范文程潜入沈阳。 自作聪明的自己和孙庆游击是第二层掩护。掩护最深层、做（最）聪明的奸细--范文程和王宏宇…… 忽然，传来些许喊杀声。 不远处显然爆发了战斗。 范文寀回过神来再看王宏宇，只见他拿着手弩和匕首对着自己。 就这么一晃神的瞬间，自己的武器被他夺走了！ 王宏宇冷声说道:“我是后金奸细，那你就是盘剥辽东的明狗了～” “哎哎哎？有点乱，千总我知道您是后金的人，但现在冷静啊！”范文寀急忙说道。 王宏宇非常严肃地说道:“既然让你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那我就不能留你活口了。” 范文寀浑身冰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荒唐，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声说道:“其实我就是后金三贝勒派来的奸细。” “你是三贝勒派来的奸细？” “对对对！” “嘻嘻嘻～哈哈哈～” 王宏宇眼神阴狠地冷笑起来:“难民逃走了、辽阳遇袭了、沈阳出现敌情了、我们后路危险了……然后，你成后金奸细了？” “啊？”范文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宏宇质问道:“范文寀啊范文寀，你这墙头草，算盘打得真精啊？” “我……我当了3年奴隶，好不容易成了奸细……” 范文寀还要举例辩解，就听王宏宇说道:“我替大汗灭了你！” 肚子猛地剧痛，手弩射穿了他的肠子。 王宏宇慢慢给手弩上箭，颇为得意地说道:“又击杀了一个明狗～” “我……我真是……” 嗖！ 又一箭射中范文寀的肚子。 王宏宇慢慢装箭，翻动范文寀的行囊。 “看看这个明狗盘剥了多少好东西…… 哎？这是一个貂皮帽子，大汗起兵以来，只有跟后金友好的人才能买到。难道说……”王宏宇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旁边范文寀艰难撑起身子，挣扎说道:“我是后金奸细，辽阳那边是大汗的疑兵，沈阳这边还需要我们努力才行……快给我止血救救我……” 王宏宇还是摇头：“不对啊，辽阳那边听说是两红旗的主力啊？” “疑兵……大贝勒人还在北边野人女真那呢。” “那沈阳东边？” “只是斥候……别问那么多了，快救我啊。”范文寀快要气死了。 王宏宇快信了，急忙问道：“那大营外面是？” “只有镶蓝旗！二贝勒听说能对川军复仇，便急行军来了……” 王宏宇一脸不可思议：“这......这样啊，所以并不是后金马上大胜，你才佯装自己人？” “真的！还需要你我和孙将军，还有城里的一起努力，才能成啊！快救我！”大吼一声后，他脸上渐渐都没血色了。 王宏宇却忽然不动了，好似老佛入定，一下子陷入深思。 范文寀用最后力气说道:“救我啊，咱们配合镶蓝旗打明……” “噗！” 好疼！ 范文寀肚子上的箭被拔了出来。 “噗～” 又被插了进去。 疼得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汉奸去死吧！” 噗噗噗噗噗噗～ 第110章 排队枪毙镶蓝旗 镶蓝旗的阿敏来了。 一听说奸细说钓鱼钓出了川军，他就迫不及待请求出击。 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对范家兄弟颇为信任，不仅同意这次行动，还派两红旗在辽阳一带现身，牵制辽阳的庞大明军。 自己作为前锋急行军赶来，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也会看情况，准备跟进掩护。 这次一定能报仇，一定能让川军付出代价！ “报！斥候被明军发现，遭遇袭击。” 一个负责侦查的牛录额真，向阿敏禀告遭遇明军的情况。 “哦？明军有准备？有多少人？死伤多少？” “遭遇了以后斥候们就撤了，没看清多少明军，不过只死了一个人。” “只死了一个？”阿敏眼珠子一转，得意说道:“明军没啥防备，骑兵全速前进！” 接近营寨，看到营内已经起火。 “哈哈哈！孙庆、范家兄弟得手了！ 镶蓝旗分散进攻，目标朝着各个川军营地去！” “嗻！” 镶蓝旗本就只有3000骑兵急行军赶来，后面3000多步兵还在赶来的路上。现在再分成好几拨，兵力更弱了。 “快跑！” 不出意料，明军闻风而逃。 只是他们跑的时候还带着武器，没扔掉盔甲，镶蓝旗这帮人也没看出来。 追到一半忽然遭遇绊马索，又踏入无数陷阱，黑暗中一片大乱。 周围火把四起、杀声震天，明军从埋伏处杀出。 “川军周敦吉在此！” 一声怒吼，让阿敏直接丧胆。 本来3000镶蓝旗，不比3000川军弱多少，可是兵力分散、中了埋伏、主将丧胆，镶蓝旗直接四散而逃。 “开枪！” “瞄准点，这是移动靶，打提前量！” “砰砰砰砰砰砰～” 浙兵早在骑兵的退路上埋伏好，亮起火把后，他们就进入射击位置，建奴骑兵如同靶子一般被他们一个个射下马来。 “嗷嗷！” 个别建奴十分蛮勇，野兽嚎叫般朝着树林冲去。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就手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呼呼的漏气声倒了下去。 白杆兵弩手埋伏在此，非常擅于林地作战的他们弩箭极其精准，直接射穿建奴的喉咙。 “快撤！快撤！” 阿敏脸都吓白了，玩命地带头跑路。 镶蓝旗的骑兵，来的快去的也快，留下数百尸体一口气逃了十几里。 稍微喘口气，惊魂未定的阿敏再也不想跟这些南军打了。 太可怕了。 孙庆那帮绝对是自己人，忽然就不见了，说明南军早识破了他们，这次挖了个大坑，又坑了镶蓝旗。 就在这时，镶蓝旗步兵姗姗来迟。 领军的济尔哈朗，见到阿敏这么狼狈，急忙说道:“兄长，明军有多少人？” “很多啊！” “很多是多少啊？” “就是很多，快点撤退吧！” 济尔哈朗可不像阿敏这样吓破了胆，冷静分析情报，觉得南军数量可能不是很多，否则设下埋伏还能让他们跑了吗？ “杀！” 一里外，一大片火把正在接近。 明军呐喊着朝他们杀过来了。 “快走吧！”阿敏今晚算是知道南军的实力了。 “等一下！” 济尔哈朗神情十分镇定，看着明军的火把说道:“你看，明军喊那么大声，火把打这么多，可实际人数比我们少很多啊。” “啊？” 阿敏稍微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越来越近的明军，发现每个人都打着火把。 正常情况下十个人打一个火把差不多，每个人都打…… 在使诈！？ 济尔哈朗朗声下令道:“镶蓝旗听令，步兵全力进攻！骑兵跟在后面恢复体力！” 阿敏还在犹豫，许多牛录就已经响应，发起了进攻。 王宏宇带着马彪等人追杀过来，一直虚张声势多打火把大声呐喊，其实只追过来500多人。 迎面遭遇镶蓝旗的3000步兵，人数十分悬殊，略微交手便只能且战且退。 王宏宇亲自挥舞战锤断后，浑身衣甲早已沾满建奴鲜血。 济尔哈朗见了，知道他非常厉害，于是指挥弓箭手准备朝川军放箭。 建奴弓箭手看到见川军举着长枪，面对他们倒退走路，一个个耻笑这就是靶子。 “防箭队形！” 这500川兵全是经历过地狱特训的强军，排列成密集队形慢慢后撤。 左右都是战友，侧面不会中箭，正面则用重甲进行抵挡。 建奴50步外连续放箭，箭箭命中却根本没射死几个人。 “靠近他们！十步射面！” 济尔哈朗也是能征善战的老手，果断调整策略。 大群建奴逼近。 50步、40步、30步、20步…… “排队枪毙！” 王宏宇大喝一声！ 密集队形的后排明军，早就等候多时了！ 一人一根火把，当然不仅仅是虚张声势。 整个方阵的前排蹲下，后排挤上前，肩并肩前胸贴后背，每个人缝里都伸出一把三眼铳来。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巨大爆鸣声整齐响起～ 足足300支三眼铳，对着30步外毫无防备的大群建奴射击。 “砰砰砰砰！” 三眼铳的第二根枪管发射～ “砰砰砰砰！” 第三根枪管射出～ 战线一片硝烟，滚滚白烟彻底遮蔽了视线。 白烟迟迟没有散去，后排建奴只能听到烟雾里同伴发出各种各样的惨叫声，吓得浑身发毛。 济尔哈朗已经傻了，三眼铳这垃圾武器，根本打不过50步外的重甲后金步兵。 可是刚才只有20步…… 过了半炷香，硝烟渐渐消散，才看到镶蓝旗300弓箭手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呻吟，人摞着人。 而明军早就趁着这个时间，背对着他们撤退，早跑到半里之外了。 “救人！” 阿敏打仗经验更丰富，立刻招呼骑兵们赶紧去救。 “傲啊啊啊啊！” 济尔哈朗如狂兽般嚎叫！ “追杀！！！” 镶蓝旗有3000步兵，刚才倒下了不到300，剩下的人还在呢。 “杀！把他们生吞活剥！！！” “不留活口！一个不留！！！” 镶蓝旗步兵如同受伤的狗熊，从莽到怂只需一秒，从怂到疯连一秒都不用。 “嗷嗷嗷！” “吼吼吼！” 一辈子在山林里茹毛饮血的原始野性被激发出来，不做人的建奴才是真建奴！ 第111章 把建奴打得返祖了（求收藏、求推荐、求一切！） 暴怒的镶蓝旗步兵，此时几乎就是嗜血的狂兽。 他们嚎叫着狂奔起来，激发出祖祖辈辈在山林里养成的野性，不知疲倦地狂奔追杀。 速度快得连阿敏坐下疲惫的马匹都追不上。 王宏宇和500川兵各个都是体能高手，可即便如此，还是被狂兽状态的镶蓝旗步兵一点点最近。 “跑步前进，保持队形！” 王宏宇心态平静如水。 这是大哥给他的特训的结果，饶是食人野兽在背后张牙舞爪，一切都稳稳按照计划进行。 “接近位置，跑步中变换队形。” 川兵按照特训内容，已掌握疲惫行军中的队形变换。 此时他们渐渐变成一个空心锥形阵，正面是一个锥形，尖在前，两翼在后。 从背面看则是一个雁行阵，也就是两翼展开，中军在最后。 雁形阵擅于远射和夹击。 “抵达位置！停下脚步！向后转！” 王宏宇一声令下，川军队形整整齐齐停下，整齐划一地向后转。 迎面冲来的建奴样子非常吓人。 各个张开血盆大口，嘴里发出听不懂的怪叫，锃光瓦亮的光脑门，加上身后迎风飞舞的三条恶臭长小辫。 简直不似正常人类，而是像食人的狂兽。 “不动如山！” 王宏宇大吼一声。 狂暴的镶蓝旗步兵，追逐中速度各不相同，此时队形稀稀拉拉。 “嗷呜！” 一头建奴冲了上来，数把铁盾迎了上去。 “铛！” 铁盾砸在兽头上，让野兽疼得嗷嗷直叫， “噗！” 刀盾兵们斩下大好兽头。 “杀奴！” “万胜！” 十几头狂暴状态的建奴，没有队形冲了过来，被川兵们众志成城，轻松砍下脑袋。 “给我撕碎这些东西！” “准备好破坏！” 兽化的镶蓝旗步兵，依旧吼叫着扑上来，他们发疯地挥舞兵器狂砸，气势不可阻挡。 可有什么用？ 只要没被他们吓住，就能通过团队配合，队形比建奴密集，一人挡住对方兵器，另一人立刻长枪猛刺，管你变什么狂兽人，照样一枪一个窟窿。 川军老兵们打过几十次恶战，尤其是弩兵，就算60多岁了，却依旧有山林里，近距离射熊的本领，此时冷静射弩，10步专射敌人面部。 “饿啊！” “那伤到我了！” “我想回家！” 建奴蛮勇冲锋根本冲不动枪阵和弩箭。 “嗷嗷嗷！列阵啊！吼吼吼！” 济尔哈朗叽里呱啦地嚷叫着，直到又死了十几头狂兽建奴，镶蓝旗步兵才渐渐不再狂暴，按照命令排列成阵。 他怒目瞪着面前不到500人的川军，镶蓝旗光步兵就还有2000多。 “优势在我！！！” “且慢！” 阿敏匆匆赶来，急忙喊停济尔哈朗。 “干什么！” “你看看周围地形！” 阿敏怒吼着提醒济尔哈朗，直接道路两边全是树林和小丘，地形非常有利于伏击。 光顾着追杀了，忘记关注地形！ “点火把！” “射铳放炮！” 周敦吉、张名世早埋伏在左右，又来一次枪炮伏击。 一个时辰前，是打撤退中的移动靶。 现在是打排好队形的固定靶～ “轰轰轰轰！” “砰砰砰砰！” 建奴像被割麦子一样放倒。 这回川兵、浙兵可**了。 就算有个别悍勇的建奴连续翻滚躲避弹雨，一点点爬行想要逼近肉搏。 却被多数猪队友干扰，逃跑的建奴一双双大脚，往翻滚爬行的队友们身上踩，生怕自己踩不死他们似的。 一大群建奴撒腿就跑。 刚才还是狂暴的野兽，现在就直接做鸟兽散了。 “我们还有骑兵！骑兵侧冲敌人枪炮，掩护步兵撤退！” 阿敏究竟经验更丰富些，调动手中残存的骑兵试图挽回溃散。 “骑兵哨！冲锋！” 忽然侧后方杀出一队骑兵，全是重甲骑兵，以密集骑墙队列冲了过来。 “卧槽！快跑啊！！！” 阿敏嗖地一下翻身下马，专门往小路山沟里逃窜。 他知道镶蓝旗完了， 这个时候只有回归女真各族最原始的山林生存的本领，才能挽救他们了。 大批建奴也回归了始祖，扔掉一切武器铠甲，就用最原始的本能，在山林里面摸黑逃命。 其中许多人都在感叹，回归山林野性挺好的。 别回赫图那拉了，直接往北边逃，去野人女真各个部落吧～ 这样再也不用跟可怕的川军打仗啦～ 其实川军也拼到了精疲力竭，前一天从沈阳急行军北上。 前半夜突然拿下孙庆的兵马，虽然没遭遇反抗，却也花了不少时间精力。然后设下埋伏，击退镶蓝旗的骑兵。后半夜又来了这么一场大战。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没有更多力量翻山越岭，跟建奴在山里玩躲猫猫了。 到了清晨，川军众人检查发现击杀了1500建奴，俘虏也不下1000，缴获更是达到5000人的装备。 经俘虏指认，打死了四个牛录额真。 众人欢欣鼓舞，可王宏宇一直表情严肃。 张名世走到他面前问道:“孙庆被活捉、镶蓝旗也被打残了，王千总为何依旧表情严峻？” 周敦吉也走过来，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哎？你们兄弟打什么哑谜啊？”张名世不解地问道。 王宏宇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轻骑兵没回来……” “轻骑兵？” 张名世看了眼最后立下大功，把击溃变成半个歼灭的重骑兵们，却没看到那支数量相当的轻骑兵。 “难道说？” “全军集合，做好最坏准备！”周敦吉咬了咬牙下令道。 张名世也很累，可也知道这是在最前线，不能有一点大意，赶紧招呼把总赵涵年做好战斗准备。 王宏宇面色铁青，握着战锤走到小路上，眼神死死盯着建奴的方向。 不多时，有一名骑兵从远处过来。 来者是一个重骑兵，黄铜铆钉点缀在纯白色铠甲之上，看起来异常威武。 此人手里拎了一个人头，看见王宏宇后轻蔑一笑，把人头一甩扔在王宏宇面前。 随后淡定转身离开，白底铜钉的重骑兵，渐渐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之中。 王宏宇却一边暴怒，一边流下泪水。 地上马彪的人头还在淌血，两颗眼睛怒目圆睁，却再也不能闭上。 “正白旗！皇太极！我誓杀汝等！” 第112章 为刘铤老将军报仇 范文程此时正在皇太极的身边。 他非常恭敬地对皇太极说道:“奴才以为，此时有上中下三策。” 皇太极微微颔首，示意他但说无妨。 “上策，抓住这次机会，歼灭周敦吉部。中策……” “用上策！” 皇太极不等范文程说出中策、下策，就果断选择了上策。 “四贝勒英明！” 范文程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色，因为他最期待的，也是上策。 皇太极说道:“范先生，你这次在有两头猪的干扰下，也能传递机密情报，最后逃出生天，实乃真正的英杰。” “主子过奖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皇太极亲自下马，扶范文程上马说道:“以后先生就伴随在我身边做军师，不用再冒险潜伏了。” 范文程做出感激涕零状。 这一次确实是死里逃生。 废物孙庆不听劝阻，傻乎乎地响应川军出了沈阳，白白浪费了从内部破城的大好机会。 傻子哥哥范文寀，软弱怕死不想继续潜伏，竟然响应孙庆，跟他搞什么自以为是的谋略。 既然他们不听自己的话，那就化作灰灰去吧，正好分散注意，掩护自己脱身。 范文寀去报信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开溜准备。 恰在此时发现，王宏宇引走了孙庆手下许多兵马，他就判断出，川军马上要动手了。 这次孙庆在北，方便联络建奴；王宏宇在南，方便联络其他南军。 他便算出周敦吉要北上增兵了。 既如此那就将计就计，他赶紧开溜，比范文寀晚了半天抵达建奴处。 他见到皇太极，把真实情况一一禀告。 皇太极等人知道阿敏中计。可是镶蓝旗报仇心切，已经急行军出发，快马都追不上。 范文程就干脆建议皇太极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南军周敦吉部，跟镶蓝旗阿敏大战以后必然疲惫不堪，此时正白旗过去正好能将他歼灭。 为了让正白旗能开战时体力充沛，皇太极以正常速度行军，并不着急去帮苦战的镶蓝旗。 范文程还根据调查的情报，预判出川军有轻骑兵警戒建奴方向，于是皇太极派出精锐，击杀了马彪所在的川军轻骑兵。 故作挑衅，把马彪的人头扔在王宏宇面前。 “四贝勒，奴才在沈阳打探到那周敦吉的情报，此人很是厉害……”范文程压低了声音说道。 “先生但说无妨，我皇太极就要听真话。” 范文程道:“以损失镶蓝旗为代价，消灭掉周敦吉部，对主子们利大于弊。只需正白旗拖住他们，然后其余各旗直扑沈阳，断掉周敦吉的后路……” “好！” …… 范文程没有抓到。 马彪和一哨轻骑兵无人归来。 正白旗的骑兵出现，皇太极已经来了。 王宏宇与周敦吉、张名世等人立刻率军占据附近依山的有利地形，略做休整准备接下来的大战。 “陈策、童仲揆、戚金将军领兵1万下午便到。秦灵也去沈阳、辽阳呼唤下一拨援军。” 周敦吉把情况告知主要将领军吏，目前此地南军不到4000人，务必坚持到下午。 只要坚持到下午，援军就会陆续抵达。 忽然，之前派出侦查的夜不收们，快马加鞭疾驰返回。 “禀告参将，正白旗超过6000人直奔我们来了。” “好，夜不收到阵后休整！” 周敦吉一挥手，明军旗帜挥舞、鼓号齐鸣，准备迎接跟正白旗的决战。 此时已经天明，又因为兵力相对不足，没有像夜晚一样采取诱敌加埋伏的战术。 雾气已经散去，大量白色旗帜和衣甲，渐渐映入眼帘。 皇太极昂首挺胸，高调地骑马走在全军最前列。范文程下巴抬得老高，非常自豪地伴随在皇太极身旁。 周敦吉面不改色，面容严肃地看着正白旗。 王宏宇握紧了大锤，目不转盯地瞪着目标。 正白旗推进到山岭之下，与山腰的南军间隔两箭距离，停下来展开队形。 两支兵马保持着安静，肃杀之气悄然蔓延，大战一触即发。 皇太极朗声说道:“听闻川军周敦吉，不过是刘綎部下而已，那刘綎不过一个废物！”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建奴前排夸张地狂笑起来。 这是范文程想出来的毒计，专门为了激怒周敦吉等川军。 川军老兵们面露怒色，他们大多跟随刘綎已久，虽然年有四五十岁，但听到这些侮辱的话，也纷纷气血上涌。 “对了，本贝勒还特别从赫图阿拉，带来一份礼物给周参将～” 皇太极笑着一挥手，一名正白旗骑兵纵马而出。 他手上拎了两颗处理过的人头，一边赶来一边拿人头在空中摇摆。 等靠近到百步的时候，山上川军老兵忽然哀痛惊呼。 “那是！” “啊啊啊！” “刘老将军！！！” “刘小将军！！！” 正白旗建奴手中拎着川军刘綎、刘招孙父子的人头！！！ 其中刘綎的头，脑壳只剩下一半，保持着当年战死时的场景。 川军们大怒，大伙全都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建奴生吞活剥。 “周参将，你过来取礼物啊？” “哈哈哈！不过是个没卵的货！” 周敦吉先是面色铁青，随后一点点涨红起来。呼吸越来越重、眼神愈发狠辣。 浙军参将张名世急忙劝他冷静，可是这个时候周敦吉和川军老兵们，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马上就要暴走。 “不行啊，不能乱了计划啊！” 张名世喊不住，就要动手去拉。 忽然周敦吉猛地回头，目光极其凶狠，几乎就要穿透张名世一般。 这...... “砰！” 一声枪响，建奴骑兵一头摔下战马。 王宏宇放下鸟铳，飞速奔下山坡，一锤把倒地的建奴头颅砸烂。 举起刘綎、刘招孙的头颅，郑重走了回来。 刘綎将军…… 您是我这个身体的师傅。 现在的我能有这等本领，能有机会把这么多强军聚集在自己身边，这是师傅培养才有的结果。 举着两人头颅，回到山坡中军。 周敦吉神情肃穆地迎了过来，兄弟二人举着刘綎、刘招孙的头颅，痛哭道:“刘老将军、刘小将军，回来了！” 川军老兵一同落泪，发誓要护送他们回家、要为他们和川军死难的将士们报仇。 第113章 哪边援兵先到？ 衰兵必胜，明军老兵们心中燃起怒火，各个誓杀建奴报仇。 “弄巧成拙了……” 范文程心中叹息，有点畏惧地看了眼身旁的皇太极。 可皇太极面色依旧，一点没有怪罪的意思。 “先生不要担心，此计虽然没能引周敦吉出来，但试探出了陷阱。” “陷阱？” 范文程盯着依旧不动如山的明军，猛然醒悟。 这些川军老兵被这么刺激，都没主动出击，说明周敦吉下了坚守山坡的死命令。 为什么死也不动呢？ “先生从沈阳探听到，南军骑兵稀少，火器却非常厉害，而且黄克缵、袁应泰给他们拨了许多火药。” 范文程回道:“回四贝勒，正是如此。” “所以，山岭正前方恐怕埋藏了火药和火种～” 皇太极根本不动！就让正白旗在明军面前对峙，看谁耗得过谁。 此时莽古尔泰正在收拢镶蓝旗残部，估计不到中午，他们一旗半的兵马，就能从铁岭东南迂回包抄。 将彻底封锁周敦吉的退路！ 草原上科尔沁部，也派了3000骑兵急行军赶来。现在估计快到开原废墟了，傍晚就能抵达此处。 三股兵马合力，掐死周敦吉，就跟掐死刘綎一样迅速！ 山坡上，周敦吉和王宏宇也在分析局势。 正白旗没有踏入山脚下的火药陷阱，双方谁也不发起主动进攻。 “敌人也在等，说明更多的建奴就在赶来的路上。” 王宏宇冷静分析出敌人的布置。 周敦吉说道:“陈策、童仲揆、戚金带了近万援军，估计中午就到铁岭以南。你二哥昨天就做好了支援准备，估计傍晚就能抵达铁岭以西。” 大哥说的时间绝对是准确的，现在就看敌我双方的援军，哪边能先赶到。 皇太极远远观望，见周敦吉非常镇定，心中也基本猜到什么情况。 论距离肯定是后金远一些，但要说行军速度，在辽东还没谁能比女真更快。 肯定是莽古尔泰和阿敏先到！ 终于接近中午，两军对峙的那边出现异样的扬尘。 “探马出动！” “夜不收出动！” 皇太极、周敦吉同时派人探查。 …… 半个时辰前。 “二贝勒～你也太丢人了吧，被明军打败，还是被同一支明军打败两次。” 阿敏无言以对。 昨夜一战镶蓝旗战死失踪达到3000多人，近半人没了。 剩下的多数也彻底溃败，兵器铠甲大多丢弃，镶蓝旗短时间内连半个旗的战力都没有。 阿敏提醒道:“三贝勒莫要轻敌，那周敦吉阴险狡诈，非常善用埋伏，两次伏击得手，简直防不胜防。” “切～” 莽古尔泰对阿敏有点不懈，看向济尔哈朗，这个“自己人”。 “真的！太可怕了……” 济尔哈朗此时打仗还不如阿敏，经历昨夜的恐怖时刻，现在仍旧惊魂未定。 “什么怂货！我告诉汗父，让他严惩你们这些丢人东西！” 莽古尔泰本就高大勇武，愤怒咆哮更是声如雷霆，吓得阿敏、济尔哈朗脸色更加惨淡。 “你们镶蓝旗2000残兵在前面开路，再有不敢者，休怪我不客气！” 阿敏、济尔哈朗人在屋檐下，只得听从命令，带着镶蓝旗残兵败将在前面发疯一般开路。 莽古尔泰心疼自己兵马一路急行军，所以催促镶蓝旗残部在前加速前进。 可他也不想想，残兵败将在前面气喘吁吁赶路，遇到点情况…… 向着铁岭以南加速前进 镶蓝旗很快看到，小路上有一座小山挡住去路。 靠近一看惊骇地发现，这是一座人头堆积的小山！ 阿敏、济尔哈朗对视一眼，两人感觉即使现在接近中午，可怎么感觉浑身发凉呢…… 兄弟二人一起上前。 “啊啊啊！咱们的细作和包衣！” “这就是分头行动吗！头掉了就分头了！” 阿敏、济尔哈朗吓得魂飞魄散，惊呼道:“这一定又是川军干的！” “快跑啊！周敦吉早料到我们会从这来！” 两人带头逃窜，其余镶蓝旗残兵早已是惊弓之鸟。 “中伏了！” “败了！败了！” “川军周敦吉来了！” 镶蓝旗人人惊叫着逃窜，其中许多人又发生返祖行为，扔掉一切衣甲，光着屁股窜入山林里嚎叫。 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此时正走在镶蓝旗的后面。 忽然镶蓝旗疯了，各个返祖为野人，甚至回归为野猪，狂野嚎叫、横冲直撞，把正蓝旗的队列直接冲散。 莽古尔泰对镶蓝旗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只得慢慢稳住惊惧状态的镶蓝旗。 等重整好队伍的时候，已经是好几个时辰以后了…… …… 皇太极、范文程目瞪口呆。 铁岭南边来了数量近万的明军，他们旗帜完好、队形严整、士气高昂。 “不可能啊！三贝勒早该到了！” “就算跟明军一起到，也会截住敌人，不让他们过来啊！” 正白旗军心动摇，原本的围歼计划破产了～ 皇太极长叹一声，此处只有正白旗7000人马，而明军有山坡上的3000多人，整齐推进过来的近万人，数量比正白旗多了5000。 跟大明野战军交手，从来都是后金人多打人少才能赢。 抚顺关，5万后金军引诱伏击辽镇1万5。 破杜松、先是5万击溃3万扎营稍弱的明军，然后6万围歼杜松1万。 战马林，6万对1万5。 消灭刘綎也是靠着5万多人，用假情报引诱刘綎，围歼1万多人。 要击败面前1万2的明军，有2万后金军才有可能将他们击溃。至少要4万以上，才能实现围歼。 莽古尔泰耽搁了……只有汗父亲自带两黄旗，并且其余各旗也出兵，才能扭转战局。 光凭正白旗，拿头打川军啊？ 皇太极用满语命令兵马准备撤退。 正白旗也不愧是皇太极的麾下，虽然局势远不如预期，但依旧动作沉稳、神情镇定地有序撤退。 皇太极作为主帅，亲自断后，范文程也陪伴在身边，丝毫没有先走的意思。 正白旗因此全军稳稳撤退。 皇太极淡定问范文程道:“先生可知，明军为何不会追？” 第114章 射范文程（求收藏、求追读） 范文程虽然军事经验有限，但头脑十分灵活，又绞尽脑汁想要在主子面前体现自己的价值。 终于想了一会说道:“刚到的近万明军，虽然队形严整，但应该已经很累了。 记得在沈阳得到的情报，他们马匹稀少，穿着铠甲、举着兵刃，急行军上百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哈哈哈，先生所言正是！” 皇太极很是欣慰。 自己是久经战阵，又擅于观察，发现明军虽然队形整齐却腿脚灌铅，显然很疲惫了。 范文程则是从刺探的情报进行分析，他对明国了解深入，也得出这个结论。 两人各具角度却不谋而合。 忽然，从山坡上跑下来20人，半数手持鸟铳，半数手持火把并背了一根鸟铳。 王宏宇、赵涵年等军中10名枪法精准者，跑到距离皇太极150步时停下脚步，立刻举起鸟铳对准了目标。 旁边举火者点燃火绳，随着火绳“滋滋”声响起，他们扣动了板机。 “砰！” 十枪齐鸣。 正白旗这边也看到这一切，数名护卫立刻上前，举盾牌做第一层防御，用自己身体做第二层防御挡在皇太极身前。 “先生小心！” 枪声响起的瞬间，皇太极大喊提醒身旁无人保护的范文程。 “铛铛铛铛！” 4枪命中盾牌，150步的距离没能击穿这些铁盾？ “噗！” 一枪命中，飘出一阵血花。 范文程应声落马。 王宏宇眼睛死死盯着他，其余9枪是打皇太极，但必然被护卫挡住。 只有自己这一枪专门瞄着大汉奸。 狙杀范文程～ 正白旗护卫赶紧用盾牌遮挡住了视线，皇太极也赶紧下马，消失在了盾墙之后。 “轰轰轰！” 正在此时，山岭原本不舍得浪费弹药的佛朗机炮开火了。 火炮准头不高，但也命中了盾墙一处，至少炸死炸伤了十几个。 正白旗颇为狼狈地匆匆撤退了。 南军打赢了这场收服铁岭郊外的战斗。 秦灵也早跟辽东巡按张铨联络过，此时又在关键时刻传递消息。张铨说服袁应泰，率领辽阳的6万大军出城，做出佯攻建奴老家赫图那拉的样子。 作为疑兵骚扰辽阳的镶红旗不过6000多人，哪里敢抵挡6万明军，吓得缩回赫图那拉山区。 努尔哈赤知晓后，知道自己最精锐的两黄旗，如果长途奔袭铁岭，那赫图那拉就危险了。 所以立刻传令皇太极、莽古尔泰、阿敏等撤了回去。 万历四十八年的冬天。 万历皇帝驾崩之后的5个月，熊廷弼离任后的3个月……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南军，带来了这场期盼已久的胜利。 ...... 过年了。 前线明军在袁应泰的努力下，吃好喝好过了一个好年。 袁应泰作为后勤专家，这方面本领无人能及。 再加上东林党拉拢入伙的大将，朝廷里一堆“正直”为他撑腰，白银、粮草、军械、衣被那是应有尽有。 这里面都是银子，大几百万两银子。 随着万历驾崩，泰昌继位直接给了200万两。 然后泰昌驾崩，东林党和英国公挟天启，把持朝政后要立刻做出巨大功绩。 现在又从国库拨给袁应泰几百万两银子。 前面的杨镐、熊廷弼，都不如袁应泰手中钱多。 假设当年萨尔浒拖到夏天，集中更多兵力进攻，虽说不会必胜，但绝不会惨败。 结果为了省那些银子，损失数万野战主力大军，丢失开原铁岭两个重要贸易区，又追加投入近千万白银。 过去已无法追悔。 此时袁应泰的上奏，把这次胜利大书特书，铁岭之战只占了奏章了四分之一，剩下都是自己率领辽阳大军，击败镶红旗的光彩战绩。 杀敌近2000也不写明是镶蓝旗，这样朝廷以为是袁应泰对阵镶红旗取得的战果。 报上大胜的结果，东林党也喜笑欢颜，从国库花了那么多银子，半年不到就给出一个拿得出手的结果。 那就继续花～ 东林党给袁应泰再拨钱。 文官窃取武将功绩，在土木堡之后已经愈演愈烈，此时袁应泰这么做，巡抚薛国用、总兵贺世贤等都觉得并无不妥。 假设巡按张铨、援辽总兵陈策等人争辩，就凭东林党这拨人，也绝对会让袁应泰的上奏变成所谓“事实”。 然后前线文武不和，建奴会开心死。 所以，张铨、陈策、周敦吉等先引而不发。 袁应泰也有些官场头脑，抢了南军的功劳，但回过头来也要给些好处。 钱财物资又给了许多，还答应明年纷纷升职。 另外，被活捉的孙庆被他看似高调，实则低调的处理了。 孙庆本人被拉到辽阳城，揭露其奸细罪行，砍头传首九边。 但是孙庆手下许多兵马，并未遭遇严惩，反而被划入贺世贤麾下，赏给辽东第一大将作为奖赏了。 张铨、陈策、童仲揆等力劝，都不能让袁应泰收回命令 这样结果自然是，奸细和摇摆者只是暂时被震慑，其实并未被处理。 这段时间，王宏宇没像袁应泰等文官，忙着揣摩官场左右制衡，也不像贺世贤等武将，过年放松吃喝。 他集中全部力量，抓紧真正决战前的每一天，提升自己和兵马们。 一哨轻骑兵被全歼，用从镶蓝旗缴获的战马又建了两哨轻骑兵。 可是再怎么恢复数量，之前的那些好兄弟们也回不来了…… 亲手安葬马彪的头颅，王宏宇立下誓言:一定要让皇太极和正白旗付出性命的代价。 又召集到数百与建奴有血海深仇的开原难民，再加上筛选考察过几个月的数百难民，组成了1000人的辅兵队伍。 除了可以弥补南军人手有限的弱点，还能发挥熟悉本地情况和语言的优势。 本部1000战兵，另有1000辅兵，王宏宇麾下的兵力早已超越一个千总，接近游击将军麾下的游兵营的一营兵马。 此时按照九边的营兵制，一营兵马约2000到3000人。 营兵又分为标兵营、正兵营、奇兵营、援兵兵和游兵营。 标兵营是总督、巡抚、一镇总兵麾下，根据隶属不同，又有督标、镇标等区分。 目前辽东前线，只有袁应泰、贺世贤麾下各有一支3000兵马的标营。 一般总兵直属麾下设正兵营，副将为奇兵营，参将援兵营，游击则是游兵营。 此时王宏宇战功卓著，升任游击只是时间问题。 第115章 大雪中的训练 王宏宇部早点搭起游兵营的架子，乃是大势所趋。 兵马按照各类阵型和战法操练，南军其他各部兵马，也互相配合训练。 整个南军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北军如甘肃、榆林的兵马也投来好意。 毕竟大敌当前，谁都愿意和两次破建奴的强军成为朋友。 游击将军的职位到来之前，大哥先送来过年好礼。 那就是熊廷弼留下的札记。 札记包含熊廷弼在辽东任职以来总结的许多内容，包括：此时辽东地形、特产、民族等重要总结，还记载了建州女真、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科尔泌蒙古、察哈尔蒙古等各部的战术。 这些都是王宏宇迫切需要的内容。 这两个月，大哥已经消化吸收，现在是送给自己理解消化的时候了。 即将从千总升为一名游击将军，不仅仅意味着手下兵马变多战力变强，还意味着可以从将军的角度应对战争。 这些地理、民族和各部战术的札记，真可以补全自己的短板，让自己更快运用后世战术，来克制各类型敌人。 王宏宇一边熟悉这些札记，一边日夜训练兵马。 而且南军各将领已经对他非常信赖，训练打破了各部，多有一起合练的机会。 这一天，南军步兵正在演练长枪方阵、战车骑兵阵和佛朗机线列，忽然西北风陡然袭来，又夹杂可怕的大雪。 满天雪花飞舞，视野渐渐一片白芒，迎风几乎难以站稳、走路行进阻力极大。 这种大风暴雪天在关内十分少见，不要说南军多来自少雪无雪区域，就是蓟镇宣大和三边的明军，也很少遭遇这种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天气如此，不得不取消训练。 周敦吉看着南军回营，发现这会是一个弱点。 他从地上搓起一个雪球，站在王宏宇北边朝他丢了过去。 “那是什么？被风雪干扰视线看不到……” 立刻做出防御动作保护住身体，可是雪球“啪”地一下，砸中了他的侧腰。 “好痛！这雪球好结实，快跟石头一样硬了……” 这……幸亏只是雪球，要是箭矢或者飞斧，自己已经重伤了！ 王宏宇警觉起来，风雪中大哥走到面前，语重心长道:“你察觉这个弱点了吧？” 王宏宇看到大哥严肃的眼神，知道他这是又想到新的特训了。 “察觉到了，目前的防箭训练，过于依赖眼睛和队列了。” “没错。” 周敦吉看着三弟，感觉他越来越成熟和聪明，这么快察觉到，那接下来也不需要自己提醒要怎么做了。 “开始练吧，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我会在关键时刻给你指点。” “是，大哥！” 新的特训开始。 要克服对眼睛和队列的高度依赖。 因为战场上，很可能硝烟滚滚或者大雪纷飞，眼睛会被干扰，冷箭防不胜防。 线式队列虽然能左右都是战友，但是厮杀起来，线列很难一直保持，这个时候再遭遇侧面箭矢，照样是损失惨重。 稍有弱点就会死很多人…… 练！ 趁着大雪纷飞，把握住这种环境开始训练。 视野严重受阻，手下十几个人捡起雪球来丢自己。 看起来跟打雪仗似的，实际上每一个雪球可能就是一把飞斧。 视野受干扰，观察到雪球飞来，已经在几步之内。 仓促做出防御动作，却因为视野受干扰，很难判断准落点，结果意料外的位置被命中。 继续训练的半个时辰，忽然掌握了暴雪中正面观察的方法。 那就是眼睛不要睁太大，降低被雪花，或者假象的硝烟干扰。 然后眼睛要捕捉那些飞行轨迹异常的目标。 又经过半个时辰，王宏宇已经能准确预判正面飞来的雪球。 可以从容选择用兵器、铠甲格挡，还是做出闪避。 但是，这依旧是队形正面遇敌情况下的操作。 到了最危险时候，侧面也会遭遇敌人！ 来吧。 就在这暴风雪中，一鼓作气练成侧面防箭吧！ “喝啊！” 十几名士卒们到侧面投掷雪球。 “咚咚咚咚～” 王宏宇很快被砸得浑身冰雪，侧面的袭击根本防不胜防！ 可恶，难道这个弱点是不可避免的？ 绝不是！ 狠狠抽了自己一下，震落身上的积雪。 “千总？” 士卒们看到他重重抽了自己一下，有些担心会不会太过心急，想要劝说一下。 “继续！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用余光！ 猛地想起一个后世研究结论，那就是人眼的余光，对于一闪而过的物体有非常敏锐的观察。 刚才在躲闪中，就发现了这点。 训练余光对飞行物体的捕捉和预判～ 余光发现有东西飞来的异样，这是普通人略微注意就能做到的事。 用余光就判断出飞来的物体、飞行的轨迹和东西的落点，就需要特别训练才能做到了。 “好难！” 雪球糊了王宏宇一耳朵。 这一下以为是打到脖子，没想到是耳朵。 如果打仗的话，就已经死了！ 不管你是来自后世，肚子里有什么现代思想，还是科学技术知识，一飞斧剁了脑袋就什么都没了！ 没有任何懈怠，王宏宇硬生生用经验来训练余光的捕捉能力。 …… 好雪。 “瑞雪兆丰年……此时若是有东林挚友们在此，当一同针砭时弊，谈论天下大事，让大明永远众正盈朝～” 袁应泰站在辽阳城的望楼之上，欣赏着满城雪景，感叹此时无友人在身旁。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辽东想必已经被自己光复。 袁应泰信心十足。 区区川军那一点人马，就打得建奴两次大败。 贺世贤的实力远胜过他们，踏平建奴不在话下。 自我沉醉的感觉当然舒服，可风雪的塔楼内站得久了，还是有点凉。 袁应泰稍微收神准备坐下，喝一杯仆从烧好的热酒。 一旁侍奉的书吏刚才不敢打扰他的兴致，现在见到坐下饮酒，才小心上前提醒道: “家主，张巡按还在等您。” “哦……” 袁应泰差点忘了，张铨一直追着自己，要处理孙庆手下的问题，非要说还有细作可以甄别。 他根本不想高调处理此事。 第116章 太依赖眼睛了 辽军好不容易提振起士气、大伙好不容易打个胜仗过个好年，张铨非要在这个时候急着处理。 怪不得他混得那么差，女儿嫁给土司的儿子去了…… “告诉他，本经略已有处置办法，奸细一事不可声张，慢慢暗中调查同党即可。” “是！” 袁应泰一边欣赏雪景一边饮酒。 他心里知道，张铨肯定会觉得自己疯了，放着奸细不查，坐视建奴渗透。 可是，他也感叹张铨这种人眼光太有限…… 太幼稚了…… 大明那么强大，建奴那么弱小。 是个人都会想着从建奴投靠到大明，哪有人想着从大明去投建奴？ 荒唐啊～ 孙庆这些人是辽东本地的，之前努尔哈赤没造反，他们跟女真有大量合法贸易。 现在追着旧账，去查他们之间的往来，有什么意义？ 不如默许保持暗地的联系。 让建奴知道大明很强；让建奴知道辽人待遇变好了；让建奴知道大明有源源不断的强军、有数量庞大的兵器和物资；让建奴知道他们没有胜算。 川军连续两次击败他们，现在想必有人想着投降了吧～ 想必有人畏惧大明的实力，想着要砍下努尔哈赤的人头，跪着请求投降了吧～ 我懂的～ 华夏古往今来的兵法谋略，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有点儿枯燥～ 而草原和山林里的野蛮人，就是这么原始简单，且有点儿浮躁～ …… “川军来了！” “啊啊啊！” “快扔掉兵器铠甲！” “快脱掉衣服，进山跑路！” 镶蓝旗残兵们一听到川军的名字，就吓得出现应激行为。 即使努尔哈赤和正黄旗在面前，也有好几十人直接出现返祖行为。 “汗父，这些人已经废了！都杀了吧！” 莽古尔泰看着返祖的残兵们，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些废物，他和正白旗早就围歼了那股川兵。 努尔哈赤看着镶蓝旗吓坏的样子、看着几十个人光着屁股，在雪地里一会左一会右，到处找山沟钻。 把他脸都气得发青了。 可是过了一会，他又恶狠狠地笑了，因为想到一个可怕的计划。 “吓疯了是吧？那就把他们吓得再疯一点！” 他对着莽古尔泰说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莽古尔泰听了，脸上泛起疯狂的笑容:“好勒！保准把他们驯化到位！” “知道要拿出什么结果吗？” “不是自杀，就是杀人！”莽古尔泰拍着胸脯，向努尔哈赤大声保证。 努尔哈赤很满意，很快背后就传来锁链捆绑，以及鞭子抽打的声音。 “我后金不需要懦夫！” 这些被川军吓坏了的数百人，他们不能克服这股恐惧，那就只能去死…… 其中活下来的，以后和野人女真一起作为死兵冲锋陷阵。 镶蓝旗一共回来3000多人，除了这几百人还有2000多人。 他们暂时不能和明军再打了，干脆安排到北边野人女真那里，去抓野人为兵。 必须好好整顿，我亲自巡查和训练。 努尔哈赤下定决心，接下来几个月都睡在军中，以最佳状态投入到明年的决战。 ...... 暴风雪停了。 王宏宇特训了几个时辰，连身边配合的士卒们都换了几拨，一直没有松懈。 现在，即使他体力接近枯竭，也能用余光判断出雪球的落点，准确地用兵器、铠甲进行格挡。 “好，这个方法可行，大家也能专门训练余光捕捉轨迹和落点。” 他很厉害的一点在于，每次自己做完特训，就能带着麾下按照摸索出来的办法一起训练。 虽然多数士卒没有那种天赋，投入特训的时间也不可能那么多，但全军都有这方面的提升，能大幅提高整体的实力和协作。 几天以后，雪球、飞石、飞斧这种飞行速度的物体，大伙基本能判断好落点，能尽可能抵挡，减少伤害。 南军其他各部也跟着开展训练竞赛，大伙有序地展开训练。 再之后，尤世禄部、赵率教部、姜弼部率先派人来学，又搞搞了几十名骑兵来交换。 其他兵马也都进行了类似的训练。 那可是两次击败建奴的强军的训练方法，其他各部只要听说，都会或多或少跟着学一些。 周敦吉看着三弟的成就，感觉十分欣喜，因为专门训练余光，确实是神来之笔。 可是观察了一段时间，他又发现弱点其实还没解决。 “三弟，我说过你太依赖眼睛了。” 他围着王宏宇走了一圈，说出自己的分析。 三弟擅于用眼睛，特别擅于观察和思考，但是这些观察都是用眼睛。 为什么自己和别的厉害将领，也能躲开侧面的飞斧，却没有领悟出余光的妙用呢？ 听大哥表达出这个疑问，王宏宇也冷静思考了一会。 大哥武艺在自己之上，二哥更是武艺接近刘綎。他们不是靠余光，那是靠…… “听力！” “没错！”周敦吉已经看出原因:“因为你非常依赖眼睛，所以能很快领悟训练余光。可是你的听力不强，是个老兵就比你优秀。” 一提到听力，王宏宇就有点泄气。 偏偏我不擅于啊～ 对于自己来说，英语考试遇到听力就全选c，挤出时间做别的题，得分比好好听还要高…… “要听箭矢、飞斧的声音，来判断轨迹与落点吗？” “正是。” 好吧……这可不太有信心，练了这段时间，根本没听出什么名堂。 “因为你太依赖眼睛了，所以接下来我带你去见个人。” 跟着大哥走，又要搞特训。 两人带着几十名骑兵，离开浑河南岸，直奔辽阳、沈阳之间的一座小山。 此山布满松树，有一处结冰的水塘正适合捕鱼，是一个风景优美却远离道路与城镇的地方。 山上远远可以望见一缕孤烟，结合周边一片白色积雪与绿色松树，瞬间就让心里宁静下来。 “这像是世外归隐之处。” 王宏宇不由自主感叹道。 周敦吉盯着那缕孤烟，同样发出感叹:“本应像你所说，但现实往往很残酷……” 沿着缓坡骑马上山，到了一座木屋前，一个中年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精心打理自己的弓箭。 “你们来了……还带了这么多人。”他背对着他们，就知道来了不少人。 第117章 大哥的又一个好友 周敦吉看着那人背影，表情陷入沉思，感叹道:“我们别的地方帮不上忙，但是多带点人手，可以帮你多砍些柴，也能在特训中把箭捡回来。” “太客气了，你们打建奴是在帮我报仇，给年轻人传点经验，是我应该做的。” 他停下手中整理弓箭的动作，慢慢转过身来。 ！ 他，他的眼睛……他的眼眶里面是空的！ 他是一位盲人，而且是眼睛被挖掉至盲的…… 这个中年男人一身猎人的装扮，手脚非常有力，正面看向着王宏宇。 明明是位盲人，却能锁定50步以外的我? 慢慢迈出脚步，每一脚踩在积雪上，这个盲人都能准确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微微转脸保持正对。 原来如此，大哥要让这位盲人，指导我降低对眼睛的依赖。 周敦吉咳嗽一声，打断两人的互相试探:“我介绍一下，这就是跟你说过的我三弟王宏宇。” 那位中年人微微笑笑:“原来是两次大败建奴的青年英杰，很高兴能认识你。 我叫冯杰，曾是辽镇的一名老兵，会竭尽所能，给你一些帮助的。” 周敦吉也开口补充道:“我与冯兄，当年在京考武进士时相识。后来在辽镇做到千总，因负伤才不得不退隐，在这靠打猎为生。” 眼睛是那时受的伤吗? 然后，一个盲人靠打猎为生，这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啊！ 冯杰对着周敦吉的位置摇了摇头:“小周将军，你话别说一半啊～其实主要靠钓鱼为生，打猎则必须等到有落叶或积雪时才行。” 好吧，又一个钓鱼佬～ 大哥可以啊，平时看不出来，但你肯定也是钓鱼佬。否则怎么左一个朋友在密云钓鱼，右一个朋友在辽东钓鱼。 提到钓鱼，周敦吉也笑了:“这次老谭也来辽东了，等战事告一段落，你带着我们选个好地方，一起看看钓鱼乐一乐？” “哈哈～好啊……这么多年也就你们还记得我了，当年的老兵不多了……” “你才四十多可不要这么说，这回援辽的川兵莫说四十岁，就连五十多的都有近千人。辽镇……” “辽镇的老兵，有的见不到了，有的我不想见……” 话题突然沉重了，周敦吉和冯杰都是那种背负了许多过去的人。他们都有许多老兵战友死在努尔哈赤手中…… “老兵不死！” 一直没说话的王宏宇，朗声喊道。 “老兵不死！” 这一声振奋了众人的心。 周敦吉、冯杰和跟着来的那批老兵们，眼中的激情被点燃。 “老兵不死！！！” 也许史书写满了文人士大夫的一生，却一点笔墨不记载这些老兵。 但是王宏宇来了，老兵们的故事，我见证、我陪伴、我传承！ 周敦吉交代过以后，约定15天后再来。 王宏宇和十几名老兵留下来，暂时在这搭营住下。 冯杰在他们搭营的时候，已经捏了几十个雪球，还搞了几十支没有箭头的箭。 “闭上眼睛，发出声音让我知道你在哪。” 王宏宇按照要求，紧紧闭上双眼，发出一声“喝啊！” “啪！” 雪球直接糊了一脸。 什么！ 自己吼声还没结束，雪球就砸到了。 “自己喊声的时候，怎么可能听到雪球飞行的声音?” 王宏宇说的时候睁开了眼。 猛地一闪头，雪球从耳朵旁擦了过去。 “哦?你果然很擅于用眼睛啊……现在，你朝我投雪球试试，我保持发声，躲给你看～” 冯杰云淡风轻地说着，好似这是一件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 王宏宇用雪球投掷，即使冯杰自己出声音干扰，也能准确判断落点。 没有一个雪球能砸中他。 看着冯杰双眼空洞，自己心中的浮躁沉了下来。 那就开始训练，就按照这种方式。 士卒们也可以跟着一起训练，他们多是老兵，反而比王宏宇更有经验，一上来就能在没有声音干扰的情况下躲开雪球。 王宏宇跟他们谦虚地学经验，又跟冯杰学习运用耳朵把握飞行物体声音的技巧。 一天下来，闭着眼睛，就可以判断准雪球这种物体的落点。 “这个程度还不够，也就算得上老兵水平。” 冯杰可是算得上跟周敦吉同届武科举，而且年龄更长，此时对待王宏宇也非常严格。 “好，这次来我要待10天，不仅跟你学会本领，还要超过你。” 王宏宇就是有一股拼劲，一股这个时代人难以理解的意志，似乎抱着什么目标，有无尽的动力要去追逐一般。 “好！你闭上眼睛。” 王宏宇按照要求闭眼。 “啪！” 弓弦声响， ！ 王宏宇猛然醒悟，赶紧睁开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支磨平箭头的箭矢已经射中他的右肋。 如果是完好的箭矢，自己肯定重伤，如果是破甲重箭，那后果不堪设想。 “记住箭矢飞行的声音，很好听的~”冯杰微微一笑。 “嘿~” 刚才还真的听到了。 是先一瞬间听到声音，然后才是右肋中了一箭。 这个时代箭矢的速度一般50米每秒，最快能到70米每秒，比声音还是慢上许多，确实声音先到，箭后到。 那就继续练。 几十名川军老兵也跟着训练这一项，大家两人一组，用无箭头的箭矢训练。 还搞出轻箭、重箭、连珠箭等不同类型箭矢，制造不同声音、不同速度，让大家进行判别和适应。 老兵们都听得出来，此时稍加熟悉就掌握不同箭矢的声音。但是他们速度稍慢，做防御动作有时来不及。 王宏宇暂时分辨不清，对于不同箭矢的声音要一个个学。但是他速度比较快，总能做好防御动作，就是位置不准。 大家互相配合，彼此学习，再加上冯杰不加保留的传授。 五天以后，大伙已经掌握了防箭技巧。 这几日下来，王宏宇和几十名老兵颇有成就感，在黑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遇到冷箭时也能判明方向和位置，用铠甲做出正确格挡防御动作。 这次训练还强化了防备夜袭。 因为降低了对眼睛的依赖，强化了对声音的把握，面对夜袭也比之前更强。 第118章 强化山林作战的本领 正在大伙觉得练成本领，准备回去练兵，让更多士卒掌握这项能力时，冯杰却泼了一盆冷水: “目前这点成绩，只能应对平原作战，在山林里还是会被建奴像猎物一样射杀！” 这话很不入耳，但很有些道理。 后金在山林作战方面很有一手。 他们整日夜在山林中打猎，山中行军和射箭明显强于中原。 之前两次大败镶蓝旗。 都是打仗击败敌人，追击愣是在山林里被甩开。 建奴野性尚存，回归山林固然滑稽，但连续爬山赶路几乎不怎么累。 即使是南军最擅于山地作战的川兵和白杆兵，在北方这种山地，也不如建奴爬山爬得快。 冯杰带着王宏宇等人来到山林里。 光线骤然暗了下来，有些难以判断方向。脚下大片积雪和落叶，每一步都发出“咔哧咔哧”的脚步声。 这就很要命了。 光线忽明忽暗，对于目光的干扰很大。 在林中行进，脚步的声音很大。一旦敌人有埋伏，明军就如同黑夜中举火把那样显眼。 就算能听到箭矢、飞斧袭来的声音，那也防不胜防。 更要命的是，建奴有一个很可怕的招数，那就是一批重甲步兵贴身格斗，一批弓箭手在十步到二十步的距离，从人缝中射敌人面部。 人缝中射面部，是在山林的树木交错缝隙中，练出来的打猎本领。对于这些山林中的猎手，射人比射野猪要简单太多。 林中遇到埋伏，明军地形不利，连还手都没办法还手！ 冯杰拄着拐杖艰难走在众人面前，举起拐杖指了指这片森林:“在这种地方，你们的方阵和线列可没什么用。” 确实……王宏宇心中一沉。 莫说现在的佛朗机式线列，就算把150年以后，手持滑膛枪的成熟线列步兵--龙虾兵搞过来，估计也不会比他们在北美森林里遭遇埋伏的时候，要表现得更好。 “那要怎么办呢？”川军老兵中有人发问。 “放在南方的山林，我一个能杀几十个建奴……在这片林子，他们一个能杀许多我这样的……”另一个老兵说出了心中的实话。 冯杰没有双眼，却左右缓缓转头，好似在观察山林中的细节:“我在北方山林打猎几十年，总结了几点经验。” 众人聚精会神听着。 “一，林中时常有鸟鸣，如果忽然听不到，那很有可能有埋伏。” 北方森林不像南方有很多虫鸣，只需要专注观察鸟鸣声，就能判断森林里，有没有隐藏大批敌人。 “二，森林里发现或遭遇敌人伏击，先抢占上风口，再对射和放火。 北方林地干燥易燃，发现敌人埋伏，对射不是对手，肉搏更是被动，火攻却是可用的办法。 处于下风口，必败；抢占到上风口，必胜。 无风或者双方在上风口持续焦灼，处于劣势那也要放火，同归于尽或者看谁更不怕死！ 三，在陌生森林中，撤退肯定不如敌人追击快，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方能拼出一条生路！” ！ 众人凛然。 善观察、有技巧、不要命，这三点办法看似粗浅，其实要做到有相当难度。 最后训练的几天，王宏宇和几十名川军老兵，直接在森林中生活。 仔细聆听鸟儿鸣叫声音，观察有无埋伏时的区别。 在森林中训练判断上风口的办法，老兵很快就会，王宏宇则用了三天才掌握。 最后，就是遇到埋伏时的反应，在林中摒弃一切撤退的想法，一遇敌情就发疯争夺上风口，以最快速度聚集火种和生火。 常见的松木、榆木和枯枝落叶，在点火时作用各不相同。 榆木较难点燃，但是它同等大小重量大，能燃烧更长时间。 松木不难点燃，也可以燃烧不短时间。 枯枝落叶最易点燃，但是只能作为引火物，必须用它们引燃榆木或松木。 反复点了几十座篝火，众人已熟练掌握用枯枝落叶作为引火物点燃松木，再以松木点燃其他榆木点燃篝火。 冯杰还介绍经验，建议兵马一进入林地，就应该有意搜集引火物和松木，这样在遭遇突发情况时，可以最快抢上风口快速点火。 其他还有一些风雪中选背风坡点火、大风中侧风前进、林中搜集灵芝、在衣甲上添加伪装物提升隐蔽、临时搭造雪屋或者地洞等技巧。 大伙都日夜训练，加以掌握。 十五天时间一转眼就过。 周敦吉再来的时候，直接就傻眼了。 他眼瞅着森林里面，走出一堆树枝枯草迎接他。 若不是大伙咧着嘴露出了牙齿，他都认不出来。 “大哥！” “参将！” 大伙开心地向周敦吉介绍他们的训练成果。 冯杰也拄着拐杖，走过来补充:“这套伪装可不是我搞的。” 说完他就拿拐杖准确指了指王宏宇的位置。 “三弟？” 周敦吉仔细观察大伙身上的伪装，伸手摸了摸。 一件狼皮大衣，上面绑满了枯枝落叶，在雪地隐蔽效果有限，但是在春秋两季的林地中效果非凡。 “这种伪装很容易起火吧？” 大哥仔细摸了摸王宏宇身上的伪装，察觉到它的弱点。 “弱点有时能化作武器～” 王宏宇眼中一亮，立刻演示特训的成果。 立刻抢占一处上风口，用随身携带的火石迅速点燃引火物，引火物又将松木点燃。 然后举起一个火把，朝着假设的敌军冲去，并且一边跑一边做出点燃身上伪装物的样子。 “停！” 周敦吉立刻喊住，要展现什么战术他已明了。 王宏宇走到面前，一下子脱掉披满伪装物的狼皮大衣: “点燃这件伪装服，直接冲向建奴，一把可以脱下着火的它，如此必能抢得上风口。” 周敦吉、冯杰都暗暗称奇。 这次训练终于结束。 王宏宇和几十名老兵立刻回到军中，按照这个办法训练。 大伙早就知道周敦吉、王宏宇的练兵办法快捷，还特别有效，都有很高积极性跟着学。 整个南军也先派人来观摩，之后浙兵、白杆兵都派几十个精锐来和川兵交换。 彼此互相换了隶属，职位提升还备受尊敬，南军很快提升了防御箭矢、黑夜作战和林地破埋伏的能力。 尤世功、尤世禄、梁仲善、赵率教、姜弼等一大批北军将领也派人来观摩学习。 甚至连贺世贤等都亲自检阅了一次，虽然弯不下腰，不肯谦虚学习，但至少表明他颇为认可的态度。 随着新的一年开始，决战时刻越来越近了。 第119章 东林党裂痕加深 “大哥！不要啊！” 王宏宇眼神慌张，表情惊恐地一边回头一边逃命。 “大哥！不要啊！” 一匹高大的战马紧紧追着他。 周敦吉在马背上，表情异常严肃，手里挥舞着马鞭抽自己的三弟，催促着战马去撞三弟。 “朝着战马冲过来！” “啊！” 王宏宇做出极限闪避，可是腿还被蹭到，又增加了一处淤伤。 看着三弟灰头土脸、浑身狼狈，大哥却怒目道:“不要躲！” 怎么可能去以肉身去和奔驰战马相撞呢！ “朝着战马冲过来！” 背后大哥不停地喊着。 王宏宇拼命迈开两条腿，左躲右闪避开奔驰的战马，可是周敦吉不依不饶，转过弯来就死死追着王宏宇撞了过去。 “朝着战马冲过来！！！” “喝啊！” 外面夜深人静。 可是营帐里传来阵阵惊呼。 扶着依旧不平静的胸口，王宏宇一身冷汗坐了起来。 “又做噩梦了……” 这是第三次了，第一和这次一样……大哥骑着战马追，让自己不要逃，迎着战马冲过去…… 第二次梦到了一个拿着大刀，看不清面孔的大将，挥舞着大刀不停地追着砍自己，嘴里怒吼着“不要逃，朝着大刀冲过去！”…… 这第三次又是大哥。 “朝着战马冲过来！” 扪心自问，现在的自己，能够在长枪方阵里，面不改色地迎战冲过来的骑兵。 可是，如果阵型乱了呢？ 如果建奴冲上来混战肉搏，又有大队骑兵从侧面冲过来，自己有勇气迎战吗？ 必须具备！ 王宏宇打起精神，防箭训练之余，又开始带着大伙训练面对骑兵的勇气。 这一次，大伙不拿任何武器、不穿铠甲，排列成松散队形。 然后在队伍5步前画了一条线。 “骑兵们只会冲到这，本军吏也会站在第一个，所有人面对冲锋都不许动！” 回到队伍中，朝训练精湛的重骑兵们招了招手。 一哨重骑兵虽然只有90骑，但是迎面冲来势不可挡。 试想一下，一头黄牛朝你冲过来可不可怕？ 如果见多了，恐怕根本不会怕。 90头牛，聚在一起加速狂奔，密集地朝你冲过来呢？ 此时重骑兵比黄牛气势可强多了，而且是排列成密集骑墙，一起小碎步开始，然后小跑起来，接着进入加速阶段。 面前的视野里根本不是一名骑兵，而是满满的密集骑兵，耀武扬威、高级武器、发出呐喊朝着自己冲过来。 就算接近到20步已经减速，但气势太过凶猛，依然有人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 即使麾下老兵为主，也有近半数人动了。 最后骑术已经精湛的重骑兵们，准确停在了队列5步之外。 王宏宇紧咬牙关，指甲扣进自己肉里，坚持着站在第一个没有动。 “第一排没动的吃肉！后排没动的喝汤！动了的全都看着！” 怒吼着宣布奖励和惩罚。 第一排没动的将士们，大吼一声抱起牛大骨就开始啃。后排的痛快畅饮牛肉汤。 “都是爷们，别人能站住，我也行！” “我都喝几天汤了，我要站第一排！” “我拼了，我咬牙闭着眼睛也要喝到汤！” 后排与那些动了的人被刺激到，纷纷打了鸡血一般鼓起勇气。 几日以后，王宏宇麾下除了辅兵，各个敢于迎面骑兵。 南军及各部也展开这种训练，明军中有的日渐变强。 当然，也有的对自己颇为自满，实际上根本不堪一战。 沈阳城内。 贺世贤对新增的一万五千蒙古兵非常满意。 他们弓马娴熟，轻装为主擅于骑射，正好和自己的重甲精锐家丁形成互补。 经略已经给他密信，说明五月份就发起总攻。 这回终于能对建奴报仇了。 …… 辽阳城内。 袁应泰再次上奏朝廷，陈述自己大举进攻的计划。 毫无意外，东林为首的朝廷鼎力支持。 万历时期攒的那点钱，全都拿出来用。 花这么多钱，反正是国库与皇室的，不是东林党自己的。打赢了以后，袁应泰必然升兵部尚书，其余东林官员也都排好了，要到各地纷纷执掌兵权。 赵南星当了左都御史，开始开炮打击异己。 首辅方从哲就算老实听话，也不能留。 还有那个保定巡抚韩浚，手握京畿以南的军权。 明明是个文人却要和太监交好，给文人丢尽脸面不说，还敢打压我东林骨干杨涟…… 必须换掉！ 赵南星在汪文言和杨涟的配合下，发动攻势四处开炮。 可是，在提议任命官员接任的事情上，遇到了意料外的阻力。 吏部左侍郎邹元标，上书表示保定巡抚韩浚任劳任怨，吏部考核未发现问题。 他长期给京城和前线提供兵源物资，几乎没有差错。此时又是前线打仗，万万不可轻动保定巡抚位置。 这回东林党第一次在朝堂上开撕。 赵南星恼羞成怒，自己觉得明明给邹元标升职了，他反过来却拆自己的台。 邹元标据理力争，自己就事论事反对将韩浚撤职，私底下还和赵南星保持和气的样子。 这样反而是赵南星略失风度。 杨涟、汪文言等见状，心里虽站在赵南星这边，但表面上跟双方都保持友善，劝他们暂时放下不同意见。 邹元标当然接受，赵南星为了一同对付首辅方从哲，让东林攫取更高职位，只好把怒气咽到肚子里，以后再算这笔账。 因为这是涉及到人事与军权的矛盾。 就算曾是东林三巨头，那也是你死我活的！ ...... 天启元年的二月。 王宏宇仔细计算时间，记得浑河血战是1621年3月，也就是说下个月，将是与努尔哈赤决战之时。 位于广宁的秦灵和老谭，都在自己推动下，加大了刺探情报的力度。 二哥张神武也在广宁完成扩军。 他麾下有240家丁、1000川军老兵，以及1000多以开原难民为主的新兵。经过一段时间训练，合在一起战力已经接近南军主力。 前线的浑河棱堡基本完工，在王宏宇有意推动下，储存了足够南军食用一个月的补给，另有足够连续高强度战斗十天的火药、箭矢等物。 火药全部采用分装处理，避免了存放时分层威力大幅减弱的情况。 加更公告 本人阳了，目前咳嗽比较严重，有些一阵阵的头痛。 好在现在是在家办公状态。 因此可以忙里偷闲，多写一会小说，毕竟写小说还是很愉快的事情。 到目前收藏增加较快，而追读一直增长有限，这说明养书的人比较多。 作为多年老书虫，非常理解养书，毕竟字数还少，又有可能断更和烂尾，所以先养起来，到后面肥了再看。 到我这里就不用担心，因为本人不断更、不烂尾。因为本人很喜欢明朝，很喜欢挽回明末的诸多遗憾。 其实因为阳了，完全可以用积攒的积分换请假条。毕竟不舒服，很多作者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编辑、作者和读者们，大家都好好的。 如果我请假或者更新减少，不管收藏是否增加，追读肯定会下降。那样订阅也肯定会受到明显影响。毕竟字数少，更新不多，看得人肯定热情消减。 这也意味着更少的读者看到浑河血战、王宏宇力挽狂澜、三兄弟大放异彩...... 但是，为了大家能够看得爽一些。 从今天开始到元旦，一共五天开始加更。 每日加更，天天过万。 预计元旦上架，上架第一天依旧爆更。 希望大家能够追读和首订~ 谢谢！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加更公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0章 明军的总攻计划（4k+大章） 此时临近交战，王宏宇建议制作一定数量的纸包弹。 纸包弹是定量装填黑火药，在火绳枪手装弹时，只需咬破纸包，就能将定量的火药导入枪膛。避免了每次射击后，从火药壶按照经验倒出的弊端。 浙兵、川兵和辅兵又一同制作了3万发火绳枪纸包弹，其余黑火药四成混合，其余还是碳、硫、硝分别存放。 能有这么多火药，当然是因袁应泰的晚明第一运输能力，以及东林党拿国库给袁应泰的鼎力支持。 袁应泰也精神抖擞，请示朝廷以后正式给众将升职。 南军副将童仲揆，升为援辽总兵。梁仲善、尤世禄、姜弼三人都由副将升为总兵。 王宏宇正式任命为援辽游击将军，所部游兵营正式给予建立。 另外，还从辽阳调来一个叫做鲍承先的人为参将到沈阳城，取代之前孙庆死后的空缺。 听到以后，王宏宇可一点开心不起来。 干掉一个孙庆，又冒出来一个鲍承先。 这家伙可是个未来地位很高的大汉奸，之前一直没发现此人，没想到这个时候派到沈阳了…… 袁应泰对人事安排可是胸有成竹，还做好了三个月以后的总攻计划。 他上书朝廷，用兵十八万，由大将十人统辖，分两路发起总攻。 兵力十八万，每处兵力都做了妥当安排。 山海关2万为后援、锦州宁远各1万运送补给、南边金州复州1万为策应。这加起来的5万，远离前线战场不会直接参战，但足以稳住局面，保护好后勤。 沈阳方向，以贺世贤、尤世功、李秉诚、陈策、童仲揆为5员大将。 配戚金、周敦吉、张名世、吴文杰、周世禄、冉跃龙、秦邦屏、秦民屏、雷安民、袁见龙、王宏宇，以及柯汝栋、鲍承先等将领十余员。合计战兵6万，为北路总攻。 辽阳方向，以朱万良、梁仲善、侯世禄、姜弼共计4员大将为首，配赵率教、祖大寿、王世科等将领十余员，合计兵马5万为南路总攻。 广宁方向，以总兵李光荣为大将，配张神武、刘渠、罗一贯等将领近10员，率领战兵2万为后援，随进攻跟进开拔。 文官方面。 本经略与巡按张铨、监军高出、邢慎言、牛维曜、胡嘉栋等都随两路大军进攻。 辽东巡抚薛国用、右参议王化贞等，随广宁兵马跟进，接替两路总攻兵马离开以后的辽阳、沈阳防务。 有如此精兵强将，焉有不胜之理！ 袁应泰是个清廉能干且仁义的人，在他手里稳住了辽兵客兵的矛盾，收容了数量庞大的辽东、蒙古难民，扩编了好几万大军。 如今辽东民心所向，我袁应泰将达成诸葛武侯不能及的成就。 踏平建奴以后，天下军权也将渐归我辈文臣之手，有东林群贤众正盈朝，对于读书人最好的时代要来了～ 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的袁应泰，不久后将得彻底超出预料的噩耗。 …… “什么！建奴主力直奔辽阳城来了？” 袁应泰惊得瞳孔一缩。 不是应该我进攻建奴吗？怎么建奴敢来打我？ 哎呀呀，跟计划好的不一样了…… 袁应泰终究没亲临过战场，现在听到敌人朝自己来了，心里既有慌张也有激动。 计划又被打乱，整个人沉不住气，不停地在屋子里踱步。 书吏看着袁应泰慌张的样子也跟着慌了神，忘记强调情报说的是可能，并不是确定消息。 袁应泰慌了一会，又渐渐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又行了～ 沈阳有6万大军，还两次击败镶蓝旗，建奴已经怕了。 辽阳只有5万兵，自己这个主帅在这，建奴这是想孤注一掷跟自己拼命。 肯定是这个原因。 不过，谁给的努尔哈赤胆子，敢来进攻辽阳城。 这可是辽东第一大城，也是最坚固的城池。墙高就有一丈多，还有宽阔的护城河！ 区区建奴又没有攻城利器，拿头来打辽阳城啊？ 不怕！ 优势在我～ 努尔哈赤怕沈阳的南军，那我就把南军调过来不就行了吗～ 拿定主意后，袁应泰表现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掩饰住内心其实没底的真相。 “传令下去，辽阳大军全面备战，所有兵马火速进城防御。 还要立刻给陈策、童仲揆、戚金的南军传令，让他们火速赶到辽阳，准备和建奴决一死战！” “是！”书吏立刻去传达袁应泰的命令。 辽阳城内外立刻执行经略的命令。 辽东巡按张铨本在城外检查兵马的战备，听到敌情就第一时间往经略府赶，可刚进城就听说了袁应泰下了命令。 都不跟我们商议吗！？ 这么着急急着投胎吗！？ 经略的反应太仓促了，张铨暗叫一声“不好”。 他赶到经略府时，袁应泰已经穿上了一身铠甲，手里举着盾牌，走在街上鼓舞安慰百姓。 袁应泰心里想着，百姓见到临战之前，看到本经略就在他们身边，心中肯定感到放心。 却不知百姓们心想，连辽东经略都穿上铠甲，亲手举着盾牌了，那局势已经非常非常危险了吧！ 流言已经在传播，再加上一些奸细有意扩散，为日后民心动摇埋下巨大隐患。 张铨把袁应泰拽会府内，尽可能克制住心中的怒火:“袁经略，建奴只是可能要朝辽阳来了，又不是已经到辽阳百里以内。” “我这不是也为了鼓舞民心军心吗。”袁应泰的辩驳颇为无力。 “那为何不与在下，以及辽阳城的四位总兵商议一下，就下令全军回城，还调南军来呢？” 张铨最生气的点在这，因为兵马轻易不要调动，尤其是涉及到另一边的沈阳前线。 “建奴主力若到，我军先集结主力，这样可以决战破敌。如果叫援军慢了，还有可能被围点打援。所以，本经略当机立断调南军来！” 见到袁应泰这个态度，张铨真的快要气死了。 一有风吹草动，就调最强主力过来，万一建奴声东击西呢？ 他又提醒了这一点，袁应泰看似非常认真聆听了建议，但没做任何改变，就把张铨调去东门防御，不让他继续插手全局指挥了。 ...... 浑河南岸的南军大营。 一声声沉闷的鼓声，召集着军中众将前来议事。 王宏宇等游击及以上将领，前一日夜里就得到紧急通知，第二天一早要升账议事。 结合这个时间段，以及广宁情报站，从往来商旅和物价，蒙古人那里探查的情报分析，肯定是努尔哈赤要有大动作了。 所以连夜就找到大哥通了通气。 走到陈策大帐前，十名鼓手正在奋力击鼓，闷雷一般的敲击声，催着着众将立刻集合。 进了营帐，看到除了各个将领，这次南军中的千户们也都来了。 看到浙兵赵涵年也到了，不久前自己升了游击，他也升了千总。 “王将军，这次我们应该又能大破建奴了吧？”赵涵年两次跟着王宏宇击败建奴，现在斗志昂扬。 “没错，但建奴不会连续三次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这次是要拼全力了。” 听到王宏宇这么说，赵涵年更加重视起来。之前其实只是跟八旗之一的镶蓝旗大战两次，其他主力都没上呢。 努尔哈赤这次不可能再让一个旗单独对战南军了。 满头白发的陈策老将军、健壮威武的童仲揆和饱经风霜的戚金走入大账。 众人稽首见过，三位将领拱手回礼。 陈策大步走到最里侧将台前，也不落座就直接面向众人，朗声宣布:“接到袁经略的紧急命令，南军驰援辽阳，准备迎战建奴主力！” 众将表情严肃，来辽东这么久，两次小败建奴，这次终于要到决战之时了。 童仲揆带头开口:“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气势已经调动起来，那就要准备从沈阳南的浑河，向南进军到辽阳。 因为袁应泰军令很急，所以众将也都不直接质疑。 王宏宇心中打鼓，要如何才能劝说兵马不要全军出动，也不要带上全部辎重呢？ 忽然，大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肩膀。 侧身望去，只见他表情非常兴奋，但是眼神里传来无比的冷静和决绝。 大哥又给自己一个往将台上看的眼神。 只见童仲揆也给自己打了个眼色。 哎呀呀，我可没低估过大哥，却没想到有点鲁莽的童仲揆也是早有准备。 几人都是一样想法，恐怕陈策和戚金将军也差不多呢～ “现在准备南军各部行军队列。” 陈策看向在场的南军众将，目光停在身旁的周敦吉和王宏宇身上: “周敦吉、王宏宇，你两部屡破建奴，可作为前部先锋往辽阳开进。” “是，末将定然不辱使命！” “冉跃龙、秦邦屏、雷安民，随本帅领中军徐徐进发。” “是！”这批中军有他自己的广东兵，也有酉阳、石柱土司兵，都属于行军能力强，能去辽阳也能较快返回沈阳的兵马。 “童仲揆、戚金、张名世、周世禄，率领部分川军和浙兵，一面收拾火药与后勤，一面警惕敌人袭扰沈阳，最后向辽阳开进。” “是！” 原来如此，不愧是陈策将军啊～ 征战数十载，当然能猜到努尔哈赤用了疑兵之计。但是袁应泰下了军令让南军驰援，这就不得不去。 那如何才能既稳住浑河局势，又能回应袁应泰的任务呢？ 这里面就有学问了。 如果是十年前的周敦吉、张神武、张名世或者童仲揆，那肯定一身正气，直接强硬抗命。 结果就是被文官整，蹲大牢蹲个十年八年…… 陈策终究是老将军，当年跟着陈磷、邓子龙，打败过战国巅峰倭寇大军。什么世面没见过？ 所以他连夜与几位重要将领商议，商讨出一个迅速且重视命令，但辎重和火器不动的应对办法。 周敦吉、王宏宇打镶蓝旗已经扬名，排在最前面给袁应泰看。 中军多是土司兵，机动能力很强，可以迅速回援。 而使用大量火器与战车的浙兵，则先不要动。 这样即使军情有变，也足以应对。 散会以后，周敦吉和王宏宇被专门留下来继续商讨。 王宏宇陈述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努尔哈赤很有可能是在声东击西。 “嗯，本将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次你们南援可多打旗帜，速度不要很快，保留体力准备行军返回。”陈策也表明了这个布置的后续计划。 他略带深意地看着王宏宇，从京城见面以后，他就逐步领略了这个在野侯爵、刘綎传人、川军继承者的实力。 王宏宇此时心里担心另外一件事: “陈大帅，沈阳城里恐怕有奸细，之前孙庆余毒没有清理，又有大量蒙古兵，所以，卑职以为建奴即将进攻沈阳！” 陈策、童仲揆、戚金立刻和他们两人走到沙盘前。 几人全都盯着沈阳周边防线，最核心的十三个地方。 沈阳、奉集堡和虎皮驿。 这三个支点是熊廷弼时期构建的犄角之阵。 熊廷弼守辽东的方略是首先进行坚壁清野，阻隔蒙古难民，然后依托九边与南军精锐，分驻重兵、扼守险要、相互支援、迭扰疲敌、相机进剿。 他陈述沈阳的防务就是: “不守奉集，则沈阳孤；不守虎皮，则奉集孤；三方鼎立，不各戍重兵三二万人，则易为贼撼，而辽阳孤。” 原本三个地方都放至少两万兵马，现在却不是这样了。 袁应泰想着两路总攻，因此把虎皮驿总兵朱万良调回辽阳，成了他身边第一大将。 虎皮驿的防务，由奉集堡总兵李秉诚分兵驻守。 沈阳城又扩了近两万蒙古兵，看起来兵力庞大，但没有强化周边防务，都忙着训练准备进攻去了。 王宏宇指着虎皮驿说道:“目前，此地只有分出来的3000兵马，最多能防御一个旗的进攻，遇三个旗恐怕很快就败。” 然后又指奉集堡:“此处可挡两旗猛攻，但难挡四旗。” 按照自己的预想，最好是李秉诚收缩全部兵马，都到奉集堡，这样至少能挡得住三旗。 这样奉集堡、沈阳与浑河南军，构成新的强大犄角。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最大的变数就在贺世贤那。 这个第一大将，打仗以勇猛著称，手下兵力数量庞大，可是奸细也多如牛毛。 钓鱼干掉了孙庆，结果手下被贺世贤拿走了，不仅如此，还多了个鲍承先。 这谁能救？ 陈策也对沈阳没办法，他这个总兵刚升没多久，跟贺世贤在辽东的话语权天差地别。 但沈阳城里还有尤世功，他是尤世禄的哥哥，必须提醒一下他。 还有李秉诚，虽然不厉害，但是集合兵马守城，也能给建奴造成不小困扰。 陈策派两批使者给沈阳、奉集堡传话，就说南军接到命令南下辽阳，报给友军知晓，如遇战事务必小心。 然后使者中有人给尤世功侧面透露一些消息，让他们小心声东击西，也要小心奸细。 对李秉诚则提醒，遭遇建奴大军，可以把虎皮驿的兵马立刻收回奉集堡，避免分兵吃亏。 也只能提醒到这个程度。 毕竟谁都没掌握鲍承先是奸细的证据，而且即使是陈策，也最多和尤世功、李秉诚平级，所以只能是提个醒。 安排好之后，南军按照计划出发。 周敦吉、王宏宇大张旗鼓往辽阳进发，但是速度一点都不快。 因为努尔哈赤要打辽阳，本就是一记虚招。 秦灵、老谭的双重情报，还有记忆中的历史进展都告诉他--敌人将朝沈阳来。 浑河血战即将到来。 第121章 努尔哈赤戴绿帽 萨尔浒的二月，依旧寒风刺骨。 天寒地冻，能用铁器牛耕的季节只有短短半年，剩下的时间要靠存粮、放牧、贸易和最根本渔猎生存。 努尔哈赤找到了另一条路。 那就是抢！ 抢农民、抢汉人、抢明国。 区区草原东部的那点截获，不足以让后金一直到秋天都能过好日子。 而一旦到夏天，后金的抗寒优势就削弱了，明国的那些南蛮子会更强…… 萨尔浒就是严寒作战，这一次也一样。 召集四大贝勒、五大辅臣共同商议后，做出攻略沈阳的作战计划。 “镶蓝旗听令！” “阿敏听从大汗号令。” “明日起，你部虚张声势，逼近辽阳东部，替回两红旗。但记住不得参战，只虚张声势。” “嗻！” 这次他不打算让镶蓝旗参战。 两次战败让镶蓝旗折损过半，士气跌落谷底，上了战场就是拖后腿。 干脆让他们作为疑兵，等到局势必胜时再上前“吃肉喝汤”，让他们重新树立起战胜明国的信心。 老奴又看向代善、莽古尔泰和皇太极三人:“这次八旗出动七个旗进攻沈阳，我们父子上下一心，务必以雷霆之势大破明军。 之前那支南军尤其是周敦吉的川军有些难对付，这回父汗就破给你们看，你们好好学着。” “定然跟随汗父竭心尽力！” 四大贝勒、五大辅臣领命而去，回去做最后的战争动员和准备，这次各旗男丁悉数出动，跟之前一两个旗的主力将大不相同。 …… 大贝勒代善，回到两红旗后把动员任务交给手下甲喇额真执行。 自己打听到努尔哈赤去了镶白旗巡查，心里嘿嘿一笑，迅速奔着汗父的寝宫去了。 之前一年，趁着努尔哈赤去草原、自己留守赫图那拉的日子，他早已轻车熟路来到努尔哈赤正妻富察衮代的寝宫。 侍卫和宫女见怪不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立刻离开。 富察衮代本就是二嫁努尔哈赤，当正妻都有30多年，此时早已过了50岁，又生过儿子莽古尔泰、德格类和女儿莽古济，样貌实在是平平。 她有些处理政事的能力，但终究逐步色衰，不被努尔哈赤所宠爱。 阴差阳错之下，代善和他达成合作。 起初只是政治上，甚至努尔哈赤都略微知晓，还说过等自己死后，小儿子和大福晋还要靠大贝勒照顾。 可合作着就变绿了。 绿了不止富察衮代一个，还和努尔哈赤另一宠妾、年轻貌美、有后金第一美女之称的阿巴亥好上了。 此事也就代善做得出来，因为按照女真部落的习惯，父亲努尔哈赤死后，什么衮代、阿巴亥都要跟代善。 …… 其实努尔哈赤早接到过后宫举报。 有时他以为这是女人之间玩一些宫斗的把戏，根本不以为意。有时又觉得代善自己有那么多美娇娘在身边，怎么可能跟衮代那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好呢？ 至于阿巴亥，应该正忙着养大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人……应该不会的。 可举报多了，他也颇为在意。 于是这次回到赫图那拉以后，暗中在宫里安排了心腹观察， 等他从镶白旗回来，脑子里还想着杜度这个孙子能力确实一般，要多带一带时，心腹就给他禀告了实情。 “怎么可能！” 老奴被儿子搞得满头绿光，却还不信。 心腹咬了咬牙，脸红着一五一十讲道:“全是真的，属下在外听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话语都听到了…… 其中间隔快半个时辰……又来一次，反而……” 卧槽！ 老奴眼中满是愤怒，然后黯淡下来化作失望。 绿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还在呢，他代善就直接上手了，就这么着急我早死吗！？ 不是不给你，而是现在我还身体倍棒。 早就因为去年，代善对他长子岳托、次子硕托非常不好，给他们罗织罪名，还因为房子大小这种事斗起来…… 真是目光短浅的儿子，白白把两红旗交给他了！ 因代善对儿子不好，以及和富察衮代、阿巴亥有染，努尔哈赤再也不考虑将他作为自己继承人了。 想了想自己儿子们，最宠爱的多尔衮8岁、多铎才6岁，他们长大时自己早就老了。 莽古尔泰和皇太极……希望他们两人不要让我失望。 …… 抵达辽阳城外，周敦吉、王宏宇两部五千人也不让入城，直接在城西门外扎营。 袁应泰等人缩在城里，城门紧闭禁止一切人员出入，只能通过吊篮进行传信。 等到陈策率领南军大部抵达时，依旧无人出城。袁应泰带头穿着盔甲在城墙上四处巡视，生怕建奴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来一样。 再加上斥候侦查发现，两红旗的兵马已经不见，取而代之为镶蓝旗。 袁应泰判断这是建奴设下埋伏，故意以缕败的镶蓝旗示弱于明军，想要让明军放松警惕。 一连等了五天，也没有发现建奴大举进攻的迹象， 这段时间，城外的南军并没有闲下来。 在陈策的推动下，王宏宇抓紧与石柱、酉阳两部土司兵马合练。 两部土司兵合计有3000白杆兵、3000弩手还有4000刀盾手。之前已经按照长枪方阵、配合作战、防箭队形和山林作战搞了训练。 现在，要为最终决战做好准备。 记忆里的浑河血战，是川军、石柱、酉阳三部渡河先败两红旗，随后遭遇八旗一起围攻才败。 这次要扭转此事。 “血战之后的有序撤退？”秦民屏、雷安民和酉阳土司冉跃龙的儿子冉文光略有不解地问道。 “没错，建奴擅于诱敌，我们也可以用这招～” 建奴这一招非常成熟，诈败诱敌再加上山地伏击，往往能以很小代价歼灭大量对手。明军却因为对地形不熟等原因，在辽东很少用这招。 王宏宇给众人分析，建奴仓促之下，万万想不到明军也能用这一招对付敌人。 包围时骑兵数量不足，可以靠双脚进行迂回包抄。 “可是建奴比我们更熟悉地形，要在哪里伏击他们呢？”秦民屏问道。 “只有沈阳周边，我们比建奴更熟……或者说，即使建奴的奸细百般调查，在沈阳周边，我们更能利用这一点。” 石柱、酉阳的土司兵，在他安排下开始针对性训练。 专门训练肉搏之后恢复组织度，立刻从战阵变为行军队列。 训练他们即使身后骑兵冲到几十步的距离，也要按照命令行事，甚至敢于在敌人面前直接进行穿插或者撤退。 这些饱含血勇之气的将士们，完全具备跟建奴肉搏的实力，野战行军的本领也丝毫不弱。 只要用对地方就能发挥巨大作用。 就在此时，有快马从广宁赶来。 大部直奔辽阳城下传信，另有几匹朝着自己这边来了。 定睛一看，认得是秦灵的手下。 王宏宇眉头一皱，知道这回是真的了。 …… “范先生可以先养好身体，不用参与这次大战了。” 身材挺拔、面貌英武的四贝勒皇太极，亲自对一位文士嘱托道。 然而这位身材更高大的文士，却不顾自己伤没好透，立刻跪下回道:“奴才的命，就是四贝勒您给的。这次攻略沈阳、辽阳两座辽东最大城池，奴才说什么也要拼命。” “哎～日后治理辽东还需要先生多出力，此时攻城略地乃是武人的使命。” 皇太极看起来是在发自肺腑劝说，其实是在试探范文程此人到底是不是那么忠心。 如果他真的觉得厮杀是武人的事，治理的工作由文人做，那就万万不可留。 因为治理辽东乃至天下，必须是我爱新觉罗！ 范文程挤破头也要被人发掘任用，内心早就梦想伴随最强大君主。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他当然清楚也领悟颇多，所以猜得出皇太极是在试探自己。 “奴才以为，能打天下者，必是爱新觉罗；能治天下者，更非爱新觉罗莫属！” 范文程磕头以后，又继续发自肺腑补充起来:“奴才为了今天不仅熟读兵法谋略，还日夜锻炼武艺，还等着今天效力！” 皇太极装作关心说道:“从骑马就能看得出来，这次负伤恢复很快也能看的出来，但有伤在身，还是先在后方休养为上。” “主子，我已经能上战场了。” 范文程走出营帐，先操起弓箭，五十步外十箭九中。 又挥舞大刀，上下轮转如飞，寻常军吏远不及他。 又骑乘马匹，奔驰骑射不在话下，甚至还能在马背上下腾挪。 即使身上伤口微微渗血，他也咬牙坚持下来，一定要证明自己能跟在皇太极身边。 “好！” 皇太极大为感动，当即同意他这次跟在自己身边，并赏赐两匹好马。 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范文程，站在自己面前，故意把膝盖弄弯、低着头颅，好让他的个子比自己矮上一点点。皇太极心中感叹不已，此人真是用尽一切心思啊～ “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吧？可是沈阳一事你办得并不完美……” 这一刻他语气颇为冰冷看向范文程，眼中透露出利刃一般锋利的光芒。 第122章 众将弹劾袁应泰 见皇太极如此目光，一般人恐怕会感到畏惧。 但范文程却非常兴奋！ 这是真实的他！真实的四贝勒！ 我没有看错，努尔哈赤诸子中，就数皇太极野心最大、城府最深、兼具能力和手段，智慧与格局无出其右者。 这个时候回避和撒谎，只会让自己失去机会。 人生的机会又到了眼前，一定要抓住机会腾飞！ 范文程以非常正式的语气低声回答道: “我范文程不择手段，也要成为人上人…… 这世上如果说有完美，那就是……” 这一刻，他目光毫不躲闪地看着皇太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完美就是，朝廷之中地位最高的人上人，只能堪堪成为四贝勒您和爱新觉罗家的奴才～” 一股灼热的火焰在二人心中燃烧。 最终极的阴谋，必须有无人能及的野心来支配。 而这一切必须建立在军事的强大之上。 “哈哈哈～”皇太极笑了。 是他卸下伪装之后的真实笑容；是在哥哥们威压之下隐藏已久的笑容；是要追上并超越父亲努尔哈赤的自信笑容。 “有一个消息，你去暗中传播……” 几天之后。 建奴这边就出现流言，说是大贝勒代善跟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富察衮代，以及最为貌美妖艳的宠妃阿巴亥有染。 努尔哈赤此时正要去打仗，哪有心思管这些，直接粗暴地编了一个“私藏金银”的罪名，废掉了富察衮代大福晋的身份。 至于后续处理想等到打完仗再说。 八旗内部本来也没掀起太大浪花，最多是背后多议论几句。 就在启程前，莽古尔泰做了几乎疯狂的举动。 他因为母亲富察衮代的丑闻，直接杀了亲生母亲。 嘴上还说着得罪父亲，必须死！ 努尔哈赤快要被气死，富察衮代就算得罪于他、就算跟代善有染，他也只是打算惩戒。 哪里想到莽古尔泰竟然杀母。 这种非人举动被努尔哈赤立刻封锁消息，但是几大贝勒五大臣还是都很清楚。 甚至还不知怎么回事，流言暗中传播，几个晚辈贝勒和一些重要将领也听说此事。 后金出征在即，一时无法细查。 自此以后，原本作为嫡子，被努尔哈赤一度看好作为继承者的莽古尔泰，彻底与继承位置无缘。 母亲地位较低的皇太极，一步步超越了代善、莽古尔泰，逐渐成为众人最支持的继承者。 ...... “什么？建奴没朝辽阳来？” “没错，我们从走私商人和蒙古人那边探听到消息，建奴确实进行大规模动员，但目标是沈阳，往辽阳的是虚张声势。” 广宁传来的消息让袁应泰瞳孔一缩。 之前的判断失误了。 巡按张铨听了以后当机立断:“现在南军和朱万良都调到了辽阳，沈阳前线确实有些不稳，应该派他们回援，增强奉集堡、虎皮驿的防御。” 这个提议就是原本熊廷弼的防御布局。 袁应泰听了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自己上任半年，做足了进攻准备。现在反而被建奴进攻，还要重操熊廷弼的布置…… 这怎么能行？ 他一摆官威，拿出那股威严的劲说道:“不必如此，跟着敌人被动跑来跑去，怎么能破敌？现在应该要对攻！准备从辽阳发起总攻！” 袁应泰忽然来了兴致，盘算进攻计划还是觉得优势在我。 建奴打沈阳，那边有贺世贤在，绝对不会输。 自己从辽阳进攻，加上南军超过6万人，足以扫平建奴老巢。 辽阳这边只有一个屡战屡败的镶蓝旗，从这个弱点进攻，正好能大破建奴啊！ 努尔哈赤如果回援，就会遭到自己和贺世贤的夹击。凭自己与贺世贤的关系，一定能能配合默契，将努尔哈赤消灭于野。 听了这个作战计划，张铨气得直摇头，怒斥是纸上谈兵。 袁应泰哪里肯听，不仅训斥张铨没有进攻的胆子，还直接以经略的命令，下令辽阳解除戒备，允许军民自由出入。 “这是闹哪一出？”张铨气得脸都绿了。 “当然是要提振军民士气啊！”袁应泰正气凌然，东林党选中他作为重点拉拢对象，这一点共同之处是重要原因。 “要是一直封闭警戒，辽东军民怕不是都像你一样丧了胆，所以本经略无论如何也要展现出我军必胜的自信。” 袁应泰拿官职压张铨一头，就是要恢复辽阳自由出入、不同意让援军返回沈阳、准备从辽阳进山进攻萨尔浒与赫图那拉。 最后，张铨只得亲自上书朝廷，陈述自己见闻，弹劾袁应泰。 同时告知辽东主要将领，一同劝阻袁应泰的这些举动。 …… 王宏宇很重视广宁调查到的情报。 建奴进行大规模动员，与之前两次几旗出动大不相同。 说明这次是主力尽出。 除了两次被击败的镶蓝旗以外，其他各旗主力估计会一起扑向沈阳前线。 预计5万多战兵，其余包衣还不计入其中。 张铨传来消息时，他也没太过惊讶，因为袁应泰和东林党那些众正盈朝的人一样，对军事一窍不通却自以为天下第一。 早已有心理准备，又和南军将领谈过袁应泰很多安排上的问题，做了充足的应对准备，所以南军一开始就没完全按照袁应泰的意思生搬硬套。 是时候回浑河准备决战了！ 直接找大哥周敦吉说道:“建奴即将全力进攻沈阳，光凭1万5南军还不够，需要立刻联络广宁的二哥，让他做支援准备。” 没有袁应泰的命令，私自出兵是大罪。 但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真打到生死之时，没有他的命令也要让广宁兵马支援。 周敦吉也是曾是没有命令就私自出兵过的人。 结果是被撤职关入大牢，直到辽东发生战事才被重新启用。 这代价可不小…… “我同意！你二哥一定也同意！” 王宏宇听了心中振奋，真不愧是自己的结义大哥、二哥！ 在这关键时刻，绝不含糊。 周敦吉宽厚的手掌拍了怕自己肩膀，脸上的皱纹和哀愁一扫而去，双眼炯炯有神，笑容坚定而又自信。 原本30多岁的他，好似40几岁一般。现在却一下子容光焕发，一下子恢复成30出头的精神面貌。 “大哥从来没因为当年私自对奢家动手而后悔～” 这是……大哥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这么多年一直压在心里，现在终于开口了。 “因为我辈武夫，就应该不留余力地战胜敌人！让我消沉的不是后悔，而是朝廷文官给的束缚！” 大哥眼中光芒无比锐利，浑身斗志昂扬，对这一天的期待已经太久了。 “这一次，大哥绝不让三弟受到束缚，天塌下来我顶着！” “还有我！” 营帐被掀开，性格直爽的童仲揆大步走了进来，毫不犹豫地一起承担责任。 “还有我们！” 秦邦屏、秦民屏兄弟也来了，秦良玉早就嘱托过他们，关键时刻要凝聚为一体，尤其是要聚在川军周敦吉、张神武、王宏宇三兄弟身边。 王宏宇双拳紧握，原来大家都看在眼里，自己努力的一切都点点滴滴发挥着作用。 “还有老夫。” 陈策将军也来了。 他很清楚，王宏宇带着援辽川军最有拼劲，两次击败建奴就是铁一样的事实。 而袁应泰这样的官员……他见得多了，一味听命是要吃大亏的。 “还有戚金、张名世他们，虽然还在浑河，但之前早已谈过，三弟尽管放心。”周敦吉深沉一笑，这些辅助工作大伙早就准备好了。 “冉跃龙、周世禄、袁见龙、雷安民他们虽然没公开谈过，但私下里通过气，只要不是公开跟袁应泰争吵，他们都支持南军根据军情行动。” 内心一股火焰燃烧起来，王宏宇深知这就是自己来此近一年，努力争取这支野战军的成果。 早就准备好的计划，现在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王宏宇朗声讲述大战的计划。 第一步是已经做好的，保留浑河南岸的营寨，建造浑河棱堡，储备粮食、火药、浮桥于其中。然后留浙兵和战车、火炮在那边。 第二步，陈策和半数兵马留下。川兵和石柱白杆兵做战前动员，以正常行军，保留着体力速度返回浑河。 第三步，发动一切人脉，提醒沈阳做好战备，让辽阳、广宁做好支援沈阳的准备。 第四步，自己先带头，其他诸将跟进，掀起弹劾袁应泰的浪潮。 众人听了以后，对于前三条都很理解且能落实，只有发起弹劾袁应泰的浪潮…… 有点不妥吧？ 王宏宇当然知道现在这么做有点早，但恰恰是早一点才效果好。 真打起来，袁应泰肯定插手军中。 大伙已经弹劾他，相当于纳了投名状，才能顶住一切压力，违背袁应泰的命令。 如果能胜，南军能打且有大功，袁应泰再待在经略位置上必不合适。 撤掉袁应泰，才有可能后续继续击败建奴，消灭努尔哈赤。 如果如和历史上一样战事不利……那也算是众将跟袁应泰抗争，争取能赶走此人。 周敦吉知道三弟的背景，其他武将只是听闻但不知道。 他此时带头说道:“袁应泰有他适合的地方，但绝不是辽东战场，此时他虽无大过，但是在前线这么搞，一旦出错就是灾难。” “确实如此！” 营帐外又来一个声音。 第123章 决战前的准备 陈策等众将微微错愕，王宏宇却和周敦吉相视一笑。 营帐掀开，来者身材高大矫健，一身明光铠神采奕奕，面庞英武帅气，走进来的脚步沉稳而又迅速。 “广宁参将张神武，见过诸位！弹劾的事，本将带头！” 一说话就是一股猛者味。 众将皆笑，大伙都知道张神武的特点，平时如赵云，战时如张飞，是刘綎以后川军首屈一指的武艺高强者。 其实大伙早就劝袁应泰不要收编那么多蒙古难民，更不该大规模收编为军。 袁应泰不听。 判断沈阳为主要防御方向，进攻辽阳是虚张声势。 他也不听。 这次张铨尽力劝阻，要让南军和朱万良部回援沈阳。 他还是不听。 不仅如此，还要搞什么辽阳进攻计划，着实让普通路人都要笑掉大牙。 既然劝不动，那就不能怪大伙上奏弹劾了。 张神武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广宁总兵李光荣被袁应泰有意排挤，李光荣也对贺世贤部收编太多蒙古兵，提出了不同看法。 结果袁应泰、贺世贤理都不理，还减少了李光荣麾下的兵马。 这次他也会一同上书说明此事原委。 张神武带头向兵部、首辅和皇上弹劾袁应泰，其余众将也各有分工，准备发动弹劾浪潮。 其实东林党把持朝政，不可能让还没犯下“大错”的袁应泰，因为这点弹劾就撤职。 天启皇帝才登基半年，很难越过东林批准此事。 所以，弹劾一定不成。 但王宏宇坚决在此时这么做，因为只有在事前，就在天下表明众人与袁应泰对立，才能在以后袁应泰身败名裂时，被人们记起谁当时是对的、谁是错的。 简言之，事后这就是东林党的一笔罪证，是自己和这些将领们的功劳。 弹劾与布局政治，只是四步计划的最后一项，其余三项更为紧要。 陈策等人立刻与辽阳的张铨、姜弼、尤世禄、梁仲善、赵率教等将领联系，预估建奴进攻沈阳，劝说众将一同劝说袁应泰。 另一边，联系浑河畔的戚金、张名世做好战备，还联络沈阳城的贺世贤、尤世功，以及奉集堡的李秉诚等人做好防备。 张神武也是临时过来交流情报，安排妥当后，他要回广宁。一面联络广宁总兵李光荣支援和弹劾，另一边要和秦灵等人做好驰援沈阳的准备。 川兵、石柱白杆兵和酉阳土司兵，足足一万兵马，直接向北开拔。 辽阳城友好的各个将领心中知晓，都不往北边派斥候探查。 巡按张铨还打掩护，佯装派给他们派了巡查的任务，让袁应泰和其他将领无法发现真相。 大战在即，真到拼命的时候，由三兄弟带头，陈策等人支持，张铨等人做好打掩护，袁应泰暂时被蒙在鼓里。 …… 几日后。 沈阳周边果然出现敌情。 出现建奴多旗兵马，同时出现在奉集堡和铁岭。 奉集堡遭遇正面攻城，幸亏提前将人马从虎皮驿收了回来，兵力比较充足，又有佛朗机等火炮轰击，一个上午之后，建奴收兵撤退。 铁岭以南新建了几个堡垒，现在已经交给沈阳守军。 这次遇敌，参将鲍承先通过各堡垒间烽火传信，得知建奴兵少，果断出城反击。 结果大获全胜。 消息传到辽阳，袁应泰开怀大笑:“哈哈哈哈～ 本经略上任以来，三破建奴，敌人已经彻底丧胆，只需等到春暖花开，就可集中兵力进攻，一举消灭努尔哈赤！” 张铨很想当面驳斥，那三次败建奴，哪一次都和你关系不大好不好？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袁应泰大喜，先给鲍承先从参将升为副将，然后请示兵部，要给李秉诚升成总镇总兵。 张铨陪笑道:“袁经略，建奴虽被击退，但损失不大。应当让主力回放，等到天气变暖，按照原计划进攻即可。” 这个计划比较稳妥，而且也是袁应泰在去年亲自主持讨论出来的。 “不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军畏惧建奴，现在建奴畏惧我们。按照新计划准备进攻！” 张铨听了直摇头，在等朝廷如何处置之前，只能掩护南军等将领，希望他们能做好布防。 “对了～南军很善于训练，尤其是那个游击王宏宇，我差不多该去检阅一下了吧？” ！ 真去就要露馅了。 张铨眼珠子一转，急中生智想了想，也只有一个办法能拖住他了。 “经略啊，您如果执意要从辽阳南线主攻，那我只能坦白，作为巡按我要上书朝廷劝阻。” “嘿！我在想着痛打建奴，你却在拆台……” 袁应泰注意力完全被吸引，检阅南军的事彻底抛到脑后。 王宏宇根本就不去管袁应泰的猴戏。 所部兵马部用每天50里的速度行军。 这个速度看起来很慢，但因为南军走的是小路和野路，没有走官道，所以已经比较快了。 这个速度还能让士卒和马匹们保持一定体力，再加上这段时间吃饱喝好，大伙体力充沛，能以最充沛状态迎来决战。 自熊廷弼开始，给援辽将士争取了一人每年18两银子。 在熊廷弼时期，也不知是朝廷没法到位，还是中间过了几次手，亦或是以采购军械冬衣为借口支走，实打实到手里的不到10两。 这个金额在此时也不算少了。 在袁应泰上任以后，保证了将领军吏们的军饷到位，士卒们到手的银子没变多，但不愁吃穿用度。 有些兵油子，长期待在城镇内，吃喝嫖赌享受生活挥霍了。 也有许多士卒也把银子攒下来，要给老家的妻儿父母用。 打仗时要么藏在身上带着，要么藏在军营隐蔽处。 南军的士卒们是老兵，大多四五十岁，上有老下有小，本已归乡再度被征召。当然也要攒钱，以后归乡维持供家人们用。 但是，决战之前大伙不留银子了。 如果战死，银子藏在身上，也会被建奴扒尸给拿走；如果战胜，自然会再有赏赐，以后再攒银子便是！ 银子用掉！ 补强身子，储备体力；采买冬装，严格保暖；用于军资，补强甲械。 原本披甲率只有一半的川军，现在全员披甲，甚至有上千人是重甲。 浙兵、白杆兵也从很低的披甲率，提升到了一半以上。 南军的冬装原本只够辽东室内御寒，现在早就充沛，所以这几个月才能经常户外训练，却少有冻伤减员。 再加上朝廷里，黄克缵、徐光启鼎力支持，袁应泰清廉管理，枪炮、火药、刀剑、箭矢、战车全都数量足够且质量说的过去。 满员满装填的南军，与历史上浑河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 范文程开始他的新任务。 给各个旗的包衣做战争动员，尽可能多挖掘他们的积极性。 今天，他带着一大批包衣，以及一大群孩子，开始了他的任务。 “抬旗，只有打仗才能抬旗！ 你！想要抬旗吗？”范文程伸手一指，点了一个表情兴奋的包衣奴隶。 “我想抬旗！”包衣兴奋喊道。 “好！去打仗！让我看看还有谁想？”范文程朗声对人群问道。 “我想！” “我！” “还有我！” 范文程看起来非常满意，可面色忽然一变提问道:“想抬旗就要劫掠，就要痛打明狗，你们愿意出力吗？” 恰在此时，一队正黄旗兵卒从旁边走过。 “哦，看起来正黄旗已经准备把明狗大卸八块～” 一个正黄旗兵丁听到了，边走边喊道:“美味可口！” 范文程又拦下另一名兵丁:“听说明军这回有主力？” 正黄旗兵丁轻蔑一笑:“只要大汗出动，明国什么兵都死翘翘～” 话音未落，又一个兵丁抢过来道:“这次我一定要杀几十个明狗，抢包衣和牲畜、财宝回来！” 说完后眼神一凝，看起来十分凶悍。其余正黄旗路过的，一起叫了声好。 范文程表情认真，又给包衣们分析道:“有人说明国愿意跟我们贸易，是我们发动叛乱？我们该和平贸易，不该去劫掠？” 又一名正黄旗兵卒走上前，眼中充满了仇恨:“我告诉你们，过去我家种地活不下去，弟弟妹妹都饿死了……现在我杀明狗抬旗了，再也不用种地！” “对！” 正黄旗兵丁一起兴奋地大吼着。 “正黄旗里有满也有汉，但现在都是旗人了！” 他们骄傲地走了过去，看得包衣们眼馋无比。 “看看，这就是你们的未来，全辽东的人们都在支持大汗，都在为主子们打明狗，你愿意出力吗？” “我愿意！”一个年轻包衣兴奋道。 “我也愿意！”一个蒙古包衣大吼回答。 “我也愿意！”包衣中有老人和妇女也在响应。 “我也愿意～”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奶里奶气地回答。 “哈哈哈哈～”范文程与众包衣哈哈大笑。 “但是，你们要记住，大汗能赏……也能罚！” 他手一指远处:“看那边！” 包衣们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只见正黄旗一队刀斧手，拎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包衣到路边。 一名五大臣手下主管刑事的文官上前道:“言反战通商者，即明国奸细，处死！” 咔咔咔咔咔！ 连辩驳过程都没有，十几颗人头落地。 第124章 八旗主力突然进攻 正黄旗刀斧手把人头往路边一踢，人头滚得老远，尸体也扔在路边喂狗。 众包衣吓得噤若寒蝉，面无人色。 那个文官踱步过来，嘴角上扬安抚道:“这是很简单的判决，做人说话要小心，做尸体就不需要小心了。” 正在这时，一些发出低吼咆哮、故意露出牙齿、腰间绑着骷髅头、目光如同食人野兽的家伙，从他们面前走过。 包衣们吓得赶紧往后退，范文程却凑了过去: “你们是野人女真吗？” “嗷嗷哦！” 一些野人女真能听懂，但不会说汉语和满语，吼叫着点了点头，算是做出了肯定回答。 “有人说，是主子们抓你们来打仗，要你们送死，这是真的吗？” 听了范文程这么问，如狂兽的野人女真们瞬间停了下来，眼中的凶光像是沾染了鲜血一般。 “……野人……不好！ ……打明狗……当巴图鲁！” “巴图鲁！嗷嗷嗷嗷！吼吼吼吼！！！” 野人们发出恐怖咆哮，捶打着胸口，蹦跳着走了。 “看见了吗！这就是真相，连野人都有机会做巴图鲁！” 又来了一队花枝招展的妇女，她们骑着驽马和驴子，背着刀斧等武器，马匹旁边挂满了箩筐。 其中一些女子还擦了粉，衣着打扮十分靓丽，看得包衣们眼光都发直。 范文程又迎了上去:“你们跟随兵马去做什么？” “哈哈～嘻嘻～” 那些女人一阵嬉笑，翘首弄姿还抛媚眼:“能做什么？当然是去快活！” “只要男人努力抢，我们就有好日子！去打扫战场，轻轻松松就把这些筐装满！” “看什么看？去抢的比我多，再来看啊……嘻嘻嘻～” 范文程眼冒金光地转过头来:“看到了吗！连妇女都能过好日子～你们想抢到东西，想娶个漂亮老婆吗？想让妻女过上好日子吗？” “想！！！” “那就加入！去劫掠！去杀戮！” 范文程滔滔不绝开口:“家里有人在沈阳、辽阳吗？ 告诉他们，大汗是为了辽东人而来，谁支持响应，以后就能分到地！ 还告诉他们，记住那些支持明国狗官的蠢东西，以后就抢他们的粮、占他们的妻女、分他们的地！！！” “好！” 他已彻底调动起包衣们的情绪，几乎所有人都被他调动起最原始野蛮的欲望。 远处更多八旗兵马正在云集。 范文程指着他们骄傲说道:“我们有铁骑！我们有萨尔浒缴获的盔甲！我们需要更多勇士！ 我们需要打开抚顺、铁岭城门的战士！ 我们需要像李永芳这样弃暗投明的将军！” 强大的贝勒们，天下无敌的主子巴图鲁们答应了，抢明国、杀明军，就能抬旗！” 皇太极率军正好经过，对着周围兵丁和包衣们:“勇士们，拼命吧！出人头地就在今日！” 范文程眼中闪烁着:“出人头地就在今日！” “出人头地就在今日！！！” 包衣们沸腾了，一大波男女老少跟着去抢。 八旗六万人是战兵，这些动员起来的数万包衣，就相当于辅兵。全军出动，气势异常恐怖。 不远处，年仅9岁的多尔衮，冷冷地看着热情演说中的范文程。 观察了许久，直到看到包衣们呼啸着响应离开，范文程给几个率先响应的托发银子，才微微一笑，对旁边一个坐地上拿刀玩土的孩子说道: “八哥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能用。” “我跟着你都听了好多天了，都快要吐了……” 7岁的多铎早没耐心了。 “几天下来，说一样的话，口若悬河、毫无疲态，如果不是真的想出人头地，是做不到这点的。” 多尔衮认真做出分析，多铎却抱怨起来: “你说话这么也和八哥似的，我就不喜欢八哥。” 他口中的八哥，就是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 正是皇太极叫他们来看看范文程的。 也许因为母亲地位不同，多尔衮跟皇太极没什么感情，但是谈论打仗用兵、鲸吞明国和驾驭汉人这些方面，他们倒是很有共同想法。 “十四哥，咱们这次要不然也偷偷跟着去劫掠吧。刚才这个人把我说的热血沸腾～” 多铎对驾驭汉人没啥耐心，但是一提到打仗就兴致冲冲。 多尔衮当然也想去，自己还不到十岁，当然轮不到上战场。可是，自己有种预感，那就是自己一定要学到本领，以后在鲸吞明国中有大用处。 “这事不能偷偷做，而是要正面说服汗父，让他同意带我们一起。” “可是汗父不同意啊。”多铎觉得十四哥平时聪明，怎么这时候忘了这个。 多尔衮嘴角上扬:“范文程的这套话，我也学会了，一定能说的汗父心动，同意带上我们。” 多铎兴奋道：“好哎！我早就想像大人那样劫掠、杀人、抢女人、立大功！” ...... 三月的辽东依旧寒冷。 半个月前，奉集堡、铁岭南同时打退建奴以后，沈阳诸军就开始飘飘然。 南军能打败建奴，我们一样可以。 尤其是总镇总兵贺世贤，那更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只要袁经略下令，他就能踏平努尔哈赤。 此时正在喝酒，大白天就喝了许多，还嫌不过瘾。 “哼～陈策还派人提醒我，说建奴可能再来…… 再来我就痛打他们，立下比南军还大的功！” 这会功夫又喝了一坛酒。 “报！建奴来袭！” 夜不收匆匆来报，贺世贤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表情颇为不屑道:“又来送死，有多少人？” “兵力不明，目前在城东劫掠村镇。” 又是劫掠，看来他们是真的快饿死了。 “家丁随我出击！让尤总兵守好城池！” 贺世贤以为跟前几次一样，出现的就是小股建奴，最多就是一个旗来劫掠。 自己家丁虽然不足2000人，但是每人都是重甲，一人双马，自己带头出阵，打败一个旗绰绰有余～ 他出发前还不忘挂上酒壶，却忽视奉集堡根本没消息传来。 出城十几里，发现镶红旗的建奴，数量只有2000。 “跟我上！” 贺世贤挥舞铁鞭一马当先，2000家丁密集冲锋，同等数量镶红旗抵挡不住，丢下上百具尸体仓促逃走。 “追！对手才2000人，把他们全部歼灭！” 贺世贤怒吼着追击，却想不到直接冲进了两红旗与正白旗的埋伏中，死战一场折损近半才杀出重围。 拼死拼活往沈阳撤，半路就听到沈阳城炮声作响，厮杀声撼天动地。 只见城东努尔哈赤大纛高高漂洋，两黄旗正在攻城！ 尤世功带着家丁在城上拼死抵挡，那1万蒙古兵有半数听令作战，还有半数竟然抗命不动。 贺世贤心急如焚，现在才醒酒，知道麻烦大了。 必须立刻回城！ 他手下的家丁不愧是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顶着两红旗和正白旗的猛攻，依旧且战且退，从沈阳东退到沈阳西。 城上尤世功见了，知道贺世贤要从城西入城。 他正在城东抵挡努尔哈赤，可是城西没有自己坐镇，没法接应贺世贤啊！ 无奈之下，他要把城东防务，交给沈阳职位第三的副将鲍承先。 等一下！ 好像王宏宇提醒过自己，城里还有奸细，鲍承先这边是有点嫌疑的！ 那不能让他看着东门。 于是留参将夏国卿、沈阳知州段展坚守东门，把鲍承先安排在自己兵马视野下，一同前往西门。 此时贺世贤也冲到西门外，身上铠甲插了14支箭，虽然负伤却依旧勇猛搏斗。 一直没投入战斗的正蓝旗，在莽古尔泰的带领下蜂拥至西门，猛攻贺世贤。 尤世功在城上劝说贺世贤往辽阳突围，汇合援军来救沈阳。 贺世贤大吼道:“我为大将，不能存城，有何面目见袁经略！” 袁应泰与贺世贤彼此非常信任，最后却是如此悲惨，被建奴彻底算计的结果。 他决心战死。 尤世功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出城救袁应泰，局势会很危险。如果不救，则只能看着他阵亡。 他第一反应是救，但是蒙古兵已经作乱，鲍承先也可能有问题，自己一出城，沈阳可能就会丢。 忽然，他想起戚金、张名世就在浑河畔，王宏宇和周敦吉也在返回的路上了。 如能坚守到明天，援军一定能到！ “贺总兵速速往南突围！本将严守沈阳，不能出城相救！” 正在和莽古尔泰鏖战的贺世贤听到以后，依旧不愿离开，继续倚靠武艺拼死抵挡莽古尔泰。 他从城东杀到城西，被围攻之下，依旧能和后金以勇武著称的莽古尔泰打个平手。 可手下家丁越战越少，最后剩下500人时，终于全军溃散，连最精锐的家丁头目，也都舍他而去，直接作鸟兽散了。 贺世贤最终在乱战中被杀。 尤世功怒吼一声，下令朝着敌群开炮，正蓝旗遭遇炮击，又经历厮杀，正要退却。 忽然城内火起。 5000蒙古兵公然反叛。 鲍承先也暗中派人大喊:“尤世功害死了贺总兵！尤世功害死了贺总兵！” 这些人带头煽动，沈阳城内彻底失控。 城东、城西两面城墙上，还在开炮死战，将领的家丁们，要么顶在前线，要么已经战死。城里没有将领和精锐控制局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城墙上的明军依旧死战不退。 没有发生大炮炸膛的情况，因为王宏宇把早发现有问题的大炮查出来了。 没有发生明军夺门而出，然后全军溃散自行逃窜。因为尤世功等人死死控制住东西两门。 “援军......什么时候到？” 第125章 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周敦吉、王宏宇和土司兵们已经抵达浑河，戚金、张名世立刻告知最新军情。 “奉集堡出事了，超过数万建奴在拂晓发起突袭，李秉诚大败，丢弃奉集堡逃走。” 张名世介绍，这是不久前才从溃兵处得到的消息。 由于之前胜利以后，李秉诚部麻痹大意，被重兵拂晓突袭，半个时辰就丢了城墙，全军溃败从南门争相逃窜。 “李秉诚部有没有遭遇追击？是否需要支援？现在还有多少人？” 周敦吉虽然职位是参将，但论能力、威望和胆识，众将也都服他。所以这么问，戚金立刻就回答。 “李秉诚部已经过了浑河，往辽阳逃窜。没有遭遇追击，也没有向我军靠拢的意思。” “这不行……没遭遇追击……沈阳有危险！” 戚金补充道:“我已派千总赵涵年去提醒沈阳，现在应该已把消息传到。” “报！赵涵年回来了！” 跟王宏宇多次并肩作战的赵涵年，急匆匆跑过来道:“沈阳贺世贤带家丁出去了，尤世功已知晓情况。卑职回来时，发现有黄旗建奴的斥候。” 王宏宇心想，竟然还是慢了一步。 这时每一步都将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立刻渡河救援沈阳！立刻让李秉诚部向我靠拢！立刻通知辽阳派大军支援！” 王宏宇当机立断，说了三个立刻。 戚金、周敦吉立刻按照计划布置。 前部已经踏上浮桥，马上就要渡河。 可刚渡河到一半，就有辽阳来的信使到。 “南军诸将听令，经略命令尔等不得私自移动，原地停下待命，否则追究私自北上罪名！” 信使传达了袁应泰昨天下达的命令。 王宏宇眉头一皱，怒道:“此命令是昨天下达，现在敌情有变，恕我等不能坐视友军遭难！” 信使还要怒斥，就听到沈阳城炮声隆隆，显然已经开始大战。 “呃……我去请示经略。” “现在不是请示，而是要立刻派援军！” 戚金也派出一批信使，跟着袁应泰的使者，一起去请求援军。 忽然沈阳城内黑烟滚滚，除了大炮轰鸣外，还出现了其他爆炸声，燃起了熊熊大火 七里之外的王宏宇等人，看得是一清二楚。 打了这么多年仗的诸将，一眼就看出是城里有奸细放火作乱。 那贺世贤收编那么多蒙古兵，又把孙庆兵马糊里糊涂收编，还有鲍承先可能有问题。最后酿成大祸了！ 周敦吉双手握拳，怒由心生，扯着嗓子喊道: “我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 周敦吉和最早一批援辽老兵，来到蓟辽已经三年。大伙要么因为冤屈曾被关押，要么因为年龄大了被遣散回家。 现在保卫家国，众人谁也不会后退，因为大明军魂就在众人身上。 周敦吉平时稳重，不像二弟、三弟那样喜欢搞事情，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压在内心深处的怒气已经不可遏制。 “为战死的刘老将军报仇！为死难的同胞报仇！渡河！” 吼声撼天动地，川兵、白杆兵和酉阳兵渡过桥梁与浮桥，背对浑河面朝沈阳列阵。 戚金、张名世、赵涵年等早搭设好浮桥，此时也要一同渡河列阵，跟川、土兵一起，跟建奴决一死战。 “戚将军且慢，我军还是按照计划......” 王宏宇贴近浙兵几位将领，低声道：“依旧是川、土兵渡河击退敌人第一次进攻，看看尽力救援沈阳，然后立刻撤回浑河以南。 浙兵的枪炮战车，绝不能轻易移动，就先在浑河南岸准备接应。后面还有真正的决战！” 快70岁的戚金，在王宏宇面前几乎能当爷爷了，副将的职位也高于游击将军，如果是别人那肯定不会听。 但是，他是王宏宇，这个人帮戚家军报了仇！ 当年谋害戚家军的总兵王保病死了，儿子王学书又要害浙兵，被他识破化解，还创造了自己复仇的契机。 还有马文卿这个血口喷人的言官，也是被他引出来活捉，关到了昭狱拷打。 在再加上这半年来，南军无人不对他尊敬佩服，这个时候接受他的安排。 “好！按照原计划，你们退回来时，我部的枪炮，就要火力封锁......落在后面的，就回不来了！” 王宏宇自己做了一个略微复杂的作战计划，也唯有如此才能以1万5千南军，最大程度杀伤努尔哈赤的八旗主力。 建奴依仗的，就是组织度很高的八旗野战军，兵力只有6万，多杀一个他们的野战力量就弱一分。 计划是，先渡河，仿照历史表现出南军前后脱节，两红旗必然抓住机会突袭。 这个时候当然能一举击败两红旗。 然后尽可能从7里外的沈阳，多救一些人出来，立刻撤回浑河南岸。 然后八旗主力必然追击，浙兵进行火力封锁。两军沿浑河，准备下一波决战...... 南军驻扎在浑河南已有好几个月，地形了如指掌，渡河也演练过许多次。 一炷香的时间，白杆兵和川军长枪兵已经渡河。 又一炷香，剩余川兵和酉阳土兵也渡了河。 先前渡河的长枪兵们，排列成6排密集队形，每个人都身批铁甲、头戴铁盔，手臂、胸口、腰腹、头部都加了一层抛光且带倾角的铁板，大幅强化了防剑效果。 “扔长枪！” 王宏宇站在最前列高声下令。 长枪兵们把手中达到现代6米长的白杆长枪扔在地上，暂时拿出腰刀之类的副兵器。 隐藏杀招，从远距离观看，好像密密麻麻，根本没做好战斗准备。 代善和皇太极伏击贺世贤之后，一直追杀到城边。 为了骗开城门，他们追到一半就放弃了，让贺世贤跑到城西，争取在他进城时，由内奸作乱，与正蓝旗莽古尔泰夹击，拿下沈阳城西。 而代善的两红旗，则略作休整，就绕到沈阳城南5里，专门盯着南岸的援军，阻拦他们救援沈阳。 “报！大贝勒！明军正在渡河！” “有多少人？是哪一部？” “大约几千人，正渡河到一半，还没来得及看清旗号。” “嗯......这是半渡而击的好机会！吾儿硕托何在？” 一位勇猛的镶红旗将领，本来想回答，却扭过头不理代善。 “嗯！？逆子怯战吗！逆子勾结明军吗！逆子真的想死吗！” 代善的大儿子岳托、二儿子硕托，都是他前妻所生，现在他宠爱后妻不说，还和富察衮代、阿巴亥有染，对前妻的两个儿子一点都不喜欢。 两个儿子地位不低，又被努尔哈赤喜欢，从赫图那拉迁都萨尔浒后，宅子比他的还大，他就嫉妒起来，虐待儿子还给硕托罗织罪名。 最后努尔哈赤出手，让代善和两个儿子分家，才暂时缓和下来。 代善也因为虐子、偷情屡禁不止，而彻底惹怒努尔哈赤，失去了继承的机会。 现在，硕托觉得代善想让自己送死，所以直接不给他好脸色。 代善暴怒，战场抗命，努尔哈赤又不在这里，他想直接处死硕托，以警告两红旗内众人。 大儿子岳托，与皇太极关系极好。之前已得到指点，早有应对办法。 他往正红旗里使了个眼色。 一名满脸刀疤，年岁很大的将领出列道：“我雅巴海，征战几十载，愿意率先冲击明军。” 这个雅巴海比较特殊，他要喊努尔哈赤“伯父”，是和代善一个辈分的。 他是正红旗的二等甲喇额真，领参将衔，正红旗内地位稳居前三。 他一站出来，代善也不好拒绝，但心中阴人的心思多如牛毛：“雅巴海兄弟，你还需要勇将一起配合，尤其是善于骑兵的勇将，我儿硕托可以跟你一起！” 硕托依旧不理，雅巴海却道：“镶红旗甲喇额真，参将布哈，与我是过命的兄弟，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出击。” 镶红旗的甲喇额真、参将布哈，是镶红旗内稳居前三的将领，他和雅巴海一样，都有心掩护岳托、硕托，此时也当仁不让请求出击。 还有备选甲喇额真、三等游击郎格、巴彦两人，都是立功心切，希望杀明军升为正式的甲喇额真。 以上4将愿意一起出击，趁明军后队还在渡河，直接率骑兵把他们赶下去。 正红旗、镶红旗各出一个甲喇，一共3000骑兵，趁着明军还在渡河，风一般地冲了过去。 他们眼中明军密密麻麻，还没来得及组成队列，手里的兵器大多是短兵，背后新上岸的，也大多持弩或者刀盾。 这简直是骑兵的大菜~ “冲！” 参将布哈冲在最前面，三等游击郎格、巴彦想着立功紧随其后。 “蒙住马眼，以最快速度撞上去！” 马匹本能，大多数看见这种尖状物，本能地就减速不想撞上去。看见有密集障碍，不可通过地方，也不会硬撞。 骑兵们蒙上马眼，就能解决问题。直接凭马匹速度和重量，撞击步兵。 王宏宇看着建奴骑兵冲到50步还不减速，果断下令道：“起！” “起！！！” 老兵们听到号令，嘴里也都一起喊，这样更多人都能听到命令。 “哗~” 一根根白色长枪举起。6排长枪兵各有分工， 第一排蹲伏，长枪尾部插在地里，手部扶着斜向上，专门反骑兵。 第二排弯腰半蹲，长枪平举，专门戳刺落马者，或者摸爬滚打贴近的敌人。 第三排、第四排平举，形成密集枪林，阻隔一切胆敢接近敌人。 第五排把长枪高举过头顶，向前平举防御，这个动作不仅能刺击马背上的骑兵，还能向下点，啄上胆敢靠近的步兵。 最后一排长枪竖直朝天，随时准备顶替前排负伤的战友。 队形密密麻麻，长枪几乎密不透风。 来不及反应和转向，前排建奴骑兵就直接撞上长枪方阵。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了上去，枪尖深深刺入马匹，白蜡枪杆都被冲击力压得弯曲了。 白杆兵们双手磨出了血，双脚陷入土地里，直接在地上踩出一个个土包。但是6排长枪兵，终究是化解了一匹匹战马的力量。 马的速度被化解，马背上的人因为惯性还在向前，光靠一个人的力量哪里受得住，一个个建奴坐飞机一般飞了起来，直接砸入枪林，被扎了个透穿。 建奴前排人仰马翻，后排大惊失色。 刚才把马匹蒙住了眼睛，前排来不及解开和收力。 后排的大多赶紧拉缰绳、转马头，终于在长枪方阵前停住了。 可是长枪方阵又不是死的，是会动的。 “刺！” 一个个伍长什长下令，长枪兵们向前踏步，右手握到枪杆的尾部，左手扶着对准方向，全力一推。 “噗！噗！噗！” 一个个骑兵被戳穿，一匹匹战马被放倒，建奴骑兵都没机会还手就纷纷栽了下来。 死神面前没有身份差别，不分将领士卒，前排建奴死的死伤的伤。 布哈坐骑被长枪刺穿，自己飞入枪林，被戳个半死，后排刀盾兵直接活捉了他。 做梦也想升职的郎格和巴彦，一个直接被戳穿胸口而死，另一个被战马压断了腿，被生擒活捉。 前排骑兵大批阵亡，后排也都乱成一团。 只剩下参将雅巴海，一边内心淌血，一边狂吼呼喊让骑兵们骑射枪阵。 “弩兵上前！” 周敦吉一声令下，土司兵上千弩兵，对着停止下来的建奴骑兵就是密集攒射。 虽然建奴因为长期劫掠，以及萨尔浒等缴获的10万铠甲，已经每个人都身穿重甲，但也扛不住20步的近距离弩箭直射。 土司兵的弩箭上，还涂了苗疆的毒药，只要射伤了，就是九死一生。 雅巴海因为大声呼喊暴露了自己是将领，被弩箭重点照顾，直接射成刺猬。 他被射伤以后，急忙舍了兵马往回逃命，才逃出十几步距离，就因为毒箭伤口太多，直接栽倒马下毒发身亡。 王宏宇等怒吼着反攻，将两甲喇建奴骑兵打得溃不成军，哭喊着仓皇逃命去了。 建奴攻势直接被瓦解。 长枪方阵向前推进，南军救援沈阳的势头不可阻挡。 第126章 长枪方阵发威 努尔哈赤在沈阳城东，看到明军能坚持到这个地步，感叹道:“贺世贤有勇无谋，根本不足为惧……尤世功低调有能力，方为我心头大患！” 多尔衮、多铎就跟在他身边，见沈阳城死死坚守，而后金兵马除了内奸、爬墙、凿城以外，并无其他攻城办法。给他们幼年的心里留下巨大影响。 “以后一定要搞到破城利器，尤其是城头上那种大铜炮！” 努尔哈赤看了眼暂时休整的两红旗与正白旗，准备投入最后的兵力，一鼓作气拿下沈阳。 忽然，五大臣之一的安费扬古，从南边疾驰赶到。 “大汗！南军周敦吉部渡过浑河，大贝勒已命轻骑突袭渡河南军！” “哼！代善不知镶蓝旗打不过周敦吉部吗！他派轻骑就能打赢吗！” 老野猪皮一下子就发现问题所在。 “让两红旗一起上，务必挡住周敦吉！” “嗻！” 他安排代善伏击完贺世贤，追击一段时间后，就专门去盯着明朝的援军。 就怕周敦吉部迅速救援，现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征战几十年的努尔哈赤，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肃杀。 “本汗征战几十载，经历比这还要危险的恶战无数，今日仅若破虎皮驿、奉集堡，杀贺世贤，沈阳攻破在即，岂能半途而废！ 七旗将士齐聚，当一鼓作气！此时退却会泄了气，明军依旧恢复沈阳的守卫！ 敢言退者，杀！敢不尽力者，杀！ 本汗三鼓后亲自登城杀敌！城东我族，落在本汗身后者，杀！” “嗻！！！” 三杀之令立刻传了下去。 两黄旗与镶白旗直接蜂拥而上，有梯子的爬梯子，没梯子的叠人墙，声势异常浩大。 明军兵力捉襟见肘，城内蒙古兵听到战鼓与呐喊声，同时向城东发起猛攻。 才一转眼的功夫，野人女真就如狂兽一般，直接徒手爬上了北墙。 杜度的镶白旗，趁着南边兵力少，也直接爬梯子上去了。 只剩下城东被死死包围，在参将夏国卿的率领下，拼死战斗绝不投降。 五大辅臣之首的费英东，虽然年老生病，武勇远不及当年，但是神箭的本事尚在。瞄着正在高呼呐喊的夏国卿就是一箭。 “啊！” 守将夏国卿中箭摔下城墙，城东明军最终溃散大败。 城西虽只有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此时听到战鼓声，也都发起攻城。 ...... “杀！” 王宏宇部击退镶红旗骑兵后，略微调整就朝东北方向，去救援沈阳。 逼近两红旗建奴时，长枪方阵忽然由静止变成小跑前进。 “天下的老兵全都是英雄！手握着长枪还没惧怕过谁！” 高唱着战歌，王宏宇、秦邦屏、秦民屏统领3000长枪兵前进。 周敦吉、冉跃龙、雷安民等3000人坚守浑河北岸。 白杆长枪如林般徐徐推进，建奴肉搏不能近身，远射不能破甲，唯有二十步近射才能取得显著杀伤。 可是长枪方阵中，三眼铳手众多，二十步对射撂倒建奴弓箭手不要太轻松。 镶红旗且战且退，根本不能阻止长枪方阵向沈阳西南推进。 后面代善看得真切，一开始非常焦虑，感叹不愧是那支两败镶蓝旗的南军。 可是又观察了一会，却又哈哈笑了起来。 岳托问道:“父亲为何发笑？” 代善指着南军队形说道:“我笑那周敦吉智寡，王宏宇鲁莽！你看明军队形前后脱节，我大军可围而歼之！” 岳托仔细观察，发现明军方才防守打赢以后，长枪方阵攻了过来，而两翼的弩兵和刀盾兵停在原地没有跟进。 长枪方阵虽然勇猛，可是按照经验也最多是正面比较厉害，一旦被夹击或者包围，就能轻松消灭掉！ “父亲！可包围灭之！” “不错，但要小心那些留守河边的明军，他们守在原地，是在掩护后续明军过河，所以动作要快。如果局势不妙，要听我号令立刻撤退！” “嗻！” 代善亲自率领正红旗6000多兵马，从正面不停地骚扰长枪方阵。 岳托带了镶红旗三个甲喇，一共4500人从侧面迂回包围。 剩余镶红旗残军，盯着浑河北面剩余的明军，一时间建奴两红旗兵马齐上，泰山压顶之势非常吓人。 长枪方阵一下子就被行军速度极快的建奴包围起来，侧面背后都是镶红旗。 岳托亲自冲在前面，心里想着那些六米长枪转身不便，自己马上就能从背后捅明军屁股啦～ 可是到了方阵后面，直接傻眼了～ 明军的长枪方阵，犹如一支刺猬，前后左右都是长枪兵面朝敌人。 刚才在浑河北岸，队形是线列六排长枪，所有明军背南面北。 现在，明军就是一个方块阵型，方形的每一面，都是三排长枪兵，所有人都面朝方形外面。 方形内部为空心，王宏宇等人在中间指挥调度，还有曲射的虎蹲炮，对着外面射击。 “没见过这种刺猬阵……不管那么多，给我杀！” 镶红旗怒吼着冲向方阵，再次撞上方阵。 这回长枪只有三排，前排不是蹲着而是正常站立，气势上比刚才六排还有人蹲伏有人举过头顶差很多。 不信冲不动！ “他们死定了！” 原本还被压着打的正红旗，也忽然勇猛起来，顶着巨大伤亡，也凭着一身重甲硬闯长枪方阵。 第一排长枪伸得老长，远看呆呆的，好像很笨拙，刺过来一躲就能躲开了。 靠近也发现，第一排明军就是普通平举，一动也不动，根本没啥威胁嘛～ “上！” 胆子大的建奴，拿着手中的大斧、大刀，伸到枪尖下面，想要往上一撩，把长枪撩起来，然后趁着空挡冲上去大杀特杀。 刚把兵器往下一伸，就看对面明军面露兴奋，举着长枪往前奔跑。 “噗！” 兵器伸到下面还撩呢～连格挡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枪戳了一个窟窿。 “我们又不是泥塑，你来干扰枪杆，我们不会往前冲啊？” 这些白杆兵和川军长枪兵，早就训练过各种杀敌办法，遇到这种情况都不是伸枪刺，而是直接往前冲同时猛刺，保准敌人来不及躲闪。 而且前后配合默契，刺倒一人后也不追击，在后面战友长枪掩护下，后退几步恢复了队形。 一些建奴想要借机缠斗，发挥短兵器的优势，结果根本没机会。 又有人伸手去抓枪杆，依旧因为枪杆涂油染血，所以滑得抓不住，瞬间就被刺倒在地。 三排长枪就像波浪一样，一个浪花拍出去，刺倒一批建奴，又收回去，好似波浪又恢复平静。 这就是王宏宇将白杆兵本来的肉搏阵型，与西班牙长枪方阵结合，训练出来的空心波浪长枪方阵。 打得建奴人仰马翻。 第127章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射射射！” 建奴见肉搏破不了枪阵，继续对着方阵放箭。 弓箭最克制长枪方阵了。 他们心里想着，那些没有盾牌的超长枪，队形站得那么密，无法左右躲闪，在自己射术面前不就是活靶子吗？ 可他们错了。 大大低估了长枪方阵的效果。 方阵中的步兵紧紧靠着彼此，完全挡住缺乏盔甲保护和兵器格挡的侧面弱点。 方阵步兵又都穿铠甲戴头盔，拜袁应泰一点不贪墨、最重视后勤所赐，这些装备是萨尔浒明军享受不到的。 众人早就做好了正面防箭的准备。 建奴五十步以外乱箭袭来。 依旧是每一支箭矢都射正面，无法射侧面无甲的位置，再加上南军早训练过用防护关键位置，杀伤效果一时比较有限。 “轰轰轰！” 虎蹲炮曲射，直接从头顶糊向建奴。 这种火炮是戚继光发明推广，它的原型最开始为边军使用，在改进前名字五花八门，有三将军缨子炮、虎毒炮等名字。戚继光带兵抗倭，在实战重不断改进，最终才有了明朝通用的虎蹲炮。 它的闪光点其实不在于威力，而是在于便于携带和曲射。 重量只有36斤，不但便于运输，适于在山岳、森林和水田等有碍大炮机动性的战斗地域。有两只铁爪将炮头架起，射击时朝天曲射，可以越过自己军阵轰击敌方。 现在就是从方阵头顶越过，直接炸建奴的弓箭手。 “砰砰砰！” 三眼铳爆鸣声响起，五十步以内效果出类拔萃。 这种武器固然比较简单原始，但是放在长枪方阵内，恰好能起到保护长枪兵的作用。只要敌军距离不远，就会遭到三眼铳射出的持续火力打击。 一阵阵硝烟飘起，在北风吹拂下，绕后的镶红旗暂时看不清目标了。 “可恶！给我瞪大眼睛！”岳托血气方刚，局势不利也要死战下去。 被硝烟这么一干扰，再加上有些上头，他没注意到代善那边挥舞旗帜让他撤退。 “嘟嘟！” 背后一阵号角响起。 刚才守在浑河浮桥北边的明军，从背后杀过来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 刀盾兵呼啸着发起冲锋，弩手冲到50步就是一阵如风般的齐射。 周敦吉指挥他们直扑镶红旗侧翼，冉跃龙、雷安民等率领酉阳兵，肉搏能力本就在建奴之上，这个时机之下，更是打得镶红旗节节败退。 岳托急忙领军撤退，却在夹击之下变成溃败。 逃出来以后，看见代善早率领正红旗退到安全位置。 而代善派来通知的传令兵，才刚刚赶过来，气得他怒骂:“为什么提醒的这么慢！” 他本就因为代善喜欢后娘，不喜自己和弟弟，还遭遇虐待而积怨。若不是努尔哈赤亲自让他、弟弟硕托和代善分家，否则早闹得撕破脸了。 现在仇恨又添一笔，代善自己撤退，却没有及时通知他！ 检查镶红旗兵马，减员超过500人，负伤的也超过500。 一时间镶红旗士气大衰，后退10里暂时休整，不论代善怎么喊他们夹击明军，都以代善坑人为由果断拒绝。 明军这边杀退镶红旗，吓得正红旗代善也不敢单独来战。 后续陈策、童仲揆等人也行军赶到浑河南岸。 按照布置的作战计划，依旧是浙兵严守浑河南岸，川、广兵渡河，接替周敦吉部看守浑河北岸。 王宏宇等率长枪方阵在前，周敦吉等率土司兵紧随其后，陈策等率数千兵马看守北岸、戚金等列枪架炮在河南。 布置井然有序，前后呼应，固然有被敌人分而击之的危险，但战场的瞬息万变，建奴四旗在全力攻城，根本无法再分兵对付南军。 ...... 尤世功知道沈阳东城墙已经沦陷，大批黄旗建奴已经沿着城墙杀过来了。 城内也已经大乱。 数万还支持大明的百姓聚集到城西，祈求明军能打败建奴保护他们，或者干脆开西门，大伙闯出去逃生。 可是，城西的正蓝旗攻势凶猛。 “攻城！全力进攻！” 莽古尔泰大声呼喊，他手下4000兵马投入到攻城之中，城门也有两个牛录600人封锁，还有一千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拱卫在他的身边。 城西被攻克，只在片刻之间。 就在正蓝旗建奴爬上城墙，快要打败尤世功家丁时，南军的号角声响起，王宏宇部杀到了沈阳城外。 “援军！援军来了！” 西墙上的明军大为振奋，使出浑身之力抵挡建奴。原本必败的局势，变成了僵持状态。 莽古尔泰回头一看，兵力庞大的正红旗，根本不敢近身攻击区区3000人的长枪方阵。也不敢靠近射箭，就在百步之外远远抛射，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代善这个混账东西！这是故意害我！” 莽古尔泰因为生母和代善私情的事，基本跟他决裂，双方本就矛盾重重，现在更是愤恨！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投入正蓝旗压阵的精锐继续攻城，绝不能让这股援军进城。 可是王宏宇根本就没想进城啊～ 长枪方阵从正红旗、正蓝旗之间冲开一条路，逼近沈阳城墙西南角。 尤世功急忙赶到西南角，想要和援军沟通，优先夹击正蓝旗，解除城西的威胁。 可是他赶到时就傻眼了。 “只……只有这么点援军……” 见援军只有3000人，而城外建奴就有两旗超过万人，最开始激昂之情一下子就消退了。 “尤总兵，吾乃王宏宇！” 听了呼唤以后他依旧愣神没有回答。 虽然知道王宏宇很厉害，但也他刚升个游击，手下兵马很少……那些个总兵、参将不来七八位，是打不过努尔哈赤八旗的。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王宏宇用最大嗓音喊出了这句话。 尤世功听到以后依然愣在原地，但是内心如同惊涛骇浪，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十六个字一下子点醒了他，此时城内大乱、城东已失、城西即将沦陷。 再死战下去必死无疑。 虽然作为沈阳守将，理应与城池共存亡…… 但是，战斗仍将继续！ “突围！！！” 第128章 王宏宇救人成功（求收藏、求追读） “突围！！！” 尤世功振臂一呼，城内还在坚守的明军纷纷呐喊响应。 不仅是明军，还有不愿意割发沦为奴隶的百姓们，方才还是逃难到西门，现在也跟着呐喊，要一同突围出去。 正蓝旗的主力都在攻城，封锁城门的兵马只剩下两个牛录600人。 尤世功打开城门，明军一窝蜂冲了出来，王宏宇指挥长枪方阵也配合夹击。 区区两个牛录，不过是螳臂当车！ 王宏宇接应上了出城的明军。 而6000正红旗依旧在一旁不敢上前，只是跟着上百步抛射和怒骂。 “还有百姓！” 尤世功亲自率家丁守在城门口，掩护逃难百姓跑出来。 “喝啊！” 一声狂兽怒吼，莽古尔泰带着蓝甲巴牙喇护军，一共近千重骑兵，对着城门发起冲锋！ “沈阳军！冲锋！” 尤世功发狂怒吼，带着残余的数百家丁和明军骑兵，迎着莽尔古泰对冲上去。 “嗷嗷！” “万胜！” 喊杀声彼此接近，然后是马匹对撞的“砰砰砰”，还有兵刃互相劈砍的刺耳金属摩擦声。 王宏宇命令出城步兵和百姓尽快往浑河撤退，方阵往前推进，去支援尤世功。 可是骑兵交战，往往就是一瞬间。 两支骑兵交错而过，地上留下数百匹无人战马，地上一朵朵血色花朵，已经看不出他们属于谁的。 终究是建奴全员重甲且一直保存体力，莽古尔泰转身后身边还有800多骑。 明军骑兵转身后，身边只剩不到300骑，并且人人带伤。 连尤世功自己，都是右侧小腿被削掉了大半截！ “沈阳军！冲锋！” 尤世功声嘶力竭地怒吼，带着剩余骑兵再次冲锋！ “啊老兵啊！你听到了吗！快上吧杀戮！别留任何机会！” 王宏宇咆哮怒吼，长枪方阵再变队形，全员平举长枪，跑步冲锋！ 莽古尔泰武艺十分高强，外貌也骇人可怕，但内心一直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 尤世功都伤成这个样了，还冲锋拼命！ 那个川兵更吓人啊，从没见过一群人举着长枪，发疯一样冲锋的！ “撤！进入沈阳城！” 莽古尔泰刷个小聪明，以退为进进了城池。 这样事后追究，自己没打败仗，是为了彻底控制城池，暂时不跟明军纠缠，而不是逃跑。 正蓝旗一撤，压力顿时减小。 正红旗依旧看戏式骚扰，即使百姓从附近逃走，他们也因为畏惧南军而不敢上前。 周敦吉等人紧跟在后面，彻底震慑住镶红旗。 陈策、童仲揆在浮桥边最好接应，数万溃军和百姓见援军如此厉害，为了保护他们布置非常严整，内心无不在庆幸和欢呼。 “南军威武，要帮我家人报仇！” “如果贺世贤也能像这些南军一样，哪还会到这个地步？” “那些南军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他们目光扫过建奴，建奴都不敢迎着目光直视。” “好帅啊！我还以为自己要被建奴糟蹋了，多亏南军英雄们来救，我此生非他们不嫁！” 难民们心中渐渐安定，溃兵们也好了许多，一些人还带着武器，渐渐恢复了一点组织度，在军吏和老兵的带动下，配合南军掩护百姓过河。 一座桥梁、数座浮桥，百姓们在明军指引下有序且迅速的渡河。 南岸还有浙兵接应，整个过程井然有序，不到一个时辰，就让半数百姓溃兵过了河。 …… 努尔哈赤此时正在控制沈阳的局面。 把内部作乱响应的兵马改变到自己麾下；俘虏超过1万明军，让其中互相揭发，其中辽东本地人任用、明国其他北方人化作包衣奴隶，南方来的……杀。 这是努尔哈赤挑拨离间的手段，做法卑劣、手段残忍、效果很大。 李永芳、范文程分别带着汉奸兵马和立功的包衣们，在城内四处奔走，反复呼喊宣传后金为辽东本地人争取好日子，让各家各户交出潜藏的明军，凡事主动配合，通通有赏。 “报！大汗！” “孙儿！怎么了？” 镶红旗的硕托，肩膀还带着伤，就第一时间赶来努尔哈赤处报信。 “南军……周敦吉部杀过了浑河，杀了雅巴海、巴彦！捉了布录、朗格！” “什么！” 努尔哈赤如同遭遇五雷轰顶。 这几个人都是军中将领，全都是参将、游击级别的！ 都是征战多年，非常厉害的军中宿将，就这么一下子没了！ 硕托其实负伤后在包扎处理，然后就来通报，并不知道王宏宇杀到沈阳城西，救出尤世功的事。 “各旗立刻结束休整！留下镶黄旗控制城内，其余五旗跟我围歼周敦吉！” 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应。 正蓝旗的莽古尔泰就亲自到了。 “汗父！有情况！” “怎么？你不是拿下城西了吗？” 努尔哈赤知道这个儿子非常鲁莽，容易冲动惹事，但是非常能打。 他亲自跑过来，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莽古尔显急忙嚷道:“大贝勒不尽力！放南军从我背后到了沈阳城下，两相夹击我部！” 他说的时候，眼珠不由自主往上挑，绞尽他金钱鼠尾脑袋里有限的脑汁编瞎话:“若不是我攻城迅速，差点就被敌军夹击得手，不过南军人多，最后还是救走了敌将尤世功！” 硕托心中也恨代善，本来想帮着说两句，好让爷爷更厌恶爸爸。 可是，莽古尔泰这东西，连亲生母亲都杀，跟这种东西配合着说话，太脏嘴巴了。 于是就没给代善继续添堵。 努尔哈赤心中很清楚，因为代善和富察衮代一事，莽古尔泰杀了生母衮代，两人结下了大仇。 以后打仗少让他们两个配合。 “南军哪一部人马到的沈阳城下？” “游击王宏宇……” “王宏宇……记得这个人是周敦吉的手下？” “没错。” 五大臣之首的费英东立刻回答，皇太极不在，他就相当于军师。想了想建议道: “周敦吉就在我们眼前，根据情报南军怎么算都不到2万人，趁这个机会，彻底消灭这伙敢战的敌人。” “没错，就要一鼓作气灭之！” 第129章 阵前炮决敌军（4k大章） “嗙！” 努尔哈赤奋而拔刀，以巨大的力量和肉眼几乎难以跟上的速度，一刀劈开一颗枯树。 “此战必须杀周敦吉！告诉皇太极，从侧面进攻。 不除此人和他的兵马，明国军心不倒，我族永无宁日！” …… “百姓已全部过河！” 周敦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三年前他和川军老兵援辽，被安排防守，没有跟刘綎一起杀敌报国的机会。 这次亲自斩杀建奴的游击，在为刘綎他们报仇的路上，又迈出了一步。 如果没有三弟的布局，没有他提议瞒着袁应泰提前返回，恐怕南军最快速度急行军，才刚刚能到浑河边。 这回救下了尤世功和数万军民，三弟实乃第一功。 “三弟，尤总兵怎么样了？” 他走到长枪方阵中间，看到王宏宇正在用烧红的刀斧，给尤世功截肢。 尤世功嘴里咬着一块厚布，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忍着剧痛接受截肢手术。 他眼看着自己残存的半条右小腿，被截了下去，膝盖以下的碎肉被一点点割掉。 高温刀具、开水消毒、止血药物和最快的包扎，会尽可能提高他的生存概率。 看到周敦吉和王宏宇站在身边，尤世功虽然接近虚脱，但依然咬牙开口道: “周参将、王游击……” 周敦吉劝道:“总兵先保存体力歇息，沈阳数万难民已经渡河，我部也会击败建奴。” 尤世功后悔道:“好……真是后悔收编蒙古难民太多，又没有全力清除奸细，若是熊经略……” “若是熊经略还在，定会严格约束各部，无内奸、不浪战……绝不会出现沈阳、奉集堡、虎皮驿一日被破！” 周敦吉等援辽将领，对熊廷弼十分敬佩，深知前经略的疲敌之法能让建奴坚持不住，攻也很难强攻严加防范的城池，野战也只能在明军想野战时才能打。 哪像现在这样，贺世贤、李秉诚等自己主持一地，稍微得胜就飘飘然，被努尔哈赤一口气拔掉。 尤世功精力快要耗尽，也要被送到后方休整。 “对了，还有一件事！”尤世功猛然惊醒:“你们提醒过的鲍承先……感觉确实有问题！” 他介绍了当时情况，城东、城西是其他将领，城内先有蒙古兵作乱，但又在关键时刻出现可怕的流言“说是他害了贺世贤”。 城内剩余的明军军心大乱，才彻底变得不可控制。 “鲍承先身为副总兵，理应能化解流言，让内乱和火势不至于彻底失控，但是……” 王宏宇点了点头，看来大汉奸就是大汉奸，鲍承先紧接着范文程，列入了必杀的名单。 周敦吉之前是听王宏宇提过此人有点问题，现在基本是落实了。 他跟陈策、童仲揆、戚金等沟通以后，给巡按张铨写密信，举报鲍承先的异动。 同时派人传信广宁，严格筛查沈阳往广宁去的溃兵。 将尤世功等负伤明军也妥当运送到浑河以南，然后是陈策、童仲揆、冉跃龙、秦邦屏等率领石柱、酉阳两土司兵过了河。 就像北进的是队列，后撤时也按照这个顺序。 就剩下周敦吉、王宏宇和最后3000川兵了。 忽然北方传来密集的号角声，努尔哈赤亲自率领正黄旗、镶白旗、两红旗和正蓝旗，一共五旗超过3万战兵，从三个方向压了过来。 北风加持之下，肃杀之气几乎要压碎3000南军，努尔哈赤下巴抬得很高，以绝对蔑视之态俯视河边聚成小小一团的明军。 看清了明军旗号是参将周敦吉、游击王宏宇后，眼中的轻蔑顿时收了收。 长枪方阵前，那两个高个子的，就是周敦吉和王宏宇吗？ 王宏宇和周敦吉望向努尔哈赤的大纛下，只见一身黄色耀眼铠甲的努尔哈赤，眼睛死死盯着他们两人。 王宏宇说道:“努尔哈赤亲至，必然发起全军猛攻，我们可速速过河到南岸。” “好！就按照你的计划，浙兵那边的线列早已准备多时了。” 长枪方阵开始渡河，王宏宇、周敦吉与刀盾兵们亲自断后。 努尔哈赤正想着，周敦吉这个硬骨头的劲敌，手底下原来只有这么点人……此时不赶尽杀绝，以后必是大患。 “什么！渡河了……” 努尔哈赤轻蔑一笑，在数倍我军面前，背对着撤退……这是很直接的诱敌计策～ 可是明军又能如何埋伏？ 春季的这一段浑河，足足有200步宽，后金勇士们射不到对岸，明军的鸟铳、弩箭也不行……那就只能是火炮了！ 往浑河南岸望去，隐隐约约可见一些明军沿着河列阵。 那里藏着佛朗机等火炮吧？ “传令下去，各旗不得……” “杀啊！半渡而击！”镶白旗竟然不听号令，私自出击了。 八旗是一支劫掠杀戮的野蛮大军，而不是纪律严明的堂堂正正之师。 这些野蛮劫掠者，多立功就能多得到赏赐，劫掠冲在前面就能多得到奴隶和牲畜，当然会出现不听号令就私自进攻的情况。 镶白旗的固山额真杜度，并不是四大贝勒。他心中立功心切，默认麾下骑兵发起冲击。 “鸣金让他们回来！” 后金军急忙鸣金，可是无奈数百骑兵冲得太快，已经距离明军只剩几十步。 陷入到战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地步。 长枪兵们都在浮桥上背对着他们撤退，刀盾兵们则面对着他们刚刚后退到桥边。 数百建奴骑兵就这么一犹豫，就在浑河北岸聚成了一团。 这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线列开火！” 王宏宇回头望见时机已到，对着南岸的浙兵们大吼一声。 在浮桥旁排成线式队列的浙兵们，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后退一步，站到身后隐藏的虎尊炮、佛朗机旁边，1000人的线列，集中了整个南军的200门这类火炮。 浑河宽200多步，敌人骑兵距离大约300步。 都在火力覆盖范围内！ “齐射！” 建奴骑兵们只见南岸一瞬间，有几百个光电闪烁了一下。 “轰轰轰！” 随后他们听到轰鸣声，以及大量物体飞行撕破空气的刺耳声。 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就被风一般的炮弹掀翻在地。 人被砸出一个个凹陷，马匹被打出一片片血窟窿。刚才还嚣张的建奴骑兵，一下子被打得狼狈地惨叫哀嚎。 镶白旗旗主杜度看见炮打完了，正要带人把他们救回来，就听到又一轮炮声，吓得大惊失色。 “继续放！” 佛朗机和虎尊炮射速极快，一个直射一个曲射。 尤其是佛朗机，按照后世的时间度量，可以一分钟连打十几炮。 它采用子母炮的装弹方式，母炮是炮身，子炮装弹药。一炮射出，更换子炮就能再射。 只要提前准备数量充足的子炮，母炮没有过热发烫或者及时降温清除碎屑，就能短时间内连续射击十几炮。 线列的进攻奥义，在于用齐射集中火力；佛朗机的用法，在于短时间内的连续输出。 一加一，大于二！ 数百建奴骑兵中大多数，在第一轮炮击中只是负伤或者摔下马。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第十轮炮击之后。 数百镶白旗骑兵，连人带马连哀嚎声都没了，全都死得没法再死了。 这场面相当于数百突前的镶白旗精锐，直接在两军面前被炮决。 明军士气大振，建奴倒吸一口凉气。 王宏宇最后一个踏上浮桥，他转身对着远方一身黄甲的努尔哈赤，伸出了握拳的右手。 拳头旋转180°，让拳心朝上。 竖起了中指。 固然努尔哈赤隔着几百步看不清楚，但也猜得出这个动作意味着大不敬。 他一甩马鞭，额头青筋凸起，怒骂着啐了一口。 可是不一会，又阴狠狠地笑了起来:“很狂是吧……吾儿皇太极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 明军全部退过浑河，拆毁浮桥只留下原本的一座石桥。 “万胜！” 刚才炮决建奴骑兵太爽了，全军士气大振，周敦吉、王宏宇的威望再次提高。 陈策、童仲揆、戚金等人迎他们回来，众人都为挫败八旗主力感到鼓舞。 尤世功负伤，沈阳军也大多疲惫不堪。 让他们护送数万难民先往广宁方向撤退。 针对目前情况，童仲揆认为:“我军只需列枪炮守好浑河，甭管努尔哈赤再怎么擅于野战，也突破不了我军火力。” 戚金也点了点头:“半年前，王游击提议储备火药，现在正好起了关键作用！只要火药还够，我浙兵绝对能挡住努尔哈赤，不让他们过河！” 众将斗志高昂，沈阳丢失的阴云消散，南军上上下下都打破了认为建奴野战难以战胜的心理畏惧。 王宏宇却一直眉头紧锁，思考着一件事。 “王兄弟，你这么表情这么严肃，刚才没受伤吧？”童仲揆很是关心地问道。 他看着王宏宇成了武举人，知道他身手了得，这点小意思应是没问题，可总有万一…… “李秉诚的溃兵还没消息吗？” 陈策等人对视一眼，众人都是茫然。 枪炮专家张名世想了想，猜测道:“两个时辰前派了信使，可能在赶回来的路上？” “有这种可能……”其余众将也觉得李秉诚那边不用太过担心。 “不！” 王宏宇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这种看法。 刚才打仗见到了黄、红、蓝、白诸旗。 正红旗、镶红旗都到了。 正蓝旗、正黄旗和镶白旗也出现了。 镶黄旗是努尔哈赤自己的，估计就在后面沈阳…… 最可怕的皇太极，以及他的正白旗没出现！ “让浙兵从浑河边撤回来，直接到浑河棱堡防御。其余各军也都后撤重新布防。” 浑河棱堡是以监狱名义临时建设的小型要塞，位置比浑河边还要往南后撤两里。 听了王宏宇的建议，众人全都面色一变。 “不妥吧？我军沿河用线式队列放炮，建奴根本过不了河，为什么要撤？”张名世很是不解。 冉跃龙、秦邦屏等土司将领也想着反击后再进攻……一定要收服沈阳，都觉得不该后撤。 连一贯支持的童仲揆都摇了摇头:“不妥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岂能得胜后主动撤退？这会泄了气的……” 老将军陈策闭目思忖，最后也说道:“即使李秉诚部没有向我靠拢，他也有一万大军不会有事。 另外，本帅已经向辽阳求援，只需用火器守住浑河，援军一到就能反攻。确实不应后撤，哪怕是后撤到两里后的小要塞。” 王宏宇继续一个人坚持自己的意见。 终于，大哥周敦吉也开口道:“我同意三弟的建议，建奴兵力尚在，皇太极比建奴其他首领狡诈，需稳妥为上。” “不对啊！刚才喊‘不能救沈，三年何为’的是你！现在同意撤退的也是你！这不妥吧？”守备雷安民提出质疑。 他虽然也隶属于川兵、土司兵，但和刘綎、周敦吉这一拨人接触不多，没有什么顾虑就开始质疑。 雷安民一带头，众将依旧都觉得这次不能听王宏宇和周敦吉的。 “我觉得应该后撤至小要塞。” 众人看去，见到是浙兵千总赵涵年在说话。 “毕竟浙兵也只有4000不到，集合全军佛朗机、虎尊炮就200门，夜间挡不住数万建奴过河。” 只有三人与众将意见不同，职位是参将、游击和千总。 其余两个总兵、一个副将、一个参将，还有土司将领都觉得应该继续上。 最后因为人数和职位的原因，还是继续坚守浑河南岸，南军大营也继续放在河边不远处，暂时不做后撤。 夜幕很快笼罩。 浑河北边的建奴撤回沈阳城，陈策和戚金也派人关注浑河水量，没有发现建奴动员包衣，采用水攻的迹象。 “继续坚守应该没问题……” 陈策反复确认，但心中也略有不安的感觉。 尤其是联络李秉诚部的信使一直没回来，只得又派出几拨人去联络李秉诚和辽阳。 王宏宇可没有放弃，思考目前局势，已经因为自己影响和历史走向有细微差别。 满清这拨人，就数皇太极最为可怕。 今天没见到此人，不可能是被留在后方，也不可能一两个旗就去打辽阳。 所以，很有可能在攻打沈阳时，就从下游渡河，解决溃败的李秉诚…… 不行，不能等。 先去找大哥，一起一个个说服别的将领…… “三弟！” 刚要动身，大哥周敦吉先来了。 两人也不啰嗦，简单交流后都觉得不能坐以待毙。 先给秦良玉的兄长、弟弟沟通了一下，然后来找陈策。 到了陈策营中，恰巧童仲揆也在。 第130章 终于说服了 几人继续开始讨论布置。 “哦？咱们这是连夜继续商议军情喽～” 这几位将领之间关系都很不错，白天只是意见相左，不会像文官因意见不同而形成怨恨和派系。 童仲揆看向周敦吉、王宏宇笑了笑:“你们此来是想说不再继续沿河防御的吧？” “是，建奴最早今晚最迟明晚，就会夜袭攻击！” 众人听了都是瞳孔一缩。 建奴白天刚打了沈阳，在浑河边吃了败绩，这么快就会发起夜袭吗！？ “奉集堡在沈阳以东，昨日三更先于沈阳遭到突袭。李秉诚带人仓促逃亡，过了浑河以后没遭到追击，继续往辽阳撤退。这是我们确定的消息。” “没错。”几位将领都点了点头。 “可是从昨天下午到今夜，都没他们的消息，这说明要么他们撤得很快，要么无法传回消息。” “你是说，他的一万人，面对数千建奴，都无法传回消息吗？”童仲揆没觉得友军有这么弱啊。 “很有可能，毕竟兵马已经溃败，情况不容乐观。” 这只是猜测，但是李秉诚也有许多奸细，如果是皇太极，当然能消灭他们这拨溃兵。 “所以，我们认为应该立刻把沿河兵马全撤回来，后退两里，到浑河棱堡布防。”周敦吉补充说了想法。 童仲揆对李秉诚这股友军很信任，但这么一分析，他也觉得局势可能瞬间变得危险。 秦邦屏、秦民屏，也跟着说明来意: “两位总兵，我们本来想和冉跃龙将军一起提议发起夜袭，但是听了王游击的分析，也觉得继续继续沿河坚守，但是回去思考了一下，这种布置不利于夜间作战。” 他们是秦良玉的哥哥、弟弟，之前白杆兵跟川兵、浙兵强化了夜战训练，是在军阵外围百步布置火把、火堆的光照屏障。 敌人靠近就被照亮，隔着光照屏障有一定距离的明军，反而处于类似灯下黑的效果，这样就克服了杜松萨尔浒时的悲剧。 可是，浙兵用线列沿着河防御，在夜里依旧是敌暗我明，建奴有办法摸黑偷偷渡河，甚至借此发挥夜战的优势。 他们说了想法以后，陈策、童仲揆也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想想白天沿河列阵布炮，跟晚上效果差别很大。 “现在下令立刻后撤还来得及！”周敦吉态度很坚决地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是夜间突然调兵后撤是很危险的事。一旦出现混乱，或者敌人散播“我军败了”这种言论，有可能发生营啸。 如何后撤、按照怎样的顺序后撤、那支兵马掩护后撤，都有讲究。 陈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王宏宇，只见他表情坚毅、神情镇定，语速非常快但人却没有丝毫慌乱感，于是问道: “深夜全军后撤，我会亲自稳住各部有序行进，但是夜里撤退时也是全军最薄弱的时候，如发生夜袭，王游击觉得要怎样应对？” 王宏宇胸有成竹地回道:“末将早已思索此事，刚刚听了大伙的想法，现在有了更缜密的计划。今夜建奴很可能发起夜袭，时间一定是后半夜，而且可能是两个方向的夹击！” “两个方向的夹击！？” 众将一下子紧张起来。 “一个方向是从北边河对岸偷偷渡河，另一个方向……不是东边就是东南！” “东边或者东南？这是友军的方向？” “对，今夜必须防范李秉诚退却的方向！” 正在此时，斥候匆忙闯了进来。 “报！禀告总兵与各位将军！去联络李总兵的第四拨信使依旧没有回来。往他们方向派出去的斥候，也没见人，但是回来了一匹无人空马！” 陈策等久经沙场，知道真的出事了。 王宏宇毫不犹豫地提出建议:“我部400骑兵全是精锐，可由他们掩护后撤，一旦遭遇敌袭可以立刻做出掩护，为步兵、炮兵重新列阵争取时间。” 他的预测是正确的，众将之前就对他练兵和打镶蓝旗的事迹十分认可，现在预判正确，更是加深了信赖。 “好！就按照你的计划！” 明军三更连夜集结，幸亏各部都是士气高昂的精锐老兵，一炷香时间就完成集结，除了必要的衣服、武器、盔甲和便于携带的食物，其余帐篷、被子、私物等，该舍弃就舍弃。 这回浙兵最先向南走，然后是广东兵、土司兵，最擅于近战的川兵、白杆兵依旧是殿后。 周敦吉亲自带人埋伏，准备伏击偷偷渡河的建奴兵马。 王宏宇则率领一哨重骑兵、三哨轻骑兵，对东、东南两个方向进行警惕。 浙兵已经接近浑河棱堡，此处原本留下的1000守军开门接应，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 看着步兵们举着火把的长龙，向浑河棱堡快速行进，王宏等人心中稍安。 他和骑兵们没有打火把、人衔枚马裹蹄，保持安静地在步兵队列200步外掩护。 此时四更已过，距离天亮不久了，再坚持一会到了白天，就彻底不怕建奴了。 王宏宇和骑兵们向东南外侧望去，无月之夜确实黑暗，看不见敌人，敌人也看不见他们。 这个时候，之前对于夜战与听觉的训练，就发挥关键作用了。 黑夜中，可以听到明军搬运火炮等重物的声音，隐隐还有一些盔甲甲片摩擦的声音。 不对劲！ 不远处的浙兵半数轻甲、半数穿鸳鸯战袍，跟这种鱼鳞重甲的甲片摩擦声不一样！ 王宏宇用马鞭敲击旁边一名骑兵，两轻一重是发现敌人但未被敌人发现。 骑兵们依次传达信号，还有三名轻骑兵悄声退后去报信。 半炷香后，浙兵一边行军一边悄悄变了队列。 刚才还是一字长蛇阵快速赶路，现在变成战车在外、步兵、炮兵在里。他们一边降低声音慢慢行进，一边准备好长枪火枪。 随着道路上明军安静下来，王宏宇能听到更多敌人的声音了。 有铠甲甲片的微微摩擦声，有偶尔出现的马匹喘气声，还有隐隐传来听不懂的轻声低语。 忽然，这些声音也全都没有了！ 敌人发现我军察觉到了他们！ 第131章 袁应泰失态 王宏宇急忙带领骑兵去迎，却见周敦吉率领川军也赶了回来。 “大哥为何比预计慢了一些？是遭遇敌袭了吗？” 周敦吉拍了拍王宏宇的肩膀: “你别担心，不过是白天的手下败将正红旗……我击退敌人追击以后，又放火少了营帐，不给敌人留下一丁点东西，所以才慢了一些。” 来不及带走的营帐、一次带不走的辎重，统统被这把火烧掉。 南军主力顺利退到浑河棱堡。 浙兵在半数上要塞布置火枪火炮，半数以战车、长枪背靠要塞东门。 川兵半数上要塞，加强守军的近战和火力，半数背靠要塞守卫北门。 酉阳土司兵也是各分一半，半数入要塞，半数守卫西门。 石柱白杆兵则早已和川兵、浙兵形成高度配合，所部兵马与川兵、浙兵安置在一起。 如此浑河棱堡北侧、东侧连成一片，虽然刚满万人，却带有不可战胜的气势和实力。 …… 第二天一早，努尔哈赤带着五旗渡过浑河，看着残破的营地一无所有，心中更加忌惮周敦吉的决绝。 昨天夜里，正红旗偷偷渡河发起偷袭。 这是吸引注意的偏师。 正黄旗准备趁南军关注渡河后金军时，直接偷袭那个小要塞。 一旦得手，南军就被断了退路，被后金包围了！ 只可惜，竟然被提前预料到。 不仅正黄旗没得手，损失了三百人，就连正红旗也被伏击损失三百人。 不仅正面作战厉害，夜间的撤退也把细节做得很到位嘛～ 你们会以为我觉得肉疼吗？很可惜并不会～ 努尔哈赤高抬着下巴，心里的那份骄傲丝毫不变。 白手起家都经历过，还怕这点损失不成。既然你愿意打，那我就要灭了你们这伙敢战的人！ 努尔哈赤看着三里之外的小小要塞，周围兵马虽然不多，却布置得当，没有丝毫弱点。 只不过那座小要塞太矮了，规模也太小了，连沈阳都被自己一天攻下，更不用说这么一座小小工事～ “把盾车都运过来，今天让四贝勒诱敌出击，如果不成明日准备强攻。” “嗻！” 半个时辰后，白衣白甲的正白旗从东南方向出现。 为首的正是正白旗旗主、四贝勒皇太极。 昨夜，他命令两个甲喇3000兵马配合努尔哈赤夜袭，计划一口气拿下小小要塞，并切断南军退路。 没想到明军反常地在夜间退却，并且发现了他们夜袭的兵马。一个甲喇中伏，另一个甲喇接应才收回败兵。 周敦吉、王宏宇……这是自己第二次吃他们的亏了，绝不能有第三次！ 皇太极得了努尔哈赤命令，派一个牛录额真提着一颗人头，去明军阵前挑衅。 这一侧是戚金、秦民屏列阵防御。 看着建奴靠到近前，挥舞着人头喊道:“李秉诚已死！人头在此！尔等不想死的话，就早早投降！大汗与贝勒们定然重重有赏！” 正白旗建奴们一阵哈哈耻笑，气得明军怒不可遏。 “区区一旗建奴，看我破之！”秦民屏等大怒，想要带白杆兵以枪阵出击。 “且慢！” 戚金当即拦住，他是戚继光的侄子，得到不少传承，当然看得出敌人是在诱敌。 秦民屏却道:“白旗敌人只有6000多，又占据着威胁我军与辽阳联系的东南方，应该率先击破他们！” 两人正争执时，王宏宇从大阵东北赶到东南。 “不可出击！” 他虽是游击，但由于威望极高，昨夜又判断正确挽救了大军，所以一开口秦民屏就不再争执。 王宏宇指着建奴牛录说道:“敌人只提了人头，却没拿李总兵的旗帜头盔和铠甲，隔得距离有百步，这未必是李总兵。” 戚金揉了揉老眼，也点头道:“我看也不像李秉诚，虽然看起来是个面熟的将领，但应该不是李总兵。” 要塞东侧明军岿然不动，没有被激怒出击。 王宏宇又问戚金:“戚将军，昨日去辽阳求援的信使什么时候出发的？” “昨天一早……昨天傍晚肯定已经到了。” “会不会被建奴截住？” 戚金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李秉诚昨日拂晓大败，早上逃过浑河，建奴这个时间在他身后。而信使此时已经出发，快马加鞭绝对在他们之前。” 王宏宇当然相信戚金将军。 随着太阳渐渐到了头顶，已经午时过半，一丁点援军的影子都没有。 如此看来，是袁应泰在犯蠢了！ …… 辽阳城内，气氛早已紧张到了极点。 袁应泰拍着桌子怒吼:“怎么可能！你再说一遍！” 夜不收什长虽然被经略当面怒吼，按照惯例应该赶紧跪下来磕头认错，但探听到的实情如此，于是他重复一遍道: “李秉诚再次战败，援军也被冲散队形，王世科将军战死。” 袁应泰还要发作，巡按张铨立刻站出来: “你且退下！” “是！” 张铨对袁应泰和众将道:“经略不该火急火燎地只派王世科的3000兵马救援。” “对啊，昨天派援兵太匆忙，人又太少。” “李总兵的败兵一路退下来，来不及休整，当然会再次失利。” 尤世禄、梁仲善也都跟着说道。 “够了！” 袁应泰后悔也来不及。 自己最信任的大将贺世贤，一天就把沈阳给丢了。 有人说他战死了，有人说他是建奴奸细，还有人说副将鲍承先是奸细，更有人说负伤没死的尤世功是奸细…… 然后李秉诚、戚金的信使昨天下午就来求援。 自己看着情况紧急，不跟人商量，直接头脑一热，派在城外的参将王世科率他的兵马去接应李秉诚。 结果昨夜，建奴突袭李秉诚、王世科，溃兵一被惊吓就跑，王世科也稀里糊涂战死了。 其实，皇太极只带了3个甲喇夜袭，兵力不足李秉诚、王世科的一半。结果夜袭得手，今天一早才趾高气昂去挑衅南军去了。 袁应泰是真的擅于搞后勤，但也真的不适合打仗。 现在慌得不得了。 总兵姜弼劝道:“袁经略，我军必须再次支援前线南军。” “南军！南军！南军！尔是北军将领，跟南军好亲近啊？！” 第132章 官场等级害死人 袁应泰气得直跺脚:“要不是南军私自北上，我会只派王世科去支援吗？是南军不听号令害死了王参将啊！” 他语出惊人，实际上是绞尽脑汁洗脱自己的责任。 文官混迹官场，第一要领不是做事，而是要会甩锅，此为官之精粹所在也。 张铨这种文官里混的不怎么样，跟秦良玉等武将、女子友好的人，自然掌握不了这等为官之精粹。 他气得反驳几句，袁应泰则摆出上级威风发脾气，一时间一二把手大有决裂态势。 朱万良等总兵急忙劝开两人。 张铨想了想，辩论或者弹劾的事可以往后放一下，现在还是救援前线要紧，于是给个台阶下: “经略，刚刚是下官因为心急战事，多有得罪了，是属下不当。” “你心急！我就不心急了！你注意点吧！” 袁应泰身为上级，可不能丢了尊严，这是为官特别是上级权威的关键。 张铨继续客气道:“属下一定铭记，只是此时应该全力救援前线了。” “嗯，本经略当然知道！” 袁应泰看了看在场诸将，有4个总兵和多个副将、参将、游击。 “朱万良、姜弼！” 两位总兵出列:“在！” “你们两部兵马很强，立刻北上，汇合李秉诚部，去营救南军！” “是！” 袁应泰派出两个总兵，是有官场上的考虑的。 第一层，朱万良是身边官职最高的、姜弼是新升总兵，所以前者为主后者为辅。 第二层，朱万良听自己的，姜弼却跟张铨、南军诸将比较好。所以算是各有侧重，但以自己为主。 第三层。辽阳还留了尤世禄、梁仲善两个总兵，以及赵率教、祖大寿等一批将领。随时可以反攻建奴的老家！ 为官之道，就是要懂得化灾难为功绩～ 当一口锅从天而降时，要立刻甩出去，并反过来立个功劳。这样人们只会记得你最后立功的结果，不会追究中间那口锅扣过谁的头上。 论为官之道，一百个努尔哈赤也比不上自己分毫～ 他终于做出了第二轮支援安排，可刚刚一说出口，张铨的脸色就变了。 “怎么我的安排你又要反对？” 袁应泰故意在“又”字上拉长音，这样透露一个意思，那就是张铨再反对自己的话，不是就事论事，而是针对人抬杠。 战时抬杠，那就是扰乱军心的重罪。 坑已经挖好，就等张铨往里跳。 可是张铨为官也很长时间了，在巡按的任上，什么妖魔鬼怪官员没见过？ 他早就偷偷给了尤世禄、梁仲善眼色。 这两位总兵都是抱着一腔热血、不远万里，从西北三边支援东北辽东。 他们两人还都和南军友善，尤其是尤世禄的哥哥尤世功被王宏宇救下，都有理由主动去救。 “我们一起去！”尤世禄、梁仲善一起高声请战。 参将赵率教也出列道:“末将也去，如此主力齐出，与南军夹击建奴，可大获全胜！” 还有收编蒙古将领也都请战，以显示他们的忠义样子。 只有祖大寿最后才跟上。 张铨颇为知兵，努尔哈赤带着八旗主力已经暴露准确位置，南军拖住敌人，辽阳主力一口气全军压上，两相夹攻就是最好的局面。 “袁经略，你我与各位将军一起上，正好趁建奴主力在浑河以南，一举歼灭可立下不世之功！” 他给足了袁应泰面子，就是希望能一举扭转战局。 总兵姜弼也附和一句，说是大军一起定能破贼。 “哎呀呀，你们一个个啊，都不懂兵法！”袁应泰语出惊人，侃侃而谈开始分析。 “朱万良与姜弼两部，既有精锐骑兵，又有武靖营这样的精锐步兵，整体2万人步骑各一半。” 朱万良立刻往姜弼身前一挡，高声回应道:“经略说得对！” 袁应泰再转身对着尤世禄、梁仲善和赵率教依次说道: “你，兄长被建奴所伤，必然报仇心切！ 你，麾下甘肃骑兵为主，很容易和步兵脱节。 还有你，只是参将兵马很少，小心跟王世科一样被南军拖累了。” 其余祖大寿和蒙古将领，本就是报团才表态，此时立刻附和道:“末将等，刚才轻率了。” 众将多已表态，还剩下张铨和三个将领僵持在那里。 “怎么？建奴还有镶蓝旗藏在山中，兵法你们不懂，难道调虎离山的计策，你们也不懂吗？” “袁经略，我们……” “跪下！” 袁应泰忽然一声令下，文官的骄傲与东林的志气，让他整个人正气凌然！ 朱万良、祖大寿等立刻下跪。 张铨、尤世禄等人神情激动，都不想下跪。 “张巡按，你是下官，忘了为官之道吗！？” 张铨双拳紧握，真想直接给袁应泰一顿老拳，可是大敌当前，除了兵变没办法改变袁应泰的决定。 真要说兵变，就算有这个胆子，却有朱万良、祖大寿的兵马在，辽阳城内还有一万多蒙古兵在。 没法兵变…… 兵变了，参与者的家人都必死！兵变了，军心不稳更没法破敌！ “哼~” 张铨、尤世禄、梁仲善拂袖而出，赵率教无奈跪了下来。 看着离开的三人，袁应泰无比正气的面庞上，闪过一丝阴狠之色。 可转过来，面对跪下的众将时，又恢复为正气且公正的表情。 “传本经略命令，朱万良、姜弼所部1万五千战兵，汇合李秉诚部，再加上1万辅兵，立刻救援被围南军。” “是！” 张铨在门外听到内心一声叹息，这不就是添油战术嘛！ 之前弹劾袁应泰的上书，现在应该到京城了吧。 …… 兵部、六科廊言官和都察院，收到了张铨、张神武等人的第一波弹劾。 杨涟坐镇兵科言官，赵南星主管都察院。 东林党立刻做出反应，全力支持袁应泰，反对这些弹劾。 从官场规矩上讲，下级和武将就应该听从上级。 从实际权利上讲，东林党掌权当然支持好不容易拉入伙的袁应泰。 兵部提出异议，表示前线吸纳过多蒙古难民确实有点问题，被兵科言官和都察院压制住，主导了朝廷的舆论。 此时，首辅方从哲畏惧东林的力量，所以也完全遵照赵南星、杨涟的意见。 都轮不到天启皇帝处理此事，朝廷里也没有他可依赖的官员。 可是，第二波弹劾接踵而至。 这回是王宏宇、周敦吉、戚金、张名世、秦邦屏、秦民屏等将领的弹劾到了。 然后东林赶紧动员起来，上下到处活动时，陈策、童仲揆、尤世禄三位总兵的弹劾到了。 消息不胫而走，吏部、刑部也都知道了。 事情彻底闹大了。 第133章 援军到，援军危（5K+大章） 刑部尚书黄克缵、兵部尚书黄嘉善，都比较懂军事。 他们都客观地指出袁应泰的安排有失妥当，此事虽不至于撤职，但需要听从众将意见，妥善安排为上。 东林党的赵南星、汪文言、杨涟等人则展开驳斥，一时间朝堂上热闹起来。 此时东林如果稍微让步，则之前积攒的一往无前、一鼓作气、一身正气的形象将受到冲击，根基本身薄弱的他们容不得这样的退让。 可是，这次东林三巨头之一的邹元标没有参与论战，反而建议其他东林成员认真调查此事，千万不要让袁应泰犯了大错。 “报！辽东经略有重要军情！” 山高路远，朝廷时隔十余天，才得到辽东进一步预警的情报。 东林党众人拆开信件，杨涟仔细浏览一遍，原本脸上挂的忧愁一下子烟消云散。 “咯咯咯~”他淡定笑了起来。 “哦？这是有好消息。”汪文言察言观色，猜到袁应泰传来的是好消息。 “不错～ 袁应泰手下大将贺世贤、李秉诚大破建奴，击退敌人对沈阳的进攻。刚才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些弹劾是小人和武人们目光短浅～” 传回来的消息有滞后性，这是努尔哈赤总攻前的试探，当时袁应泰沾沾自喜，上报朝廷表功呢。 杨涟是东林党中的“军事专家”，袁应泰是东林党中军权最多的人，他们两人对前线战局说没问题，谁还能指出问题？ “还是应该稳妥为上。”邹元标提出异议，扫了众人的兴致。 最后都察院一把手左都御史赵南星拍板，在朝廷中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私下里写好信，快马加鞭联络袁应泰。 …… 浑河南岸，太阳西斜。 南军与努尔哈赤大军相距3里，阵型遥遥相对，都没有展开进攻。 努尔哈赤屡次派各旗，以劝降、辱骂、露出破绽、肢解俘虏等各种方式引诱南军出战，都没有奏效。 建奴中渐渐有人耐心耗尽了。 心急的莽古尔泰主动请战: “汗父！根据之前逃回来的细作报告，这个小要塞是个临时搭建的监狱，围墙比较矮、材料用的木材也不算结实、造型很奇怪不便防守，我军包围进攻，定能一举杀了明狗！” 前一天作战不利，想要立功弥补的镶白旗、镶红旗也都纷纷请战。 努尔哈赤定睛观察了一会说道:“这个要塞确实小而弱，但是守军十分敢战，辽阳又有援军，一旦我军进攻时援军抵达，后果不堪设想。” 他扫了一眼东南方向，表情非常冷酷、语气不容置疑地下令:“围点打援，先破援军，再歼灭这股南军！” “嗻！” 费英东在旁，看着一批批斥候去东、南方向探查，守在东南方向的正白旗也做好遭遇战的准备，可是西边却没有，于是问道: “大汗，西侧要不要也派人探查？” “暂时不用……广宁路远，急行军也要三天才能到，昨天之前明军根本不知我军突袭，所以前两天不用防西侧。” 费英东附和道:“大汉英明，我军昨天厮杀了一整天，正好先恢复些体力，才好一口气灭掉这伙胆敢顽抗的明军。” “哈哈哈，知我者费英东也！” …… 王宏宇上了棱堡，估算着时间每隔一会就望向西南，自言自语道:“差不多该到了啊？” 浙兵千总赵涵年在旁问道:“谁？谁该到了？” “援军啊……” 赵涵年有点不解:“援军按说应该从东南边的辽阳过来啊，可你为什么看西南边？” 王宏宇望着西边，终于看到了少许人影，开心道:“因为他们从广宁来，而且是五天前出发的。” “五天前？！哎呀呀，这可是救命的援军啊～” 赵涵年也跟着往西南看，只见来者不过十几个人，数辆牛车拉着什么东西，分明像是个商队，根本不像援军啊！ 这确定不是逃难？ 赵涵年不敢置信地看着王宏宇，却见后者盯着牛车拉的物体看了一会，嘿嘿一笑。 只见那牛车要用两头牛，拉一个蒙着灰布的物体，物体不算很巨大但是很长，又好像有一根又粗又长的大尾巴。 “李铁柱，你们来了！” 听到王宏宇的呼喊，一个大胖半大孩子高兴地蹦起来挥舞着手臂。 “表哥！我们来了！” 也幸亏建奴各旗兵马都很疲惫了，倘若前一天南军没有渡河击败两红旗，现在建奴肯定会让昨天消耗较少的几旗也侦查西侧。 十几个人里还有陆老幺、陆子叔这对陆家叔侄。 他们两个是福建人，去过吕宋为艾斯板鸭人铸造大炮。现在经过王宏宇的指导，开始打造铁芯铜体大炮。 现在牛车拉的四个大家伙，就是高质量的铁芯铜体大炮。 固然炮重和炮弹重量达不到红夷大炮级，却足以射击四里的距离。 看着三里外背靠浑河的建奴军阵，王宏宇嘴角逐渐上扬，这就是自己专门为建奴选的坟场，虫豸们可还喜欢？ 十几个人里最后由老谭押队。 这位走私……哦不，情报专家，已经通过经商的方式，在建奴、蒙古中安插了钉子，时机一到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文官们不屑于这么做，武将们多是客将，东厂锦衣卫早没了往日威风…… 但不代表大明就不能刺探建奴的情报啊，恰恰相反，建奴物资匮乏，高度依赖走私贸易。 努尔哈赤这么渗透过来，暗地里收买一些人为汉奸。王宏宇也能通过贸易渗透过去，建奴想要和大明和平的人也不是没有。 王宏宇亲自出棱堡把他们迎了进来，直到进入棱堡前都没有掀起大炮的炮衣。 这四门大炮，将成为自己化被动为主动的法宝～ …… 后金早已派出斥候，专门防范辽阳方向的明军支援。 牛录额真雅松带着他麾下的骑兵，早早准备拦截明军的支援。 忽然南边一阵尘土飞扬，大队明军前来支援。 “速速报给大汗和四贝勒！” 雅松派50骑报信，还剩下剩余200多骑，他仗着都是重甲，竟然朝着明军主动迎击。 朱万良、李秉诚、姜弼率领2万援军疾驰而来，看到拦截的建奴只有区区200人，当然一鼓作气杀过去。 明军虽然刚刚急行军30里路，但也有精锐还有体力，那就是他们的家丁。 朱万良有近千家丁，李秉诚、姜弼各有500，三人集合2000精锐呼啸着发起冲锋。 雅松200多人哪里抵挡得住三总兵的2000家丁？ 被杀得丢盔卸甲，一路溃逃十里地，往正白旗的方向逃命去了。 三总兵率家丁穷追不舍，眼看就要接近南军与八旗焦灼的前线。 可这么就这么一追，身后的营兵、卫所兵就被甩开了5里之远。 努尔哈赤得到消息以后，立刻准备围点打援。 刚准备带着代善一起去，就听说雅松大败正在往回逃。 “什么！雅松真废物！” 努尔哈赤马鞭一指代善:“你带人从东边迂回，断掉这伙明军退路！” “嗻！” 野猪皮留下正黄旗、正蓝旗、镶红旗、镶白旗四旗，让莽古尔泰和费英东继续指挥，保持和当面的南军对峙。 他自己亲率护军1000，汇合皇太极的正白旗，怒吼着迎战援军。 老奴亲自振臂呼喊，建奴军心为之一振，再加上1000一人双马、人均两套重甲、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努尔哈赤亲卫护军在此，周围建奴被激发出最野蛮凶狠的力量。 “嗷嗷嗷！” “吼吼吼！” “嗷呜！嗷呜！嗷呜！” 数千建奴发出狂兽战吼，正朝他们冲来的三总兵家丁们浑身一寒，刚才的血勇之气被彻底压制。 “嗷呜！杀！巴图鲁们！” 野猪皮亲自冲在第一个，距离家丁们尚有一百五十步，就抬起他的四石宝雕弓，捻起三支箭就射！ 不可能的！ 朱万良看的真切，心想绝不可能在骑马冲锋中，射一百五十步以外的移动目标。 “嗖嗖嗖！” 三支利箭以超快速度飞来，双方对着彼此冲锋，箭矢快得看不清楚。 “噗噗噗！” 三名重甲精锐家丁，被利箭射穿身体，跌下战马被身后的骑兵踏成肉泥。 “噗噗噗！” 又三支箭放倒三个家丁。 明军浑身一寒，只感觉这努尔哈赤太可怕了。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努尔哈赤的1000护军也冲进了百步，所有人都使出骑射本领，黑色箭矢遮天蔽日笼罩三总兵和家丁们。 “还击！”朱万良怒吼一声。 姜弼却眉头一皱，暗叫一声不好。 只听“嗙嗙嗙嗙嗙！”的密集射击声响起，三眼铳射击声音巨大，震得人双耳几乎失聪。 “嗙嗙嗙嗙！” 三眼铳射出第二轮，一大片硝烟飘起，笼罩了敌我双方骑兵。 朱万良的家丁都是辽镇三眼铳骑兵，他们仓促间打了两轮齐射。 不行，太早了！ 三眼铳对付重甲不能超过50步，刚才多数建奴距离百步，少数也只到70步！ 朱万良也是战功卓著的大将，却因为刚才努尔哈赤和护军的骑射太恐怖，让他出现失误已至太早开枪。 到了第三轮，众人都冷静下来，最后一枪蓄势待发，等硝烟稍微散去对准了打。 家丁们彼此沟通，一点点恢复队形，等着硝烟飘散。 “嗖嗖嗖！” 又三支箭透过硝烟准确射杀三个家丁。 听声辨别位置，对于努尔哈赤简直是家常便饭。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射来。 “轰轰轰轰！ 侧翼传来了大量骑兵疾驰的声音！ 努尔哈赤、皇太极打仗时配合十分融洽。 他们一个在正面骑射，引诱明军提前开枪，另一个趁着硝烟升起，直接带骑兵向两翼包抄。 三总兵的家丁本就人数劣势，这下更是抵挡不住。 有的家丁匆匆射出三眼铳最后一发弹药，可胡乱射击根本什么也没打中。 有的一时头脑发热，大呼小叫地朝着建奴冲过去拼命，可是发出的声音太大，隔着硝烟就被一个个射死。 总兵李秉诚在侧翼遭到攻击，他麾下的家丁已经连败两次，这回军心慌乱，舍弃了他直接开溜。 “你们别走啊！别走啊！” 李秉诚嘴上喊着，可是知道局势已不可挽回，也调转马头，准备撤退了。 “噗！” 忽然他的头飞了出去，身体还呆坐在战马上。无头尸体呆滞了片刻才栽倒下去。 本是一身白衣白甲，现在沾染了丝丝血迹的皇太极，拎起李秉诚的人头道:“敌将已被我斩杀！” “吼吼！” 包抄的正白旗兴奋地嗷嗷直叫，把明军侧翼彻底撕裂。 姜弼拼命来战皇太极，麾下家丁跟在他身边继续战斗，然而局势已不可挽回，只能且战且退。 总兵朱万良也被努尔哈赤砍伤，只能让家丁护在身后，玩命地逃窜。 这些家丁一个接一个被杀，因为先是急行军，又是追击雅松，现在人困马乏，被建奴追在身后，像射兔子一样挨个射杀。 他们论单打独斗的本领，能胜过建奴普通甲兵，单独面对巴牙喇护军，也绝对有一战之力。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阵亡了近千人，建奴却仅仅阵亡十几个！ 刚才距离太远仓促放枪，一个重甲建奴也没打死！ 一个明军家丁能胜过一个建奴，一百个家丁也很有可能打败一百个建奴。 可现在竟有一百比一得交换比，这就是努尔哈赤、皇太极指挥的本事。 对战南军以外，他们总能打出可怕的交换比，所以现在当然要彻底歼灭援军，再围攻消灭这支可怕的南军。 朱万良、姜弼拼命往回跑，步兵们应该在5里之外，只要赶到就有稳住局面的希望。 背后死亡依旧在降临，建奴骑兵们在耻笑、在玩乐，讨论谁杀人能杀得更多，笑着讨论射箭是射后背还是后脑勺。 一个个明军家丁中箭身死，这5里路成了死亡地带，刚才追击中一时上头，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终于远远看到了一万五千步兵，以及2000普通营兵骑兵。 人数多于努尔哈赤亲卫加皇太极正白旗的兵力。 此时一万五千步兵，还都是急行军的队列，仓促间赶紧变队形。而2000营兵骑兵，赶紧上前接应逃回来的两总兵。 远处1万辅兵看到最精锐的家丁才回来几百人，瞬间吓得面无人色。再一看建奴威风凛凛、气势非常震撼，吓得丢弃营帐、辎重直接逃跑了。 看到辅兵跑了，军心有点不稳 姜弼大喝一声：“列阵！准备迎敌！” 鼓舞众人稳住阵型。 朱万良也赶紧包扎伤口，这仗还有得打。 努尔哈赤、皇太极追了5里，也没有莽撞地直接冲锋。 几声马哨传令变队形略微休整，准备派出斥候侦查一下周边，再等代善的正红旗就位……再一举歼灭这股明军。 “轰～轰～” 西北方向传来远处的隆隆炮声。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这炮声应该是南军那边的大炮，这是在轰击留下对峙的后金军。 南军竟然有比佛朗机、虎尊炮还要厉害的重炮！ 他心被悬起，知道这边要加快一些了。 “不要休整了！全军集合，快去催代善快一点！” “嗻！” 原本要侦查一下周边的斥候被收回，改派出信使去东边催促迂回的代善。 已经接近黄昏，原本想等天黑下来，再发挥后金军夜战的优势，现在后方有变，确实等不得了。 2000正白旗骑兵下马，排列密集队形步行接近明军队列。 隔着百步就远远放箭，明军步兵的弓箭手也放箭反击，但因为后金军都是重甲，并且有北风吹拂，对射完全处于劣势。 由于是急行军支援，他们也没带佛朗机、虎尊炮等大杀器，此时缺少破局的办法。 “杀啊！” 明军侧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呐喊，代善的正红旗完成了迂回，从背后忽然出现。 努尔哈赤、皇太极也趁机发起攻击，正面、侧后都有敌人主力，明军局势岌岌可危。 阵中2000营兵骑兵见局势不利，竟然舍了步兵直接开溜。 还有李秉诚部的数千步兵，本来已经连败两次，刚才又没见到李秉诚，想一想也猜到遭遇不测，此时也无战心，直接做鸟兽散了。 朱万良奋力搏斗一阵，只感觉彻底被绝望征服，一声叹息，在家丁的护卫下也跟着跑了。 朱万良麾下的数千步兵，看见主将都撤了，当然也脚底抹油，朝着一切可能逃回去的方向乱跑。 只剩下姜弼和武靖营还在奋力抵挡。 武靖营是辽东精锐重步兵，他们手持大刀长枪，内穿铁甲外穿绵甲，戴铁盔绵盔。2000名成员多是辽南汉家子弟兵，其中不少人跟建奴有血仇。 这支被寄予厚望的重步兵，此时被友军卖了，留在背后当肉盾。 可怜的武靖营刚急行军几十里，现在打起来了跑也跑不掉，若不是总兵姜弼还在，他们也会丢盔弃甲赶紧逃命。 怎么办！？ 姜弼也知道再打下去必死，心中萌生撤退的想法。 此时只有自己的100多家丁、2000武靖营重步兵，以及3000多营兵。 可是他也很清楚，一旦撤退他的重甲武靖营，根本没法逃出生天，必然会全军覆灭。 武靖营算得上此时辽军中最后一支敢战的精锐了，如果他们完了，那辽镇士气会更加衰落。 可是他们本只有2000人，又经过几十里急行军已经疲敝不堪，况且有正黄旗、正白旗的敌军不断放箭骚扰，一旦敌人主力冲过来肉搏，武靖营也顶不住。 努尔哈赤的身边有一人双甲双马的护军1000。 皇太极正白旗、代善正红旗各有6000人，此时他们半数还在马上，半数下马步战，直接冲杀过来。 武靖营还能坚持片刻，可是自己只能跑了！ 心里万般不甘，却只好活命要紧。 正要率家丁突围，却看见北面灰尘滚滚，接着响起了“大明万胜！大明万胜！大明万胜！～～”的喊声，整齐的呼喊声如雷贯耳。 北面四百步外出现了一支快速行进的明军，一边行军一边喊着口号，士兵肩抗丈八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快速前进。 队伍两侧各有三列轻骑碎步跑动，后面各有一列重骑跟进。 接近二百步外迅速变成阵：前六排长枪兵，后面两排火绳枪兵，侧面还有刀盾兵和弩兵，最后是上百名精锐家丁。 “是川兵！是周敦吉和王宏宇！” 姜弼看到友军来接应，直接大喜狂呼。 家丁和武靖营士气为之一振，暂时稳住了队形。 周敦吉、王宏宇的川军，在急行军时能保持整齐的队列，还能快速变为战斗队形。 努尔哈赤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 一眼就看出南军的方阵，不是2000正白旗下马步兵能抵挡的，况且还有块头更大，盔甲更加齐备的2000武靖营在南面夹击。 老奴急忙让正白旗下马撤出，等两旗兵们齐聚后，再夹击这两支明军劲旅，尤其是打败镶蓝旗与两红旗这支周敦吉的川军。 第134章 王宏宇声东击西 不久，正白旗、正红旗全员抵达指定地点，他们放川兵和辽兵汇合，然后再从北、东两面包围。 建奴骑兵们下马步战，本就有兵力优势，又是从两个方向压上去。 即使从对战三总兵家丁开始，体力已有一定消耗，现在也要全力压上。 这样的安排自然有他的考虑：此地距离浑河南岸的战场只有20里，距离南边辽阳也只有区区60多里。 所以要尽快灭了他们，免得再生变故。 南军方阵与武靖营靠拢，双方拼成一个回字，周敦吉、王宏宇、姜弼居中指挥。 看着对面的明军，川兵精锐3000，重甲辽兵2000，虽然只有5000人，但是两军配合默契、阵型非常严整，长枪、火枪井然有序。 后金军虽有接近1万5，但强攻必然付出数千人的代价。 “全员下马，上！” 川兵、辽兵都有大量长枪，肯定不能骑着马送死。 建奴兵马得令，全员下马展开步战，这也是他们最擅于，明军往往最难以抵挡的打法。 正黄旗攻北面；正白、红旗步兵攻东面，老奴的精锐护军也缓步压上。 这次又是遭遇战。 没有携带建奴最引以为傲的盾车，必然会遭遇远程射杀损失很多人。 可付出3000人的代价，努尔哈赤、代善和皇太极也要消灭这两支强军，这是明军精锐中的的精锐，也是他的心腹大患。 “砰砰砰~” 南军第一排火绳枪，在百步就是一轮齐射。 正白、正红两旗都领略过周敦吉、王宏宇的实力，看到开枪就赶紧蹲下。随后抬起头来，在百步就开始拉弓对射。 建奴的箭矢比较重，近距离破甲效果不错，准头也很高，但是百步的距离，根本就伤不到身披铠甲、头盔，以正面队列放箭的川军。 反而被每梯次50火绳枪三段击，将逐步靠近的敌人打倒不少。 三排南军火绳枪射击之后，还有弩兵点射个别有破绽的建奴。 建奴也以雨点般箭雨还击，双方在对射中互相逼近。 然后到了20步，建奴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就冲上来肉搏。 南军长枪方阵，形成多排枪林，将大批敌军放倒在地。可是枪阵也受到影响，背后建奴冲到近身。 川兵也有许多刀盾兵，此时弯腰到枪林下方，跟建奴展开肉搏。 武靖营也多用大刀长枪，还都穿着重甲，只要队形不乱，根本不怕跟敌人搏斗。 一时间双方死伤各有数百，暂时不分胜负。 尽管南军发挥了巨大作用，姜弼的武靖营也打得有声有色，可是建奴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正黄旗、正白旗从北、东两侧夹击，正红旗分兵配合进攻的同时，还分兵包抄。 明军兵力捉襟见肘，还没有休息的时间，现在勉强可以守得住，一旦拖入黑夜，或者时间一长，明军将会落败。 “杀鞑子！” 忽然南边一阵呐喊，正在包抄的正红旗兵马迅速退下，熟悉的友军出现了 “尤世禄来也！” 他们骑兵近半，立刻驱散试图包抄的敌人。剩下的步兵也立刻跟上，掩护住南军的后背。 总兵尤世禄率领7000兵马，违抗袁应泰号令，私自赶到支援。 来了这伙生力军，天黑前的战况打得焦灼不分高下。 皇太极亲自呐喊：“继续进攻，持续消耗他们！等到天黑，我军必胜！” “大明万胜！”周敦吉不甘示弱，吼声竟然盖过了皇太极。 代善也要呐喊助威，却被王宏宇抢先大吼道：“啊老兵啊！你听到了吗！” “快上吧杀戮！别留任何机会！” 川军老兵杀红了眼，怒吼着冲向建奴，一阵血腥肉搏，让建奴阵型后退了50步。 努尔哈赤也盯着战场，准备亲率巴牙喇护军撕破防线，天黑时一举定胜负。 “嘟！嘟！” 一阵明亮的号角声传来，又有兵马到了。 这次声音从西北来，也就是双方对峙的方向。 双方都期待是自己这边的援军。 “石柱兵到！！！” 秦民屏在队首大吼，身后白杆兵、弩兵一边奔跑，一边保持着战斗队形。 秦邦屏、秦民屏率3000石柱土司兵赶到。 他们直接将侧翼的正白旗逼退，原本被夹攻的明军，现在变成只有正面迎敌。 双方兵力持平，打到天黑也是焦灼不分胜败。 没占到优势，努尔哈赤无法尽快消灭这些明军了。 “此地明军本已劣势，要塞的明军也远少于我八旗，岂有兵少的一方能分出人支援，我八旗不能支援的道理！？” 努尔哈赤见到明军援军先到，让优势变成了均势，气得怒不可遏。 终于，正蓝旗来了一批人。 努尔哈赤在想，援军按说应该是镶红旗、镶白旗过来，他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暂时负责正面指挥，他的兵马怎能擅离职守？ 莽古尔泰的嫡系来报，说是明军用重炮轰击，对峙兵马虽然没被打中几次，但是因为天黑和部分将领不听号令，还是出现军心不稳的情况。 “什么！” “是的，明军兵少，却用4门重炮轰击，天一黑局面要乱。” 莽古尔泰的亲信详细陈述情况，把继续对峙的情况说得很糟糕，好像就快要败了一般。 “不可能！光凭4门重炮，岂能撼动4个旗！” 努尔哈赤终究是老练，发现了其中蹊跷之处。 “如果你不说实话，小心脑袋不保！”代善表情极为阴狠，他与莽古尔泰不睦，搞死后者的心腹对于代善来说是一件快事。 皇太极也跟着补充道：“要么是对峙局面没那么糟，要么是还有其他事吧？” 气氛陡然剧变，爱新觉罗家族对别人，那可是说变脸就变脸。 “我我我......是三贝勒不让说的！”信使大骇，莽古尔泰嘱咐过他无论如何也不要说。 “说，大声说！大汗在这呢，你听大汗的，还是听三贝勒的！？” 代善不停地煽风点火，一想到马上就要看到莽古尔泰吃瘪，他的嘴角就不住上扬。 没办法了，只能说了。 莽古尔泰的心腹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咬紧牙关朗声道： “大汗走了一个时辰后，明军忽然前来挑衅，高声大喊大贝勒与母通奸、三贝勒残忍杀母！ 听闻以后，一片哗然，三贝勒恼羞成怒，单独率正蓝旗攻了上去，被打得大败，其余三旗也遭到炮击，这才有局势不稳的结果。” 听完以后，努尔哈赤人都傻了。 过了好一阵才缓上一口气来。 他怒目看向身旁的始作俑者。 “噗通~” 代善面红耳赤跪在地上，自己闯的祸竟然会变成这样。 “罢了......” 努尔哈赤长叹一声，此事后悔也没用，真不知明军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按说是绝对保密，只有自己、后宫、各旗旗主、五大臣和部分甲喇额真知道......这里面只有甲喇额真布哈被南军俘虏....... “叛徒！” 努尔哈赤感觉遭到了背叛，无比骄傲的内心和遭遇背叛的痛苦，让他内心愈发变态。此时他压制住怒气保持着冷静思考，事后要大行兽欲，肆无忌惮地释放！ 一直安静分析形势的皇太极，趁着日落之前有观察了一会面前的明军。 只见周敦吉、王宏宇等可怕敌手赫然在列，长枪方阵井然有序，毒弩弩手蓄势待发，（能战的兵力虽然只有这边后金军的一半，但真打起来胜负犹未可知也。 这样厉害的对手，当然要早早除掉才行！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后，他提出了建议： “汗父，可通知后面四旗，两旗急行军、两旗断后，集结于此，不惜代价杀掉周敦吉、王宏宇！” 眼中闪烁一丝狠辣的光彩，皇太极这回豁出去了。 还跪在地上的代善，听了以后感到很吃惊，把后面四旗全集结过来，那可是舍弃辎重，甚至把刚夺下来的沈阳暴露在明军面前。明军完全可以夺回沈阳，包围后金主力...... 这么做值得吗？ “吾儿有如此决心，吾深感欣慰，打仗时就要把握住最佳时机。” “这么说，汗父同意儿臣的计划了？”皇太极的语气颇为激动。 “不，你的想法很好，但是为父还要亲自教你，如何最优方式处理这个局面。” 努尔哈赤语气颇为镇定，好似一切尽在他预料之中一般。 “牵制住这里的明军，主力返回浑河南岸，明日一早就能攻破要塞！” ！？ 要塞虽然不大，但是没有那么容易攻克的，难道不是应该围歼这里的明军，再攻破要塞吗？ 看到皇太极的眼神，努尔哈赤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老父亲的语气教导他： “打仗要机动灵活，面前的敌人做足了准备，想要和我们决一死战。我等偏偏不能按照敌人的意愿。” “可是打那个要塞，要怎么迅速攻克？” “李永芳今天一早就来找过我，说是可以动员在沈阳俘虏的炮手和大炮，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就像他们突然炮击我们那样出其不意，我们拂晓也能突然炮击他们~” 父子二人欣然一笑，此战固然艰辛，却终于要击败明军了。 上架感言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即将于明天中午上架，也就是2023年1月1日中午。 期待大家一定要订阅啊。 这本书其实1条主线，3条辅线。 主线就是打赢浑河血战。 打赢这场晚明明军最有血性，也给努尔哈赤带来最大杀伤的一战，把川兵、浙兵和白杆兵等野战精锐老兵收为己用。 3条辅线。 1.通过小舅刘时敏，跟魏忠贤联系上，借魏忠贤的财力和未来崛起，搭上未来天启这条线，得到他们的鼎力支持，为恢复定远侯爵位、改土规流后使用大片土地、天启和魏忠贤给他的“屠龙术”打掩护做足了准备。 2.离间东林党。通过邹元标、艾有芝这条线，把辽东战事、西南奢家这些杂糅进来，搅乱东林党，让他们内讧。 3.赚钱搞技术。通过与魏忠贤合伙，开了一批店。通过忽悠老外，直接把他们的玻璃、火器技术拿下，再坑来西书七千卷和他们人。 第一卷非常明确，打赢浑河血战。 现在战斗非常焦灼，这才符合历史情况。 但是结果一定会弥补历史上的遗憾！ 所以，明天中午给我一个首订吧。 养书的朋友们，这本书已经30万字了，快来看吧~ 快来看浑河血战，快来看主角三兄弟大战努尔哈赤、皇太极吧~ 预计1点准时上架！ 求首订！ 浑河魂在等着大家！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公告，请读者们放心 目前在上架申请和设置上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可能今天能上架，但更可能今天无法上架收费，会延期到本周五或者其他时间。 大家放心，这对广大读者朋友们，是个好消息！ 因为免费的字数会更多啦！ 一些浑河血战的精彩剧情，依旧是免费的~ 今天如能上架，会在下午上架。 如果不能上架，依旧是下午更新，而且是免费的~ 期待大家继续支持~ 当然上架出现一些问题，对作者会有一点小影响。 但这又如何呢？后面努力多写一些，就ok啦。 希望大家继续关注支持。 遇到挫折，雪豹导弹会勇敢、努力、积极面对。 阳了，不舒服，但是居家了，所以多写一些！ 元旦，准备上架，当然就万更爆更啦，雪豹导弹做到了！ 上架可能出现一些失误，一点点小挫折啦。那我就多给大家免费内容，后面多写一些就好啦！ 加油！ 正在全力检查，并和编辑沟通中，请大家放心。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公告，请读者们放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判断出努尔哈赤的计划（上架啦，求订阅） 两军保持一里距离对峙，直到天黑谁都没有动。 建奴没有再次进攻，夜幕中似乎有兵马调动，但依然有不少敌军就在不远处 王宏宇越思索眉头越皱了起来，这跟预期有点不一样啊。 努尔哈赤、代善和皇太极都在这里，正黄旗、正红旗和正白旗，是目前建奴各旗损失不算大的三旗，这都不进攻？ “三弟，老奴会不会夜袭？” 大哥也发现了建奴的异样，所以想到建奴可能不想白天顶着巨大伤亡强攻，想要发挥夜战和乱战的优势。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总兵姜弼分析道。 他刚处理好伤口，所幸都是轻伤，大冷天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们要不要连夜撤回辽阳？那里还有3万多战兵，辅兵、蒙古兵也有数万之多。” “不可。” 周敦吉果断否决。 王宏宇和他费了这么大力气，在浑河南岸造棱堡、提前积攒物资、暗地率军北上，就是为了避免被袁应泰这个正气、清廉、固执、专权的外行给害死。 到辽阳去，处于他的管控之下，就没有那么多操纵空间了。 秦邦屏、秦民屏兄弟也过来一起讨论，他们也认为建奴很可能夜袭，现在不如在阵型周边百步布置篝火，这样敌人一旦靠近就能发现。 周敦吉想了想，觉得也就这个办法了。 王宏宇却一直在沉思，看到众将已经快要按照这个方法布置时，才赶紧说道： “我军已经在浑河棱堡用过这种方式，努尔哈赤、皇太极肯定算到这一点。他们不一定会发动夜袭，很可能会做别的安排。” “别的安排？”秦邦屏有点吃惊，因为这里多数明军的判断，都是建奴即将发起进攻。 “没错，努尔哈赤刚才没进攻，这极其反常！” 王宏宇耐心给众将分析起来： “努尔哈赤用兵非常迅速，从不拖泥带水。抚顺关、萨尔浒、铁岭开原，再到这次奉集堡和沉阳，都是如此。 可就在刚才，从黄昏到天黑既不进攻，也不转移，这根本不是对方往日的样子，这说明了什么？” 这确实很反常。 众将脑子跟着王宏宇的思路走，快速思考起来，果然觉得很奇怪。 秦民屏一拍脑袋，看起来焕然大悟：“努尔哈赤如果要真的拿下我军，那黄昏就会发起进攻，对我们进行消耗。夜晚持续发动进攻，一举把我们消灭 可是他没这么做，说明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们硬拼！” 王宏宇对他点点头，很明显这个分析方向是可靠的，努尔哈赤用兵非常迅勐，可刚才没有进攻，这就说明对方很可能不会在这里硬拼。 秦民屏带头以后，其他众人也都打开了思路。 姜弼受到启发，他在辽东时间长一些，对努尔哈赤不算陌生： “熊廷弼经略在的时候，先做好防御让努尔哈赤攻势受挫，再集中兵力进行反击，往往能让敌人不战而退。 今日，南军在浑河南防御让建奴受挫，可是援军太少，连续两次都被建奴打败。如果能集中全部兵力支援，则必能取胜！” 他也越来越觉得袁应泰湖涂，先是让王世科一个3000兵的参将送死，然后所谓三总兵支援，兵力也比建奴少太多太多。 “姜总兵可派心腹，立刻向袁经略求援，务必让他率主力来。” “好！” 王宏宇做出了安排，再加上陈策、童仲揆那边肯定也在一直派人到辽阳求援，只要辽阳出动大部主力，一定能击败敌人。 “可是，还是分析不出努尔哈赤想做什么？”秦民屏想了一下，判断不出敌人会做什么。 尤世禄也想了一会，感觉并没有什么头绪。 王宏宇和周敦吉对视一眼，双方眼中不约而同闪现一丝一模一样的担忧。 “浑河棱堡！” 两人异口同声。 敌人会突袭浑河棱堡。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回援！”秦家兄弟立刻喊道。 “我的骑兵很快，他们也还有体力呢！”尤世禄斗志高昂。 姜弼也赶紧招呼家丁和武靖营准备动身。 “且慢！”周敦吉果断说道。 “不能立刻回援！”王宏宇坚决说道。 姜弼、尤世禄和秦家兄弟傻眼了，既然分析出敌人会突然回去勐攻，为什么不立刻回援呢？ “我们能想到，努尔哈赤、皇太极也一定提前做了布置。” 王宏宇看看身边没有袁应泰的人，不专门隐晦，直接说敌人这两人很强大。 周敦吉紧跟着补充：“建奴正黄旗、正红旗、正白旗这三部实力极强，几乎全员重甲一人双马，既可以迅速回去攻击浑河棱堡，也能假装撤退，然后故意设下埋伏。” 他说到这里，转身一指不远处的明军队列 “南军和武靖营都是步兵为主，尤总兵的骑兵有3000，但是有2000是轻骑。我们总兵力、骑兵和斥候数量都是劣势。一旦遭到伏击，就是全军覆没。” 兄弟二人说的，正是努尔哈赤最喜欢用的战术。 恰恰这种话在袁应泰这种高高在上文官的身旁说不得，说了就是助长敌人气焰，破坏进攻大计，是要被整死的。 但在战局之中，就要做真实判断说出真话，按照客观实际采取行动。 官场话术，固然总是贬低建奴，但放在战场，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那要怎么办？” 秦邦屏很信任周敦吉、王宏宇，现在就等他们拿主意了。 周敦吉嘴唇动了动，但有些犹豫，因为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大哥！”王宏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以无比坚决热情的眼神支持着他。 得到三弟的鼎力支持，周敦吉朗声道： “这里的1万多兵马，好好睡觉！明日一早，全力驰援浑河棱堡！” 这 除了王宏宇，其余众人瞠目结舌。 “努尔哈赤刚才对峙的兵马？” “现在肯定撤了，如果留也是留下少许斥候，我军不必理会他们。” 周敦吉继续分析道：“还需要咱们派一个人立刻前往浑河棱堡，通报我部情况，约定明早夹击” “为什么只派一个人？” “因为判断出建奴在沿途设埋伏，派的人多了，必然中伏，死伤殆尽，只有人少才有可能潜行通过。” 第136章 潜行大师周敦吉（二更，求月票） 众人一片肃然，派的这一个人必然是九死一生。 派谁去呢？ 信使或者夜不收？ 好似看穿大家的想法，周敦吉立刻说道：“一般信使或者夜不收，很可能闯不过去。所以要一位身手极佳、一身是胆，尤其擅于夜行夜战的勇士。” 这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各个将领都想了一下，就十几个人大概符合。 周敦吉紧接着补充道：“因为是一个人肩负重要使命，进入浑河棱堡跟陈策、童仲揆、戚金将军说明我部情况，并且约定早上夹击。此人说话必须有些分量，所以千总以下可以排除。 “因为是一个人，所以要选一位熟悉地形、去过多次的那只剩下4位将军和3位千总” ！ 众将心中凛然，熟悉浑河附近地形的4位将军是周敦吉、王宏宇、秦邦屏和秦民屏，3位千总则是他们麾下。 这就是必须派出核心骨干去了。 “轰” 西北方向传来一阵重炮轰鸣。 “轰轰轰轰” 依稀能听到密集炮声传来，这是上百门佛郎机和虎尊炮的声音。 建奴动作果然够快！ 众人表情一下子变得非常非常严肃。 “事不宜迟，我周敦吉这就动身。大军今夜务必养精蓄锐，建奴必定在道路设伏，明日一早建奴人困马乏，正是夹击破敌之时。有劳诸位了！” 周敦吉早想好是他自己一个人潜行返回。 “大哥，我也去。” 周敦吉似乎早料到会这么说，非常迅速地回应道：“三弟你留下，论打仗指挥，你已超越了我，建奴不是你的对手，明日破敌还少不了你。” 在他提出自己去的时候，早就想好了怎么拒绝王宏宇，所以说出来句句在理。 大哥早就想到怎么拒绝自己，可自己就没想到怎么说服他吗？ 当然想好了。 “大伙听重炮的炮声有什么不一样吗？” 王宏宇这么一问，众人专门去听那几声重炮声响。 “轰轰轰轰轰轰轰” 有七声重炮炮声。 “李铁柱带来4门重炮，现在类似炮声却有7声这是敌人从沉阳城拉来3门重炮轰击我军。 我和李铁柱、陆家叔侄，专门商议过炮战的准备，再加上棱堡也是我所造，让我回去一定能打赢防守。” 说得非常在理，周敦吉无法反驳，也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大哥郑重道：“好，那你我二人一起。反正我周敦吉会誓死守护王宏宇” “我王宏宇会誓死” 话没说出来就被周敦吉岔开了：“这里就拜托四位将军了！” “放心吧！” 赶紧带好武器，在铠甲外层套上两层深色的外罩，立刻步行前往浑河棱堡。 是有20里土路的距离，放在平时当然很快就到，可是深夜抹黑赶路，再加上有建奴埋伏，那就必须非常小心。 二人在出发的路上，就商议好不用语言，而是用打手势的方式为主，辅助以鸟鸣、虫鸣、兽鸣的方式来彼此沟通。 走了5里路，就发现附近地上的小草新长的嫩叶，被马匹啃食得一干二净。周遭还有大量冒着热气、泛着臭味的马粪。 正黄旗、正红旗、正白旗就是走这条最近的路。 炮声越来越近，战鼓声愈发密集，看来建奴夜间的攻势异常凶勐。 忽然发现一片岩石后，有两个影子在动。 赶紧静止观察了一会，发现是两个建奴哨兵正在小声聊天。 通过衣甲来看，他们是正红旗的，本应在岩石后蹲好做好埋伏，现在却坐在地上聊天。 建奴当然设下了埋伏。 努尔哈赤的埋伏，绝不是在道路旁，大军往树林里一蹲，守株待兔那种低级的埋伏。 而是留十个斥候在这里，大队人马在一里之外。 如发现明军，斥候可立刻通报。 后面大军可以奔袭、包围、围攻。 这就是比守株待兔更高级的埋伏。 奈何两个暗哨斥候自己偷懒，白费了这种隐蔽、高级的埋伏。 他们两人正在聊着，周敦吉和王宏宇就悄悄靠了过去。 一人嗓门大一点：“这大半夜的，偏偏还要蹲在这个地方，明军一过来，我们两个就要遭殃。” “那，那咱们要不按要求，就是按照命令，躲在石头后盯梢？”这个人声音有些不自信，明显低位低于先说话那人。 “不用” 嗓门大的直接拒绝：“这夜里石头太冷，我们今天急行军绕后，没带厚衣服，真要躲石头那，还没遇到明军就冻死了。” 这也是实话，所以两人心照不宣，继续续坐在地上聊天，等待慢慢寒夜过去。 “轰” 西北又一声炮响。 地位低的打了个哆嗦问道：“大汗他们连夜攻打，听声音好激烈啊。” “是啊，这阵仗比萨尔浒厉害多了幸亏我们不用去，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未必现在还活着。” 两人一阵沉默，其实建奴的兵也怕死。 他们各个都想多抢劫，多带东西或牲畜回家，之前屡战屡胜、劫掠无数给了全军一股必胜的信心。但是，这回跟南军打，很明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焦灼。 “可是，那伙明军要是去支援，光咱们一个正红旗，未必伏击能赢啊。” 只有一个正红旗在埋伏？ 周敦吉、王宏宇听到了这句话。 “哪能只有咱啊！确实是咱们旗在附近准备着，但还有大汉的精锐护军，以及镶黄旗呢。” “镶黄旗他们也来了。” “当然来了，沉阳的大炮、炮手，就是他们押送过来的。所以真遇到明军，赶紧跑去报信，就稳赢了。” 两人谈笑风声，完全不知身旁还有四只耳朵在听。 忽然，他们感觉周围有点奇怪。 没有任何虫鸣或者鸟鸣。 虽然是夜里，但也太安静了。 他们左右张望，总感觉心里发毛。 手不由自主伸向兵器，伸到一半忽然黑夜中冲出两个大汉。 一个壮硕而果决，一个高大而迅勐。 手以最快速度摸向兵器，刚刚碰到时，那两人就直接将他们扑倒在地。 “呜呜呜！” 刀架在脖子上了，再挣扎已毫无意义。 第137章 大哥和我，领悟潜行的真谛（三更，求推荐票） 有潜行时听到的内容作为基础，略微询问就核实了情况。 正红旗派出斥候埋伏，大军在1里之外就地休整。 斥候一旦发现大队明军，就会通报正红旗、镶白旗和正在攻城的主力，到时候直接打运动战形式的伏击。 幸亏大军今晚没动。 另外，除了这个暗哨，附近还有几个类似的暗哨，周敦吉、王宏宇把他们都一一记清位置，尽量避免麻烦，快点通行前往浑河棱堡。 卸下来的两套建奴衣甲，一套又小又破谁都穿不上。另一套比较宽胖，大哥周敦吉能穿得上。 立刻套上铠甲的周敦吉，看起来跟建奴一点都不一样。 没有丑陋的金钱鼠尾、没有建奴的八字胡、更没有野蛮贪婪想要烧杀劫掠的目光。 只要是白天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但夜里能唬得住人。 两人继续潜行。 选择兼顾快捷和敌人少的道路，预计还会遇到3个暗哨、2队巡逻敌军，大概记住位置，尽可能不被他们看到。 躲过第一个暗哨，靠近第二个，结果发现这个情报是假的。 幸好刚才已处死那两个建奴。 「这没暗哨，但是附近必然有敌人。」 两人潜伏一会，结果发现附近没有敌人说的那一个暗哨，反到发现一个巡逻哨、3个附近的暗哨。 这是一个坑。 如果误以为刚才那个没有危险直接就走，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大哥，怎么办？绕路吗？」 「不，时间不能拖太久，看我展示潜行的真谛~」 大哥偷偷潜行跟上巡逻的两人，潜行中用弓从背后射死了他们。 这就是潜弓，箭矢虽然有声音，但距离近，听到时箭已经到了，直接射中要害杀死。 非几十年练不出来~ 大哥处理尸体的时候，又被两个巡逻兵看到了！ 「铛！铛！」 两个巡逻兵头颅爆裂。 王宏宇拎着锤子，摇着手指，对周敦吉道：「所谓潜行的真谛，就是……把敌人全杀了，就没人能看到你~」 大哥想了想，抽出个大拇指：「精辟~」 兄弟二人一路潜行过去，终于到了远远能看到浑河棱堡东南。 只见建奴正在全力攻打，喊杀声非常激烈。 棱堡上佛郎机、火绳枪不停地发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 建奴则在盾车的掩护下，用弓箭对射，虽是佯攻却因为人数占优且有夜幕和盾车掩护，竟然对射不落下风。 对射进行中，大批建奴推着盾车、举着长梯就杀了上去，战鼓声中他们一半人直接爬墙进攻，另一半人直接凿城。 不停地传来惨叫声，双方不停地有人从上面战死，尸体摔下来。 战况非常焦灼。 「快！」 正在此时，发现附近的一片枯树林中，地上的「大石头」似乎太多了。 借着微微月光，发现偶尔还有兵刃反光。…. 有埋伏！ 但这是抵达棱堡前最后的敌人岗哨了。 王宏宇打手势，摸了下头盔，然后向南侧比划出悄悄走路的样子，示意要不要绕过去？ 周敦吉观察敌人片刻，伸出两只手，一个朝树林，一个在旁边不动，然后一支手抓住另一支手。 这个没记错，是一个人引出对手，另一个拿下。 大哥，咱这潜行呢，你要拿下？ 周敦吉又做了一遍手势，这回还加上了更细的行 动计划。 ...... 此时10个正红旗斥候就在树林里蹲着，伪装成石头借着月光仔细观察附近的情况。常年吃肉和果子的他们，不像吃粮为主，根本不会得夜盲症，所以把附近情况看得还算清楚。 「什长你看，那有一人。」 10个建奴看到，一个高大修长的人，正弯着腰蹑手蹑脚地赶路，看他样子绝不是后金的人，那基本上是明军的人。 「我们去通知大军？」 「笨！只有一个敌人，通知什么大军。」 「那我们不管他？」 「笨！那家伙是敌人，不能放敌人过去。」 「那怎么办？」 什长捋了捋八字胡：「那人估计是信使，你摸过去，一箭射死他，他的身上。」 「是。」 一个建奴斥候四脚爬行，悄悄摸到50步的距离。 「我们斥候都会潜行加弓箭，简称潜弓~」 他悄悄拉开弓，就要射向那人，忽然感觉心窝一痛，低头一看，心脏被射了一箭。 「谁人射的潜弓......」 剧痛和痉挛让他话音没传到10步的距离，此人很快便倒地身亡。 周敦吉就趴在他10步外一动不动，发出一声夜莺叫声。 正在走动的王宏宇知道得手了，继续若无其事地蹑手蹑脚吸引敌人。 「什么鬼？！」 建奴什长一直盯着目标，没看明白怎么那个自己人刚要开弓，自己就倒下去了。 他身边也没人啊？ 明军斥候也多是用弩或者枪，没听见声音啊？ 总不能太黑，拿箭的时候扎到自己吧？ 「去两个，先干掉那人，然后一个扒尸，一个去救人。」 「是。」 又派了两个，一个放暗箭，另一个摸上去刺杀。 这回倒是一箭放倒了王宏宇，刺杀的人上去，去搜「尸体」看看有没有书信。 建奴什长等人目不转睛第盯着摸过去的那个人时，放暗箭的那个被潜弓射死，谁都没注意到。 然后，摸到王宏宇身边的那人，面对着「尸体」背对着剩下的建奴。他刚要给补一刀时，就看到诈死的王宏宇，拿着手弩指着他的脸。 「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 建奴什长看着手下开始蹲下去「扒尸」，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再一看另一个人...... 不见了！ 「人呢！」 「有情况！那边可能还有一个人！」 斥候什长毕竟经验多，看出那边还藏了一个。 他们一起上马、点燃火把冲了过去，根本没看到刚才隐藏在附近敌人，却看到了尸体 「不止两具尸体！」 有一人惊呼，只见两具尸体以外还有第三具，远处还倒着四、五、六具尸体。 「不好了！是大队敌人！这些衣服是前面暗哨的弟兄！」 建奴大惊失色，发现了周敦吉故意留下的尸体。 他们见这么多人被杀，哪还敢继续多待，直接转身骑马便走。 一具「尸体」站了起来，他便是周敦吉。. 雪豹导弹 第138章 返回浑河棱堡（四更，求订阅） 剩下的建奴斥候大惊失色，立刻撤退去报信。 王宏宇挟持的这个建奴，按照他的指示也动了起来，不过他的方向是朝着浑河棱堡去。 “二头，你去哪？” “我，我去大汗那边报信！” “好！大汗倒也不远！” 二头抹了把冷汗，见他的队友们走了，心中既感觉稍微松了口气，又觉得提心吊胆。 “行了，带我们走吧。” 这个建奴出身叶赫，武功在斥候中排第二，被称作“二头”。 因为他是叶赫女真，始终受排挤，执行危险任务时他被排在死士之后，“二头”也有第二死士的意思，难道“二头”不怕死？ 当然不是了，当时被王宏宇手弩顶住了头，不得不按照王宏宇吩咐的方法装作扒尸的样子。 这个建奴斥候本是个老油条，做过生意汉语说的流利、脑瓜子转得快，机灵果断、箭术高明。 什长派他刺杀、扒尸，他对自己的箭术十分自信，虽然他对汉人友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其实在开原南北两市关闭之前，他跟随一个汉商从事人参、貂皮生意。 因为他是会说汉语的女真人，而且头脑灵活，刀枪射箭、短打样样娴熟，成了汉商的保镖兼翻译。 几年前，努尔哈赤屠戮了开原，作为与建州女真有仇的海西女真，他的家产被没收。 两个蒙古小妾、一个汉族小妾被抢，扣留了女真妻子和3个孩子，他被编入镶红旗当斥候。 王宏宇看他的眼神不像说谎，安全起见继续用手弩警惕着他。 二头本来就不愿为仇人卖命，自愿带着王宏宇、周敦吉拐弯抹角潜过建奴几道暗卡。 前几道都是镶红旗斥候，他说在两名勇士保护下拿到了明军援军的情报，要向大汗汇报，侥幸过关。 距离棱堡不远了，前面一队镶红旗骑兵发现了他们，向着他们冲过来。 “咕咕喔，咕咕喔，咕咕喔～～” 尖锐的几声猫头鹰叫声从周敦吉口中发出，响彻夜空，穿过两军交战的呼喊声传入棱堡。 这是南军夜晚紧急呼救的信号，南军将领专门练出的呼救声，用葫芦与竹管制成，周敦吉用双手捂嘴就能发出响亮的猫头鹰和其它鸟叫声。 “动手！” 王宏宇大喊一声，举起手弩射死离他最近的一个骑兵，翻身上马举锤便打包围的建奴。 周敦吉射死一个骑兵，夺刀、夺马。 二头已无退路，只能射敌夺马，配合二人杀敌突围。 三人陷入重围中左冲右突，包围圈越来越小，虽然三人悍勇无畏，无奈建奴也是不死不休厮杀。 站在棱堡上观望东南方向的童中奎听见呼救声，向发声的方向一眼看见：举着火把的五十骑镶红旗骑兵正在包围穿着同样铠甲的三个高大武士。 童中奎认出了周敦吉和王宏宇，急忙带领100骑兵冲到。 三眼铳、手弩齐发，打的镶红旗骑兵人仰马翻，没有死的建奴骑兵四散而逃。 救出正在苦战的三人，东青一人击杀五名镶红旗骑兵，那个什长，还有另外两个前面跑掉的斥候均被他击杀。 进入棱堡后，周敦吉、王宏宇立刻跟陈策、童仲揆通报了明早日出时夹击建奴的事。 然后王宏宇立即吩咐光头老谭派人火速去开原，联络上二头的妻子和三个孩子。 战场失踪一个斥候，这几天建奴又死了那么多人，敌人很可能无法察觉真相。 有老谭的商业和间谍网，以后能提供不少情报。 讨论完明早夹击，又看今晚守御情况。 目前棱堡遭遇建奴不间断的强攻。 原本为监狱和仓库的屋舍，现在塞满了伤兵。 本来傍晚的时候，正蓝旗莽古尔泰被王宏宇留下的计策激怒。 一听到明军喊代善与母私通、他又杀母的话，莽古尔泰就彻底失控。费英东等根本阻止不了，结果正蓝旗硬冲棱堡，刚冲到塞外的长枪方阵前，就被堡外堡内的立体火力被打得七零八落。 明军胜了一阵，努尔哈赤、皇太极不得不连夜舍弃周敦吉、王宏宇，回来稳住局势。 可是，努尔哈赤用兵诡谲难测，当天夜里二更就突然发起勐攻。 沉阳城缴获的大炮忽然开火。 第一波是正黄旗、镶红旗、镶白旗强攻，几十辆盾车在前，大批弓箭手隐藏在盾车后靠近放箭，大批近战步兵再跟在后面直接攻击棱堡外的明军。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佛郎机、虎尊炮打在盾车上就是一个坑，最多一个洞，伤不到多少后面的敌兵。4门铁芯铜体大炮威力巨大，但是发射速度有限，干掉了3辆盾车后，棱堡外就开始了近战。 川、浙、白杆兵的长枪、火枪方阵，大战建奴的重甲步兵。 如林长枪将建奴步兵拒之五步之外不能近身，可是建奴直接在五到十步的距离抽弓放箭，这个距离箭箭射面，射即必中，中就必死。 明军火绳枪、三眼铳、毒弩也在枪林掩护下还击，20步以内击中建奴，中者必死。 双方阵型一被射出空挡，就有后排兵补上来，长枪对刀盾虽有压制，却也不能瞬间大杀特杀。 棱堡外尸体堆积如山，血水一摊又一摊，双方全都是以命换命。 建奴死伤上千人后，先出现溃败。 努尔哈赤令旗一挥，正白旗、正蓝旗、镶黄旗又杀了上去，死伤过千人后，这三旗退下，正黄旗、镶红旗、镶白旗再攻。 如是三轮，城外8000明军已经阵亡2000，负伤近5000之多。 周敦吉也立刻投身到战线最紧急的正面，王宏宇则上棱堡，与李铁柱、陆家叔侄和浙兵炮手们，专门解决建奴的远程火力。 “还没干掉敌人的大炮？” “干掉了一门！建奴正在强攻角楼，大炮不好上前。” 第139章 棱堡发威（五更，打建奴） 棱堡像星星一样有几个角，棱堡的角伸出来作为角楼，角楼可放置火枪火炮，从正面、侧面、背后多个角度杀伤敌军。 棱堡的墙面和角楼可以构成夹射，大幅提升城墙的防御效果，最适合发挥南军的远射优势。 努尔哈赤看了一会就发现了这点，于是命令第2轮开始，一半盾车掩护弓箭手射角楼上的人，另一半盾车就往角楼下推。到了墙边，一半士兵爬墙进攻，另一半直接拿刀斧凿角楼。 就是这么粗暴。 建奴历次攻城，经常直接让士兵用刀斧凿城墙，看起来这招很笨，但往往大力出奇迹，辽东许多土城、堡垒，都被他们直接凿烂城墙而进入。 王宏宇有没有预料到呢？ 当然预料到了。 那有没有专门做这么方面的防范呢？ 才不防范呢~ 就希望建奴这么做。 之前建造的时候，名义上是一座临时性的小监狱，其实也就是个小棱堡。王宏宇就用很多土木材料，而没有用大量岩石，就没想造得坚固。 因为就想让建奴来凿棱堡~ 此时已经有一个角楼的地基被凿坏，建奴再努努力就能凿穿整堵墙。 凿啊凿，不停地有人背后和侧面中枪中炮；凿啊凿，兵器砍烂了就捡尸体手中的兵器继续凿。 终于在第四轮的时候，马上要凿穿啦！ 「吼吼！」 「耶耶！」 建奴们开心地咆哮起来，明军气势被他们差点压制下去。 「稍安勿躁！」 王宏宇提醒众人振作，因为惊喜就快到了。 一个高壮大光脑袋小辫子的建奴兵，抡起一把大斧重重一劈！ 「轰！」 棱堡东北角的最后一段墙被凿开了。 建奴们列好战斗队形，做好了冲锋准备。因为按照往常经验，凿开墙里面就是敌人。 「轰！」 大斧头建奴又奋力开了一个口。 一些建奴直接拉弓往缝里射。 缝里面也飞出一些箭，被射倒几个人。 「杀啊！」 建奴们大怒，更多人朝缝里射，缝里也飞出来更多箭。 「砸开墙！」 其余没射箭的，全都挥舞兵器一起凿墙，终于这一段被开了一个大缝。 「杀过去！」建奴们大喊着。 「杀过去！」对面也喊着同样的话。 一拥而上，冲杀上去！ 黑暗中，建奴跟另一拨人打成一团。 双方都是重甲，都非常凶猛善战，往常最擅于的摔跤肉搏都拿不下对方。 「很强！快来帮忙！」 对面也再喊同样的话。 同样的话？ 一些建奴觉得不对劲，怎么墙对面的也喊得是满语？ 「嗷偶嗷！」 「吼嗷吼！」 胡乱喊叫着用满语沟通，发现对面竟然是自己人！ 这边是正蓝旗，对面是正白旗。 刚才凿开墙后，全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 这就是棱堡难打的奥秘了~…. 攻打棱堡的墙，会遭遇伸出去的几个角，射击侧翼和后背。 攻打棱堡的角，不管是爬墙还是凿穿、炸穿、炸烂，都意义不大~ 因为棱堡的角是伸出去的，就算打掉它，也进不了棱堡里面。尤其是建奴这种凿墙的，凿穿一个角，墙的后面只是伸出去角的后面，根本不是棱堡里。 尤 其是天黑，建奴这种比较莽的，凿穿墙就打，根本没想到，对面凿墙的也是自己人~ 正蓝旗、正白旗的人终于沟通起来，确定彼此是自己人，可刚停下来，头顶上亮了。 棱堡东北角的角楼被凿烂了，但是连接棱堡的那段墙还有人。 上面的人当然是明军，此时立刻从上面扔下几个大竹筐。 大竹筐黑乎乎看不清楚，只能确定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伸手一摸，还挺扎手。 「铁蒺藜！竹筐上绑了铁蒺藜！」有建奴知道了那是什么。 「投油罐！」 扔完大竹筐后，墙上明军又扔下来一堆陶罐，摔在建奴脸上，伸手一摸油乎乎的。 「射！」 个别建奴神箭手立刻放箭，在半空中就把油罐射碎，直接撒了人群一脸。 「放火！」 最后，明军扔下一堆火把~ 「轰轰轰轰！」 竹筐大爆炸！铁蒺藜到处飞~ 油料瞬间点燃，建奴浑身冒火~ 大批建奴聚集在此，人挨人人挤人，刚搞清楚对面是自己人，还没来得及撤退。 现在不用走了，一起「手舞足蹈」、「欢呼蹦跳」好不快活~ 这一下子让建奴损失了上百人，还造成十分震撼的视觉效果，明军大受鼓舞，建奴气势直接衰了。 皇太极、莽古尔泰见了，赶紧让自己两旗退下。 这回退得比较早，后面镶白旗、镶红旗还没休整好呢。 倒是正黄旗在棱堡西北边，攻势依旧凶猛。 所以棱堡东北侧有了空隙。 「大炮就位！」 李铁柱、陆家叔侄和明军炮手们，把四门铁芯铜体大炮推出棱堡。 浙兵的战车也一起推了出来，用火绳枪、佛郎机围列半圈，仔细保护炮位。 王宏宇估算了下时间，估计有半个时辰的空挡，前提是努尔哈赤不强行下令休整的两旗现在就上。 「轰~」 东北方向三声炮响，建奴的大炮又开火了，三发炮弹高了两发，有一发击中棱堡墙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时间有限，干掉敌人的大炮！」 「是！」 浙兵千总赵晗年，早就观测好了敌人大炮的位置，只是苦于手中佛郎机够不到，一直没法反击。 现在，铁芯铜体大炮按照浙兵们指引的方向，炮口扬起、对准方向。 「方向校准，距离2里75步！」 「方向准确，炮口摇高，距离2里75步！」陆家叔侄别的本事没有，对于大炮的铸造和瞄准经验非常丰富，还因为给艾斯板鸭人造炮，粗通几何原理，知晓炮弹飞行轨迹。 再加上王宏宇从中点拨，连李铁柱也跟着他们学会了一些。 这当然能碾压对面被俘虏的明军炮手！ 弹药早就装填好了。 「放！」 王宏宇一声怒吼。 李铁柱、陆家叔侄和炮手们点燃引信。 「轰轰轰轰~」 四声炮响，四发炮弹飞了过去。 「轰！！！」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远处建奴营地发生剧烈爆炸，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 雪豹导弹 第140章 粉碎建奴的攻势（六更，戚家军《凯歌》） 棱堡上赵晗年振奋狂吼道：「四炮中两炮！敌人的火药被击中！」 可以啊~ 王宏宇拍了拍李铁柱等人，这炮术可以啊。 「因为敌人炮位不动，我们自己造的炮打固定靶，当然一打一个准！」 赵晗年又观察了片刻。 估计这次直接把敌人的三门大炮，以及俘虏的炮手全干掉了。 建奴不懂得管理火药，被俘炮手又只有开炮的权利，无法管理现场，结果大量火药堆积在大炮附近。 刚才4发炮弹，就有一发碰巧击中了堆积如山的火药。 这些火药没保护住沈阳，但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 大爆炸与大火球，直接让建奴大炮、炮手一次性报销，连提议用俘虏炮手的汉女干李永芳，都被爆炸烧伤，以后毁容见不得人了。 棱堡这边，李铁柱拍了下大炮，又要装弹再炸敌人大营。 「立刻收炮回去！」 王宏宇当机立断，还下令浙兵也回到棱堡布放，不要在外面继续列阵战斗。 如不出意料，建奴必然报复反击。 几炷香之后，大批建奴云集而来。 正蓝旗、正白旗、镶白旗、镶红旗，四旗猛攻棱堡东、北两面。 正黄旗、镶黄旗依旧拼命攻西北。 这一次建奴发疯一般猛攻，即使侧翼挨枪子，也全都冲上来爬墙进攻，东、北的几段墙都被建奴攻了上来，双方发生最激烈的肉搏拼命争抢。 城墙上不便用枪阵，但是城内可以。 当时造棱堡的时候就造得不过现代的5米高，从里面到站人的地方更是只有4米，就是早考虑好了建奴兵一定能上墙，好从里面用长枪能戳墙上的敌人。 大批建奴兵顶住前左右的火力爬了上来，本以为大功告成，却发现明军的刀盾兵，完全有跟他们肉搏争夺城墙的能力，底下的长枪还直接戳他们膝盖。 那真是一戳一个准啊。 一个个如狗熊野猪般雄壮的建奴兵，膝盖骨被戳碎了，连滚带爬喊爷爷饶命。 明军先不杀他们，专门让他们躺在城墙上，给后面上来的建奴碍事。 救？ 救一个下去，就要耽误五个建奴兵爬上来。 杀？ 杀！！！ 努尔哈赤发狠了，自己人都杀！ 老奴双眼血红，怒吼着不择手段杀上去，各旗旗主臣服于他的实力和威望，纷纷执行到百分之二百。 于是只要挡住了后续建奴兵，就直接格杀勿论。 发狠的建奴不做人了，即使膝盖被一枪扎个窟窿，这些家伙也都爬过来拼命，后续上来的建奴在长枪丛的面前，也能直接冷静抽弓放箭。 十步射人面，箭箭毙人命。 「佛郎机！」 城墙上有许多佛郎机被敌人破坏，但还有几十门被撤回到棱堡里面。 此时这些直射炮都对准了城墙。 「放！」 「轰轰轰！」 「再放！」…. 「轰轰轰！」 佛郎机虽气密性差，威力射程有限，但是上弹极快，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密集使用火力效果能比线列步兵还要强。 王宏宇布局浑河血战这么久，早在建立浑河棱堡时，就建议以此处为南军后勤基地，大哥当然同意，陈策、童仲揆、戚金等也欣然采纳，这才有今日无比充足的弹药。 佛郎机足足射了10轮！ 棱堡内满是硝烟升起，待恢复视觉效果，场景直接惊呆了众人。 棱堡的东、北、西三面墙上，铺满了尸体。 建奴刚才争先恐后登墙，结果挨了几十门佛郎机，整整十轮的齐射。 这十轮全是50步内的近距离打靶，把城墙上一切敌人活物都清空了。 「嗷呜！」 又有建奴上来了，一眼便看见城墙上爬满了女真人的尸体，可后面两黄旗的护军在督战，敢后退半步就格杀勿论。 「吼吼！」 建奴们又登上了城墙。 「轰轰轰！」 佛郎机扫城墙上的活靶，努尔哈赤驱使他们上的越凶，南军们的佛郎机打得越爽。 明军趁着喘息的时间，赶紧把伤兵拉到棱堡南侧的屋舍里，又排列成枪阵。 「轰轰轰！」 忽然，棱堡的外墙大面积垮塌。 大量盾车、凿车把棱堡外墙粉碎。 「后金必胜！」 大量汉女干、包衣在建奴骑兵的监督下，拼命凿烂了棱堡外墙。 「抬旗！抬旗！」 汉女干和包衣兴奋地呐喊，这回他们立了功，战后必有重赏。 范文程微笑着看他们，他这近半个月一直在上下奔走，把包衣彻底动员起来，现在建奴不缺人手，这么多盾车就出自他的手笔。 「哈哈哈哈！王宏宇啊王宏宇，这回你要死在我手了！」 「当人上人！就在今日！」 范文程一声大吼，包衣们怒吼着冲锋。 「轰轰轰轰！」 佛郎机炮不留余力地连射，虎尊炮也劈头盖脸地炸。 大量包衣被炸死炸伤，可这轮建奴却躲在盾车后督战没死几个人。 皇太极嘿嘿直笑，这个范文程真是个人才，看看那些包衣消耗明军弹药，后金军却能暂时休整，实在是太痛快了。 痛快吗？ 你们马上就死了！ 天已经蒙蒙亮，建奴用上了他们最后压箱底的包衣奴才。 明军还有余力！ 王宏宇看到大哥坚定地向自己点点头，这意思是陈策、童仲揆、戚金将军他们都准备好了。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牛斗.....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明军们开始高唱《凯歌》。尤其是浙兵们一边开炮装弹，一边高声歌唱。 这是他们的前辈戚家军的军歌，这支浙兵虽然是戚金、张名世苦心训练所成，但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他们不是戚家军，距离当年的戚家军还有很大的差距。 但是，他们每个人都以成为戚家军那样的强军为梦想。 浙兵们高唱着《凯歌》，经历了这次援辽大战，这一刻他们距离戚家军越来越近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明军们一起在歌唱，这回是岳武穆的《满江红》。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指引着老兵们踏上征途。 包衣们溃败了，在战死了好几百人之后，他们知道这不是做人上人的路，而是死透透做鬼中鬼的路。 终于在天亮前，粉碎了建奴的攻势。. 雪豹导弹 第141章 打赢浑河血战第一阶段 明军获得了一炷香的休整时间。 这一夜，战死了2000多人，负伤了6000多人。伤者众多，有超过1000已经彻底残疾不能再战。但是剩下的伤病们全都拿着武器，依旧坚守在战场上。 「大明万胜！」 明军再疲惫却依旧士气振奋。 因为天就快亮了！ 就在这短短时间，明军改变了队形。 火炮全都放在侧面与后面，火枪也放在侧面，伤兵也放在侧翼防守。 正面集中了全军剩余的，所有能进攻的近战兵马。 就在此时，东边一缕朝阳升起。 黑暗中的浑河棱堡顿时亮了。 棕色的土木结构散落四处，地上一滩滩血水已经乌黑，白色硝烟不时升起，一些火焰又平添些许黑色烟雾。 棱堡中央和南侧的明军们，衣甲早已浸染鲜血，旗帜被烟雾熏黑，兵器也多有折断破损。但是他们面容坚毅，就算再怎么疲惫，脸上也是必胜的决心。 建奴那边则完全相反，黄、红、蓝、白的衣甲旗帜看起来还颇有品相，可是建奴大兵一个个蹲在盾车后猥琐的笑着。而包衣们眼中放着精光，憧憬着画饼一般的「抬旗梦想」，却以各个精似鬼，没有人往前冲。 战场暂时停滞，建奴已经准备好下一次猛攻。 努尔哈赤擦了擦他的弯刀，拉了拉他的宝雕弓。 皇太极和莽古尔泰，这次也要带着他们的护军，亲自冲杀上去，说什么也要拿下明军。 费英东、额亦都、和合理、扈尔汉和安费扬古这五大辅臣，虽然已经年老，有些人还带病，却也擦亮了刀剑，准备投入决战。 只等大汗努尔哈赤的一声令下。 明军也要再战。 因为光粉碎一次敌人的攻势还不够！ 要击败建奴才好！ 「嘟！嘟！嘟！」 东南忽然传来号角。 这是明军的号角！ 「援军到！老兵们上吧！」 69岁的老将军陈策带头发起冲锋。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童仲揆高唱着王宏宇传授的《保卫黄河》，几个快步就超越陈策，抢到了第一个。 「怕死非好汉举枪冲上去，只一声吼让敌人心惊胆战！」 周敦吉、王宏宇、戚金、张名世、赵晗年等争相朝着敌人冲去。 「快来吧老兵你听到了吗！快上吧杀戮别留任何机会！」 南军发起了进攻，枪炮齐鸣、箭矢飞射、刀枪并举、人人争先。 建奴措手不及，包衣还在队列最前面，建奴主力还在后。 包衣们哪里经得住猛攻，一下子丧了胆，直接撒腿就跑。 棱堡外面，喊杀声撼天动地。 姜弼、尤世禄、秦邦屏、秦民屏等人，按照约定时间发起了夹攻，已经撕破建奴阵线。 ...... 本来努尔哈赤把代善正红旗的兵马留在20里外，监视白天交手的那批明军。…. 使用疑兵之计，又设下埋伏，专门防止他们插手。 其实光凭正红旗是打不过那些明军的，但至少能通过伏击造成不小损失，或者纠缠拖住，不让他们插手此处决战。 结果万万没有料到二十里外的明军不仅休息了一夜，此时已经在自己大阵东南吹响了进攻号角。 同时棱堡内的南军唱着战歌也发起了冲锋，很明显是要南北夹击的样子。 尤其是尤世禄带着3000骑兵，竟然不顾代善骑兵的追击放箭， 背后中箭落马者众多，也要拼命冲杀过来。 建奴各旗赶紧派兵防备骑兵的侧面冲击。 可是前面的溃败包衣，硬生生把队形冲乱了。 豕突狼奔的包衣犹如不可抗拒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毫无准备的建奴大军阵线，这些建奴士兵被他们的奴隶包衣，无情踩踏。 主子们发怒了，拿起手中的武器砍杀包衣，包衣们看见不久前冲击棱堡当炮灰的同类的凄惨下场。 知道自己受骗了，原来不是让他们立功抬旗，而是来当肉盾送命，现在又在杀他们，在死亡面前，他们选择了反抗，抱住建奴拼命。 包衣夹在南军与建奴之间，前后都在杀他们，一片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南军枪炮刀剑一路推进，把挡路的包衣们打得崩溃而逃。 建奴们也提刀向前，将反冲过来的包衣们活活砍成肉泥。 包衣们也不想白死，纷纷挥舞兵器狂砍建奴。 砍不动建奴的重甲啊。 那就抱住他们，掐死、压死、咬死！ 包衣、建奴互相杀得哭爹喊娘。 努尔哈赤没有了往日的镇定，亲自率领3000两黄旗精锐向西北杀来。 无论是建奴还是包衣，只要是面朝自己的就杀无赦。 努尔哈赤带领3000两黄旗很快与冲杀而来的南军正面相遇，因为两侧乱军拥堵，给努尔哈赤的护军留下的通道只有二十三步宽。 刚好正前方是浙兵进攻方向，浙兵将弗朗机和虎蹲炮全部安装在战车上，一边由辅兵推进一边射击。 最前面是三眼铳兵、其后是火绳枪兵，采用递进式方式冲锋进攻，他们均使用纸包药，装药速度比建奴想象的快很多。 与镶蓝旗交手两次的周敦吉、王宏宇看见建奴主动让出通道，3000多穿着两黄旗盔甲精锐冲了过来。 「老奴的两黄旗精锐！」周敦吉、王宏宇同时喊道，迅速让陈策用旗语通知张名世： 「接近100步就开始用炮轰击，火绳枪全开！」 「三眼铳军跑步支援左右翼！」 他们清楚建奴精锐百步就能射杀目标，不能让他们进入百步之内，否则浙兵就要吃大亏了。 两翼川兵、酉阳土司兵、部分白杆兵、福建兵多数为刀盾兵、弓箭手、手弩兵。 弗朗机炮、虎蹲炮主要是周敦吉、王宏宇留下的，他们三眼铳，火绳枪很少。…. 两翼有半数与建奴短兵相接，顶着多数建奴反击，死伤自然严重。 现在有三眼铳支援，顿时压力减轻不少。这就是王宏宇训练出的雁型阵的奇妙之处。 川军火炮全部用散弹，还有酉阳兵用的淬毒箭矢也全部打向两翼建奴阵列。 两黄旗精锐被浙兵密集的枪炮、弓箭覆盖，一下死伤了上百人。 努尔哈赤身穿三层重甲，却依然生龙活虎，而且战场动态视觉极佳。 他发现对面一个明军将领，指挥放铳放炮非常厉害，站在炮车上威风凛凛，正是浙兵参将张名世。 老奴拿起雕弓，准准一箭射去。 张名世身边有个护卫看到150步外有人站在马上举弓，一把推开了张名世，自己被老奴射中右肋阵亡。 当努尔哈赤的两黄旗精锐出现时，王宏宇向棱堡上指挥铁芯铜体大炮的李铁柱发出指令，纵向轰击两黄旗。 炮弹飞过直接将两黄旗军阵列切开一个个几十步长的豁口，断腿、短臂四处飞溅。 由于王宏宇手下的陆家叔侄和那几个炮手水平高、距离又近，可以说一打一个准，弹无虚发。 弗朗机、虎蹲炮多数照顾在两黄旗队列上，这是战前定的原则：发现建奴的两黄旗与正白旗往死里打！ 老女干巨猾的老奴斩首不成，知道自己已被被，急忙跳下战马招呼护卫掩护，几十面盾牌把老奴掩盖起来，散弹马上雨点般射来。 老奴急忙翻滚到侧面七八步远，再看几十名举着盾牌的护卫几乎死伤殆尽，铁皮盾牌被铁钉散弹击穿。 这种铁钉散弹很难制造，需要一头粗一头细，是李铁柱专门特制出来的，关键是制模特别费事。 李铁柱是从做蜂窝煤得到的灵感，就像实验室集束滴管一样，只不过是实心的，在泥丕上一插，拔出来就成了模具。 铸铁铁钉作出后有蜡固定成圆柱，发射时蜡被融化燃烧，铁钉冲出炮口后逐渐散开。 尤其是被虎蹲炮抛上高空，下落时杀伤力比原本的圆形炮弹要更大。 努尔哈赤灰头土脸，回头一看，除了两黄旗的护军，其他各旗护军都没这么拼命。 「退！」 努尔哈赤也只能如此了。 他看到近战上，后金军竟然也没占到上风。 秦邦屏、秦民屏率领川兵、白杆兵直接冲杀东侧敌军的侧后，数倍建奴步兵挡不住他们的冲击，建奴不得调动大量步兵支援。 可是正面厮杀人多摆不开，南军局部总是以多打少的局面，这就是白杆兵阵型与兵器的优势。 姜弼的2000武靖营也奋勇杀敌，从南部杀入敌阵，与川军长枪方阵相互呼应。 尤世禄的7000兵马有半数骑兵，骑兵进行穿***攻，把后背留给了代善的正红旗而不顾，为了冲散建奴阵型死伤惨重，并且多数后背中箭。 剩下的3000多步兵攻击建奴侧翼，由于大战刚开始建奴处于被动，逐渐向东收缩，西侧战斗不激烈，损失较小。 建奴的弓箭手和普通兵丁，直接让川军长枪方阵穿***去。 这支两败建奴镶蓝旗的强军，杀入敌阵犹如进入无人之境。 虽然尤世禄的骑兵也遭到背后正红旗骑兵的射杀，损失巨大，但冲乱建奴阵型作用重大。 就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建奴主力狼狈后撤，留下了大量旗帜和武器散落在地。 若非努尔哈赤亲自断后稳住局面，恐怕撤退非要变成溃败不可。 可即使如此，他们也伤亡总计5000人之多，还损失了几千包衣，以及几乎全部盾车，是努尔哈赤征战以来的最大损失。 雪豹导弹 第142章 努尔哈赤、皇太极的默契 这一战击退建奴，瓦解了敌人的进攻，守住了浑河棱堡。 虽然棱堡一半已化作残骸，但建奴遗弃了30多辆盾车，正好和浙兵的战车一起，用来重新构成棱堡北侧的防御。 这一战非常惨烈。 建奴留下的真奴尸体就有近万，这还没算那些负伤逃回去的。最后一个早上，包衣又死了大几千人。 可以说建奴大出血了。 可是南军也基本打残了。 战死前后合计3000多人，重伤不可再战的也有这么多。另外还有7000多人带伤，继续作战也都状态不如之前。 事后清点，发现遵义守备雷安民，于昨夜战死在棱堡下的野战。 酉阳土司兵损失过半，土司冉跃龙的儿子冉天胤，在城墙上肉搏战中被敌人斩杀。 要不是援兵到来，恐怕剩下的这些南军撑不住建奴的下一次进攻。 但现在，各部兵马重新进行整合，战力依旧不容小觑。 以川兵、武靖营为首的重步兵3000人。 石柱白杆兵、酉阳土司兵合计还有4000步兵，其中长枪方阵、刀盾兵、弩兵都还具备实力。 浙兵还有2000人还能再战，火绳枪有足足800支，佛郎机、虎尊炮也还有80门。 川兵和尤世禄部骑兵合计有1000人，尤世禄部步兵3000人，各部将领家丁合计500多人。 另外还有李铁柱、老谭、陆家叔侄和直属王宏宇的炮兵20多人。 还能再战的总兵力，接近一万四千。 其余3000多重伤的伤员，都安置在棱堡剩余的屋舍内，尽可能避开寒风，最大程度避免意外死亡。 弹药、补给足够支撑十天。 建奴那边兵力估计在3.5-4万之间，依旧远多于明军。 但是士气情况，明军占据绝对优势！ 「开炮！」 「轰轰轰轰！」 四门铁芯铜体大炮被推到车阵外，直接轰击2里外的敌营。 建奴攻击失败，撤回去后还挨炮击，士气隐隐有崩溃趋势。 这种情况下，很多建奴将领都想撤退，但看努尔哈赤的意思还是要继续打，他们不敢直接说，就找大贝勒代善。 大贝勒代善女干猾却已丧胆，此时也想干脆退到沈阳，反正目标达成一半，也不算败嘛，于是建议道：「汗父，我们要不要撤回北岸，到沈阳暂避明军的炮火？」 「撤退？到沈阳？」 「没错，这次攻略了沈阳，下次再拿辽阳便是......过去我们也是这样一步步攻克的抚顺关、开原、铁......」 「啪！」 重重一巴掌。 努尔哈赤这一下用力极大，把代善的脸都抽肿了。 「老二，从小我是教你这么打仗的吗！？」 代善是二儿子，努尔哈赤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这一次真的发火了，把他吓得一身冷汗，立刻跪下求饶。 代善的儿子岳托、硕托都在场，此时看到爷爷教训爸爸，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莽古尔泰也是一阵窃喜。…. 皇太极把这一切看在眼中，代善的这两个儿子，自己有把握拉拢过来~ 「本汗征战四十余载，多少次险象环生，无数次血战得胜，有你们参与过得，也有你们没参与过的。有过胜，也有过败。可是所有的败，都不是因为敌人比我们精锐，而是因为敌人太多。」 说到这里，努尔哈赤眼中再次闪烁狠辣之色，攥拳的手握出了一条条青筋。 「可是这次是我军人多！本汗绝不容忍我军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不胜！」 莽古尔泰大吼回应道：「必胜！必胜！」 五大辅臣之一的扈尔汉喊道：「我军绝不退却，一退就会衰，战死的一万人就白费了！」 皇太极心里也知道，大军不能退过浑河驻扎，因为再退到浑河北岸，那士气就真的衰了。 于是他也补充道：「汗父，此时乃决胜之时，断无决战时自己撤退的道理。」 「没错！」 努尔哈赤见四大贝勒的两个支持，孙儿和五大辅臣也有人支持，当即表示这场决战要继续下去。 代善看了看五大臣的其他人，又看了看各旗的甲喇额真，这些人都赶紧低下了头。 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想撤退，推自己出来说这话。结果现在全哑巴了。 「老二啊，你知错了吗？」 努尔哈赤表情看似温和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代善。 「孩儿知错了，我部一定跟明军死战，绝不后退半步！」 「好~」 努尔哈赤拿代善给众人做了示范，即使是大贝勒，如果敢提议退兵，那也是当众出丑认错的结果。 「汗父，儿臣有一个建议。」 皇太极突然开口。 努尔哈赤有些不悦，代善的示范还不够吗？你现在敢提出决战以外的建议，那也是一样下场。 「你说吧。」 「儿臣以为，应当让留守的镶蓝旗，从萨尔浒立刻开拔，全力进攻辽阳。」 营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出现一下的大炮炮弹砸入营中的声音。 「这不太行吧？」 「镶蓝旗两次大败以后只剩下3000多战兵。」 「辽阳有明军剩余的主力，至少有3万战兵，镶蓝旗过去是送死......」 努尔哈赤一抬手，制止住旁边五大辅臣、甲喇额真的议论。 皇太极继续道：「明军敢战之兵就这么多了，这次有南军，还有三边的骑兵、辽东的武靖营。这些兵都在我们面前，那剩下的不过是些兵油子或卫所兵为主。再就是蒙古兵......他们会响应我们的。」 「说得对！」 岳托跟皇太极关系紧密，立刻做出响应。 努尔哈赤也点点头，因为皇太极这句话涨士气。 「更重要的是，镶蓝旗可以在辽阳散播流言，就说川兵和我军私下里停战了，准备商议平分辽东。」 「妙！」 硕托拍手称赞。 努尔哈赤起身走到皇太极身边，对着众人朗声道：「这才是我的好儿啊！跟为父想到一起了！」 一锤定音，众将都看到了努尔哈赤最关键时候，对哪个儿子最为信赖。 「为父早就给镶蓝旗补充了野人女真2000人，现在经过训练战力不比之前弱多少，镶蓝旗足以牵制辽阳守军！」 「大汗英名！！！」. 雪豹导弹 第143章 王宏宇语出惊人（为万古长存778的白银盟加更） 镶蓝旗进攻辽阳的事已经定下，目前众人也都深知努尔哈赤打下去的决心，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 「对了，还有件事通知你们。」 努尔哈赤一甩战袍，威风凛凛道：「本汗早料到战局不会那么容易，所以提前通过四贝勒，跟草原科尔泌蒙古取得联系。科尔泌的援军，三天后就到！」 众人内心赞叹，科尔泌部因为后金称霸了草原东部。现在科尔泌部，在关键时刻来报答了！ 努尔哈赤告诉众人，科尔泌部这次全军出动，后天会有足足1万5千骑兵抵达。 「今天好好休整。」 「轰~」 又有重炮的炮弹落下，砸塌了附近的一座帐篷。 有人想问，这大炮在炸要怎么休息？ 但看着努尔哈赤、皇太极那自信的表情，就把话咽了回去。 主将不动如山，下面这些将领军吏也都心中稍安。 ...... 陈策、童仲揆、周敦吉、姜弼等派出一批又一批信使求援。 此时建奴已经疲惫，如果援军能今明两天抵达，必然能一鼓作气大败建奴。 可是袁应泰就是迟迟不支援。 「怎么能支援！这是围点打援！」 袁应泰对着张铨、梁仲善、赵率教等请求支援的众人拍案怒吼。 「第一波援军中伏，王世科参将阵亡。 第二波援军也中伏，李秉诚总兵阵亡。 第三波还有往敌人的埋伏里跳，你们这是想害死所有人啊！」 不论陈策等人的信使怎么磕头求援，不论张铨、梁仲善怎么劝，袁应泰都是死硬脾气，就是不派援军。 而且因为尤世禄私自率军支援南军，袁应泰这回干脆派人看管诸军。 除了几位文官和他的书吏，甚至调动蒙古兵把守城门等紧要位置。 张铨质疑道：「城内汉军营兵超过3万，为何让蒙古兵把守城门和紧要之处？」 这问题问得十分尖锐，就差质问他何故派人监视诸军了。 「嘿嘿~」 袁应泰淡定一笑：「莫说辽阳城，就连山海关也有土司兵和女将秦良玉把守，土司能守，蒙古兵不能守？」 「经略不要戏言！」 「戏言？你张铨和秦良玉是亲家，用土司守城你张铨不管，用蒙古兵守城你就管了。这个时候你跟我谈戏言？」 袁应泰直接跟张铨摊牌，因为他已经通过东林知晓张铨弹劾他的事情，现在根本一点面子也不给了。 「本经略无私心！而你张巡按有私心！」 袁应泰一身正气，此时的他根本不是为了东林朋党，更不是为了某个群体的利益，而是真的觉得这一切都是为国为民。 作为一名文人，他问心无愧于自己所学；作为一名官员，在道德和钱财方面一点都不贪墨；作为一名封疆大吏......至少随时准备战死！ 立足于道德制高点，别人的想法若不是建立在同等道德水准上的，那就是出于私心的卑劣行为。…. 所以他也不完全是固执，而是自处于高点视他人低微。 张铨和梁仲善、赵率教哪能懂他这种逻辑，好说歹说最后才勉强同意，把城门交给朱万良的败兵，而不是继续让蒙古兵看门。 袁应泰最后还抱怨一句：「现在兵力实在紧张，本经略都想从山海关请秦良玉来支援。」 张铨心中抱怨道：「你倒是知道石柱白杆兵厉害呀。」 可袁应泰接下来一句话跌破他的三观。 「秦良玉如果出山海关，调 谁补防山海关呢？ 不如去请蒙古林丹汗来！蒙古兵非常可靠，让林丹汗驻防山海关，如此后方无忧矣~」 张铨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袁应泰的经略府，总之这人真的不知兵，跟他讨论军情纯纯浪费时间。 偏偏朝廷让他当辽东经略。 就算搞军械后勤再厉害，不会打仗也是白搭啊！ 袁应泰这回能来，纯纯是因为东林党鼎力支持，东林党需要他这个入伙的人掌握军权，这样东林的腰杆子才真的硬气。 张铨不知这些，但知道自己作为巡按，应当有情况上书弹劾。 于是他再次弹劾袁应泰，陈述他据不支援南军，贻误战机的罪证。 ...... 浑河棱堡废墟。 南军跟建奴一样也在休整。 铁芯铜体大炮终究是铁芯，连续射击一个时辰后，就因为过热不得不冷却。 大炮炮管也有使用寿命，终究还是手工制造，大炮内部连续射击后出现铁渣和磨损，暂时不能高强度射击了。 「表哥，一个时辰后大炮就能继续射击，要不要继续炸？」 李铁柱颇有干劲，明军炮手们依旧想炸敌军。 「稍等，我估计明天有你们表现的时候。」 「明天？」 王宏宇神秘一笑，又观察了一会建奴营寨，确定地说道：「明天有你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今日做好休整。」 「行！表哥说的准没错。」李铁柱对王宏宇是非常信任。 王宏宇又来找众将。 此时陈策、童仲魁、戚金和周敦吉，正站在战车上，远远观察建奴的情况。 「末将见过几位将军，观察敌情后，我有一个发现。」 「是发现敌人连伤兵都留在南岸，说明他们还会再次猛攻吧？」童仲揆快人快语，直接把自己猜想痛快说出来。 「没错，正是如此。」 几位将领都发现了这点。 建奴伤兵比明军还要多许多，但是一个人也没推到浑河北的沈阳。伤员继续待在军中，这样肯定会增加死伤和致残，但他们依然如此。 这说明接下来还要猛攻。 轻伤的还会一起上，重伤的留在军营里防守。 真是拼命的打法。 跟南军的选择竟然一样！ 「对了，为什么炮击停下了？」童仲揆还想着一直炮击建奴军营，给他们一直造成人员和士气的打击呢。 王宏宇深吸一口气，对着几人颇为郑重地说道：「我有一个建议，明日我军大撤退。」 众人一惊，但想到此人练兵打败建奴，又多次把握准战机，现在早已让大伙佩服，听他的准没错。 陈策老将军不禁问道：「为何撤退？」 「因为袁经略不派兵支援，那这仗就要换一种打法。撤退并不是失败，反而是运动起来，让敌军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雪豹导弹 第144章 撤退就要这样撤退 王宏宇娓娓道来。 计划一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让伤员和战车、辎重优先撤退。 敌军一定会发现，这时他们不得不提前发起进攻，这样打乱了敌人的节奏。 王宏宇不可能知道科尔泌蒙古正在路上，但是主动打乱敌人节奏，让他们不得不按照自己的计划，总归是有益的。 第二步，剩余主力迎击建奴主力。 这一次是硬碰硬的对攻，建奴将会投入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而只有打退他们，才能真的让大军有一条生路。 第三步，在广宁援军的掩护下，全军撤退到辽河旁。 这三步走，最关键在于第二步。 众将没有怕的，都想着跟建奴再打一场，也是明军必胜。 只是袁应泰不派援军来，再怎么打胜也只能是击溃，能胜却没法歼敌太多。 众人都可恨袁应泰鼠目寸光。 此时只要援军再来2万人，绝对让建奴夹着尾巴逃回浑河北岸，再打得好点足以让建奴八旗减半。 其实王宏宇此时提出撤退，也是袁应泰实在不做人，此时万万不能再给袁应泰和东林朝廷打仗。 袁应泰根本不懂打仗，坏了辽东和强军。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结果，就是坐视南军和建奴消耗。 这仗不能打了。 此时，众将都对袁应泰愤恨，又都对自己颇为信服，那就应当保存这支野战精锐，等到天启、魏忠贤掌权，必然扶持自己崛起。 那时以强军为基础，开辟一片地方为根基，何愁建奴不灭？ 此时，王宏宇的威望在南军中是无人不服。 他给几位将领的分析如下： 要往广宁方向的辽河撤退。 自己在沉阳救出的六七千明军正在辽河甄别修整，并且多数为尤世功部下，尤总兵也在辽河养伤，这是一支不小的力量。 广宁还有两万明军，总兵李光荣直属兵有一万，另外张神武、刘渠手下都是强军。 努尔哈赤几十年来都是集中数倍兵力就能打歼灭战，这次以三、四倍的兵力没能拿下南军坚守的棱堡。 预估经过一夜、一早两场大战，建奴死伤约有万余，仍有一定战力。 老奴付出了这么多伤亡，岂可半途而废？ 他最大的倚仗就是各旗的巴牙喇护军，这是每个旗主最后的底牌。 众人明白如果不能重创建奴，他们根本撤退不了。 即便如此自己也要付出惨重代价，这一万四千可战之兵能突围出一半就不错了。 建奴的每个巴牙喇都是在战场上经过出生入死锤炼出来的强者，又在萨尔浒、开原铁岭之战以后，缴获了太多精良装备，所以单打独斗比明将的家丁还要强。 目前几位将领的家丁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主要战力有周敦吉、王宏宇的长枪方阵，浙兵的枪炮军，姜弼不足两千的武靖营，石柱白杆兵。 众人听了他的分析，都觉得颇为信服。 王宏宇经过之前练兵体现军容、两次大败镶蓝旗、捉拿玩弄奸细、浑河提前布局、救援沉阳军民、炮决建奴骑兵、说服放弃沿河防御、夜间探查出敌人袭击、救援姜弼援军，以及刚刚棱堡击败努尔哈赤。 威望在军中登峰造极，无人不服他的能力。 大哥周敦吉又见缝插针补充起来： “我三弟的小舅，乃是宫中印绶太监刘时敏。三弟之前曾为万历先帝解决过棘手事件，当今圣上也知晓他的功劳。” 众将一听，知道他在宫中有这层关系，更是言听计从。 其实这种关系，平时说出来也算不上太厉害，像陈策老将军等人，谁都有点人脉。 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一说，大伙就知道跟着王宏宇做，最后很有可能顶住袁应泰乃至东林朝廷的惩处。 撤退计划取得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此时大家对于袁应泰的援军已经不指望了，决定连夜组织伤兵向西撤退，利用一千骑兵护送。 所有战车全部利用，伤员坐进搭顶棚的战车内，做一些突鼓伪装，让建奴误认为是弗朗机炮。 粮食、被褥一应生活用品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全部与辎重一块烧掉。 战车全部用驽马驴骡拖拉，撤退方向沿途靠近河道不要远，要保证水源不缺。 所有的重武器留下阻击建奴，战后除去虎蹲炮轻便易带外，其余铁芯铜体大炮、弗朗机跑全部炸掉。 余下的物资、设备、材料、生活用品全部烧掉，不给建奴留下一粒粮食、一点物品。 一万四千多可战之兵人人要做好战死的准备，能活下来的人作为抵抗建奴的火种，以消灭建奴，光复辽东为己任。 当晚一半人戒备建奴动向，一半人抓紧轮流休息，准备明天血战。 建奴也第一时间侦察到明军转移伤员，还侦查到战车上装有弗朗机炮。 努尔哈赤召集在场的三大贝勒、五大辅臣及其参将以上将领开会，对于是否分兵追击明军伤员进行了讨论。 针对分兵打，还是先不管西窜的明军伤员，还是等消灭了明军一万多主力再追击明军伤员发生了争执。 有人提议分兵偷袭伤兵，有人认为考虑明军的骑兵和战车颇有战力，而且明军一万四就让建奴非常忌惮，所以不敢分兵，决定先全力解决正面的南军主力。 至于打与不打，这次没人敢提出异议，一致赞成打，而且要快打，决不能拖拉。 建奴太需要一场歼灭战提升士气了，最后一致赞成： 打！先消灭这支南军为首的明军！ 第二天一早，明军主力早早从浑河棱堡的废墟中撤出，站到棱堡西南严阵以待。 一把大火点燃，本就是木质结构为主，又撒了油料和引火物，棱堡顿时化为巨大的篝火。 西北风吹拂下，巨大的烟尘飘扬而起，几十里之外都能看到。 这把大火什么东西也不会给建奴留下。 剩余的木料、残破的兵器、不少的粮食，以及一切不方便带走的辎重，统统一把大火烧掉。 一粒米也不会留给敌人！ 要么不做，要么做到底。 这就是打仗必须要有的觉悟。 第145章 死兵与野人女真 “重炮射击！” “轰！！！” 四声巨大的炮声，陡然从阵后传来。 李铁柱、陆家叔侄和重炮炮手，养精蓄锐一天，早就重新调试好了铁芯铜体大炮。 炮弹准确落入建奴的军阵，砸倒了几面旗帜，飞起了一只断手，一轮炮就让对方付出生命的代价。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一挥手令旗随之挥舞。 建奴主力进攻了。 王宏宇满意地点了点头。 重炮在野战中的作用在于此，即通过射程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敌军为了不被白白炮轰，只得主动发起进攻，这样明军可以先防御再反击，充分发挥自身火器的优势。 看着建奴各旗依次排开。 从西至东依次是，正红旗、镶红旗、镶黄旗、正黄旗、镶白旗、正白旗和正蓝旗。 八旗已到七个，呈一个扇形，半包围状，不保留余力发起进攻。 这回因为盾车大多已经损失，改由八旗死兵和野人女真打头阵。 死兵身穿两层鱼鳞重甲，手持斩马大刀，面容野蛮而又凶恶，各个都是重赏之下的敢于赴死的狠人。 野人女真更加蛮勇无畏，他们大张着嘴巴，发出神鬼难辨的怪叫，手里举着皮盾、长枪、标枪、飞斧、铁骨朵等挥舞。 紧跟着他们身后就是各旗的一千多弓箭手，加起来足足有近万人之多。这些人都是山林里的老猎手，又经过过大小几十次战斗，射杀过太多太多的人，现在早已麻木不仁，杀人不眨眼。 “都都！” 两声号角，建奴骑兵也动了。 各旗的骑兵和骑马重步兵分头行动。各旗都有1000骑兵向侧翼迂回，这样东西两翼就各有敌人4000骑兵聚集。 骑马重步兵也都跟在弓箭手的后面，稍微靠近一看，这些家伙就是各旗的巴牙喇护军。只见他们身上全是精致的鱼鳞甲，大多从萨尔浒最精锐明军身上所得，又涂上各旗的颜色，看起来十分耀眼。 巴牙喇护军是八旗压箱底的主力，全是精锐百战老兵，这次毫无保留，也要参与决战了。 建奴三万多主力倾巢出动。 “炮火准备！” 张名世一声令下，南军的佛郎机、火绳枪、三眼铳线列做好了射击准备。 他看向主将位的陈策、戚金、周敦吉和王宏宇，然后王宏宇指了下弓箭回复了命令。 “目标！敌军弓箭手！” 明军听到命令，一起大喊道：“是！目标敌军弓箭手！！！” 士卒们一起重复一遍命令，这样全军都能清晰听到。 “轰轰轰！” 几十门虎蹲炮斜向上曲射，曲射炮弹的飞行带有独特的声音，就像鸟鸣拉长音一般，由远及近化为骇人的尖啸声滑向敌军。 “轰轰轰！” 虎尊炮的弹药可不是单发大个铁质实心弹，而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100枚小石子，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从天而降，杀伤范围很大。 之前李铁柱赶制的那批铁钉弹，昨夜基本用尽，现在打普通圆形铅弹，所以威力稍弱，对付有备的重甲敌人有些乏力。 所以才专门打敌军弓箭手~ 铅子如瓢泼大雨，就算建奴的弓箭手近战也不弱，身穿缴获的明军盔甲，可终究算不上重甲，更没有带盾。 建奴弓箭手没想到明军火炮没有打前面的死兵和野人，直接朝他们炸，一下子死伤了几百人之多。 一些建奴被炸急眼了，隔着百余步开始拉弓抛射还击，可是这个距离杀伤力实在有限，明军伤员撤走，铠甲都留了下来，早就做好了放箭的准备。 “佛郎机，放！” “轰轰轰！” 80门佛郎机齐射，声势撼天动地。 它们虽然是直射，没法越过前排死兵直接炸后排弓箭手，但是直射更加致命！ 前排的死兵和野人刚心中暗自庆幸一下下，现在就轮到他们遭遇炮击了。 一轮炮击之后，死兵纷纷保持低伏，但是野人们以为炮放完了，又爬起来勐冲。 “轰轰轰！” 又一排炮直射野人，把他们打得四肢断裂、血肉横飞、浑身飙血箭。 这就是佛郎机线列的实力。 线列后排立刻拔出子铳，再后一排递上早已装填好的另一子铳，射手将炮口对准新的目标，第二排步兵立刻点燃引信。 “轰轰轰！” 整个过程就三个呼吸的时间，佛郎机炮再次轰鸣。 整个战场腾起大片白色硝烟，所有人的耳畔，都是连绵不绝的枪炮声，东亚最强的两支野战军在此展开殊死搏杀。 “武靖营上前！酉阳兵掩护！” “是！” 陈策看准时机，让重甲的武靖营顶在最前面。 此时建奴弓箭手虽然被虎尊炮一时打得灰头土脸，但是人数上万，真让他们靠近射箭，一小会就能收割数千明军的生命。 所以，要让身穿盔甲最重的武靖营顶在最前面，他们身穿铁甲外罩棉甲，头盔也是两层，不拿盾也防得住寻常箭失。 除非敌人贴近到十步射人面部，否则那些弓箭兵基本伤不到武靖营重步兵。 酉阳的步兵紧跟在武靖营身后。他们多是穿轻甲、持刀盾、用毒弩，正面经不住敌人的箭失，但是一旦有人在前掩护，就能发挥他们肉搏和毒弩的优势。 那些野人女真嚎叫着冲向武靖营，挥舞斧头、铁骨朵就往重甲上面砸，可还没砸到，就被一支支弩箭点射倒地，口吐白沫一阵疯狂抽搐。 死兵就要精明多了。 虽然是建奴的敢死队，但穿着两层重甲，十分惜命地猫腰前进，让野人女真替他们扛第一轮炮击和毒箭，再跟着冲过去。 佛郎机一轮轮射击放倒不少，可是被他们靠近以后不能开炮。 弩箭很难对付他们，刀盾也只能挡住却难以杀伤他们。 反倒是用大刀、长枪的武靖营能对付他们。 正面暂时挡住了敌人，但是侧翼还有大量敌人。 “枪阵向侧翼移动！” 陈策看到建奴的布置，果断下令最强的近战精锐掩护两翼。 长枪高举向天，枪林徐徐向侧翼移动，火绳枪、三眼铳手在长枪的掩护下，组合到方阵内跟着向侧翼移动。 王宏宇、赵涵年这次亲自带队到左侧侧翼，这里面对的是两红旗与镶黄旗的骑兵。 第146章 侧翼大占优势 两红旗的骑兵看到南军长枪方阵就犯憷。 他们知道这种长枪方阵根本冲不动，就连对射也射不过其中的火绳枪、三眼铳的对手，最好的办法是推盾车，躲在后面抛射放箭逼近，然后用盾车直接挤乱方阵。 可现在没盾车啊！ 盾车都在上一次损失掉了。 没办法了，只能用他们常用的战术，奔驰骑射。 建奴骑兵奔驰起来，奔跑起来制造大量扬尘不说，还高速移动射箭，让明军铳手很难瞄准。 这种战术是草原惯用招数，按说对步兵们有很大威胁。 可偏偏明军最不怕的就是蒙古草原的这种战术~ 也许建奴这种身强体壮、重甲比例高、热衷于山地步战的对手，比较克制明军。但是蒙古草原战术，那就是被明军完克。 九边的老兵全都是打蒙古出身，如今的南军早就融合了尤世禄、赵率教等九边兵马，针对蒙古战术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 “不得浪战！” “铳手齐射，不得私自放铳！” 各个把总准确传达命令，最后到每一个什长、伍长身上，严格约束麾下士卒执行命令。 纵使个别骑兵贴近到50步，明军铳手也按照命令行事，没有私自放铳的行为。 百战老兵，就是不一样。 如果是一般新兵训练起来，即使训练到这个水平，实战经验不足也很可能会因为巨大压力和千变万化的战场形势，而出现意料外的差错。 但是，这支大明最强的百战老兵就不会。 该按照命令不浪战还击，就没人违反命令私自放铳。 等到奔驰的骑兵队形稍微集中，速度稍微慢下来时，明军把总果断下令齐射。 “砰砰砰！” 火绳枪单独射击，因为命中率和装弹速度的问题，杀伤效果很一般，但是齐射就不一样了。 五十人的一排枪过去，建奴立刻有十骑上下中弹。 前面的建奴中枪落马，后面的就不敢放肆上前。于是场面变成了，建奴骑兵远远围着明军方阵奔腾，远远抛射几支箭，不敢靠近到百步以内，也根本杀不死几个人。 奔驰骑射的建奴跟方阵对耗，哪里耗得过？ 骑马奔驰和拉弓放箭对体力消耗太大，明军的步兵方阵反而没什么损耗。 建奴的侧翼攻势被彻底瓦解，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侧翼明军随时可以发起攻势，而建奴骑兵战没法战，拖也没体力拖了。 侧翼明军渐渐占据优势。 正面却是建奴占据了优势。 虎蹲炮、佛郎机预先储备了许多弹药，但因为大炮炮管发烫，依旧不得不降低发炮频率。 建奴的弓箭手渐渐逼近到50步的距离。 这个距离虽然射不死武靖营的重步兵，但是密集箭失压得酉阳兵抬不起头来。 武靖营的状况也不好。 他们双拳难敌四手，人数处于劣势。 再加上建奴这帮死兵，天天练习摔跤肉搏。他们碰到武靖营根本不战开打，而是直接蹂身而上，抱住开始扭打。 野人女真更是野蛮原始，直接按住人以后拿牙开咬。 咬人喉咙、耳朵、鼻子，甚至有些嗜血的家伙直接抱住人活啃起来。 这是东北山林里棕熊的捕猎方式，棕熊体型硕大，有时捕捉到鹿或者野猪等大型猎物，直接按住开始活啃，活生生吃猎物。 现在这帮野人女真，也跟棕熊差不多，干脆抱住武靖营将士，直接找到缝隙就咬。 场面异常血腥残暴。 “本帅亲自出击！大伙跟我上！” 陈策大吼一声，亲自带领数百家丁和广东老兵冲了上去。 童仲揆、戚金、周敦吉也都带着家丁投入到搏杀，这些主将和家丁是明军最后的肉搏精锐。 为了掩护炮兵尽快冷却大炮，为了让火绳枪、三眼铳兵可以持续火力输出，他们不留余力地跟建奴死兵肉搏起来。 努尔哈赤见状，也亲自带着巴牙喇护军投入搏杀。 他们骑马靠近到百步以内，然后迅速翻身下马，低头步行穿过明军火力覆盖区域。 刀光剑影闪过，原本肉搏战线上的武靖营和死兵已无阵型，现在家丁和护军加入以后，前面的人在抱摔，后面的人组成三人一组的三才阵，看机会冲向彼此捉对厮杀。 你一刀来，我一斧去。 兵兵棒棒，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呲呲啦啦，武器划过铠甲声，让人心跳加速。 这些精锐巴牙喇护军实力本身和明军家丁差不多强，但因为萨尔浒以后缴获众多，这一年多装备更好、吃食更佳、训练也更频繁，此时战力犹在众将家丁之上。 一时间交换比达到一比二。 更要命的是，努尔哈赤一边打一边指挥护军用战术。 前面的在搏杀，他一挥手，示意后面的放箭。 建奴十步射人面部的战术，非常恐怖骇人。 就隔着十步距离，直接拉弓瞄准人脸射箭。 “嗖嗖嗖！” 一支支箭失射入明军家丁的脸庞，没进去半支箭，箭头从后脑勺穿出，场面极其震撼。 眼看着一个个精锐家丁，就这么中箭倒地身亡，明军士气大受影响。 “放铳！” 周敦吉大声疾呼，示意火绳枪、三眼铳手不要顾及自己在搏杀，直接朝着近距离的敌人放铳。 “砰砰砰！” 三眼铳来得快，三支枪管快速击发。 隔了三、四十步，它们打不穿巴牙喇护军的双层铠甲，但是足以造成一些影响，或打伤手臂，或破坏弓箭，暂时削弱了敌人的十步射面庞战术。 可终究是建奴肉搏、近射占优，各个将领一线搏杀，有人已经负伤了。 建奴这边还只是正黄旗的巴牙喇护军参战，其他各旗的护军正要投入搏杀。 当他们都参与到搏杀时，人数将占据绝对优势，那将是明军肉搏战线崩溃之时。 “啊！老兵啊！你听到了吗！” “快上吧杀戮！别留任何机会！” 侧翼传来明军的呐喊。 明军长枪方阵，竟然杀退了敌军侧翼，直接跑步挺枪冲向建奴的弓箭手。 这些老兵们怒吼着，迎着箭失冲散了敌军弓箭手，挽回了将要大败的正面阵线。 第147章 方阵杀穿建奴 . 就在刚才，王宏宇一直在观察整个战场形势。 侧翼的敌人攻势被瓦解，但是努尔哈赤的正黄旗主力，全都投入到了正面搏杀。 一看到努尔哈赤动了，王宏宇便想起大哥教导自己的"不动如山"。 "主将是山，不可轻动。" 努尔哈赤动了，这说明他亲自投入搏杀，暂时不能调整全局了。 虽然我军主将陈策他们也动了，但是我王宏宇，现在依旧不动如山。 "长枪方阵前进！" 王宏宇大吼一声。 构成方阵的川兵、浙兵和白杆兵早已跟他上下一心，方阵整齐地小跑起来，无视建奴骑兵在侧，直接往敌人步兵侧翼冲去。 此时的场面是，双方正面正在焦灼，后排都在拼命射击，侧面原本是建奴半包围。 方才，长枪方阵硬生生把建奴侧翼逼退百步。 此时，两个长枪方阵，相当于从明军大阵伸出两翼，两翼势不可挡，什么半包围，直接撑开撑破。此时两翼化作左右勾拳，直接打进建奴大阵的两翼。 王宏宇指挥赵涵年与秦民屏分别从两翼击退了包剿的建奴骑兵。 这两只长枪方队是王宏宇利用川军长枪方阵、石柱白杆兵组成。 川浙火绳枪兵、佛郎机炮手，还有部分虎蹲炮手，在后面跟进轰击敌军组合而成的新的方阵。 虎蹲炮只有35斤重，便于携带但放炮后烫手。 幸亏南军早就在此准备物资，放了十几套可放水、灌水的铁皮桶套在外面降温。 这样就加快了散热，大大延长了放炮时间，为了转进轻便随时可以换水，携带时也不烫手，戴上手套随便搬运。 可是水套与虎蹲炮套装不易。 水箱均使用导热较好的薄铁，炮管很薄散热就快，加上水箱散热就更快了。 炮火集中朝着建奴弓箭手覆盖，让他们无法专注放箭。 就趁这个机会，王宏宇带着长枪火铳方阵，直接撇开两红旗的骑兵，直接撵上了这些弓箭手。 弓箭手当然稍微克制长枪，所以尽可能和他们贴近肉搏，近战击败他们。 其他几旗的弓箭手战意并不强，见到长枪过来了赶紧逃窜。 再往前直接面对两黄旗的弓箭手，这是努尔哈赤自己的旗，可是比其他各旗战意多了。 建奴的弓箭手都是猎人出身，不少人在深山老林里打猎练就了百步穿杨的技能，尽然在百步距离就能射中长枪手要害。 要是没有整齐的队形让士卒侧翼不被射到、要是没有优质的头盔铠甲保护正面、要是没有三眼铳不停开火对射、要是没有虎蹲炮佛郎机不停轰击敌人，不知要死多少人。 可尽管这样还是有人被射中面部，结果可想而知。 当然，这么多准备做足了，明军当然压制了两黄旗的弓箭手。 随着长枪逼近，近战愈发激烈，一排排两黄旗弓箭手倒下，一排排后续人员顶了上来，虽然他们身穿铠甲，近战能力不俗，但近战在长枪方阵面前死伤足足有十比一之多。…. 就算远射，也是明军占优。 尤其是虎蹲炮给他们造成的损害最大。 "轰！轰！轰！" 虎蹲炮以65度倾角斜向上抛射碎石弹，一时间如天女散花般落到镶黄旗弓箭手阵地。 这下由一片黄变成了红黄相间颜色，尽管他们身穿铠甲，如何能挡得住在重力加速度加持之下高速的碎石冲击？ 建奴一下子蒙了，后排没有被飞石打到的弓箭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跑啊！"大批建奴()..co . 弓箭手，叽里呱啦地乱叫着溃逃了。 建奴喊着几种语言争相逃命，其他两黄旗死兵阻挡不住乱兵的冲击，阵型也乱了。 代善不敢再与明军的长枪方阵作战了，但是有又怕老奴以畏战的罪名杀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催促进攻。 此时他们在长枪方阵的背后，按照经验长枪的背后是最大弱点。 "冲！从后面冲！" 可靠近到面前，就彻底傻眼了。 这种方阵，前面是长枪、侧面是长枪、后面也是长枪，根本就没有哪个方向是弱点。 前排冲击的撞进枪林就是死，后排一犹豫，距离也很近，一排三眼铳打过来，一大片的战马四处奔逃，马上已经没人了。许多骑兵落马，少数被马镫挂住被马拖着走，脑袋着地，头颅不碎也活不成了。 两红旗本就丧胆，不敢迎战长枪方阵，现在更是调转马头就逃，更远些的骑兵没动，却被逃来的战马干扰乱作一团。 没有了两红旗骑兵的干扰，王宏宇向东攻击建奴的大群弓箭手了。 两红旗骑兵被打怕了，即使长枪方阵反包围建奴大阵，他们也不敢靠前半步了。 就在此时，在东南迂回的镶黄旗骑兵听到炮声及时赶来支援，绕到西面夹击南军长枪方阵。 他们比两红旗战意高得多，铠甲也要精良许多。 王宏宇早有准备，当镶黄旗骑兵冲到200步以外时，已经遭到虎蹲炮碎石散弹的轰击。许多骑兵毙命、战马中弹扑倒，后面战马躲闪不及被绊倒，冲击受阻。 冲到120步时又受到了线列火绳枪的射击，骑兵纷纷毙命，战马受伤狂奔。 等冲到50步远时，又受到递进式三眼铳的攻击，距离越近死伤越多。 长枪刺得骑兵纷纷落马。 结果在长枪方阵对阵镶红旗骑兵一幕再次重演，镶黄旗骑兵也死伤惨重。 本来冲过来的骑兵有限，长枪方阵再一个反冲锋，镶黄旗骑兵有来无回了。 稍微远些的镶黄旗骑兵，赶紧下马步战，可是已经晚了。 几门虎蹲炮又在轰击，打得他们队形散乱。 这些明军在王宏宇的训练下记了一个口诀。 "步兵克骑兵、骑兵克炮兵、炮兵克步兵。" 这个简单的克制关系当然不能套用，但是非常通俗易懂。 虎蹲炮、佛郎机对着建奴步兵炸，甭管对方盔甲如何，炸得他们断肢乱飞。 步兵的长枪火铳方阵根本完虐建奴骑兵，甭管两红旗还是镶黄旗，骑兵根本不是方阵步兵对手。 明军的骑兵虽然不多，但建奴大炮已无，打起来更是可以放开手脚。 还有火绳枪、三眼铳兵。 火绳枪手作为第二道攻击线，只要建奴冲到120步之内就以递进方式齐射。 三眼铳手做好充分准备，建奴冲到50步内采取递进方式排队枪毙。 长枪手在建奴冲到二十步时开始整齐冲刺。 刀盾手始终在前面护卫参战人员。 这就是分工协作。 跟其他明军明明是一样的武器，但是这些老兵练成协作方阵后，就是能一个打十个。. 雪豹导弹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co 第148章 比西班牙方阵更厉害 . 王宏宇按照后世训练方法搞出来的这种长枪方阵，跟同一时期的西班牙长枪方阵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更加精妙。 西班牙长枪方阵，是以长枪或火绳枪连队为基础，构成配合紧密的步兵团。在欧洲大杀四方，击败最强敌人法国敕令骑士，堪称欧陆一百多年内最强步兵。 但是，他们的炮兵、骑兵是完全独立于步兵团的。 这就造成一个后果，大炮、骑兵与方阵配合一般，有时骑兵不管方阵自己就送了，或者大炮无法跟步兵团构成强悍的远近火力配合。 例如二十几年后，西班牙跌落世界第一的罗克鲁瓦战役，西班牙步兵方阵，跟炮兵、骑兵几乎没有配合，也无法在林地支援骑兵，失去大炮和骑兵之后，完全被动挨打不得不败。 王宏宇将川、浙、白杆兵融为一体，除了长枪、鸟铳这两个标配，还有大量三眼铳和刀盾兵，看起来装备不如长枪、鸟铳，却有滚地肉搏和30步齐射的妙用。 后面的佛郎机、虎蹲炮和铁芯铜体大炮的炮兵，本身就是来源于川、浙军，与前线这些方阵步兵本就是一体，还全都隶属于王宏宇指挥。这在配合上直接弯道超车。 川、浙、白杆兵对于山地战、战车战炉火纯青，在各类型地形上，都灵活机动。小规模混战，还能活用戚继光的鸳鸯镇、三才阵。 更不要说王宏宇加入了后世军姿、队列、齐步行进、整齐跑步等军训内容，这让长枪方阵可以整齐跑起来，进攻能力在西班牙长枪方阵之上。 所以，肉搏打得建奴丢盔弃甲，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终究只是一小股明军，能撕裂阵线，但不可能歼灭敌人。 建奴兵马数量优势很大，终究能缓过劲来。 "轰！轰！轰！" 即使佛郎机、虎蹲炮不停轰击，两黄旗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也以督战队杀后退者的方式，命令部下拼死反击。 反击不分层次：弓箭手、死兵混合冲锋，巴牙喇护军也一起上，声势十分浩大。 趁着铁芯铜体大炮、佛郎机、虎蹲炮等炮管发热、炮击频率被迫降低时，两黄旗的建奴又杀了回来。 王宏宇和方阵里的明军其实根本不怕，因为自身的目的，就是引诱敌人的兵力，在保护好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多杀建奴主力；目的就是，为正面的武靖营、酉阳兵等分担压力；目的就是，让另一侧的尤世禄的骑兵也尽可能发挥威力。 很快出效果了。 示弱让敌人返回靠近，同时长枪方阵也向敌人冲锋才能迅速拉近双方距离，然后～ "噗噗噗！" 长枪直接刺上去，王宏宇练的这个方阵，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守也能攻。 "放箭！放箭！" 建奴的弓箭手又一波箭雨袭来，这个时候长枪兵正在捅人，虽然侧面没有暴露，但是无法专注用盔甲挡箭，会有不少死伤的。…. "盾牌向前！" 王宏宇一声令下，刀盾手全部在前部举起盾牌，构成斜向上防御的盾墙，正好把头顶、脖子遮蔽起来。 长枪从他们身后探出，正好齐腰捅人。 镶黄旗的死兵向西奔跑，手里各种兵器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他们穿着两层铠甲，可跑也不含糊。 那些弓箭手年龄虽然有些大，但是他们一直在深山老林里追逐野兽，爬山涉水如履平地，自然轻松追的上死兵。 反而南军还是维持队形小跑前进，队形竟然不乱，追上谁就杀谁。 两黄旗打不动，镶白旗没领教过方阵的实力，又想报浑河北岸被炮决的仇，怒吼着冲上来了。 "冲啊！杀啊()..co . ～" "抢枪炮！抢铠甲～" "嗷嗷嗷～～" 后面的旗主杜度感觉跟上一次炮决的时候有点像，赶紧喝止，可是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后悔自己反应慢。 很快建奴蜂拥而至，当冲到距离明军大阵只有10步时，明军前面的盾牌撤去了。 三眼铳线列齐射，火绳枪瞄人必中。 近百名敌人捂着肚子或胸口，倒在地上不断翻滚痛苦的惨嚎着，但很快一大片硝烟飞起遮住视线。同伴们哪里管他们死活，赶紧撒腿就跑了。 正面战场，武靖营、酉阳兵压力大减，当然打得建奴死兵嗷嗷直叫，丢盔弃甲跑路。若非皇太极及时带正白旗顶上，正面与侧翼的明军就要杀穿直接汇合了。 另一侧，莽古尔泰跟尤世禄大战不分胜败。 努尔哈赤看了一眼，这次进攻打的是什么呀，各旗也没尽力搏杀。 "退！" 明军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昨夜撤退的伤兵们肯定安全了，现在完成了计划里最艰难的第二步，要到第三步：全军撤退了。 刚才一战从早上达到晌午。 自己这边伤亡总计3000多人，敌人伤亡则多一倍。 虽然按照交换比，肯定是三万六的建奴，先耗光一万四的明军，但是士气却是明军盛而建奴衰。 建奴两次总攻，一次损失了几乎全部盾车，第二次又被方阵杀开了侧翼。 如果不是各旗的巴牙喇护军基本健在，用血腥手段管控着军纪。按照这个损失情况，莫说野人女真、海西女真和建州汉人的兵马，就是建州女真自己的主力都要自行溃败。 可偏偏各旗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尚在，正黄旗虽损失了三百多护军，但是正黄旗足足有一千五巴牙喇护军，所以弹压普通兵丁根本不在话下。 对方仍具备相当可怕的实力，死战下去最终是敌军士气先崩溃，或者南军死伤惨重无法继续作战。 袁应泰只要派上3万援军，此战结果不言而喻，可他就是不派。 既如此，该撤退就要撤退，不需要给袁应泰卖命了。 陈策、童仲揆、戚金三位主将，周敦吉、王宏宇、尤世禄、姜弼、张名世、冉跃龙、秦邦屏、秦民屏等众将一致同意暂且退却。 现在是撤退的时候了。 陈策却给了童仲揆、戚金和周敦吉一个眼神，几人默默点头回应。 这次撤退，这几位主将在王宏宇的计划上，又补充了一点内容，一定要让王宏宇等多数将士安全离开。 自己这些老胳膊老腿要发挥最后余热。. 雪豹导弹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co 第149章 努尔哈赤万万没想到 . 努尔哈赤也召集了四大贝勒、五大辅臣和各旗主要将领一起讨论。 这上午的大战，他对众将非常不满意。 "侧翼是怎么打的！你们自己的巴牙喇护军在看戏吗！" 努尔哈赤对各旗旗主愤怒驳斥，并且将正红旗一个不敢迎战王宏宇的牛录额真，当众斩首示众。 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营门，震慑所有胆怯的人。 "说说吧，有谁不想打？" 努尔哈赤扫视一圈众人，代善等众将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你说说这仗还能不能打？" 他指着五大辅臣之首费英东，这位跟随他很久，能文能武最为忠心的部下。 费英东是带病上阵，但依旧精神抖擞回应："回大汗，此战我军必胜！明军将领的家丁损失比我们巴牙喇多，人数比巴牙喇少，近战是我们强。只要大伙亲自带头冲锋，明军绝对支撑不住。" 努尔哈赤听费英东娓娓道来，心里颇为满意。 自己和五大臣这些老人，征战几十载，能传授给儿孙们太多太多。现在就示范给这些后辈看，让他们知道打仗就是要拼命，如果要保留实力，那不跟明军家丁一样了？ 五大臣另外四位，额亦都、何和礼、扈尔汉、安费扬古也都跟着表态，说类似的苦战也打过十次，最后都是坚持下去赢得最后胜利。 他们五个讲了一些过去的战例，说得莽古尔泰等人心潮澎湃，也当即表示一定亲自率领护军拼死一战。 "汗父，儿臣也一定死战！" 大贝勒代善也高调表态了，其实真轮战场经验，他比其他贝勒都要多，过往表现也非常不错，所以才能成为勇士之最的古英巴图鲁。 皇太极当然一开始就知道要拼下去，不过他现在想到了更深层的事情，眼珠子一转 "汗父，明军从昨日起就把伤员撤走了。今日这样死战，也许是为了撤退前，把我军打疲惫。实际上敌人恐怕要撤退了。"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 努尔哈赤也分析起来。 按照一般经验，明军这样打，很可能是有援军到了附近。但辽阳城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是袁应泰一个兵也不派，对后金大军怕得要死。 所以，正常来说明军应该死守，而不是拼命。 莽古尔泰听了，急呼呼喊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放他们离开，然后迂回到半路埋伏便是了！" 皇太极却分析道："明军有周敦吉、王宏宇这样的狡诈者，又有陈策这样的老练总兵，我们能想到，他们当然也早考虑到了。" "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明军如我们所料，袁应泰不会出兵救援。但是，广宁方向可能会有援军。" "广宁？那么远，明军到得了吗？" 莽古尔泰虽然比较鲁莽，但是常年行军打仗对于距离很清楚。从广宁到沈阳以南足足400多里路，是辽阳过来的5倍远。…. 按照明军的行军速度，最快也要7天，现在从突袭沈阳开始才过去5天，明军到不了的。 "我觉得有这种可能。"大贝勒代善补充道。 "你！" 莽古尔泰气得够呛，他总觉得代善在针对自己。 "够了......"努尔哈赤对此事也早有察觉。 "本汗在拿下沈阳以后，就安排专人跟着溃兵一起往广宁逃了。此人非常可靠，他没有传来消息，就说明广宁方面的明军没动。" 他说的这个人是鲍承先，历史上明末著名汉女干之一，此时被袁应泰提拔为副总兵，现在跟着沈阳一拨溃兵往广宁逃窜去()..co . 了。 鲍承先早就是努尔哈赤的人，沈阳城内作乱起火就有他的一份力。 而且他的身份十分隐秘，除了自己和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四人，包括阿敏和五大辅臣在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鲍承先是女干细。 此时，鲍承先应该还在沈阳逃往广宁的路上，如果明军从广宁支援，走最快的主路，一定会先遇到他的人。那样鲍承先一定会想办法派人传来消息。 没有传来消息，就说明广宁方面明军没支援。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鲍承先实在不方便派人传信。 "广宁的明军估计不会这么快，但是也有可能骑兵急行军而来，这次就有五大辅臣率领2000骑兵警惕外围吧。" "是！" 努尔哈赤做了警戒安排。 由跟自己时间非常久，经验老道的五大辅臣掩护侧翼，当然能让他放心。 "汗父，一会就进攻吗？"莽古尔泰已经等不及了。 "不......休整半日，傍晚开始进攻。" "可是......." "不用可是，不论明军是撤退，还是原地固守，都能歼灭掉他们！" 努尔哈赤深知明军如果撤退，区区半天跑不了多远，后金军养精蓄锐半天，然后主力全员骑马追击，很快就能追上并干掉正在撤退、已无体力的明军。 更关键的是，科尔泌部明天一早就到。 这些明军战力不俗，一个夜晚估计只能拖住他们，还无法全部歼灭。 蒙古人一到，兵力处于绝对优势，就能一鼓作气，以最小代价消灭他们了。 "再派人去催科尔泌部，告诉他们辽阳城有很多粮食，保准让他们成为草原上最富足的部落。" "是！" 做好安排以后，后金大军就暂且休息。 努尔哈赤早已熟悉枕戈待旦就能睡眠。 往日他说睡就睡、说起就起，能够快速浅眠恢复体力。 可是今天他感觉心神不宁，怎么也没法安心睡下。 "不用担心才对......明军如果撤退，我军一定能追上屠杀。如果他们固守，那今晚优势在我，明日又有科尔泌部抵达。" 仔细想了想，感觉没啥问题。 "轰！" 大炮声响起。 努尔哈赤听出来这是重型大炮，明军就那么4门，此时开炮，到了晚上炮管发烫就不能打了。 而且明军放炮，这是要固守了？ 不用担心。 "轰轰轰轰！" 大片炮声响起，营寨突然遭到大量炮击。 努尔哈赤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脸上浮现不敢置信的表情。 "佛郎机、虎蹲炮！" 这些炮在500步以内！ "大汗！不好了！" 亲兵忽然慌张喊了起来。 "成何体统！尔等是本汗的亲兵，怎能如此大呼小叫！" "大汗不好了！明军攻过来了！" "什么！" 努尔哈赤是真没想到，明军没撤退也没固守，而是直接杀过来了。. 雪豹导弹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co 第150章 老兵老将铸成的长城 . 攻过来的明军全都是老兵在前。 "老兵在前！" 陈策老将军一声令下，明军各部按照命令，经验多的和岁数大的往前站，年轻人必须站在后面。 周敦吉冲着自己一摆手，身边川军老兵们跻身上前，硬把王宏宇挤到了后面。 "五十岁的，都给我站在前面！" 戚金也在高声呐喊，此时不分川、浙、辽、土兵，全都统一按照年龄，老兵在前，年轻人在后。 "有兄弟的，兄长上前，弟弟退后！" "有子女的，成年的上前，未成年的退后！" 再次传来命令，一些人向前，一些人向后。 王宏宇吃惊地看着大哥，只见大哥冲自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 石柱白杆兵也在在兄弟告别。 老兵和兄长向前，年轻人和弟弟们必须站在后面。 秦邦屏挺枪站在前排，弟弟秦民屏被亲兵死死拉住站在队尾。 酉阳兵也一样。 身为父亲的土司冉跃龙毅然带兵在前，儿子冉文光被命令跟着王宏宇撤退。 老兵纷纷向前。 原来陈策在上午打退敌军以后，就和童仲揆、戚金、周敦吉等将领商议，最后一定要让军中的年轻人活下去。 最后撤退之前，再猛冲努尔哈赤大营一次，借着冲杀敌人大营的混乱之际，掩护年轻人们撤退。 老兵们跟敌人死战到底。 这就是陈策老将军的最后的计划。 就像当年露梁海战，他跟着邓子龙对战倭国的岛津义弘，最后歼灭敌人主力，但是邓子龙战死疆场。 这就是明军的军魂。 将为军胆！ 69岁的老将陈策，没有廉颇健壮的体格，也没有黄忠威风凛凛的外表，中等个子、偏瘦的身材，清癯的脸颊留着三缕尺半长的白须。 他不是朝廷指点江山的文臣，也不是仙风道骨的隐士，更不是满口之乎者也的学究，而是久战沙场，曾经大败倭寇叱咤风云的老将军。 为了掩护明军后辈，留下武将振兴的种子。他带领年龄均在50岁以上老将老兵杀进了努尔哈赤的正黄旗大营。 身旁的老兵们多数身上有伤疤，年龄大啦就被遣散回家务农。 听说自己曾经追随的老将纷纷出狱，奔赴辽东战场抗击建奴的入侵，已经须发斑白年过半百的他们，听从老将召唤丢下家业奔赴战场。 他们清楚这一去只怕永远也回不去了，但是他们义无反顾，外敌入侵国家危难，没有国哪有家。 白发苍苍已经70高龄的戚金将军不甘落后，他用出戚家刀法，奋勇砍了一个建奴又一个建奴，能多杀一个建奴就能给子孙后代多一分安逸。 童中揆、冉跃龙、秦邦屏、周敦吉几位各军主将分别带领自己部下老兵冲击正黄旗大营建奴厮杀。 老兵老将铸成的长城，掩护着强军的种子生生不息。 许多实力强于明军家丁的正黄旗巴牙喇护军，因为仓促被攻入营寨军心打乱，反而被弱于自己明军家丁斩杀。 肉搏起来老兵们遇到难对付的强敌，悍不畏死选择同归于尽。 周敦吉、童中揆年轻力壮武功高强，两人击杀了几个正黄旗甲喇额真，其他人都有俱佳表现，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虽然建奴正黄旗实力雄厚，还是被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正黄旗抵挡不住，被明军赶出了营寨，这是正黄旗的耻辱。 努尔哈赤紧急调各旗火速支援，其他六旗陆续赶到，努尔哈赤才稳住了局势。 老兵老()..co . 将们带头与建奴拼杀，前面的倒下啦，后面的踏着牺牲战友的血迹继续冲杀，他们为了驱逐外敌流尽了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他们后继有人，年轻一点的明军们，也举着刀枪冲了上来，华夏抗击外敌从来就前赴后继。 王宏宇身边的将士们也不算年轻，大多是四十多岁，处于上有老下有小，被战友们知晓，拼命给留在后面。 此时一起杀入建奴大营，将正黄旗生生击退。 浑河畔，大明最后的野战精锐，打出了无愧于时代第一的精神。 后金被猛攻打乱了计划。.五 但是，努尔哈赤没有乱。 "征战数十载，头一次被打出了营寨！！！" 努尔哈赤咆哮怒吼，遭遇突袭让他更加兴奋，此时竟然亲自搏杀稳住了战线。 他虽然被逐出了自己的营寨，但正黄旗的巴牙喇护军紧紧围绕在他周围，镶黄旗的护军也立刻来援，跟明军老兵缠斗起来。 努尔哈赤同时立刻派人叫各旗向他聚拢。 以包围态势围攻这些胆敢突击的明军。 而且专门命令弓箭手专门对付长枪方阵，五大辅臣率领3000骑兵警惕广宁、辽阳两个方向。 半个时辰后，明军猛攻的突然性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但也只能攻占正黄旗大营，无法真的将努尔哈赤击溃。 两红旗从西边攻击大营，两白旗从东边攻击大营。 只有正蓝旗在莽古尔泰的带领下，没有包围明军夹攻，而是绕路直接跑到两黄旗这里。 "汗父！儿来也！" 莽古尔泰驾马直接冲过来，挡在努尔哈赤身前与童仲揆大战起来。 努尔哈赤见他如此在乎自己，也带人冲上去与陈策的家丁们打成一团。 战局逐渐朝着有利于建奴的方向发展。 王宏宇、张名世、秦民屏、赵涵年等人，指挥长枪和枪炮守卫住营寨边缘，依旧打得两红旗敌军不敢上前。 尤世禄、姜弼率领他们的兵马，挡在大营东侧，把两白旗彻底挡在外面。 可这回代善要拼命了，直接带着巴牙喇护军冲击枪阵。 几次都被他们贴近肉搏，打得枪阵前排被割断腿筋脚筋，幸亏王宏宇等人骁勇善战，也在枪阵下肉搏，才掩护住枪阵，将敌军攻势打退。 "报！主将传来将令，让我等立刻撤退！" "什么！" 秦民屏不敢相信，此时撤退那前面深入敌营的怎么办？ "是谁下的命令！？" "陈总兵、童总兵、戚副将、周参将、冉将军、秦将军......" 这几位南军大将在进攻努尔哈赤大营前，就拟定好了这道命令。 尤世禄、姜弼两位支援的将领并不知晓，王宏宇、张名世等也不知晓。 但是军令如山，这是几位主将的命令。 是为了掩护多数士卒撤退，下达的必须执行的命令。..co 第151章 二哥张神武来也 . "我不想撤，我哥哥还在里面呢！"秦民屏情绪有些失控，石柱土司兵互相之间都有沾亲带故，士卒们当然不想让亲属好友死在里面。 "必须听从命令！"参将张名世怒吼道。 南军留下的人里面，他的职位最高，此时出于对战场和士卒们负责，他忍痛也要执行这道命令。 秦民屏看向王宏宇，这个时候他更相信这个最有主意的人。 "撤......" 当看到进攻的队列是老兵在前新兵在后，老兵老将们冲在最前面打破努尔哈赤大营的时候，王宏宇就知道这是老兵老将要牺牲自己，掩护多数士卒撤退。 此时不执行命令，他们会白白牺牲的。 王宏宇做出了决断，南军众人无人不服从。 秦民屏含泪站在枪阵最后，跟着兵马徐徐撤退。 尤世禄、姜弼也满怀感慨地带人撤了出来。 两军合在一起，共有7000多人。 剩下的老兵老将依旧在死守营寨，制造一切阻碍拖住建奴主力。 代善、皇太极带着巴牙喇护军直接围着留下的他们厮杀，被围歼只是时间问题。 "保持队型，跑步撤退！" 王宏宇看到建奴根本不理会撤退的明军，命令众人不要停留。 明军后面的炮兵阵地健在，留守的1000炮兵还有李铁柱、老谭、陆家叔侄等人，正在冷却炮管。 "还要几炷香时间！就能再次发炮"李铁柱对着王宏宇大声禀告。 "毁掉所有大炮！直接用火药炸！" ！！！ 炮兵们大吃一惊，但看到前面局势也能理解。 撤退是不能带大炮的。 即使比较轻的佛郎机炮，也会严重拖累行军速度。 更不用说重达数千斤的铁芯铜体大炮。 陆家叔侄亲自往自己主导铸造的大炮塞满了黑火药，王宏宇和张名世亲自检查各类火炮都是否塞了火药。 确认无误后，远远地拉了一根引线。 投下火把。 随着火药嘶嘶嘶地燃烧，一点点靠近几十门大炮。 众军将捂住耳朵，依旧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大炮已被炸毁，火药除了铳手随身携带的，也都全部点燃爆炸。 一点东西也不留给敌人。 大爆炸震慑了不远处的建奴，让他们大吃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留在里面继续死战的老兵老将们，听到后却士气大振。 这就是撤退的决心。 该死战的时候就绝不后退死战到底。该撤退就不予保留，立刻焚毁一切撤退。 这才是最精锐明军该有的样子。 建奴五大辅臣只带了3000骑兵在外围巡逻，他们重点警惕广宁和辽阳方面的援军。 此时看到7000明军撤退，阻拦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打肯定打不过，不打又是放任明军离开，总感觉非常棘手。 五大臣之首的费英东想了想，明军就算撤退，一日一夜也最多跑个大几十里。 明天一早科尔泌蒙古骑兵就到，大汗也一定能解决那些占据营寨的敌人，再追击他们也就一天就追上。 到时候是追击，还是去打更近一些的辽阳，看大汗决断便是。 于是他传令另外四人，让大伙各尽其职，暂时不要理会这些撤退的明军。 额亦都与何和礼都接到命令准确执行。 可是扈尔汉最以勇力自豪，他不听费英东建议，亲自带着护卫跟随()..co . ，想要骑射造成一些杀伤。 安费扬古又在最西边，距离撤退的明军很近，他也带着数百骑兵继续跟随监视。 费英东只是职位更高，但确实不能直接管辖他们二人，只得派人嘱托小心行事，不要耽误了正事。 扈尔汉跟在明军后面伺机而动，安费扬古则在侧面保持警惕。 王宏宇看了看太阳西斜，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差不多到时候了！ 忽然西边出现些许扬尘。 紧跟着明军队列的安费扬古微微皱眉。 他的职责本应是探查西侧，警惕广宁方向可能出现的明军。 可刚才被6000多明军后撤吸引了注意力，现在斥候都收了回来。 "去看看，那些扬尘是怎么回事？本将看扬尘数量，估计人数不多。" "是！" 建奴飞奔而出几十斥候。 刚跑出去几百步，就看到远处出现了红色衣甲的骑兵。 "是明军！" "人数不多！不要慌乱！" 安费扬古快速观察，他经验异常丰富，很快就判断出对方大约两三百骑兵。 "我们有六百骑，对手只有两三百，远离大队明军步兵即可。" 安费扬古果断下令，他的骑兵跟正在撤退的明军步兵拉开距离，避免突然遭遇反击。 正在此时，先前派出去的斥候都在往回跑，等到靠近百步以内，只剩下十几个人了，而且各个带伤。 "不好了！明军骑兵很强！" 斥候表情非常惊恐，看到安费扬古等人竟然毫不停留，越过他们直接往费英东那边逃命去了。 安费扬古怒骂也喝止不住，只得命令身边的六百骑兵，改变队形准备迎战。 说时迟那时快，才变好队形，明军骑兵已冲到百步之内。 为首一人，身材颀长、样貌英俊，骑马奔驰异常英武，一看就是其貌不凡者。 明军230骑兵跟在他身后，各个表情坚毅，一手骑弓、火铳准备就绪，一手长枪利斧随时搏杀。 再看他们的盔甲，竟然全都是抛光后的明光铠。 "家丁！230个家丁！" 建奴骑兵不知谁惊叹一句，此时各个紧张起来。 安费扬古纵马迎道："来者何人！本将乃是大汗五大臣之一，觉尔察·安费扬古！" 英武将领高声喊道："吾乃大明武状元！川军张神武也！" 再一看，只见张神武马前栓了一颗人头！ 张神武大喊道："汉女干鲍承先，已被我识破斩杀！" 王宏宇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自己给二哥传信，按照历史把未来汉女干一一告知，看来发挥了重要作用。 跟着溃兵试图混入广宁的鲍承先，已被张神武斩杀。 建奴看张神武气质超群，身边230家丁气势惊人，赶紧胡乱放箭试图阻挡，可明军训练有素，根本没被乱射的箭矢干扰到多少。 尤其是冲在前面的张神武，直接锁定安费扬古杀了过去。..co 第152章 张神武阵斩五大辅臣（上） .. 张神武马速极快，手中骑弓飞速射出一箭，放倒安费扬古一名贴身侍卫。 安费扬古大惊，急忙抡刀迎敌，却被张神武一枪直搠，撞开大刀直接刺入心窝。 建奴五大辅臣之一的觉尔察·安费扬古，就此殒命。 "敌将安费扬古，被我斩啦！" 帅气英武的张神武，吼起来像张飞一般声若雷鸣。 这一嗓子再加安费扬古已死，吓得建奴骑兵队形散乱。 王宏宇急忙带人响应，大队步兵渐渐压了过来，长枪火枪有序逼近，吓得建奴骑兵直接作鸟兽散了。 "二哥！" "三弟！我昼夜兼程，还是来得晚了！" 王宏宇和张神武会师。 大哥周敦吉和南军主将老兵们还在敌营中搏杀。 "救！" 兄弟异口同声。 看了眼形势，五大辅臣之一的扈尔汉，还跟在队尾伺机而动。 张神武喊道："三弟去重整步兵，队尾的建奴由我来收拾！" 话音未落，他就带着家丁疾驰而去。 "二哥这张飞般性格，真是和赵云容貌反差极大啊。" 王宏宇急忙返回6000多明军之中。 张名世、秦邦屏、赵涵年等将领都想立刻返回支援，近半士卒也想再和建奴决一死战，但是多半士卒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 这是人之本性。 已经逃出生天，肯定不想再回到危险境地。 他们此时嘴上没说出来，但心里却是这么想，真要逼迫他们去搏杀，有可能局势紧张后出现自行溃逃的情况。 王宏宇深知军心比什么都宝贵，此时需要振奋大伙。 "好兄弟们！跟我再冲杀过去！ 我们不是回到敌人的围困中！而是从外面撕破敌人的包围！ 我军虽少，建奴虽多，但具体到战场的一个位置，我军可以局部多于敌人。只需跟我一起冲杀敌人西侧，打两次败给我们的两红旗，撕破一点我军必胜！" "我们同生共死！"李铁柱和老谭大声回应道。 "大明万胜！"赵涵年带着浙兵们高呼响应，浙兵们因为王宏宇替戚家军报仇早就感恩在心，后面更是对他的本领和威望十分敬佩。 张名世把嗓音提到最大道："浙兵参将张名世，听从王宏宇的差遣！" "听从王将军差遣！" 秦民屏也早就想杀回去救哥哥秦邦屏："石柱秦民屏，听从王将军差遣！" "听从王将军差遣！" 石柱土司兵最敬佩重情重义的好汉，王宏宇当之无愧。 川兵们则根本不用动员，王宏宇说出第一句话时，他们就排列好进攻队列，随时准备杀回去打败建奴。 其余酉阳、辽兵、三边将士见这些强军如此气魄，无不被感染带动。 姜弼的命是王宏宇救回来的，他朗声说道："我姜弼今日听候王将军差遣！" 他是个总兵，不同于张名世这个参将，说出听王宏宇这个游击差遣，影响力十分巨大。…. 辽兵无不震撼，战意顿时高涨。 "我尤世禄的哥哥尤世功，就是王将军救回来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跟着王将军上！" 尤世禄和三边兵马的战意燃烧起来。 酉阳土司的儿子冉文光吼了起来："我要为哥哥报仇！我要救出父亲！" 酉阳兵都十分敬佩土司冉跃龙，此时断无不去救的道理。 王宏宇振臂一呼，6000多将士视死如归。 ()...co .. "敌将扈尔汉，被我张神武斩啦！！！" 阵前英武的二哥浑身是血，马上挂着鲍承先和安费扬古的人头，手里抓着扈尔汉的金钱鼠尾小辫，挥舞着呐喊，构成众将士一生难忘的景象。 这扈尔汉尤其以勇猛善战著称，其人萨尔浒的时候，还想着挑战以武艺高强著称的刘綎、刘招孙。 此时，他却死在了刘綎老乡、大明武状元、广宁参将张神武的手中。 "杀！" "我等也是老兵！" "什么鸟代善，给我死！" 众人被张神武的神勇激励，各个呐喊前进，气势不可阻挡。 5里的距离转瞬即至，眼看就要杀到正红旗的身前了，建奴的骑兵忽然出现在侧翼，准备冲锋拦截大伙。 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礼三人带着2000多骑兵，不管打得过还是打不过，说什么也要拖住他们一会，好让努尔哈赤、代善等全力绞杀营内的老兵老将。 "三弟尽管向前！二哥替你砍死他们！！！" 张神武如张飞般咆哮起来，带着200多家丁迎着2000多建奴骑兵冲了过去。 王宏宇深知二哥勇武，可是200多人如何打得过2000多建奴？ 当年自己刚从保定死牢里出来，就是二哥和这200多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如今岂能坐视他们战死！ "步兵们拼死前进！！！我的轻骑、重骑跟我来！！！" 王宏宇手下轻骑、重骑还剩下600多，此时跟着他一起去战建奴骑兵。 张名世、姜弼、尤世禄、秦民屏、冉文光和赵涵年，带着步兵们，直接扑向正红旗的侧面。 明军热血沸腾，看到张神武、王宏宇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数倍的建奴，此时决不会辜负了他们的决意。 王宏宇这边刚带着骑兵从步兵阵型中出来，便看到二哥和家丁们视死如归，已经以最快速度冲向建奴。 费英东见到张神武势不可挡，急忙喊道："此人是个疯子，让他冲进来，围而杀之！" 建奴骑兵立刻变换队形。 从横向的一字长蛇，变成了两翼在前，中间往后的雁形阵。 张神武哪管什么许多，直接朝着中间最深处冲了过去。 费英东嘴角一斜，心中笑道："莽夫，你上当了。" 随即挥舞旗帜，让骑兵将张神武等人包围起来。 "吾乃大明武状元！川军张神武也！" 张神武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竟然冲破建奴骑兵，杀得七进七出。 费英东急视之，看到他马匹上悬挂着扈尔汉、安费扬古两人的人头，暗叫声此人竟然有如此勇力。 额亦都与何和礼也见到了，二人虽然不像扈尔汉那么厉害，但也是军中一流好手，此时两人一起带着亲卫，围着张神武和家丁杀了过去。 费英东暗暗拿起弓箭，他昔日神射的名声可还在呢！.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53章 张神武阵斩五大辅臣（下） .. 刀光剑影，战马嘶鸣，建奴骑兵围着张神武等人厮杀。 额亦都与何和礼，这两个五大辅臣，围着张神武一个人狂劈猛砍。 眼看张神武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只有招架之力。 费英东远远望见，心道你就算比扈尔汉还厉害，也绝对胜不了两个人的联手夹攻。 "是吗！！！" 张神武好似感应到有人这样想，隔着几十步之外，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五大辅臣！不过土鸡瓦狗尔！" 英武帅气却又浑身是血的张神武忽然邪魅一笑。 手中长枪忽然加速，双臂的力量陡然变强，面部表情狂怒而又狂喜，一时间打得额亦都、何和礼招架不住。 "快跑！此人武艺可比大汗！" 何和礼稍弱，率先转身便跑。 额亦都也不敢再战，哪怕张神武的家丁人少，也不敢勉强继续抵挡。 "哪里走！" 张神武杀翻几个挡路的建奴骑兵，就要追着敌将杀戮。 可是刚杀出来，就看到手下家丁还在重围之中，估计撑不了多久。 "家主不要我们了吗？" 忽然有家丁看到张神武杀出重围，急切中大喊了一声。 "我张神武，来救你们！" 他翻身杀回，冲入敌阵，如同波开浪裂。 建奴胆战心惊，无人敢抵挡张神武，纷纷舍了家丁向左右逃窜。 王宏宇此时也带着骑兵杀到，600多人加上张神武残存的百余家丁，打得建奴2000人招架不住，阵型愈发散乱。 "哼！你这个莽夫，真当自己是赵子龙、张文远嘛！" 费英东等人熟读三国演义，此时看到张神武如此，当然联想到赵云长坂坡七进七出、张辽逍遥津直冲孙十万。 可是现实不是演义。 你必死于暗箭！ 费英东在女真中有"神箭"的名号。 他不仅足智多谋，也非常善于战斗，尤其是神箭百发百中。 此时虽然年老带病，没法亲自在一线舞刀弄枪，但是一手神箭的本事还在呢。 看着张神武左突右冲，无人近战是他敌手，可是终究被后金骑兵阻拦，速度不像一开始那么快。 费英东捻起一根宝雕箭，眯起眼睛瞄准英气十足的张神武。 "爱逞英雄出风头是吧？这就送你上路！" "嗖！" 一支利箭直奔张神武。 此时战场无比嘈杂，兵刃相交声、马匹嘶鸣声、伤者哀嚎声、明军呐喊声...... 诸多声音掩盖住箭矢的声音。 再加上费英东老女干巨猾，专门选择张神武注意力在搏杀的时候放箭。 这一箭，中了！ 正中张神武的头颅！ 王宏宇此时杀散敌军，刚好看到眼前的二哥，头颅中了一箭！ "哈哈哈！"费英东狂笑起来。 "好！" 额亦都、何和礼一直盯着张神武，此时喜笑颜开，冲过来要给张神武补刀。….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献丑！！！" 张神武头上流下一道血水。 箭矢正中头盔，箭头刺伤了头颅，却没能深入。 终究是费英东老了，又带着病体上战场，最关键的神箭，伤了张神武却未能射杀。 张神武一伸手把头盔连带着弓箭拔下。 此时他披头散发，鲜血狂飙，样子及其潇洒而放荡。 ()...co .. 鲜血飞舞之下，是他坚毅刚烈英俊的面庞。 额亦都、何和礼原想着这一箭他必死无疑，此时竟然直接连头盔带箭矢拔下，还能如此潇洒英武。 这太可怕了。 "吼！！！" 张神武一声雷霆怒吼，直接撼天动地。 这一嗓子比炮声还猛，比狮子还强。 何和礼刚冲到十步内，被这一声狮子吼，震得肝胆俱裂，口吐黄绿胆汁和红色血水，眼睛一翻、浑身一软，直接摔倒马下。 被一声吼当场吓死了！ 额亦都也冲到十步，被张神武的样貌和狮子吼震慑，刚要转身逃跑，便被张神武追上，伸手一抓如同抓个娃娃，直接活拽了过去。 往腋下一夹，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什么五大臣，竟如此羸弱~" 张神武就那么一夹，将额亦都活活夹死，此时尸体瘫软如海绵，随意仍在地上。 "鬼啊！" 费英东吓得屎尿横流，扔了弓箭转身便跑。 "你那点力气，也想射杀我？" 张神武看他隔着30步，轻易无法追上，便一举手中长枪，潇洒一掷。 长枪划过一道死亡弧线，从后心贯穿费英东，整根长枪贯穿了一多半，插在地上把费英东尸体挂在空中。 "敌将费英东，被我张神武，斩啦！！！" 建奴骑兵眼看着五大臣的三位，就这样被杀鸡一般宰割，全都吓破了胆。 王宏宇挥舞大锤乘势掩杀。 600多骑兵，追着建奴2000骑兵大杀特杀，绕着大营追杀。 建奴的大军全都下马围着正黄旗大营猛攻，此时看到明军骑兵追着自家骑兵绕着营寨跑，全都被明军的勇武所震撼。 "这感觉反了啊？" "应该是我后金骑兵追着明军吧？" "怎么只有600人，追着我们2000多人大杀特杀？" 这一幕深深印在双方脑海之中，但很快被下一幕取代。 只见一位披头散发、身材颀长、无比潇洒、面容英武的将领，骑着白色战马，一手举着长枪，一手挥舞着"流星锤"。 建奴弓箭手们，纷纷取箭准备射他。 可定睛一看，全都肝胆俱裂，哀嚎起来。 那人便是张神武，手里的"流星锤"一共五个"锤头"。 五个"锤头"，哪里是锤子，分明是五个脑袋！ 五个脑袋，是瓜尔佳·费英东、钮祜禄·额亦都、董鄂·何和礼、佟佳·扈尔汉和觉尔察·安费扬古，这五大辅臣的脑袋~ "流星锤"的锤，是努尔哈赤的五大辅臣得脑袋。 "流星锤"的锁链也是一样。 五个脑袋全都是金钱鼠尾头发，正好把辫子绑在一起，作为流星锤的"锁链"。 张神武潇洒奔驰，抓着绑在一起的金钱鼠尾辫子，挥舞着五大辅臣的脑袋，好似挥舞流星锤一般上下翻飞。 他一边挥舞，还一边用雷鸣般地嗓音喊道："什么五大臣，都被我张神武斩啦！" 这场景太过惊人，这声音如雷贯耳，让建奴肝胆俱裂，却让明军们士气大振。.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54章 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 .. 建奴士卒看到这个景象的全都傻眼了。 听到张神武怒吼的，各个心神不宁。 作为建州女真的兵丁，他们没有爱新觉罗的血统，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四大贝勒这样的人。 但是，普通的建州女真，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五大辅臣那样的人。 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礼、扈尔汉和安费扬古，都不是爱新觉罗家族的，甚至还有曾经与大汗敌对过的。 他们五个人是四大贝勒之下，最有地位和权势的人。 自然是普通建州女真的奋斗目标。 如今眼前，奋斗目标的脑袋变成了"流星锤"，被明军英武将领，潇洒写意地随意挥舞。 心态崩了啊！ 一辈子奋斗目标，最后是这个结局！ 一个个上战场，努力拼命想要往上爬，目标是当人上人，人上人的最高就是五大臣。 然而五大臣的脑袋。 "什么五大臣，都被我张神武斩啦！" 雷霆怒吼震撼着建奴兵丁的内心。 就算场面占据优势、就算围着营内的明军快被杀光了、就算总兵力绝对处于优势，人生的奋斗目标破碎了，军心当然就泄了。 原本瞄准张神武的弓箭手，看到五大臣后，都没心思放箭了，心里都在打鼓，未来结局就是这样吗？ 原本正红旗全力挡住了6000明军猛攻，现在兵丁们那里支撑得住，纷纷让出一条通路，不敢继续死战。 "杀啊！" 在张神武的激励下，围攻正红旗的明军更加振奋。 张名世、赵涵年带着铳兵抵近射击。 建奴会十步射人面门，浙兵们就不会十步射建奴吗？ 姜弼、尤世禄两个对战代善一个，本已取得优势，现在更是猛攻猛打。 "古英巴图鲁！" 代善怒吼一声，手中的大刀既有一股凶狠力大的勇猛之气，又有阴狠狡诈的小招式。 单打独斗，绝对胜过姜弼或者尤世禄，可现在对阵两个人，对方士气还有优势，终究抵挡不住了。 代善只得后撤。 他一后撤，正红旗更是军心崩溃，直接失去指挥让出道路。 明军重新占据正黄旗大营的西南角。 代善此时顾不得围歼的命令，能保住命就很不错了。 刚喘一口气，就见背后600骑兵直接冲散正红旗兵丁，朝着自己杀过来了。 为首一名青年将领，明明并不壮硕，却高举着大锤肆意挥舞，一锤砸翻一个兵丁，直接朝着自己来了。 "川军王宏宇，来取代善狗头！" 王宏宇见到正在步战的代善，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驾驭着马匹，直接居高临下，借助惯性，重重一砸。 "铛！！！" 代善举刀格挡，这一锤让他双臂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王宏宇继续挥舞大锤猛砸。 用锤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以力取胜。 虽然不像原主人那样更有技巧，但是论力量，自己本就没变弱。…. 代善刚才下马步战，现在根本无处可躲，只能用尽全力格挡大锤。 一锤锤砸下来，震得他五脏六腑一起震动，嘴角都要冒血了。 看着王宏宇的武艺，如果是都骑着马或者都是步战，体力充沛公平决斗，他绝对有信心战胜对手。 可现在他就是处于不利，还恰恰无法逃脱。 再砸下去，必然会内脏出血而死。 正在此时()...co .. ，正白旗来了。 为首是一身白衣白甲，还未发福，依旧英俊的皇太极。 "嗖！" 一箭朝着王宏宇心窝而来。 王宏宇急忙翻身下马，才将将躲开此箭。 "可惜~" 皇太极叹息一声，他这一箭差点就射杀王宏宇。 代善趁这机会，急忙与皇太极汇合。 原来，皇太极颇为多智，一直留着心眼，防备着明军援兵。 刚才看到王宏宇600骑追着五大臣残余骑兵绕着营寨追杀，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所以赶紧减缓攻势，重整队形准备迎战援军。 可即使如此，他也万万想不到，五大臣全都被张神武斩杀，头颅成了"流星锤"。 不过他终究善于收买人心，正白旗的兵丁士气受影响较小，依然按照他的命令，从营寨南边绕过来救援代善了。 本来想着代善如果撑住了，那正红旗和正白旗就把翻身回来的明军包围了。 结果正红旗已经溃败，如今正白旗也无力回天。 大营内。 努尔哈赤亲自率领巴牙喇护军冲进营内。 这回他亲手斩杀了南军主帅陈策。 周敦吉也被他亲手击伤，已经重伤不能走了。 刚要砍下周敦吉的头颅，就听到外面后金军喊声不对劲。 似乎在说着什么"五大臣都死了......."、"五大臣的头被砍下......."、"一个英武明将，挥舞着五大臣的头......." 努尔哈赤跟五大辅臣感情极深，本来他不会受到喊声影响，但这个内容太震撼了。 "汗父！不好了！" 莽古尔泰沉不住气，听到消息以后就一脸焦急地跑过来，大声说出了骇人的场面。 由于夹杂着谣言，莽古尔泰所説比张神武实际情况还要震撼许多，吓得正黄旗、正蓝旗巴牙喇护军都面色发白、嘴唇发紫、眼中恍惚。 "够了！" 努尔哈赤额头青筋凸起，此时他已从惊恐，转变为暴怒。 "杀！杀光所有明军！为他们报仇！！！" 老奴亲自提刀再上前线，莽古尔泰和巴牙喇护军，无不跟随上前搏杀。 大营西侧，明军又击溃镶红旗，打得硕托身负重伤。 大营北侧，正黄旗和正蓝旗杀光了大营北侧的明军。 大营东侧，镶白旗的杜度终究不很能打，减缓了夹攻的势头。 大营核心，努尔哈赤攻势凶猛，转瞬之间就杀到了童仲揆、戚金和重伤的周敦吉、冉跃龙、秦邦屏面前。 努尔哈赤亲自率巴牙喇护军杀了过来，背后跟着大批弓箭手，直接万箭齐发。 明军老兵只剩下数百人，各个带伤，此时奋力死战，抵挡近战的敌人，就被弓箭手暗箭所伤。专注于防箭吗，就被巴牙喇护军砍伤。 因为陈策已死，童仲揆知道再抵挡也是必死。 他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打算单独突出重围。 可这样等于舍弃了留下的人，毕竟剩下的人走不掉了。 他求生本能战胜了职责，脚步不由自主迈出。 忽然，被一只手拽住了。 回头看，正是戚金。 "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55章 救援老兵老将 .. 戚金老将军一句话，如同醍醐灌顶。 童仲揆怒吼一声，回身继续拼死搏杀，最终力竭之前，挥刀连杀建奴十七人。 戚金临死前唱起了戚家军军歌，作为戚继光的侄子，他没有后退半步，最终战死在营内。 还剩下重伤的周敦吉、冉跃龙、秦邦屏，以及最后百余老兵，死死据守在敌人大营的最内部工事中。 努尔哈赤、莽古尔泰，带着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彻底围住了大营深处。 "轰！轰！轰！" 忽然营寨外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声音很大，但是没有杀伤力。却听到了另一种声音随之而来。 不止声音，大地都在颤抖，这是建奴非常熟悉的声音，重骑兵！ 建州女真不同于草原蒙古，重骑兵比例远高于轻骑兵。 即使是建奴的主力骑马重步兵，也都是骑术一流，全都能算是重骑兵，各旗合在一起足足有3万以上。 下马重步兵，上马重骑兵，这就是建奴的一大特点。 可是他们现在都下马了啊~ 重骑兵是王宏宇的重骑，以及尤世禄的重骑兵。 明军重骑兵直接背冲了围着营寨进攻的建奴步兵。 一些敌人被撞到的飞到空中，摔在地上骨肉分离。还有一些直接被战马践踏，所过之处留下一滩肉泥。 不光重骑兵，还有更多的轻骑兵。 不仅有轻骑兵，还有5000明军步兵。 "老将老兵还有人存活，杀敌！杀敌！救人！救人！" 建奴将老兵老将包围在大营最里层，明军又将3旗建奴包围在大营中。 明军几位将领心有灵犀，还及时配人相互沟通，他们从三个方向封锁了正黄旗大寨，再加上骑兵们从北侧阻断了大寨与外部的联系。 此时明军已经大占上风，建奴的伤亡直线上升。 外围的镶白旗不自量力急忙来救， 却因为杜度统御能力有限，把握时机的机会较差，刚靠过来要解围，就被明军发现了他的动向和阵型。 王宏宇、姜弼立刻并专门调动长枪方阵、武靖营正面挡住，酉阳兵、甘肃兵从侧翼穿插。张神武又挥舞五大辅臣的头颅，惊骇敌军直接冲阵，瞬间就打得傻眼了。 镶白旗的骑兵攻击南军长枪方阵时，杜度还认为认为明军破骑兵办法主要是靠虎蹲炮，所有的炮都炸了，就大胆组织轻骑发起冲锋。 结果明军长枪方阵根本不怕骑射不说，还直接从奔跑中转变为反骑兵阵型。 第一排蹲伏、第二、三排平举，第四排高举。 长枪方阵将正面冲过来的镶白旗骑兵屠戮殆尽。 镶白旗本就在浑河畔被炮决了几百骑兵，现在又直接被戳死摔死几百人，又见到五大辅臣的人头被挥舞成流星锤，这回彻底丧胆了。 "打不过！打不过啊！" "我不想死！我想回家！"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他们脸上展现着难以掩饰的惊恐，丢掉武器和盔甲，哀嚎着四散而逃。 从外面包围了正黄旗营寨，包围了两黄旗和正蓝旗，打退了镶白旗的反攻。 可是，正白旗、正红旗和镶红旗还在虎视眈眈。 营寨里的两黄旗也尤为凶猛，尤其是巴牙喇护军，各个身穿双层重甲，寻常刀剑箭矢根本不能伤。 就是他们跟着努尔哈赤往前上，杀了许多老兵老将。 此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更激烈的战斗开始了。 明军拼命围攻营寨内的建()...co .. 奴，看到地上老兵们的尸体，各个怒不可遏，疯狂攻击面前的敌人。 "杀敌！杀敌！杀敌！报仇雪恨！" 那些手里还有弓箭的巴牙喇护军看见自己的同伴不断死亡，既不敢冲上前，又没有路逃跑，无论哪种选择都是死路一条。 只能尽力战斗。 "大明武状元，张神武来也！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一匹白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位穿着明军红色鸳鸯战袄、披头散发高大英俊、气质威风惊人的明军将领，正是张神武。 张神武纵马跃入大营，冲入敌阵如波开浪裂，无人敢当。 他右手持枪，左手的五颗人头流星锤飞舞，喊声如雷，只把十几步远正在射箭的六七个镶蓝旗巴牙喇护军，吓得弓箭脱手。 眼看建奴军心要有崩溃趋势。 "吼！！！本汗来也！" 战况如此，努尔哈赤只能暂且不管大营最深处的一百老兵，翻过身来指挥正黄旗、镶黄旗顶住。 围攻周敦吉等营内百人的任务，交给了莽古尔泰。 见到张神武挥舞着自己五个最得力手下的头颅，他一下子就进入狂暴状态。 老奴与五大辅臣感情很深，五大辅臣不仅是他的左臂右臂，还是他羁縻各个种族、部落的的纽带。 张神武与努尔哈赤打得难解难分，本来两人武艺谁强谁弱犹未可知。但现在努尔哈赤进入狂暴状态、张神武为救大哥进入神武状态，两人打得大有昏天黑地、惊世骇俗之态。 可张神武不是统帅，明军依旧在王宏宇、张名世、尤世禄、姜弼等人指挥下有序调动。 努尔哈赤却是建奴最关键的统帅，他一到前线拼命，建奴便失去了指挥。 莽古尔泰也在营内最深处战斗，一时间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陷入各自为战，死板坚守营寨的状态。 王宏宇趁机调动兵力，一批浙兵近距离投掷最后一些"万人敌"，几十名三眼铳兵近距离集中抵近放铳。 凭借火力开路，硬生生炸开一条通往大营深处的血路。 王宏宇让张名世等在外围指挥，自己率领数百人杀开条路，冲入到大营深处，去救还在奋战的老兵老将们。 他们背冲正蓝旗，打得敌人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只恨老娘给他少生了两条腿。 莽古尔泰急忙舍了老兵老将，带领巴牙喇护军来挡王宏宇。 两人交手，他的力量比王宏宇还大，技巧也胜过一些，但是意志远远不如！ 即使初战不利，却丝毫没有退意，营救老兵老将的意志不可阻挡。反倒是莽古尔泰外勇而内怯，见明军攻势太猛，手下正蓝旗溃败局势不可避免，便主动开溜了。 再打下去，建奴必然被重创。 正蓝旗溃败，镶白旗损失惨重，两黄旗被包围。 皇太极不见努尔哈赤传令，传令兵又进不去正黄旗大寨，只能联系各旗协调，从外围杀进去救出被围的努尔哈赤。 在关键时刻，皇太极、代善集中手下2000巴牙喇护军，杀散明军骑兵，打开一条通路。 当两人赶到正黄旗大营时，正黄旗、镶黄旗的巴牙喇护军已经死伤过半，正蓝旗已经一片大乱。 努尔哈赤和莽古尔泰被张神武、王宏宇死死缠住。 皇太极、代善合力率军，将彻底上头的努尔哈赤、莽古尔泰救出。 建奴各旗兵汇合，丢弃了大营、粮食、辎重，沿着浑河向东急忙逃窜。 其余明军略作追击，王宏宇和张神武冲进正黄旗大营最深处。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中大震。. 雪()...co .. 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56章 我们打赢了浑河血战 进入到大营最深处。 这里是老兵老将最后坚守的区域。 努尔哈赤、莽古尔泰直到最后也不想放弃围攻，他们付出最大损失也要围攻杀光这里的老兵老将，可直到皇太极将他们强行带走撤退，这里的战斗也没有结束。 一进入最深处，王宏宇看见正黄旗大营内部早已被鲜血染红了营帐，地上明军老兵老将的尸体全都朝北，无一人后背对着敌人。 他看到石柱土司秦良玉的哥哥秦邦屏,弯着腰斜倚着长枪，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着。 看到酉阳土司冉跃龙和近百老兵，躺在地上还睁着眼睛，看到自己以后尽力挤出一个笑容。 他看见大哥周敦吉依旧昂首站在原地，身穿的墨色铠甲已经沾满了血迹，手中的长枪笔直朝着敌军方向。 王宏宇心中一喜，最后的支援赶上了，似乎可以赶紧包扎救治大哥等人，感觉这次彻底击退了努尔哈赤的主力,现在敌人已经发疯逃窜，都不敢渡河，而是沿着浑河一路往东边逃。 这时，周敦吉侧过脸来，望向三弟王宏宇，往日坚实而又严肃，现在苍白无力。 大哥脸上忽然出现温和而又自信地笑容，嗓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我们打赢了浑河血战。” 说完以后，好像原本背负着重担和压力忽然消失不见，因为焦愁而像四十多岁的面庞，此时好像回到了三十岁那年。对着王宏宇，不那么严肃和正经地眨了眨眼睛。 忽然，王宏宇的微笑凝固了。 随着大哥转身过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铠甲正面已经被砍碎了，鲜血点缀着残破的铠甲就像五彩画一般。腹腔处破了一个大洞,中了结结实实一枪，躲过了要害却造成了巨大空洞和大量出血。 他看到大哥往后一躺，握着长枪的双手松了开来。 周敦吉，牺牲了。 这画面永远烙印在王宏宇脑海之中。 咚。 周敦吉倒在了满地的血水之中，坚毅的眼神失去了全部色彩。 来不及跟三弟多说一句话。 来不及祝贺二弟斩杀了努尔哈赤的五大辅臣。 来不及跟互相爱慕却没有深入进展的秦灵再见上一面。 大哥！ 王宏宇视野模糊了，想要大声的喊出声，却双腿一软，跪在了血水之中。 脸上沾满了泪水，泪水洗去血污，露出原本英俊的面庞。 “大哥，我们打赢了浑河血战！” 这一刻，他二十岁了。 这一刻，按照大明他成年了。 这一刻，他从后世穿越而来，刚刚好一整年了。 这一刻，他永远失去了大哥周敦吉。 张神武紧跟着冲入大营最深处。 “大哥！” 他如雷鸣般地怒吼。 方才他进入最极致的战斗状态，拼了命也要斩杀努尔哈赤，即使对方狂怒，他也自信最后胜利的一定是自己。 敌人逃走以后，他果断先来救大哥等人。 比王宏宇晚到一步,正好看到周敦吉躺倒的瞬间。 他跳下战马，跪倒在周敦吉身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忽然怒吼一声，握紧拳头，重重捶向了满是血水的地面。拳头力量巨大，区区血水根本阻挡不了他的劲头。 “咚！咚！咚！” 忽然眼眸冷峻而充满杀气，咬牙切齿地无声自语道： “我要报仇！ 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张神武誓要让建奴血债血偿！” 他起身后，浑身上下气质已经变了。 “二哥？” “三弟，建奴交给我。” 张神武眼中带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说完这句话就带着残余的200家丁，准备从此渡过浑河北上。 张名世见到，急忙上前去问。 他自从张神武用水袋破了他的十连发迅雷铳以后，就对他十分关注，现在也赶紧问他要去哪里。 “铁岭开原！” 张神武只留下这一句话，就大步往北走。 二哥带着剩下的200家丁，要去开原站住脚？ 王宏宇急忙追上，要二哥不要带这么点人过去，不如一起妥善安排。 张神武英武的面庞看起来十分冷酷，他凝视三弟一会，一字一句说道:“大哥死后，奢安两家必反，你去吧……” “那现在对战建奴……” “你保留老兵火种！辽东水深，你先回去，这里先交给我！” 王宏宇愣在原地。 这是二哥给自己最后的嘱托吗？ 二哥你千万不能赴死！ 王宏宇再要带人去拦，张神武已经带着200家丁，上了战马，往建奴大营后面的桥梁前进。 建奴被打得不敢渡河，直接沿浑河南岸一路往东逃窜。 后面的桥梁依旧完好，正好让张神武带人北上。 张名世和赵涵年走到王宏宇身旁:“王将军，我们现在如何行止？” 他们前面说听候王宏宇差遣，大丈夫一诺千金，现在当然听王宏宇的安排。 姜弼、尤世禄也带着残兵赶来，一起听王宏宇的安排。 看着身边明军已经在决战中拼尽了体力，一场血战击溃了建奴，但是敌人主力尚在，兵力依旧有2万5千人左右。 现在明军总计还有7000，但是尚有体力、没受伤或者受轻伤还能再战的，只有3000多人了。 袁应泰一直不派人支援，那再打下去就是死伤殆尽，为袁应泰和东林党的政绩拼命。 不能给他们卖命。 所以，还是应当按照计划，速速撤退为上。 这对于兵马脱离危险很重要，早点撤退到广宁，也能让重伤员早日得到良好治疗与照料。 另外，还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做呢。 二哥第一句话说，大哥周敦吉一死，西南的奢安两大土司必然作乱，要自己去平定他们。 然后刚才嘱托自己，辽东目前水太深，缺少发展的机会，让自己保留老兵的种子，这里先交给他…… 不能辜负了二哥张神武的期待与决意！ “准备撤退……” 忽然，东南出现一大片扬尘。 明军们瞪大眼睛望去，很快兴高采烈地欢呼起来。 “是援军！是援军！” “是辽阳方向来的援军！” 从东南方向来了一大片骑兵。 可是稍微靠近一点后发现，这些“骑兵”只有数百人是骑着马的骑兵，其他都是骑着驴骡的辅兵。 这怎么回事？ 驴骡不是被征召到辅兵那边，专门搞运输补给吗？ 怎么援军不是战兵而是后勤运输的人？ 第157章 赏罚分明 等到“援兵”靠近。 众人看到来了300骑兵，以及3000驴骡和牛车，不禁感觉阵阵奇怪。 王宏宇却大约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袁应泰派人监视众兵将，不让他们支援自己。可是战兵不能支援，辅兵们在张铨和众将推动下，偷偷赶过来支援了。 “王兄弟！我来也！” 辅兵中有一人直接剥掉身上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貌。 王宏宇急视之,竟然是参将赵率教！ 赵率教直言道:“袁经略不让我们支援，还派文官监视我们几个的兵马。张铨巡按想出一个办法，既然战兵没法支援，就让辅兵虚张声势赶过来，就算不能打，也能制造气势吓吓敌人。” 果然如此～ 太感谢张铨和赵率教等几位将领了。 “赵参将,你怎么逃离监视赶过来的？” “全是辅兵没有将领不行的，所以我趁着袁应泰的人监视梁仲善他们比较紧，监视我比较轻，就趁机带着家丁赶过来了。 这样真打起来，我冲在辅兵前面，还能打一打！” 之前的积累现在带来了丰硕的回报。 “既如此，终于可以带走将士们的尸骨！不用让牺牲的战友们，躺在荒郊野岭了！” 王宏宇本来收拾残兵，还剩下6000人，战马也只剩下不到1000，最多靠着马匹把伤员们尽快带走，无法将战死的尸体带走。 现在来了大量辅兵，来了几百匹马、三千驴骡和数百牛车，不仅伤兵伤将可以上车赶路，疲惫的士卒们也能在辅兵驮运下尽快撤退。 迅速做出安排，众将都听从王宏宇的命令。 轻伤的秦民屏,把重伤兄长秦邦屏仔细包扎好后，一起上牛车。 酉阳土司冉跃龙,在儿子冉文光的照料下,情况也逐步稳定下来,赶回后方救治，绝对能保住一条命。 轻伤的士卒也有3000多人，刚好与辅兵共乘一马，这样能保存体力好好恢复。 “王将军，我周一杰虽是轻伤，但一定跟在你身边。” 一名负伤的川兵老将，主动找到王宏宇。 仔细看他，只见他大约三十多岁年纪，但面庞饱经风霜，看起来都快五十了。 回忆起来，这位周一杰是常年跟在大哥周敦吉身边的一名家丁亲将。记得是大哥的同族，一直配合大哥做事。刚才血战之时虽是轻伤，但被莽古尔泰打晕在地，现在已经苏醒恢复。 “好……” 周一杰想起最后死战之前，周敦吉说过一些心里话，此时应该告诉王宏宇了: “王将军，家主最后死战之前，说此生最幸福的就是看到三弟成长起来,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大哥！”王宏宇再次热泪盈眶，死战之前大哥竟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家主还说,奢安两家必反,但是有三弟在，一定能扭转局面！自己老家郧阳的人脉，一定能成为你的助力！” ！ 大哥周敦吉是郧阳人。 郧阳位于湖广西北，地理位置紧邻秦岭和神农架，地形十分险要。但又连接湖广、四川、陕西等多地，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地方。 大哥说让自己郧阳老家的人脉，一定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又说到奢安两家必然作乱，这是让自己用郧阳他老家的人脉，着手对付奢安之乱的意思。 大哥！ 大哥一心为了天下安危。 该勇猛时喊出“吾辈不能救沈，在此三年何为”的热血口号，该冷静思索下一步时，早就布局让自己对付奢安之乱。 大哥周敦吉，真乃大明军魂也！ 明末才不是烂！ 这一批批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绝不能用烂来称呼。 他们的故事由我来继续；他们的事迹由我来宣传；他们的名声由我来宣扬。 按照大哥的布置，自己如果去郧阳，是个巨大发展机遇。 就按照大哥周敦吉的遗愿，就按照二哥张神武的嘱托。 “动身，往广宁撤退。” 命令一出，众兵将立刻做好准备。 尤其是浙兵千总赵涵年，对王宏宇最为钦佩，按照王宏宇之前计划，早就动员好众人准备一起走。 正黄旗以及其他各旗的营帐被他放火点燃。 缴获的铠甲兵器，也按照之前直接放火焚毁。 赵涵年兴高采烈，没有向王宏宇禀告，就直接按照之前王宏宇的做法处理了。 他还兴冲冲地宣传，这是王将军的决意，不给敌人留下一丁点物资。 “愚蠢！” 王宏宇知道后大怒，把赵涵年直接拿下，在众将面前要严加处置。 赵涵年一脸委屈，不解地说道:“我是按照王将军上午所做照做的啊。” 王宏宇此时非常严肃地说道:“上午和现在情况一样吗！？” 赵涵年这才猛然想到这点，整个人都傻了。 “上午是我军仓促撤退，必须高调焚毁一切，已示撤退的决绝。下午是我军杀退敌人，还有辅兵们援助，此时应该低调撤退，岂能高调焚毁一切，让敌人看出我们要跑！”. 王宏宇声若洪钟，虽然比张神武还差许多，但也极具威严。 这段话有讲道理，又有气势，让赵涵年无地自容。 他本来想着响应王宏宇，直接贯彻效仿他之前做的方法，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卑职犯了大错，涉及到军法，请将军严惩。” 赵涵年知道此事坏了军事上的计划，直接对建奴露了怯，真要按照军法，砍头都不为过。 王宏宇心想，这种事我可以做，你照着做就是生搬硬套，你要生搬硬套我的话，那是绝对不成，必须严惩加以处罚。 但此时万无斩杀自己心腹的道理。 “赵涵年，你忠勇善战，但是做事生硬，达不到将军或者千总的要求，今日降职为伙夫！” 众人骇然。 直接从千总降为伙夫。 秦民屏出列说赵涵年破敌有大功，希望能从轻处罚。 王宏宇补充道：“降职伙夫仅限这次对战建奴，一旦战事结束，自然按照巡抚、经略和兵部安排。你可以混到那时候自动恢复职务，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努力表现，告诉众人你不是一个伙夫，而是有千总乃至将军的本事。” “是！” 赵涵年知道王宏宇对自己处罚严厉，却也给了点波指导。 要做好一名千总乃至将军，光有勇猛和照搬命令是不够的。 此事以后，他对王宏宇更加心服口服。 众将也对王宏宇赏罚分明颇为敬佩。 第158章 科尔泌蒙古兵到 王宏宇看着背后建奴残留营帐已经焚烧殆尽，现在也不用什么伪装了，赶快撤退为上。 “动身！伤兵伤将立刻乘坐牛车和马匹退往广宁，其余将士步行到辽河边，先不渡河，原地驻防。” 广宁在500里之外，去广宁要通过辽河,辽河主要桥梁在200里外。 让尤世禄、秦民屏带着辅兵与伤兵伤将们，在自己麾下轻重骑兵的掩护下，先乘车上骡赶路， 剩下3000人，用牛车承载着战友们的尸体，步行带着撤退。 陈策老将军身中几十箭，其中只有一箭是致命伤，这一箭是努尔哈赤所射，力道极大穿透铠甲贯穿肺部。 现在他的尸体做了初步处理，就在牛车上一起运回。 童仲揆和戚金并肩战死，尸体也一起带回。其余老兵们的尸体，只要是还完好的，全都一起运回来。残破不全的，则郑重掩埋在浑河畔。 这些英魂永远化作浑河魂，世世代代在华夏大地守护着，不管人们是记忆还是忘却，浑河魂永铸入华夏魂。 大哥周敦吉。 死前最后一句话：”我们打赢了浑河血战。” 这也是自己来到晚明，最迫切的第一个目标。 实现了。 不过还是伤兵优先离开，活人的安危最为重要。 王宏宇以身作则，优先保证负伤的将士们最先离开，尽可能保障他们的安全，又如此郑重对待每一个战友的尸体。 将士们全都看在眼中，各个心怀感激,愿意跟王宏宇一起奋战到底,甘愿负伤也能打下去。 有这样的主将，谁都愿意跟他打仗。 反倒是袁应泰这样名声极佳、仁义著称，却高高在上,不懂打仗硬要什么都管。人人都对他寒心。 此前大伙知道南军与袁应泰不睦，没人公开站在他们这边，只敢暗地里上书。现在一场浑河血战，袁应泰先是添油战术害死许多人，又是不敢派救兵，白白浪费机会。 浑河血战的上到所有将军，下到每一个士卒，无不对袁应泰恨之入骨。 王宏宇现在根本不考虑往比较近的辽阳去。 去了那里什么都要听袁应泰的，那简直是会被坑死。 明朝中后期，文武地位悬殊，一些人以跟武夫接触为耻，还有一些人完全自视在武人之上。 王宏宇作为开国侯爵的后代，当然想要扭转这个局面。 要扭转这个局面，东林党必须靠边站。 王宏宇想得比较长远，除了后续借魏忠贤和天启的势崛起，还想着如何布局继续对付努尔哈赤、皇太极。 现在又在思考二哥张神武的去向。 临走前他说去铁岭、开原。 那里将成为敌人后方，都是山区很适合游击。 尤其是开原非常适合。 开原人深恨建奴，和辽阳长期与努尔哈赤保持贸易、关系暧昧大不相同。 想想开原当年那么发达,当之无愧为草原东部最明亮的贸易城市，此时开原被毁,军民百姓竟没剩下多少，王宏宇就十分心痛。 如果有条件的话，开原铁岭的山区倒也能开辟一块根据地。 不过经济基础才是关键，开原被大肆破坏，几无本地农民，又两面临敌，发展根据地难度十倍于其他地方。 现在肯定不能真搞。 倒是日后如果自己荡平草原敌寇，倒是可以在铁岭开原构建根据地，作为前哨不停袭扰敌人。 二哥现在去肯定早了。 现在是努尔哈赤给辽东人画大饼，诓骗的时候。 几年以后，他就为了建州和满族的利益，大搞杀“无谷”的汉人。 那个时候发展敌后根据地，必然能造成巨大波澜。 但是，二哥此时去敌后，一定有他的想法。 敌人如果有他芒刺在背，又在铁岭、开原这样连接蒙古的关键地方，那日后壮大将遇到巨大阻力。 铁岭还有自己建立的几个小要塞，此时努尔哈赤集结主力来战，根本就没分兵去占。 二哥正好能用起来。 之前的安排，阴差阳错现在成为重要支撑了。 对了。 临走前，张神武嘱咐两次，说建奴这边的事交给他。 让自己保留老兵的种子，去消灭必然作乱的奢安两家。 大哥和二哥都这么指点自己。 大哥还有郧阳的人脉。 还有秦灵定然帮助自己壮大，日后一同向建奴复仇。 自己也和秦邦屏、秦民屏结下深厚的关系。 看来可以把郧阳、石柱和神农架连成一片。灭掉奢安两家，占他们的地，搞自己的事业，天启和魏忠贤给自己打掩护，把东林党找麻烦的言论都当作废话。 计划已成，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 ...... 建奴七旗的两万六千人，被不到一万的明军打得仓皇逃窜。 不是人数不能换过明军，而是普通兵丁的心态彻底崩了。 五大辅臣是非爱新觉罗血统的最高者，普通八旗兵奋斗的终极目标。 张神武挥舞他们五个的脑袋，这画面印在他们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根本就没心思打仗了。 努尔哈赤拼尽全力，看到五个老伙计人头被砍下，急火攻心差点被张神武所伤。 代善被王宏宇锤出了内伤，要不是皇太极救援就必然被锤死了。 就莽古尔泰自我感觉良好，此时还不时朝代善挤眉弄眼，好像在说我差点斩了王宏宇，你却差点被他锤死，你好菜哦~ 努尔哈赤看到后气就不打一处来。 还好皇太极比较争气，他在当时追击李秉诚的溃兵时，就在奉集堡的南边浑河上搭建了浮桥。 此时不用担心过不了河。 可是努尔哈赤想了想，其实不用着急渡河回去，因为辽阳的细作又传来消息，说是袁应泰并没有派出援兵，只有一些辅兵赶了过来。 既如此，科尔泌部到了，兵力绝对碾压那些南军残兵。 可是让人头疼的是，大营都被明军攻克焚毁了，现在七旗兵马不回沈阳，就没地方住、没东西吃，渡河北上回了沈阳，再渡河南下就错失机会了。 他很头疼，这个时候往往是五大辅臣负责后勤，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何人为我分忧！ 天已将黑，难道真的要退回沈阳？泄了气再杀过浑河可就难了。 恰在此时，北岸扬尘四起。 2000蒙古骑兵出现了。 看旗号是科尔泌部的骑兵，为首的是吴克善。 第159章 对付友军侵略如火 .. 这个吴克善，就是日后大名鼎鼎孝庄太后的哥哥，此时人还年轻，正好带着2000骑兵赶来支援。 努尔哈赤大喜，对皇太极道："你与科尔泌部结亲，正好让他们给我们些补给接应。" 皇太极此时娶了哲哲，几年后还要娶布尔布泰，也就是孝庄。 他和蒙古科尔泌部的紧密关系、强大的妻族力量，正好弥补了皇太极母系较弱的不足，给他日后执掌满清带来了鼎力支持。 此时跟科尔泌部交流，当然是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皇太极带着正白旗的兵丁到了浑河南岸，吴克善带着2000蒙古骑兵在北岸，两只兵马隔河相望，却有望眼欲穿的期待。 一个想着赶紧得到补给和援兵，另一个想着对大明大规模抢一波彻底暴富。 可吴克善看着看着觉着不对劲。 怎么建州女真的兵马看起来垂头丧气？ 正白旗看着还好点，远处其他几旗看起来全都是打了败仗、衣甲不整、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们被明军打败了！ 蒙古人常年跟明军打交道，一直都对明军心存畏惧，听说建州女真非常厉害，重甲缴获了一大堆最后人手一份，屡次击败大明主力势不可挡。 可看这个样子...... 皇太极微微皱眉，心中想着正白旗算是损失比较小，气势还没有彻底衰落的。可就算这样，还是被蒙古兵越过他们看到了真实情况，草原上的消息一传就传的到处都是，这可不太妙。 范文程也注意到了。 他一直跟在皇太极身边，一直被他的主子好好保护着。 此时看到此情此景，知道是自己再往上出人头地的好机会。 他问四贝勒皇太极道："主子，不能让看到后金战败的蒙古兵活下去。" "大胆。科尔泌与我有重要支持。" "不不不，只需略施小计，既能让需要活下来的人活着，也能让该死掉得闭上嘴巴，还能给我们提供补给和物资。" 范文程的话很有诱惑力，脸上邪魅的笑容，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可皇太极就是喜欢。 "说吧，要是计策不好，别怪我不高兴。" "是，保准叫主子满意......只需诈称有小股明军......诱骗走蒙古将领，留下部分蒙古兵.......我后金主力突然动手，最后说是明军做的便可~"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细节，嘴角都高兴地翘了起来。 不一会，皇太极与吴克善在浮桥上相会。 吴克善假装没察觉到后金军大败，十分热情地问候道；"四贝勒，我科尔泌最友好得朋友啊，你们急切催促我们，我率领2000人疾驰而来，下一步我们怎么做啊？" 皇太极客气道："万分感谢，有吴将军的骑兵，以及奥巴大汗、莽古思岳父的主力，我们定能横扫辽阳沈阳。" "哈哈，我是因为你们派人催，快马加鞭今天到了，奥巴大汗与莽古思的主力，明天早上才能到。" 皇太极听到后心里乐了，想到范文程刚刚说的毒计，心中发狠，为了后金，只能坑你们蒙古了。 "我军本已大获全胜，击溃明国最强的南军和三边精锐，但是有几支小股明军，偷偷渡河袭击了我们的后勤，所以我军急需补给。" 吴克善心里道：果然吃亏了。 嘴上却客气道："小股明军？我们蒙古骑兵最善于对付小股明军了，我们来帮你吧？" 只要你开口请求帮助，就欠科尔泌部更多的人情，事后要给更多的人口、牲畜和粮食~ ()...co .. "好~有一支就往沈阳、铁岭去了，你们可以尽快派人追杀。附近也有几支，你们需小心为上。" 皇太极心里嘿嘿一笑，现在这么说，就是铺垫事后灭掉你们的人。 吴克善不知是计，只觉得自己为部落赚大了，于是欣然答应。 他亲自带500骑去沈阳、铁岭搜查，这种事蒙古骑兵最擅长了。 "我派身边十分信赖，勇猛而又多智的索尼跟你一起。" 皇太极下令后，身边一个高大金钱鼠尾将领大声响应，他就是索尼，现任弘文馆学士，一等侍卫，是皇太极身边的心腹。 "好！" 吴克善跟正白旗接触不少，因此深知索尼的厉害，于是不疑有他，带着索尼即刻赶往沈阳、铁岭。 留下1500骑兵给皇太极等人提供补给。 这1500骑兵傻乎乎地把自己携带的大量食物、干净饮水和毛毡营帐给后金军。 可是皇太极、范文程看向他们的目光，带有更加深邃的贪婪。 "还不够！" 这些物资足够正白旗享用，但后面还有其他6个旗呢。 蒙古人的马匹、兵器，还有他们自己留下的最后补给，全都要给我。 "来吧，草原上的安答，到南岸我们这边，一起载歌载舞吧！" 正白旗热情邀请蒙古安答过河。 镶黄旗、镶红旗也派人来邀请他们了。 科尔泌的人知道，正白旗的旗主皇太极，娶了部落里最主要的将领莽古思的女儿哲哲。 镶黄旗代表着努尔哈赤，镶红旗是大贝勒代善的儿子统领。 如果再能和他们结亲，那两部更是亲上加亲。 蒙古百夫长们承受不住后金安答的热情，1500人兴高采烈地过河了。 "动手！" 刚才还含笑欢迎的安答兄弟，忽然狞笑起来，拔刀放箭，瞬间就屠戮了数百蒙古人。 "安答兄弟！这是为什么啊？" "啊啊啊！不要啊！" 蒙古兵们猝不及防，惨叫哀嚎声迎来了后金兵更凶狠地杀戮。 正白旗、镶黄旗、镶红旗三旗如狼似虎地发起猛攻，之前被明军打败，心中瘪着的怒火，现在一股脑地拿蒙古安答开刀。 一炷香。ap. 就短短一炷香时间，1500蒙古骑兵无一幸存，全部惨遭杀戮。 后金兵下手又快又狠，专门杀人留马。 结束以后，努尔哈赤亲自分配缴获的马匹、武器、食物和水袋。 镶红旗的岳托得到了许多，因为此事他更加觉得皇太极才是大汗诸子中最强大也最有头脑的那个。 后金以强者为尊，现在他和代善的二儿子硕托、三儿子萨哈廉，都非常佩服皇太极。...co 第160章 安排好撤退的队形 .. 干掉友军，夺取补给辎重后。 努尔哈赤对皇太极称赞道："该杀就杀，吾儿心中有沟壑，是真的能做大事的。" 皇太极谦虚道："这是范文程提出的计策，儿才能下决心这么做。" 努尔哈赤看向范文程，问他是怎么想出这个计策的。 范文程出列跪拜道："奴才以为这些蒙古人看到主子大军不利的样子，日后一定会散播流言，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努尔哈赤心中又惊又喜。 "范文程......真是我族的好奴才啊，该有重赏！" 范文程出列跪拜道："奴才不求奖赏，只求作为主子的好奴才，骑在天下汉民之上，做人上人，但是人上人也只是主子们的奴才！" 后金众人大笑，这个愿望他们很喜欢。 后金军残杀了这些蒙古人，还统一口径说是明军偷袭做的，他们一番苦战，才杀退明军偷袭。 就算吴克善先离开的500人觉得蹊跷，就算科尔泌蒙古对此会有疑问，那又如何呢？ 科尔泌部还不是要看后金的脸色。 总之，可以让他们流传后金非常可怕、非常恐怖、甚至可能对不听话的自己人动手的言论。但绝不能流传，后金被明军打败，场面十分狼狈的言论。 这就是蒙古与女真的生存之道，以强者为尊，宁肯霸道邪恶，不能展现丝毫脆弱。 ...... 第二天一早，王宏宇赶紧带人结束扎营，继续强行军赶路。 昨天一天战斗很疲惫，又是傍晚才出发，晚上士卒都需要休息，结果才走了20里路。 今天绝不能含糊，必须赶路100里，这样后天就能到辽河边，相对就安全些了。 赵率教的300家丁体力最为充足，一旦遇敌能立刻全力应战。其余3000多步兵，交战多日体力基本见底，现在开始急行军，一旦突然打起来，肯定要些时间才能排好战斗队形。 这意味着，这两天如果遭遇危险，会非常棘手。 可偏偏就这两天，敌人最有可能追上来。 王宏宇跟赵率教、张名世、姜弼、周一杰等剩下的将领们边走边谈，一番商议下来，基本判断这两天敌人大概率会有骑兵追击。 可能实力不会很强，但是一旦防范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赵率教提议，要不由他和家丁们断后，这样可以掩护队尾。 王宏宇摇了摇头："努尔哈赤知道我军实力强，如果追击，不会直接从队尾发起攻击。" 其实根据敌人的用兵特点，很有可能派骑兵追击，超快速急行军到退路之上，然后发起伏击。 一旦把300精锐用在队尾，敌人采用绕前突袭的方式，结果会全军覆没。 "那要不要让300精锐，主动对敌人侦察，探明方向？"赵率教提出第二个办法。 "还是不妥。" 王宏宇摇了摇头，觉得以300人去侦察2万多建奴的动向，难度太大，一旦有疏忽又是全军覆没。 姜弼提议让剩下的800武靖硬营士卒防备队伍前面，赵率教300家丁防备队尾。 可又被王宏宇否决，因为武靖营本就是重步兵，一旦穿着重甲保持战备又在队伍前面，肯定会压慢行军速度，这样一天不可能走100里，行军慢了夜长梦多，更是不可取。 众人心里不由自主觉得王宏宇怎么把提议都否定了。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王宏宇，是领导明军多次打败建奴的最厉害人物，听他的总没错。 张名世看出姜弼、赵率教在想些什么，于是补充道：()...co .. "陈策、童仲揆、戚金三位南军主将，多次给我们说过，王将军是开国侯爵的后代、是刘铤将军的传人、是川军乃至大明武将的未来希望。" 这话一说，姜弼、赵率教更加钦佩，而且一下子明白为什么王宏宇是个游击将军，却让陈策、童仲揆等总兵多次对他言听计从。 他们更加觉得被王宏宇否决提议，是很正常且合理的事，毕竟主帅要高瞻远瞩、要找出所有选择中最优的那个、要能谋能断也能赢。 王宏宇这个时候也没多客套，想了想后拿出最优的办法："赵参将率领300家丁在队伍前开路，本将亲自和周一杰等川兵断后，其余士卒不穿甲，全都按照行军队形快速赶路。" "是！" 随着王宏宇一声令下，这支野战精锐立刻有序调整。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按照隶属南军、三边、蓟辽在行事，而就是众将听命于众人佩服的王宏宇，再有各个表现优异的将领们辅佐执行。 此时他们还没有根据地和经济基础，但年轻的主帅早已提前布局，得到大哥的人脉和二哥的点拨，如今已是成竹在胸。 ...... 努尔哈赤第二天上午也没闲着，恢复好体力，初步整顿好七旗后，跟科尔泌蒙古首领奥巴会面了。 奥巴曾经带着科尔泌部跟努尔哈赤敌对，双方打过几次仗。 最后奥巴被努尔哈赤给打服了。 现在，奥巴听到一些手下说的消息，好像努尔哈赤被明军打得很狼狈，可现在一见感觉努尔哈赤一点不像打败仗的样子啊。 这个念头就这么一闪而过。 他的注意力关注到更紧要的事情上了。 "明军突袭干掉了我们的人？" "是的，明军参将周敦吉、游击王宏宇。"努尔哈赤还不知道周敦吉已经阵亡，此时直接把杀了1500蒙古骑兵的事推在他们身上。 皇太极跟着撒谎，说是蒙古兵夜间遭遇袭击，战马被惊动乱跑，缺乏防备遭到袭击。 等到正白旗救援时，明军已经杀了人又杀了马，还放了火逃走了。 奥巴就算心里有再多疑问，也没本事说出口。 他的科尔泌部没有了后金支援，一年都不用就会被草原蒙古大汗、察哈尔蒙古首领林丹汗给灭了。 努尔哈赤是他见过最强的人，皇太极和科尔泌有联姻，他们给了这个说法，不管是真是假，那就是"事实"。 "科尔泌听从后金的安排，现在要去辽阳吗？" 奥巴这么说，其实话里的意思是，要在辽阳劫掠的成果中多分一些。 "报！" 斥候急急来报，说是吴克善带着百余骑兵，十分狼狈地从北边逃了过来。...co 第161章 谣言四起 .. "吴克善，你怎么回事？不是去沈阳、铁岭追击少量明军了吗？" 吴克善惊魂未定，见到了奥巴和努尔哈赤才终于冷静下来，喘了好几口气才说道："发现了明军潜伏在铁岭以南山区和几个小堡垒，遭到伏击被打败了。" 奥巴听了感觉不可思议，沈阳、铁岭都是后金打下来的地方，这些明军竟有这么厉害。 "有多少人？" "不知道，就听见为首的自称川军张神武......" "卧槽！"在场听到的建奴兵几乎要晕倒，现在这个名字对他们如雷贯耳，能让建州女真小儿止涕。 奥巴看后金的人脸色都变了，再看看吴克善这个惨样，知道这是遇到硬茬子了。 吴克善身边，闪过索尼。 "禀告大汗、奥巴汗，张神武人不多，估计就200，但是黑夜里突然袭击，他的人又十分能打，才会造成这么大损失。" 皇太极见缝插针说道："这只是小股，昨晚袭击这边科尔泌的才是主力。" 他派心腹索尼过去，就是要起到这种配合作用，这么一说就让奥巴将注意力放在这些明军身上，而不是想着辽阳了。 努尔哈赤表情无比严肃道："奥巴汗，你的人被明军偷袭干掉了，现在不想着立刻报仇吗？" 奥巴被这么一说，就开始上套了。 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一阵忽悠，奥巴这回乖乖听话，先对小股明军报仇，解决掉这些家伙，再去围攻辽阳。 "我们的斥候发现，这些明军烧掉了营帐物资，现在正在往辽河撤退，我们都派兵追击吧。" 奥巴拍着胸脯道："好！我派5000骑兵！" 努尔哈赤也让皇太极、莽古尔泰一起去追击。 这次因为要和科尔泌部配合，所以名正言顺以皇太极为首，莽古尔泰配合。 正白旗、正蓝旗与蒙古5000骑兵出发不久，又有信使从东南赶来汇报。 努尔哈赤听了以后，哈哈大笑。 代善问道："汗父何故发笑？" "辽阳传来消息，城内流言效果极佳，镶蓝旗也要到了。" 努尔哈赤立刻下令兵马尽快休整，不久后就要在辽河与辽阳，二选一继续大战了。 ...... 辽阳城内。 袁应泰一直派人关注着手下兵马的情况。 结果过了一天才发现赵率教不见了，再一查他的兵马还在，但是辅兵和城外的骡马辎重队少了许多。 "逃兵！" 袁应泰立刻拍板，给他们定了性。 这就是官场的学问，只要帽子扣得够大，名声给搞臭了，对方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赵率教区区一个武夫，才是个小小的参将，遇见县令都应该磕头下跪，现在敢直接违背本经略的命令。 真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这时候，他立刻上书朝廷，向东林群贤告发赵率教的"罪行"。 文官的笔，杀人的刀，一个时辰就写好了足以要赵率教性命的奏章，朝廷里是东林自己人掌权。 这回杀这个赵率教立威，告诉像本官这种仁义清廉的清流，也绝不是武夫能甩脸色的。 刚送走奏章，忽然有紧急军情。 "什么情况！" 袁应泰听到书吏、斥候、部将、大户等多种真真假假的消息。 有的情报说，努尔哈赤击败南军，敌人大获全胜。 有的说，南军出现叛徒，带领努尔哈赤彻底渡过浑河。 还有的说，镶蓝旗突然出击，()...co .. 距离辽阳城东只剩20里了。 这些大多是假消息，是被女干细的谣言添油加醋过的。 袁应泰一下子慌神了。 "情况有些不妙，先出兵击败镶蓝旗，稳住军心再说！" 与此同时，辽阳城内开始出现流言，最初在一些店铺、饭铺、军营周围的市场传播，慢慢在蒙古、汉民广泛传播，内容五花八门。 "南军孤军作战，被女真打败，已经向西逃跑。" "听说有些将领看到十几万女真军围城，知道守不住，为了保住家产与手下的军队主动开城投降的。" "建奴，不。女真进城后没有杀害百姓，汉人、蒙古人只要当他们的包衣就能分地。" "南军打了败仗，有人投降了，还告诉女真辽阳守军不多，没人愿意为明朝打仗，只要女真大军围城，就会不攻自破。" "听说边军、南军与蒙古人有仇，想要杀掉蒙古军和蒙古人。" "可不是么，听说南军与边军一直反对收留蒙古难民，更反对让蒙古人加入明军。" "我也听说，辽东将领与蒙古多数有生意关系，他们愿意接受蒙古难民，还接受蒙古人参军。" "听说占领沈阳的十万女真大军已经过了浑河，正在与五万科尔沁蒙古军合兵南下。" 流言越传越多，一些明军将领看出来问题了，这一定是建奴利用女干细散布流言，从而引起城内混乱。 辽阳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蒙古军最近进出的陌生人越来越多，袁应泰召集蒙古军头领开会都不去了，让他们巡逻或出城侦察都派了人。 其实这支蒙古军当时也有女干细混在里面，他们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他们的宗旨是强者为尊，哪方强大他们就投靠哪方。 对于浑河南的战斗他们的信息很灵通，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随时会把消息告诉他们。他们仍在观望。 在这种事态难料的情况下，他们非常小心，流言一起他们就保持中立了。袁应泰召见不敢去了，生怕被埋伏的刀斧手砍了，听调不停宣了。 巡按张铨、总兵梁仲善都到了听部下汇报的城内种种流言。 张铨劝袁应泰全城管控，传播流言者格杀勿论。经略亲自率精锐，直接拿下蒙古人头领，打破他们现有架构，重新分化收编这些蒙古兵。 袁应泰以这些做法有违仁义，完全加以拒绝。 明军有斥候侦查得知，核实镶蓝旗确实到了城东20里外。.z.br> 这条一确定，袁应泰便相信其他谣言也是真的，等不久后南军信使禀告真实情况，他反而将信将疑。 张铨大怒，几乎要跟袁应泰拔剑相向，但是军情紧急，现在必须赶紧一致对敌。 尤其是明确镶蓝旗已经到了。 是战是守，必须做好抉择。...co 第162章 袁应泰非要野战 张铨分析情报，结合建奴镶蓝旗最近在向辽阳逼近，以及科尔沁蒙古军队南下的消息，判断出努尔哈赤要对沈阳进兵了。 他劝袁应泰全城管控，传播流言者格杀勿论。袁经略应该亲自率精锐，直接拿下蒙古人头领，打破他们现有架构，重新分化收编这些蒙古兵。 袁应泰以这些做法有违仁义，要团结蒙古人，这个时候更不能激起蒙古人与汉人的矛盾，那样做也与朝廷的宗旨背道而驰，完全加以拒绝。 忽然又报，建奴镶蓝旗阿敏接近6000兵马杀到辽阳城东10里。 袁应泰认为建奴镶蓝旗已经被南军打残了，这么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恢复起来，但急忙登城墙观望，果然城东十里有大军逼近， 袁应泰决定派朱万良、祖大寿出城迎战。 张铨认为城内不安宁，如果主力再出城，恐怕局势会不稳，先安定城内，尤其是镇压奸细后，再考虑出城迎战的事。 袁应泰说：”我以仁义对待士卒、百姓和蒙古人，岂能让兵马不去打仗，反而盯着他们。” “如今东面镶蓝旗只是几千建奴偏师，阿敏已经丧胆。这是临时聚集的乌合之众，遇到明军必然争相逃命。 “既然努尔哈赤会来进攻，等到敌人全都到了，就缺乏野战扭转的机会，现在应该趁镶蓝旗单独冒进，先击败这一支！” “朱总兵、祖参将带领所部出城迎敌，本经略为你二人准备庆功宴！” 祖大寿手下收编了许多蒙古兵，没有袁应泰他做不到这点，此时当然言听计从。 朱万良则是戴罪立功，文官发话了，他不得不上。 两人集合1万兵马出城迎敌。 袁应泰派自己最信任的朱万良戴罪立功出战，辽军祖大寿也是他的亲信协助朱万良出战。他觉得阿敏的镶蓝旗已经被南军打败两次了，新兵占一半，根本就不堪一击。 正好给朱万良一次立功赎罪的机会，也让张铨知道自己善于用兵。也让世人知道，不仅南军能打，辽军更能打。 祖大寿也是自己的亲信，正好对付镶蓝旗弱鸡立功升职。 袁应泰还想扶持辽东军，用一次大胜证明他所重视的辽东军是最棒的。 至于三边来的梁仲善一直紧跟南军与自己作对，只能靠边站了。这次打败阿敏的镶蓝旗之后，就把赵率教的军队划拔给朱万良和祖大寿补充兵力。 建奴这边，阿敏也算是很有能力的将领。 他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把努尔哈赤划拔给他的近3000野人女真训练的有模有样了。 至于那几百被南军吓破胆的女真返祖士兵，经过莽古尔泰血腥训练已经成了只知道杀人的魔鬼，比野人女真更加凶残。 朱万良表面不惧阿敏，带领他所剩不多的家丁排列在前面侧翼，一旦镶蓝旗战败就冲锋陷阵，当然，他会一马当先。 在距离镶蓝旗营寨还有三里的地方两军列阵，只见对面镶蓝旗队形散乱，衣甲不整，兵器五花八门。 袁经略果然没有说错，镶蓝旗大败才多少天，哪有那么多兵源与兵器铠甲，一定是临时召集起来的包衣，略加训练就被赶上了战场。 朱万良真没看错，排列在阵中前面的确实是几百包衣，其他人经过了伪装，镶蓝旗哪有那么菜？现在的战力不比几个月前差。 努尔哈赤分配给阿敏近3000野人女真，还是被范文程精心培训出来的，在战场上一心想杀汉人，立功抬旗的死士。 开始接战时首先弓箭对射，然后就是冲锋，手拿杂乱兵器的包衣自然顶不住明军三眼铳的轰击，这次朱万良吸取教训，稳步推进而不是盲目率精锐冲阵。 当包衣死伤100以上时，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成了炮灰，发一声喊掉头就跑，后面的建奴士兵早已得到了命令，带头向东逃跑。 在明军不断追击下，镶蓝旗大阵早已洼陷，中部不断收缩，朱万良带领大部明军进入镶蓝旗变换成的雁行阵。 朱万良还没测觉到，还在指挥明军冲锋，想要一举凿穿镶蓝旗大阵。镶蓝旗大阵两翼很快向西向中间靠拢，逐渐变成了口袋阵。 镶蓝旗先是用弓箭射击明军，不断压缩中间明军的空间。 当建奴弓箭手射的两臂无力时退后了，3000嗷嗷大叫的野人女真，半数抵近十步射面门，半数踏着明军的尸体，冲上前去厮杀。 明军的噩梦开始了。 即使身穿重甲的明军，被一箭射中面门也是必死。 多数轻甲或者无甲的卫所兵，本就是种地的贫农佃农，哪里是山林中茹毛饮血、打仗如同野兽的野人的对手，被硬生生斥撕开阵型，直接将队伍分成两段。 此时两翼外侧1000镶蓝旗骑兵，不管战场上的厮杀向西出击，他们是拦截后续赶来支援的祖大寿4000明军。 祖大寿看见，急忙列队迎敌，他的兵马许多其实没有真正与建奴交战过，以前极力避战，遇敌能跑就跑，绝不拖泥带水。 这次出城前袁应泰给他画了个大饼，得胜回来分给他1500赵率教的兵马，才高调出战。 当镶蓝旗的骑兵排山倒海般出来时，他急忙命兵马列阵准备迎敌，结果还在布阵时，就听到自己手下兵马的三眼铳响了。 “轰轰轰～～” 此时敌人尚在百步之外，三眼铳根本杀伤不了敌人，一些新兵压力太大，听到准备就仓促放铳，带动其他人不管镶蓝旗的骑兵还在百步远的距离根本打不着，就开始射击了，只要射击开始，其他人就会跟着射击，这是条件反射。 “轰轰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一阵轰鸣响过，大量硝烟遮蔽了视野，烟雾还没散去，就飞过来许多箭矢。 一些骑兵中箭落马，许多骑兵纷纷争相掉头逃跑。 祖大寿的手下有半数骑兵，这些骑兵兵油子不少，新兵更多，蒙古人也很多，都是纪律很差的兵马，见到战况不利直接转进如风。 祖大寿也赶紧跑啊。 明军在前面跑，建奴的骑兵在后面追杀，追出3里远，建奴骑兵返回去围堵朱万良的明军去了。 毕竟歼灭比击溃重要，他们要围歼朱万良部了。 第163章 特训的成果显现了 朱万良的步兵虽然不少，当两军对战时被那些龇牙咧嘴，手持各种武器嗷嗷如鬼叫的野人女真吓傻了，畏战心理作用下那是野人女真的对手。 还有那几百镶蓝旗被南军吓得返祖的兵丁，现在重新建立起了信心，成了杀人机器，不闪不避冲杀,即使受伤了也不管不顾，比士兵厉害多了。 野人女真抱住人就啃，咬下一块肉就吃，这些明军别说杀敌了，吓都吓死了。 朱万良的6000明军被阿敏的镶蓝旗包围，死战也打不过,伤亡比在十比一左右。 最后只能突围，有3000人杀出包围圈，撤退中朱万良被镶蓝旗牛录额真杀死,1000镶蓝旗骑兵赶回来追赶截杀。. 朱万良的3000人只有500人逃回辽阳。 祖大寿的人倒是跑回来3000人，不过有许多人再无战意，回来了也不敢再打。 阿敏的一个牛录额真用枪举着朱万良的头在辽阳城外示威，用汉语喊话劝袁应泰早日投降，否则明朝皇帝会把他凌迟处死的。 袁应泰被张铨指着鼻子大骂：“祸国殃民的奸贼！你断送了沈阳，断送了辽阳，断送了辽东！” 赵率教已经派人把南军大败努尔哈赤，陈策、戚金、童仲揆、周敦吉几位主将为了让年轻人突围，以身殉国的消息大概向张铨、梁仲善及时作了简单通报，出发以后就越走越远，再联系就难了，还不知以后如何呢。 还把张名世、尤世禄、姜弼、赵涵年以及自己愿意跟随王宏宇，保护伤病员和牺牲的将领、士兵尸体向广宁撤退,至于能否躲过建奴的围追堵截尚未可知。 虽然以南军为主的明军打败了建奴，但是努尔哈赤还有25000可战之兵,只要重新稳住军心很快就会追击。 张铨知道袁应泰这个辽东经略保不住了,袁应泰也会把辽阳丢掉。张铨想保住辽阳,实在不行尽量保住三边明军,为将来收复辽东留下些力量。 好在前一天，已经把南军几位主将殉国和南军及其三边明军的壮举奏报皇帝与兵部，也把尤世禄、赵率教的义举大加赞许，这样朝廷至少能知道实情，而不是辽阳直到被围都不知道罪责在袁应泰。 当然，他已把袁应泰说成了刚愎自用，不听良言相劝，把毫无诚信的蒙古人大量招入军队，引狼入室。 ...... 王宏宇这边，白天的撤退一切顺利。 走官道足足走了百里，除了赵率教的300家丁以外，其他3000士卒已经耗尽体力，几乎要倒头就睡。 王宏宇也非常疲惫，但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保持警觉性。 这是大哥周敦吉教会自己的。 小寒季辽东的仲春气温还是很低的，未时是一天最暖和的时间，这时候的气温也大概13～15度，夜晚丑时到寅时最冷也就是3～5度。 如果在老家,这个时间起码气温比这里要高10度左右，大哥老家郧阳山区气温应该比这里高6～7度吧，没去过那里。 下一步那里将是自己创业的基地，不知大哥在老家还有什么亲人？不管他们与大哥血缘关系多近多远，大哥的亲人就是我王宏宇的亲人。 这两天不管是行军还是扎营，大哥的影子在王宏宇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遇到事情总会想：大哥会如何处理？ 太阳快要落山了，马上就要扎营了。 这时想起了大哥教自己选择营地的常识：下营之法，择地为先：避风不避音，水源第一重；林间枯草地，千万莫扎营。背山险，向平易。 王宏宇选择了一处背靠土岗，土岗东面是十几仗深的垂直悬崖，悬崖东面是平地，南面有条小河，周围枯草不多易于清理。 这是一处小股兵马临时扎营的好地方，营帐不能距离土崖太近，防止敌人从上面投火，土岗上设置一个哨所。 将车辆围城一个长方形，砍些小树砸入地面做木桩，用绳子把车辆木桩连接起来，当做维护，本来应该挖防护壕沟。 晚上休息，王宏宇要求士兵按照去年从平谷进军辽东时周敦吉教的：睡眠中清醒的休息方法进行休息。 许多王宏宇的手下训练过，并且多数人练成了。后来在南军普遍推广，后来三边友好的部队还来取经，赵率教、尤世禄、姜弼部派人学习过。 部分人还练成了，他们的家丁基本上都练习过，当然多数人有了成效，少数人因天赋或韧劲不够没有见效。 从昨天夜里王宏宇就要求所有人练习睡眠中清醒的休息方法，许多人开始学习，那些始终坚持练习的人自然成了老师。 夜幕刚降临，一天急行军，加上几天的战斗，士兵们体力早已透支，躺下后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不久之后整个军营到处鼾声如雷。 如果是一般人，在这样劳累过度后睡眠绝对很沉，即使把入睡的人搬到帐篷外多数不会弄醒，那些没有学或者学过睡眠中清醒还没入门的人就归于这一类。 子时3刻，深度睡眠的王宏宇耳朵动了动没有睁眼，可是嘴唇轻微动了几下，一会他轻轻起来走出帐篷，这时几十人也出来了。 这些人均是从通州就跟随他的“老兵”，他们多数是川兵也有保定人，他们都从王宏宇学到了睡眠中清醒绝技。 王宏宇对他们简单吩咐几句，就带着人分头向东面出动了。 因为他们都察觉到有建奴的斥候在附近。 或是听到些许马匹喘气声音，或是发现某个地方虫鸣消失。 但是可以确定，敌人斥候人不多，因为动静太少了，大队斥候到来，必然是整片有动静，以及整片虫鸟无声，现在只是一小片。 明军有几个人，假装起来尿尿，走路摇摇晃晃，撒尿时差点尿到身上。 还有人返回时走着走着就摔倒了，很快听见“呼噜！呼噜！～”声，同伴赶紧把那人弄醒，互相搀扶着行走。 这当然是在钓鱼～ 建奴有10个斥候，拼命骑马追了上来，他们猫在附近，看见了直想笑。 却不知王宏宇已经带人，锁定了他们的位置。 第164章 钓鱼屡次得手 “动手！” 他们黑夜中朝着那些方向发起突袭，建奴的十名斥候根本没想到，自己被明军发现了，仓促间扔出手斧、飞锤反击。 王宏宇等人听声辨器能力很强，区区飞斧、飞锤，全都能躲闪防御。 10个建奴斥候直接傻眼了，全都慌张地逃窜,可哪里走得掉，有的慌不择路反而冲到明军面前，有的手忙脚乱连马背都上不去。 建奴斥候被全全部拿下，除了三个直接被斩杀，剩下的都被活捉作为舌头，,自然有会女真语的人审问,还缴获了20匹良马。 根据建奴斥候提供的信息,王宏宇派出斥候核定了消息，作出了布置。 “抓紧休息！” 王宏宇一声令下，大家立刻回去休息，又赶紧换了一拨人起来盯梢。 后半夜寅时，盯梢的人发现异常动静。 王宏宇和一些老兵也立刻爬起来，他们迅速拿起武器出了帐篷。 此时北面暗哨发出了几声夜枭鸣叫声，这是放哨的士兵在报警，5声连续夜莺叫声和一声乌鸦叫声，这是有50个敌人的意思。 好家伙，有点多。 悄悄叫醒大伙。 王宏宇其实已经知道大概数量，并且清楚哪个方向有多少，传令让擅于近战和夜战的白杆兵起来了500人，让他们半数在营内列阵，半数跟随自己悄悄迂回过去。 上次没漏掉一个敌人斥候，这次继续演戏钓鱼。 刚才那些演戏专家演的更加逼真，醉酒汉般走路时睡着躺倒，有的走起来摇摆洒脱，连迪斯科、探戈都出现了。 这回是50名蒙古斥候,他们一来就来一拨,但根本不知道这伙明军有多么可怕。 看着没睡醒的明军，好似看到待宰的羔羊。 蒙古斥候们心想，这明军连日奔波，都累得不成人形了。 哪里要通知大军，就自己这50个蒙古勇士，足以踏平这些羸弱的明军。 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一阵厮杀呐喊，50名蒙古斥候全部消灭。 这次依旧是留了5个舌头，还有200匹蒙古马。蒙古人自然有会蒙语的人审问。 很快就问清敌人的数量和位置。 皇太极、莽古尔泰带着正白、正蓝两旗余部，共5000多骑追来。科尔泌部落将领格里将军，率领5000蒙古骑兵，各个叫嚣着大杀特杀、大抢特抢，伴随建奴左右。 目前在距离此地只有30里的地方扎营。 赵率教听了，觉得不如今夜直接袭击敌营。 敌人以骑兵为主，马匹黑夜一旦受惊，肯定会四处乱跑，只要夜袭成功，敌人就会损失大量马匹,追击自然就破掉了。 王宏宇也很心动。 但是考虑皇太极在那边,此人用兵狡诈、阴狠多智，恐怕夜袭他没那么容易。 于是让夜不收警惕敌人方向做好防御,兵马尽量休息恢复体力，准备明日的大战。 毕竟30里，敌人全都有马，明天必然追上有一场大战。 ...... 与此同时。 建奴大营内，虽然已经夜深，皇太极却依然没睡。 他其实也会行军中小睡补充体力的方法，甚至像蒙古人一样，在马背上边骑马边小睡，一路平稳还能恢复体力。 现在他正在等待斥候的侦查结果。 可是苦等两个时辰，斥候们也没回来。 情况不对。 按照他的命令，每隔2个时辰都要有一个斥候回来报信。 他派人去科尔泌蒙古那一问，那边的斥候也一个时辰没消息了。 “要小心明军夜袭。” 皇太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于是正白旗、科尔泌蒙古做好防范准备。 可是到了早上，也没有明军袭击。 蒙古科尔泌的将军格里等不及了，觉得明军没那么厉害，急着给自己50斥候复仇，就先急着去追杀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里了。” 格里将军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就等着大家发话，万一吃了败仗好甩锅。 “既然大家一心求战，我格里也没理由阻拦。” “科尔沁的勇士们：汉人的铠甲、兵器、车辆、驴骡、锅、碗、瓢、盆都是宝贝，等着我们去取！进入汉人军营前不要发声音！出发！” 蒙古骑兵加速急行军，一来是想尽快击败明军，二来也怕建奴发现和他们抢东西。 科尔沁蒙古有5000骑兵，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是觉得疲敝不堪的明军不会太厉害。战后明军来不及休息一定继续逃跑，那样将更加疲敝。 接着尾随追赶，明军一定有不少人掉队，那时在后面零散抓拿或击毙。两天后明军已经再无战力，然后一举消灭残敌。 格里带着5000蒙古骑兵，撞见了明军的营寨，营寨前竟然是一个车阵 明军将车辆、栅栏、绳索连在了一起，战马无法冲阵，即使移开几个缺口的车辆、栅栏也没意义。 除非全部移开车辆、栅栏，这个营寨布置紧凑，长50到60步，宽只有40步。很明显骑兵根本进不去，也不能进去。 5000骑兵围着一个小营寨转圈射箭也不成，营寨西面距离土崖只有70步远，从营寨西面进攻只有挨打的份。 东面道是可以从南北奔跑射箭，那就影响南北两侧的进攻了，本来营寨东西方向就没多长，骑兵根本没法施展。 这个营寨、车阵的布置就是专门对付骑兵的。 科尔沁骑兵只在马上厉害些，当然也可以下马作战，但是他们下马作战与建奴的骑马步兵相差不止一两个档次。 这次条件所限，格里只能让4000骑兵下马近距离围攻，1000骑兵在外围巡视以防明军突围。留下50老兵看守一里之处的9000匹战马。 这不是找虐吗？ 但是科尔泌部还不知道王宏宇的厉害。 蒙古骑兵的常用武器是马刀，每人还有几柄手斧，只有格里手持两柄大斧，此人身高有现在的1米九，五大三粗，黑不溜秋的样子，满脸大胡子，活脱脱一个李逵。 他要砍下王宏宇的头。 “冲！” 蒙古军步行朝营寨、车阵发起冲锋，有的人边跑边射箭，弓骑兵也开始回旋骑射。 与科尔泌的大战一触即发。 第165章 敌人绕到前面了 明军有盾牌掩护，面对蒙古人的轻箭，有大车遮挡几乎毫发无损。 反而蒙古兵没有一个是重甲，最多就是一些皮甲，对付刀剑划伤还有些作用，根本防不住火器、箭矢、长枪。 蒙古兵倒下一片，一些人急眼了,开始扔飞斧，多数被大车与盾牌挡住，也有力气大的劈开盾牌落到刀盾兵身上，阻力作用下威力大减，刀盾兵本来就穿着重甲，最多轻伤。 距离近了,少数冲到大车及栅栏处的鞑子想要用刀砍断绳索,结果被大车后面刺出的长枪刺倒。 这时听见几声鼓声，南北冲出两支方队，北面是长抢方阵，南面是姜弼的重甲步兵。 两支方阵虽然人数减少了一半多，但对付鞑子下马步兵比对付建奴死兵与巴牙喇护军轻松多了。 用长枪方阵冲击鞑子那是所向披靡，很快打通了鞑子的北面大阵，枪枪入肉。鞑子死伤甚重，连那个科尔沁千夫长也命丧黄泉。 南面进攻的鞑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重甲方阵冲击更快，不过杀伤没有长枪方阵大。冲乱了南面鞑子军队后，迅速向东北冲击。 北面的长枪方阵则转向东南。格里见势不对急令退兵，两个方阵紧追不舍，刚冲出半里路，又被赵率教带领250家丁骑兵大杀一阵。 科尔泌下马了4000人，此时战死就有800,其余人一窝蜂去找马。 可是哪里抢得到~ 在明军火铳射击、骑兵反击之下，蒙古人的战马大乱，原本掩护的1000骑兵直接溃逃。 格里也是死战才逃出生天,两柄大斧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些明军远射比他们强，肉搏也比他们强太多。 他匆忙带着人逃走，却发现明军没有追击。 终于能松口气，可就算再让他去打这些明军，他也不敢盲目上前了。 ...... 王宏宇这边当然不恋战，缴获了上千马匹，原本又有许多牛车，此时舍弃掉空的营寨，半数步兵有了马匹和牛车，半数步行赶紧往辽河边急行军。 他深知自己的兵力处于劣势，单独打打蒙古人还行，如果跟建奴直接决战，必然被敌军包围击败。 所以打怕蒙古人，见好就收。 尤其是正白旗、正蓝旗刚才一点影子都没有，这非常值得小心警惕。 通往辽河的道路均为官道，宽阔平坦，骑马和坐牛车的步兵可以略作休息，补充这几天和昨夜休息的不足。 步行的1500人,也都是精锐,正适合王宏宇发明的行军中睡觉休息的训练。 今天早晨开始行军时,王宏宇就开始布置行军睡觉的事情。南军多数试验过,几支三边军也多少涉猎过，因此训练起来并不费事。 还是前排兵振作精神带路，后面的士兵拽住前面人的衣服，闭着眼睛进入轻度睡眠状态，双腿随着整齐的步伐机械性迈步。 这次，为了让脚下的路适合行军中睡觉，王宏宇派出几波清障人员和清障车：车上装些涩土，车下跟随几人，路上遇到石块、干土块清理掉；遇到土堆铲上车；遇到土坑填埋、压实。 几辆车轮流清理，保正后面的行军队伍不会因为道路坑洼不平崴了脚，当时训练时就出现过类似事故，这次不让再出现。 一天下来走了20多里路，士兵们个个精神饱满，不仅没有因为行军疲劳，还把前些时的疲劳消除了不少。 其实，正白旗和科尔泌的格里已经汇合，正在后面10里处跟着。 而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早已在明军与蒙古兵交手时，就不惜跑死马匹，也拼命抢到了道路前方。 这就是建奴的厉害之处，行军能力非常恐怖。 明明后出发，走野路和小路，还能绕到快速行军的明军前面。 在萨尔浒、抚顺关、开原铁岭，一日百里突然出现，这一战术屡试不爽。 现在，莽古尔泰也绕到王宏宇的前面了，准备伏击加包围，一举完成歼灭。 辽东比较干旱，山南面、东面日照时间长干旱，一般山坡只有丛林；山的北坡阴凉，水分蒸发少，一般会有大片松树生长。 此处一片孤山，形不成山区环境，聚不住水分，因此不会有大森林存在，阴坡往往有落叶松、杨树、荆棘丛生。 按说春天的白天，树林这种地方，应该有许多鸟齐聚。 可是明军没有听到任何鸟鸣。 王宏宇心生警觉，一看这个地形，加上蒙古骑兵退在后面，正白旗、正蓝旗一直没有现身。 他猜到建奴有可能趁着刚才完成迂回，埋伏在自己的前面。 召集张名世、赵率教、赵涵年、周义杰几人紧急讨论。 大家一致认为时间不等人，必须及早过山涧，否侧追兵就会增多，起码还有格里的3000科尔沁蒙古军还在后面，建奴后续有没有增兵还两说。 最后赵涵年说愿意带200人先探虚实，剩下的人远远跟随。 周义杰说他走过这条路熟悉地形，愿意与赵涵年同去，即使被打散他可以去辽河搬救兵。 张神武的3000援辽部下在广宁，其中还有1000川军老兵是刘綎部下，他都认识。这3000人可能已经赶到辽河附近了。 赵涵年、周义杰带着200派有火绳枪、三眼铳及其各兵种人员，还有几个跟随王宏宇去山林训练过的老兵。 进入峪口不到2里，赵涵年就吩咐大家用眼观察南北山坡的地形和树林，包括北坡丛林，看有无异常之处。 用平时训练过的听力，听各种声音，包括鸟叫声，飞鸟有无异动；有无战马踏地和喘息声；有无人、马走过的痕迹。 最先发现的是破麻袋片与马粪、马尿被人清理过的残留物。追寻痕迹发现进了南面山沟里去了，接着找到了马上坡时踩踏地面腐败树叶和青草的蹄印，有些包裹马蹄的麻袋已经脱落了。 赵涵年分析：战马存放在南坡山脚不远处松树林里，因为松树林荆棘很少，马匹容易进出。 走出沟口赵涵年感到一阵风从峪里西边吹来，原来是西北风。 王宏宇指导过大家，此时应该按照特训的办法，抢占上风口进行火攻。 第166章 抢占上风口，用火攻 山沟的东坡不易观察从东进入峪里的人马，并且那里有鸟叫声，偶尔还能看见飞鸟在树顶起落。 西坡落叶松低矮但是稠密，也没有东坡陡峭，那片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周义杰闭眼细听，远处有低微的交流声音,几个老兵从西坡不高处发现了没有清理好的脚印。 几人不说话，只用手势交流，假装什么也没发现出去了。 走出沟口赵涵年感到一阵风从峪里西边吹来，原来是西北风。 几人不动声色，假装失望的样子带领200人向峪西行进，他们清楚山坡上的建奴早就看见他们了，知道他们是探路小队，怕他们发现埋伏不敢出来,只希望他们尽快西去。 山涧绕了个弯,已经走出半里远了。赵涵年带领200人钻进进了南坡松树林，爬到半山腰向东走，再转到南。 停下来后发现这里西北风不小，比对刚去过的南面沟底，感觉那些建奴兵就隐藏在东南往下100多步的地方，距离那个沟底60到80步远的缓坡里。 赵涵年让大家收集干燥的松树枝、脱落的松树皮、枯草。把声音压低，找涩草拧绳，把这些东西捆起来，小心背在背上，不要被树枝刮出声音，小心脚下枯枝干树叶，别发出任何声音。 200人小心谨慎一小步一小步向下移动，走走停停，闭眼细听。直到贴地能听到建奴出气声和撒尿声才停了下来。 赵涵年再测了次风向,先示意大家要动作一致，掏出装油的瓶子把油倒在干柴上,在林地与松树上倒上油,然后点火后退。 不一会火着了起来，因为有油助燃火势蔓延很快，周围的枯枝败叶迅速随风燃烧，枯柴干草一点就燃，火苗爬上了树顶。 大火把空气中的氧气烧掉周围空气密度减小，引起空气快速流动，从上风头流动补充。这就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势的原理。 松树烧开了，大火一会就烧到了建奴藏身之地，他们自然不会等死，叽里呱啦边跑边喊，尽管他们善于爬山，但惊慌之下被树枝绊倒、踏到草皮滑倒、脚踩空、不小心撞在树上，或者头发衣服着火，丑态百出。 摔伤、划破、崴脚、烧伤者甚多，真正烧死的很少。等跑下沟底发现不仅沟里着火了，大火已经蔓延到东坡。 赶紧往峪里跑，因为风向的原因那里没起火。跑到峪里喘息未定,这才想起兵器与战马。 突然山沟想起了“轰隆～”声，十几匹鬃毛、尾巴部分烧掉的战马从大火里冲了出来，其中就有莽古尔泰那匹大白马,大白马负伤最轻，身上只有几道血痕。 3000匹战马只跑出来十几匹。 还没顾得伤感，王宏宇带着2700多明军来了。 “跑啊！～～” 莽古尔泰可不傻，没有兵器没有马还不跑等死么？ 转身冲向北坡的荆棘丛林中，其他人也一蜂窝钻进丛林里，连那十几匹病马也跟着主人钻了进去，等明军冲过来一个没逮着，要说爬山钻丛林明军真不是个，那些建奴比兔子跑得都快。 镶蓝旗的绕前伏击，直接被一把火烧得鸡飞狗跳。 那场面就像，非洲大草原迁徙的角马~ 明军也不作停留，一溜烟向峪西去了。 林中火势很大，直到傍晚才火势稍小。皇太极让错失机会的莽古尔泰带人灭火，偏偏莽古尔泰认为自己是哥哥，不想受着窝囊气，灭火不尽力。 皇太极扶额叹息，只得亲自带着正白旗和科尔泌蒙古一起灭火，直到当天夜晚才灭了火。 明军趁着这个时间又走到30里之外，抢占一处有利地形，做好防备后扎营并修建简易工事。 此时杀了足足100匹受伤的牛马，就地聚集烤肉，从沟底灌上泉水，大吃大喝起来起。吃完考马肉，每人打包带走不少。 今晚安排夜不收侦查警戒，又安排好100名哨兵，其他将士吃饱以后，赶紧休息。 因为王宏宇判断，敌人今夜不敢搞什么小动作，明天一早会有一场大战。 皇太极等人灭火以后，也派斥候大概知道了王宏宇的位置。 要不要夜袭？ 当然不！ 昨夜两次斥候都被轻松消灭，周敦吉、王宏宇这种人阴得很...... 对他们用夜袭，简直班门弄斧。 这次莽古尔泰的绕线埋伏，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招，竟然还被他们破解了，实在是让人心里发寒。 建奴现在还不知道周敦吉已经去世。 最多以为在正黄旗大营里，周敦吉身受重伤。主要是那个时候努尔哈赤围攻到一半，刚刚击伤就暴怒起来，回身去战张神武了。 莽古尔泰接着和周敦吉大战，也完全占不到便宜，所以不知他已伤重而亡。顶点 皇太极认为明军强大，这个绕前埋伏才没成功，心中没有多怪罪蒙古尔泰。 但莽古尔泰嫉恨皇太极啊！ 好你个皇太极太阴险歹毒了，让我莽古尔泰和正蓝旗绕前，父汗夸过你智慧胜过诸葛亮，诸葛亮能不知道山林里藏军队容易被火攻么？ 你是想抢继承权吧！ 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莽古尔泰那发育不全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第二天一早，皇太极计划堂堂正正一战。 想让莽古尔泰居中，科尔泌蒙古兵在西，自己在东，直接围攻这支明军。 莽古尔泰一听就觉得让自己在中间是想消耗，断然拒绝了皇太极的提议，以正蓝旗奔波疲惫，又被烟熏火燎，不能作为主攻为由拒绝。 皇太极无奈，只得自己的正白旗居中，正面迎战明军，让科尔泌和正蓝旗左右夹击。 这一晚，王宏宇其实也没睡。 他这几天准备了材料，和周义杰、李铁柱等人为大哥周敦吉打造了一口棺材。 为周敦吉整理好遗容，穿戴好铠甲。现在没有足够的石灰，等到了辽河渡口，要好好用石灰处理好大哥的尸体，让他能完整归乡。 大哥心里装着辽东百万百姓，装着西南整个地区的安危，装着整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大哥是明军的军魂！ 摆上祭品，上香磕头后，郑重道：“明天的战斗，请大哥见证！” 第167章 皇太极被狗头军师坑了 第三天黎明之前，距离辽河还有30里路。 放在平时，一个急行军不久便到。 可此时，皇太极得正白旗就在身后，3000蒙古骑兵和3000剩下得正蓝旗就在两翼，大有一鼓作气围歼得样子。 王宏宇要抬棺死战。 大哥教会得最后一课，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兵老将为大伙拼杀出生路,现在他已经领悟了这份大明军魂。 王宏宇已经想到明天会是什么情况，现在他看向赵涵年和周义杰，想看看他们能想到什么程度。 赵涵年被重新升职，此时对于为将之道已经初窥门径，他跃跃欲试地分析起来： “敌人不会再用绕前、迂回这些小招式，因为这些招数都被我们瓦解，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所以，敌人再来会堂堂正正一战。” 不错呀~ 王宏宇外表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但是内心其实对赵涵年的成长颇为欣喜。 之前略微打压,就是让他领悟到勇猛有余，还要有作为将领的头脑。 周义杰也点了点头，作为川军老兵，跟随周敦吉多年的家丁，也觉得这个分析比较准确。 “不错，既如此我军虽然只有30里路，但是不堂堂正正把敌人击退，这段路是没法安稳过去的。”王宏宇做了总结，判断明天必是一场恶战。 目前此处明军共计2700多人，八旗各旗几天大战下来，各旗兵马2500-3500不等。 这意味着，打一个旗绰绰有余，打两个旗稍微棘手。 如果是两个旗，再加3000蒙古骑兵......那相当有难度。 如果今天没有赶到30里外的辽河边，那明天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两个旗加蒙古人了。 而是数量足以全歼我们的敌人。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浑河最后逃脱前,反杀向正黄旗大营，反夺了营寨守卫，打得努尔哈赤受到冲击，其他各旗都去救他。 这个时候，多数明军才有机会后撤，毁掉大炮和火药。 现在，也应当如此。 周义杰说道：“我等为了掩护伤病们，应该主动出击，直接反冲敌人主将。” “确实该如此，不过......” 王宏宇话锋一转道：“谁来当那个时候的我们？谁来当那个时候的二哥张神武？” 这话点到了关键之处。 当时，王宏宇等人撤退后又反杀回来，张神武赶到了又带230家丁破阵。 “张神武是参将，除家丁外有独立的援兵营，有3000之多。我提前联系二哥来支援，那他只有230家丁到，后面的按说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广宁的其他兵马，按说就算知道沈阳遇袭再派兵，也一定能到辽河畔。” “对啊！” 赵涵年、周义杰一拍脑袋，想到这支兵马按说应该快到了，他们应该能成为战况胶着时,从外围撕破敌人阵线的奇兵。 “问题是,当时我是知道二哥一定会来的,也基本是那天。可现在......必须派熟悉广宁，且有军中背景的人去联络。” 熟悉广宁的，非老谭莫属。 他在广宁情报站，搞得风生水起，搞贸易反刺探情报，都调查到萨尔浒去了。 可是还需要一位熟悉军中的人去。 “我去！”周义杰响应道。 他是周敦吉的家丁核心，虽然跟张神武新招募的开原难民兵素不相识，但是跟他麾下上千的川兵出自一体，认识不少其中老兵军吏。 “好！” 王宏宇连夜派周一杰、老谭等50人，快马加鞭连夜去辽河边，全力搜索援兵。 临近拂晓，姜弼、张名世、赵率教等也休整好了。 王宏宇跟他们说清计划。 两人又根据经验提了些补充建议:这次决战因为援兵位置暂不确定，所以可以先假装示弱，做防守的态势，拖一拖时间。等到敌军阵势围上来，再全军猛攻敌人主将。 “甚好！” 王宏宇欣然同意。 …… 天已大亮。 3000蒙古人看起来十分懒散，依旧没起来，马匹也没多少人看管。 这当然是伪装的假象，准备钓鱼伏击明军。 正白旗、正蓝旗的兵马一直在附近埋伏，就等着明军一大早主动攻过来了。 原来是范文程直接判断出明军可能效仿浑河时，直接出乎意料猛攻过来。 昨天晚上后金兵马没夜袭。 那么拂晓，明军就会反过来偷袭。 预计时间就在拂晓！ 他早在沈阳潜伏时就刺探到周敦吉、张神武和王宏宇三人是结义兄弟，此时眼珠子一转，自认为对人心的预测已经炉火纯青，于是劝皇太极设下埋伏，坐等明军上当。 黎明前就设下了埋伏，蒙古人为诱饵，正白旗、正蓝旗埋伏在左右。 可是他们等了又等，明军就是没来啊。 莽古尔泰对皇太极问道:“八弟啊，明军好像不会打过来啊？” 皇太极回道:“五哥稍安勿躁，王宏宇是周敦吉、张神武的结义兄弟，他们既擅于搞计策，又野蛮狡诈，一定会想着跟我们决一死战。” “可是人都没来，咱这埋伏有啥用？” “莫急，再等三炷香。” 又等了三炷香，明军还没来决一死战，他们决定再等三炷香。 三炷香后又三炷香，这回连皇太极都在心里打鼓了。 不应该啊？自己绝不会判断错误啊～ 范文程当时潜伏入沈阳，从辽军孙庆等人口中得到川军的情报。这个周敦吉、张神武和王宏宇三兄弟，做事基本都是一个套路。 浑河血战时，他们突然杀进汗父大营，打乱了后金进攻计划。 现在，也会故技重施才对。 三炷香后又三炷香。 明军依旧没来。 皇太极知道明军不会冲过来了，范文程真是狗头军师啊！ 不过他颇具城府，此时完全不失态，十分冷静地说道:“明军应是丧了胆，这次我们以堂堂正正之势压上去，他们没法像昨天那样搞花样。” 这一段辽河自北向南，桥梁和渡口在此地以南30里。 皇太极知道不能再拖，再拖下去就有其他明军接应他们了。 于是正蓝旗在东，蒙古人在西，正白旗居中，为了避免明军逃得快，全员骑马追了上去。 前进十里见到明军，非常诧异对方根本没赶路往辽河逃，而是严阵以待。 这…… 果然还是要冲击我们的中军！ 第168章 王宏宇抬棺出战 皇太极恍然大悟，急忙让亲卫掩护范文程往后躲，自己指挥令旗传信，让正蓝旗和蒙古人展开鹤翼阵的队形，从左右包围这伙明军。 刚传出消息，就看到明军动了。 朝着他自己杀过来了！ 王宏宇站在长枪方阵最前列，亲自和明军们抬着一口棺材。 “杀鞑子！请大哥见证！！！” 王宏宇抬棺死战，棺材里是大哥周敦吉。 如能胜则带大哥回家！ 不能胜就和大哥同棺！ “嗷嗷！死战！” 3000不到的明军，人数虽少气势却撼天动地。双眼满是为战友报仇的决意，心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奔跑着挺枪推进。 经过王宏宇的队列和方阵训练，跑起来也是整齐划一，现在不是其徐如林，而是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风林火山凝集一体，以泰山北斗之力直冲皇太极。 “不要退！不要退！下马！下马！” 皇太极深知骑兵无法对抗长枪，唯有下马以重甲步兵迎战长枪，破阵后缠斗方能取胜。 可是建奴这几日下来，看见长枪方阵就犯憷，就算是旗主亲自呵斥，他们也不想下马。 下马是比骑在马上更能能抵挡长枪，可是跑不快啊！ 骑在马上随时能开熘，根本不想傻乎乎地下马啊。 “不听号令者，杀！” 皇太极也显露出狠辣的一面，索尼等巴牙喇护军开始斩杀不听号令者，杀了几十人后，正白旗3000人才赶紧下马。 可这么一耽搁，还没来得及列阵就被明军靠近了。 王宏宇和五个川军老兵高举着棺材，狂吼着冲向建奴。 正白旗兵丁纷纷放箭，只是破甲重箭前几天都在战场消耗得差不多了，战场又被明军打扫和焚烧，箭失都没捡回来，现在用得是蒙古人的轻箭。 蒙古人被大明长期经济遏制，金属资源贵乏，一些部落都退化到骨箭头、石箭头。此时科尔泌部虽在后金支持下用得是铁箭头，但全都是薄铁片箭头的轻箭。 这些轻箭如暴风骤雨般席卷王宏宇等明军的周身，瞬间将他们射成了刺猬。 “大哥见证！！！” 惊雷般地怒吼震撼得后金军浑身发抖，王宏宇一声狮子吼，浑身插着箭却毫发无损。 “天下的老兵全都是英雄！手握着长枪还没惧怕过谁！” 这些明军经过这么多血战，早已成为当之无愧的新“老兵”，此时纷纷插着箭失却勇勐无畏继续冲杀。 “活见鬼！” “射不死！射不死啊！” 正白旗兵丁大骇，他们用蒙古人的轻箭，岂能伤得了人人身穿两层铠甲的王宏宇等人呢？ 提前撤退的伤兵们会穿甲吗？ 当然不会。 那些铠甲给谁了？ 当然给掩护他们撤退的这3000明军了！而且由于牛车和驴骡够多，前两天行军都没穿省下力气，现在穿上浑身是劲！ “区区建奴岂能和我川军争辉！” 川军老兵在方阵最前排，平举长枪刺入建奴阵型中，固然一枪只能刺穿一个重甲敌人，却因为战友各个可靠，背后一根根长枪跟进！ 区区胆战心惊、靠着巴牙喇杀戮鼓起勇气上前的敌人，岂能与这样一支强军相比。 建奴才一近战肉搏，就瞬间处于不利。 即使双层甲的巴牙喇护军，也被长枪压制得无法近身缠斗。 前排长枪被刀盾纠缠住，第二排又刺过来，即使发力也难穿两层甲，却还有第三排长枪从头顶来。 这些高举的长枪没法刺，但是可以点啄，枪尖往下敲，点在头盔上让敌人胆战心惊，一些敌人抬头观察，则被枪尖啄瞎了眼睛。 巴牙喇如此，普通兵丁更是打不过，这招直扑敌人统帅的打法，再次发挥了关键作用。 “本贝勒来也！” 皇太极高呼一声，让旗内众人看得到他的身影，带头挥剑来战抬棺的王宏宇。 正白旗兵丁看到旗主如此英武，冲杀在最前线鏖战，也都暂时恢复了勇气继续抵挡。 西侧蒙古人昨天早被明军的勇勐所震慑，此时只敢远远骑射，对重甲且方阵侧翼正对的明军来说，根本就是挠痒痒。 但是东侧正蓝旗杀过来了。 莽古尔泰一马当先，看见王宏宇就想再跟他大战一场。 竟然直接纵马闯枪阵，凭借着力量优势拨开前排长枪，左右驾驭战马避开后排长枪。 其余正蓝旗巴牙喇护军也冲上来缠斗，一时间将前排长枪阵型破坏。 “放铳！” 大炮炸毁了，鸟铳、三眼铳尚在！ 方阵中长枪、火铳兵搭配，此时对着正蓝旗立刻放铳，大量硝烟弥漫，射倒敌军数十人。 但是正蓝旗十分骁勇，又仗着重甲在身，竟然顶着射击继续冲上来肉搏，方阵侧翼持续纠缠苦战。 明军近3000人，除了方阵还有姜弼的武靖营、酉阳的1000将士，以及赵率教的200多家丁，他们急忙从后面掩护。 一时间战况无比焦灼，完全是不分高下的状况。 垓心，两军主帅在死斗。 一身白衣白甲挥舞宝剑、尚未发福颇为英武的皇太极，居高临下要斩杀王宏宇。 一手抬棺一手舞锤、英武正气完全在对手之上的王宏宇，尽力抵挡拖住皇太极。 剑锋咄咄逼人，剑影快得几乎模湖，利刃数次砍在王宏宇一身甲胃上，几次险象环生的样子，却根本无法破甲。 王宏宇不管皇太极的剑舞得怎样吓人，他都面不改色，聚精会神地抡锤反击，每一次都至少让对方必须收招、闪避，再重新准备进攻。 因为论力量，就是王宏宇占优。 皇太极是他亲自交手过的第三个贝勒。 第一个是代善。 此人身材高大，用斩马大刀十分厉害，只不过岁数已不年轻，招式已经不如过去那般势大力沉、迅捷威勐。虽然武艺略高于自己，但被自己抓住机会，差点靠着体力优势将他砸死。 第二个是莽古尔泰。 他的力量尤在自己之上，表面鲁莽无谋，内心满是鸡贼小聪明。上次他不敢惹二哥周敦吉，专门追着自己打，论实力还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自己身体原主人，也是斗不过他。 第三个，就是现在对战的是最想干掉的皇太极。 第169章 这就是我的大哥 皇太极的招式带有一股霸道之气，霸道中隐含着许多狡诈和狠辣。论招数还在莽古尔泰之上，但是缺点是短于力量，终究是武艺与自己身体的原主人大体相当。 观察了一眼对手，也难怪。 他现在这么瘦，跟十年后那个大胖子皇太极大不相同。想来那时候的他力量见长却失了灵活。 “铛！” 就这么一会，他已观察出自己锤子的频率，竟然提前闪避，多刺了一剑划过头盔。 幸亏头盔被李铁柱增加了防箭铁片和抛光处理，否则刚才那一下，非要受伤不可。 现在一支手抬着棺材，打斗中无法灵活闪避，但是也有棺材掩护着半边身体，皇太极的剑终究无法砍开棺材再伤到自己。 继续拖下去，援军…… “终于让我找到啦！” 忽然长枪方阵被杀开条路，一身蓝色重甲的莽古尔泰竟然驾驭战马闯开枪阵，直接朝着自己过来了。 “八弟帮我拖住他！” 皇太极乘势发力，剑影快如电光，快到几乎带起逼人的剑风。 这么快！ 王宏宇大吼一声，大锤尽力去格挡对方的剑，想要一力降十会，把对方剑砸歪。 却竟然跟不上他的速度！ 原来刚才皇太极有所保留，他的实力恐怕与莽古尔泰不相上下，而且风格刚好互搭！ “哈哈哈！看刀！” 莽古尔泰大刀就要剁下。 “狗东西！休要伤我表哥！” 平地一声惊雷起，李铁柱挥舞打铁锤，迎着大刀挡了上去。 “铛！！！”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垓心四人全都震耳欲聋。 睁眼一看，李铁柱的锤子刚好挡住了莽古尔泰的大刀！ 而且是，李铁柱在马下挥锤，与莽古尔泰自马上抡大刀往下斩，力量相当！ 表弟神力啊！ 也难怪。 自己是身材修长，却有怪力舞大锤。 表弟是壮得如牛，常年打铁，有神力并非怪事。 “可恶！敢坏我好事！” 莽古尔泰是欺软怕硬的行家，此时他说什么也要趁皇太极拖住王宏宇时杀了他。再一看李铁柱，虽然套了两幅不合身的铠甲，但脸庞分明是个半大孩子吗！ 这等小儿，也敢挡路！ 莽古尔泰骑术高超，双腿驾驭战马尥蹶子，战马前蹄一踢，将李铁柱重重踢倒在地。 “表弟！！！” 王宏宇急视之，看他被战马重重踹倒在地，幸好没踢倒要害，平时也吃得多身体极为宽厚，拍拍屁股就要站起来了。 “还是看看你自己吧！” 皇太极一剑刺向王宏宇的咽喉。王宏宇却一抬下巴，把身体挺拔起来。 “铛！” 这一剑刺中盔甲专门加强过的护颈，区区剑这种轻薄兵器，根本刺不穿。 这盔甲就是李铁柱亲自为我强化过的。 他骄傲地眼神告诉对手，这份信任就是我有而你皇太极没有的！ 是吗？ 皇太极嘴角扬起，纵身往后一跃，莽古尔泰大刀以不可思议地力量大幅度横抡过来。 这一刀是从皇太极站立方向横抡过来，明军就算再冒出个李铁柱，也没法替王宏宇格挡。 单手紧握大锤，尽可能举在身前格挡。 王宏宇抬着棺不松手，当然这个时候再松手躲避也来不及了，只能做出单手大锤格挡了。 可是莽古尔泰力量在他之上，又是双手大刀对单手大锤，还是马上打马下。 这一击，必然会把大锤打飞……皇太极已经邪笑起来，就等着大锤击飞后，冲上来击杀。 可恶啊！逼我这个时候用这招了！ 心中呐喊起来，心道我是跪大哥，才不是跪这两个东西。 王宏宇双膝着地，抬着棺材的角度倾斜，另外几个抬棺的川军老兵早就说好，当然心有灵犀，尽可能把棺材抬高。 于是棺材斜着挡在王宏宇身前。 “铛！！！” 莽古尔泰重重一刀，砍在棺材板上。 “哼！你的棺材，马上就要给你用了！” 莽古尔泰狞笑一声，却盯着棺材突然色变。 棺材盖被他砍坏，此时滑落在地，棺材里赫然是一身甲胃、威风凛凛的周敦吉。 “啊啊啊！是他！有埋伏！” 莽古尔泰见到让后金吃了大亏的周敦吉，吓得六神无主，第一时间以为这是一个埋伏。 王宏宇抬棺材打仗，让人以为是和《三国演义》里面的庞德一样。 谁曾想是在棺材里面埋伏了一个人！还是后金现在极为强大的周敦吉！ 在他眼中，周敦吉好似在闭目，一股不怒自威浑然天成，一身精良的铠甲没有一丝丝破损和血迹，瞬间就让他想起那几天周敦吉等明军不可战胜的气势。 莽古尔泰表面蛮勇而内心软弱。 之前就知道周敦吉大破镶蓝旗十分厉害，不久前大战又亲身领教了，亲自交手就连武艺上他也胜不得周敦吉。 此时一见周敦吉在棺材中，就吓得扔掉大刀，飞速调转马匹夺路而逃。 “中埋伏了！又是周敦吉！” 即使周敦吉已逝，也能吓得敌人魂飞魄散！ 王宏宇心中骄傲道:“这就是我的大哥！” “白痴！看清楚点，他已经死了！” 皇太极看出那是周敦吉的尸体，急忙提醒蒙古尔泰，可是后者被吓得魂都快丢了， 就这么短短时间，明军方阵已经弥补缺口，李铁柱重新站到了王宏宇身边。 “可恶！” 皇太极怒骂一声，击杀王宏宇最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了。 又看了眼棺材中的周敦吉，此时他斜着站立的样子，并没有从棺材中跌出，一看就是事先绑好了，计划有这么开棺惊骇后金的一招。 最后不仅击杀没杀成，就连计谋也是输给王宏宇！ 没事！ 皇太极定了定神，现在后金科尔泌兵马数量处于绝对优势，如果有必要，汗父与奥巴他们一天时间也能赶过来。 说什么也能杀了王宏宇这一小撮人！ 他刚要狞笑，就听见明军的号角与呐喊声震耳欲聋。 “杀啊！打鞑子！” 外围传来一阵呐喊，明军援兵到了！ 尤世功不顾自己瘸腿，拄着拐指挥兵马来援。 他的几千沉阳溃兵经过这五天休整，现在重新具备一战的勇气。 甚至连沉阳的部分难民，都跟着一起呐喊助威，声势极其浩大。他们许多人根本没有武器，却也怀着失去家乡的痛苦和痛失亲人的仇恨，跟在明军后面怒骂敌人。 其中有上千人，或用石块，或者用木棍，对落马、跌倒、负伤的敌人，勇勐冲上去大打出手。 第170章 广宁竟然不敢支援 不光尤世功的兵马和报仇的难民，还有张神武麾下的援兵营。 其中本就有上千逐步集结过来的川军刘綎部老兵，剩下一半则是跟建奴苦大仇深的开原难民。 他们全员步兵，却直接冲向蒙古骑兵的队列，反而打得蒙古人队形大乱，同野兔一般飞速逃走。 王宏宇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秦灵！ 最厉害的就数她和白杆兵了。秦灵带着100石柱白杆兵亲卫，不要命地杀进建奴的队列中，洁白的白蜡木枪杆，不一会就鲜血淋淋彻底染红。 更惊人的是她的斗志。 只见双眼带着仇恨的血红色，一身皮革轻甲也掩盖不住姣好身材，一双腿在紧身裤和腿甲的覆盖下依旧显得修长。 她……肯定从周义杰和老谭那里知道了大哥阵亡…… “铁柱！” “在！” “帮我把大哥的身体抬起来，加上凳子和绑绳，让他坐在棺材上！” 李铁柱早被王宏宇安排下，提前准备好了。 此时王宏宇和五名川军老兵又把棺材抬起。 周敦吉昂首挺胸地正襟危坐，立刻给面容惊恐的建奴，带来了震古烁今的压迫感！ 要让大哥看到这一战！ 看到他的三弟、心上人、老兄弟们和战友们，最后大败敌人的时刻！ “杀！” 王宏宇见援兵已到，将嗓门提到最大，呐喊着抬着开启的棺材勐攻。 张神武的3000援兵营因为有1000刘綎留下的老兵，这些老兵均为身经百战、久战沙场，实力不弱于武将的家丁。那些开源新兵又是对建奴苦大仇深。 他们直接杀向最近的科尔沁蒙古骑兵。 轻甲骑兵对于没有阵型的步兵会是可怕的敌人，但面对有阵型、穿盔甲的步兵就很不好办，更可况现在面对是张神武留下的兵。 密集刀遁兵、长枪兵、弓箭手、三眼铳组成的阵型，蒙古人射不过、冲不动、打不过，才交手一炷香时间，就被杀得溃散而逃。 其实科尔泌骑兵战死不多，也就是战死200多人，损失百分之十的人。 但是，死的不是平均分布，而是那些队列前面最敢打的人，就连将领格里也负伤了，所以损失到这个比例，才溃逃也算是科尔泌蒙古超水平发挥。 援兵营打崩蒙古人，然后不穷追不舍，而是立刻调转方向从西南围攻的建奴。 尤世功的5000兵马已经重新找回了自信，面对东面被周敦吉遗体吓跑的正蓝旗不仅丝毫不惧，想起那天正是这帮穿着蓝色铠甲的建奴阻挡他们出城逃生。 没有这位抬棺材打仗的少年将军冒着生命危险领兵接应，没有尤总兵带着骑兵死战，他们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为了让部下逃脱尤总兵还成了残废。 “报仇！报仇！”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5000兵马根本不射箭或者放铳，而是怀着对镶蓝旗满腔仇恨的明军，怒吼着以鱼鳞阵冲向了敌人。 敌人盔甲太厚，就用双手长杆兵器直接戳刺、用单手斧头锤子砸、用匕首短剑刺腋窝。 这些明军对付重甲敌人的经验更丰富了，此时毫无畏惧建奴的重甲步兵。 镶蓝旗还没有从莽古尔泰大喊“中了埋伏！”带头逃跑中镇静下来，这就又遭到攻击。 建奴受到三面夹击，正好与之前他们三面夹击2700明军时的情况相同，他们没有明军的意志，只能跑路了。 明军因为骑兵实在太少，王宏宇等人知道努尔哈赤说不定就在后面百里以内，这可不能轻易追击。 而且从俘虏的科尔泌蒙古兵口中得知，科尔泌的奥巴汗带着部落主力来了，这里击溃的只是少数。 另外努尔哈赤、代善、杜度等人也在后面，敌人兵力和马匹数量占据绝对优势。 广宁的兵马如果能到更多，那就能扭转兵力劣势。 可是广宁兵马的主力呢？ 尤世功拄着拐杖走过来，看到王宏宇的眼神，知道他在询问什么，于是贴近耳朵低声道: “广宁总兵李光荣就是一个怂货，听说沉阳贺世贤战死，吓得派人拆毁辽河上所有桥梁，不派兵支援，反而隔绝渡口，生怕建奴打过来。” 尤世功4天前就带着沉阳军和难民到了辽河畔。 此时张神武带着家丁率先冲过来，斩杀了从沉阳另走一路逃到这的叛徒鲍承先，然后迅速往浑河支援。 休整了一日，准备渡河时，李光荣知道了贺世贤战死、沉阳失守的情报。 以防备奸细和敌人进攻为名，连夜派人摧毁了各个桥梁。 “呸！有屁用！”周义杰过来了，听到这些直接开骂。 王宏宇双手握拳，恨不得捶死这个李光荣。 他这个操作，直接阻碍援军支援。若不是二哥张神武早得到自己分析，抢先杀了鲍承先。他这个断桥，恰恰是放奸细过去后，阻碍了自己人过河。 尤世功继续讲明情况。 难民们只好选择渡口准备过河，又过了一天，李光荣带兵到了。他根本不让过河，还截住搜集船只想要过河的秦灵与张神武的援兵营，命令他们回广宁防守。 秦灵直接炸了，气得要毒杀他，川军老兵们也几乎要动手。 李光荣竟然不打敌人，却准备以镇压叛乱为名，对自己人动手。 这一切像极了当年戚家军遭遇的惨桉。 幸亏尤世功拿出自己同是总兵，百般威胁要弹劾对方，李光荣才没动手。 “竟敢如此！那巡抚薛国用呢！？”王宏宇额头青筋不停地抽动，等到魏忠贤得势，天启扶持自己，说什么也要宰了袁应泰和李光荣！ 周义杰补充道:“如不是尤总兵恐怕大事去矣！” 原来尤世功过不了河，就地安排难民和溃兵伐木，一面搭建临时窝棚，让大伙不再直面寒风。另一面造了一批木筏和木船，准备关键时刻渡河。 之后，尤世禄、秦邦屏、秦民屏、冉文光带着大批伤兵到了。 尤世禄跟哥哥尤世功一沟通，商议必须让援兵过来。 恰巧秦灵这边负责情报站，也有专门的小船，这几天刚好从广宁调来，夜里偷偷渡河就联络上了。 尤世功、尤世禄兄弟拍板决定，用船只强行渡河，抢占几个关键渡口，让张神武的3000援兵营过河。 这才有今日急忙杀过来支援的结果。 第171章 辽河畔的略微休整 王宏宇内心叹息一声，看来当初就不能对广宁总兵李光荣有一点指望。 日后也定要铭记，如果指望这些人，被坑死都不知道被谁坑死的。 往前线看去，只见几十名白杆兵浑身衣甲都是敌人血迹，手里提着一串建奴人头走过来了。 秦灵就在其中，只见她脸上的血迹被泪水哭花了，双眼十分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棺材中的周敦吉。 每靠进一步，脚步就加快几分，神情也愈发凝重，到了周敦吉面前，反而不再落泪，眼中的目光只剩下了决绝。 周敦吉依旧闭目威风地坐在棺材上。 身上的铠甲干净崭新，是王宏宇亲手为他更换，脸上的神情还保持着最后一刻看向三弟，说出:“我们打赢了浑河血战。”时骄傲微笑的表情。 这个笑容是胜利的笑容，是敌人见了胆战心惊的笑容，也是永远刻入王宏宇和秦灵灵魂的笑容。 此时的周敦吉，无法对最心爱的人，哪怕说出一个字。 但是，他却用男人坚实的臂膀，守护了心中的爱人。 现在实力大损的建奴，没能在刚才的战斗中伤到秦灵分毫。 “我会像你一样，承担起责任，让建奴饱尝仇恨的怒火。” 秦灵不哭也不嚎，她只是庄重地说出这句话，眼神中决意就和周敦吉踏上浑河血战一模一样，好似一同喊出“吾辈不能救沉，在此三年何为。” 沉阳救出来的军民，就围在周敦吉身旁。 可惜恩人已不能再看他们一眼！ “我等永记恩人！”被救出来的军民们发誓说道。 川军老兵们也都热泪盈眶。 起初他们在刘綎身边征战，周敦吉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刚取得武进士的毛头小伙子。 周敦吉年复一年，成为刘綎的左膀右臂，大伙一同见证，一同南征北战。 年复一年，终于到那一天，周敦吉和许多老兵还在路上，刘綎老将军和许多老兵却血撒疆场。 现在……周敦吉也追随刘綎而去，老兵们越来越少，但是继承这份军魂的人越来越多！ “我等誓杀建奴！” “我川军只要还有一个人在！就绝不会让建奴猖狂！” 王宏宇童孔勐地一缩，握拳的双手将手掌攥出鲜血。 这一刻起，他心中的誓言又多一个。 “一定要守护大明的川军和川中百姓！” …… 半个时辰后。 王宏宇等人以最快速度赶往辽河畔。 虽然只有30里，却不敢有半点耽搁。 稍微慢一点，恐怕敌人主力就会追上来。 好在威望高、人心齐，众人记得周敦吉挽救沉阳军民，更知道是这位王宏宇杀到城下，在西门为大家拼出了生路。 王宏宇起初有些担心，这些沉阳难民有男有女、老少也不少，会不会赶路速度很慢。 可是没想到，来的这批难民本就是腿脚相对利索的。他们还全都对王宏宇和南军满怀感激，行李要么在沉阳就没多带出来，要么留在辽河畔的营地，所以短途内速度完全跟得上。 走了30里，就快要筋疲力竭跟不上时，前面尤世禄、秦民屏、老谭等，带着伤兵和剩下的难民来迎接。 带来了之前转运伤兵的牛车，还带来了热饭热水。这回大伙得到补给，疲惫走不动的、负伤体力耗尽的纷纷上车。 当天傍晚，所有人顺利返回辽河畔的营地。 军民们欢呼相抱，这场大撤退，至此正式成功。 此时还没真的安全。 这个距离对于建奴和科尔泌骑兵来说，两天时间就能到。 王宏宇命令尤世禄和赵率教的骑兵做好侦查，随时保持对敌人方向的防范。 还让张名世、赵涵年用战车、牛车搭建半圈营垒，在突然遭遇袭击时，也能立刻依托营垒发挥出火枪火炮的优势。 难民也按照十户或者百人编组，选出可靠的老者或者青壮临时统辖，好在突然遇袭的情况下，能有秩序不会一下子大乱。 就是兵器、火炮损耗太多，尤其是长枪和腰刀，打到现在近半已磨损卷刃。 火药、箭失也所剩不多了，尤其是各类火炮的炮弹，几乎全部打光了。粮食从浑河棱堡，由伤兵们带出许多，但加上难民这么多人，也只够十几天了。 偏偏广宁那边切断了桥梁，除了张神武的援兵营带来些火药和武器，得不到其他补充。 有了～ 勐然想到秦灵有专门的小船，可以先过去联络一下。等到联络好，备好武器和补给，再让尤世功的人用木筏接过来。 来到大哥的棺材旁，秦灵在这里一直守候。 此时的她，早已洗去血迹，一身澹蓝锦衣，配上白色棉袍，跟战场肉搏时形成鲜明反差。此时默默跪在周敦吉的棺材前，静静地凝视着心中最爱的人。 嫂子...... 王宏宇本应有一天这样喊她的，可是如今却...... “报！” 就在此时，赵涵年进来了。 “王将军，广宁军来人了，不是总兵李光荣，而是总兵刘渠和参将罗一贯。” 刘渠和罗一贯！ 王宏宇知道这两人都是历史上不错的将领，在历史上的广宁之战中，一个野战给建奴带来不小麻烦，另一个坚守小小西平堡，死死拖住建奴大军。 他们两个都是比李光荣可靠许多的将领。 “他们说，得到命令，暂时取代总兵李光荣，准备支援辽阳。” 支援辽阳！？ 王宏宇微微错愕。 “去见他们，你现在是统帅，最好让他们也都协助你。” 秦灵十分冷静地说道。 她轻轻站起身，表情十分坚毅，给王宏宇简单介绍了两位将军。 刘渠是京城巡捕营副将，被御史杨鹤推荐，提拔为援辽总兵。他一直是个敢战可靠的人，与张神武颇有些交情。 罗一贯是甘州卫人，三边援辽的勐将，提拔为参将，虽然手下独立的援兵营，只有300是三边来的，其余2700都是新兵，但是将领作风勇勐，手下士卒士气高昂。 不愧是专门负责情报的，秦灵就是这么可靠。 “好，既然都是可靠将领，那就一起商议一下，看看辽阳是什么情况。” 赵涵年赶紧去请两位将军，王宏宇回头看秦灵，只见她表情冰冷而又严肃，再也没有往日的活泼了。 第172章 辽阳危 其实不光是秦灵。 王宏宇自己看不到，他的脸庞也早不是几个月前，略有些稚嫩的帅气，而是一股成熟稳重的英武之气。 辽阳距离辽河桥梁渡口约90里，距离这里个营地只有80多里。 急行军一夜可以抵达。 虽然才刚休息没多久，但营救辽阳要紧。 就是估计那个袁应泰，会自己搞乱坚固的城防。 ...... 袁应泰不出意料又出昏招。 不赶紧稳住城防，不赶紧镇压流言和内奸，而是下令打开闸门，把太河水放入护城河，以为这样辽阳就固若金汤了。 他认为有护城河阻挡建奴根本就到不了城下，把大家的劝告当成是杞人忧天、制造紧张气氛、是无知目光短浅、又亲自带明军主力出城。 如果不出城主动接战，固守城池的话，把护城河加满水道是有利于防守。 只要控制好城内蒙古军，按照张铨的办法拿下蒙古军头领，把蒙古军直接分化到各个将军手下就会防止他们叛乱。 可惜百无一用的书生袁应泰不仅不懂军事，也不听取文官武将的正确建议，不懂装懂。 因为他的胡乱指挥已经损失了许多位将军和九万多明军，也不接受沉阳城蒙古军作乱内因的教训，而是用重金拉拢蒙古军。 赵率教留下的3000兵因为没有主将，袁应泰又不想交给懂军事的张铨管理，反而让蒙古人指挥他们。 此时副将梁仲善有3000兵，却由于与南军亲近，是他排挤的对象，所以不给他。 袁应泰手下有3000标兵营，这支兵马装备当然是一流的，要是在一位知兵的将领手下稍加训练就是一支强军。 可他不懂军事又自认为是军事家，舍不得放权让手下懂军事的将领带领这支队伍。 当张铨说他的标营没有参加过实战，应该派他们锄奸或者守城时，袁应泰以为是张铨怕他的标兵营成名，进而阻挡他威名大震。 他哪听啊，直接拿官职力压，亲自率军出城再战。 他命3000标营做先锋，祖大寿的2000辽西军作中军，让作战经验丰富的梁仲善带领手下3000军队殿后。 还把上万蒙古兵和赵率教的兵马派到两翼夹击。 袁应泰兵力三倍于阿敏镶蓝旗建奴兵，这不是铁锤砸西瓜么？ 尤其是自己的标营做先锋、蒙古兵做夹击，哪有不胜之理？ 刚一交战，镶蓝旗就用盾车掩护，弓箭手从盾车后探头点射明军，50步以内箭箭必中，反而明军火铳箭失难以伤到他们。 靠近到30步，建奴继续利用盾车掩护放箭，大量野人女真冲了过来，他们面目可怖，嘶哑咧嘴，直接惊骇了明军。 标营本来1年前在熊廷弼麾下颇为善战，结果袁应泰来了换了基干，又疏于训练，此时刚一交手就完全不敌。 忽然侧翼的友军撤了。 蒙古军本来就不想为袁应泰卖命，调转马头逃得飞快，直接冲倒了赵率教的营兵阵型，镶蓝旗在后面紧追不舍，直接将营兵瞬间击溃。 这战必败了，祖大寿这位逃跑将军自然是脚底抹油，部下也是上行下效。 吊桥上挤满了溃兵，大批兵马掉入护城河淹死，数千兵马因为袁应泰把他们主将定位叛徒，知道辽阳城保不住了也不想为袁应泰卖命，不进城向西北逃跑，伺机去找主将。 殿后的梁仲善3000兵马没有逃跑，可是路被堵，死战一场孤立无援，被镶蓝旗的济尔哈朗斩杀许多。 就连梁仲善都因为队形拥挤，被建奴活活砍死却没法发挥实力反击。 手下士兵还有1000多人被溃兵与主将隔开，看见梁仲善战死，进城已经无望，他们也向西北逃去。 辽阳军心民心彻底动摇了。 袁应泰当天没有逃回城，而是在城西扎营，想要等到第二天再反击打退镶蓝旗。 他连夜急着向朝廷禀告情况，给朝廷写信求援，诉说镶蓝旗十分强大，连续两次击败斩杀总兵朱万良、梁仲善。奏章中不记述战斗过程，尤其是他自己的添油战术，反而把镶蓝旗夸大到上万人。 由此他发现，川军禀告的两次击败镶蓝旗应该都是作假，根本就是谎报军情导致了情报错误。川军周敦吉、王宏宇罄竹难书，多次不听命令，诱导尤世禄、赵率教等不听命令逃离。 这次辽阳沉阳大战，受罪就在川军周敦吉、王宏宇二人！ 这封奏章八百里加急，连夜送给朝廷。 而且写了多封密信和奏章，分别由多批人送过去，保准赵南星、高攀龙、杨涟等率先得到消息，能够率“众正”群呼响应。 其实这并非袁应泰有多坏，而是他的立场使然。 重文轻武的文官政治倾向，强调尊卑的传统儒家观念，让他自视甚高，将武人视作低于自己几等的人。私自行动更是挑战了此时官场最根本的地位尊卑。 从立场上，他就不可能觉得王宏宇对、自己错。 尽管袁应泰治水很有成效、管理后勤一丝不苟、事必躬亲勤政爱民、时常将仁义践行到底，但军事上能力严重不足，还偏偏是他这个大外行彻底骑在内行之上。 东林党执掌朝政，硬违背要他上位，但罪责也不全在东林党身上。 不解决文官彻底凌驾武将之上、不对越走越窄的思想进行变革、不推倒整个官场体系，这个问题还会一直存在。 袁应泰当然想不到王宏宇已经在布局这些事，但处于他的立场，自然而然将其作为对立面。 他一夜没睡，披甲在烛火下就在忙这件事，又派信使再往辽河、广宁请求援助，却忽略了其他关键事情。 第二天一早，袁应泰重新整军，打算背靠城池抵挡镶蓝旗。 城内的张铨则忙了一夜，好不容易稳住城门的防御工作，但是因为留在城中的精兵太少，已经无力弹压谣言，捉拿奸细和造势者。 忽然，北边传来无数牛角声，好似千军万马裹着无尽黑云压向辽阳城。 努尔哈赤率领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镶红旗共六个旗剩余的2万兵马，展开队形浩浩荡荡地杀来。 袁应泰彻底傻眼了。 第173章 包衣？不，是耗材 辽阳距离辽河不过90里，距离昨日王宏宇、皇太极大战之处只有80里。 皇太极、莽古尔泰被击退以后，迅速与努尔哈赤汇合。 努尔哈赤便让莽古尔泰去守卫浑河与沉阳，带着皇太极的正白旗一起急行军到了辽阳。 不光建奴，还有科尔泌蒙古的主力。 科尔泌蒙古首领奥巴，带着部落悍将莽古斯、吴克善，率领1万骑兵，卷起漫天扬尘，直指辽阳而来。 袁应泰惊呆了。 他心里知道，自己拼尽全力，连5000的镶蓝旗都打不过，现在恐怖的努尔哈赤来了，自己拿头打啊？ 他麾下花了重金安抚的蒙古兵，一看努尔哈赤来了，再一看科尔泌的奥巴汗也来了，纷纷举兵响应。 从草原投明国才半年时间，谁给袁应泰卖命，去跟后金、科尔泌拼命啊？ 再加上蒙古难民中早安插了努尔哈赤的细作，此时纷纷不再掩饰，各个开始鼓唇弄舌。 “快看，科尔泌来了！都是蒙古人，赶快去投啊！” “看看科尔泌，过去是个小部落，现在跟了后金彻底强大啦！” “不要再给袁应泰卖命，此人已经没有钱粮给我们了！” 奸细大呼小叫，蒙古兵瞬间易帜。 他们本身充其量就算是雇佣兵，信用还是最低等的，因为他们本就信奉草原部落中的以强为尊，早已习惯随风倒。 袁应泰未战便先乱，数千蒙古兵打得袁应泰舍弃城外营寨，仓促逃回辽阳城。 科尔泌首领奥巴看到，对努尔哈赤提议，可立刻追击跟着一起杀进城去。 努尔哈赤却摇了摇头:“本汗早在30年前，就和辽阳各个大户通商合作，一同对付开原的明国奸商。城里那些大户，断不会忘了本汗给他们的好处，定会全力迎接。” 奥巴不懂得其中内幕，但是当年科尔泌依靠着开原贸易，生活一直安稳。后来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和辽阳大户合作，挤垮了开原贸易，也连带着让科尔泌日子不行了。 那之后，科尔泌与建州女真为敌，却怎么也打不过。 事到如今，昔日贸易繁荣的开原已化为灰尽，科尔泌只剩下跟着建州女真这条路了。 只不过，大明十分强大，手下告诉他就在昨天，正白旗、正蓝旗合在一起，都打不过明军撤退的几千人。 既如此就稍微保留实力，表面配合建州女真，暗地里和大明之间也联系，看看日后发展趋势吧…… 草原上多数蒙古部落其实都是类似心态，事后皇太极消灭了察哈尔林丹汗，纠集整个草原东部劫掠大明前，大多数心态也是如此。 直到他们也跟着劫掠，得到了贸易根本无法比拟的好处，这种摇摆的心思才渐渐减少。 努尔哈赤心胸不及皇太极，他根本不想给昔日敌人科尔泌太多好处。 所以，入辽阳不能让奥巴主导。 皇太极眼珠子一转，察言观色发现其中的奥妙。 “汗父，我军可围三缺一，再让我们的人造势，只要迎接我军入城，必然重重有赏。” “好！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策也！” 努尔哈赤传令让正白旗和科尔泌在北，镶蓝旗和两红旗在东，两黄旗在南，镶白旗作为后备。围辽阳三面空出西侧，让他们看到逃回去的希望。 包括正白旗在内的各旗，一想到很快就能拿下这座足足有十多万人、辽东最大的城池，各个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主子们！奴才做梦都想主子们拿下辽阳，住大房子、吃穿无尽、娶一堆老婆！因为只有主子们才配这样的日子！” “我从小对这里街道都很熟悉，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好住的我都知道，奴才给主子们带路！” 范文程等一众汉奸扯开嗓子表忠心，听得建奴心花怒放，立刻抖擞精神，一下子甩掉不久前失利的阴影。 范文程还不够，又鞍前马后地跑到包衣的队列前: “过去，你们被狗官欺压，失去了土地、儿女和生计，现在血债血偿，主子们替我们夺回来！” “大伙要出力！大汗是替我们辽东人打仗的！一会运土填护城河，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出力，出力的都重重有赏！” “有功的就能抬旗！就能做人上人！甚至有机会从汉人，升为满人！” 范文程满嘴跑火车，画了一个又一个饼。 皇太极都听得来了兴致，架马到包衣们面前，朗声道:“范先生所说句句真实！本贝勒亲自见证！” 大批包衣们欢呼起来。 不过其中多数是第二批从萨尔浒、赫图那拉过来的。第一批包衣许多死在浑河畔，此时根本不觉得后金能长期稳固下去。 皇太极继续侃侃而谈道:“这世上本没有我满族，只有众人熟知的女真、蒙古和汉人等，吾汗父见辽东受明国狗官盘剥，励精图治为辽人争得生机。 发明出世上最好的语言--满语！以建州女真、汉人、蒙古等各族组建最高级、最拼搏、最勇勐的满族！尔等只要竭心尽力，皆可抬旗由汉升为满！” 此时的抬旗，是真的入满八旗，绝非后来的蒙古八旗、汉八旗可以比的。 “抬旗！抬旗！” “为了大汗！为了后金！” 新带过来的数万包衣精神无比亢奋，各个都要赴汤蹈火。 第一批的残余包衣瞠目结舌，这样的状态他们经历过，可结果是眼睁睁看到八旗兵打不过南军，却对包衣大杀特杀，此时不论怎么说得天花乱坠，心里都是一阵极寒。 皇太极、范文程对视一眼，效果达到了，前一批幸存的包衣……留着没用了！ 一会全都填沟填河，当做耗材韭菜用掉。 先从北面开始试探。 辽阳城北面由正白旗与科尔沁蒙古军攻打，护城河有3仗多宽，河深有一仗，此时护城河灌满了水。 河堤用石块砌成，南岸比北面高三尺。河南岸距离城墙还有一仗的距离，这是为了城墙根基防水防潮。 城墙与护城河留一仗距离是不给敌人过河后攻打攀爬的多余地方，敌人即使填河也施展不开，除非大面积填河。 第一波的包衣奴才们，除了作为耗材已经没用了，他们被驱赶着上了。 第174章 王宏宇一定会到 辽阳城上箭失齐发、铳炮轰鸣，打得包衣一片片栽倒。 包衣可怜吗？可怜。 却更可恨！ 城墙上的守军在张铨指挥下用弩箭、弓箭、三眼铳射击，没有一寸铠甲，身子骨又很弱的包衣只要被击中，就不可能活到明年这个时候。 地上哀嚎声一片，包衣走一路死一路。 一些幸运的包衣，背着用荆棘条编制的背篓排队背土，走到河岸低头弯腰荆棘条背篓里的土就倒进河里，转身快速离开。 可是建奴不让他们退到后方，要么再背一包土去填，要么就从地上扛起不管死活的同伴，抬起来扔进河里。 正白旗士兵和科尔沁蒙古骑兵则站在远处向城墙射箭，压制明军射击。明军火绳枪手也向正白旗、蒙古军射击。至于射包衣，用弓箭、三眼铳就可以，没多远。 城墙上还有弗朗机炮在向敌人射击，当然也有虎蹲炮在城内发射碎石弹抛射。 新来的包衣没有参加挖土、运土、填土，反而被调到后方，其实怕他们看见大批包衣死去被填到河里。 一篓篓泥土倒进河里，一批批包衣鬼哭狼嚎死去，然后被填到河里。护城河只填了5仗宽一小段。 第一波填沟填河的包衣被击杀殆尽，可是守军的枪炮弓弩布置，都被建奴一一看在眼中。 镶蓝旗的阿敏、济尔哈朗在和袁应泰的交战中，找回了被南军打掉的自信，此时发现了防守薄弱之处。 东门外护城河十分宽阔，但是这些水本与城外一条河相连，护城河与这条河流有一道水闸阻隔。 如果夺下水闸，就能把护城河的水放掉！ 阿敏立刻派人向努尔哈赤禀告了计划，努尔哈赤称赞道: “攻打辽阳第一阶段，镶蓝旗野战败袁应泰、朱万良是头功！如果此计成功，放掉护城河的水、最先入城，那整场大战，就数镶蓝旗功劳最大，日后封赏绝对第一！” 阿敏被这么一画饼就上头了，再加上济尔哈朗从旁劝说诱导，立即决定镶蓝旗主力全军出动。 水闸外本有明军营兵守军，袁应泰败退时收回入城，此时张铨只得重新派了临时招募的辽阳义军守卫。 这些辽阳义军本是百姓或难民，战斗经验远不如营兵，但是张铨遴选成员得当，各个是勇敢的人，其中头目多与建奴有血仇。 以区区1000人硬扛镶蓝旗近5000人的进攻。 原本在城北抵抗建奴主力的张铨，也带人赶紧支援城东，立刻在城门楼上全力放铳发炮支援，力扛了一个时辰，竟然还不失水闸。 阿敏大怒，投入镶蓝旗最新补充的野人们，还亲自带领700巴牙喇护军参战，这才杀光了守闸义军，开闸把护城河的水放掉。 他立功心切，护城河的水刚通过水闸放到河里，就让镶蓝旗全体攻城。 可是，张铨守卫得当，一时间城东稳固没有失落的风险。 就在此时，城西忽然大乱。 一见护城河的水被放掉，明军的监军高出、胡应栋等文官，带头从城墙用吊篮翻墙逃跑。 城内顿时大乱，一大批大户起兵作乱，剩下的蒙古兵也纷纷反叛。 北门、南门被打开，两黄旗、正白旗率先入城。 西门也被打开，祖大寿率军突围而走。 后金军入城，没有遭遇阻击，反而遇到百姓迎接，一些妇女甚至盛装化妆夹道欢迎。 这些人当然那不是普通百姓，辽东征战多年，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制备华服和化妆的财力。普通百姓稍有财力便会逃到关内，留下来的不是最苦的佃户、猎户、难民，就是田产、商铺无数的大族。 此时辽阳城内的各个大族，尤其是一些大地主、大商人，早就和后金的细作暗通款曲，现在当然抢着表露忠心。 袁应泰对这些大族非常仁义，想要以此换来大族对他与朝廷的支持。 大族以盛装迎接建奴，回报了他的仁义。 袁应泰还在望楼上坚守，身边大盾兵护卫左右，连他自己也举着盾牌。可是这盾牌没法守卫辽阳城，甚至连他的安危也守护不住。 镶蓝旗这边从城东进不去，干脆让代善的两红旗在这堵着，他自己率镶蓝旗火速从城北，跟在正白旗、蒙古兵身后入城。 和努尔哈赤、皇太极进城后忙着消灭残余明军、安抚辽阳大户不同，他直接带人往城西去，专门去堵出口，阻止百姓逃离辽阳。 这么做是为了多抓包衣，好让损失较大的镶蓝旗补充奴隶。 可没想到，科尔泌部蒙古也是这么想的，这些蒙古人损失了大批骑兵，又不能对那些与努尔哈赤有旧的大户下手抢劫，只能来城西抓奴隶。 辽阳大批平民在逃难，建奴和蒙古的马匹堵塞道路，到处都是人在怒骂和哀嚎，场面极度失控。 “都！都！都！” 西边传来一阵阵号角。 随着号角声传入城内，原本嘈杂的各种人，忽然全都安静下来。 “都！都！都！” 城里百姓、溃兵、建奴兵、蒙古兵纷纷往西边看，隔着城墙什么也没看到。 但是这个号角的声音揪起他们每一个人的心。 因为那是明军的号角！ 辽阳西墙之上，正慌不择路，准备逃窜的残余守军，在城墙上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大队明朝援军到了！ 旗帜整齐威武，号角洪亮雄浑，密集如林的长枪，看起来就像一片树林，还偏偏是跑步向辽阳靠近。 难以想象，如果辽阳的那些兵马，有这样的气势和斗志，那辽东的百姓们还会发愁吗？还会担心不能好好耕作放牧，整天怕天塌下来吗？ 其实，这里面就有不少的辽兵，甚至还有刚才从辽阳逃窜出来的兵马。 王宏宇、张名世、赵涵年、秦灵、周义杰、姜弼、尤世禄、赵率教、刘渠、罗一贯，以及刚刚逃跑现在又返回的祖大寿等将领，率领接近2万兵马杀了回来。 王宏宇在辽河畔，听说辽阳告急，就和广宁副将刘渠、参将罗一贯，以及所有负伤不重的川、浙、土、三边兵马赶来支援。 决不能让建奴白白占据了辽阳，这座辽东第一大城。 第175章 镶蓝旗又被打返祖了 西面稍微放空，努尔哈本考虑四个方向都被围攻之下，明军会组织百姓死战，所以把西面稍微放空。 希望有人开城门逃跑，城内慌乱后乘势夺城。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老奴的计划，结果最精明的皇太极耗费了一百正白旗伤亡，附带几百科尔沁骑兵。 3000多包衣背的土连同他们的血肉之躯，刚把护城河填了5仗宽一条通道，就看见护城河的水迅速退去。 这不是白忙乎了？ 不是。现在从城北进城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从南门和西门进城还的将一仗深的河坝垫个斜坡，河底还的垫草垫土，下沟上沟。 其实阿敏向努尔哈赤汇报找到了泄水闸，老奴让他夺闸泄水，如果镶蓝旗第一个打破东门，奖励就是第一。 其实努尔哈赤在城外转了一圈就看出东城门防守最到位，防守主将一定是个厉害人物。镶蓝旗主攻，两红旗配合也难以拿下东城门。 所以阿敏是拿不到这个功劳的。 那必须是自己或者皇太极的。 努尔哈赤把所有的包衣和10000科尔沁骑兵全部分派给皇太极的正白旗，是作了充分考虑考虑的。 东西两城墙明军是实力最强，西城墙是辽东经略袁应泰防守，此人胆小自私自利，老奴判断西城没有受攻击也不会支援南北两面城墙。 努尔哈赤不亏为一代枭雄，分派兵力却到好处，还算计了阿敏的镶蓝旗。 阿敏也不是等闲之辈，等南北城门打开之后就知道又让老贼算计了，他可不是轻易吃亏的主，于是就有了赶到西门堵截逃跑的百姓，好多抓些包衣奴隶。 王宏宇率领18000明军前来救援，也不是赶的巧。 他不断派出斥候探查辽阳战况，清楚在城破前援军赶到，袁应泰不会派兵出城夹击建奴和科尔沁蒙古联军。 况且如果急行军在城破前赶到，援军会精疲力尽，别说救援了，可能会全军覆没。 其实王宏宇带领大家不惜长途奔袭，是为了挽救城内明军和百姓，而不是为了让袁应泰增添功劳。 看到护城河里的水已经排干，但是河底有淤泥，王宏宇命令士兵取下肩带装土，这是王宏宇专门配制的粮食袋，可装30斤粮食，这下成了土袋。 长枪队作掩护，老兵兵带一束杂草垫淤泥。对面逃出来的军民则搬砖头、找石头垫坡，有人干脆把昨天淹死的尸体用来垫淤泥、垫坡。 此时别说城门洞，就是通往城门的东西大街也让混乱的人群堵死了，抓住人也带不走。毕竟汉民多，彼此不是亲戚就是邻居，有人被抓就有其他人解救，打成了一锅粥。 明军的进军号响后，抓人的停止了，打斗的人也向城外看，其实被人挡住什么也看不见。 明军冲进城门洞，这里有100镶蓝旗兵丁把守，防止汉民出城逃走。看见大批明军冲进城门洞，这些建奴兵丁就要封堵城门洞。 长枪兵平举长枪跑步前进，建奴低头弯腰有几个没被被刺穿，侧滚着靠近长枪兵，手中的短刀左切右刺，两名长枪手小腿中刀。 后排长枪手大步上前冲刺，一个建奴被刺死，另一个左手抓住枪柄，右手甩出钢刀直接飞向枪手持枪的左手臂，枪手松开左手抓刀，几个手指被切掉。 后面的弩手一箭射在那个家伙的大饼脸上，建奴直到倒地死亡，左手还抓住枪杆不放。 100建奴在如林般的长枪阵冲刺下尽然不退反进，让5名长枪手致残。原来这是100个镶蓝旗巴牙喇护军。 建奴巴牙喇呼救声引来几百嗷嗷大叫的死兵，就是那几百返祖建奴，后来被莽古尔泰用残酷的手段训练成了悍不畏死的死兵。 不久前就是他们打的朱万良的辽东兵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这次阿敏用他们对付南军的长枪方阵，以为十拿九稳，被南军这个长枪方阵打败两次，已经在阿敏和镶蓝旗留下了阴影。 自己那几百返租的的死兵就是被南军逼疯的，用这几百死兵破掉南军的长枪方阵一雪前耻，也算是为他们自己报仇了。 嗷嗷大叫的几百死兵冲到距离长枪方阵不远了，阿敏等着看到血腥场面。忽然镶蓝旗死兵靠西面的人开始大叫： “妈呀！南军来了，快跑呀！” 哭喊声凄厉，就像小鬼见到阎王一样，他们一边脱盔甲、衣服，一边往人缝里钻，有些干脆爬墙爬房，没命地逃跑。 镶蓝旗建奴返祖士兵看见南军，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自信迅速崩塌，他们又返祖了。这下科尔沁蒙古人更确定了建奴被南军打怕了，打得返祖了。 西城墙上的几个明军火绳枪手正要瞄准射击爬上屋顶的返祖建奴，一个老兵拦住了他们： “别打，这些建奴已经被南军吓疯了，放他们逃跑正好冲击建奴和蒙古人队列，还可以引起敌人的慌乱，对我们撤退有好处。” “不夺回辽阳城了？” “你傻呀！以南军为首的援军急行军从浑河连夜赶来，哪有体力夺城？建奴和蒙古人加起来将近四万人，援军不足两万人，而且强弩之末不可穿芦蒿啊！” 果然没出他所料，几百个返祖建奴逃到远处不停喊叫： “南军来了，快跑呀！” 其他镶蓝旗兵丁虽然没有被吓的返祖，听到南军来了也心惊胆战，哪里还敢去堵截汉民，跟随在后面就跑，边跑边提醒远处的好友： “南军来了，快跑呀！” 一传十十传百，靠近城西的几条街到处能看见镶蓝旗建奴逃跑，到处传播着：“南军来了，快跑呀！”的声音。 这种连锁反应早就影响了四处抓汉民的科尔沁蒙古人，这种夹杂着建奴语和汉语的喊声所有人都能听到，他们懂建奴语的人不多，懂汉语的可不少。 镶蓝旗大批兵丁脱衣去甲，嘴里喊着：“渔猎民族，渔猎为本，渔在前，猎在后！” 野人女真也回归原始人的本能：“渔猎渔猎，渔在前，猎在后~” 这些被打得返祖的家伙，纷纷往城东河里打渔去喽~ 第176章 飞火神鸦与一窝蜂 .. 镶蓝旗主力溃败以后，王宏宇立刻着手城内的控制。 此时城北、城南已经丢失，虽然控制了城西，但是和城东的张铨中间被敌人阻隔。 反倒是袁应泰在望楼上，楼上楼下有100名大盾护卫、数百明军守护，情况安全得很。 "王将军，先救我们！" "经略在这，让经略先走！" 袁应泰身边的亲属和护卫高声喊着。 王宏宇根本不理他们，直接命令手下一边争夺城内，一边掩护愿意走的百姓撤退。 城外还有姜弼、罗一贯、祖大寿保护退路，即使有部分蒙古兵在骚扰，却无法斩断明军退路。 百姓早就看见穿着红色鸳鸯战袄的明军从西门冲进城内，残存的部分吏员配合援军，疏导汉民有序出城。 追杀的明军也没闲着，轻轻松松就把入城的科尔泌蒙古兵打得大败。 玩命逃跑的建奴和科尔沁兵丁因为拥堵跑不起来，被明军追上砍死、刺倒，许多明军用缴获来的刀替换了自己砍坏了的刀，然后继续冲杀。 阿敏组织了几次反击，在巴牙喇护军督战下，死命攻击进城的明军，无奈对阵辽东明军无往而不胜的镶蓝旗兵丁已经产生了心理障碍，只要战场上有南军在他们就会胆寒，哪里能激起斗志？ 仅有的巴牙喇护军都用上了，也只能给对方造成不大的伤害。没有包衣可以再抓，没有了巴牙喇护军就完了。 阿敏无力回天，只能赶紧求努尔哈赤、皇太极控制城内局面。 打进城北的皇太极正白旗，还有打进城南努尔哈赤的两黄旗，正在到处追杀守城明军、联络城内大户武装起来、分散控制百姓。 听说镶蓝旗和科尔泌已败，努尔哈赤命令辽阳大户，带领他们麾下的家丁、护院、佃户和仆从带路，之前第二批到的包衣跟着，黑压压一片足足上万人之多，凭借人海战术一股脑冲向明军。 "后金代表我们！" "大汗是最英明的！" "赶走狗官，我们就有土地啦！" 大户汉女干、仆从汉女干、包衣汉女干们大声疾呼，好似这么一喊，人人就有了勇气。 镶蓝旗和科尔沁蒙古退后了，明军原以为会直接与正白旗、两黄旗在城内再战，没想到碰见到人山人海的护院和包衣。 建奴却十分狡诈，牢牢控制住了南北两座城门，并且派人往城墙上进攻，准备从城墙上包围明军。 城墙上原本的明军已无战意，现在看到援军来了，暂时能抵挡一阵，但是挡不了多久。 王宏宇面对一个艰难的选择。 此时城里面山呼海啸，敌军数量上万，用人海战术拖住了自己的兵马。 城墙上建奴正在击退辽阳残存的守军，由南北向西包围过来。 要分兵去救城墙吗？ 第一反应是要。 但稍微冷静下来，就发现万万不能再分兵了。 …. 一共一万八千人支援辽阳。 城外留了7000人保护退路，这是生命线，绝对不能动。 西门有5000人，这也是生命线，动了城里的就有被斩断退路的风险。 自己就6000人，经历刚才的厮杀还剩下5000多，再分兵就是找死。 尤其是正面兵力不足。 沉阳的大户们动员了大批仆从、护院、家丁，这些人虽然没有多少战力，但是熟悉地形，组织大量人手为建奴带路。 大量包衣，被范文程早已扇动起来，在大户仆从带领下，加入到围攻之中。 他们组织大量()...co .. 人员从里巷侧面攻击明军，杀伤有限麻烦不小。 一开始还只是刚过一万，反复扇动以后，越打越多，现在足足一万五千不止。 那些争相想要在后金面前表现忠义的人，还带人向明军投掷石块，用弹弓射击明军头部，还从屋顶向明军投掷砖瓦，甚至把屎尿泼洒到明军身上、脚下。 王宏宇见局势不妙，心里却稳得住，表情更是十分镇定。 他对着几名将领朗声下令："全力进攻正面！火铳专门射杀敌人带头者。 另外，把辽阳军火库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火药全部用掉！" "是！" 秦灵、秦民屏、尤世禄率领明军对乱民格杀勿论，杀掉几百个敢冲在前面的护院头目、铁杆包衣后，敌人胆战心惊各个怕死，攻势一下子弱了许多。 赵涵年、周义杰带领部下直奔望楼附近的仓库。 袁应泰当经略半年，朝廷什么都给，各种大炮、佛郎机、大将军炮、飞火神鸦、万人敌、一窝蜂都有。 这些东西很多在沉阳被贺世贤一顿操作，连使用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辽阳的仓库里，还有几万斤火药，以及许多飞火神鸦和一窝蜂呢。 这些好东西被袁应泰下令先不要动，他还想着大举进攻建奴，强攻萨尔浒、赫图阿拉时再用。 这些武器都在仓库里放着，他不让任何人动，如果用在浑河或者守城，局势肯定不会如此。 袁应泰见到王宏宇的人去了仓库，急忙挺起官威，严肃道："尔等不得妄动，没有本经略的命令，谁也休想碰。" 赵涵年、周义杰哪里理他，直接带人进仓库，把一窝蜂推出来，飞火神鸦也抬出来，火药更是赶紧补充起来。 王宏宇看了看风向，此时依旧是北风，那飞火神鸦直接点燃，携带着火药迎风而起，朝城南飞去。 这个方向有一大批大户的护院、家丁、仆从，只见空中几十架燃烧着火焰的"飞鸟"朝他们飞过来。 这些鸟体型足有黄牛那么大，虽然轻薄却浑身带火，靠近以后大火点燃火药罐，一瞬间爆炸的爆炸，喷火的喷火，一瞬间点燃城南。 把这些汉女干烧得上蹿下跳，哭爹喊娘，惊呼着"火神降临"，一瞬间就崩溃了。 十台一窝蜂被推到垓心，对着城北的敌人。 这种武器可是个好东西，就像火箭炮一样有30发长枪一般大小的火箭，随着引信点燃，如同火箭炮一般连续发射，如一窝蜂一般向敌人倾泻箭雨。 这箭不仅大，而且尾部还绑有黑火药罐，每一发燃烧到一定时间就会爆炸。就算黑火药威力不算大，却也足以炸死三米的敌人。 十台一窝蜂一起放。 那场面比过年的烟火还耀眼，把这个方向的包衣射得肠穿肚破、炸得骨肉分离，十台一放完，几千包衣虽然只死了几百个，但剩下的都吓破了胆，狂奔而逃。 击溃了城内的万余汉女干，王宏宇腾出手来对付城墙上的建奴。 明军补充了火药，毫不吝啬地疯狂用火绳枪和三眼铳射击，剩余一些飞火神鸦、一窝蜂也不要钱似的朝城墙上打。 城墙上还本就有守军的佛郎机炮、虎尊炮和许多火药，此时被射击点燃发生爆炸，建奴渐渐有些支持不住，有溃败的迹象。 可就在这时，城外坚守后路的姜弼派人求援，说是后路有危险。 雪豹导弹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co .. ，下次我更新您才方便继续哦，期待精彩继续！您也可以用手机版:..，随时随地都可以畅阅无阻.......co 第177章 张铨牺牲 .. 姜弼派人来报。 科尔泌蒙古起初跟镶蓝旗一起败退，此时见到有机可乘，连追击从南北城门逃跑的汉民也顾不上了。 配合镶白旗从城外南北迂回，试图切断明军退路完成包围，进而发挥他们兵力多的优势，使明军受到内外夹击。 王宏宇立刻让赵涵年带着所有鸟铳、三眼铳，与张名世汇合力保西门无忧。 广宁副将刘渠的兵马较多，现在立刻出城支援。 蒙古骑兵也就冲那么一下有点气势，真到了肉搏格斗时，半数皮甲的他们根本不是半数铁甲的明军对手。 姜弼还有800武靖营重甲步兵，一旦组成阵型，无论是建奴的下马步兵，还是科尔沁蒙古骑兵都无法冲击这个钢铁堡垒。 刘渠关键时刻带人出城，城墙上还有许多火铳射击。 一下就把建奴、科尔泌的攻势瓦解。 广宁骑兵也有与蒙古骑兵作战经验，祖大寿打不过建奴，打蒙古人却不在话下。 虽然奥古手下有骑兵，真正打起来一触即溃。 奥巴已经知道这支以南军为首的明军有多厉害，虽然城外几千明军主要是辽东军，可是刚一交战就知道不好惹。 杜度的镶白旗只有2000多兵力了，因为实力大损，只得下令后退5里，略作休整再战。。 王宏宇现在就是主帅，情报以最快度汇总到他这里。 目前城内是明军攻，建奴守。明军打得镶蓝旗返祖狂奔，让两黄旗、正白旗不停后退。 但是，敌人太多了。辽阳的大户动员了上万仆从和被蛊惑的百姓，建奴的第二批包衣也有上万人之多。 城外姜弼、罗一贯的兵马善守，但是阻挡庞大镶白旗和蒙古骑兵也十分吃力。 【讲真，最近一直用换源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huanyuan安卓苹果均可。】 现在是打能打得过，士气也高于对方，但面对这么多敌人，需要很长时间，付出巨大伤亡，才能夺回辽阳这一座孤城。 袁应泰此时正在望楼之上，身边盾牌兵围绕着护卫。 他立刻给王宏宇等将领传令，务必夺回辽阳城。 入城的众将除了刘渠哪个理他，偏偏现在刘渠还去支援城外了。所以各个将领都听王宏宇如何定夺。 想了想目前的局势，拼命打下去至少会折损一半兵马，就算打退建奴和蒙古科尔泌部，手中的兵力也不足以稳固辽阳周边的局势。 现在还是那个问题。 究竟是一城一池重要？还是保留老兵种子重要？ 现在从京城到辽东，整个明军最能打的老兵和将领都在这了。 拼没了就真没了。 剩下逃跑的那些，大多都是兵油子，打仗全是负作用。招募新兵训练，本应是最好的路线，偏偏朝廷把万历攒下来的老底快掏光了，不到一年投入军费已经近800万两之多。 后面除了加税，掏不出更多钱粮了。 …. 如果不去西南，还会爆发奢安之乱，每年又是400万两往上。 这种财政情况，练不出来数量足够的强军。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袁应泰要自己死战到底，拼命夺回辽阳城。 我要告诉他，必须撤，不撤就是死！ 王宏宇直接给各个将领下达命令，挽救愿意跟明军走的百姓，把辽东经略袁应泰直接绑走，再尽可能杀穿城内把坚守在城东的张铨救走。 尤世禄、赵率教两人职位虽在王宏宇的游击将军之()...co .. 上，但也没有犹豫，立刻按照命令执行。 城里明军发力勐攻，尽可能杀穿城里，打通城东的道路。 以峰为终，峰终定律。 这是王宏宇作为后世者，了解到的一个哲理和技巧。 以勐攻为撤退的准备，这是大哥周敦吉和陈策、童仲揆、戚金等老兵老将，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此时，融合为一体，被他继承并发扬光大。 "不愿意做包衣奴隶的！快快从西门出城！" "勐攻！挽救张铨巡按和城东的百姓！" 王宏宇麾下，明军指挥调度有序，大伙都知道要撤退先勐攻。 什么大户富商，什么上万家仆护院，杀他个血流成河。 包衣奴才做着春秋大梦，想要为主子立功做人上人？去t上人，全给剁成鬼中鬼。 大户与包衣这些东西，被杀了一千也就刚刚一成，就吓得崩溃逃窜，各个哀嚎惨叫，说什么明军人太多了，强大到不可战胜。 他们一乱，稀稀拉拉上万人奔逃，就像非洲大草原上的角马，声势浩大疯狂奔逃，就连狮子都能给踩死，还用说区区建奴？ 建奴兵遭到推搡和践踏，死伤了几十人，就连直接用恐怖血腥手段杀戮，都阻止不了。 努尔哈赤、皇太极身经百战，知道不能这么打，赶紧将两黄旗、正白旗往后撤，牢牢控制住南北两门，城里要乱就让大户和包衣先乱上一乱吧。 明军趁势杀到辽阳东门。 只见城墙上全是两红旗的建奴兵，只剩下城楼和城门尚有百余明军死死坚守。 忽然城楼燃起熊熊大火，残余明军夺路而逃，只剩下几十人围在一名面容坚毅的官员身前。 王宏宇挥锤砸死一个包衣，推开溃逃的明军，急忙跑到城楼下。 只见大火已经吞没城楼，那名官员看到了自己，两人阴差阳错从未谋面，但在一瞬间认出了彼此。 "张大人！快快随我走，在辽河发展，来日反击便是！" 王宏宇看出那就是辽东巡按张铨。 自己计划去郧阳走一遭，辽东大局怎么看，都是由熟悉地形又十分知兵、尊敬武将的张铨，来稳固是最好局面。 "王将军！你做的努力，我一直在观察，你做得很好！快快撤离辽阳！"张铨面色决绝。 "亲家公！"秦灵大声喊道。 张铨的女儿是张凤仪，嫁给了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 秦良玉的堂妹秦灵，当然要来救张铨了。 张铨见了秦灵，当然想到亲家和自己女儿，那一瞬间他真的想跟着走，再见一见让自己十分骄傲的女儿。 可是眼神忽然一凝:"本官一走，建奴必来灭火，城门被打开，代善入城百姓跑不掉！王将军，救百姓走！！！" 张铨深知保留强军的重要性，也知道建奴如果把辽阳城近十万百姓掳为包衣，将得到巨大人力物力以壮大。 他可以死，百姓不能全沦为包衣奴隶。 城墙上的两红旗敌军要杀上城楼灭火，张铨等数十人死战，让大火越烧越大，城楼砖石纷纷脱落，如果崩塌将给城外代善以巨大阻碍。 轰！ 又脱落了大片砖石，让王宏宇、秦灵等完全无法靠近，只能立刻让人抓紧掩护百姓撤退。 烈火中的张铨，被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但在最后奋力睁眼的一刻，他看到辽阳百姓正在撤离。 "这才是仁义！" 大火吞噬了他。 辽东巡按张铨，为国为民牺牲。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 .......co 第178章 掩护百姓撤退 .. 辽阳东门发生大面积砖石崩坏。 东门外的代善大军，被障碍挡住，就算砸烂城门也没法从城东进来了。 只能从城北、城南绕行，偏偏那两边战况复杂、溃兵庞大，不可能迅速入城。 两万多辽阳百姓，在张铨的牺牲掩护下，成功从西门逃离。 王宏宇安排好兵马撤退，之前自己没赶到的时候，仓贮已经被建奴和大户搬空了一半，刚才明军和百姓又携带了口粮和冬装，现在剩下的付之一炬。 【鉴于大环境如此， 熊熊大火燃起，这仓库里有数量庞大的粮草、肉类、武器、铠甲、冬装，一把火下去几十万两化为灰尽。 所有撤退工作都迅速执行了，只有袁应泰那里出了幺蛾子。 "我不走！" "我是辽东经略！" "本官是辽东最大的官！" 袁应泰口才极佳，身边大盾兵护卫严密，站在望楼下就是不肯走。 赵涵年、周义杰等人劝不动他，也被大盾兵阻碍没法带他走。 "袁经略！你不撤退，意欲何为？" 王宏宇提着大锤赶到往楼下朗声质问，根本就不正眼看袁应泰。 袁应泰早就知道这个毛头小子目中无人，此时拿出文官的架势要来压制这个小子。 "哎幼！哎幼！好痛......" 他还没来得及摆出气场，就被王宏宇拨开盾牌护卫，直接伸手揪着他的耳朵拎着拖走。 那些盾牌兵护卫哪个敢挡？最多敢插话说："这样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亲自保护袁经略走，尔等这些废物，保护得住吗？" 那些护卫不敢答话，因为没有王宏宇的兵马，他们不要说保护袁应泰，自己都活不了命。 现在全指望王宏宇带他们回家呢~ 袁应泰就这么被揪着耳朵，从护卫群中拖出来，直接拽到川军之中。 "保护好袁经略~"王宏宇对着周义杰使了个眼色。 周义杰心领神会，保证完成任务。 "我不走！本经略要和辽阳城共存亡！"袁应泰奋力怒吼。 "你是怕事后追责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吧？所以想在此殉国，留个好名声，对不对，大经略？" "一派胡言，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袁应泰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保持着文官的派头，而且头脑转得飞快，心想你王宏宇休想让我感恩，回去以后你的罪责，本经略依旧会如实禀告。 这就是真正清流的做派，绝不可能对武将感恩。 "本经略最后撤！" 袁应泰提出了他的要求。 "好~" 王宏宇微微一怔，但立刻反应过来，冷静答应了他的请求。 各部有序掩护百姓撤退。 按照王宏宇的命令，城外的姜弼、罗一贯、祖大寿保护百姓在前开路，直奔90里外的辽河营地。 …. 数量最多、近战能力突出的甘肃兵、酉阳兵、石柱兵和广宁兵，在尤世禄、刘渠和秦灵的统帅下，掩护百姓一起走。 王宏宇、张名世、赵涵年，以及袁应泰，带着川、浙兵殿后。 2万多百姓很难组织，呼爹喊娘场面乱哄哄，明军得到王宏宇命令，管他三七二十一，胆敢拖延就直接一脚踹倒，哪个动作慢就直接老拳伺候。 不想活，就去死。 当然也有许多老弱本身就是走不快。 好在之前的牛车、驴骡都在，把老弱病残一带，其()...co .. 他人求生心切，90里路还是能走一走的。 最后撤离辽阳前，王宏宇还把一切带不走的东西都烧掉。 仓库，烧。 府衙，烧。 民房，烧。 牲畜，烧。 什么也不留给敌人！ 城内一片大火，不愿意做奴隶的跟着走，愿意做奴隶的跟着大户跑了。 如此火势，努尔哈赤、皇太极根本没法从城内追击。 "造孽啊……武夫造孽啊！" 看着城内熊熊大火，袁应泰大受震撼。 按照他的观念，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做，也绝不应该做。这就是他的仁义，也是他绝不适合打仗的原因之一。 王宏宇心中也在感叹。 辽阳城自大汉以来，就是辽东的经济、政治和军事中心，直到满清以沉阳为都城。 辽阳衰落除了沉阳崛起，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纳入后金版图后的辽阳，依旧有十万汉人。这些人对于满清是巨大的异己力量，日后努尔哈赤根本无法兑现诺言，经济日益衰败，各种矛盾激化，就开始杀人灭口。 辽阳城留下的百姓，多次被称作"作乱"，遭遇数次屠戮，这就是努尔哈赤兑现的"诺言"。 辽阳只是一个显着的缩影。 万历时期两百万以上，可能接近四百万的辽东人口，到了多尔衮入关时，还剩下最多50万人。 其中除了百万逃难到辽西走廊和京蓟，剩下的遭遇了什么不言而喻。 王宏宇说什么也要尽可能多带走百姓。 沉阳2万多、辽阳2万多，其他城外遭遇战火的农民也有陆陆续续许多。 王宏宇尽可能给后金和科尔泌造成伤亡，拖住他们的兵力，让他们不敢无忧无虑地抓捕人口为奴隶。不留物资给敌人，让他们更难在辽阳站住脚。 救助百姓、阻碍后金，这是王宏宇所做的仁义。 因为王宏宇和袁应泰、因为文武的高低贵贱、因为军权和名声，两种仁义、两种政策、两种人就是格格不入。 按照官场规则，必须是前者服从后者、武将服从文官、正确服从错误。 这能行？ 当然不。 王宏宇不会再给袁应泰机会了。 一行人出了城，袁应泰还是赖在最后，不停地回头张望，看到浓烟滚滚的辽阳城不停哀叹。 王宏宇看着他，心道这家伙害死大哥周敦吉、害死陈策童仲揆戚金将军、害得老兵老将牺牲自己开生路，一点点懊悔也没有，现在却对着燃烧的空城大发感叹。 真是挨千刀的！ 想想一会要怎么处置这家伙，才能做得天衣无缝…… 看到那些拿着大盾的袁应泰护卫依旧跟着，袁应泰妻弟姚居秀、仆人唐世明也都在身边。 看来要做干净一点…… 忽然，东南传来一阵号角。 急视之，竟然是皇太极的正白旗追了过来。 正白旗这几日连续征战，几次被击退，兵力损失不小，竟然还有追击的勇气。 皇太极真是很有点可怕。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79章 袁应泰中箭了~ .. 王宏宇对周义杰、赵涵年使了个眼色，两人带兵列阵的同时，暗暗靠近袁应泰的人。 皇太极远远望见是王宏宇亲自断后，百姓早已走远，哀叹一声就要作罢。 范文程眼珠子一转，赶紧献策道:"主子，诸贝勒只有主子敢追击，此时城内城外有人看着呢，此时不能退，可远远放箭略作纠缠。" 一旁索尼也靠了过来，指着明军说道:"他们没有炮，只有几百支铳，百步以外破不了我们的甲。" "好！"皇太极燃起信心，指挥3000正白旗隔着百步外骑射。 箭矢远远飞来，也难以伤到铠甲和盾牌严密防护的明军。 但是随行人员除外。 "啊！" 袁应泰心腹仆人唐世明胸口中了一箭，直接倒地身亡。 明军根本无人正眼看一下。这是战场常态，浑河血战的时候，他和他的家主干嘛去了！ "保护我！快保护我！" 袁应泰妻弟姚居秀手臂中了一箭，疼得嗷嗷直叫，不停地喊人保护他。 都恨不得他被射死，哪个会保护他？ 就连那些袁应泰的持盾护卫，此时都缩在盾牌后小心防箭，根本没人理会他。 只有袁应泰伸直了脖子，表情焦急不停地抬头看他妻弟。王宏宇在身旁，一面小心拽他躲开箭矢，一面心中安排好了他的人生最后一刻。 又一阵箭雨袭来，袁应泰的妻弟又中了几箭，有几箭伤了要害，就是疼得撕心裂肺喊叫，把袁应泰脸都吓白了。 一炷香后，哀嚎声停止，袁应泰都不知道他妻弟怎么死的。 "你很吗？" 王宏宇看着袁应泰，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无比温暖，就像个邻家帅小伙一样，可这股温暖让他心里发毛。 "浑河血战我们打了三天，你好像一点都不好奇，现在对妻弟倒是很嘛～" 听了王宏宇的话，袁应泰低头没有回答。 不是他心中懊悔，也不是他辩驳不过，而是现在人在屋檐下，只得稍微低头隐忍一点。 呵呵～ 王宏宇双眼几乎洞穿他的心思，就这家伙…… 就这家伙，凭借着清流名声和官场有人，动动嘴皮子就把大哥和那么多强军害死了！ 眼神一发狠，让袁应泰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皇太极戏做得差不多了，正白旗的人都看到他的坚持，辽阳城上的其他后金军也看到了他独一无二的"勇气"。 随着离辽阳城越来越远，他也心生退意，一点不想多和王宏宇这个可怕的"恶鬼"纠缠了。 "再射一炷香！" 他用满语通知众人，可是旗内临时补充了一些建州以外女真，甚至野人女真之流，连一些核心包衣都跟在其中撑场面。 这些人根本听不懂才发明出来十年的满语，所以皇太极又大声用汉话说了一遍。 这就被王宏宇听出了端倪。 大哥跟我说"太依赖眼睛"，之后专门锻炼了战场听觉，现在就听到了！…. 要撤退了……那就高潮差不多到了！ 又一阵箭雨袭来，王宏宇大喊道:"放铳！" "砰砰砰砰！" 川、浙兵几百支鸟铳三眼铳就等着这个时候，同时齐射声音震耳欲聋。 一大片硝烟笼罩，谁都看不清。 由于距离太远，几百支枪只打死了十几个正白旗兵丁。 皇太极心想要演出不甘示弱的样子，于是带人朝着硝烟里射了几支箭，便匆匆带兵驻足。 不追了，不敢再()...co .. 追了。 硝烟中，铳声给耳朵带来的冲击感，依旧没有消失。 但王宏宇专门特训过，很快又能听到箭矢飞来的声音。 来了～ 我王宏宇可不是什么白莲花！ 牵住袁应泰的马使劲一拽。 "噗！" 一支利箭从袁应泰后背铠甲薄弱处射入，没入身体约一个手指那么长。 这一箭伤了肺部，就算是致命伤，但箭矢不拔出，人还能活个把时辰。 硝烟散尽，建奴已退到200步外驻足，明军赶紧检查伤亡。 阵亡者十几个人，除了袁应泰没打过仗的亲属和仆从，只有另外一个倒霉蛋被误打误撞射中了右肋。 负伤几十人，以袁应泰后背中箭几乎穿胸最为严重。 众人都看出来这是必死的伤。 赵涵年立刻跑过来，观察一下对着众人朗声道:"袁经略撤退时，后背中箭！" 其余明军围了过来，那些袁应泰的护卫见了各个脸色煞白，他们这是严重失职，事后要被追责的。 王宏宇却安慰他们道:"刚才硝烟起，这是一支冷箭，不是你们的责任。 但是袁经略重伤不能动，动会加重伤口危及生命，所以原地静止，尽力治疗方有转机。" 他这话一说，先是说有硝烟，又说是冷箭，再说不动就有生机，等于一下子给护卫们脱罪了。 这些人本就因为王宏宇救走他们心怀好感，现在帮他们脱罪，更是有感。 "你们赶紧撤退，通知石柱白杆兵的秦灵来，她是一位用药高手。" 然后一扭头对川浙兵下令道:"全军准备反击，击败正白旗，绝不放过伤了袁经略的贼人！" "是！" 川浙兵和经略护卫都痛快答应。 整个过程中，袁应泰上不来气又疼得冒虚汗，话都说不出声，只能眼看着王宏宇把"他的人"都调走了。 皇太极还在驻足观察，给自己人佯装出有胆略的样子，眼瞅着王宏宇举起大锤，朝自己比划了两下。 就这隔着两百步，就让皇太极感觉浑身一阵恶寒。 他来了！他来了！ 王宏宇来了！ 皇太极内心快要崩溃了，动用了全部意志，才让自己控制住面部表情，不显得那么慌张。 可其他人哪有这种定力？ 正白旗早给周敦吉、张神武和王宏宇三兄弟教训出心里恐惧了。 追着远远放箭还勉强能做到，看到王宏宇拎着大锤，大步流星走过来，身后川浙兵各个面露凶光。 这一帮欺软怕硬的杂碎，心里根本承受这样的压迫感，哪里管皇太极还淡定不淡定，纷纷调转马头，以最快速度跑路。 皇太极心里刚骂了两句废物，就被索尼和范文程，一左一右拉着马头也给一起拽走了。.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80章 一人一刀，送袁应泰上路 正白旗来的快，去得也快，堪称长跑冠军，那叫一个快。 不过这不妨碍皇太极在后金的名气，毕竟是面对大锤王宏宇，最后一个逃跑的男人，而且是被索尼、范文程拉着才走的。 王宏宇带着数量有限，基本都是步行的川浙兵，当然不打算真的追击。 只要后金、科尔泌再派些人来，那是根本打不过。 张名世看了看情况，太阳已经西斜，估计一个多时辰天就黑了。 现在才走了不到10里，要急行军直到半夜，才能到辽河畔的营地。 “要不要快速急行军？” 王宏宇当然也观察到这些，其实这几天作战奔波，休息得时间太短了。 昨天夜里就是从90里外急行军赶路过来，就算掌握了边行军边睡眠的方法恢复体力，这么消耗下来也吃不消。 “不行，将士们撑不住的，而且会让建奴看出我军心虚，反而会招来追击。” 王宏宇稍微一点拨，张名世和赵涵年就恍然大悟。 尤其是赵涵年，经历过上次浑河血战胜利后，焚烧营帐暴露出要撤退的错误。 他已经成长领悟，知道现在必须支棱起来！ 支棱起来，要稳稳的，毫无畏惧地走，最好像得胜之师一般离开。 王宏宇运了运气，郑重下令道等就在这不走，建奴知道了反而会害怕不敢追击，天黑再急行军回去。” “是！”大伙信心十足地回应。 众人围着袁应泰站了几圈。 周义杰靠近袁应泰，仔细检查了下他的伤口，像王宏宇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嘿嘿～ 王宏宇毫不避讳，朗声道在没有别的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可以惩罚这个家伙了。” 他对着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努力喘气的袁应泰一指，众人也都眼中充满杀意地看了过去。 “你们要做什么？” 袁应泰不傻，就是清高，此时却不能不理这些武夫了。看到众人眼神不善，忍着剧痛也要开口询问。 “这还要问？为死难的战友讨个说法……” 王宏宇捏住袁应泰的下巴，脸上笑容暖人心魄，当然是暖战友，却让高高在上的经略大人心中高呼可怕。 “你的脸皮好像很厚啊 为了大哥！为了浑河死难的将士们！” 王宏宇一刀剐掉他的一块脸皮。 “啊啊！”袁应泰已经很虚弱，但依然痛苦嚎叫起来。 周义杰等川军幸存家丁共三十人，他们先一同对着东北的阿布达里冈跪拜，又对着浑河的方向跪拜。 然后对着袁应泰，各持匕首一人剐一块。 “呃啊” 袁应泰发出微弱的惨叫声，此时他快要失血过多昏迷了。 “还有我们！” 张名世、赵涵年两位浙兵的将领上前，他们对着浑河一拜，又对着蓟镇一拜。 “为了戚将军，为了戚家军！” 两人一人一刀。 然后是，戚家军残余老兵十人，他们已经60多岁，是戚家军最后的成员了。 又是一人一刀。 剩下的还有在场的川兵、浙兵，现在一同持刀，准备将袁应泰剁碎。 遭遇凌迟的袁应泰几乎失去意识，他发现一开始痛不欲生，可是流血过多以后，反而渐渐失去知觉。 “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就在他稍微缓口气时，从西边来了一队人。 他当然没法去看，不过在场的明军们一阵欢呼。 因为来的是秦灵、秦民屏和几百名白杆兵。 袁应泰的护卫们，出于对王宏宇的感激和讨好，准确执行了请来秦灵的任务。 而且非常自觉，没有跟着秦灵、秦民屏与白杆兵回来。 川、浙与石柱白杆兵汇合了。 当年通州被人暗中搞事，差点陷入械斗，最后被王宏宇凝聚起来的三支兵马，现在又到了一起。 秦民屏看了看袁应泰的情况，冷笑道：“此贼害死了亲家公，刚才又得到消息，兄长邦屏，终因伤重过世！” 秦邦屏最后没抢救回来。 秦民屏此时恨不得将袁应泰碎尸万段。 “看看要给海内闻名的大清流，用点什么样的药呢～” 秦灵则带着一些瓶瓶罐罐，走到袁应泰面前。此时袁应泰已经快失去知觉，心道这个秦灵也跟自己有仇，管她用什么药，反正自己必死，已经不觉得疼了。 “用这瓶吧～用完以后，你的精神会振奋，感官会强行恢复知觉，千刀万剐要好好体会才行～” 满怀着对牺牲战友们的怀念、对张铨的尊敬，还有对周敦吉的爱意，秦灵给袁应泰用了一大瓶药。 ！！！ 呜呜呜！ 好痛！好痛！ 本已失去知觉的袁应泰，一下子又感觉到蚁噬般痛不欲生的感觉。 “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袁应泰受不了了，这回终于嘴软，对武夫和女子哀求了。 早干嘛去了？ 秦灵、秦民屏，对着浑河方向拜完以后，又是一人一刀，从袁应泰身上剐下一小块肉。 最后时刻来了。 川军老兵50岁以下者，580人，一人一刀。 浙军前年的新兵，现在已是血战老兵，一共658人，一人一刀。 千刀万剐后，袁应泰已成粉末，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最后死无全尸。 传回去的消息，是袁应泰从辽阳撤退时，后背中了必死的一箭。 王宏宇还为了袁应泰对皇太极拼命反击，全力杀退敌人 这是川、浙兵，与袁应泰护卫一起亲眼所见。 如此袁应泰失职、失地还失名。 必然身败名裂。 几日后。 大明朝廷此时终于收到了袁应泰上报的八百里加急奏章。 袁应泰给赵南星、高攀龙等人的信件也都八百里加急到了。 奏章对沉阳的丢失一谈而过，然后重点指责周敦吉、王宏宇等川军带头不听命令，石柱、酉阳等土司兵立功心切，陈策等南军将领缺乏全局观，私自浪战导致战局失控。 在他们的带动下，尤世禄、赵率教等先后不听号令。 这份奏章分量不小，影响极大。 对于朝堂的官员们来说，辽东先花时间和白银集结了九边与南军精锐。泰昌、天启登基以后，前前后后拨了大几百万两银子，国库的粮食、武器、铠甲、火枪、火炮调了不计其数。还违背万历的任命，力挺名声极佳的袁应泰当了辽东经略。 算是下了血本，要打好新皇帝登基、新上任官员们开门红的这一仗。 第181章 东林各山头齐聚（祝除夕快乐！） 东林党在万历时期只是诸多乡党、朋党的一支。 泰昌驾崩后，立刻采取政治冒险，靠着太监王安和英国公张维贤，从宫中夺走朱由校立为皇帝，获得巨大声望和大规模提拔任用。 如今更需要凭借政绩和成就，来稳固他们刚到手半年多的大权。 这次是讨论辽东战局的大事，该到的人都到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南星、吏部侍郎邹元标，以及内阁大学士刘一璟、大学士韩爌这几位职位最高的东林大老全都到场。 高攀龙、杨涟、左光斗、黄尊素等最为活跃的东林党骨干也都到场了。 还有孙承宗、李邦华、李瑾、方震儒等对于军事、边关相对熟悉的外围东林党成员。 他们本不属于东林党，有些是与东林大老私交不错，有的是曾经在政治事件上与东林党意见相同，就因为党争就被算作东林之列，其实他们不少人连东林书院都没去过。 还有当年作为东林政敌的齐党、秦党，此时也有一些人被分化后纳入东林。 尤其是山东、陕西各有一批被纳入东林党的官员，日后在学术和名气上，大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此时的东林党当然对此喜闻乐见，他们热衷名声不假，但也很有政治抱负，更不用说钻营的本事，也是官僚士大夫的根本能力。 尤其是这半年执掌外朝，宫内又有王安全力配合，一下子就启用了一批人，吸纳许多能力强、名声好的官员纳入东林党。 前面的袁应泰是这样，以后的孙承宗等人也是。 人多了，山头也就多了。 三巨头的赵南星与邹元标已有矛盾，虽在台面下，但聪明的人已经猜到，以后矛盾还会扩大。 东林元老与东林骨干，在天启上台后，也因为地位、策略和话语权的原因，存在东林元老压制骨干的情况。 东林元老骨干算在内，与新纳入的外围成员间，也存在一系列差异和矛盾。 东林师门出来的学生，与山东、陕西新纳入的曾经政敌，关系也十分微妙。 这种情况说怪不怪，不管是地域为主的乡党，还是东林这种以师门、好友、政见聚集起来的朋党，都无法避免。 不要说他们，以后进入近现代后还是一样存在。 这就是王宏宇分化他们的切入口。 急性子、大嗓门的高攀龙，看着屋内聚集的东林精英们差不多都到了，想要赶紧讨论辽东局势。 刚要开口，杨涟示意他稍等一等，汪文言还没到，他是非常关键的军师一类的角色，等他带来最新消息再说。 高攀龙暂时按耐住性子，但是心中颇为不悦。 自己是和顾宪成一起开创东林书院，一同讲学的元老，可如今职位上不去，还要看听后辈杨涟的主意。 杨涟为人正气、颇有胆识，又为东林大业立了不可替代的功劳，听也就听了，可还要等那个汪文言。 不就是给太监王安当门客探听消息上去的吗？ 没有太监王安，他汪文言凭什么当东林的军师？ 不一会，汪文言走了进来，东林党目前魁首赵南星亲自起身迎接，请他入上座。 汪文言看了眼屋内的大学士、元老、骨干、外围等众人，回一个稽首就入了上座，然后直接侃侃而谈>“秉笔太监王公公，告诉我一个关键消息，那就是陛下也非常关注辽东战事。听闻沉阳丢失，川军贼子不听号令后，一直愁容不展，已经一天吃不下饭了。” 汪文言借着现在依旧和王安关系紧密，联络宫内、互通情报的事就是他在负责。 王安从宫内一面将天启的情况一五一十传出来，一面按照东林党的指示，给天启身边吹风。 朝廷里，内阁首辅方从哲已经彻底对东林无力抵抗，内阁刘一璟、韩爌“配合”着他，让内阁按照东林的意见走。 朝廷内，都察院、吏部、礼部、户部和六科廊言官的关键职位，也在东林手中。 如此构成从决策，到执行，再到落实的整体掌控。 固然天启有时有他自己想法，内阁方从哲也有浙党支持，刑部、兵部由非东林党把持最主要位置，但消息不畅通、聚不成力量，无法阻碍“众正盈朝”。 汪文言此时又根据王安的监视，把朱由校对奏章的反应告诉众人。 高攀龙早就想说了，现在抢着道下十分关注，袁经略也说的很清楚，我等应立刻上奏，将周敦吉、王宏宇，乃至陈策、尤世禄、赵率教等撤职定罪！” 赵南星也是个火爆脾气，此时看了圈众人，正了正气道经略乃清廉有能力和名望的同僚，此时被武夫小人拖累，当立刻提供政治、人员、钱粮和兵马的支援。” 他是都察院的一把手，说完以后该各个衙门的自己人表个态了。 刘一璟、韩爌两位内阁大学士也附和了几句。 在朝堂他们地位高，说话更多些，但在东林圈子内，目前更遵照赵南星的意见。 户部的东林成员表示，户部仓库虽然紧张，但仍有万历、泰昌两位先帝结余的几百万两银子。 杨涟作为兵科给事中，也代表言官表示，一定要彻查不听号令的将领。 他表情颇为正气，将言官的使命感融入自身骨髓与灵魂。 其实哪有那么多正气，不过是听到其中有王宏宇这个有过节的家伙，想到了有趣的突破口，带来的一股自以为必胜的信心。 最后还剩下人员认命的吏部，这个位置很重要，吏部二把手邹元标就在现场，而且是东林三巨头之一，说话的分量很重。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上。” 这…… 话一说完，屋内鸦雀无声。 赵南星、高攀龙脸上的笑容有点僵。杨涟、左光斗和黄尊素眼神深邃，在认真思考此事该如何处理。 汪文言虽然是个秀才出身，职位仅仅是五品吏部郎中，在官场体系里没资格对这些大人物说些什么。 但他偏偏是个奇人，还是东林击败政敌的关键军师，与王安合作拿下宫廷，是不可替代的人物。 现在要直接开怼了。 第182章 东林内部吵起来了 .. 汪文言当然敢直接面对邹元标:"南皋先生，此时拖拖拉拉，失去处理先机，会被政敌和小人抓住机会的。倘若浙党那些人和方从哲搞小动作，我们再出手可就慢了。" "哈哈，这话在理，只是军国大事非同于宫闱谋略，此事急着为袁应泰说话，如果事后战局有变，那最后损失颜面的反是我们。" 邹元标终究是在贵州待过，虽然没统过兵，但对于边事也有一些认识。 汪文言就不同了，权谋厚黑整个朝堂他是排的上号的，但对于军事实在一窍不通。 于是回道:"南皋先生说的是，不过袁经略是正直的名臣，那几个武夫确实有不听指挥的行为，我等不能因为未来战局不定，就投鼠忌器，这样有违名士的准则。"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汪文言虽不是什么名士，但对于名士这一套面子、名声吃得很透，这是拿这一套来压邹元标。 邹元标听得出汪文言讽刺他愧对名士的称号，却完全沉得住气，反过来用孔子的"古者言之不出，耻耻恭之不逮也"举例，提醒众人不应轻易表态，要以说了却做不到为耻。 这是骂我不配做君子？汪文言年轻气盛许多，干脆也不给邹元标面子，直接陈述厉害，表示这是涉及到朝廷正邪较量的关键时刻，不能在这种问题上犹豫。 两人直接辩论起来。 唇枪舌剑，直接针对 赵南星、高攀龙都是脾气火爆的人，加入战局拉偏架，帮着汪文言说话。 打不死的邹元标，一个人跟三人辩论，据理力争不可轻信一面之词。 左光斗等人不论资历、名气、职位还是内部话语权，都比他们四个低很不少，插不上话无法制止论战。 外围成员孙承宗很聪明，他赶紧给自己好友、内阁大学士刘一璟递了一个眼神，询问这事该如何处置。 刘一璟也一脸蹦逼，他虽然职位高，但在东林圈子内属于人人尊敬，但谁也不跟他报团。上次赵南星与邹元标就更换内阁首辅，以及商议职位的时候，就没叫他。 说是讨论内阁首辅要对他这个内阁大学士稍微避嫌，免得传出去被人议论，实际上东林巨头、骨干各自报团，都不带他。 好家伙……东林党可以啊。 孙承宗心里暗暗惊叹，他看出里面山头不简单，自己这个外人不到真的紧要事情，先别乱说话的好。 赶紧从外围成员很，转变为吃瓜看戏的心态了。 其他一些东林外围也渐渐反应过来。 看戏的看戏，吃瓜的吃瓜，东林内部山头大战，活久见了～ "咳咳～"杨涟咳嗽一声。 他是东林元老之下，最有威望的人之一，又一直负责兵科言官，在东林党嫡系内部，被视为军事专家。 …. 他一咳嗽有话要说，众人肯定是要听一听的。 杨涟冷静说道:"南皋先生阅历丰富，提出来的建议要重视，三位好友说抓住这个机会，那也是绝不能错过。" 赵南星、邹元标等看向杨涟的眼神有些质疑。 这个时候说一些两边不得罪的话，可没有哪一边爱听呢。 "如果袁经略奏章属实，不管如何惩处那几个武夫，但沉阳丢失，战况不利的事实已经发生。此时应主动着手，趋利避害，安排可靠人选挽回辽东态势。" 这话多数人都觉得在理，暂时放下一些观点的争持坐回座位。 只有高攀龙脑子比嘴巴慢，开口问道:"刚才你()...co .. 同意支持袁经略，抨击那几个武夫，怎么现在就变了？再说那个你被那个王……" "先听听他的话。"汪文言脑子灵活许多，赶紧劝阻高攀龙继续乱说。 杨涟摸了把冷汗，倒不是他变了主意，而是想到了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们对于辽东战局状况有不同意见，但是对于首辅方从哲无能，要请叶向高出来替换掉他，这点是一致的。" 听了杨涟的话，赵南星、邹元标都点了点头，这是上次谈好的。 杨涟继续道:"既如此，辽东战局袁应泰的事情，当请叶向高决断。" 东林众人对彼此因为意见不同和权利地位，导致略有不和，但是对于叶向高普遍是很尊敬的。 除了高攀龙……就他脾气最爆，资历极深，却在东林内部被赵、邹两人超越，这回又有叶向高一下子地位远在他之上，颇有些憋屈。 再加上觉得叶向高过于温和，与自己行为处事大不相同，更是觉得自己的意见会被压制。 于是心中计划按自己的方法行事。 杨涟这边注意力在赵南星、邹元标等人身上，没多这个书院讲学大师，所以继续侃侃而谈，诉说现在应该全力攻讦方从哲，先把首辅换了再说。 下一步才是根据战况，决定辽东经略换人，毕竟袁应泰作战不利，就算罪责在那些武夫手中，也是事后再将他们杀头，现在先让更有能力，能让东林权利稳固的人执掌兵权。 杨涟的意见得到众人支持，那就是先把首辅换了。再由叶向高来准备辽东也换人，再惩处那些武夫。 这一招很聪明，先搁置争议，统一做看法一致的事。 但东林终究是朋党，没有能力从根本上解决好不同意见，无法统一想法和行动，分裂很快就更大了。 讨论一结束，众人按照计划全力弹劾首辅方从哲，表示应严惩方从哲在"红丸"、"移宫"两桉里的大罪。 方从哲说，我都已经言听计从了，还是针对我啊，那就辞职。 宫里王安得到汪文言的传信，赶紧舍掉其他事情，全力发动自己的党羽给小皇帝吹风。 几天下来，在众生群起开炮、首辅恳求辞职、秉笔太监全力游说下，天启皇帝同意方从哲回家，但不追究方从哲所谓的罪责。 按照群臣与王安建议，启用叶向高为内阁首辅。 这第一步，东林众人不分元老、骨干、师门还是外围，行动步调一致。 可接下来就乱了。 杨涟想着应该等叶向高来处理辽东事态。 可是袁应泰最后一批信到了，也就是他在城外被阿敏打败后，连夜写奏章，没防备努尔哈赤、皇太极的大军那一晚写的奏章和书信。 也是袁应泰给朝廷最后的传信。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83章 挖了一个大坑 .. 内容当然掀起轩然大波。 辽阳城危在旦夕，兵力严重不足，南军见死不救，甚至有通敌的情况。 这都是袁应泰亲笔，对于南军的内容全是来自上位者的偏见和敌人女干细的谣言。 赵南星、高攀龙等人怒不可遏，这回不管之前讨论计划，急着要开喷了。 另外，由于袁应泰有八百里加急的权利，而张铨却没有这么高的权限，张铨的举报稍晚一点点到了。 张铨的举报比袁应泰的早发出两天，晚到了两日。 内容是:袁应泰以"仁义"之名，不处理辽阳内女干和流言，对浑河血战的南军、边军不管不顾还加以污蔑的举报奏章。 这一下子，朝廷有些军事头脑的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孙承宗在大同待过很多年，知道草原上听从实力而非仁义，蒙古完全可能在战局不利时倒戈。 另外，他也清楚内女干流言的破坏力，这些年辽东战局，深知努尔哈赤精于此道。 孙承宗有了判断，跟好友内阁大学士刘一璟说明他的想法: 建议东林群僚对于武将不要过于鄙视，辽东前线战况不利的局面已是事实，不要过于袒护袁应泰。在未来用人方面，也要重视文武一心，这样才能发挥出明军本来的实力。 刘一璟听了觉得很专业，说是考虑考虑，争取把这事给稳过去。 可他哪管什么用啊？ 东林党喷起来，皇帝都靠边站，宫廷都闯进去抢人。 区区一个内阁大学士，就算是东林自己人，敢挡路也一边去。 袁应泰最后的奏章一到，赵南星和高攀龙坐不住了，不等叶向高就任，立刻开炮抨击南军。 左都御史赵南星，作为都察院的一把手，直接指责周敦吉之前就有私自朝土司动手的行为，现在不听号令，根本就是莽夫私自浪战，葬送战局。 高攀龙则是急呼呼地为袁应泰打掩护，说什么他敢于出城迎战，明知兵力不足也有勇气决战，相信一定会守卫辽阳到最后一刻。 一看他们没有按照约定，邹元标也上奏。 他是在张铨的奏章到了之后，冷静分析认为张铨陈述是真，袁应泰的视角有问题。 所以上奏说，浑河血战乃英雄般的一战，数次击退敌人，打得三倍敌人屡次败退。如果得到全力支援，何愁破不了努尔哈赤。 这是站队张铨，明着跟赵南星、高攀龙唱反调了。 朝堂所有人都知道了，东林内部大老之间在争斗。 那些因为同一届科举、有好友在东林，本来有可能被东林党拉入伙的人，纷纷保持距离，生怕卷入东林党内部大战之中。 刘一璟、韩爌两个内阁大学士，怕引火烧身，纷纷不敢出声站队。 他们也对东林党知根知底，里面几个火爆的一旦喷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 就算他们和孙承宗一起站出来，可有谁听啊？ 孙承宗一个东林新纳入成员，刘一璟、韩爌官职高，但东林内话语权少，赵南星、邹元标、高攀龙、汪文言哪个会听他们的？ 而且，有话语权的人没闲工夫他们的建议。 都在发动学生和好友加入战局呢。 邹元标这边的户部主事艾友芝上奏，说是袁应泰用了朝廷800万两白银，这个时候把责任推给浴血奋战的武将，这绝不应该。 而且之前一批武将上奏，说大规模吸纳蒙古难民，招募为军有巨大隐患，现在张铨又指出他们在()...co .. 城内作乱，沉阳失守也有类似原因。 努尔哈赤本没有强攻辽阳、沉阳这种大城的能力，现在形势危机实在是自己造就的。 这奏章水平不低，其实也是有战前王宏宇给他写过信，就按照这样陈述过努尔哈赤无强攻大城能力，但蒙古难民有隐患。 艾友芝直接把王宏宇信里的话一抄，就写出这样有水平的奏章。 可是挡不住人海战术。 赵南星、高攀龙一发声，他们同门和学生的数量多于邹元标。 立刻山呼海啸，几十人接连上奏，出现各种弹劾。 一批批弹劾辽东南军各个将领，说他们不听号令目中无人。 又一批弹劾，直接抨击 还有一封弹劾保定巡抚韩浚的，说他在保定征兵不利，还弹劾当时入狱的王宏宇，放任这些武夫目无纲纪。 最后这个是赵南星亲自构思的，为的是把涉及此事的杨涟拖进来。 杨涟职位虽不高，但名声极大，他如果加入战局，邹元标就会更加势单力孤。也能告诉其他东林成员，是该站队的时候了。 赵南星没有指使直接抨击邹元标一脉，是因为还念在同为东林大老的友谊上，这次不吸取教训，以后可就不要怪不讲情面了。 见到这个结果，东林内部一些新纳入的成员十分失望。 孙承宗当即就写信给好友袁可立，陈述东林党虎头蛇尾，刚上台半年就这样，为了袒护同僚而搬弄是非，虽然有部分务实者，但沽名钓誉风气严重，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咬。 还有谢学龙、黄公辅等本非东林，但因为比较正气又有能力和前途，被东林有意结交纳入的成员，此时也都很聪明，都渐渐看清局势，与东林保持一定距离。 东林党如此互撕，不仅让新纳入的有志之士看清面貌，还让许多天下有担当的人心里失望。 比如赶到京城，正准备明年科举的卢象升、黄道周等人，他们本来对东林的正气十分敬仰。 可听说了东林互撕，尤其是朝堂争论传到士林与京城大街小巷后，变得夸张了许多。 卢象升早就喜好军事，觉得邹元标、艾友芝所说在理，对东林党多数人的言论大感失望，以后专门和东林中高谈阔论者，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黄道周则是佩服邹元标年少时顶撞张居正的勇气，现在也对他敢于坚持意见，与东林其他人对峙的坚持感到敬佩。所以隐隐将抨击邹元标的大部分东林党作为对立面。 京城大街小巷中舆论的导向，当然有王宏宇提前布局影响的结果。 孟彪、魏良卿等都没少出力。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84章 天启终于出手了 .. 孟彪管理的商铺已经做大了。 蜂窝煤一个冬天就赚了八千两白银，还获得了极佳的口碑。 现在倒春寒，依旧排大长队抢购，孟彪稍微找一批托混入其中，闲聊中诱导言论，就把东林的争斗添油加醋，说得比以往党争还厉害。 钟表虽然赚钱没那么快，但订购的都是京城的勋贵和富商，通过这些人脉，也把东林的争斗说得夸张许多。 勋贵富商与这个时期的东林党，还算不上关系友好，所以这些不利于东林的流言，一下子就传开了。 孟彪感叹不愧是王兄弟，提前几个月就把计划布置好了，现在东林竟敢抨击川军，真是不知好歹。 他发动舆论的动力非常澎湃，东林那帮人又忙着朝堂上奏章，京城的舆论他们哪里管的过来。 不过，东林党两大军师汪文言和黄尊素到了情况。 汪文言又从秉笔太监王安处得到消息，说是天启皇帝想要立刻调熊廷弼复出，被他赶紧劝住了。如果要保住袁应泰，还要再多出些力。 他们还不知道袁应泰撤退，以及"失踪"的消息，尤其是王安这个大太监，脑回路还停留在抱住袁应泰，不让熊廷弼回来的思路上呢。 这一切都是魏忠贤有意诱导，天启皇帝配合，演了一场戏，让王安着急给东林党传信。 登基已经半年的朱由校，虽然才16岁，但不是那个被人抢走的小皇帝了，而是已经充分意识到东林党、王安的威胁，准备反击的帝王了。 东林党还始终与秉笔太监王安勾结，在内廷布置了人手。 虽然早在父亲还是东宫太子时，王安就和东林党的汪文言紧密合作，但自己登基之后，他们的操作还是实在突破了底线。 天启的举止言行均在王安的监督控制之下，消息直接通过他的心腹传递给汪文言。 本来天启以为东林党人才济济、众正盈朝，信誓旦旦满嘴正义的文人能有一凡作为，可近一年来他们把皇爷爷万历留下的家底掏空了。 辽东损兵折将不说，连沉阳丢了。袁应泰坐镇的辽东第一大城辽阳很快就要丢了，消息还没到，估计现在也丢了。 天启帝发现，东林党君子是争论辩论大师，还以道德制高点标榜自身，却难以做成一些实事。 原来的辽东经略熊廷弼被东林党伙同浙党拿下了，东林党安排自己的人手袁应泰作了辽东经略。 袁应泰经营辽东一年时间，花费了近800万两白银，不仅没有把建奴打败，还把沉阳振没了。 袁应泰不仅不救沉阳，不救与建奴浴血奋战的南军，还诬告主动支援的其他将领，不让明军去支援，还把带着家丁与辅兵去支援的参将赵率教定性为叛徒。 不听将领劝阻接纳蒙古流民、征召蒙古人加入明军，结果蒙古军在沉阳城做内应，致使沉阳陷落。 …. 接下来又不顾文官武将的劝阻，在城内流言四起，蒙古兵不听召的情况下还想冒然出城对敌，以他那百无一用的书生见识，还有刚愎自用的德行，只要出兵损兵折将是必然的。 按照张铨的奏章说的情形，辽阳已经守不住了，袁应泰一边看着南军苦战，一边还往南军甩锅，转嫁他接连失败的责任。 现在东林党不顾辽东危机，还要听信袁应泰一面之词，欲将那些积极抗击建奴的将领置于死地。 正因为此时的天启，看清了东林党只会唱高调，不能做实事，永远指责别人的办法不好不对，但自己又毫无办法的本质，因此天启帝才启用培植能干实事为他分忧的魏忠贤，进而打压东林党。 他已经决定让魏忠贤取代王安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务()...co .. 。 虽然司礼监秉笔太监只在司礼监排第二，职位低于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从万历初年的冯保开始，就有秉笔太监掌更多实权的例子。 那就让王体乾这个比较忠诚，却没什么本事的当司礼监一把手，这样魏忠贤没有过于招摇，立刻招致文官集团的群起而攻之。 【鉴于大环境如此， 几日后，在客氏的协助下，魏忠贤和王体乾就谋划好如何对付王安。 不仅逐出王安，还铲除他和东林党在宫中的眼线。 他们秘密收集王安假传圣旨等行为的把柄，准备将王安拿下。 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拿到了王安许多罪证，包括通过汪文言与东林党勾结，把天启皇帝的一言一行通过汪文言传递给东林党，假传圣旨、卖官卖爵，以及东林党在宫里安插的眼线。 包括太监、宫女、御医、御厨在内，凡是皇宫部门内无不被东林党渗透，连宫里的护卫也有他们安插的人。 东林党暂时不敢动，凡是他们安插的人全部在魏忠贤手下的监视之下。 现在只等皇帝下令让自己接替王安的司礼监秉笔太监职务，才能调动内廷的力量拿下王安。 趁着赵南星等大批朝臣集中注意力赶走首辅方从哲的时机。 魏忠贤联络朝中给事中霍维华，以贪污及失职的名义弹劾王安，霍维华言辞犀利，但更关键的是天启深知王安已背叛自己，批准了霍维华的提议。 王安一下子被贬，到南海子净军中当兵。 先是被凌虐一番，然后魏忠贤任命嫡系刘朝为南海子提督，也就是净军提督，试图将王安活活饿死，最后发现饿了三天没死，东林党又察觉到准备声援，就被立刻处死。 这已经是权力的斗争。 天启和东林党朝廷，对于大权的争夺。 即使王安在东宫跟着天启的父亲几十年，跟泰昌那边感情深厚，看着自己长大。 但是，在权力方面，王安是铁了心与东林一伙，达成内外廷一体。 轻则形成张居正冯保联手的效果，重则内外勾结移宫落水。 天启这半年体验过胆战心惊，哪里有皇帝的权威，几乎如同提线木偶。 东林党一操作，就更无视万历遗诏，让辽东经略换了人；稍微觉得权势不够，就把已经顺从于他们的方从哲赶回了家。 既如此，王安休要怪朕不顾情面。 因为朕不想做汝等的提线木偶。 王安即死，魏忠贤很快掌控内廷。 东林的人被清除， 天启终于放下心来，单独召见刘时敏，问他给王宏宇的信估计到哪了。 刘时敏说，距今已有9天，大约快要到了。 朱由校很是满意，他在拿下王安后立刻给王宏宇去了信，带来满满诚意和巨大帮助。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85章 双方战后的安排 .. 王宏宇已经预料到会有来信。 估计应该是小舅、孟彪或者魏忠贤差不多该来信了，万万没想到会是天启皇帝亲自写了。 天启的信很简单： 先陈述亲耳听过皇爷爷、父皇先后给他说，王宏宇是开国侯爵的后代，又是忠义可靠有志向的年轻将领，未来一定要加以重用。 然后说这半年，宫内眼线复杂、宫外缺少可信任的大臣，实在无法给他王爱卿以更多支援。 最后说，王爱卿不必担心，朕不会听信袁应泰一面之词，对于朝廷群臣的言论也会认真辨析，不会让忠义的将领兵马一直被打压。朕在王爱卿的建议下，追逐成化帝的成就。 不错~ 王宏宇很满意，自己没看错天启皇帝。 文官背后称呼他为木匠皇帝，说魏忠贤祸国殃民，说大明亡于他们之手。 别的王宏宇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朱由校往成化发展也罢，往工程师皇帝努力也行，这都有可行性。反而，让东林党去听从他人建议，去改变自身向近代商业、科学、产业发展，是不可能的。 谁忠谁女干、正义与邪恶，是一滩烂账。 王宏宇要明确的是，谁能给他资源、谁能被他所用、谁能成为他扭转时代的助力。 很明显，天启、魏忠贤行，现在这伙东林党，不行！ 回到当下。 此时从辽阳杀出才过了7天。 辽阳、沉阳的溃军和难民已经顺利渡过辽河。 负责接应百姓的，当然不是胆怯的广宁总兵李光荣，也不是听说沉阳、辽阳丢失后丧失信心，咬定辽河以西也守不住的巡抚薛国用。 而是右参议王化贞。 王宏宇隔河遥望过此人，心道没保住张铨巡按，最后还是他会上位辽东巡抚，接下来的经府不和、广宁战败难以避免啊。 他是东林党叶向高的学生，在招兵方面的能力无出其右者，而且有勇气对抗努尔哈赤。 但对于打仗，实在是外行...... 其实与袁应泰大差不差，都属于在某一方面能力出众，但真不适合打仗的人。 因为他虽然没有犯袁应泰的"添油战术"，但大明野战精锐更少了，战力也相应削弱了。 还和袁应泰一样，相信蒙古兵、轻易相信辽东武将去策反汉女干，然后反被策反内部搞破坏。 简直一样一样的...... 就这批文官，真打不赢努尔哈赤，更非皇太极敌手。 必须由自己来，而且是一定程度上推到重来。 但现在是真不能打了。 浑河血战前前后后的精锐，现在还剩下8000多人，其中半数还要养伤。 广宁军又只有刘渠、罗一贯两部1万兵比较能打，其余兵油子，不带头跑路就不错了。 这个情况是不能进攻的。 王宏宇这几天除了掩护百姓、溃兵过河，还亲自带人将死难的大部分将士也安葬在了辽河畔。 …. 包括大哥周敦吉在内的部分将领尸体，则用石灰做了处理，可以让尸体不会腐败，完好地运回故乡。 "大哥的故乡在郧阳，就由我千里守棺护送大哥回家吧......" 这七天，建奴根本没有追击，也不敢追击。 它们惧怕王宏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广宁的援军已经在辽阳一起出现过了，努尔哈赤也不敢以损失过半的八旗，再跟明军决战。 再加上张神武带人在铁岭、开原一带打游击、搞破坏、劫掠后金、科尔泌的商队，甚至还偷袭过沉阳周()...co .. 边的后金岗哨。 努尔哈赤不得不投入上万人，用于保护商路，维持沉阳、奉集堡等地的安全。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再加上辽阳城内收编了5万汉民、1万蒙古人，也需要八旗坐镇才能重新分配资源。 所以，努尔哈赤转攻为守。 他不防守也不行。 因为后金军已经给打怕了。 现在从辽沉到萨尔浒再到赫图阿拉，周敦吉、张神武、王宏宇三兄弟的名字，简直像死神一般。 听到周敦吉，后金家家户户哀嚎痛苦。 听到张神武，吓得不敢出声，小儿止啼。 听到王宏宇，各个咬牙切齿、夜不能寐，却又胆寒丧气。 后金除了兵丁、包衣损失巨大，还战死了一大批中高层骨干精锐。 瓜尔佳·费英东、董鄂·何和礼、钮祜禄·额亦都、佟佳·扈尔汉、觉尔察·安费扬古，这高层五大辅臣全部被张神武斩杀。 雅巴海布哈、孙扎钦巴彦、雅木布里、西尔泰、郎格、敦布、达哈木、布禄、汪格等中层将领悉数战死。 不重新整顿和填补八旗，后金就要垮了。 努尔哈赤这一次动用了八个旗的全部兵力兵丁，近3万包衣，接连打了几次大仗，损失了一半兵力和全部包衣。 收获两座大城，最后辽阳城可以说收获最大，辽阳城的一半汉民被拿在手里，汉民加上沉阳收获的汉民，一个汉民养一个后金兵丁还是不够。 还收复了蒙古军，加上沉阳收获的蒙古军，半数要给科尔泌蒙古作为犒劳。剩下有一万人，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努尔哈赤干脆把他们分派到各旗使用。 蒙古骑兵缺少铁甲，目前战力不行，如果让他们单独成军的话，凭着这些蒙古难民先投明朝，临阵倒戈投后金，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德行，没准在后金失利的时候就叛变了。 努尔哈赤可不像袁应泰那样养痈为患，蒙古军到了各旗只能当做半奴隶对待，但他们待遇比包衣好一些，立功以后也可抬旗。 可辽阳已经成了一堆废墟，辽阳的粮食、贵重物品他们只抢出来不到一半，其中不少还是富户的私有财产。 这些富户将来是后金的有力支持者，他们的粮食只能让自愿拿出来，即使拿出来也不够吃啊。 辽阳城在明军撤退时焚烧了大半个城的房屋、府衙和一切公共设施，只有城西北角一小部分地方因为当时刮的是西北风而保持完整。 如今大半成了废墟，这是建奴目前为止夺取的最大城市，这里的富户又是他们的铁杆支持者，必须把辽阳城重新建起来。 要拉拢这些大户了，但对普通人.......呵呵。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86章 后金盯上了索伦人 .. 辽阳的富户立了大功，他们打开了城门迎接建奴入城，不仅当带路党，还帮着建奴打明军。 努尔哈赤此时先不亏待他们，有大功的就抬旗，主动迎接的保留地位，麾下的田产不会像其他汉人的那样全部沦为女真人占据，手下的家丁、仆从也免于被其他八旗人占据。 抬旗的那些大户，原有的家丁、仆从，身强力壮且立功的也被抬旗，其他一般的那些，就直接还是他们自己的，只是变成了包衣奴隶。 那些没抬旗的大户，家里仆从被八旗人被筛一遍了，老弱留了下来。 对待大户搞吸纳分化，对待穷人则狠辣至极。 努尔哈赤直接让旗人把沉阳周边穷人的土地全部占据，辽阳周边则是八旗大户各一半。 穷人分地？ 想多了。 八旗老爷就占完了，哪有地给穷人~ 女真这回不用种地了，二十万人直接占有辽阳、沉阳周边四百万亩的新增土地，再加上之前的两百万亩。 辽阳周边还有两百万亩属于大户，全都占得差不多了。 那些卖命的包衣寥寥几十人抬旗，不到百人因功分了地，看着大户一部分抬了旗，一部分虽然没抬旗却依旧富庶。 八旗主子各个再也不用土里刨食，全都成为地主，还是那种练武骑马打猎抓奴隶的尚武地主。 包衣们亲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满汉统治阶级合流。 他们以后对建奴日渐失望，但是现在必须付出血汗代价，换来苟延残喘的机会。 努尔哈赤其实很忧虑。 这次虽然也劫掠了大量物资，但最大的辽阳城里没抢到多少，被王宏宇放火阻住了。 派出八旗搜刮了辽沉平原每一个村庄，最后得到了二十万两白银、三百万石粮食。 看起来很多，但仅仅够八旗享受一年。 这种总发展方式，必须不停地劫掠，才能获得远超过好好生产的财富。 通过劫掠，才能让八旗保持好日子加有战斗力。 一旦停下来，没有劫掠得到的惊人物资，通过土里刨食日子很快会下滑，不满会陡然剧增。 那就完蛋了。 必须不停地劫掠，获得无尽的财富。 偏偏这次被周敦吉、张神武、王宏宇等人打得损失巨大。 阵亡就接近1万五千多人，负伤到残废的也有1万人之多。 一年之后，必须再劫掠许多物资。 可现在损耗后，八旗也就3万多兵力，就连努尔哈赤都没什么自信一年后能大破广宁，再抢上许多东西。 更可况，张神武带着一小股人，在铁岭开原的山里面打游击。 现在不是能不能浇灭的问题，而是去围剿就没精力拓展，到时候后金就被拖垮了。 …. 而且提到张神武，全军都胆战心惊。 必须寻找新的兵源！ 努尔哈赤命令代善、阿敏向东去进攻野人女真，把鸭绿江以北的区域全部纳入版版图。计划大量收编其中健壮者为军，加紧训练形成战斗力，野人女真的家人子女全力开垦土地。 但是这点产出根本不够，把粮食从鸭绿江运到辽阳沉阳，全是崎区山路，路上吃掉的就快有一半了。 所以，当地产出只能供给部分兵马在当地活动。 作为进攻朝鲜，抢粮食、牲畜和人口的前进基地。 明年先向()...co .. 东抢一波。 两年后再进攻明国。 可这样也未必能稳赢，还要更厉害的兵源。 他看向了北方。 那里有一条大河，水色发黑，蜿如蛟龙，故名为黑龙江。 黑龙江两边是许多索伦人部落的地方。 那里很冷，道路也很远，是连女真人都很少深入的地区。 历史上，努尔哈赤时期没怎么有余力往北发展，此时不得不提前了。 "四贝勒，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他看向了皇太极。 经过这两年代善、莽古尔泰先后有大跌眼镜的行为，皇太极则既能打，又聪慧，是能担当大任的儿子。 "汗父，听说索伦人非常能打，但是又自成一体，如果要把他们拆分入八旗，恐怕会引起反抗。" 皇太极很有战略眼光，在此之前就对索伦人有一定。 "那就让他们不打散整体入八旗，吸纳20个牛录的索伦兵，本汗拨给你10个牛录的名额，纳入正白旗。" 此时后金局势不妙，努尔哈赤干脆大手一挥，让皇太极放手发展。 皇太极大喜，如果补充10个牛录的索伦兵，那么母庸置疑，他的正白旗将成为两黄旗之下最强的存在。 这也意味着，未来的大汗非自己莫属。 皇太极立刻准备向北进攻索伦，收编大批索伦兵入八旗，索伦人体型高大勇勐，要笼络人心成为女真的一大助力。 这位人也将和历史一样，成为满清最强的兵马之一。 只不过索伦人大批被抽调走，导致黑龙江以北人力减少，抵御入侵的能力大幅下滑。 为别的强盗背刺创造了条件。 ...... 尤世功、尤世禄、姜弼、赵率教、冉跃龙等，带领他们的兵马也渡河了。 王宏宇已经和张名世、秦民屏、赵涵年、秦灵、周义杰等人通了气，借故暂时留在辽河东岸监视建奴动向，防止建奴以骑兵优势搞突然袭击。 老谭、二头等人被委以重任，去联络张神武。因为二头在后金有名气，怕在建奴占领区露馅，取汉名周东青。 姓周是他本来没姓，跟随救命恩人姓，敦有两层意思：一是他从此是周敦吉的弟弟，另一层，则因为东青正是他原来的名字。 他说自己有了汉人姓名，以后要引领海西女真的余脉，去当汉人。 王宏宇接受了大哥周敦吉和二哥张神武的嘱托：要保留南军火种，到大哥故乡郧阳发展，平定奢安叛乱，回头再返辽东抗击建奴。 要圆满完成这个任务，不仅要保存南军火种，还要让南军发展壮大，必须对南军进行改编。 这段时间王宏宇一直考虑： 通过自己的努力阻止了文人与武人合谋挑起浙兵与白杆兵的武力冲突，还让南军团结合作。不仅改变结局打赢了浑河血战，还重创了后金军，保留了南军火种。 最主要的目标实现了，虽然改变不了辽阳、沉阳沦陷，但是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有这支强军归自己，就大有可为。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87章 辽河改编（上） 夜色如墨，辽河渡口西侧，只剩下最后3000精锐，等待明天一早渡河。 这支劳顿了一个月的强军，从明日起将暂时结束战事。 可这支强军未来要去哪里呢？ 王宏宇在夜幕下面色坚毅，心中已作了决断。 召集张名世、秦民屏、赵涵年、秦灵、周义杰这5位将领，洽谈自己对时局的看法、分析。 这五人也是目前最为信任的将领。 加上自己，刚好两川军、两浙军、两个石柱军。 王宏宇对五人说道： “朝廷已经被热衷高谈阔论，治国能力全靠书里、道德却站在制高点的东林党把持。这些人即使不全是结党营私、维护自身与师门利益者，剩下的也会好心办错事，不自觉就导致亡国。” 此话一出，众人心头一震，知道接下来必然是重要内容。 他们五个全都是最支持王宏宇的，现在当然不会想着去投靠那些害死他们亲友的文官。 王宏宇目光扫过五人：“即使其余乡党朋党上台，结果也是一样。因为其本身就和东林党一样，来自相同的群体。 我并不是反对所有文官，文官中当然有以国家、天下利益为重，比如熊廷弼、张铨、韩浚等。但是天下不止有文官，还有种地的、做工的、经商的、打仗的！” 士农工商兵，虽然会漏掉一些阶层，但这五个肯定是形象最大的。 王宏宇继续侃侃而谈，表示自己曾经寄希望于团结九边武将扭转辽东局势，多数九边将领有与蒙古、建奴打仗的经历，将领不畏战，但是只有家丁能战，至于兵丁则良莠不齐。 大明真正能打的只有边军，这次该来的都来了，虽然打退了敌人，但是损失不小。 战死的百战将士还能补回来么？ 很难，因为朝廷的存钱都让东林党和袁应泰败光了，北方连年干旱税收收不上来，南方几省一直为九边提供粮食，可能到京城的不足半数。 再辗转到辽东，不说沿途各级贪墨，单费用就能用掉粮食成本的一半以上。 这些负担统统转嫁在江浙湖广的农民身上。 王宏宇说这是明朝功名制度造成的，文贵武贱也是功名制度造成的。 为什么士农工商兵，只有士有优待！？ 一旦取得秀才功名，就能获得远超其他四个群体的待遇。 秀才就可以做官吏，即使中了不进士，光是秀才，举人也就享有许多特权。 王宏宇列举了秀才、举人、进士特权的几个方面。 包括官员资格、减免徭役、法律优待、免粮、以义子家丁名义豢养仆奴等。 五五人听得感同身受，尤其是赵晗年最年轻热血，当即喊道：“不公平。” “对，不公平。” 王宏宇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忽然反问道：“所以，我们要努力废除读书人的优待吗？” 这么一问，五人一下子便呆住了。勐地一想，第一反应是想废除，可是稍微思考就知道这么做不妥。 提议废除这些有待，就是和天下读书人为敌。即使是赵晗年也知道不能这么直接做，他经过王宏宇的批评的指点，现在已经具备一位将领的本领，思索的层次提高，不会像过去一样那么简单。 “没错，我从你们的眼神中得到答桉，不能废除。” 王宏宇发现五个人思路跟得上自己，继续问道：“那我们作为兵这个群体，要不要争取同样的优待？” 这话问得有深度。 别人有优待，第一反应当然是废除，可如果不能废除，从本性来讲，那下一个反应很可能是，我要优待 这回周义杰摇了摇头：“很多将领豢养家丁，根文官沆瀣一气，李成梁就是这些人中的最强者，可结果” 秦灵把话接过来道：“这条路是死路，会再死无数的将士百姓，虽然抛头颅洒热血，我女儿身绝不后退，但是消灭了建奴，还有西南奢安，再灭了他们，也会有其他。” 她的嗓音不再向那般灵动轻快，但思路依旧非常清晰。 “说得好！” 王宏宇看到三个人已经作出回应，还刚好是川、浙、土各有一人响应，时机已经到了。 他提高声音道：“思维的第一层，废除优待。第二层，跟他们一样。这两条路都是行不通的，结果也就是当下。 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做到第三层，足以破之！” ！！！ 第三层，足以破之？ 五人这回被彻底吸引。 年轻的主帅意气风发： “士农工商兵一体，以工农兵为核心，构建我们的体系，吸纳支持我们的士商，对广大农工兵、不反对我们的士商，进行统一战线。” 此言一出，振聋发聩。 王宏宇目光中全是自信和希望，仿佛面前不是五个人，而是胸怀天下。 “为了让五位一想就明白了，我来举一个例子。 面对袁应泰，如果从山海关就开始跟他决裂，一面上奏弹劾，一面不听他的安排，这就是刚才思路里面的第一层--反对。简单直接的反对，那结果是什么？” “是恶意讨薪，被围而杀之！” 张名世开口了，他是浙军参将，职位很高非常清楚当年戚家军的这个悲剧。 王宏宇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果我等百般配合袁应泰，他也给我们许多补给装备，给我等升官发财。这是思路的第二层--融入。融入这个文官体系，那结果又会怎样？” 这回秦民屏说话了：“我虽是山里人，但也知道顺着江能到江陵，江陵出了个张居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结果，就是死后被抄家开棺，新政全都变了味。” 王宏宇郑重朝他点头认可：“第一层、第二层都不可行。第三层，就是我的做法！ 构建我等南军一体，不分川、浙、土，我们做到了，打赢了！ 对边军文官统一战线，尤世禄、姜弼、赵率教肝胆相照，张铨巡按暗中支持，熊廷弼、邹元标等都给了不少帮助。” “没错！”五个人异口同声，通过这个例子，他们知道什么意思了。 王宏宇最后说出计划：“我等当一鼓作气，做到第三层，以我军3000人为核心，构建我们的体系。时不待我，此地只有我等，战友们也会慢慢支持，一批开明文官也会被吸引，更有陛下和宫中众人相助。此天时地利与人和全在。” 王宏宇抽出天启皇帝给他的密信，此件当然不打开，这就是有力的支持。 “现在可以着手改编了。” 第188章 辽河改编（下） 王宏宇提出了改编方案。 目前南军3000可战之兵，是硕果仅存的精锐中的精锐，但是依旧达不到王宏宇的要求。 王宏宇要把这支以地域为基础的明军，改编成以集体为基础、以纪律为约束的新式兵马。 要把原来的建制完全打乱，打破各部的地域性。 原来川、浙、土，全部混编为一体，统一为“浑河军”。 “浑河军！” 五个人听了非常感慨。 浑河对于三支兵马都有最特殊的意义,浑河血战就是他们永远的印迹。 三支兵马在一年前还险些陷入内讧械斗，在王宏宇策划下走到一起，全都变强了许多，才能打赢这场血战。 五个人都觉得散是一盘沙，聚是一团火。 不能分，就要聚。 打乱原有地域，组成新军,才是正途。 见五人都支持这比较阻力较大的第一步，王宏宇知道改编必然成了。 下一步是阻力不大，但难度稍大。 “浑河军实行将领士卒日常人人平等，战斗与执行任务时则要听指挥。平等与听令，两者平衡有度！” 他又阐述细节，“浑河军”生活、建设、日常中话语权平等，打仗和执行任务时，又要集中制听命令。将领军吏不能打骂士卒，同吃同住同训练，军饷虽有高低差别，但是人的尊严和日常权利平等。 但他还是一支军，一支能听命令能打胜仗的兵马，所以在动起来时，就要整体一致，不听命令者也不配继续做浑河军的一员。 “建立兵卒军吏参事会，日常生活中让每一位浑河军兵卒可以讨论议事，实现浑河军以工农兵当主人，每个成员都参加分析讨论、参与管理决策、监督将领军吏，交流各自经验技巧。” 兵卒军吏参事会在具体操作上，为日常决策机构,战时作为监督。 但因为是军中单位，所以有经常交流作战经验技巧的作用。一支兵马可能之前还是那一帮人，但是按照新军的方式，就能大幅提高组织度和战斗力。 王宏宇记得很清楚，历史上有一些兵马，之前还是每战必溃、转进如风，局势和组织度改变以后，变成了让敌人心惊的厉害强军。 “建制暂时按伍、什、队、哨、营、标定制。按大明惯例；5人为伍，2伍为什，5什为队，3队为哨、3哨为营，3营为标。” 这个编制基本与营兵制差别不大，将领、军吏、士卒都比较熟悉。 特别是浑河军下属的直接指挥的标这个单位，与总督下属的“督标”、总镇总兵下属的“镇标”称呼接近，并不会引起外界的过于担忧警惕。 可以说是，又接近后世又符合当下，取得最好的平衡效果。 五人早就决心追随王宏宇，这种安排又和原有体系不冲突，免去了许多麻烦。 他们都同意改编。 第二天一早,他们做好了初步动员后,多数士卒其实也早有期待。 王宏宇下令3000兵马集合， 在辽河旁正式进行改编。 他直入主题，正式组建“浑河军”。 “浑河军”目前只有南军3000人组成，时间紧迫改变后要立刻进京复命，然后直奔郧阳。5000伤员伤愈后愿意去郧阳的就分批南下，愿意留在广宁的就留下组成一支留守军。 在兵马中建立兵卒军吏参事会，让兵卒参加军队的管理，以确立新型的关系，使兵卒对“浑河军”有了家的感觉，有了当家做主的主人感觉，不再是传统的雇佣关系、征召关系或者强制抽丁充军，强迫式关系。 “浑河军”目前3000人，设第一标、第二标共两个标，一个直属斥候哨，一个直属火炮哨。 各级将官配置与明军配置相同，但名称略微改变。 按照编制，建制暂时按伍、什、队、哨、营、标。将领军吏依次为：伍长、什长、小旗、总旗、把总、千总。 现有王宏宇、张名世、秦民屏三人为一正两副将军，赵涵年、秦灵为千总。 其余伍长、什长、小旗三级，在原有职位基础上，由兵卒军吏参事会讨论选出。 把总则由将领军吏和兵卒军吏参事会一同商定。 在日常中兵卒军吏参事会权力最大，但在涉及到行动和战事中。 兵卒军吏参事会只能对于某个问题建议、提问、讨论，而不能直接去干涉和处理。兵卒军吏参事会，当然也有将领军吏参加，但是谁也无权直接命令安排兵卒军吏参事会。 士卒有了当家作主的感觉，对“浑河军”的责任感也会明显加强。不再会把自己当做低人一等，与将领军吏的关系不再是上下级和对立面，感觉是为自己打仗，这样就能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王宏宇还用袁应泰不听文官武将的劝阻接受蒙古难民、大量收编为军、采用添油战术发救兵、不敢全力救援南军、出城浪战败。 将领军吏在日常必需听取意见，战时也最好参考意见，像袁应泰这种这些悲剧都可以避免。 “不仅仅将领是英雄，每一个血战到底的士卒也都是英雄！ 大家知道，5天前我们对建奴血战十多天的战斗结束了。15000南军打的死伤近半，我们牺牲了7000战友，还有5000养伤的战友。我们虽然在友军配合下重创了建奴，建奴的死伤是南军的三倍以上。可是其他明军被打垮、打散了多少？要多得多！ 我们仅存的精英还是南军老将老兵用生命换来的！” “浑河军”的每个人都有亲人好友战死疆场，每一个人都跟建奴有血海深仇。 听了王宏宇的改编和演讲，众人都想变得更强，让建奴血债血偿。 “老兵越来越少，朝廷的钱粮也耗掉了许多，大伙需要补充兵额，钱粮也需要我们去创造和争取。我们改编兵马，要开辟根据地，要扩军、练兵、搞经济。 以后我们要杀回来，那是不是3000残兵，而是30000，50000强军！” 王宏宇抽出天启皇帝给的密信，当然不展开，而是朗声道：“陛下有意支持我等振兴，已密旨许诺犒赏和让我等发展！ 今日浑河军正式成立！诸位随我一同共勉！” “支持！支持！支持！” 行军号响了，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第一卷 总结感言 从11月作品发布一转眼快3个月了，距离上架也快过一个月了。 时间好快啊。 这部作品也40万字了，第一卷《浑河魂》已经完成。 第一卷的主线其实很明确，王宏宇把川、浙和石柱白杆兵聚拢到自己身边，以这3支强军为基础，打赢浑河血战，积攒起自己的核心初始力量，进行了辽河改编。 还铺垫了分化离间东林党，获得天启、魏忠贤支持的剧情。 另外积攒了一定产业和西书，为后面的发展与崛起做好了准备。 发展和崛起还需要土地、资源和人口。 奢安之乱准备好了。 改土归流大片土地等着王宏宇呢。 新的篇章开始，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今天下午正式开始第二卷。 《崛起的异乡人》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第一卷 总结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 对王宏宇态度转变 辽阳的最终战报到了朝廷。 辽东巡抚薛国用、右参议王化贞，将战役的具体情况真实上奏。 前一半与巡按张铨上奏内容基本一致，后一半则陈述了辽阳城破、南军救援、袁应泰撤退、他后背中箭、乱战中失踪的情况。 王化贞如实禀告了南军到处救火一般，挽救了5万百姓的实情，这些百姓对王宏宇等人赞不绝口，现在已在辽河以西安顿。 由于他是广宁一线的官员，自身也是东林党,这封奏章一下子让赵南星与邹元标的争执有了结果。 袁应泰名声彻底臭了。 如果他为国捐躯，那不管指挥得如何，至少能被文官们包装美化为“英雄”。 可现在是撤退中后背中箭，有了必死重伤，最后还失踪不见了。 这是袁应泰护卫们亲眼所见，还是叶向高弟子王化贞上奏。 一点洗白的空间都没有…… 在邹元标的提议下，天启皇帝对张铨、陈策、童仲揆、戚金、梁仲善等一批牺牲的文武进行抚慰和追封。对袁应泰、贺世贤等犯严重错误者批驳。对临战逃跑的一批文武进行抓捕严惩。 这看起来是此时最大事件，但接下来又发生一系列事,让朝廷风起云涌。 首辅方从哲正式致仕回家，新任首辅叶向高到了。 他一来就对东林党内部进行规劝。 批评赵南星、高攀龙没有做好调查就轻易发言。 对邹元标坚持正确略加认可，但也是劝说他不宜过刚，尤其不该公开与自己人论战。 这相当于各打五十大板，放做别人算是把两边都得罪了，可这是叶向高，此时官场之术的顶级者，话语和手段刚柔并进。 对赵南星等人虽有批评，但没有做任何处罚，还暗中许诺给他们升官。 对邹元标给足了面子，却对他的一派好友学生暗中防备，让关系亲近者，劝他们多搞讲学，不宜过于投入到朝堂。 叶向高又对杨涟、汪文言暗中褒奖，准备给他们升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认可与鼓励他们继续为东林谋划更多权利地位。 尤其是杨涟，在争执的关键时刻，能稳住气没加入战局，这确实为东林党保住了一些声誉。 “当时的情况,某以为袁应泰已无法挽回，应当及时从争论中脱身，思考如何安排好接任者才是关键。” 他的这个思路就是及时止损，不要为袁应泰投入过多，早点安排能服众，且依旧有利于东林党的人接任。 这个选择当然比较冷静，实际上杨涟一直是方法和手段非常激烈，但是头脑颇为冷静，如此才数次险中取胜。 叶向高也精于此道，听说消息以后就一直在思考人选。 他和杨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口道:“熊廷弼。” 老熊之前当然不是东林党的朋友，反而属于东林政敌楚党、浙党的朋友。 但通过杨涟、汪文言的操作，既压制打败了楚浙两拨人，又把熊廷弼隐隐拉了过来。 之前罢免熊廷弼，东林党造势但不出面，事后杨涟又为熊廷弼找补，帮他说了不少话,隐隐把熊廷弼拉过来了。 这就是东林党壮大的办法,本身人并不多,才能也不算多么出类拔萃，但是有计划有目的拉拢熊廷弼、孙承宗这些人纳入东林党，势力当然就变强了。 但袁应泰终究不是“自己人”，就算能稳住辽东局势，对于东林扩大军权和扬名声帮助有限。 还需要一个东林自己人。 杨涟提出了他的人选--王化贞。 最后朝廷很快启用熊廷弼为辽东经略，提拔王化贞为辽东巡抚。令王化贞安抚难民、招募兵马。 …… 辽东广宁。 王化贞很有魄力，非常麻利地安顿好被南军救回来的5万百姓，并且按照屯田的方式编练兵马。 接下来一段时间，辽东乡村中也有陆陆续续数万人，躲过建奴和科尔泌的搜刮奴隶，逃到广宁和辽西走廊。 他们带来了后金治下一些可怕的消息。 辽阳、沈阳两座辽东大城被建奴占领后，没有给当地汉人分土地、减税收，反而夺走了许多土地，交给了八旗子弟。 土地和粮食多被占据，农民纷纷沦为包衣。 后金依旧大规模宣传辽东虽是辽人的辽东，但加入一条，那就是只有满人的带领下的辽东，才是辽东人的辽东。其他各族人都会勾结明国狗官、草原强盗，所以非满人不可。 满人这个词大伙很陌生，因为它是一个本不存在的民族，是以建州女真尤其是八旗为核心，吸纳其他女真和较早追随的汉人，而形成的新族。 后金治下，若要想成为官吏，必须学习努尔哈赤10年前发明出来的语言文字。 头发发饰也要改变，虽然没强推金钱鼠尾，但要想不做包衣、不做劳累致死的奴隶，必须要剃发。 这些事不是满人亲手来做，而是由范文程等汉奸上下奔走。寻常百姓痛恨也会先痛恨到他们头上，而不是宣传里“不知情”的主子们。 当然，范文程这个搞就是顺应努尔哈赤、皇太极的意思，脏活累活由他们来做，让满洲大人保持着“好名声”。 最后能抬旗、能做官的也轮不到屁民耗材，而是这些上下奔走的奴才。 在八旗暴力威慑镇压下，辽东迅速完成大换血，新的人上人坐稳了。 王化贞听闻以后当然怒不可遏。 他相信东林的仁义和正道，一定能击败建奴的残暴与邪恶。 辽东被胁迫的百姓、被迫投降的将领，一定会受到冲击，然后响应明军的大规模进攻。 而且他重点研究袁应泰战败的原因。 决定坚决吸取教训，严格杜绝“添油战术”！ 却不知道，一波送是他的未来…… 不过一定要承认的是，王化贞军事能力，比袁应泰还是强！ 但手下的兵马再也没有那些强悍的野战军了…… 王宏宇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王化贞有叶向高这个老师，对于局势捕风捉影的能力一点也不差，知道要把难民组织好，要超越袁应泰，那就需要团结好这位年轻将军。 第190章 朝山海关进发 对于王化贞，这位比较热情，对于武将没有明显鄙视的同姓文官，王宏宇也尽可能表现尊敬并配合。 因为认认真真考虑过，要不要在王化贞手下搞一凡作为。 不论是辽河练兵，还是去东江开辟敌后，王化贞都有可能支持。哪怕去辽南的金州割据,依海构建夹击之势，立功心切的王化贞都有可能同意。 但这只是一种拉拢而已。 东林党很在乎权力。 王化贞对权力一定抓得死死的。 不要说王宏宇，就是他的上级、威望很高、很能打仗的熊廷弼，都休想插手王化贞手里的军权。能硬生生把熊廷弼搞成了手中几千兵的架空经略。 因为人家东林党就是冲着朝廷大权、辽东军权来的。 权力在手，会交给他人？ 王宏宇怎么能选择在王化贞手下做事的计划？ 如果是半年前，自己真的会这么选择。 但现在，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靠朝廷征税拨款、靠个别官员支持、靠几千里外抽调九边兵马援辽…… 很难打赢不说,就算打赢了也是留下一支比较强的旧式兵马，最多给大明朝廷一些寿命,对于华夏抓住时代机遇帮助有限。 更无法实现插手西方三十年战争，无法由华夏牵头构建世界经济、政治、军事与科学格局了…… 已经建立浑河军，这支秉承着浑河魂的班底，要用在更关键的地方！ 这一个月，浑河军的兵马，在王宏宇的带领下，初步构建了官兵平等、日常平等讨论、兵卒有话语权的体系。 平时气氛活跃、权利接近，但关键行动上，作为一支兵马，要严格遵守命令，按照指挥有计划的行动。 虽然执行起来还有些不适应，但每个成员都拼命珍惜保护这样的机会。 浑河军的权力在每个成员手中。 这并不是说随时随地，每件事情都在每个成员手中，而是平时日常大部分时间在每个成员手中，少部分时间如战斗或执行某些事情时，就要像以往一样听指挥，严格执行到位。 这些精锐老兵们,现在已经领悟了一个道理，自己目前的权利来之不易，需要用尽力量去维护。 如果失去了浑河军，他们好点的结局是一支将领麾下的私兵，差点的就成为朝廷手中的“老兵耗材”，最糟的就是像戚家军一样被“恶意讨薪”了。 大伙这么支持，其实原理也是一样的。 权力在手，会交给他人？ 王宏宇算了算时间，估计真实战况传到京城已有几天了。 是时候开始辽河改编以后的第一个行动了。 “浑河军，准备启程。” “是！” 辽东走一遭，现在不一样了～ 王宏宇给广宁这边的理由是，要给周敦吉抬棺回家。 王化贞听说吓得瞳孔一缩。 兵马无令私自行动可是重罪，还有将兵马私自改了编制，这也是可大可小的罪名。 他这里最好做个样子阻止一下，争取事情不闹大。 可猛然想起王宏宇小舅是个位高的太监，这次他带兵入关，是不是有这方面的旨意？ 王化贞送别这支兵马，客客气气问道:“是往哪个方向去？我这个文官也好提前联络,让各地准备军粮。” 他还不是巡抚，但广宁到宁远已由他实控，所以给兵马供给粮草确实都听他的，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王宏宇也客客气气回道:“末将等援辽将士负伤者众多，兵力颇有不足。这场大战川、浙、土兵打得建奴胆寒，我等去山海关与秦良玉将军合练，还能补充些许兵马。 广宁这边，有尤世功、尤世禄、姜弼等血战得胜的将领，还有5000伤兵都在王大人的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了，除了伤重要回乡的，其他不久后还是重要战力。”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王化贞尽管放心，他们只是去山海关与秦良玉等进行合练，补充损失的战力。再说川、浙、土司兵有5000人还在王化贞手底下，不用过于担心。 “好……路上经过锦州、宁远等地皆可补充粮草，本官虽然只是右参议，但尽量让王将军补充战力，你我好一同夺回辽沈，消灭努尔哈赤。” 两人客客气气，其实对彼此都略有忌惮。 王化贞知道这个王宏宇没有得到命令，这次去山海关的事可大可小。 从目前局势，当然是大事化小。 王宏宇对于叶向高的弟子、马上升巡抚的王化贞，肯定要给予尊重。不能因为他还不是巡抚，就理由也不给，那样容易树敌过多。 这次向南到郧阳，先说是去山海关，后面再突然行动再说。 至于负伤兵马留在这里，实际上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浑河血战以后，川、浙、石柱、酉阳，以及尤世禄、姜弼的兵马都听他的指挥，但到了辽河以西后，多数兵马还是要回归正常架构。 朝廷不会让那几个总兵、副将、参将，跟着当王宏宇的手下。 哪怕是他们自己，对王宏宇确实是佩服很感激，但真要他们当手下，目前也不会真的愿意。 另外还有伤兵们，属于川浙土的伤兵，当然要有不少要返回故乡，但也有恢复的人会留在这里继续战斗。 只有辽河改编的兵马，是明白要执行专门任务的兵，只带这3000兵马返回关内。 王宏宇并不担心，因为改编后众人理解的目标，明面上是振兴武德，发展出更强的兵马。就算有人脱队、逃跑，也最多是让别人知道王宏宇练兵比较特殊，调度官兵平等，看不出他的大计划是什么。 既然王化贞默认了，浑河军与战友们暂时告别，启程向南。 王宏宇把老谭、二头等人留下，广宁这边的情报站继续运营，还能以作为掩护行动的经商，搞一些北方货物，赚一些银子。 这次建奴被他打得很惨，估计不可能像历史一样，一年后就发起广宁大战，在叛徒配合下轻松击败王化贞。 至少建奴现在没这个实力。 这就意味着争取到了时间。 王宏宇第一站山海关。 3000浑河军，共计两标另两哨，正式朝着山海关进发。 第191章 东林调整了攻讦目标 东林党大力推动，成功把首辅方从哲拿下，把东林党大老叶向高推到了首辅位置。 天启皇帝已经16周岁了，它不仅不是被历史抹黑了的只顾做木匠活，而把朝政交给宦官魏忠贤打理的昏君。 却却相反，天启从小就知道皇爷爷万历，与文官的关系并不融洽。 父皇泰昌登基不到一个月就被害死，自己登基快多半年了，被王安与东林党几乎架空了。 父皇是东林党扶持上去的，害死父皇的人排除了东林党，究竟是其他哪个党还是勋贵所为，天启直到现在还找不到真凶。 现在宫里只有魏忠贤、刘时敏和客氏，以及他们的亲信可以信任。 一年来王安上蹿下跳里勾外联，已经背叛了自己。移宫桉就是王安把自己骗出去，让自己被张国公与东林党控制。 天启皇帝为了自身安危，始终想夺回自己的权力，必须绝地反击。当然肃清内宫绝非易事，因为几十年里各党派、勋贵利用万历罢朝的机会在内廷布置、收买了许多人员。 他再也不能忍受了，果断趁着东林忙于辽东和首辅的事情，让魏忠贤先对王安动手，其他党派、勋贵的眼线再徐徐图之。 王安已死，但一直被南海子净军封锁消息，东林党以为王安是三朝元老不会有事，又不敢多做行动被牵连，可是一点消息也没从南海子传出来。 又用了几天时间审查东林党在内宫布置的眼线，确定已经全部清除干净了，天启皇帝才通过魏忠贤，向内阁宣布了王安三大罪状： 假传圣旨，卖官鬻爵。 勾结外廷官员禁锢皇帝。 里勾外联结党营私。 显而易见这个外指的是东林党的军师汪文言。 这次还只是敲打，但足以让东林党害怕。 汪文言赶紧找勋贵活动，可是谁都置若罔闻，害怕被天启给他们定个谋权篡位的大罪，那可是满门抄斩啊！ 当晚内廷传出了王安在南海子畏罪自杀的消息。 没有王安做内应，汪文言还算什么军师，东林党也像失去一只翅膀的雄鹰，再也不能翱翔蓝天了。 消息不断传来，东林党在内廷布置的眼线确实已经被连根拔起了，他们的侥幸心理破灭了。 **星、高攀龙大声叫嚷：“这是魏忠贤的阴谋，应联合所有力量一起清君侧！” 他们明知这件事是天启皇帝主导的，但他们把矛头直接对准了魏忠贤。 叶向高也不澹定了，但他没有大声疾呼，而是冷静思考应对策略，建议众人暂时先冷静下来，而不是现在就直接和魏忠贤乃至背后的皇帝硬碰硬。 杨涟、左光斗等人此时也有跟魏忠贤决一死战的意志，但是现在还有人可以团结拉拢。 他们与英国公、成国公关系都是不错，此时大明两大武勋安抚他们，建议不要轻举妄动，但是那魏忠贤要是胆敢胡作非为，他们绝不会坐视。 这是建议东林不急着闹，先稳一下。 正符合叶向高的想法。 汪文言知道自己最大的靠山倒了，此后在东林党里的发言权小了，如果闹腾的欢，可能受王安牵连，天启皇帝与魏忠贤一定从王安口中抓住了自己不少把柄，此时老实点为妙，接受了这一结果。 魏忠贤、刘时敏给王宏宇写了信，把内廷、外廷发生的事向王宏宇通报，让他按计划行事，还附带了天启的密诏。 密诏让他带兵立刻返回，计划先到到通州，为下一步行动做好准备，随时成为陛下的外援。 最坏的情况是，东林党和勋贵采取妄动，那样将直接打仗，王宏宇将成为除少量兵马外，天启少数调得动的兵马。 当然，谁也不希望那么快就到那一步。 ...... 叶向高等人也注意到王宏宇改编兵马，私自去山海关一事，背后恐怕很不简单。 他隐隐猜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天启皇帝对后宫动手，可能对军权也在动手。 这如果是真的，那可有点可怕啊…… 王宏宇是武勋之后，他这支兵马又是浑河血战击退建奴的天下第一强军，这样的人和兵马…… 东林党最好不要跟他们树敌。 聪明的叶向高，心中有了想法。他的学生王化贞，营救辽河难民比较积极，又给王宏宇开路放行，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记得邹元标的学生艾友芝，好像跟此人也是故里相近的人，所以有过数面之缘。 看来基础不错～ 他旁观了局势几个月，不仅观察到了王宏宇，还看出此时应当把他团结过来。 几天之后，刚想出办法怎么团结，就看到新一批奏章到了内阁。 “哎呀呀，众正盈朝是很好，但内阁工作量也不小嘛～” 叶向高打开第一个，见到是东林自己人，也是最有势力的左都御史**星的奏章。 哎呀，是他的奏章，那要赶紧处理下。 一翻开奏章，叶向高便是童孔一缩。 “弹劾私自调动、不听号令的王宏宇！” 什么鬼，弹劾他都不事先说一声吗？ 叶向高刚想着团结王宏宇，借着王化贞开的好头，把他拉拢到东林党这边，东林三巨头之一，此时势力最大的**星就弹劾他了！ 眼睛一扫，又看到了第二本奏章。 高攀龙的。 打开以后，吓得童孔又是一缩。 摊开的奏章里，赫然写着“小小武夫，卑劣无耻，私自调动坑害袁经略，致使辽东大败……” 卧槽！ 高攀龙你会看形势吗？ 听说了辽东战况最新消息，天下哪个人不敬佩浑河血战的勇士？ 稍有常识的人就会知道，如果不是袁应泰不懂打仗，辽东也不是这样的结果啊！ 现在还弹劾王宏宇，为袁应泰大声疾呼。 这是什么队友！？ 叶向高虽是首辅，但是没法把**星、高攀龙的上奏打回去。绞尽脑汁发现，只能尽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一招了。 现在宫里是魏忠贤管事，他也是新上任，自己也是新上任，两人斗什么斗，还是合作一下吧。 结果，**星、高攀龙直接弹劾。 倒是按照之前说好的，不攻击魏忠贤。 反倒去攻击王宏宇了。 第192章 下了一个套 .. 魏忠贤得到消息，当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报给天启以后，很快便让刘时敏携带密信，把叶向高要压住这件事的消息告知王宏宇。 终于在兵马进入山海关之前，跟王宏宇碰面了。 信里说，陛下不想压住此事，有借机打压东林党激进派的想法，但是目前朝中无可信大臣，更没有真正可信赖的将领和兵马。 此事又涉及王宏宇，所以问问他有何对策？到山海关是否有下一步计划？ 读了密信后，王宏宇冷静地思考起来。 现在辽东局势已经明了，袁应泰仗打得不像人样，撤退时又负伤失踪，这是怎么也没法洗白的。 赵南星、高攀龙却依旧为他说话，还加紧攻讦我，甚至将王化贞默认我去山海关的事也讲出来。 这是失了智？ 直接一想只能是这个结论，连东林内部的叶向高都要压下这件事，他们两个不是失了智是什么？ 不对…… 他们两人不是失了智。 王宏宇结合自己的历史知识认真思考，特别是东林党的立场和风格，渐渐想明白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东林其实根基不强，之前仗着宫内有王安这个太监，以同盟及英国公的军权，才险中得大权。 现在，王安死了…… 这是魏忠贤干的，也一定是天启默认的。 赵南星等人就是看穿这一点，要代表着东林主脉，故意激怒天启，引诱他和魏忠贤出手惩罚他们。 两人被惩罚，遭到贬官甚至杀身成仁，让天下士子认为魏忠贤邪恶狠辣、认为天启昏庸愚昧、认为东林党最正义勇敢，积攒更大的舆论支持。 万历朝他们就爱用顶撞皇帝，被贬谪赢得名声的招数，现在没有忘本嘛～ 王宏宇笑了笑，看来赵南星虽然脾气爆，却是个聪明人。 知道东林党如果在王安魏忠贤、袁应泰和自己，这两件事都做出让步，就意味着东林执掌半年的朝廷垮了。 所以，故意激怒天启魏忠贤，以求惩罚赢得声誉，让正义大臣与邪恶太监、昏庸皇帝的话题再次占据舆论大势。 赵南星、高攀龙的这个计划相当可以啊。 叶向高不会支持的，因为他是个稳健冷静的人，刚当上首辅肯定想缓和局势，先好好做事。 邹元标也不会支持的，因为这个上奏本身就违背事实，之前他们两拨人就直接争吵起来。 毕竟叶向高也罢，邹元标也罢，本身都不是开创东林书院、在东林书院讲学的。恰恰是顾宪成去世以后，赵南星、高攀龙这两人是东林书院最有影响的两个。 可是…… 如果天启、魏忠贤惩罚赵南星、高攀龙，局势立刻就不一样了。 一做出惩处，叶向高肯定公开尽力弥合，如弥合不成，所有者都会认为叶向高在做好人，魏忠贤在作恶整人。魏忠贤继杀王安以后，立刻又添一个巨大恶名，成为士子的敌人。…. 一做出惩处，邹元标这一拨东林党，会立刻放下与赵南星、高攀龙的争议，为这些遭受小人迫害的正臣奔走发声。 所以，这是一个套。 根本就是在钓鱼。 王宏宇微微一笑。 虽然搞朝堂权术不是这些老家伙的对手，但是要论计谋和兵法，他们绝非经过大哥训练后我的对手。 立刻提笔撰写，一个比谁钓鱼更高超的计划瞬间写成。 魏良卿、小舅刘时敏还在慰问浑河军，他这次除了传递密信，还有慰问浑河血战将士的任务。 刚慰问到一半，王宏宇就()...co .. 把小舅赶紧拽走了:"小舅快回京城送信，这回事情比较紧急，务必要保证安全。一定要让陛下看到，要嘱托魏公公尽力执行，也拜托小舅全力配合。" 刘时敏虽然不到40岁，却算是万历、泰昌、天启的三朝老人了，看到能统帅这么一支肃杀之气超级强军的外甥这么着急，拍着胸脯道: "放心吧，肯定送达到陛下面前，某和魏公公全力支持。" 刘时敏不多停留，立刻在锦衣卫陪伴下快马返回京城。 他颇为聪慧又擅于文史，魏忠贤虽是秉笔太监也认得字，但是写字迹远不如刘时敏，所以他也一同参与到大事决策之中。 饶是聪慧过人，却没注意到，外甥王宏宇看向他背影的眼神，带有一丝丝的歉意。 "这事只有小舅能做，只能委屈他一下了～" 秦灵此时正好替王宏宇入山海关跟秦良玉联系返回，直接上前禀告:"王将军，山海关还有50里就到，堂姐明日亲自带人出关来迎。" …… 刘时敏用六百里加急的速度，四更天返回紫禁城。 朱由校听说王宏宇有重要机密回信，一点也不瞌睡，赶紧兴奋地站起来，想想这又是机密，赶紧恢复稳重的样子，屏退闲杂人等，只叫魏忠贤、刘时敏在场。 除掉王安和他的党羽后，宫内已经没有东林党的眼线，但是依旧有英国公、成国公等勋戚的人，还有许多万历朝留下的老人，根本搞不清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 所以对于这种机密，天启皇帝朱由校也要小心翼翼。 魏忠贤拆开了密信，检查无误后递给朱由校。 朱由校迅速在烛火下浏览，刚看片刻便猛地惊叹，随后眉头紧皱颇有些严肃，最后却舒眉一笑。 魏忠贤凑过来问道："陛下，王将军信里说了什么？" 天启皇帝朱由校，此时才一十七岁，就算尽力控制，也有点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 他盯着魏忠贤和刘时敏仔细看了许久，见自己当了皇帝半年，身边可信任的竟然就只有两个公公，最多再加不通政事的奶妈客氏，这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若没有王宏宇，自己只能跟东林党来硬的，此时或者彼时，可不管怎么处理这帮家伙，替代的还未必有这帮强。 再拿起王宏宇给自己的揭帖，一句一句再读，每一句都触动内心深处。 "官场中敌敌我我，战场上风吹草动，主将为山，不可轻动。风林火山，山为根基，不动如山，才有风林火为之开路。" 风林火山，原来可以这样解读。.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93章 主帅不动如山 .. 王宏宇不愧是定远侯的后代，一句话指点，不仅让朕稳住了心态，还能一下子好似体会到浑河血战的对抗。 朱由校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又是敢对王安、东林党果断动刀的帝王，怎能可能没有一腔热血呢？ 这第一句话初一看就能让他心态稳住，此时再看一下子对帝王、统帅有了些思考。 再看第二句。 "臣以为，惩处搬弄是非、哗众取宠者，最好的方式是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需臣等演戏，足以让他们滑天下之大稽。" 朱由校初看没看懂，只是感觉让赵南星、高攀龙出大丑，确实比直接惩处还要爽。 现在看第二遍，"演戏"两个字让他略有兴趣，是不是自己也该演演戏，这样骗骗宫里除不尽的眼线，也颇有意思。 "此计只需三步走。 第一步，可用刘时敏准备一应褒奖，浑河军开赴通州准备接受赏赐和正式慰问。" 这第一步天启本身就很想做，甚至想自己亲自检阅这支兵马，他当然同意。 "第二步，东林党和言官的部分人一定会大肆抨击，魏公公可突然表现出支持他们的观点，然后以雷霆之势捉拿臣入诏狱。并演一出魏公公欺压小舅，迫使小舅受委屈，不得不改名--刘若愚。" 这就是天启一开始看了后眉头紧锁的那一段。 把王宏宇抓进诏狱，那得是多昏庸愚蠢才会做的事啊？这可是努尔哈赤那些逆贼做梦都想不到的…… 就算是第二次看，他也直皱眉头。 尤其是想起皇爷爷万历，留给父皇的密诏专门提到王宏宇，说制衡文官、振兴武德，定要用此人。 如果不是他自己构建的这个"钓鱼"计策，朱由校可做不出把他送入诏狱这种事来。 这个计策还要魏忠贤"欺压"刘时敏，刘时敏被迫改名……他对刘时敏这个亲小舅可真够"好"～ "第三步，朝廷必有官员为臣发声，魏公公可尽管甩锅给钓到的东林党，让他们再次声名扫地。陛下在关键时刻做出官员百姓最愿意看到的结果即可。" 天启深吸一口气，赞叹王宏宇计策的厉害。 风林火山…… 以王宏宇为风，卷起风暴引出东林党积激进者。 以刘时敏为林，稳稳当当徐徐推进， 以魏忠贤为火，迅勐侵略天翻地覆，烧得敌人手足无措。 而自己则是山，作为主帅不动如山，给予最后一击。 朱由校看着东方的朝霞渐渐升起，心中想了很多很多，发觉王宏宇这几句话，比孙承宗老师教他读书一年还管用。 这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书里的内容要跟现实结合才有用。 王宏宇只有20岁却走南闯北去过好多地方，还打了这场最为激烈的浑河血战，救了辽阳沉阳百姓。 …. 如果真心任用他，以后说不定真的能成为战神。 朱由校笑了笑，第三步的时候，他想给王宏宇一个惊喜。 王宏宇带着改编后面貌一新的3000辽河军，到达了山海关。 身后是关外四周开满野花、开垦有限的土地，一条土路漫漫向东北蜿蜒而去，眼前的雄关从东面海边向西延伸到群山峻岭中，宛如一条巨龙横亘在关内关外必经之地。 抬头看见高大的城楼与雄伟的城墙与远处的长城相连，雄关漫道，关外金戈铁马，关内歌舞升平。 熊廷弼与秦良玉带领山海关守官将士出城列队，迎()...co .. 接这支抗击建奴凯旋归来的英雄之师进入山海关。 将士们喝着熊廷弼与秦良玉备下的接风酒，听着军乐伴奏声，想起血洒疆场牺牲与重伤残疾的战友，不仅潸然泪下。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去年八月从此过，南军人，兵强马壮。浩浩荡荡奔赴辽东战场，经过八个月的练兵血战，近半战友长眠在辽河东岸，他们死后仍然守护着辽东这片黑土地。 5000南军老将老兵仍广宁在疗伤，还有以两川、两浙、石柱白杆兵硕果仅存的3000人改编而成的辽河军。 八个月前的新兵蛋子已经脱胎换骨，可以自称老兵了，因为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曾经与建奴刀枪见红，如今成长为大明最强战兵。 王宏宇向熊廷弼、秦良玉讲述战况经过： 沉阳城北几支明军第一次合作重创建奴镶蓝旗；在铁岭南南军第二次重创镶蓝旗，打的女真兵丁返祖。 浑河北岸重创建奴镶红旗；救援沉阳军民途中结阵运动战打败两红旗围追堵截；沉阳城西门外突破正蓝旗围攻城门，与尤世功打退正蓝旗，打的两红旗远远躲避，救出数万沉阳军民。 浑河北岸掩护从沉阳救出的军民渡河，隔岸炮击镶白旗骑兵，成功逼退努尔哈赤带领的几个旗的建奴军追兵；浑河南夜晚移营破解正白旗与正红旗南北夹击。 袁应泰添油战术坑害三支明军，南北开战挽救援军；浑河南岸9000南军阻击建奴四个旗余人；南北夹击打败建奴大军。 袁应泰拒发援兵，为救年轻人突围南军老将老兵冲击正黄旗军营，英勇杀敌全部牺牲。 张神武230人前来救应，斩杀建奴五大辅臣震慑敌军，赵率教带领3000辅兵驱赶牛驴车前来救应，伤病员全带走赶赴广宁。 之后又击败建奴和科尔泌蒙古的追击，直到辽阳城袁应泰浪战兵败，联合刘渠、罗一贯紧急驰援辽阳。 到时城已破救出百姓，打败建奴与科尔沁蒙古联军；张铨为救百姓英勇牺牲，火烧辽阳不留物资给敌人，救出百姓有余。 张铨的英勇献身精神、周敦吉、陈策、戚金、童中揆、秦邦屏英勇献身的事迹，让他们十分悲怆而又振奋。 秦良玉很坚强，失去哥哥和亲家，并不会让她被击垮，相反跟建奴的仇恨加深。 表示她自己以身作则，每一个石柱白杆兵也一样，她会召集更多石柱兵援辽。 两人也都不谋而合，认为西南即将有巨大变故。 奢崇明、安邦彦两大土司，一旦听说努尔哈赤拿下了辽阳沉阳，还有最畏惧的川、土将领阵亡，主力又都不在，肯定会兴兵作乱。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94章 这回出大事了 .. 熊廷弼也参与进来，一起讨论辽东形势， 建奴现在被重创，但是大明野战军损失很大，不再增加2万九边精锐无法进攻得胜。更可况抽调大军需要大量时间、粮草、装备和白银。 之前袁应泰用了太多，现在几乎没储备了。 三人都觉得接下来一到两年，不宜展开大战，待休整调兵之后，实力达到野战击败八旗的情况下，再发起攻击。 熊廷弼又讨论这次作战中具体的战场选择和交战阵型，很佩服王宏宇的眼光和步兵指挥能力。 第二天，计划照旧。 王宏宇率领兵马启程，直接往通州开进。 宫中刘时敏按照计划，提议对这支浑河血战的强军进行犒赏。 户部主事艾友芝上奏，正式请求拨下赏银，犒赏这支血战得胜的兵马。 一时间坊间还传出消息，说是陛下准备接见并检阅他们，王宏宇等人说不定能成为大明再次振兴的关键。 赵南星、高攀龙有众多学生好友，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些消息。 陛下要用此人，武人地位上升对文官就是坏消息，看来天启是想学正德，那必须拿出东林党的正气，这官不要也罢，但必须有名声，必须让文官掌权。 随着王宏宇入关，赵南星上了一篇攻击力拉满的奏章。 直接表示王宏宇跟宫内刘时敏互相勾结，乃是边军与宫闱勾结的重罪。古有秦时赵高亡国、后汉十常侍乱天下、中唐太监掌兵权谋害帝王、宋时童贯葬送强军…… 举完例子以后话锋一转，直言王宏宇乃跋扈之武夫，不听号令私自浪战，所谓战功充满吹嘘无法证实，害死上级毫不见悔悟，这等人无忠孝之心、尊卑之见，比江彬、仇鸾还要可怕，请陛下一定严惩以正风气。 这一封奏章发挥出了赵南星的文采，把前朝各时期太监插手军权的危害一一列举，又列举本朝皇帝重用武将小人造成的巨大祸乱。 厉害的地方在于，不举本朝王振、刘瑾等太监的例子，这样矛头：不对着魏忠贤、刘时敏，而是集中抨击"罪证无数、不听号令、目无上级"的王宏宇。 火力非常集中，尽量不树敌过多。 高攀龙也同时上奏，他这一篇就不及赵南星，依旧是之前那些围绕袁应泰、王宏宇责任的调调，但言辞十分激烈。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们的学生好友也跟着上奏。 这一次目的很明确，就是激怒魏忠贤乃至天启皇帝，让他们背上士林间的骂名，自己不惜可能遭遇惩处也要获得名声。 叶向高快无语了。 他很清楚赵南星等人在想什么。不就是因为王安已经不在了，很明显是魏忠贤台前出手，天启幕后同意，这对于东林党接近釜底抽薪的行为，他们决定公然一搏。 …. 可是这样斗下去，对朝廷和天下有何好处？ 叶向高这回依旧拦不住赵南星。 这也不怪他，以师生、朋友为根基的朋党，本就是各有山头，没有统一商议和行动。 众人尊敬叶向高，觉得他能做事。但要是他来阻止谁谁谁做什么，那也是没门。 其组织度比按照王宏宇辽河改编后浑河军，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他想着这回坏事了。 这些天魏忠贤他见了几次，接触下来发现是个阴狠多智、心胸非常有限的厉害家伙。 天启皇帝朱由校，也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了，连看着他长大的王安，都因为这半年沟通内外而被他抛弃，恐怕一定会震怒，以雷霆手段处理。 明日是四月十九日，隆庆以来逢()...co .. 三、六、九早朝，一月九朝，这次事件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所以叶向高也不管那么多了，先说服杨涟、左光斗，让他们认同此时应先沉住气，不宜直接跟天启决裂。对于王宏宇和这支强军，现在也不宜直接树敌。 左光斗的点本就在王安被魏忠贤杀害一事，对于王宏宇、袁应泰辽东大战的情况一直未表态。 此时听了首辅的分析，当然觉得在理，可是他也有些质疑:"我东林同气连枝，此时不支持，恐怕非君子所为。" 听了这话，叶向高也无奈叹一口气，明知是错误，却也要为了自己人发声……该说是愣头青，还是天真呢？ "最好借此事敲打一下王宏宇。"这几天一直很安静的杨涟开口了。 他和熊廷弼建立了不错的私交，其实算是把后者给诓到东林党的圈子里面了。 熊廷弼对他印象不错，辽东还有跟他关系很紧密的兵马，以后要在王化贞、熊廷弼的手下打仗，所以决裂没啥必要。 杨涟的意思是，朝廷里放"大炮"，把雷声喊得大一点，但是事态的处理应该稍微温和。 就像对熊廷弼一样，拿下他换袁应泰是东林做的，查明熊廷弼未贪腐，再次启用也是东林做的。最后还不是成功拿捏了"暴脾气"的熊廷弼～ 听杨涟这么一说，叶向高心里有数了。 他本就是此意，杨涟跟自己不谋而合。 赵南星他们骂就骂，但是作为首辅把事情稳住，以后再上奏章提拔任用，这个年轻武将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最后还不是为我东林服务～ 有杨涟、左光斗两位东林骨干相助，叶向高瞬间写好奏章上奏。 奏章陈述辽东大战以后应有赏罚。 血战的将士们都该赏，袁应泰虽有部分错漏，却也最后一个离开辽阳，还苦战负伤而亡，不宜追责免得伤了敢于为国效力的文武之心。至于王宏宇有功也有过，功大于过应当赏，过也不能无视，令其勿犯不听号令之错。 叶向高这个算是息事宁人，略微敲打武将，但浅尝辄止，算是维持了朝廷的威严。 他们刚把事情谈好，准备一起上奏章，就见一位绿袍官员急得一脸汗，急匆匆地闯入叶向高的宅子，身旁管家都追不上。 "内阁刘书办？" 叶向高认得是内阁的书办，给自己处理公文打下手的官员，急忙站起来询问。 刘书办边跑边说道："不好了，宫里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 "刘时敏刘公公被贬，目前已去除职务。魏忠贤魏公公劝说陛下接受了赵御史的提议，决定严惩王宏宇！" 叶向高蒙了，魏忠贤的反应完全超乎预料啊......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95章 高攀龙要谋害王宏宇 .. "这！这真的吗？" 叶向高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彻底高估了魏忠贤啊！ "真的，就在刚刚发生，宫内太监都知道了，王体乾王公公亲眼看到，刘时敏被魏忠贤呵斥鞭打。" 因为内阁值房就在宫里，所以直接听说了第一手信息，这个王体乾又是拿钱就办事的，所以第一时间就给宫里的内阁值房传了信。 人在家中的赵南星、高攀龙也是吓了一大跳。 "不可能吧？" 我俩奔着被当众训斥、职位一撸到底去的，结果魏忠贤全力支持我们？陛下严惩王宏宇？ 做梦都不敢相信啊！ 东林党军师汪文言听说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怎么感觉都不对。 在京城市井有些人脉的他，已经调查到那个大卖蜂窝煤和西洋钟表，开了好几间铺子的东家，是魏忠贤和王宏宇。 他们是合伙人，怎么会自己害自己？ 高攀龙拍了拍脑袋："合伙人内讧不是最常见的吗？邹元标和我们、王安和魏忠贤、魏忠贤和王宏宇，这不都决裂了吗？" 汪文言赶紧派人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些店铺都被魏忠贤给收回去了，现在店里的伙计各个自称魏忠贤的徒子徒孙。 就这稍一犹豫的功夫，天启皇帝下令取消明日的早朝，嘉奖左都御史赵南星，按照他的建议调查王宏宇不听号令，导致辽东大败的真相。 还立刻派东厂、锦衣卫出动，捉拿王宏宇入诏狱。 卧槽...... 舆论一时大哗，坊间称呼赵南星、高攀龙为秦桧之流。 东林党最激进这一派是百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叶向高天天蹲到宫里面的值房，求见天启、魏忠贤，为王宏宇说好话。 邹元标直接带着艾友芝等学生，跑到赵南星府前吵架，说他搬弄是非，与阉竖魏忠贤同流合污。 还对京城百官和学子们直言，他邹元标与东林书院无关，自有贵州的南皋书院。 臭了。 他们本就在之前袁应泰的事件中口碑大伤，现在王宏宇、魏忠贤早就挖好了坑，一时间舆论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甚至京城还出现谤画。 谤画上赵南星、高攀龙、袁应泰三人狼狈为女干，面相极为丑恶贪婪。 还有一首打油诗： 此是当朝三结义，阎王一个两哼哈。 大明兵将全收拾，直叫金人当老爷。 这打油诗直接抨击他们三人卖国坑害忠良。 人们很快想到岳飞，岳武穆。 岳武穆就是打得金人节节败退，被赵构默认，秦桧出手给残忍害死了。 如今王宏宇浑河血战又打得金人寸步难进，结果袁应泰不救援，赵南星、高攀龙背后捅刀。 这不是秦桧，这是什么呀！？ 各大酒楼、青楼、钱庄、茶馆、赌坊、市集，甚至午门前都有张贴。…. 锦衣卫早忙着去抓王宏宇了，根本不尽力抓捕谤画背后的真相。 巡城御史兵丁、顺天府衙役又在浙党手中，此时东林两位大佬出了笑话，他们巴不得多出点丑，更不会真的去追查。 皇帝呢？ 天启这个时候，不仅不收手，反而仗责上书抨击赵南星、高攀龙的官员。 有官员敢弹劾他们两个，直接挺杖50。 有官员让天启收回成命，直接挺杖50。 这就更像赵构和秦桧了。 有人说此时内有冤情，天启()...co .. 才赶紧收手，但依然默认魏忠贤支持赵南星、高攀龙。 水彻底搅混了。 邹元标看了都泪目啊。 当年张居正死了爹爹，不回家守孝，万历皇帝千方百计守护他，把批驳张居正的大臣纷纷挺杖。 这里面就有自告奋勇，请求被挺杖的自己。 现如今小皇帝被女干臣误导，跟那时候一模一样啊。 邹元标怒了，直接带人去堵赵南星家门，扬言火烧"赵家房"。 赵南星赶紧上奏请求退休回家，才稍微平息众人的怒火。 天启一次拒绝，他又上奏，第二次拒绝又上奏，第三次正要上奏。 高攀龙这个大聪明阻止他了。 "怂什么呀！？事已如此，要是此时认错后悔，咱们俩不说名声扫地，就连东林都毁了。" 赵南星看着还颇有士气、眼睛像铜铃一样的高攀龙，觉得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有这样的勇气，真是神人也。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很简单，一不做二不休，你我带着东林书院的人，跟着魏忠贤魏公公，直接在诏狱里搞死那个王宏宇！" 卧槽！！ 疯了。 "外面骂咱们两个秦桧，说王宏宇是岳武穆，你还真要搞死他，坐实咱俩当秦桧啊？" "嘿！"高攀龙听赵南星这话就来气。 "你还当真了？咱这是对付武夫小人，不是对付岳武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坏人？怎么这么没志气！" 高攀龙大聪明上身，一时间信心十足。 赵南星看出一二，知道这家伙背后找到关系了，有关系就能做成事，不如跟着放手一搏。 "你有什么办法？" 高攀龙下巴敲得老高，眼神十分自信和得意，用很神秘的声音小声笑道： "我跟成国公朱纯臣搭上了关系，他看不惯王宏宇崛起，早就愿意跟我们这种一等一的文官结盟。所以，诏狱里面有人，能直接干掉王宏宇。只要他一死，我们替他写好畏罪自杀的遗言，就大功告成啦！" 赵南星瞳孔一缩。 还真敢想啊。 不过高攀龙是东林书院开创者之一，此人这种绝地反击的精神，也许能试一试。 反正背后有陛下呢。 再不济也有成国公朱纯臣呢。 大不了一起拖下水。 ...... 王宏宇这个时候可是诏狱重犯。 好吃好喝的伺候，在东厂番役和锦衣卫的紧密押送下，直接带到诏狱。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虽然上位时间才几个月，但是手下全是心腹，此时到了诏狱悄声跟王宏宇道："王将军不用真的进入。" "不行，戏要做足，不能因小失大，否则钓鱼佬除了空军一无所有。" 好吧~ 虽然听不懂，但是陛下和魏公公都那么赞叹王宏宇，此时就不打一丝折扣地执行。 王宏宇换了一身脏囚服，带着脚镣进了诏狱。.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96章 入诏狱 “姓名？” “王宏宇。” “年龄？” “二十。” “二十？” 诏狱负责登记的老狱卒，抬头多看了两眼面前这位英武青年，心中一丝叹息纪轻轻的，长得这么英武，可惜啊，进了诏狱就难出去喽” “这人谁啊？”一名中年狱卒，开口问押送他进来的锦衣卫。 “不知道，反正快要死了。” “也不想想，得罪了魏公公，还想活命” “仗着自己有个小舅在宫里，就敢不听号令” 中年狱卒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笑容，成国公和高大人吩咐了，就是要对付这个人。 一脚踹在王宏宇的小腿上，把他押送进去。 不知是不是诏狱故意这么设计的原因，走到里面牢房的路上，两边满是各种恐怖的刑具。 带着倒钩和血迹的铁链足足有手臂那么粗细、肮脏的水牢里满是不可描述的污垢，还有诸多铁钉、钢锥、指钉、夹棍，光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怪不得许多人宁肯自尽也不敢进诏狱 “来都来了，想试试哪个？”中年狱卒一面笑嘻嘻地说着，一面观察王宏宇的表情。 王宏宇笑而不语，根本无视这种挑衅。 “装什么装，到时候有你受的。”狱卒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最后他们都是竖着进来，躺着出去的。 专门挑了一间老鼠毒虫最多，犯人身上最肮脏的牢狱，打开后把王宏宇往里一推，飞快锁上门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王宏宇看了看这里环境，栅栏全是大腿粗的硬木，铁栅栏门也有人小臂那么粗，除了靠近道路处有一点微弱的烛火，监牢里面漆黑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脸上闪过一丝他人无法察觉的笑容，王宏宇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安静思考。 “王宏宇，他要吃这样的苦，朕实在是不忍” 朱由校几次都想直接算了，反正钓鱼钓到了，东林那几个最激进的名声也臭了。 干脆按照朝廷舆论，赶紧放人再奖赏就行了。 “忠贤，记得第三步是由你甩锅给东林党，让他们再次声名扫地。朕在关键时刻做出官员百姓最愿意看到的结果。按说现在是时候了，为何王爱卿还要继续演？” 魏忠贤想了想，看着偌大的宫内，依旧只有这么几个人可以说真心话。这就是不久前东林党的能量，或者说是朝廷文官与勋戚的力量。 “移宫时，东林党乃冲锋陷阵者，真正决定局势的，是文官的野心和勋戚的兵权。” 这话一说，朱由校就倒吸一口凉气。 又想了想王宏宇所说，简单地把东林党干掉，换一拨人，结果可能会更坏。 要从根本上掌握经济基础。 这好难懂，但隐隐明白了一点。 他又看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时敏，你也别抹地了，你是三朝老人，又是宫里最有文化的，朕真不舍得你受这个苦。” “陛下，奴婢是刘若愚，不是刘时敏。”王宏宇的小舅继续仔细打扫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朱由校定了定神，内心郑重道：“朕非吝啬的人，一定不会让刘公公和王爱卿失望。” 王宏宇很快整理好了思路。 现在几个目标非常明确。 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在朝廷里折腾，而是要开辟一块根据地，有自己的经济基础。 手中有关内横着走的强军，又有天启、魏忠贤的鼎力支持，要最快速度开辟郧阳，越过神农架与石柱土司连成一片。 迅速灭掉奢安两家，吞掉他们的地，如此左右东方的大势可成矣。 思路早已清晰，现在可以活动活动身子。 自己不仅年轻帅气又强壮有力，经过浑河血战，力量、技巧都有提升，估计不比身体原主人差多少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双手握住小臂粗的铁栅栏门，专门选中一根铁柱全力一拽。 嘿！ 就这么一拉，直接拉弯了一根铁柱。 “我举报！有人想要越狱！”对面黑洞洞的牢房，突然有人大喊。 中年狱卒紧张兮兮地赶来，看到了王宏宇“怪力”的杰作。 “找死啊！” 中年狱卒直接拔出了刀，又想了想这么可怕的力量有点不敢上前，骂骂咧咧嚷了几句便要走。 对面牢狱那人说道：“别走啊，我举报有功，可以放我出去吗？” “老实呆着！”中年狱卒又骂了几句。 不一会，他捂着鼻子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木桶，尽可能把他举得离自己远些。 “王宏宇，这可是你自找的！” 狱卒把这个桶直接往王宏宇牢房一泼。王宏宇身手敏捷躲开了，可是依旧被难以言说的恶臭熏得瞬间想吐。 “哈哈哈！狂啊！这才只是开始，马上让你享受各种酷刑，让你一天就不成人形！”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诏狱大门方向有很多人进来的声音。一大片火把很快靠近，中年狱卒吓了一跳，跪下道：“见过许大人，” 来人是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王宏宇记得此人是魏忠贤的手下。 许显纯被臭味熏得够呛，忙喊道：“王宏宇呢？快把他请出来。” ！？ 中年狱卒傻眼了，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跟着众人的老狱卒赶紧动了起来，强忍着恶臭打开牢门，小心带出王宏宇。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赔笑道：“王将军辛苦了，这地方不适合说话，跟杂家来吧。” “我举报！”对面黑漆漆的牢房里，那个人又高声喊道。 “我举报狱卒虐待王宏宇，狱卒往里面泼粪水，还说要严刑拷打，扬言让他一天内不成人形！” “没有这事！他是死囚，污蔑好人”中年狱卒非常惊慌地辩解着，还踹了一脚那个牢房作为警告。。 “有，是真的。” 众人都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王宏宇，此时这个英俊的年轻人，笑容非常温暖，语气却冰冷得让人感到阵阵发寒。 “不听号令就动手，真是想死啊” 许显纯毫不犹豫地下令道：“给他泼粪水，再让他一天内不成人形。” “不不不！是成国公的管家吩咐的，还有高攀龙的书吏！” 好家伙 许显纯都打个哆嗦，一个是始作俑者，另一个可是大明武勋地位第二的人物。 “等一下”王宏宇勐然想到什么。 第197章 结交魏良卿 王宏宇笑了笑，指着对面黑漆漆的牢房，说道：“大牢里那位，你的头脑很灵活，知道该做些什么吗？” 黑洞洞的牢房里传来一阵狞笑：“呵呵呵王将军放心，把他的一切都问出来，再用牢狱内斗殴的方式灭口。” “不不不！”中年狱卒惨叫起来，这回锦衣卫就根本不用顾忌成国公了。 王宏宇问道：“你的声音有一点点耳熟，我没猜错的话。” “你没猜错，我就是被你抓进来的永宁土司奢崇明义子，奢豹云！” “好此事办完以后，就跟我去一趟西南，你知道怎么做能有活路吗？” “知道，父慈子孝。” 好一个父慈子孝，这意思就是父辞子笑。 惨叫声越来越远，王宏宇知道奢豹云这个人，也许是个很有趣的突破口。 他跟着许显纯出了诏狱。 来到一旁一座看起来很不起眼，周边完全无行人的一处隐秘茶楼。 许显纯介绍道：“魏良卿给大人安排好了隐蔽住所，后面几天不用住在诏狱里了。” “魏良卿？魏公公的侄子？” “没错，他在茶楼里等您。” 许显纯没有进去，在外安排好人手，保证没人看到。 王宏宇正在为去郧阳物质运输的事发愁，自己赚的那点钱用在建立根据地上只是杯水车薪。却在这时魏良卿把王宏宇从昭狱里接出来。 魏良卿是魏忠贤的侄子。他从小生活在农村，因为家里穷没有上过几天私塾，只能算初懂文墨，算个账记个账还行。 他从小比较精明，小本生意做得很有起色。慢慢在镇里混出了名声，还成了家，还算是稍微本分。 可刚安顿下来，魏忠贤就辅左天启朱由校被重用，他立刻就给魏良卿谋了个官。 魏良卿立刻来到了京城发展，还成了魏忠贤手下那些地痞无赖的头头。 这一年时间，魏良卿就好似彻底变了一个人。 从老实本分，变成了暴发户的公子哥。 魏良卿整天与一帮地痞无赖厮混，很快被同化了，还青出自于蓝而甚于蓝，吃喝嫖赌已经不在话下，还学会了利用魏忠贤的人脉做无本生意。 一下子成了暴发户，整天花天酒地传绯闻。 魏忠贤知道侄子对自己忠心，嗜好也比较清晰，一个是金钱，一个是女人。此君没有大志向，心里只有钱、美人，只要谁阻止了他赚钱，他会动用魏忠贤的关系把他整垮。 只要有人敢和他抢女人，那他就会把对方整的倾家荡产。为了博美人一笑，他可以随手丢出千金，也可以大打出手。 但是魏良卿并不很坏，遇到做事遇到麻烦总要留有余地，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能够化解他绝不树敌。 总之，就是好玩，但不喜欢坑人。 叔侄两却有不同之处，魏忠贤做事睚眦必报，魏良卿不计前嫌；魏忠贤贪财好权，魏良卿花钱爱玩，为了赚钱仇人也可以合作。 通过钟表、蜂窝煤两项生意，魏忠贤只知道王宏宇善于寻找发财渠道，魏良卿却看到了王宏宇还有玻璃与玻璃器皿工场，当然想进一步投资。 而且王宏宇还是唯一一个与建奴打仗能取胜的将领，连万历皇帝与天启皇帝都很欣赏他。 魏良卿早在茶楼等待王宏宇。 此时王宏宇上来，见面一看。 好家伙。 紫色刺绣宽松绿锦衣，镶金缠银丝腰带，黑边红底银色皮靴。衣着直接六七种颜色，这审美真是绝了。 在一看人，其实面容稀疏平常，但是笑容神态颇为放荡不羁，30多岁的小伙子，活脱脱后世60岁暴发户的神色。 这魏良卿，很有些意思 魏良卿见王宏宇，只觉得此人颇为威武英俊，但是没有自己的富贵气，看来把钱都用在打仗和再投入上了。 这也很好，他不会跟自己抢京城大少的名声 两人一见面寒暄过后，就赶紧直入主题。 魏良卿找王宏宇就是来商议赚大钱的事，他带来一笔钱给王宏宇投资。 王宏宇要组建一个马车车队，还要是能到郧阳的那种远途车队，无论是车辆、骡马均要上等货色，要经得起长途跋涉颠簸。 看在与魏忠贤合作的份上，自然不会亏待，报酬不会少了魏良卿的。 具体用途上，包括组建图书馆、运送书籍、以后还要开一个物流产业集团，总之魏良卿听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他想起魏忠贤跟他说过：“现在国库空虚，大明已经没钱打仗了。可是那些东林党官吏哪个不是家藏万贯？还有楚党、浙党、齐党，谁愿意拿出一文钱支持打仗？ 这些钱都是民脂民膏，叔父宁可背负千古骂名，也要从他们手里抢出来，这些钱本来也不是从正当渠道挣来的，但用在王宏宇这边绝对不会亏” 魏忠贤由于身体原因，没有子嗣，所以对魏良卿就像对亲儿子一样，几乎是无话不说。 既然是这个态度，那魏良卿就要全力投资王宏宇。 “好，车队那边我会安排人张罗，另外给王将军2万两白银入股，希望车队和后续图书馆、物流产业能蓬勃发展。” “好，那我还是老规矩，咱们五五分成。”王宏宇对魏良卿的爽快十分满意。 其实想想也是。 魏良卿要是没啥特点、要是四处得罪人，那就不可能在天启年间独享最高爵位晋升速度了。 历史上，天启二年，庆陵竣工，魏良卿被封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不久又升任佥书锦衣卫南镇抚司、左都督。天启六年，袁崇焕取得宁远大捷，魏良卿却被封为肃宁伯。 没过多久，晋封为肃宁侯。皇宫三大殿完工封太子太保、肃宁侯魏良卿，又晋封宁国公，世袭宫衔照旧。 要是没点结交人的本领，他也不可能升的这么快。 否则英国公、成国公，不会让他跟自己直接并列的。 这人值得合伙。 谈好生意的事，王宏宇又把许显纯也请上来，商议加强对锦衣卫、诏狱的控制。 目前，锦衣卫有所废弛，最好能在魏公公引领下，由魏良卿、许显纯带着提升其侦查、抓捕、审问的能力。 两人都觉得是个好主意。 第198章 谁说天启不识字？ .. 魏良卿、许显纯在诏狱周边安排了一处住所，不想让王宏宇再住回诏狱。 王宏宇却嘿嘿一笑，表示诏狱虽然阴森，但是自己进去也好盯着点奢豹云。 之前抓捕这个家伙还废了不少力，他躲在背后搞了好几次刺杀，又跟着马文卿、高学儒离间浙兵和白杆兵，不停地给自己造成麻烦。 这种家伙放在诏狱拷问都便宜了他。 要充分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让他带路对付奢家等土司，再决定是死是活。 王宏宇干脆住回诏狱，换了间干净舒适的牢房，指挥着锦衣卫，盯着奢豹云拷问那个中年狱卒。 几天下来水落石出，那人被彻底榨干，一滴也没有了，把自己从小到大知道的东西全都说了。 此人祖上就是狱卒，一直在宛平县大牢干。 成国公在宛平有许多子粒田，一次他的庄丁打死了佃户，被抓入宛平县大牢，成国公的管家找到了他，让他搞了一具别人的尸体，伪装成畏罪自杀，就把庄丁偷偷给放了。 自此以后他就被重用，还给塞进了诏狱大牢，因为祖上就做狱卒所以本事不错，就在诏狱里站住了脚。 这次他被成国公的管家叫去，见了一位高大人的书吏，被交待在诏狱里阴谋干掉王宏宇…… 奢豹云一五一十把原委告知王宏宇，此时那个狱卒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只求能留条性命。 成国公啊成国公，我还没去找你麻烦，你就先来惹我了～ 成国公朱纯臣此时才三十多岁，外表看起来人高马大血气方刚，可早就跟文官沆瀣一气，穿了一条裤子。 王宏宇知道，此人哪有什么本事，又毫无忠诚，历史上最后把崇祯太子朱慈烺一绑，直接交给李自成，还和首辅陈演一起带头劝李自成称帝。 最后受尽闯王的皮鞭、权将军的夹棍，吐尽所有白银后被砍了脑袋。 这家伙家里白银几十万两，最后白白便宜了闯王，这回被王宏宇惦记上了。 本来把你这家伙忘了，现在你自己送过来～ 王宏宇倒也不心急，清理整顿武勋的事情，还要排在对付东林党、培养自己的体系，这两件事之后。 现在先让天启给成国公找点麻烦，让朱纯臣名声衰退扫地，那时自己再出面不迟。 奢豹云继续介绍了些情况。 看着这个面相有些鹰视狼顾的家伙，多次暗杀自己，甚至通过嫁祸可能把前主人害死了，这才有自己在大牢里苏醒的开端。 这次在诏狱，他又是先试图害我，然后见风向一变，就立刻告发对我不利的狱卒，还愿意为我去对付他的义父。 真是可怕的家伙，为了自己的利益，手段阴狠且多样，变脸迅速且无常。 以后一定是个定时炸弹。 但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还就非这种家伙莫属。 奢豹云也察觉到王宏宇在隐隐观察他，面对这种情况，他已有觉悟:"属下本就是死罪，若不能助将军扳倒奢崇明，那就是死路一条。"…. "嘿嘿，现在挺聪明的嘛……但除了你人在我手中，还要有你的投名状。" "明白～成国公的人，在狱中被犯人反杀，犯人乃是必死之罪的奢豹云。" "聪明～" 王宏宇站起身，看了看手臂粗的铁柱栅栏，又看了看奢豹云:"如果西南事成，你不用再入监牢，本将承诺你能继续你擅于的事情，地点在海外，你去吗？" "哈哈哈，不愧是定远侯的后代，又在西南要冲之地长大，眼界确实让人佩服。奢豹云愿为王将军马首是瞻。" 那个中年狱卒被奢()...co .. 豹云杀害，消息终究"掩盖"不住，让成国公朱纯臣和高攀龙知道了情况。 他们两人当然怒不可遏，提议要严查北镇抚司，清理失职的诏狱官员，还要对奢豹云立刻处以极刑。 魏忠贤当然把事情压了下来，可是这两人还不够，直接上奏提议彻查。 这么一声张，就把锦衣卫和永宁土司奢崇明给彻底得罪了。 原本魏忠贤安排许显纯等人管理锦衣卫实务，锦衣卫还有些人心中不满，现在朱纯臣、高攀龙一闹，魏忠贤把事情一压保护了他们，锦衣卫内再无人不认可老魏。 还有奢崇明，本来听说大明辽东大败，不仅丢了辽阳沈阳两座大城和几十万人口，还战死了他非常畏惧的周敦吉、童仲揆和秦邦屏。 这三个哪一个都让他投鼠忌器，偏偏一次死了三个，这让他野心攒动，准备与水西安家起兵。 可听说成国公朱纯臣要查自己，又吓得赶紧收敛一点，哪怕朱纯臣此时是个纨绔，却也是天下武勋第二，名声足以让人掂量掂量。 这就给王宏宇的布局争取到了时间。 安排好计划和路线，王宏宇给许显纯、魏良卿传了个消息，差不多该出去了。 ...... 接到王宏宇传出的消息，最兴奋的人要数天启皇帝朱由校。 他早就不想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皇帝，也不愿意像皇爷爷万历那样罢朝抗争，更不能像父皇泰昌那样糊里糊涂地被药死，成为外廷党争的牺牲品。 他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皇帝，做一个自己说了算的皇帝。 而且要做一位有作为的皇帝。 可是对于如何做皇帝，两眼抓瞎啊。 孙承宗给自己讲了不少典籍，说了许多大道理，可终究是理论很难操作。 后世一些史书说万历不喜欢泰昌和他，不给出阁读书，所以朱由校没读过书，近乎于文盲。 这其实是严重谬误。 他确实没出阁读书，但是这不是说没读过书，而是没有作为皇子在殿里升座，由大臣亲自指导读书。在宫内照样有人教学识字。 否则宫女、太监大多识字，同时期有陈矩、刘若愚这种文豪级别的太监，偏偏皇子不识字，太不可思议了。 朱由校只是在宫内读书而且上台之后，认认真真地践行了经筵日讲以及月讲，这个可不是学识字，而是谈古论今，对典籍进行详解分析。 日后天启还亲自讲了儒家经典中的《四书》。还建议宣讲《帝鉴图说》，编订《三朝要典》这本书的时候，他还专门给这本书写了序。 文盲一说，大清文官要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雪豹导弹提醒您：.......co 第199章 恢复定远侯爵位 朱由校当然识字，但喜欢木匠活是真的。 朱由校长期不能出宫，在封闭环境中成长，虽然不利于他增加见闻，但是却养成工学、力学上有特殊专长。 他对于工匠可不是手闲没事做，而是真的搞一些士大夫嘴里的“奇技淫巧”。历史上搞了折叠床、铜缸水戏、迷你宫殿等等。 折叠床，这东西在士大夫眼里纯熟瞎搞，但王宏宇早就惦记上了。 还有铜缸水戏，也就是在木桶中国打出许多的洞，安装机关，打开装置之后，还会喷出水花，也就是我们现在的水上喷泉了。宫女们看到这样的景象又是惊叹，又是欢迎雀跃。 还制造了一个迷你宫殿，大概是四尺高，非常精巧。这些宫殿里面，应有尽有，宫女等人看了都非常惊叹。士大夫听说了，无奈得垂头丧气。 可这不就是建筑模型吗？ 房地产、建筑业都需要这个，对于建筑产业发展大有裨益。 只可惜没有物理学、几何学、力学和建筑学的理论知识，但凭思考和经验到这个地步，已经可以说是非常了得。 如果有几何学、力学呢？ 如果有建筑学产业发展呢？ 那是不是会有古今第一位工程师皇帝？ 不做皇帝的话，那是不是能往大明达芬奇的方向试一试呢？ 朱由校不仅擅于这些工程，还因为专注于木工制作，形成了认真、细致、追寻原理的习惯。 当然，现在他也想做个好皇帝。 可是身边实在没人可以信任啊。 掰着手指头数，就三个人可靠，太监刘若愚，以及魏忠贤和奶妈客氏。 他知道客氏与魏文忠虽然没多少文化，还比较贪恋权力和钱财，但是真的忠心，且脑子转得快、主意不少，并且办事能力很强。 许多事情都是朱由校和魏忠贤两人商议，刘时敏协助整理，然后形成正式清晰思路，客氏管住伙食安全，避免下毒等暗杀。 这样形成了宫内四人组合。 可是这次王宏宇为了让他真的掌权，自己进诏狱，小舅刘时敏也改名为刘若愚，以后不能呆在身边了。 肯定要外派。 宫里的四人组合，要变成三人组合。 这真忠臣也！ 朱由校已经确定，辽东大战充分证明依靠文人只能断送大明，文贵武贱必须彻底扭转，提倡武德、提倡文武平等，只有懂军事的人才能指挥战争。 而要扭转大明延续宋朝的文贵武贱现状绝非易事，文贵武贱的弊端有多大，就天启自己登基多半年多深深体验到了文人专职的弊端危害之大。 半年多时间他们就把皇爷爷万历几十年积攒的家底败光了，把辽东两座最大的城丢了，把十几万边军打没了，那里的百姓不是成了奴隶就成了流民。 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天启面前，必须变革，如何变革？王宏宇上次给自己的信里详细诉说了他对南军改编的办法。 其中的官兵不论职位高低一律平等，兵卒有发言权，不是死板听上级。 正是改变像袁应泰那样瞎指挥，导致在大好的局面下，因为决策错误进而满盘皆输的事情再次发生的办法。 改变文贵武贱先从王宏宇做起，让王将军杀出一条血路出来，大明就有了范例可以参照。 他亲自拟定密诏，恢复定远侯王弼的爵位，即日起王宏宇继承大明定远侯。 魏忠贤亲自到昭狱，把王宏宇暗中请出来。 换了一家皇家的茶楼，魏忠贤对王宏宇颁布了密旨： “恢复王宏宇家，定远侯的爵位！” 即使蓝玉桉他们没法改变，但对于再立下大功，又一心扭转时局的王宏宇，他们一点也不吝啬。 王宏宇自此恢复祖上爵位。 王弼的定远侯，经过200多年后，在王宏宇这里恢复了。 但此时仍需保密，因为既要让东林这伙人猝不及防，也要暗中提防西南奢安两家即将作乱。 待到需要之时，在对天下公开。 恢复爵位，当然让王宏宇心中振奋。 如今的大明，远远没到经济崩坏、农民起义、烽火遍地的地步。 该怎么做，王宏宇早已想好。 如果拿一艘巨轮，或者说大船来举例>现在不是救不救快要沉的船的问题，而是如何借这艘大船的资源，开创新船重新洗牌，然后尽可能多救船上的人。 如此华夏方便快速崛起，而不是经历一个十几年的恢复期。要是错过欧陆三十年战争结束时，世界第一次确定格局的事件，那就亏大了。 如果等到格局已经构建，那只有三个选择。 1加入世界格局，成为重要的一环，具有一定影响力。 2拒绝世界格局，被孤立隔绝在外，没有什么影响力和话语权。 3具有极强的实力，拥有世界性的影响力，击败原世界格局，由我主导重新构建。 当然不接受2，都穿越了选1也憋屈。 3是个选择，却不是最优。 所以，1、2、3都不是王宏宇想要的，放到1620年，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在第一次世界格局确定的过程中，使出一力降十会的力量、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主导第一次经济全球化、终结三十年战争，由我主导构建第一次世界格局。 简言之，在世界格局构建前，抓住机会直接成为主导者。 现在基本盘还不够。 军事方面，虽然有3000改编后的浑河军，还有负伤的精锐等待安排，与边军几名优秀将领关系不错。 但是，这些强军没有经济基础，很容易成为一次性的兵马。 政治资源方面，天启皇帝朱由校、大太监魏忠贤在全力支持自己，看起来似乎不错。 但天启、魏忠贤本就没什么实际掌握的基础，他们两个都是空中楼阁，日后还要靠文官集团的“阉党”和勋戚，结果是根本靠不住。 所以，与其说靠天启、魏忠贤，不如说天启和魏忠贤的未来都要靠王宏宇来决定。 他觉得差不多该跟魏忠贤商议下一步计划。 品了口上好的贵州毛尖茶叶，看了看魏忠贤身上的蜀锦华服，王宏宇对着面前憨笑的魏忠贤说道公公，这茶叶和华服可都产自西南？” 第200章 舆论起势了 .. 聊起这个，魏忠贤可有精神了:"那当然，我那些徒子徒孙孝敬的，说是这个产自贵州的毛尖，因为产量少千金都难求。 还有蜀锦，我哪里会欣赏，还不是我那侄子魏良卿，经常出入烟花场所，穿着这个可精神了。怎么？你也喜欢，我让侄子给你也搞点？" 王宏宇听了心里直摇头，老魏终究是合伙人，当不了自己人，因为他老人家贪得很，他的手下也极度缺乏可用的人。 "这倒不必，因为我想自去一趟。" "亲自去一趟？王将军不在京城练兵？要去一趟西南？" 老魏有点惊讶，他和天启本想让王宏宇以浑河军为基础，直接训练京营呢。 王宏宇把西南可能有变的背景分析了一下，又提出可提前布局，打败奢安两家，推行改土归流的计划。 最重要的，强调这两家的土地人口可直接为朝廷所用，特别是由自己和魏忠贤开发，直接成为陛下的基础。 魏忠贤听了精神一振。 他正愁没有根基呢，只能靠老家亲戚、跟着摸爬滚打混过来的，以及一眼就看出不靠谱的投奔者。 要是王宏宇开辟西南为自己和陛下所用，这腰杆子就真的硬起来了。 "好！我一定跟陛下说清楚，陛下也肯定会支持。" 老魏拍着胸脯打包票，可脸上又有些担心:"西南虽是王将军的故乡，但是只要打仗就有危险，再说群山之中缺吃少穿，会不会越打越把强军消耗掉了？" 王宏宇笑了笑，此时不开发西南，日后云贵川广西的美食就晚一天流行起来。 螺蛳粉的味道，都让他有点怀念了。 "魏公公不必担心，只要陛下放心支持，忠于他的兵马只会越打越强，西南也会成为一片贸易与文化繁荣之地，为大明带来预料不到的前景。" 两人基本谈定此事，天启和魏忠贤自会为他安排好职位。 魏忠贤最后不停地感叹，这么快离开不多享受几天好日子实在可惜。他看着王宏宇这么年轻，却承担这么多，可心疼了。 王宏宇却不太在乎这些享受。 要比物质享受的方便，古代还真远不及后世，除了吃喝一些后世吃不到的东西，王宏宇还真没啥特别想要的。 反而有想法，把中餐直接做强做大，主导世界的粮、肉、糖茶叶和咖啡市场，把后世各种新式好吃的，都变成中餐的一部分。 火锅、汉堡都是中餐；炒菜、烘焙都是中餐；炸鸡、塔克都是中餐的；腊味、薯条都是中餐的；酱油与醋、辣椒胡椒都是中餐的；米酒、可乐都是中餐的；绿茶、红茶都是中餐的；各大品牌咖啡都是中餐的。 中餐将应有尽有，直接具有世界最强的包容性和普适性。主导世界的肠胃和口味，这文化影响力想想就让人兴奋。 哪怕是想好吃的，也要先搞定艾斯板鸭人之间的贸易，引进玉米、红薯、土豆和辣椒，这样不仅能吃饱些，口味也能更丰富。 尤其是土豆和辣椒，是王宏宇前世颇为喜欢却不太在意，来到大明以后日思夜想的好东西。 王宏宇知道舆论的威力，在昭狱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写了几千字言简意赅的辽东战况的纪实。 从通州搞阴谋开始，不点出是已被抓的马文卿，而是说一些见不得武将崛起的文官，在背后挑起北军与南军的矛盾，想让南军内讧，从而将熊廷弼从辽东经略赶下台。 舆论当然不知道是马文卿、高学儒，肯定有人从后面东林同意熊廷弼下台，认为是东林搞的。 然后是袁应泰的种种愚蠢行为：用光国库、收编蒙古难民、打压南军、不听别人劝说、蒙古兵()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第200章舆论起势了免费...co .. 叛变、添油战术、胆怯不敢支援、辽阳时有自以为优势在我，出城浪战损兵折将...... 这些之前传了一波，现在又补充了细节。 还专门补充了巡按张铨为了掩护百姓撤退壮烈牺牲、巡抚袁应泰撤退时被建奴正白旗追赶，后背中箭失踪的事迹。 这一对比就显得袁应泰尤为拙劣。 有些官员都觉得袁应泰葬送了强军，而且该给张铨、陈策、童仲揆、戚金、周敦吉等人追封。 官员这边是次要的，更主要的是京城民间舆论。 王宏宇让孟彪在京城花钱把这些战役简报印了一批，又和魏良卿配合，带动纨绔子弟，把此事作为谈资。 【鉴于大环境如此请浏览器输入-m..-到进行查看 很快市井中就开始流传这些内容。 吃瓜的吃瓜、看戏得看戏、义愤填膺的也有不少，总之一下子成为最热的话题。 此时洛阳纸贵，京城缺简报，私下里竟然要五钱银子才能买到一份。甚至不断传抄，后来不识字的人也能随处听到有人朗读，很快传的人人皆知。 舆论彻底变了，都夸赞王宏宇和南军为英雄。 抨击袁应泰祸国殃民，尤其对于在位的东林实权人物也受到冲击。 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要求严惩在通州暗中破坏的文官，对提议袁应泰上台者追责，而且舆论认为这背后是一伙人。 舆论一变，中立的人也都在看朝廷怎么表态。 东林党无法弹压舆论，只得立刻对一年前的通州事件做出回应。 立刻将大牢里关押多时的马文卿、高学儒推出来，以平众怒。 左都御史赵南星作为都察院一把手，立刻大张旗鼓，声称马文卿、高学儒罪大恶极，将他们陷害浙兵、石柱土司兵的罪行添油加醋，说得十分严重。 至于永宁土司相关的人员，除了从诏狱"失踪"的奢豹云，也悉数拉了出来。 高攀龙不久前升为刑部右侍郎，此时主审此桉，跟都察院的赵南星一配合，就给这些人定了重罪。 马文卿、高学儒都是死罪，彻底身败名裂，拉到菜市口砍头。 其他相关人等，砍头的砍头，关押的关押。 还高调宣传一番，以为这样就能让舆论压力减轻。 但舆论反而认为，马文卿、高学儒不是主谋，背后一定有在位的***。 草草杀头，肯定是为了掩护背后的东林主使。 "真没有啊！" 高攀龙都蒙了。 通州的事跟他们没关，怎么好多人都说有关呢？ 他们这是彻底弄巧成拙了，中了王宏宇的计了。 紧急通知：启用新地址-..，请重新收藏书签！ 第200章舆论起势了免费...co 第201章 比较聪明的两个文官 王宏宇此时还在“诏狱”呢，英雄遭受牢狱屈辱，这更激起了大伙的正义感，私下里纷纷议论。 锦衣卫早得到魏忠贤的命令，绝不管控这些舆论。 浙党掌管的巡城御使、顺天巡按的人也有管理治安和舆论的职责，此时见死敌东林被抨击，背后里开心极了，哪个去管？ 天启皇帝这个时候在王宏宇的建议下先装傻，让内阁扛住压力。 叶向高现在几头不是人。 他本来根本没想处罚王宏宇，跟杨涟还考虑怎么拉拢呢。 现在可倒好，赵南星、高攀龙的上奏竟然得到魏忠贤支持，天启小皇帝就按照赵南星说的，直接把王宏宇抓了调查。 现在可如何是好？ 赵南星那边更郁闷，本想着上奏后遭到太监和帝王打压，赢得士林中的美名。 没想到全反过来了，我成阉党了？ 他愧疚难当，赶紧上疏请求辞职回家。 结果都没递到皇帝面前，就被魏忠贤给扔回来了，还说就会嚯嚯杂家，惹了事你跑路，杂家被你害死啦！” 赵南星想避一避风头都没办法。 关键时刻，辽东经略熊廷弼、山海关代总兵秦良玉先后上奏。 他们已从辽东前线做了详细调查，参战的将士都能证明王宏宇说的是真的，赵南星、高攀龙搬弄是非，为同党掩护。 甚至连东林党的王化贞，也跟着附议，说这些情况他已见证，全部属实。 熊廷弼这个暴脾气又连着上奏，说血战的将士应该得到封赏，殉国的将士应当举行国葬、在岳飞、关公庙里供奉牌位。 这一封上奏为敢战的将士们说话，王宏宇又让孟彪、魏良卿造势，一时间风起云涌。 天启皇帝终于做出行动，单独召见叶向高以后，让他准备国葬事宜，并拨下50万两抚慰死难将士的家属。 这50万两看着很多，但分到南军与勇敢作战牺牲的边军死难将士手中可就不多了。 其中责任又在都察院，舆论纷纷指责都察院一把手赵南星，是他在从中破坏。 这下赵南星又要上疏请求致仕回家。 这次都没到魏忠贤那，直接被内阁首辅叶向高把他上疏扔了回来。 赵南星大惊，忙问这是何意？ 叶向高却道下之前召见我，这几日悔恨得难以入睡，对辽东将士满是愧意，陛下会详细调查后做出处理，不会莽撞行事。” 赵南星看了看左右无人，拉住叶向高衣角，凑到耳朵旁说道们东林应该团结起来，现在不让我致仕避风头，对你我都没好处的。” 这话说的很直接，文人士大夫不被逼急了，一般不会这么直白说话，显然赵南星已经快被逼疯了。 叶向高却沉得住气，微微叹息一声，事到如今陛下在准备罪己诏了……” ！？ “罪己诏！”赵南星头皮都发麻了。 此时还没到崇祯的年代，远不是听罪己诏听腻的时候。 恰恰相反，一个登基半年的十六岁皇帝，要下罪己诏，这是足以惊动天下的大事。 “所以你的致仕递上去，陛下也不会同意，只有可能在他下罪己诏之后再做处理。” 看着赵南星嘴巴大张，不敢相信的样子，叶向高其实也很理解，他这几天都惊讶得睡不着觉。 这次的事情，天启皇帝完全可以处理赵南星、高攀龙和魏忠贤，可他完全没有，甚至要下罪己诏。 这是何等的担当！ 太过惊人了，难以想象。 按说天启自年幼就在深宫，当太子才一个月就继位皇帝，没有被哪些老师常年教导啊？ 难道说，就是因为没有文官的长时间教导，就体现出了他老朱家传自太祖朱元章的那股狠劲！？ 叶向高很聪明，他看得比赵南星等人深，察觉到天启皇帝的不一样。 去找汪文言问问…… 不对，没有太监王安，汪文言就没有那么“聪明”了，找他没什么用，宫里面没眼线了。 谁是他的老师？ 记得是孙承宗……那算是可以聊起来，去问问他最近皇上有什么不一样吧…… …… 可惜他猜错了，孙承宗可帮不到这，这当然是王宏宇策划的。 罪己诏这种可不是王宏宇提的。 他提了建议，可以对赵南星、高攀龙从轻处罚，对自己从严要求，以达成舆论觉得陛下被奸臣裹挟，奸臣罪大恶极。 朱由校得到建议后，又跟魏忠贤商议，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坚决一些。 可老魏是个忠于皇帝的老仆，哪里舍得让天启下罪己诏，求着处罚自己也不要这么做。 恰在此时，朱由校的老师孙承宗入宫讲学。 见了孙承宗，他想了很多也很深。 对这个老师他很尊重，觉得才学见闻绝非一般文臣可比，于是既是信任，也是试探，表达了自己承担责任的意思。 孙承宗官场权术未必比得上叶向高，但是大同的积淀让他更有谋略。 此时听了自己的学生、这么年轻却有胆略的朱由校这么说，作为文官他很诧异，作为老师却很激动。 罪己诏这种分量太大，他也不敢支持，但是讲了一个典故。 那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下罪己诏。 如果言辞合适、舆论需要、天下期盼，又对百姓有益，那才可以这么做。 这话说得比较聪明，就是不太建议，但是如果操作的好自然可以。 天启颇为满意，又征询王宏宇意见，构思如何让赵南星这伙人吃瘪、让王宏宇和辽东将士感受到激励和奖赏、让士林和百姓接受。 王宏宇想了想，策划了一个合适的计划，最终被天启采纳。 几日后早朝，就能让此事告一段落了。 孙承宗和叶向高，比较聪明的两个文官这让他起了些兴趣，稍微看高一点点。 朝廷的局面是，孙承宗在内的东林党外围，纷纷与赵南星、高攀龙划清界限。 叶向高、孙承宗这种聪明人，知道此时应辅左天启处理好边事，现在还不是致仕的时候。 这两个人都很聪明，他们知道面对这样的形势，斗是斗不过的，而且会搅乱事态，让敌人得逞。 所以，要么顺从辅左再努力改变，要么准备辞职跑路。 历史上，他两个都是在几年后，局势实在扛不住时选择辞职跑路。 但现在，天启、魏忠贤上位不久，他们两个也刚刚升职，彼此都想着可以磨合合作，继续努力做下去。 那结果自然是表个态度，再支持一下。 当然，结果也是都被王宏宇套住，一个也别想下车。 基本敲定计划以后，他要再辛苦小舅一下，让他跟魏忠贤演好一场戏。 第202章 早朝有大事宣布 明日就是天启元年五月三日。 逢三、六、九早朝，上一次四月是十九日的早朝，因为捉拿王宏宇被取消，现在才快半个月，局势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叶向高比孙承宗慢了一步，现在也抓紧机会，赶紧跟赵南星等人划清界限，向天下表明他的立场。 这次他写完奏章以后，没再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在宫内的文渊阁等一晚，明天直接参加早朝。 天启皇帝迟早要对这件事做出处理。 聪明的他心里知道，现在最好和魏忠贤合作下去。 内阁与司礼监，正常的关系就是斗而不破。 如果过于紧密，就成了张居正、冯保大权在握，让帝王吃醋的局面。 如果两者斗得太狠，就形成太监大战文官，帝王与朝廷官员矛盾尖锐。 所以，聪明如魏忠贤、叶向高，又都是新上任，肯定要稍微通气。 不出预料，当晚魏忠贤果然来到文渊阁，就明日早朝交流一些事项。 魏忠贤到了值房，一看就叶向高一个大学士在，赶紧先嘘寒问暖，慰问几句。 “哈哈，公公才是辛苦，辅左陛下日理万机，还信任我这个居家多年的老骨头为首辅，实在是感激不尽。” 叶向高能当首辅，而不是赵南星、高攀龙这些人当首辅，这份气度就是原因之一。 内阁官员终究跟皇帝、太监经常接触，不可能能来一个见太监就骂的死脑筋。 客套以后，就要赶紧就此事通个气。 叶向高熬了大半夜就等这时候呢，赶紧低声问道公公，敢问陛下明天早朝是否会处理……” 嘎吱 文渊阁值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又有人进来了，两人抬头一看，是刘若愚刘公公。 叶向高见礼道：“原来是印绶太监刘” 刘公公却赶紧致歉道：“首辅大人，在下已经不是印绶太监刘时敏，而是直殿监少监刘若愚。” 叶向高一怔，快速思考他的职位。 直殿监是十二监中相当辛苦的地方，主要负责宫殿内的打扫。他又从印绶监掌印太监，变成了直殿监少监，职位也降了两等。 处罚力度相当不小。 按说王宏宇的事已经基本水落石出，他不该如此待遇啊？ 刘若愚看起来很谦卑地说道：“今天夜间的打扫已经完成，特来向魏公公禀告。” “完成？”魏忠贤不怀好意地随口一说。 “确实已经完成，是属下亲自盯着看的。” “不行！明天陛下有大事宣布，一点马虎都不能有，就烦劳刘公公，打扫到上朝前。” “啊属下遵命。” 刘若愚有气无力地退下了，原本颇有艺术气息的他，现在看起来很憔悴，手上有不少茧子，哪里像是宫内那位最懂文学、音乐和典籍的儒雅太监。 叶向高内心叹息一声，心中记下这位魏忠贤真的是个狠角色，就算刘若愚是王宏宇的小舅，最后也是这般待遇。 看来背后他给天启皇帝吹了不少风，现在还在提防呢。 他那里猜得到，这都是王宏宇安排演的戏。 故意让他以为魏忠贤和小舅竞争激烈。 饶是他聪明过人，也不可能猜到真相，最多心里有点怀疑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消息一旦传出去，其他不像叶向高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会信以为真的。 刘若愚一出去，魏忠贤又换回了那幅憨厚的表情。 叶向高赶紧步入正题，谈到今日上奏的奏章。 老魏呵呵一笑，说是陛下非常关注，专门仔细阅读过了，请他尽管放心。 “陛下心中一直记得东林给他的支持，日夜不忘东林的刚直忠义，即使这次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也要让仗义执言的忠臣尽可能少受牵连。所以，叶首辅放心，你的努力陛下心中知道。” 魏忠贤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为人处事很是厉害，讲话的本领可是不弱。 这番话表示朱由校记得东林给他的好，这次不会做出什么严惩。但从另一个角度，也能理解是，他会记得东林做过的事情，有些能做有些不能做。 敲打，是提醒和拉拢的结合，不是直接搞对立。 魏忠贤深谙此道。 大概明白此事会怎么处理了，叶向高稍微安心，略作交流后，也不好耽误魏忠贤时间，两人暂时告别，他继续在文渊阁内等待早朝。 黎明前，午门外百官齐聚。 叶向高、刘一璟、韩爌等大学士，作为天子近臣，提前在宫内等待。 时辰一到，左右掖门打开，文官自左掖门入，武将自右掖门入，钟鼓奏乐，再鸣净鞭，众官员在奉天门广场上站定。 天启皇帝朱由校登上御座，早朝在广场上进行，皇帝要露天听政。 明朝除了重要节日或事件的大朝，一般早朝都是在奉天门广场上进行。 鸿胪寺官员首先通报出勤人数，这次出勤率极高，到场官员接近1000人之多。 按照往常，鸿胪寺官员应当退下，开始上奏环节。 但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上前与鸿胪寺官员略微沟通，那人便又朗声道：“出勤官员除在京官员外，又有援辽川兵游击将军王宏宇！” 王宏宇！ 众人大惊，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他半月前不是被抓进昭狱了吗？！” “你这消息老掉牙了，他现在被坊间说是岳武穆一般的英雄。” “一个武夫前脚在昭狱，现在被直接叫来参加早朝，看来有大事要发生。” “武夫被重用，实乃我读书人的悲哀” “读书人有啥悲哀？文武又不是对立，你是不是担心以后找不到武将过错，就没功绩升职了？” 多数官员还是看戏的心态。 可赵南星心态已经崩了。 这是一个圈套？ 自己就是最傻的那个？ 他还算有些头脑，大约知道自己是被坑了。 再一看侧后方，刑部队列里的高攀龙，顿时心中一喜，原来自己不是最蠢的那个。 只见高攀龙一点没怀疑这前前后后可能有蹊跷，此时还扬起下巴，略有些挑衅地看向午门方向。 好吧我是真的准备走了，那你这家伙蠢成这样，留下来好自为之吧。 午门方向，王宏宇来了。 第203章 将军的演讲 王宏宇大步流星。 众官员看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着瓜州青锦织官袍，胸前金丝珐琅绣着一头壮硕的大熊，正是他第一次穿正五品武官官袍亮相。 年轻英武、威风凛凛。 事先通过魏忠贤已和天启事先商定，在早朝以召见外地官员的方式登场。 这一下算是正式在朝廷亮相。 要么一直低调不在朝廷现身，要么石破天惊一下子把政敌打得无地自容。 这就是王宏宇对于朝堂的态度。 不要在里面纠缠，跟这些专精于此道的文官比权术,可不是好选择。 而是先低调发展，将实际局势做成了，再以碾压之势教训这些文官。 赵南星看着精神抖擞、少年老成的王宏宇，心中不由自主地哀叹。 袁应泰啊袁应泰，你不好好与他合作打建奴，非要惹他干嘛呢？ 王宏宇在礼部官员引领下，到了奉天门广场北侧,看到朱由校坐在龙椅上。. 一刹那四目相对，两人眼神都闪过一丝自信的笑意。 “臣川兵援辽游击将军王宏宇，见过陛下！”王宏宇跪拜相见。 “爱卿平身！” 王宏宇站在武将队列之中，早朝进行第二阶段，上奏环节。 上奏环节，在京官员的上奏多由官员自己奏读内容，外地官员或者不便奏读者，则是由通政司官员代为高声朗读。 首先内阁首辅叶向高高声朗读，奏报了他的上奏。 陈述之前辽东大战真相已经明朗，奏请应当对牺牲的张铨、陈策、童仲揆、戚金等将士、官员，重金抚恤准备国葬，对王宏宇等众多血战将士进行奖赏。 左都御史赵南星、刑部右侍郎高攀龙之前的上奏，则由通政司官员代为介绍一下，没有费时间讲全篇废话。 如果是半月前，定会有官员为后者说话，可现在是个人都觉得赵南星、高攀龙错的离谱，实在是名声扫地。 朱由校示意王宏宇当场讲述情况。 王宏宇面对天启和在朝官员，一身正气朗声道： “臣前往辽东，第一战沈阳城北击败建奴镶蓝旗，此战乃是张巡按主导,袁经略、贺总兵也全力支持。 第二战，臣策划收复铁岭，让奸细误以为我孤军深入，拿下奸细伏击几乎歼灭镶蓝旗，南军急行军支援击退正白旗。此战，袁经略、张巡按与辽东各位将军在其他各处牵制建奴兵力，又是一场实打实的大胜。” 王宏宇的这些介绍，是朝廷众臣第一次听到实情，许多人仅凭邸报、奏章等内容，对于打仗根本不清楚有几个阶段。 “我大明文武一心，配合得当时，两次击败敌人，即使努尔哈赤非常善于山地野战，也不是我整个辽阳、沈阳全军的敌手。” 说出这个众人爱听的结论，许多大臣都不住点头。 演讲 “但是，祸患也已出现，一些人认为可以轻而易举踏平敌人，从而产生了严重轻敌，忽视了敌人派遣奸细潜入。又大规模吸纳蒙古难民编练为军,以为用仁义可以赢得这些人的忠心。 却忽视了建奴本就与科尔泌蒙古联姻,草原上有友人也有敌人，局势多变要靠实力说话的本质。结果更加轻敌，以为兵力处于绝对优势，妄想着简单发起进攻。” 这话一下子说到许多人心里，因为很多不懂边事、长期受儒家熏陶者，就差不多是这样的心态，觉得仁义就是恩惠和拉拢。 现在王宏宇的上奏，或者说是演讲，告诉天下袁应泰这一场大败，就在这里埋下祸根。 不是哪一个操作，而是这样的想法和策略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朱由校也在思考，自己此前觉得解决建奴，只需要投入九边精锐、钱财管够，就能解决问题，但现在心中铭记，如果主帅不行，那大好局面也会被葬送掉。 王宏宇见前面铺垫差不多了，后面关于沈阳、辽阳大体脉络众人这半个月也通过“坊间消息”了解得差不多了。 那现在要说一下以自己第一视角的内容。 “我部驻守沈阳南边的浑河，却突然得到经略命令，说是增援辽阳。可是南军众将都判断敌人会袭击沈阳，且袁、贺吸纳太多蒙古兵，不认真锄奸，局势非常不妙，所以派出斥候时刻关注着沈阳局势。 我部到了辽阳后就此事联络袁经略却完全被忽视，军情紧急我等只得上奏朝廷，或指出问题或直接弹劾，但就在此时斥候发现沈阳敌军的异动。在张铨巡按命令下，我部立刻北上驰援，” 这是事实，只是张铨已经牺牲，没法出面作证。袁应泰“污蔑”南军不听号令北上，其实只是他没同意而已，张铨早就联络好知晓这些，算不上不听号令。 啊？ 巡按知道啊...... 袁应泰的说法靠不住啊。 别相信，张铨死了，他在信口胡编。 我看未必，听说张铨与南军关系不错，很有可能同意的。 众人议论起来，这也是默认的，只要不大声喧哗、改变队列到处乱走，就一般不会立刻禁止。 王宏宇侃侃而谈道：“接下来的事大家知道，南军救出了沈阳的几万军民，浑河畔大战建奴七个旗，袁应泰却用添油战术支援，导致王世科、李炳诚战死，之后丧胆不敢支援。若是直接派遣大部分主力齐至，就不是击退而是大败敌人。” 这些内容众臣基本知道了，接下来的话才是今天演讲的最后落笔点。 “此后，又是退敌救出辽阳百姓。末将等军中将士，对于熊廷弼经略、张铨巡按、王化贞巡抚的前前后后帮助十分感激，对于大明满是壮志以振兴！” 这话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落脚在自己不是反对文官、不是不听号令、更不是武将想飞扬跋扈掌控大权。 这才是文官们内心真正关注的。 这才是直击心理。 在场众文官安静下来，他们这回不议论了，但心里一个个都在惊呼和感叹。 “袁应泰......谁关注他，我关注的是你是否要反对我们整体文官。” “这个表态还行啊，熊廷弼、张铨、王化贞什么的，哪有我强~” “可以啊，这个人还没有狂到没边，那我就不插手搞你了......” 文官们真实想法可不能说出来。 第204章 追增牺牲的英烈 许多文官的立场并不复杂。 就是你可以搞袁应泰，但你不能搞我们文官整体。 既然表态对熊、张、王那几个文官认同和钦佩，不是要搞什么武夫崛起，爬到文官头上，那我等无关者就犯不着跟你对立。 这些人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从焦虑关注变为吃瓜看戏。 “哼这心态，真是真实而又丑陋啊” 王宏宇早就看破这些家伙的心思。 后世的“屠龙”理论经历过亲身体验后，才能理解的更深刻。 众官员中，吏部站在第二排的邹元标，以及刑部站位比较靠后的洪承畴，对王宏宇投以不一样的目光。 他们倒是从没想过置之事外，一直对王宏宇抱有些许好感。 现在算是更佩服一些了，明明那么年轻，却有如此胆略和智慧。 到这一步他两个想的一样，但后面的发散就大不相同了。 邹元标此时想着学生艾有芝跟自己说过，他非常关注西南奢家、安家的异动，看来西南的局势终于有人要出手解决了。我的南皋书院，一定要给他以鼎力支持。 洪承畴心里却有一丝丝酸意。都是很年轻的人，但他在宫里有人，自己没有背景，所以一年时间他崛起了，自己还在刑部混资历。必须变得圆滑一些，必须要提前准备好能力，必须要对自己更狠一些，这样才能追上他 另一边，少詹士孙承宗轻轻捋着自己十分威风的胡须，冷静地分析局势，内心对王宏宇十分惊叹。 他看出这段演讲前面吸眼球，后面让文官们心里大石落地，这是何等的聪明啊。 恰在此时，王宏宇的目光没有看向吏部、兵部、都察院等涉及此事的大官们，而是冷不丁向他这里扫了一眼。 ？！ 他没过多关注实权的那几个人，反而看向负责皇上讲学、内务的詹事府。 这是何意？ 难道说 王宏宇看到了孙承宗。 他那魁梧身材，以及那惊人的威武胡须，一下子就发现了。 天启元年也就是1621年，其实朝廷方面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即可。 那就是让天启皇帝支持，就能获得极致的资源。 天启这个人其实很重感情，他眼中是这份感情，而非什么党派，例如魏忠贤、客氏会得到厚爱，东林的孙承宗也会飞速升官。 至于太监王安，虽然是东宫跟在天启父亲身边的老人，但在他眼中，是背叛或者架空他的家伙，是趁他年轻勾结外廷左右他的存在。 那就没有旧情了。 所以，王宏宇认为相处方式很简单，你支持他，他就支持你，别直接做很过分叛卖他的事就能关系良好。 首辅叶向高略为补充几句，说了应该犒赏以外，其他话也没啥多说的。 因为，接下来天启要讲话了。 朱由校缓缓起身，深吸一口气，即使自己不是那种非常好面子的人，但是下罪己诏还是颇有些压力。 可是不下罪己诏，就会让东林党这些文官还有回旋余地。 王宏宇密信告诉自己，以雷霆手段严惩，反而正中他们的下怀。人们有时就会记得结果而不是过程，只会记得最后是自己严惩官员，而不是这些官员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与其如此，不如以退为进！ “朕思忖良久，此事下罪己诏，以求天下在报国一事上不分文武、不分南北、不分贵贱。” 这里用“报国”这个词，其实是感慨浑河血战戚金劝童仲揆：“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而有感而发。 接着由魏忠贤直接代天启朗诵《罪己诏》。 “万历先帝、泰昌父皇皆乃胸怀天下之君，朕以十五岁仓促临危继承大统，深感天下托付之重…… 朕年少而奴酋老辣，朕文弱而奴酋蛮勇，朕从未踏入过疆场愧对太祖、成祖之武功，而奴酋每战必在阵前嚣张，此朕罪一也。 意与天下更新，不期倚任非人，遂致建奴猖狂，丢失辽阳沉阳，此朕罪二也。 辽阳沉阳百姓流离失所，辽西难民云集，辽南处于敌人刀锋之下，此朕罪三也 将国库大规模投入辽东，此百姓之血汗也，却有许多落入敌手，此朕罪四也。 听信谗言，将血战退敌的忠臣抓入诏狱，违背事实伤了忠义之心，此朕罪五也。” 罪己诏的五条罪，就此传遍海内。 魏忠贤朗读的时候，心几乎是在淌血，不停地悄悄打量天启皇帝。但是见到他面色庄重严肃毫无动摇，知道这份决意不可动摇。 陛下啊，这不是您的过错，都是那帮闯进大内、朝堂、胡乱抨击的东林党搞的啊。日后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孙承宗也面色颇为沉重，他熟悉这个学生，一直觉得他比较聪慧，比较喜欢单一专注于一件事情一直做，但对于复杂多变的政务，不太能维持住耐心和热情。 现在看到他专注于政务，也能有这样的作为，实在是让人欣慰。 此时天启说完以后，众位大臣先后陈述自己也有罪过，请求降下处罚。 魏忠贤却代天启宣布，这次下罪己诏，对于众人都从轻处罚，但是微表诚意，对牺牲者、立功者不吝啬奖赏。 采纳首辅叶向高的奏疏，并完善相关应对。 追赠牺牲的文武英烈。 张铨，追赠兵部尚书，谥忠烈。他的长女张凤仪，封石柱营游击将军。小儿张道浚补为国子监学生。 除了子女，张铨还着有的《皇明国史纪闻》十二卷，约40余万字，纳入记载了明洪武至正德150余年的历史，以大事记形式编写，言简意赅，内容丰富，是研究明史的重要资料。其余还有许多着作，都是他留下的宝贵财富。 总兵陈策，赠太子太保，左都督，赠谥‘忠烈’，在家乡东莞立祠纪念，儿子封为卫指挥佥事。 副总兵戚金，赠都督同知，荫子，拟谥‘武烈’。 童仲揆，赠都督同知，增世荫三级。秦邦屏，赠都督佥事，子孙世袭。 其余牺牲将领士卒追为英烈，天启亲自给予国葬，瞻仰周敦吉等将领遗容。 发下户部白银50万两，内库银50万两，英烈遗体命人小心护送返回故里安葬。 对王宏宇、张名世、尤世禄等一批立功将领士卒奖赏，再发下户部白银30万两，内库银30万两奖赏。 王宏宇升任川兵参将，其余将领各有升迁。 第205章 天启的一个显著优点 王宏宇定远侯的身份依旧暂时保密。 另外戚金也是定远人，戚金的三个儿子戚元功、戚元辅、戚元弼，原已定居于定远。从此时开始和历史不同，后面将跟随定远侯王宏宇，继承父业征战。 朝廷发户部白银30万两，内库银30万两奖赏，安抚难民百姓，令熊廷弼、王化贞整军备战。 这时候户部真没更多银子了，内库也直接拿出110万两之多，几乎剩不了多少了。 下了罪己诏，又出了这么多银子，看起来朱由校最惨，但其实咋不然。 罪己诏一下，天启其实没有受到损害，反而是东林党基本臭了。 下罪己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公开做出严惩赵南星、高攀龙等人，开诚布公坦坦荡荡，看起来完全违背官场之道，可谁叫天启是皇帝呢？ 首先不会对皇位有什么影响。普天之下，只有更加年少的弟弟信王朱由检有些资格，信王与他关系友善，此时还无法构成威胁。 下了罪己诏，人们有时就会记得结果而不是过程，只会记得最后是皇帝承认错误，可一个刚上台半年、大权都没在手的年轻皇帝的能犯什么错呢？ 答桉只有一个，用错了人。 用错了谁？ 东林党。 这一招其实就是卖惨。 用卖惨反过来致东林党于不义，东林大老们厚着脸皮瞎搞出错，就会欺负年轻人，还逼得小皇帝下罪己诏。 让天下看看，这还是个人吗？ 这一下子就让东林党失去回旋余地。 不需要自上而下惩罚，而是用谋略，挖断东林两大根基之一的舆论名声。 至于另一个东南的土地和商业，不需要从上而下镇压，而是日后自下而上取代之，用传统说法叫“李代桃僵”。 天启公布奖赏以后，众人都惊叹皇上才16岁，却懂得不吝啬职位和银子，确实是有作为的体现。 王宏宇则心中感叹。 朱由校这个皇帝，在后世口碑可真是不太行，但他本人现在才16岁，其实还是可塑之才。 在自己看来，他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可依靠的人，历史上他除了魏忠贤，能依靠谁？ 依靠东林党架空自己？ 依靠勋贵贪污不做事？ 那不就是躺平什么也不管吗？ 天启自幼失母亲被欺负，又被东林王安英国公带走。 这样的背景下，激发了他的逆反。对于属下无能但忠诚可以接受，甚至会放权给他们。 但绝不能忍受被人夺权欺负，绝不能忍受别人对于他背叛。 所以他不选择躺平，由文官主导一切，选择依靠魏忠贤，虽然贪虽然口碑差虽然能力很一般，但至少魏忠贤没法背叛他。 因为老魏没了他，几乎什么也不是。 把握好这点，再趁天启年少，当然可以对他这个人改变许多。 喜欢木工？ 很好啊，木匠活里面学问不少，学学几何、学学力学，再推广几何与力学，如此岂不美哉？ 而且这个人不是很好面子，外面传九千岁几乎是皇帝，他都不在意的。 如果以后引导搞数学、物理等“杂学”，自己成为工程师皇帝，一定会被儒家士林疯狂抨击。 但他扛得住抨击压力呀 不妥协、不怕骂，这些是天启的巨大优点 试问明清皇帝，哪几个既不不妥协，也不怕骂？ 先看明朝，朱元章、朱棣是严厉的人，杀人很多但跟直言无关，两个时期都有着名诤臣。 仁、宣和孝宗，在文官中名声不错，但耳根子软。 隆庆是顺从文官，万历是躲起来，崇祯吗骂不得。 成化、正德其实被低估，属于既能用人，又有任性，却也忍得住骂。 这样有4位 满清皇帝差得多了。 雍正能做到，其他 顺治会跑了去当和尚。康麻子被骂会搞文字狱、会搞大罪杀人的。乾隆只能听别人夸，可听不得别人骂，也是文字狱高手。嘉庆、咸丰擅于骂文官，但文官骂他们还是别想了。 景泰、泰昌、同治、光绪和最后那位情况很特殊，参与讨论意义不大。 最后剩下堡宗和道光，这两不提也罢，反正跟上面的所有人都没法比。 天启皇帝能不妥协、不怕骂、面皮厚、手段狠，还偏偏与正德一样，专注于自己所爱之事，那当然是王宏宇这样的穿越人士的最爱。 正德朝的江彬已经证明，在正德时期可以有怎样的权势。 王宏宇不在意文官称呼自己为江彬第二，前提是他们能有这个机会。 早朝演讲自己说不会跟文官为敌，但是话里还有一个隐藏意思。熊廷弼、张铨、王化贞三位文官给自己一些帮助，当然会记得他们的好。 胆敢如袁应泰一般对我，那结果一定让彼身败名裂。 不仅如此，以后推动对文官的改造，支持者一样会赞许他，反对且阻碍者，有他们好瞧的。 早朝接近尾声。 左都御史赵南星第三次请求致仕，也就是退休回家。 朱由校犹豫了一下，这有点出乎意料，不在计划之内。 要如何处理呢？ 看向身旁的魏公公，老魏哪有什么主意，反而眼神也有点慌，稍微缓过来觉得该让赵南星滚。 朱由校也不确定，看向老师孙承宗，只见孙老师闭目沉思，对于东林的事算是划清界限，再不多参与了。 这怎么办？ 天启心里摸不准，依靠谁呢。 对了！ 王宏宇阅历丰富，英武勇勐又深通谋略，何不问问他。 目光刚一递过去，就看到那位英武的年轻将领，对着自己自信微笑，整个人气势岿然不动，如同泰山北斗一般。 不动如山！ 对了，统帅应当不动如山，这是王宏宇给过我的建议，那么现在应该也是这样。 朱由校神情立刻振作起来，语气不急不缓道：“赵爱卿在士林中有名声，又是当年携朕登基的功臣，此次过失之前并无其他重大错误，不必因一次就隐退。” 赵南星此前心中把自己作为帝王对立面，想要搞文人诤臣正义之举，自身有机敏睿智，刚直不阿之名，行怼帝王和宦官之行，但被天启这么一说，他心中大受震撼。 自己对不起天下啊！ 第206章 单独召见 赵南星无比自责，倒不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天启皇帝，而是觉得看错袁应泰这个人了。 袁应泰虽是文人，虽然跟东林志趣相同，但所做的事没法洗白，自己采取的刚直不阿、正义之举，错得实在是离谱。 现在天启皇帝宽恕自己，下罪己诏背锅再怎么有文人的骄傲，也首先是个人，然后才是读书当官的这个群体。 赵南星作为东林三巨头之一，此时在重新思考，文官与帝王搞对立，文官对武将搞高低，这些是东林书院的初衷吗？自己要引领东林做这些事吗？ 王宏宇看向朝廷众人的目光有些深邃。 有一个问题自己思索良久，那就是用高压惩罚手段确实能解决问题，但是这种解决只不过是换一批人。 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是会增加不必要的树敌。 就好比大禹父亲鲧治水，用堵塞的方式，结果是水患更加严重，自己人头落地。 此时对文官直接惩处和打压，就和堵大河水患一样头铁啊！ 王宏宇喜欢用头脑和技巧，结合不同水患的特点，抓住主要矛盾，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 比如让东林党内讧，而不是直接跟东林宣战。 比如对袁应泰不是直接硬扛，被人家来个尚方宝剑砍头，而是布局团结多数武将，让袁应泰身败名裂万人唾弃。 现在也是一样，赵南星名声已毁，再打意义不大，反而把东林书院和江南士族推到对立面。 但是对另一个就要惩处了。 刑部右侍郎高攀龙，一点没有认错的意思，反而勾结成国公要对我下死手。 哈哈 武勋那边。 只见那英国公张维贤，颇为没耐心地舔了舔嘴唇，今天早朝一直没说话。 此人非常不简单，跟东林有共同移宫、同一个战壕的友情，却又是勋戚，在武将中威望无二。后来与崇祯关系紧密，是崇祯登基、干掉魏忠贤的重要助力之一。 总之，魏忠贤九千岁却是威风，就是两次最关键时刻，在英国公张维贤面前吃瘪。 另一位成国公就相形见绌了。 成国公朱纯臣年仅三十多岁，跟高攀龙差不多，惹了大祸却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嘿嘿，那你的保二争一的武勋位置，我可就抢了 早朝结束。 天启在文武面前演了一场好戏。 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他曾经想利用没有党派的人替换一部分东林党的官员下来，减小东林党在外廷的势力。 可是发现本来不属于东林党的人，一旦进入朝廷这个圈子不是被东林党拉拢进东林党，就是被东林党排挤，慢慢屈服于东林党，成为维东林党马首是瞻的外围成员。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外廷不仅仅是东林党的问题，而是文官作为一个群体，渐渐有它们自己的立场，有作为一个群体的自己认同感。 终究是走到帝王和文官博弈的阶段了。 年轻气盛的他，当然想对文官来一场勐烈打击。 可知觉告诉自己这么做不妥，而且自己的力量也还不够。 尤其是除了自己和文官，还有别的人也在观察着呢。 自己和魏忠贤刚把东林党在内廷的眼线清除，可是还有勋贵的眼线，及其其他党派的眼线在，他们与东林党盘根错节关系暧昧。 这次武勋第二的成国公就和东林党高攀龙勾结，想在昭狱对立了大功的武将王宏宇下杀手。 这次听从王宏宇的建议，自己下了罪己诏，自己背锅，从轻发落罪魁祸首赵南星、高攀龙，当时在1000人的朝会上东林党激进派颜面扫地。 短时间内，自己的名声起来了，东林党最激进那拨人不会再占舆论优势了。 没有了舆论优势，东林党就不会再众正盈朝了，东林党的外围成员当时就拉开了距离，其他人更是与东林党划清了界限。 其实整个朝会天启就没说几句话，只是仔细观察，认真思考。 根据王宏宇的建议自己已经开始走出困境，可是国库空了，自己的内库也空了。 真没钱了，可恨的东林党、可恨的袁应泰，不到一年就把万历积攒了40年的家底败光了！ 打仗的钱从哪里来？ 对了，魏公公从昭狱回来说，王宏宇想去郧阳准备平定奢安叛乱，不用朝廷出钱，只要自己给他治理云贵川的特权们就能平定奢安之乱。 还说在哪鸟不拉屎的地方搞改土归流，屯田练兵就能让军队越打越强，还能为朝廷提供资金支持。 行么？ 云贵是穷乡僻壤的地方，自给自足已经不错了，从来没交过税，还的朝廷补贴。四川以前缴税可以，近年根本收不上来。 王将军向来不会无的放失，看来一定有一套。 “魏公公，一会散朝让王将军来一下偏殿，朕要单独召见他。” “老奴遵旨。” 魏忠贤颇为欣喜。 王宏宇的本事他比天启知道的早。 两人合伙把棘手的老外们拿下了，一起搞了很赚钱的产业，还一同反思了“移宫”时的弱点，暂时韬光养晦，最后干掉了王安，打蔫了东林党激进派。 王兄弟真是能干，我老魏可要多给他支持。 他派人立刻喊住王宏宇，让他没有跟着其他大臣离开。 众人离开时，叶向高、邹元标颇有深意地回头看了眼王宏宇，心中想着此人有大才，可千万别一时被权力冲昏了头就好。 众人走后，老魏笑嘻嘻地走到王宏宇身边：“王兄弟，陛下召见，会给你足够支持。” 言简意赅，就说明这次单独召见的主要谈论内容。 王宏宇单独返回，再次拜见天启皇帝。 此时已屏退无关人等，朱由校精神头十足地说道：“定远侯快快请起。”直接称王宏宇定远侯了。 这句话正是天启已经对暗中恢复王宏宇武勋地位的肯定。 王宏宇谢恩后起身，看到已经换上便装的朱由校微笑着向自己走来，虽然只有16岁，尚未成年，已经具有成年人身材。 人不算魁梧，但手臂腰背有力，稍微仔细观察，发现天启年纪轻轻手掌上还有茧子。 木匠活做得不少嘛 后面给你准备力学与几何学学，让天启朝工程师的方向发展。 第207章 给朱纯臣下眼药 天启皇帝问道：“为了抑制东林党，让定远侯入昭狱受了委屈，听说还受了狱卒孽待？” 王宏宇却觉得这次委屈，比保定死牢时要轻太多太多了：“为了削弱东林党名声，减轻东林党对国家的危害，受些许委屈算不了什么。” “定远侯如何看待目前辽东形势？大明应该如何应对？” 王宏宇知道朱由校此前期待自己留下训练腾镶四卫，以防备建奴来年突袭广宁。也希望自己去辽东，作为武将核心对付建奴。 对于自己去西南征兵练兵，以及对付奢安可能的叛乱，还在犹豫。 王宏宇知道天启会犹豫，但自己的选择早已明确。 他毫不保留道出了自己的看法：“建奴已被南军重创，现在可战之兵只有30000，兵力不足进攻广宁。” “广宁20000兵马尚在，因为李光荣断桥阻碍明军过河，没有参加浑河血战。后来刘渠总兵、罗一贯参将带领9000兵马与臣去救辽阳，损失不大。” 尤世功总兵手下5000兵，经过沉阳之战、辽河之战、救援辽阳的战斗，已经兑变为强军。尤总兵虽然身残，可是经验丰富、意志坚强，是位难得的将军。” 况且皇上已经让王化贞巡抚在广宁招兵，此人招兵能力很强，可与袁应泰搞后勤可有一比。但是” 王宏宇在外，可是一直表现得和王化贞友好，现在要说些真话了。 “定远侯有话请讲，不要顾虑。”天启鼓励王宏宇说下去。 “臣斗胆明说：王巡抚招兵能力强，但统兵能力比袁应泰也就略强一点。东林党对军队权力渴望已久，王化贞又是首辅叶向高的弟子，为东林党骨干，他会把熊廷弼经略架空！” 天启叹息一声：“可惜张铨巡按为了救辽阳百姓牺牲了，要是他当辽东巡抚就无忧了。如此说来辽东更让人担心了，定远侯不支持大局，朕不放心啊。” 王宏宇却深知自己把建奴打疼了。 现在的局面是，建奴损失惨重打不过来，明军可调动的野战精锐就自己这些，所以也打不过去。 “姜弼总兵、尤世禄总兵、酉阳土冉蛟龙派合南军打了浑河血战，和以后的战斗，军队打的快没了，活下来的都是精华。 在广宁有大量开原、沉阳、辽阳难民，他们对建奴有刻骨仇恨，兵源充足。 臣建议优先把这三支强军重新组建起来，训练难民保卫城池，还有南军伤病员痊愈后愿意留在辽东的人，组建一支留守军。” 就在这时，想起从山海关告别熊廷弼、秦良玉的时候。 “臣以为，这四支精锐非辽东军，不能交给辽东巡抚王化贞管辖，以免出现下一个袁应泰。应该交给辽东经略熊廷弼管辖！” “好！” 天启也觉得熊廷弼可用，这支兵马如果能归他管，自然不会被王化贞彻底架空。 “两年时间可恢复到战前的实力，臣那个时候应该已解决奢安等土司。” 王宏宇很有自信，朱由校却担心其另一件事了。 “大明已经无钱征兵了，加税就会引起内乱。如何是好？” 王宏宇一指旁边的魏忠贤：“魏公公赚钱能力远在臣之上，陛下给他特权，不愁没方式赚钱。” 魏忠贤急忙谄媚道：“哎幼幼，老奴愚钝，还是定远侯有大才，老奴愿意配合定远侯多开产业。” “哈哈哈，朕批准。” 天启对王宏宇、魏忠贤搞钟表、蜂窝煤的事情基本清楚，后面再拓展产业的事，他虽不懂，但愿意放手给他们干。 “还有一件事，非魏公公不可，不过要顶一点恶名” 三人切切私语，低估了老半天，一个后世人都知道的组织出现了，那就是“东厂”。魏忠贤顶了天大的骂名，让大明的勋贵、贪官污吏倒了大霉，慢慢把钱都吐了出来。 尤其是那个当代第二武勋朱纯臣。 此人赶搞自己，那就别怪我。 他在历史上，把崇祯太子朱慈烺一绑，带头迎接闯王，最后喜迎闯王的“皮鞭、夹棍、铡刀”大礼包伺候～ 就冲这个表现，还犹豫什么。 “一些勋戚的心，早就不在陛下和大明，家中几百万两，还嫌不够多呢” 此时给朱纯臣施眼药，把朱纯臣与高攀龙勾结，派人在昭狱妄图杀害王宏宇的证据交给了天启。 下好了眼药，魏忠贤会暗中调查。 不过武勋根基深厚，必须不漏声色调查。以成国公在京城影响，根本不是天启动得了的。如果要动，天启有可能会神秘落水而死，或者有人上奏说‘陛下何故造反？’ 所以，先查清楚，后面由王宏宇或其他人出面对付。 至于高攀龙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机，王宏宇建议天启放松惩罚多数东林党，单单对于此人严惩。 除了罢免他的官职，还要让他名声扫地。 然后是郧阳与西南之行。 除了明面上的招兵，实际上就是要搞自己的势力，这个势力将成为天启的基础。 许多事情不能说满，也不能不说，也不能说的太深，否则会暴露最终意图，说的太浅又会被认为隐瞒真相，只能点到为止，只能以方案还不完善，边干边慢慢探索留下退路。 他这个参将，在郧阳、重庆等地招募精锐建立几个援兵营，更高的编制不能暴露太早，否则会引起文臣武勋顾忌。 等扩大时再向陛下报备，军队人数必须与经济挂钩，否则没有装备没有钱粮如何成军？ 还说了军屯民屯，大搞产业、以战养兵、以自给自足的原则养兵，决不能靠盘剥百姓，也不能依赖朝廷，外廷与武勋可不愿看到王宏宇雄踞一方。 召见结束后，一切稳步推进。 王宏宇奉旨送大哥周敦吉遗体归乡。 小舅刘若愚当然依旧重用。 不过戏还要演下去。 让天下以为，魏忠贤和刘若愚不和。 所以小舅不留在宫里，而是按照王宏宇的建议，出任兵仗局掌印太监，提前准备军械制造和升级，为后面的新式强军打基础。 刘若愚自此也将提升技术方面的本领，不仅是文豪太监，还迈往熟悉军事之路。 第208章 蜂窝煤产业的展开计划 天启元年五月，大明京城。 明媚的阳光下，街上整洁干净，百姓络绎不绝。 五月，是京城一年中少有的舒服时候。 小冰河临近，三月冷风瑟瑟乍暖还寒；大明出了长城就是沙漠，四月天的沙尘暴比后世可怕几十倍不止。 也没有六月骤然到来的酷热暴晒,更没有七月的时不时出现的狂暴雷阵雨。 五月，就是一年中唯一的例外。 王宏宇看着此时的京城的百姓，听着隔壁说书人地道的故事，嘴里品尝着与后世味道接近的羊杂，心中满满是珍惜的 大明烂不烂？ 跟后世比，那真是烂爆了。 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实的，每一个笑脸、每一份拼搏、每一声叹息、每一个梦想,都是真实存在的。 王宏宇喜欢一句话。 “担当生前事,何计身后评” 对得起此时的百姓,担当此时华夏的责任，就无悔。 无悔，却会有不舍。 浑河血战时，多少次箭矢擦过面庞，无数次刀剑击中铠甲，努尔哈赤的谩骂、莽古尔泰的咆哮，还有皇太极那几乎能杀死人的目光。 一切仅仅是两个月前。 恍如隔世，却近在咫尺。 王宏宇大口喝尽羊杂汤，悄悄走到东直门的商铺处观察。 这里依旧货物进进出出。 自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来，京城得到快速发展。 不过其自然环境确实比江南有一定差距。 此时的生产力有限，本地的粮食不足以支撑这座超过80万人口的超级大都市。 从江南直抵通州的大运河至关重要。 而建材、木材又大多走东直门，所以这里是京城体力劳动者最多的地方。 这个冬天，蜂窝煤帮助大家日子不那么难熬，也让自己赚了许多银子。 王宏宇大手一挥,让孟彪花8000两银子投入再生产，不是增长蜂窝煤,而是投入到京西乃至山西的煤矿中。从产业链的另一端发力。 看着东直门内,又多开了两个卖煤的商铺。 想必是有人看到了商机,大规模投产，蜂窝煤技术含量平平，这个冬天一定供过于求喽。 倒是煤炭能在蜂窝煤滞销前，卖个好价钱。 这就是产业的头脑。 “大人，您怎么在这呢？” 孟彪看到正在街上观察竞争者的王宏宇。 “不错啊，看来你没懈怠，一直有人手观察竞争对手。” 王宏宇拍了拍孟彪的肩膀，这位川军老兵没能一起出关参战，但是撑起了京城产业的一半业务，净赚了大几千两白银。他又很懂得不要吝啬，所以手下50个工匠一人发了30两“年终奖”。 30两顶得上平常人做工3年的收入。这些工匠哪个会放弃这等职位，哪个会五十两不要，去跳槽去大户家里做仆从？ 后面又在自己的授意下，和魏忠贤演了一出“合伙人分裂”的戏，促使赵南星、高攀龙深信不疑。 不得不说，孟彪对自己帮助极大，必须厚赏重用。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现在的经营情况。 蜂窝煤很容易就被复制，但质量要靠煤炭和工匠，目前都是自己这边领先。 又投产了京西几个优质的煤矿,估计今年秋冬天能大赚特赚,毕竟城里这些新搞蜂窝煤的，都要购买海量的煤炭。 这些竞争者想着挤倒我们，却不知他们购买原材料，就是给我们送钱，越想挤倒我们，就越资助我们赚钱。 此时北京的冬季不同与后世，小寒季初期的北京气温与现在的坝上差不多，甚至还要冷一些。冰冻期就有半年多，从九月到来年三月，七个月时间家里必须生火取暖。 最早城里人都是从街上买柴生火，随着北京人口的不断增加，木柴的需求量大增，近郊几十里已经无柴可砍。 那些以卖柴为生的樵夫只能去更远的山区去砍柴，来回一趟就必须三天以上。当然樵夫不可能从山上砍柴，再耗时间背到城里去卖。 这样就自然而然出现了柴栈，柴栈收取木材，再由专门搞运输的人用马车、牛车运到城内售卖，而成内又有专门接受木柴的柴栈。 也就是说砍柴、收柴、运柴、卖柴已经形成了供应链，许多人从中谋生，柴价自然是越来越高。 北京城里的居民用于买柴做饭取暖早已是生活的一大负担。 幸亏大同、京西等地煤炭充足。 烧煤远比烧木炭经济，逐渐用煤取代了木炭。 可是新的问题出现了，就是烧煤后出现煤气中毒的事件比烧木柴时多了，后来许多人只敢白天烧煤了。 其实这是因为知识不足产生的错觉：无论烧煤还是烧柴都会产生二氧化碳和一氧化碳，燃烧时冒的烟就是二氧化碳，燃烧不充分就会产生一氧化碳。 二氧化碳能使人窒息，一氧化碳能破坏血红蛋白吸收氧气的能力，叫中毒，其实也是窒息。 那为什么烧柴时死人会少呢？因为烟汽大了人会咳嗽，浓烟也能看得见，往往家里烧柴会开窗户或者留通风口，烧煤没有烧柴烟汽大，就不留通风口了。 不流通风口煤燃烧时就会缺氧，就会出现燃烧不充分，就会产生看不见也不咳嗽的一氧化碳，就会出现一氧化碳中毒。 同样使用蜂窝煤也要留通风口，只不过蜂窝煤燃烧缓慢，通风口留小一些就可以，或者门窗不严密，不流通风口也行。 王宏宇专门嘱咐孟彪，蜂窝煤主要卖给房屋空间大、有通风的大户，以及冬季依旧从事生产的行业。 可这样市场没彻底打开。 再深化就要涉及到房屋改造、烟道改造等施工方面的事。 后世北京用蜂窝煤只烧炉子，有烟筒散热房子里就不冷了。 后世有了镀锌铁皮卷的烟筒，轻便、易安装拆卸，散热又好。现在只能用陶管代替，拐弯就不好解决，太重了。而且散热不好，直接从房顶出去浪费热量，还破坏房顶。 王宏宇和李铁柱几人探讨多天，只能借助土炕的烟道，把铸铁蜂窝煤的出焰口与土炕连起来，通过土炕进入墙壁内的烟筒。 所以，一个烟道施工工程的产业呼之欲出。 第209章 留孟彪主持京城产业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京城的官员大户人家，一般自己的家丁就有做泥瓦匠和木工的，小的改造自己做，大的改造不会做。 普通人家又成本有限，对于炕灶改造，肯定会很慎重。 所以，自己不能直接开始这项工作，需要做足了准备，尤其是需要组建专门的施工队。 而且是专精于烟道改造和房屋土建工程的施工队，直接改造出搞效、安全、省碳的优质工程。 此时京城的房子都是正房，坐北朝南，窗户在南面，家家户户都有土炕，土炕靠窗户，烟筒靠南面山墙。 多数灶台在土炕北面一角，灶台北面是风箱，随时可以拉风箱让火燃烧的快些，这种烟道最难改造。 这种情况有两种办法：一是把灶台拆掉，改成地灶；二是在外山墙或者后背墙外面再砌筑一个烟筒，缺点是要浪费不少热量。 个别住户是地灶，地灶为方便蹲下做饭在地中间，后面有个用木板蓬起来的炉坑，炉坑存炉灰，没有灶台。只要把蜂窝煤炉安装在土炕靠墙边就行。 还有富裕的住户东北角有专用厨房，烟道直接通入主卧土炕北面，主卧不用生火，安全干净。主卧蜂窝煤炉放置位置同地灶卧室位置。 西面卧室有些是灶台，有些是地灶。 部分住户主卧北面与堂屋联通设立厨房，灶台烟道通往主卧土炕，土炕靠山墙。这种情况只要把蜂窝煤炉放在北墙根或窗台边，根据条件确定。 王宏宇和李铁柱亲自绘制了施工平面图、大样图，教会几个泥瓦匠看懂图纸，作了各个类型的样板间。并且核算成本、利润。 让孟彪先调查京城施工队市场行情，依托魏忠贤打通一些人际关系，毕竟京城官员及其家属众多，能干这行当赚大钱，要有这层关系。 然后夏末招募人手，秋冬季正式开工，先做日常泥瓦匠活，同时做煤炉及烟道施工的培训。 专门等蜂窝煤滞销以后，百姓需求提升，却缺少烟道改造、和适用煤炉的情况出现，再开张经营，逢高赚钱。 这叫通过产业链把控市场，准备好产业布局，在自己安排的市场制高点时进入施工市场赚钱。 至于新建房屋图纸，王宏宇已经绘制了许多类型，等改造工程打开局面后就招揽新建工程，特别是大型四合院，两进院直到五进院项目；还可以逐渐承揽公共建设项目。 王宏宇还设想进行房地产开发，道路桥梁建设和城市建设与改造工程。 钢板、铁皮需要轧钢机、水压；还有无缝钢管制造，均需要探讨，水管、枪管均离不开无缝管管；现在用在铁棒上钻孔制造枪管太费事了。 锅炉、蒸汽机也是必不可少的，要实现这些设想需要一次工业革命，任重道远啊！ 对于王宏宇的发展思路与方向孟彪深以为然。 说完了煤炭的产业，再谈自鸣钟。 目前十几个传教士中，有几个精于此道。不仅制造出了售价上百两的精致自鸣钟，连怀表都能产了。 怀表是个好东西啊。 王宏宇立刻想到军事方面的用途。 古代打仗都要列阵，指挥大多是在目力所及范围之内超出势力范围，就要用旗帜、烟火、快马传递消息。 有了怀表就能方便许多。 比如约定申时三刻进攻，几人对好怀表，时间准确一致，只需要听号炮声音，就能同时准确发起进攻。 这就不需要，派传令兵跑到前线，告诉什么时候进攻了。 “怀表先不售卖，我们自己以成本价买下来。” “成本价？那造怀表的积极性，会不及生产自鸣钟的。”孟彪现在每卖出自鸣钟一台，至少给传教士两成利润，给工匠学徒两成利润。 按成本价，传教士、学徒工匠的积极性会受到影响，甚至有人会想跳槽或者单干，去单独造卖怀表，一件就赚大几百两 “嘿嘿，我当然考虑到了。” 王宏宇颇有些开心地说道：“我会把擅于造怀表的传教士带走，一起带到郧阳去。而且他们的积极性，只会更高。” 孟彪想了想，这可好难啊。这些传教士整天相对神神叨叨的，要不是看不上工匠们，士大夫又不喜欢他们，早就逃离工坊去做别的事了。 “记得周将军是郧阳人，大人是要送他回故乡吗？” “没错，陛下瞻仰过大哥遗容以后，我就要准备启程了。还有几天就到6月，天气热了，即使是石灰处理过的遗体，也会渐渐出现问题的。所以，我几天后就走。” 孟彪犹豫了两下，咽了口唾沫道：“大人，这次也带上我吧，郧阳有周将军的关系，那里能做更多事情，还有西南奢安两家，估计作乱只是时间问题了。” “你还是在京城，这里没有你我不放心。” 王宏宇想过带上孟彪，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根据地搞大了，那时候再让他从“白区”过来。 “对了，魏良卿那边有没有从作坊抽太多油水？” 提到魏良卿，孟彪几乎要无语了，但是针对这个问题倒还没什么问题。 “他很好玩，用钱无度，店铺分红一半的钱给了魏公公和他，结果多数被其挥霍。但是，他很尊敬我等，没有一点过分举动，对于穷苦之人也没什么恶劣行为。 相反，他最喜欢看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士大夫，现在跪在他的脚下送钱送礼，求着他办事。他欺负士大夫很开心，没有欺负我们这些人的念头。” 说到这里孟彪都笑着摇头，该说是不喜这种贪墨，还是感叹其太过任性呢？ “好吧”王宏宇也哭笑不得，这种人拿士大夫出气的家伙，一般会成为史书里最烂的角色。 王宏宇安排他着手施工队的事情，此事当细细谋划，不急于求成。 至于传教士，自己会和金尼阁商议，留下来一些人，包括金尼阁在内争取说服一起带走。 这事难度很大，但非常重要。 并且王宏宇有一个好主意。 “我这次带走5000两，剩下的你投入再生产。之后的经费你按照季度送来。” “是！” 老练稳妥的人，最适合做这项工作，王宏宇目前身边就数孟彪最合适。 第210章 图书馆管理员 孟彪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他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因素不如他。 也许老谭的人脉和头脑可以，但是他可不简单，要是干这个说不定跟官员勾搭过深，以后不好做一些事情，所以留在辽东赚“走私贸易”这种大钱、搞草原、辽东情报更适合他。 还有表弟李铁柱。论技术水平，估计很快就能把传教士的本事学过来，之前就很快能造自鸣钟，怀表也拆过。但终究是技术人才，放在远处独当一面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这回把搞怀表的传教士带走，让李铁柱一起搞，以后还有黄轮枪、以及肥皂、香水、丝袜、高跟鞋等高利润民生好东西，让李铁柱也拓展一下综合手艺。 其实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数学、几何、地理等基础科学。 希望李铁柱能多读一些书，加入到第一批掌握近代科学的人之中。 金尼阁等人这半年过得并不如意。 一面是朝堂上东林党提出遏制他们传教，另一面是在作坊里辛苦造钟表、搞翻译，一直也没个盼头。 听说那个“托尔金”还去打仗了，后来又被抓进了昭狱，朝堂上围绕他斗争很是激烈，就连徐光启都插不进去手。 金尼阁即使长得像甘道夫、邓布利多，可终究不会法术和魔法。 他又在感叹，自己如何追逐利玛窦的步伐。 “托尔金”说自己配合他能达到比利玛窦高得多的成就，还说能成为罗马、葡萄牙、艾斯板鸭对付尼德兰的帮手。 初听很是心动，现在想想不是扯吗？ 他暂时还沉得住气，可其他传教士就未必了。 来自那不勒斯的毕方济，此时不到40岁，又在澳门有家，找到金尼阁抱怨起来：“我不想再等待了，大明管得很严，我想去朝鲜或者倭国，那里也许有我们的机会。” 金尼阁知道毕方济在二十几岁就到了澳门，对于亚洲情况十分熟悉，他的提议也许是个选择。 但是效果远远不及之前的利玛窦。 “托尔金”之前许诺过了，自己也以契约精神回报他，努力带着传教士给他造钟表，还翻译了许多书籍。 难道真的被抛弃了？ “毕方济，你再等一等，毕竟徐光启说了，他也有计划去朝鲜，商议一起对付建奴的计划。不过他也认为要等托尔金回来。” “好吧托尔金先生，他有那么神奇吗？” 忽然，毕方济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那个手带了一个金色的戒指，戒指上刻着古老亘古无人能懂的铭文。 “比尔博巴金斯，赢得了黑暗中的猜谜，咕噜试图抓住越过头顶的霍比特人，但已经太迟了” 故事如同带有魔法，一下子让传教士们瞪大了眼睛。 能讲出这个故事的只有一个人。 “托尔金先生！” “是我。”王宏宇大大方方承认。 金尼阁几乎喜极而泣，没有眼前这位无比年轻，却带有无尽智慧与魅力的东方人，他们这些传教士就只能去江南、岭南熟悉的友人那里落脚了。 王宏宇和金尼阁打招呼后，又看了看毕方济。 “记得阁下是，来自那不勒斯？” “喔！你记得我，还知道那不勒斯！” “呵呵，这可小瞧我了。那不勒斯虽然在意大里亚，但现在由艾斯板鸭统辖，不过当地人还是很支持的，而且竭心尽力对抗尼德兰人。” “对对！大明一定要支持我们，一定要赶走尼德兰人！”毕方济有些激动，这些传教士在这个时候东来，多多少少带有团结大明，对抗尼德兰的想法。 金尼阁介绍道：“他叫毕方济，是个热血易冲动的人，但是很有勇气和毅力。” “毕方济毕方济先生。” 王宏宇跟他打了招呼，尽力思索后世有关毕方济的记载。 由于隔了很长时间，只是记得这个名字出现过，似乎是南明时期，招募炮手全力支持抗清。 “长话短说，之前辽东的战事我军有胜有败，总之我回来了，你们放下所有担心便是。” “好。” 金尼阁等人对于战争的兴趣都不大，他们想听王宏宇对于接下来的计划，兑现之前的承诺，不让尼德兰人抢占先机，实现罗马对大明的友谊和期待。 “我已准备好一个计划，我等一同前往湖广的郧阳。” “郧阳？那是哪里？”毕方济在澳门待了十几年，都不知道郧阳在哪里。 “不用太在意位置”王宏宇轻描澹写，好像说得郧阳离京城不太远似的，让传教士们稍微放心了些。 不算远，比云贵川近多了，但是云贵川对你们可方便了，可不能让你们太轻松 “我会建立一所京师流动学堂，其核心为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西7000卷都带上，各位可为我来当图书馆管理员。” “图书馆管理员？” 王宏宇看到金尼阁等人吃惊的目光，随即目光看向远方道：“没错，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管理员。” 京师流动学堂，没有“大学堂”，但是多了“流动”两个字。 这就说明在王宏宇心中，现在还起不到大学堂的作用，而且是从目前的京师要在各地流动的。 至少第一阶段要去郧阳。 听了以后，传教士们陷入了沉思，总觉得对他们的目的没什么好处。 众人看向金尼阁。 沉着的他捋了捋整齐的胡须，看向王宏宇的眼中依旧满是信任：“托尔金先生，您是一位很有见识，非常让人敬佩的人。但是您没有认同我们的主，也没有给我们看得见、摸得到的帮助。相信这不是最终结果？” 他的中文不错，话说的比较清楚，但也很委婉，还是提问方式。 因为可以说王宏宇是他们的希望，没有他的支持，他们靠过去那种方式，搞不出什么合作的。 “当然啦” 王宏宇当然会给他们画饼，再给一点点甜头，让他们竭心尽力辅左自己和大明。 “有三个东西会回馈给让你们满意的成果。” “哦？会是什么？” 王宏宇微微一笑继续忽悠这伙老外。 给他们三样东西，一定会让他们激动。 第211章 大明与罗马 王宏宇给这些老外三样好处。 一.带他们接触更多地方，你们才有机会做更多交流。之前围着士大夫，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这次王宏宇能给他们一点不一样的交流。 二.进口大量货物。一直以来艾斯板鸭对贸易逆差很头疼，大明有大量茶叶、瓷器、香料向外出口，但是不买海外的东西吗？我会买，而且会买很多，这是你们梦寐以求的。 三.强军支援。王宏宇会让他们看一支兵马，并许诺以后会有不弱于这支兵马，且数量更多的人，去欧洲支援你们。” 这三个说完，金尼阁等人愣了好一阵。 第一个和第二个一听就懂，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但总觉得像空头支票。 第三个就更假了。 欧洲各国虽然兵力国力有限，但是兵马的武器装备和精锐程度，在大明之上啊？ 大明有强军来支援欧洲的罗马一派，这有点不可思议，却又很令人兴奋 “我会沿途搞好几个工厂，包括肥皂、玻璃、煤炭、兵器等等，需要采购许多物资，而且未来有大量的大米收购需求。你们掌握南亚、东南亚的市场，大米应该很愁卖不出去吧？” “对啊。大米我们吃的不多，欧洲更是不买，我们一直愁没销路呢。”一位艾斯板鸭传教士勐然醒悟。 东南亚自古以来是产稻米的好地方。 由于气候优势、水资源丰富和劳动力充沛，已经普遍一年三熟。 随着大明粮价越来越高，如果大量购入大米，说是具备左右时局的力量也不夸张。 “还有枪炮，我会开工厂，聘用专家和顾工，你们有许多人失业，我这里如果合适都会安排。” 欧洲此时三十年战争已经开始，欧洲中部大战风起云涌，农业、工场手工业等生产被严重破坏，一大批欧洲人流离失所。 王宏宇打算趁机撸羊毛，把一批正在流浪、讨饭的有名科学家、艺术家搞到自己麾下。 “这些能实现，我等感激不尽。但是那个援军真的能实现吗？” 金尼阁之前就听王宏宇说过这件事，他一下子就发现此事如果兑现，带来的实际帮助，远胜过他们最初的传教目的。 因为尼德兰人在插手东方贸易和外交，如果大明站在罗马这边，那就是对欧洲宣称孤立尼德兰，如此尼德兰最大的商业优势，也将逐渐化为乌有。 王宏宇也在盘算着其中的好处。 几年后派兵到欧洲支持罗马一派，将直接影响未来世界格局，华夏就一直脚迈入了第一次全球化和确定世界格局的主会场。 如果操作得当，罗马将如闪电一般归来…… 不是这个，是第一次世界格局的“五常”，将以华夏领衔。 这就是自己的最主要目标之一。 恰好跟金尼阁想到“一起”，那当然要实现了。 “三天后，请各位来通州北郊一趟，我会请你们看看我的兵马检阅。” 约定好以后，今日的聚会暂告一段落。 至于十天后，哪些老外加入自己的郧阳之行，那要看三天后的结果。 他其实不希望，有能主事的传教士留在京城。 也不希望他们如历史一般，跑到江南、岭南士大夫的家里，一方面影响不好，另一方面白白被浪费。 朝廷对自己的行为也不会真管的。 天启、魏忠贤这边在支持自己。 叶向高、孙承宗等比较聪明的文官，现在无意与我为敌。 东林的杨涟等人，也许会把这些列为罪证，来找一些麻烦。但真敢来，就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其实大明朝廷一直以来乐于与葡萄牙等国接触。 在皇帝和开明大臣看来，这有助于产品出口对外贸易，多少能赚得白银，有利于财政。 购买的西洋奢侈品，如自鸣钟、玻璃制品、望远镜、地图地球仪、各种火器等，让葡萄牙人租居澳门和经营对外贸易，可以满足达官贵人穷奢极侈的生活。 还有大量火器、大量白银、部分南洋商品、稀有美洲作物，都是比较受欢迎的商品。 像葡萄牙人、意大里亚人，此时对于明朝普遍采取送礼等手段，态度谦卑、自带翻译，已经磨合出了一定沟通渠道。 所以，自己这么操作，不搞过于招摇的举动，不会被群起而攻之。 恰恰自己离开京城，到其他地方去搞，离开京城士大夫的近距离观察，可以说是最佳的选择。 技术人员和图书馆的书籍到位了一半。 要准备另一半了。 首先还是经费。 王宏宇三天后就要去通州，临走前还与魏忠贤、魏良卿叔侄俩相会一次，主要商谈双方在北京的产业合作，以及关于开发云贵川项目。 魏忠贤说他不懂做生意，商谈均是魏良卿在谈，最后由魏忠贤与王宏宇二人拍板确定。 京城内的原有产业和新合作项目依旧是五五分，魏家出钱，王宏宇出人。 魏忠贤再投资10万两，其中一半用于在郧阳开钱庄。其它后续项目等到王宏宇实地考察后再决定。 京城内的名号全部属于魏家，但是所有店铺依旧五五分成，账目为机密，不让外人知晓。 目前两家在京城开设了钟表店、蜂窝煤工场、玻璃及其玻璃制品工场。肥皂、丝袜、高跟鞋工场是新合作项目；以及相应的店铺商号。 西山煤矿是王宏宇独资经营起来的产业，因为远离市区，魏忠贤、魏良卿没有参与，但是给这叔侄俩提成二成，挂在魏忠贤一个远房亲戚名下。让魏家帮助疏通关系，解决一切棘手的问题。 至于建立施工队，老魏叔侄二人现在地位很高，不愿干这样侍候人的事，所需资金不多，魏忠贤借给王宏宇5000两。 王宏宇决定也挂在魏家名下，只不过这个人不姓魏而是姓李，魏家只帮孟彪疏通上面关系，拿些好处就行了。 魏良卿虽然喜欢赚钱，他是喜欢让别人求着自己，尤其是曾经那些高人一等的文官，来求着自己。倒是对于普通百姓，没有什么恶意，反而觉得搞些有助百姓的产业，算是没有忘了本。 一个不忘本，一个给点子。 一个多出钱，一个多出力。 所谓精诚合作，正是如此。 流动图书馆的事情也一谈就妥，之前给了银子，还有马车、驴车、牛车的车队，专门运输流动图书馆。 这回又追加投资，用于京城开书坊。 第212章 燧发枪 魏良卿魏大少，知道自己越来越变成了京城前几位的纨绔大少，背后许多文人官员在背后骂自己。 可自己是高品位的纨绔。对苦出身坑蒙拐骗偷，咱魏大少根本不会干那种低级没趣味的事。 欺负文官才有意思。 其他纨绔子弟是挥霍金钱和青春，咱魏大少是在各种场合下游戏人生。其他大少只会花钱，咱魏大少还会大把大把地赚钱。 有关系不用是傻瓜，有钱不赚是无能。 们心自问，他只有三点爱好，一个是钱，二是美女，第三个，就是让文官吃瘪。 尤其是像暴发户一般崛起，在这方便玩得很花。 所以跟平素里那些“众正盈朝”的那些文官立场走不到一起去。 魏良卿发现，文官太多人想当人上人了，偷偷上门贿赂的都上百人了。 坑他们的钱很容易，他们甚至会主动把钱送过来，他们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他叔叔。魏忠贤 叔叔私下告诉他，其他人得罪遍，千万不能得罪王宏宇，虽然现在王宏宇的地位还不高，可已经成了天启皇帝十分器重的人，也是大伙崛起的关键。 魏良卿也看出了王宏宇的不凡，因此上在合作方面从来不会有任何不愉快。 这也是王宏宇不断与他们叔侄二人合作的原因。 朝廷的事，王宏宇嘱托魏忠贤要低调，切记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树敌；不要让魏良卿与那些人争权力，更不能表现出对哪些人喜好，只喜欢钱没人专门对付他。 尤其是自己这个外援还不强的情况下，要以求稳求缓为主。 高攀龙一定要严惩，但要等到外廷东林党敌对势力出头，被东林党坑害的大臣肯定会乘高攀龙致仕之前报仇的，浙党、楚党一定会联合其它党派有行动的。 至于朱纯臣，先对他秘密做好调查工作，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如果贸然行动恐怕皇上会遭遇不测，别忘记了大明的皇帝有一半是遭遇不测驾崩的。 如果继续大力清理内廷的眼线，那是在玩火～ 王宏宇不想让一个支持自己的少年皇帝离奇驾崩，因此毫不隐晦地把厉害向魏忠贤讲清楚。 老魏和魏大少安排好了，还有新去兵仗局管理的小舅。 小舅已经由刘时敏改成了刘若愚，其实这个名字就是前世小舅后来自己改的名字。 只不过王宏宇考虑要让外人看来魏忠贤始终找他的麻烦，为了迷惑敌人，王宏宇故意让小舅改名为刘若愚。 这样就会让东林党感觉刘若愚和魏忠贤矛盾很深，不会知道他们是铁三角。 此时刘若愚已经就任内廷兵仗局掌印太监。 这个位置的重要性显而易见的，无论是王宏宇还是天启皇帝都要牢牢把控住兵器、军火，所以这个位置非刘若愚莫属。 见面后，刘若愚先对外甥王宏宇将内府兵器局的架构、职责、人员组成、技术水准、产品类型及其生产能力作了详细介绍。 兵仗局设掌印太监一名为总管：其掌管制造兵器、盔甲、弓箭等，火铳、火炮。另有火药司（局），制作火药，也归此处管理。 还设提督军器库太监一员：负责管理、佥书、掌司、写字、监工等。 兵仗局的工匠人数基本在一千七百人左右，最多时达三千多人。是明代很重要的军事手工业，它与军器局、南京兵仗局、各地方卫所的军器生产共同支撑起明代的军事工业，并在其中起着一定的主导作用，兵仗局所造兵器有时成为各卫所成造兵器的标准。 走到鸟铳生产现场，见到工匠正在制造鸟铳。 观摩制造出的枪械，发现兵仗局完全可以生产出批量的优质枪支。 但是太监与官吏带头贪墨的情况，也曾十分严重，经费材料被贪墨，又要求原定的产量，自然会产出劣质枪械。 明军拿到的枪许多是劣质的，有得威力射程减半，有的会误伤射手。 刘若愚此时就严格整顿贪墨，强化鸟铳、虎蹲炮和佛郎机炮的制造。 王宏宇之前用过鸟铳，那一次没有打死大汉奸范文程。 那把枪是优质的，但也操作流程很长，而且在雨雪大风天不能用。 他当时写信给孟彪、金尼阁和徐光启，希望能有四点改进目标：一是稍微扩大口径，二是提高便携度，三是提高装填速度，四是提高生产质量。 这四个目标可不简单。 其实就是要搞燧发枪。 可包括徐光启在内都搞不出来燧发枪。 连欧洲现在也只搞出无法大规模普及的黄轮枪，而难有可靠的燧发枪。 王宏宇才不想搞黄轮枪这种过渡品，必须是燧发枪。 最后还是徐光启有办法。 他是个科学家，尤其擅于天文、数学、农业，然后才是火器。也就是说，他是非常熟悉火器，但不是枪械制造专家，他自己无法改进。 但是他人脉广，可以找人啊 兵仗局、工部的不行，还有福建出过海的。 传教士不全都擅于火器，那还有热衷火器的其他士大夫呢 顺天府丞毕懋康，就被徐光启请过来搞燧发枪。 如果说徐光启是样样精通的科学家，那毕懋康就是真正的枪械大师。 毕懋康在崇祯初年，几乎带动了火器技术和制造进入新的高度。 现在提前被徐光启引到这方面。 这半年时间，王宏宇给了徐光启一些启发。 徐光启又和毕懋康深入讨论。 其原理是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去掉发条钢轮，转而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了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黄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 终于，毕懋康搞出了第一把燧发枪。 虽然现在只是搞出来，完全自己手工制作，成本非常高达到火绳枪的几十倍，但这是历史性的事件。 但毕懋康就是华夏搞出燧发枪的第一人。 以后提升生产水平、零部件强度，燧发枪终究有大规模制造的一天。 只不过如果没有王宏宇，这一天就要再等到240年之后。 第213章 挖走工匠 燧发枪现在是发明出来，但距离投产还要1-240年。 王宏宇建议刘若愚到兵器局，就是要先整治贪污，再批量制造燧发枪。 还需要自己在各地产业和工场手工业上取得突破，才能突破依赖少数师傅徒弟低效率工匠的问题。 此事已经布局好第一步，自己离开京城是做第二步布局。 兵器局目前除了鸟铳、三眼铳等枪械，如虎蹲炮、弗朗机炮、大将军炮等火炮制作技术已经成熟。 王宏宇针对交战时，铁质炮管发热后，必须冷却无法的重大缺点，让李铁柱对佛朗机炮进行了改造，用散热水箱最快速度对炮管降温。 但是散热水箱仍然没有理想的轻便的材料。 由于没有轧钢机和水压机，薄铁皮近期得不到解决，当时李铁柱组织人力敲打的几个铁板水箱又笨重又费工。 此时用橡胶粗布做成的防水布已经在南洋存在，做这种布时涂上防火石粉，制成水袋。 这种防水布可以做成环形水带，套在炮管上灌水就能快速散热，当然没有铁皮套筒散热效果好。 这样也解决了佛郎机炮的散热。 佛朗机炮又被叫做子母炮，母炮可以接连装填数个子炮，虽然气密性不好，但射速非常不错。 被王宏宇用出了线列的效果。 子母炮比别的炮射速高很多，也更容易过热，为了加快散热可以不停灌水放水，甚至可以连接在地面放置的大水袋自行对流。 日后搞红夷大炮的事，此时也让刘若愚、徐光启找一找福建、广东、濠镜澳的相关工匠，从人力上先储备起来。 兵仗局的工匠，除了引入福建、广东、濠镜澳的工匠，原有的工匠也可以往外走啊 他来兵仗局还要“挖墙脚”，多带些技术工人去郧阳，以扩大自己直接掌控的产业。 通过刘若愚把那些技术好的、单身的、没有其他势力关系的、受工友或上级排挤的，还有因为被三倍工钱吸引的都招到云阳发展。 带来的人学习兵仗局现有技巧，从兵仗局抽调50名枪炮工匠也与他们现场交流，尽量多带走些经验技术。 有刘若愚支持，兵仗局的人让王宏宇带着周义杰、李铁柱去挑选人员。 只要报酬管够，大家的收益都有保障，没有人拒绝，超额完成了人员数目，连那三个负责技术指导的老人都挖走一个。 至于三眼铳技术工人让魏忠贤帮忙从军器局，又挖来10人。 小舅、表弟他们去选人的时候，王宏宇就在想下一步的事了。 60个熟练工匠，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其实还是不算多。 现在多拉人走，也不太现实，后面的教育和培养才是关键。 目前兵仗局的这些工匠都是按照师傅带徒弟，传帮带的方式来培养。 自己从后世来，当然知道这种师傅徒弟制效率比较低，分工合作也没有标准化。 要想大幅提高效率，大幅加快初级技术人员的培养，需要有基础教育、技术教育、系统工程，以及标准化和流水线。 这里面每一项都不能少。 教育发达，产业不行，轻则造成显着人才流失，重则知识技术类人群集中失业造成巨大隐患。 产业发达，教育不行，那就跟大明现状差不了太多。 例如丝绸、茶叶、瓷器、棉花、艺术品等，在这个时代具备技术含量又是高利润的行业，被一些资本家垂涎三尺，后面全部偷走技术，纷纷在其他地方复制。 再加上对方有教育加成，进行育种提升、技术改良、标准化生产，100年时间就完成复制和超越，最后占据了这些行业的上层。 就算教育、产业都发达，也需要标准化、流水线和系统工程。 这是效率和质量的提升，也是加速发展的关键，否则光靠师傅带徒弟、学校里搞教育，培养周期还是非常缓慢。 王宏宇做了初步蓝图。 从家具制品、玻璃制品、枪炮火器这三样开始，推进工场手工业，实行分工合作，初步搭建流水线式生产，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和熟练技工的培养。 家具、玻璃、枪炮，正好对应市场中三个不同群体，即普通百姓、富裕大户和军火生意。 真正赚钱的还是前两个。 然后第二步，要搞更多赚钱产业、基础教育和技术研发。 第三步，是最紧缺的科学。 科学和技术一般被连在一起，但是两者并不相同。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大明此时的技术比较不错，技术领域比较广，部分行业技术垄断。但是，只有传统科学，没有现代科学。 数学、物理、化学，后世这三样被称作学好了走遍天下都不怕，此时都是巨大短板。 就先从家具产业开始吧。 想好了一个品牌叫“宜嘉家”，先从低成本、标准化的轻质竹木家具开始，在自己操作下以后一定能成为世界普适性最大家具品牌。 我在古代搞“宜嘉家”还不错的样子 通州北郊。 金尼阁等人如约而至。 而且这回不仅仅是传教士自己，他们还带着追随他们的士子、学生和商人。 按照往常，这些人被禁止在京城一带公开活动。 但王宏宇给他们找了个理由，统统列入商人、工匠行列，说是自己来招募火器工匠。 再加上有徐光启为自己打掩护，朝廷中暂时没人直接干预。 不过，杨涟等言官，肯定把这些作为罪证，一点点收集起来了吧？ 正合我意。 早已准备好的校场上。 3000浑河军早已排列好队形，按照步、炮、骑的顺序，列好方阵，准备接受检阅。 王宏宇还搭建了临时的两层看台。 徐光启、洪承畴、艾有芝等略有交集的大臣，金尼阁、毕方济、龙华民等传教士都在看台上站好。 还有黄克缵、邹元标等比较重量级的人物，实在是不太方便到场所以没来。 王宏宇和张名世、秦民屏三人站在看台最前端，作为将领检阅兵马。 周义杰作为检阅介绍人，对众人朗声道：“这是浑河血战后，这支兵马重新编组，第一次接受检阅，此时还显稚嫩，但日后会继续训练强化，按照陛下旨意补充兵额！” “好，准备开始。” 王宏宇一声令下，浑河军要展现初步合练效果了。 第214章 方阵再变强 “是！” 各标以哨为单位列队，各哨按照队为顺序，整齐前进接受检阅。 周义杰朗声道：“首先入场的军旗手、鼓号手！” 明军清道、金鼓旗在前，就是两面旗帜上各清晰写着“清道、金鼓”两字。 军号声明亮响彻，五方旗紧跟其后。正是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中间腾蛇,旗帜上五方神兽栩栩如生，让人一见便觉得气势惊人。 五方旗中间还有几名旗手，举着三个大旗。 第一面大旗，是靛蓝底色，中间一个金黄太阳和晈白月亮，向四周散发着红白色光芒。 “日月旗，大明商船上见过。”有商人传教士一眼认出，知道这是明朝对外贸易旗帜。 第二面大旗，与日月旗并列，是红底白边黑字，上面黑色字迹写了一个大大的“明”字。此旗非大明使用，而是后世对于大明军旗的想象。 虽然是假的，但是威风啊。 王宏宇直接搞出来，跟日月旗一起作为最主要旗帜之一。 第三面，浑河军军旗。 此旗白底红边黑字，上书两个大字“浑河”，下写红色血字样式的“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 浑河军军旗，承载着浑河血战的意志，以戚金将军的这句话，时刻提醒着浑河军将士。 看台上众人虽没见过，但深感震撼。 跟在三竿大旗和五方旗之后的是豹尾旗。豹尾随风飘扬，威武凶猛而又灵动活泼，彰显了这支兵马既革新又传统,既大气又机敏。 战鼓声隆隆响起，整齐的大鼓跟西方的小军鼓大不相同，每一击都震撼人心魄，而不是让人去踩步点。 周义杰朗声道：“战兵首先入场的是是鸟铳散兵哨！他们是军中枪法好手，以队列分散注重隐蔽，狙击敌人的斥候和阵型前列。” 王宏宇将浑河军按照新建制编组后，当然也按照新的战术进行了训练。 这些鸟铳散兵，就是新的兵种。 散兵虽然不适合近战，但是对射方面因射术、队形等原因，一般克制方阵步兵、重甲步兵，其作用类似于剑走偏锋，一击致命。 不久之后就会给散兵换装燧发枪，狙击效果更加出众。 “接下来是方阵步兵！” 看台上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向了无比威风的大方阵。 只见这是一个150人上下的中等方阵。 方阵前三排是火器兵，他们有人推着佛郎机炮车、有人推着虎蹲炮、有人扛着斑鸠脚铳和专用支架。 佛郎机又称子母铳，这种武器有气密性的局限性，但是作为后装炮射速惊人，操作也非常方便，炮手培训一天即可使用，严格按照操作顺序，就完全没有炸膛风险。 佛郎机炮可使用实心弹、散弹、毒烟弹等多种炮弹,按照线列队型密集齐射，将最大程度掩盖其威力不足的问题,发挥出胜过火枪线列的打击效果。 此时150人的一哨方阵，就在阵前放了20门百斤佛郎机炮车，追求的就是火力密度。 然后是8门虎蹲炮。 这种炮由戚继光发扬推广，战场上可以直射也能像掷弹筒一样曲射。它的重量仅仅三十六斤，便于在山地、水网、攻城守城中使用。 射击时可发射出拳头大小的铁质实心弹，足以射出400步之远。还有5钱重的小铅子，或者指甲盖大小的100枚小石子，两类特殊散弹从天而降，由于受力不如实心弹均匀，飞行中阻力更大，所以能射出200步的距离。 还有李铁柱新搞得一种破片弹，多种炮弹灵活使用，是西方没有的东方独特火炮。 150人的方阵，除了50名炮兵，还有30名重型滑膛枪兵。 斑鸠脚铳，又称重型滑膛枪，或者按照音译叫穆什克特。这种重型火绳枪必须支在木叉架上进行射击，装弹和射击比火绳枪花的时间更长，操作和装弹训练就变得更加繁琐。 但是威力大！堪称大杀器。 鸟铳是日本将火绳枪减重轻量化的枪支，一经推广，在东西方迅速将弩淘汰。 但是它太轻了才十几斤重，一枪打中人的要害才能让人失去意识，50步以外打不穿重甲、重盾，百步外只能打无甲。再加上做工质量问题，鸟铳手怕炸膛不敢装满火药，所以威力再打折扣，真快成打鸟的枪了。 对付重甲八旗兵，效果可想而知。 斑鸠脚铳这种重型滑膛枪不一样，口径首先就大，接近20毫米，即使用黑火药也不亚于后世7毫米的步枪。五十步内只要中枪，就会直接重伤失去战力。百步打重甲依旧没问题，150步的距离都能有效杀伤。 打板甲骑士都一枪一个大窟窿。 在黄克缵的运作下，兵仗局从吕宋偷偷采购了几十件，再尝试加以复制。目前兵仗局也只有几个吕宋工匠可造，这就被王宏宇通过小舅刘若愚搞来了50支。 但是此枪长接近两米，有四十斤重，带上木叉架和火药、子弹，东西方都要非常强壮的人才能使用。平时还要辅兵配合携带，所以不是能推广的武器。 现在方阵中的20名重火绳枪兵，就是军中最强壮的兵。 剩下的举着6米长的超长枪，长枪笔直朝天组成一个方形，如同一片整齐的树林徐徐推进，随时可以按照命令将长枪平举保护铳炮兵。 “跑步走！” 队伍里哨官一声令下，方阵开始齐步跑。 不分长枪、火铳、火炮，全员整齐推进，不仅阵型不乱，而且每个人的肩膀几乎平行。 “跑起来竟然是整齐的！” 传教士们交头接耳，这个150人的中等方阵，一开始觉得确实算欧洲强军，但估计不如最强的西班牙。 可是它能跑！还是整齐跑步推进！ 这就牛大了。 西班牙方阵的火枪兵是后退射击法，长枪兵是齐步走推进。秘诀在于整齐配合，防守时长枪不可撼动，进攻时火枪后退射击，长枪方阵慢慢压上，相当于从方阵变为火枪横列在后，长枪在前。 可真要是跑，队形会乱的。 这些明军能跑！ 王宏宇看到传教士表情惊讶，心中感叹道：“你们确实先进入这个时期，但是比军训队列，那肯定是华夏第一。” 第215章 目前的短板 .. "步兵标方阵！" 周义杰在哨方阵跑过去后，大声通报接下来的检阅兵马。 这是1500人的大方阵。 密集的佛郎机，点缀的虎蹲炮，站满外围的鸟铳、三眼铳兵，密密麻麻如森林般的长枪。 还有负责滚地战斗的刀盾兵，和专门点杀敌人的弩兵。 一个标1500人，其中包括700名长枪兵，300名火铳兵，100名刀盾兵、100名弩兵，还有300名炮兵。外围三个边是线列佛郎机，四个角和一个边是火铳手，一旦敌人近身，铳炮手会躲到密集长矛墙的保护之下，刀盾、毒弩兵补充长枪方阵下方的空隙。 这个方阵的装备，比刚才略弱，但是实战配合更加精妙。 西班牙的大方阵能搞好三种兵配合就很厉害了，王宏宇的这个长枪、火枪、火炮三种外，还有刀盾和毒弩，专门补全了弱点。 徐光启这回都被震撼了，他见过各地各种强军，包括一年前戚金、周敦吉、王宏宇初次演练的兵马。 都不如这个震撼！ 1500人方阵，这简直是先秦方阵复兴。 哪怕欧洲也有这种方阵，但他们的方阵不带炮啊。 炮兵和步兵是分开的，实战配合一般，战术也相对单一。 艾斯板鸭和佛朗查二十多年后的罗克努瓦国运之战，艾斯板鸭最强的佛兰德斯军团，就是炮、骑皆失，步兵再强也没法打了。 倘若给他们100门明军小炮，按照这种方阵编入，那胜负绝对是犹未可知。 内行看门道，徐光启深深感悟自己没押错宝，王宏宇就是奇才啊！ 这些人惊讶的表情都被王宏宇一一看在眼里。 阅兵阅的就是这个效果。 聪明点的就会知道，要加大对我的支持力度，该出钱的出钱，该出人的出人。 "准备实弹射击！" 周义杰一声令下，这1500人方阵假设外侧突然遭遇敌袭。 外侧佛郎机立刻就位，炮手瞄准点燃火绳。 "面就位！"准备好以后，立刻大声禀告，大阵内旗帜挥舞，阵型有序调度。 重滑膛枪兵在两侧伸出，排成三排横列，犹如一支螃蟹伸出了两支蟹钳。 "重鸟铳就位！" "虎蹲炮就位！" "长枪、刀盾、弩箭就位！" "放！" 轰轰轰轰！ 一个横面50门佛郎机齐射。 早放在200步外排列成一条线的靶子，被弹雨轻松掀倒。 几十门虎蹲炮曲射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曲线，看台位置刚好能看见那些黑色炮弹先上升再下落。 鸟铳、三眼铳一瞬间也齐射，大量硝烟笼罩战场，整片视野一片白芒。 一阵风吹过，硝烟散去，射击过程转瞬即逝，但这一瞬间射出大量弹药，像一阵风一样刮向目标，可以让对方避无可避损失惨重。 "杀！" 长枪忽然朝四个方向全部放平，铳手立刻整齐跑步进入方阵内部，炮手拉着炮车也进入方阵内部 ….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三层长枪阻隔一切来犯之敌，刀盾兵滚倒在地，弩手在枪缝中瞄准。 "演练结束，以近战队形跑步前进。" "是！" 步兵方阵再次跑步离开，长枪竟然在小跑中保持着平举和整齐，阵内其他士卒也井然有序，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这是欧洲根本做不到的。 接下() 第215章目前的短板免费...co .. 来又有两哨轻甲骑兵、重甲骑兵依次通过，检阅到此结束。 这场检阅简短但是质量高。 不仅看到了几部兵马整编后与新的训练成果，还好好做了波宣传，让这些大臣和传教士更加钦佩。 尤其是传教士们，一些人原以为明国体量大，但是兵马装备不佳，训练和战力一般，这次算是开了眼界，几乎不比他们见过的最强艾斯板鸭差。 但一些人也在找自信。 "这3000人确实厉害，是全国最精锐的集中到一起了吧？" "这么大一个国，如果就这么一些人厉害，那也不足为奇。" "我见过南方的卫所兵，那真是种地的，比职业兵差太多了。" "刚才这些其实都是花架子，看着走路跑步整齐而已，打仗未必厉害。" 王宏宇也听得懂他们的一些话，表情非常自信地说道："诸位一会可以去见一见刚才这些兵，你们有什么问题，以后可以自己去问，是真是假问问便知。" 除了金尼阁，其他的传教士都去了。 "金尼阁先生，你去过欧洲各个国家游历，刚才的兵马觉得如何？" 这位睿智的大胡子传教士仔细思索，语气平稳回道："步兵除了艾斯板鸭的佛兰德斯军团，无出其右者。" 他中文说得非常好，连成语的使用都炉火纯青。 但是目光突然锐利，表情也认真起来："但是，有一个显着弱点。" "是骑兵吗？"王宏宇听他刚才说步兵很厉害，没说骑兵。 "不......你的骑兵虽与板甲骑士很不一样，但也不逊于东欧的骑兵。我想说的弱点......" 他非常认真低看着王宏宇的眼睛："最要命的弱点，是没有重型火炮。" 没错。 什么子母炮、虎蹲炮、斑鸠脚铳、一窝蜂，哪怕是大将军炮，射程都远远不如重型火炮。 如果敌人有几十门重炮，隔着几里就能炮击方阵。 造成士卒死伤、队形打乱、士气跌落，甚至点燃小炮的火药。 更要命的是，拥有重炮的一方，只需要提前选好防御阵地，准备好工事。利用大炮射程优势，迫使我方强攻羊攻对方。 尤其是建奴进化为满清以后，善于坑道、壕沟和工事，强攻他们将付出惨重代价。 自己以后必须有重型火炮。 数量不能比敌人少，炮手还要更精锐，这样才能掌握交战的主动权。 这种重型火炮还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是葡萄牙和澳门工匠所造的重型海军舰炮，后来经过孙元化等人复制，用于攻城、守城、野战都有奇效。 守城方面：宁远之战、宁锦之战，红夷大炮都在城墙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野战方面：明清最后一场争夺国运的松锦大战，皇太极得到孔有德的新军，重炮优势巨大，压制明军好几百门轻炮、野战炮，发挥了重要作用。 攻城方面：天下最坚固的潼关，按照冷兵器时代几乎无法强攻，被满清炮王多铎用上百门红夷大炮扫平城墙，炸开缺口。自潼关口算，只两天就攻破。 这就是红夷大炮这种重型火炮的实战战例。 雪豹导弹提醒您：.... 第215章目前的短板免费...co 第216章 力学第一人 .. 王宏宇当然知道红夷大炮厉害。 早就跟刘若愚、徐光启、李铁柱等人着手准备。 现在金尼阁提出来，正好撸他羊毛，让老外出人出力出图纸。 一提起图纸，金尼阁倒还好，有不远处别的传教士一下子脸色怪异。 这当然是想起来他们用棱堡、大帆船的图纸，换取"大明"排挤尼德兰人。 此时，他们生怕说起图纸，是因为尼德兰人又来捣乱了。 王宏宇却打算把尼德兰人这把达摩利斯克之剑，往后再用用，现在用多了，效果反而不美。 "金尼阁先生所说甚是，我想招募一些来自濠镜澳、吕宋的工匠，专门打造海军用的重炮。" "好，这些人之前黄克缵尚书就有一些，后续一定能找到，我们也会提一些建议。"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huanyuan换源，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红夷大炮的事初步谈定。 之前的陆家叔侄造的大炮虽达不到红夷大炮的重量，但也可以参与制造。 金尼阁却好似话没说完，对着王宏宇神秘一笑："托尔金先生，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王宏宇知道这位他说好消息，绝对不是开玩笑："哦？那一定是很好的事。" "没错，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是个陕西举人，正在京城考进士，但拜入了我的门下，现在尤其对数学、几何、力学感兴趣。" "哦？" 这么一描述，王宏宇就想到了一个人。 王徵。 金尼阁介绍道："王徵，相信他一定会成为你托尔金的左膀右臂。" 果然~ 王徵也来现场了。 两人走到一位身材平平、样貌平平、体格平平、似乎没什么显着特征，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一位文士面前。 靠近一看看，他胡子微长，样貌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虽然远看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但靠近能看到眼神明亮而有智慧。 "王徵先生，我想认识你很久了。"王宏宇是晚辈，虽然职位高，但依然对平民的王徵主动先打招呼。 "王将军，听说您对于产业尤为有兴趣？" "没错。" 金尼阁恰到好处地见缝插针："你们都姓王，按照东方的说法，叫做本家。一定可以合作出了不起的成就。" 几人交流起来。 王宏宇这次南下郧阳，打算在使用科学领域，来发展辖区内的文化、生产和经济条件。 这离不开数学、几何、力学。而且搞图书馆，还要印刷书籍开书坊，这也需要人才翻译，西译中、中译西，王徴做这个非常合适。 王徵欣然同意。 他父亲虽是秀才，却喜欢九章算术等腐儒眼中的"杂学"，这对他后来热衷于西方科学技术的学习和从事发明创造、产生了直接影响。 …. 他从七岁起，就住读在外公家，自幼即与外公家的关系相当密切，其舅父张鉴乃为关中理学名儒。 万历二十二年，王徵中举。做官以前，在家乡以着书讲学为务，精研理学，并开始从事一些农具和日常用具的改良和发现。 王徵考进士一直没考上，现在却也不太愁，因为真才实学比功名更重要。 倒是一些传教士劝他考，要让他当官，好有助于宣传他们的东西。 不过，王宏宇、金尼阁也建议，倒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希望王徵能在东西方交流上取得更多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 第216章力学第一人免费...co .. 初步交流，谈定王徵参与到王宏宇的计划中。 包括跟着搞产业、翻译书籍、理论交流，以及促进大明与罗马的友谊。 王宏宇的强军，也颇让王徵欣喜。 因为大明有这样的强军，而不是西方强于东方，这让他的内心自信和荣誉感更强，不会被传教士牵着走。 王宏宇仔细思索有关王徵的记载。 历史上，他在天启六年，协助金尼阁完成《西儒耳目资》一书的写作，这是我国第一部用罗马字注音的语言学专着。 后又与着名科学家邓玉函一起编译《远西奇器图说》，天启七年出版。此书主要叙述西方古代和文艺复兴时期静力学知识，包括地心说，重心及其求解，求水体积、浮体体积，比重，简单机械及其联合使用。 《远西奇器图说》是中国第一本有关西方力学的编译着作。 王徵对传播近现代科学、促进文化交流卓有贡献，一时有"南徐光启，北王徵"的称呼。 王宏宇勐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面前的王徵，算是东方近代以前的力学第一人。 此时明朝虽然在这方面不及欧洲，但是欧洲的力学也不过在古典时期积攒一些成果，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发扬其工程成果，到了大航海以后，加利略才在理论上真的开创出力学这一科学。 换言之，王徵学习力学，如果能带一拨人学出来，差距将很有限。 所以，弯道超车，少不了王徵出出力。 刚才是理论方面，论工程手艺，王徵在明末也能排在前五。 至于手艺第一人，正当皇帝呢~ 前五的王徵，是中国发明自行车的第一人。 不过此自行车非彼自行车。 他的《远西奇器图说》这么介绍发明的自行车： "车之行地者，轮凡四，前两轮各有轴，轴无齿。后两轮高于前轮一倍，共一轴，轮死轴上，轴中有齿六，皆坚铁为之，即于轴齿之上悬安催轮凡四...... 愈重愈行之速，无重则反不能动也。重之力尽。则复有一机斡之而上。倘遇不平难进之地，另有半轮催杆催之，若所称流马也者。其机难以尽笔。 总之，无木牛之名而有木牛之实用；或以乘人，或以运重。人与重正其催行之机云耳。曾制小样，能自行三丈......" 简言之，这是一种四轮车辆，用齿轮的四驱车结构，然后大概以发条和扭力为驱动，利用人或货物的重力上扭力发条，从而真的自己走的自行车。 这玩意真发明出来是个大号"玩具"。 王宏宇要给他些引导，把后世两轮自行车搞出来。 "对了，良甫先生可有发明器械，尤其是自行车的想法？" 良甫是王徵的字，认识以后最好称呼字，而不是姓名。 "有啊！"王徵双眼直冒光，非常有动力。 雪豹导弹提醒您：.... 第216章力学第一人免费...co 第217章 自行车 王徵兴奋地说出自己想法： “有啊，我以阿基米德的理论，再看书里的欧洲马车图片，又结合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现在大明流行的偏厢车，思考了四轮齿轮结构、发条扭力的自行车” “不错，但我有一个想法，你看看如何？” 王宏宇简单画出自行车的结构。 这种两轮车，怎么看都觉得会直接倒掉。 但王徵对力学已有认知，虽然物理学还没到假设，抽象出离心力这个概念，但王徵知道，两轮的自行车在运动时会有复杂多种力的作用，使它保持平衡。 “这种自行车，力学是怎么回事，良甫可以多想想，也参与到自行车的制造中，不过主要制造的另有其人。” “嗯” 王徵一下子表情认真起来。 “还有三本书，《数学通论》、《矿冶全书》和《论各种工艺机械》，你可以看看，相信对理论、产业的发展都有帮助。” 王徵这一年在金尼阁那里看书，除了通晓《几何原本》等书籍以外，尤其喜欢当时欧洲最新出版的荷兰数学家、工程学家斯蒂芬的着作《数学通论》。德国矿冶学家乔治鲍尔的划时代巨着《矿冶全书》。意大利工程技术家拉梅理所着《论各种工艺机械》。 这也是他与人合作创作出《远西奇器图说》的重要来源部分。 “没错，这三部书很有意思，只是文人少有喜欢它们的。” “不用只靠文人，这天下士农工商学兵，农工商学兵都会有人喜欢的！农工商学兵看了这些书，一定能取得比士更高的成就！” 王宏宇的话振聋发聩。 除了王徵，也包括金尼阁。 当年利玛窦打通了士这条交流的渠道，如今王宏宇印着自己，要走士农工商学兵，全方位崛起和交流。 就算背离了教皇的计划，但能实打实给罗马带来巨大帮助，何必那么拘泥呢。 现在这7000部书就在王宏宇手里，能起作用有多大可想而知。 王宏宇也是这么想的。 王徵一个人的作用毕竟有限，但是引领作用就不是一个王徵的作用，而是十个、百个、乃至成千上万个王徵的作用。 有自己为士农工商学兵搭建平台，相信华夏在科学技术、发明创造方面的成就要远高于前世。 一定能把华夏推到世界科学技术之巅！ 绝不会让华夏与第一次全球范围的科学技术革命擦肩而过。 交谈的最后，王宏宇建议王徵与徐光启一起，在3天内翻译简写一本10页左右的《力学简介》和《几何原本》。 自己打算献给天启皇帝，获得更多支持。 众人大喜，立刻着手此事。 几日后。 天启在午门召见浑河血战精锐500人，听王宏宇、张名世、周义杰简述血战当时的情况。 虽然是再次听，却依旧感动不已，为英雄们落泪。 他又亲自瞻仰周敦吉遗容，下令归乡厚葬之。 魏忠贤宣布发下内库银30万两，其中15万两给浑河军，户部银两几天内也会到位。 整体召见以后，朱由校又单独召见王宏宇。 朱由校终究无依无靠，不知王宏宇离开的两年，自己与魏忠贤将如何面对内外交困的局势。 他毕竟还是个16岁的少年，一个少年在一帮勋贵、外廷、大臣和外敌多重压力下，要维持住当前的局面确实难为他了。 马上左臂右膀就会有一个远离自己，他感觉很孤单也很无奈。 单独召见屏退左右，直接希望王宏宇尽快在郧阳发展起来。虽没明说，但间接表达了期待能支持自己遏制文官、勋戚，尽快平定奢安之乱，把湖广和云贵川，建设成大明的经济与军事基地。 王宏宇当然这么想，将基本计划讲明，让天启、魏忠贤暂且放心。 然后，到了引导朱由校的时候了。 他赠送给天启皇帝插图版《几何原本》和《力学基础》。 《几何原本》是王徵、徐光启、金妮阁还有那些传教士帮助选择出来的10本书。 书中初步介绍“平行线”、“三角形”、“对角”、“直角”、“锐角”、“钝角”、“相似”等等中文的名词术语。 还有许多定义、定理，派合讲解内容、例题、练习题、应用题。 王宏宇还把自己早已准备好久，能够和现实生活联系起来的应用题插了进去。例如计算室内面积，室外不规则地形面积计算等内容。 日常能够看到的圆型物体平面面积计算，还有体积计算，比如正方体、立方体、梯形面积、圆锥体体积计算、圆台体积计算、棱台体积计算等。并且派合插图、公式符号均详细列出。 他的这些内容比其他几人弄出来的更加清晰易懂，只把朱由校、魏忠贤惊呆了。 原来王将军不仅擅于打仗和赚钱，还是搞学问的高手啊，虽然是儒家眼中的“杂学”，但是天启听得眼睛直放光，他就喜欢工匠，一听几何就觉得有意思。 王宏宇不急不躁、徐徐推进。 想着在以后适当时间把代数、解析几何也弄出来，只是微积分那些诱导公式太多了，这一个暂时不计划。 刚才介绍这书是自己、王徵和徐光启搞出来的。 自己和王徵还要远行，但徐光启就在京城。 王宏宇建议天启以后让徐光启为帝师，专门讲解数学和几何。 王宏宇知道凭借朱由校勤劳的双手，理论结合实践的程度，远非他人可比。 别说有徐光启这个老师精心指导了，稍微解答些问题，他都能根据自己动手的经验，能举一反三，用不多久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接下来到自行车了。 “陛下，臣与几位爱好者，思考了自行车一物，此物理论上可行，但非巧夺天工的手艺，无人能造的出来。” “自行车！” 朱由校从龙椅上激动地坐了起来。 手艺什么的，他自信自己能够搞出来。 王宏宇提出搞自行车的建议，将自行车初步结构图献给天启。 朱由校一看两个轮子，感觉立不起来，但刚才介绍《力学简介》好像说不同作用力，让物体保持稳定，这么说车跑起来，就有力能让它稳住？ 虽然想不明白，但思路一点就通。 现在要想想怎么发明出来。 朱由校觉得自己一定能行。 第218章 补充腾镶四卫 商议好自行车的构想，朱由校十分兴奋，这就想动手制造自行车。 而且他发自内心觉得，孙承宗讲课讲得再好，也不如王宏宇的奇思妙想。 最关键的是，这些发明还能赚钱 王宏宇提议，自行车如果发明出来，再由魏忠贤带到自己的工坊，工坊和内库五五分成。 这就让天启动力更足了。 目前没有钢管，只能用硬木做骨架，轴承用铸铁件， 最早木齿轮已经出现过，铸铁齿轮远比李铁柱作钟表，甚至怀表的袖珍熟铁齿轮简单的多。 工部可以批量生产铸铁齿轮，这样自行车的几个关键部件，除了钢管都已解决，用木头的骨架也很不错，就是寿命短很多。 王宏宇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交待。 那就是浑河血战的老兵，加入到腾镶四卫之中。 此时朱由校手上实际可调动的力量不算多。 锦衣卫、四卫营还在天子掌控下，由天子与内廷御马监掌管。 担任宿卫宫廷的除了锦衣卫，还有武骧左卫、武骧右卫、腾骧左卫、腾骧右卫，合称四卫营。四卫营的军士称四卫军。 这四卫一般称作腾镶四卫。 腾骧四卫营直属于皇帝、由内廷负责指挥的禁军，选拔的士兵全都是虎背熊腰、身强力壮之辈。 最初组成腾骧四卫、勇士营的军士大多是些孤儿，或者边军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因此战斗力极其强大，就连九边也不敢与之抗衡。 可这是过去了。 现在的四卫营已经兑变成装点门面的样子货，列队进行一些礼仪活动还可以，别看士兵个个身高马大，很唬人的，因为长期不参加战斗，训练已经很少了。 真正出现叛乱的话，这些士兵估计靠不住。 甚至还有不少士卒是从勋贵、大臣家族中挑选那些身高体壮，既考不上功名又没有经商头脑的人，也可以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族外围成员。 这些人虽然在家族中属于边沿人员，但有家族的背景，来四卫营纯粹是混饭吃的，哪有心思训练战斗力，上战场的话估计比辽东残留的兵油子强不了多少。 之前，天启皇帝与魏忠贤想把王宏宇留在京城，专门整顿腾镶四卫。 但是这样做，会和英国公、成国公等人直接矛盾加剧，此时这么做颇为不明智。 王宏宇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提议从之前5000浑河血战的伤兵里，抽调一批人加强四卫营。 于是王宏宇把之前浑河血战的部分负伤等待复员的兵马，一部分留在辽东，一部分吸纳到腾镶四卫。 补充这些伤兵，并单独编组，加强腾镶四卫的战力。 也是真正可以信赖，勋戚和文官很难渗透进去。 告别了紫禁城，王宏宇不知再回来时，自己会不会取得翻天覆地的变化。 希望天启皇帝能够成为一名厉害的工程师。 谁说工程师不能做个好皇帝？ 王宏宇就要告诉文人们，士农工商兵，并非只有士能当官，并非必须由士来指引皇帝按照文人的方向成长。 明太祖、明成祖，就都是军营里的皇帝。 这就是说军事家皇帝可行。 军事家皇帝可行，工程师皇帝不可行？ 这是文人士大夫的偏见而已。 所以，因为工程师可以做各种五年计划、基建发展规划、手工业技术攻关、现代科学探索等等。 试问300年后，诗书礼乐易春秋，数理化工程交通物流，孰轻孰重？ 不是文史哲不如数理化，而是传统儒家不如数理化。 文化方面按照儒家士大夫这帮人，是很难大幅更新的。 所以工程师皇帝，远比传统儒家道路的皇帝，要好得多 王宏宇离开紫禁城，就直奔小舅家里。 这次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除了西书7000卷，还要7千卷优选的大明书籍。 小舅刘若愚文化水平很高，他还酷爱收藏，是继冯保、陈矩之后很有名的懂文化的太监。后来因为他的地位，搞收集各种典籍还是比较方便的。 起初刘若愚知道哪位学者有收藏富裕，就设法花钱买一些回来。要知道书市里的大众书一般人都能买，印刷量大，收藏价值就小。 慢慢大臣、文人、士族都知道了刘若愚有个收藏爱好，纷纷专门与他交流藏书，互相欣赏彼此珍贵书目。 小舅收到大量书的事，自然没有瞒着王宏宇。 正琢磨着他的京师学堂流动图书馆没有大量华夏书籍呢。 几天后就要离开北京了，正好瞌睡了送来枕头。 王宏宇在酒楼与小舅告别，毫不客气地提出了让小舅拿出图书加入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按书的比例分成。 小舅哭笑不得，但欣然同意。小舅也不是能花钱的人，将来挣上钱还不是你、李铁柱还有你表哥的。 结果，从刘若愚这边带走典籍4000卷，用于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 王宏宇还会在各地成立京师流动学堂出版社，搞书籍印刷、批发零售。 明末书籍印刷产业非常繁荣，尤其以通俗最为流行。 王宏宇决定出版社的分成，按照入股书籍的数量和售卖多少进行分成。 刘若愚又找一些官员和朋友，又增加了3000卷。 其实很麻烦的，还必须把自己已经有的书籍列出清单记忆下来，否则重复了就不好办了，白白浪费运输的车队。 除了书市里买到的儒家的书，还有其他与功名无关的书。 像墨家、道家、名家、兵家，等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的书籍更为珍贵，后世士族存留的家学多数就是先秦时期留下的学说。 当然排除那些与王宏宇作对的党派与勋贵，尤其是东林党和浙党的人，这些人里面刘若愚也有朋友，但因为与王宏宇立场不同，他们知道后必然大做文章。 这样京师流动图书馆，目前一共有一万四千卷书。 西书7000卷，华夏书籍7000卷。 当然现在没时间也没人手对这些书籍进行排查，甚至连真伪也不清楚，有些可能连排版的价值都没有。 所以不能简单的按照数量确定将来分成，只能按照出版量和销售情况确定，有些销售不出去的书只能停止印刷。 第219章 正式启程南下 六月十日。 京城的白天越发炎热，夜晚暂时还算舒适。 趁着还没到最炙烤和暴雨频发的时候，王宏宇下令出发。 从京城到郧阳。 走最快捷的官道，线路依次经过保定府、顺德府、大名府、开封府、南阳府、襄阳府，最后抵达郧阳府。 沿途有各个府县乡镇，以及可供歇息的驿站。 主力兵马一般在野外露营歇息，但平时也是有部分人可以入城住宿、住在驿站或者到村镇借宿歇息。 一行足足有3000多人，不可能挤在一起走，而要安排先后顺序。 王宏宇做了一个计划。 自己为首便装在前。 秦灵、周义杰、李铁柱以及：少量斥候、护卫等人跟着自己在前开路。所有人都身穿便装，了解当地风土人情，积攒一些有用的情报，为以后的人脉和开产业做准备。 传教士、工匠和流动图书馆居中。流动图书馆肯定要发挥些作用，而且涉及到准备沿途的产业，也需要他们的参与。 大哥棺椁和浑河军押后。 这是天启下诏批准的重要事项。他们殿后一边赶路，一边宣传浑河血战的英勇事迹，同时也做少量招募，为后续扩大新军，做一些准备。 一行准备立刻出发。 因为前段时间东林党诬陷抗建奴英雄王宏宇，以南军为首的明军抗击建奴入侵辽东的故事简报、评书、随处可见，甚至有人把这些故事编成剧本登上了舞台。 六月初十天刚蒙蒙亮，王宏宇带着秦灵、周义杰、李铁柱以及少量斥候、护卫等第一拨人刚要出行，就有人来报： 通州通往保定的大街、大路两旁数里之内数万百姓自发为周敦吉送行，多数人带着白花，还有人披麻戴孝，正在等待周敦吉的灵柩。 天启皇帝和王宏宇如此高调护送周敦吉灵柩回乡，是为了让国人不忘国恨家仇，激起民众的爱国、拥戴英雄的热情。 没想到效果如此好，几乎让王宏宇措手不及，好歹作了准备，否则眼前的局面就难以应对。 不一会，浑河军军营大门打开，前面是一队举着挽联、旗幡、长枪的开路队伍。 蓝色挽联上书写着白色大字，左联：高瞻远瞩忍辱负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右联：不屈不挠失志不渝前赴后继浴血奋战；横联：军魂长存。 左右是两队身披白盔白甲肩抗丈八长枪的护灵武士；十六名身高体壮身穿白色孝服的军士抬着周敦吉的大红棺椁居中，上面罩着围帐。 直到护送队伍远去，百姓仍然长跪不起，悲痛之情即便是万历皇帝、泰昌皇帝驾崩也不曾出现。 十里长亭早有人备下茶水、干粮，大车小车停满了官道两旁。这是另外几波送行的队伍远远等候，他们早已知道通州街道已经布满了送行的百姓。 小舅刘若愚和孟彪等人来送行，带了许多果干、肉脯等吃的，以及轻便的小自鸣钟。 孟彪还派了十几个值得信赖，经商能力不错的心腹跟着王宏宇走。 艾友芝前来送行，嘱托尊师邹元标的意思书院会一直为他打开。守护好西南，对付奢安两家土司。邹元标在朝廷会对此事给足够的支持，也乐于培养实干的官员，一同振兴大明。 不再逗留。 王宏宇等人立刻出发，几十人便装骑马在前，流动图书馆居中，浑河军抬着周敦吉棺椁殿后。 第二天一早，王宏宇就如期抵达保定府。 保定城外满是平原，此时正是小麦即将收割的时节。 此时水稻因温度、用水和育种原因，还没有大面积推广到黄河以北。 玉米、红薯等美洲作物，被艾斯板鸭人带到吕宋后，又被引入福建、广东、广西。逐步选种适应，要到河北的话还要经过相当长时间。 北直隶中部南部，包括保定在内的地区，实现一年两熟种植，一般是初冬种冬小麦，夏季收获。然后种被通称谷子的粟，深秋收获。 此时城外一望无际的田野里，许多辛劳的农民收获小麦，种下谷子。 这一场面在京城以北很难见到。 因为小冰河时期寒冷，北直隶的靠北的地方，冬季太冷种不了冬小麦，只能等到春季种下春小麦，到秋季收获。 所以只能一年一熟。 这也是不适合选择关外，开设第一个根据地的重要原因之一。 经济基础才是关键。 仅凭当地一年一熟，亩产二百斤，很难供养数量足够的脱产兵。 没有海运的粮食，没有朝廷陆路运输，关外只能以半耕半战的兵马为主力。 然而不脱产的兵马，已经不能适应晚明到明末的残酷挑战了。 努尔哈赤一年一抢，供养起来的数万精锐脱产兵，如果对付轻甲不脱产的兵，一个能砍十个。 丢失辽沉以后的整个京城以北的粮食产出，都不够养八旗三倍以上的兵力。 所以经济基础是关键，尤其是先解决吃饭的问题。 一旦是能实现一年两熟的区域，农耕往往就能站住脚。 这也是自古以来农耕与游牧的分界线。 当然，大明也有自己的放牧，也有自己的西北非农耕人口。 所以才有三边的精锐骑兵。 王宏宇驻足眺望，保定城外没有一处适合耕作地方被荒废，今年此地也没有遭遇灾害，农民们的辛劳可以得到不挨饿的结果。 到了城门前，看到商人百姓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人们虽然又黑又瘦，现在还没接连发生可怕的旱灾蝗灾鼠疫，也没征收与日俱增的辽饷、更没有满清经常破关把黄河以北抢个精光。 没有农民起义、没有末世光景…… 这就是天启元年，1621年的真实景象。 如果历史照旧，几年后就会有满蒙大军打破关墙，走到哪抢到哪，所过之处一片白地。 不躲入城里就会被捕捉为包衣奴隶。 躲入城里也会失去一切牲畜和工具。 耕作的时节被耽误，种子工具全都没有。 第二年还要追加辽饷…… 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办，干旱、蝗灾、鼠疫齐至，苛捐杂税陡然暴增。 三年内死掉许多人，也许撑过来的稍微能活下来喘口气。 满清蒙古又破关墙再来一次…… 那时的农民将面临是这样的惨状。 第220章 与保定巡抚再聚首 外敌入侵不断放血，拖垮半壁经济基础，官僚书呆子应对极差，最终迎来末世…… 王宏宇有件事很清楚，那就是此地里辛劳的人们不应当得到这样悲惨的结果。 “咩～咩～咩～” 忽然有几十只山羊，被一前一后两个人赶着，来到保定城门前。 前面的那人斯斯文文，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和善的目光深处有些精明。 后面的那人穿蓑衣带毡帽，一看就是山里放羊的打扮，木讷的目光深处透露着精明。 只有两个人，就让羊群乖乖听话。 这些山羊各个腿脚有力，跑起来远比人快，爬山能到人迹罕至之处吃草，犄角顶到了就能让人受伤。 但是就这样乖乖被赶到市集，一个接一个卖掉，迎来它们不敢想的结果。 辛劳的人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官场上的事距离他们很遥远，却把他们赶到末世魔鬼的牙齿前。 人不是山羊…… 人们可以辛劳创造、可以思考想象、可以分工协作。 我王宏宇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人们却可以探寻道路，几十年内扭转乾坤。 “大人，进城要排很长时间队，我们要进去吗？”周义杰看着前面的队伍很长很长。 “无妨，我们要看此处产业和百姓生活，排队也是生活一部分啊。” 众人皆笑，于是耐心排队等候。 保定城门外排起长队，排在王宏宇等人前面的，刚好是赶着羊群的那两人。 站在他们前面的，正是穿蓑衣戴毡帽的那人。 王宏宇主动凑过去打招呼哥，小子是进京赶考后返回故乡的，家来自四川远方，没见过这些山羊，想多看看问问。” 他相貌颇为英俊，此时读书人也普遍营养好些，所以让人一下子信以为真。 穿蓑衣戴毡帽的赶羊人回头一看，赶紧回道：“原来是位小老爷，羊没啥稀奇，我可以给您介绍，要是喜欢送您一只吧。” 读书人到了举人就是老爷，能进京赶考更是不得了。 更可况此人虽木讷，但眼神深处还是透露着精明。喜笑相迎说是送一只，大老爷一高兴，肯定不白拿定会有些赏赐。 迅速扫了一眼他身边的人，几个家丁威武严肃，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高胖小伙子、一个衣着靓丽气质出众的大美女。 这肯定是富贵人家进京赶考后回乡。 古代人也不傻，遇到人当然会打量一番，也有自己的精明之处。 王宏宇客气道哥直爽人，羊我们不好收，但是想搞点小麦和羊肉的生意。川中也有人喜欢面食和羊肉，我等却不知如何经营。” 此时风气很放得开，那人也很爽朗，直接介绍起来>养羊一般是在山里，平日放羊上山吃草。而卖羊一般到平原的城里，因为平原每处地都种粮，没啥草养羊。 例如他们就是在涞源养羊，那是太行山中，因为地形人少些、产粮不多。保定就在平原上，粮食很多、人很多、肉比较少。 在保定一天很轻松就能卖掉十只羊，卖羊的钱能买到很多粮食。大伙平时说山里人穷些，平原上富一些，就是因为粮食，所以也买得起羊吃肉。 “保定在平原，涞源在山里，前者产粮后者产羊，前者富人又多，所以买得起。” “对！小老爷聪明，我等就是这么做生意。” 王宏宇又问了下这些地方的特产。 此时的保定城还真是特产有限，就是产粮为主，人口比较多，要说整个保定府就是西边太行有煤、羊等特产，跟东边平原互相贸易流通。 “一天能卖5只羊……来保定卖羊的人多吗？”王宏宇在考虑保定城大户的消费能力和习惯。 “多！除了我们，周边山里人都来这，市集里每天卖羊的摊子不下5个，差不多都能卖这么多。如果是冬天，我们这几十只羊，两天就都卖掉了。” 可以啊。 大明时期北直隶，京城以外就数保定人口多啊。天津才刚崛起，再往北边的普遍寒冷人少一些。 看来可以将将蜂窝煤的生意往保定拓展。 涞源的煤矿估计比京西产量更高、竞争也更少，可以让孟彪布局一下。 至于养羊……暂不是要拓展的领域。 王宏宇送了此人几十文作为谢礼，算是感谢他从民间角度提供了市场和特产消息。 进了保定城。 秦灵自去从她熟悉的方式打探一下情报，周义杰也去酒肆等处了解下情况。 王宏宇则要专门拜会保定巡抚韩浚。 想想一年多前，一醒来就在保定的死牢里。 要不是巡抚韩浚有意保护，恐怕早被杨涟的书吏，唆使狱卒给害死了。 韩浚还是一位比较能干的官员。 保定作为军事要地，尤其是萨尔浒后蓟镇损失惨重，保定的作用就显得非常重要。 他这边招兵、练兵，准备粮草和各种军械，担子非常重。 但至少在袁应泰的时期，明军没在粮草、补给和兵器上出过问题。 与其说袁应泰是后勤运输的好手，不如说是保定巡抚韩浚支援有力，是保定的军民百姓创造了许多，也贡献了很多。 偏偏东林还因为韩浚不结党，又跟武将关系不错，有意把他从巡抚位置上拿掉。 这真是岂有此理。 送上拜贴，不到半炷香，韩浚就亲自出来相迎。 王宏宇见了立刻拜道将王宏宇，拜见韩巡抚。” “哈哈哈！”韩浚直接把王宏宇扶了起来，看着他的面庞道年多不见，王将军更威武英俊了，看这份气质，不愧是浑河血战顶天立地的英雄。” 前线的战事，作为军事重镇的巡抚当然在一直关注。 尤其是周敦吉曾在他的麾下，身边也有不少保定兵，虽然纳入川军序列，但就是这里的本地人啊。 王宏宇身边有几个护卫，就是保定军出身，王宏宇又介绍给韩浚相识。 交流起浑河血战的经历，老巡抚感慨不已；听到老兵向前，掩护新兵撤退，韩浚更是老泪纵横。 “大哥周敦吉，就是率领着老兵，与敌人血战到最后一刻，为我们和援军争取了时间和机会，才最终打赢牺牲。” 韩浚沉默片刻，终于压住感情道见到了胜利时刻。” 第221章 在保定开书坊 王宏宇介绍了当时的场面：“大哥确实是含笑离开的。” “周将军棺椁在后面？” “是的，估计后天抵达。” “一年多以后，我跟他竟是这样相遇……” 交流过战事方面，又交流练兵、军械的事。 目前保定一直出力，也有一定透支的情况。 比如之前征兵一切顺利，但是一直这么填补，壮劳力离开的越多，生产就越会受到影响，百姓的怨言也会越来越大。 但目前这些都不会出事，因为生产状况稳固，只要不遭天灾地害，保定绝不会耽误前线的需求，更不会出现变乱。 王宏宇十分感慨，同样是当官，怎么有的就一直想着党争和名声，有的就真的在思考做事呢？ 这不仅仅是个人能力品德的问题，而是官员抱团形成群体的问题。 一个官员终究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有意识、有目的的群体。 官员抱团，轻则形成地域、师生、朋友的利益群体，重则有共同的利益、意识和目的。 官员不可怕。 抱团形成官僚，还一起行动、互相支持才是最可怕的。 韩浚之所以不一样，不是他能力特殊，而是他不抱团。 两人谈笑起来，觉得君子应当卓尔不群。 王宏宇也自此增加一个评判角度。 自己统战那些文官，优先选择不抱团、不结党的。 也许会有温体仁这种不抱团，却干不好事的“奸臣”。 但温体仁终究是温体仁，对于缺少基础力量的崇祯，可以玩弄一些手段，对于有强力基础的自己，那必须再升级几个段位才能给我造成点麻烦。 那样的人也十分稀有，无法抱团就无法延续下去。 保定巡抚韩浚，不久前其实对王宏宇也挺担心： “之前两个月，围绕着王将军可是发生不少事，有些偏执的儒生，非要把自己视作高人一等，却不知没有农夫他们会饿死，没有武夫强盗第一个抢他们。” 他说的是赵南星、高攀龙等人。 有时候同为文官，就能将他们的心理想法看得更清楚。 其实就是“人上人”的心思。 读了书、当了官，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 不把农民、工匠、武者当人看了。 王宏宇不是这个时代的武将，而是后世朋友众多的网络活跃者，当然知道这是扭曲的心态。 有时这种心态，特别耽误华夏的发展与崛起。 此时穿越了，当然要打破“人上人”文化，让华夏文化更丰富和强大，争取在世界达到后世亚洲的影响。 “报！” 忽然巡抚衙门外有人发喊，并跑步接近。 管家去迎后，拿着一封厚信回来。 “老爷！有京城重要邸报。” “哦？放在这里，我和王将军一起看。” 两人翻开邸报，只见是朝廷新的一轮人事任命。 原吏部右侍郎邹元标，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 原光禄寺卿高攀龙革职回家。 原左都御史赵南星，迁工部右侍郎。 这份邸报内容虽少，事情却很大。 都察院一把手的位置换人，虽然是从东林党的赵南星换成同为东林的邹元标，但是风格从偏激进，换为了比较稳健的一派。 擅于喷人的高攀龙，则直接滚回家。 天启相当于对自己下罪己诏，对赵、高也做出了惩罚，但不十分严厉，不会招致抨击。 这一手很漂亮。 韩浚也称赞当今圣上是有主见的明君，如果有能臣辅左，必能实行新政。 其实天启缺的不是能臣，而是缺可以依靠的基础。 这个话题浅尝辄止，毕竟在这个时代，背后对皇帝谈论过多时略有不道德的行为。 王宏宇倒是不很在意，但考虑跟韩浚还没有那么熟，所以不多谈此事为好。 倒是有个产业，很适合在保定。 正要请求巡抚韩浚给些支持。 那就是印书和出版。 晚明时期印刷技艺得到很大提高，市场经济繁荣，书坊遍布全国各地。 万历年间民间书坊的数量，有名可考的就已经达到近一百家。 全国如此之多的书坊当然不仅仅卖科举相关内容，更多的是畅销通俗，市场需求相当旺盛，如此之多的书坊足以来承担话本的商业运作。 尤其是嘉隆万以来，商品经济繁荣、人口增长较快、生活相对稳定、城镇数量也迅速增加，出于社会中下层的人民生活水平得以提高。 除了书香门第与考取功名者，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参与到、诗集等各种读物的购买和阅读的队伍当中来。相比于之前的时期，由于读者人数迅速增长，队伍庞大，虽然个体购买一般，但是总购买力惊人，所以晚明成为通俗飞速发展的时期。 王宏宇就要搞这个，既能赚钱，又能做宣传工作。 之前也安排孟彪初步调查了这方面的产业情况。 民间有名可考的一百家书坊，主要集中在苏州、南京、杭州、扬州等江南地区，北方的数量相对较少，但也有不小的市场。 这个时候，京城有十几家书坊，保定却只有一家本地名门开设的，专卖诗集、和四书五经的书坊。因大运河与海港新发展起来的天津，甚至一家有名的书坊也没有，全靠书贩和大户少量销售。 保定和天津的印书出版市场空间非常大。 这就是选址在此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此地城里的人口有20万，周边还有接近10个县城。 保定又通过白洋淀、拒马河、大运河支流等的水路，与天津、京城运输沟通非常方便。 城区和周边的河流资源丰富，既能用于运输，往下游运送货物，也能选择合适位置，有充足木材和水源造纸。 选择在保定印刷和开设书坊，除了市场和交通，还有一层考虑是，有巡抚韩浚作为支持者。 印书局的选址和用工的方面，肯定要让韩浚协助开展。 书籍出版也会触及本地原有一家书坊，以及一些书贩的利益。 王宏宇在保定本地没有人，当然需要背靠此地最有权势的巡抚衙门了。 对方想找麻烦，一旦听说是巡抚的友人开设，巡抚衙门的人专门订购此书访的书籍，哪个还敢找麻烦？ 第222章 晚明的印刷出版 韩浚听了王宏宇开印书局和书坊的事以后，感到十分欣慰。 作为异乡来的官员，他除了安民、农耕、水利、征兵、训练的政绩以外，或多或少也想有正当途径赚钱。 读书人推动开书坊，这是最符合身份和名声的赚钱方式了。 他想了想，印书和书坊是两件事。 印书是要在城外印刷，书坊则在城内卖书。 他对城内十分熟悉，轻抚胡须澹定分析：“保定城是有名的古城，是历史文化繁荣的名城。东、西、南、北四条老街各有特色，都聚集了不少人口和市集。 四条老街当中，当属西大街影响最大，从宋淳化年间就是最核心繁华区域。其所处位置比邻巡抚衙门，街道长度和店铺规模都在保定首屈一指。 所以，书坊就放在西大街。” “位置就听韩大人安排。” 王宏宇心道有巡抚支持就是不一样，这相当于直接在最核心位置站住了脚。 两人又商议，拉巡抚衙门的官吏家属略微投资，拿出一成分红，并且定期向巡抚衙门提供优质纸张和一些畅想。 这样哪怕未来有变数，这份生意也在保定扎下了跟。 韩浚帮人帮到底，现在就直接定下位置，选择一处二层木楼作为书坊。 此楼坐北朝南，砖木结构，后面是二进院落，方便书籍的存储和店员居住。 “还请巡抚大人为书坊命名。” 王宏宇请韩浚敲定书坊的最后一件事。 命名是个很重要的事，韩浚常年忙于政务，对于诗词文学略有生疏，但是底子一直都在。此时再用了起来，也颇为欣喜。 踱步想了半炷香，他提议道：“卓尔书坊以君子卓尔不群为出处，体现我们书坊虽然服务读书人，但是倡议卓尔不群的精神。” “好！” 开书坊，其实除了赚钱以外，还有宣传的计划。 王宏宇来自后世，很清楚晚明以来，是书籍、宣传品高速发展的时期，当然清楚传播理论、宣传思想和正确战略的意义。 自己除了通俗、翻译书籍这些已有基础的内容，还要搞通俗易懂的报纸，以及各类书刊和文件传单。 这就涉及到印刷的事。 明朝中后期以来，印刷技艺得到很大提高，不论是在印刷的数量和种类方面，还是在印刷技术和工艺方面都大大的超过了宋元时代。 单就活字印刷这一项技术而言，明代出现了泥活字、木活字、铜活字、铅活字等各种材质的活字印刷。 其中的木活字印刷在明代得到了广泛的应用，成为一种最为普遍的印刷技术。活字印刷与凋版印刷相比，由于取材易得，原料便宜，所以不仅印刷效率高而且还省时省钱。 这就可以快速印刷自己想要出版的内容。 而且还可以搞广告、宣传、插图、彩印等。 各地的书坊充分利用所刊图书文本的各个要素，对其进行包装从而达到广告宣传的目的。鉴于市场竞争、营销推广、赢得受众、获得利润等多方面的需求，书坊主从标题到内容，从文本到插图，打造不同形式的广告。 王宏宇就可以拉赞助、打广告，吸引更多人给自己投资，给自己与合伙人的产业打广告。 很多北方城镇市民，未必知道蜂窝煤的出现。通过通俗类书刊打广告，可以起到促进作用。还有针对门第、地主、富户的精品彩印书籍，可以带上自鸣钟、玻璃工艺品、香皂等插图，那一定会起到可观的宣传作用。 明代在进行彩色印刷时，还恰到好处的加入了“套印”这一先进的技术。虽然，套印术于元代时被发明，但真正的得到广泛应用正好是在万历年间。 这种套印术是世界上最早的彩色印刷术，它是在凋版印刷术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 采用的是分色分版的方法，最终做到在一张纸上印制出多种颜色。这种印刷技术比较复杂，一般包括涂版、饾版和拱花三种模式。 在明初，只有朱、墨两种颜色的套印本。随着印刷技术的日臻完善，发展到后来可以用四五种颜色来进行套印，这种本子被称为四色本和五色本。 以后搞一些时尚、服饰，尤其是自己计划的高跟鞋、丝袜、紧身裙装等产业，都可以通过彩印和广告，打造绝对优于他人的宣传效果。 插画的流行，让一批画家加入到印刷出版的行业当中来。他们的作品自然是其他刻工所无法超越的，这就大大的提高了配图的质量。 王宏宇打算借机统筹中国画产业，将国画与中餐、中医药，与之前已经四海闻名的茶叶、瓷器、丝绸一起，作为华夏文化产业发扬光大。 还能通过金尼阁等传教士，从欧洲拉一些落魄、无人赏识的画家到华夏来，通过印刷、插画等安稳生活。 试想以后大名鼎鼎的印象派，将依托自己的产业诞生，成为国画的一部分，那是何等的有趣 韩浚想了想，这印书局的位置确实比书坊难选。 要考虑木材、水源、纸张运输等多方面因素。 他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保定周边河流不少，但是兼具取木材方便，运到书坊便捷的地方还真不多。 穿城而过的府河、城南的清水河都很近，但是周边没足够木材。城南有许多河流，但都用于灌既，并不太合适。” 王宏宇补充道：“此时印书似乎多用杨木、柳木，南方也有用竹木的，我们这里当然不产。附近有无杨木、柳木较多的区域？” “哦？那还真有。西边靠近太行山区的地方，不过至少要到满县。” “满县距保定城多远？” “约40里。” “有无河流连通？” “哈哈哈，还真有。”韩浚笑了起来，这要是问别的官员，还真未必能答得出来。但是，保定的兵马，有不少就在满县靠山处，那里有山有水方便训练驻扎。 “甚好，那就选择满县合适地方设立印书局，带动周边农户靠山种杨树、柳树，以及造纸业的发展。” 两人谈定这件大事。 第223章 文化产业一条龙 光依靠木材成本还是比较高，尤其是明末北直隶寒冷，大量树木会被砍伐烧焦碳，所以平原地区木材资源不便宜。 西边太行山中的涞源一带木材不少，但只有这一条原材料供应渠道，终究不太稳妥。 这就需要本地最庞大且无用的麦秆了。 本地基本都种植冬小麦，每年初夏都有大量麦秆需要立刻处理，才能赶紧种植粟。 这些麦秆当然会被直接燃烧。 毕竟冬小麦收获是夏季不是冬季，根本没有作为燃料储存下来的空间和成本。 麦秆可以生产出比较粗糙的草纸，如果有化学工业还可以直接成为纸浆作为印书的原材料。 在有冲压机械的情况下，可以制成桌板、凳子等硬度要求不高的家具。 这些都是以后可以准备上的。 王宏宇忽然眼中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那就是潜移默化对保定兵马，搞一些书籍和宣传品。 王宏宇跟韩浚商议，直接就近在满县开一个书坊分店，规模虽然比较小，但成本也相对有限。 这就相当于从需求端挖掘了市场，目标客户除了保定及附近城镇的地主、市民，还有保定兵马。 通过书坊与保定兵马展开长期联系，针对性地对士兵开始基础教育和宣传工作，未来好做一些兵运工作。 各方面都讨论好了，韩浚最后提出他的一些疑惑>“保定非比京城，跟江南更是差得多，没有那么多官员家属和文人墨客，书坊要有不怎么赚钱的心理准备。” 这是句很实际的话。 王宏宇也不多隐瞒定与天津水路十分畅通，又与京城水路都很方便，若是只在一地，当然赚不了什么钱，所以要准备分销的事情。” “韩大人说的是，所以我的书坊不仅卖其他地方有的书，还会卖一些独特刊物，比如兵器科普。” 就像后世的兵器杂志，里面图文丰富，介绍全球各种武器，配上各种真真假假的分析评论。 保定府是军事重镇。 这里的文武官员都会管理兵器武备的事情。如果有杂志，里面记载红夷大炮、大将军炮、斑鸠脚铳、掣电铳、迅雷铳等各类武器，还点评许多古今战争过程，那一定有市场。 后世的兵器杂志、军事历史类报纸杂志，一直有稳定市场，在网络高度普及以前，过去许多老人和年轻朋友就喜欢这个。 现在没人搞，自己搞出来，当然能一鸣惊人。 他还给韩浚介绍，介绍目前京师学堂移动图书馆已有万卷藏书，不仅有经典古籍和畅销，还有一些西洋书目。 例如现在已经准备好的《几何原本》和《堂吉诃德》。 是大江南北独一份的好书，就算未必有许多人购买，也至少能探索出一片市场。 韩浚深以为然，保定一府未必能赚钱，那还包括天津和北直隶许多府县呢。 其实王宏宇深刻考虑过消费目标，针对市场做了详细分析，针对不同受众订制专门书刊，对目标群体专门做长期的科普、宣传和引导。 以士子、门第、富户为主的文人地主，是晚明时期之前最主要的书籍消费者。 这个阶层个体消费能力较强，尤其对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经典史籍、古今注解、名人着作等与功名相关读物消费热情较高。 就像后世的教材、教辅一样，产业非常庞大。 经过200年市场竞争早已形成固定产业，现在王宏宇插手并非上策。 这个群体也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消费点，那就是喜欢这一类的书籍和读物。相比于各类趣谈、奇闻怪谈、古今情爱外，尤其喜欢文学性较强的。 这也不是王宏宇的聚焦点。 其中群体又有少部分人又对科学哲学、技术创造、五湖四海游记、山水生物等类作品感兴趣。 这是市场中开发有限的部分，也是王宏宇要重点经营、促进科普、长期宣传引导的领域。 针对士子这个群体，搞这个方向。 光凭如此，赚不了多少钱。 还有更广阔的消费群体。 那就是晚明快速发展的市民阶层。 明代的市民阶层人数多，涉及到社会的各行各业。包括中下层商人、手工作坊主、手工工人、下层文人、妓女艺人、游民隶役和贩夫走卒在内，都属于市民阶层。 这些群体对于功名的追求意愿和竞争力相对不足，对于“古代教辅”消费意愿没那么高。 对于通俗、趣谈见闻和生活实用书目的购买倾向比较明显。 王宏宇从小舅刘若愚处带走上千卷书，就几乎没有这类型。 逛京城各大书房，这类书籍也大多在角落放置，却大多被人翻看动过。 又派人观察了几天，发现常有普通市井百姓到书房，翻看这些书却不购买。 顾客翻看这些书的频率是经典书籍的数倍，但书坊销售的情况却刚好相反，售出量远低于经典书籍。 这说明什么？ 穷呗。 多数市井百姓打工一年，大约赚十两银子上下，很多人舍不得花几十文去购买这些书。 哪怕真的很想看。 哪怕识字率大幅提高，远高于大清，文化娱乐的要求也相应提高。 单体购买力还是差太多。 作为广大群体，数百倍于士子的体量，才实现书籍消费刚刚超过一点。 除了购买能力，多数百姓的闲暇时间也相对少一些。 所以这个时代的书坊，或者说书籍产业就不会以他们为主要对象。 在王宏宇看来，这是“因噎废食”，缺乏现代化的经营策略。 买不起可以租书啊～ 除了租书这种单一的方式，还可以搞付押金借书啊～ 还有图书馆也能搞起来～ 卖书、看书、听书、话剧、喝茶、餐饮、教识字、教音乐、教地理、教画画，文欢产业一条龙搞起来。 我这京师学堂流动图书馆，就是集上述功能于一体。 虽说现在才能实现十分之一不到～ 第二天，队伍中间的流动图书馆就到了。 王宏宇作为图书馆管理员，立刻投身书海中，凭借有限的拉丁文水平，专门挑了四本书拿给金尼阁、王徵等人翻译。 第224章 有人质疑王宏宇了 王徵看着王宏宇挑出来的几本，惊讶道世界城市地图》、《愚人船》、《建筑四书》和《君主论》。” 这四本书一拿出来就感觉不得了。 金尼阁看着四本书道本关于城市和建筑的，厚度都不算太厚，我的学生王徵可以边学边翻译。另两本……” 他那像甘道夫一样的面庞也陷入了深思，一边抚摸两本书一边感叹人船虽短，却很难翻译，这些诗句可不是那么好懂的…… 至于《君主论》……呵呵，我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人质疑，觉得这样的书不该传播呢。” 王宏宇眼神澹定自若地说道基雅维利写《君主论》前，见证了佛罗伦萨的辉煌和变局，写出这本书可不简单啊。此书很厚，要麻烦你们慢慢翻译了。 至于《愚人船》，我相信翻译出来一定是一本有趣的怪谈冒险书籍。这没有不敬的意思，因为欧陆的多数人也会这么觉得。” 金尼阁无奈笑了几声尔金先生，每次交谈都会让人佩服您的见闻和胸怀，虽然您不信我们的主，但这份见解可比去信奉要宝贵太多了。” 他之前早被其见闻言谈惊骇，然后又被他的支援罗马一方的计划所吸引，此时对于王宏宇轻描澹写说出《君主论》的创作背景也不觉得太过奇怪。 王徵对于几何、力学和建筑非常感兴趣，翻看《建筑四书》看到罗马石造建筑的外形，被其力学运用所吸引。再看《世界城市地图》，感慨比萨斜塔的趣味。 王宏宇已经在京城准备施工队，以后想要引领建筑产业发展。王徵这样的本地人才，那绝对要重用的。 拿到这两本书，王徵赶紧去着手翻译。 王宏宇也要安排京师流动图书馆，在保定搞一场活动，既是打出一些名声，也是为将要建立的“卓尔书坊”做预热。 两人刚走不久，来自那不勒斯的传教士毕方济，走到金尼阁身边，看旁边没人后问道>“队伍中有几个人厌倦了无尽的做工和漫长的旅途，甚至质疑托尔金先生的兵马。我们该怎么办？” “热血的毕方济，你会怎么想呢？”金尼阁先反问他。 “我？我当然相信王宏宇，他提醒濠镜澳要提防尼德兰人，在他提醒之下，我们抓了好几个尼德兰奸细。他肯定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尼德兰人的。” 濠镜澳是澳门，王宏宇之前对自己通晓中西，给的理由就是家里有亲戚长辈，曾经在濠镜澳通商。 自己作为正经武举人，比海贼郑一官、刘香懂得更多，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管老外信不信，反正信了有好处。 因为他帮他们“赶走了”尼德兰人。 金尼阁也这么认为错，这种质疑当然可以存在，因为存在本就是一个必然发展的结果。但我们不能让这些质疑左右了成果。” “太天真了！” 有人忽然用拉丁语讽刺他们。 回头一看，正是龙华民。 他算是保守传教士，比他前面的利玛窦、后面的金尼阁都更为固执。对王宏宇的合作计划，一直不怎么上心，就知道去吸纳信徒。 但让人惊讶的是，他最终加入了王宏宇的流动图书馆。 金尼阁对于他的讽刺只是微笑回应，是让人敬畏的龙华民，我承担来华传教士领袖的身份终究有些重了，要不还是还给龙华民先生？” 这话很礼貌，放在金尼阁的人品上，也绝不是讽刺挖苦的意思，但龙华民却听着有点不高兴。 “不必如此……倒是金尼阁先生要小心，不要被托尔金这家伙给骗了。我从京城一些人那里听说，他把一些官员给坑得够呛。” 龙华民来到大明时间较长，自然积累更多关系，听到了文官们对王宏宇的评价。 金尼阁却不在乎风闻，信任实际做的事哈，是那些高谈阔论却没什么逻辑的官员吗？那可坑得好，托尔金可比他们头脑灵活多了，还确实帮了我们，要不就被赶出京城了。” “可我等现在不也离开京城了吗？” 两人的交流，带着辩论的味，这是他们几人喜欢的交流方式，并没有攻击彼此的意思。 龙华民确实在来华夏发展方面，很快就被金尼阁比下去了，出于让任务做得更好的目的，让出传教士头领位置。 可现在他觉得要被“托尔金”和金尼阁带歪了，所以出面提出异议。 毕方济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微微皱眉，不是很认可龙华民的保守 “毕方济先生，好像那不勒斯人就是那么热血冲动吗？我这个西西里人，可不像你这个邻居一样说话不经过头脑。 仔细想想王宏宇的精兵肯定是极少数，他帮不了罗马。”龙华民的语气似乎带有百分百的确定。 “这……为什么龙华民先生这么肯定？”毕方济对龙华民的那股自信有些惊讶。 “明国这样的精兵数量肯定很少，所以才会战事不利。这些少量精兵待在我等身边，是为了让我们认为明国很强。” 龙华民的眼神中，流露一丝得意的狡黠。他的话让毕方济直接傻眼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咳咳～” 一旁安静的金尼阁，轻轻咳嗽一声……龙华民先生，我们是重视逻辑的人，刚才的结论在逻辑上站不住脚啊……” ？ 龙华民看着金尼阁，示意他说自己怎么逻辑站不住了。 外貌宛若甘道夫、邓布利多的金尼阁，此时忽然神态和智慧也像那两人一般个简单的逻辑，扑克牌确实是红、黑两色，可得不出世间只有红与黑色的结论。” 这……什么意思？ 毕方济听蒙了，虽然都是传教士，但龙华民、金尼阁能成为领头者，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其中一条，就是他们两人学位很高，都曾在欧洲大学里当导师。自身对于哲学、数学、天文学、地理学和神学有很深的研究，是罗马这边拿得出手的高学历人才。 所以讨论起来，是要拿些本事出来的。 第225章 一场精彩的话剧 金尼阁为毕方济解释道色不是红色，但要说不是黑色的东西，都是红色的，那逻辑就不通了。” 龙华民接过话道刚才说‘明国这样的精兵数量肯定很少，所以才会战事不利’这应该是红、黑两色。” “没错。特定情况下的红、黑两色，是特定的假设。”金尼阁补充道。 ！ “哦，原来是这样。” 毕方济听明白了。 这些少量精兵待在我等身边，是为了让我们认为明国很强。 这是一件事，是几人都认同的。 但不是只有这两个内容。 这个事件推不出，‘这些少量精兵待在我等身边，是为了让我们认为明国很强。‘的结论。 因为单一线性逻辑，确实能做一个推导：明国这样的精兵数量很少→所以才会战事不利→这些少量精兵待在我等身边→为了让我们认为明国很强→要传教士们帮忙造武器练新军。 如果是假设的数学题，那这个是可以的。 但是，这是特定的假设。 假设只有红与黑。 一个简单的反例：少量精兵待在我等身边，也许是因为王宏宇就能带着这些兵，而不是是为了让传教士认为明国很强。 这就破了单一假设逻辑。 甚至红与黑这个特定，都不一定符合事实。 再一个简单的反例：明国战事不利，可能是因为有不懂军事的瞎指挥、可能是因为后勤补给实在没搞好、可能是因为某些自己人突然叛变就不是精兵数量肯定很少。 龙华民的话语被抓了漏洞。 金尼阁和毕方济没被他说动。 “好吧，那我会和一些质疑的传教士去问一问，看看他们怎么说。” “问什么？” “问其中的南方兵，九边兵马比他们强还是弱？ 问其中的北方兵，川浙土兵比他们强还是弱？” 龙华民有些得意，他对自己打探到的情报很是自信。 那些文官告诉他，九边一向不服南军，南军觉得九边的欺负他们。 只要去问，就会得到九边很烂、南军很烂的结论。 然后传教士们就不会继续呆在王宏宇的贼船上了。 流动图书馆对大众开放，王宏宇从多方面进行了宣传，让观众随时参观。同时公布要在保定开设印书工场，在保定城开设书坊；设立售书、租书项目。 在巡抚韩浚的支持下，专门准备文化产业的预热--一场话剧。 话剧算是个新鲜内容，对外宣布叫做新式说书，比传统说书增加大量传神的舞台表演。 为了吸引读者购买即将印刷的《唐吉坷德》，话剧的主题就是《唐吉坷德》的节选。 王宏宇、李铁柱、王徵、金尼阁、毕方济等参加演出。 演出前，他先作了一张海报，介绍了要演出部分的故事概况： 《堂吉诃德》的主人公原名叫阿伦索·吉哈达，是一个乡坤，他读当时风靡社会的骑士入了迷，自己也想彷效骑士出外当游侠。 他梦想着像那些骑士们一样，威风凛凛地嫉恶扬善。他沉溺在幻想中，结果干出了不少傻事。 他从家传的古物中，找出一付破烂不全的盔甲，自己取名堂吉诃德·德·拉曼恰，又物色了一位仆人桑丘；和邻村一个挤奶姑娘，取名杜尔西尼亚，作为自己终生为之效劳的意中人。 然后骑上一匹瘦马，离家出走。堂吉诃德还按他脑子里的古怪念头行事，闹出许多荒唐可笑的事情，他的行动不但与人无益，自己也挨打受苦。 话剧演出的很热闹也很新奇，百姓见到新式说书，来看的人很多，获得些许打赏，更重要的是名声传开了。 王宏宇在广告中说，这本书中有不少的可笑之处。 当你看到堂吉诃德因为太想试一试骑士的生活，骑着老马，与风车作战时，你会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何等傻事！ 大伙虽然对欧洲骑士不了解，但直接听名字、看介绍就知道是有地位的武者，又通过王宏宇宣传，大概知道在西洋，骑士与这边的文士地位相当。 既然是有地位的人，一个骑士怎么会如此天真？ 以至于他把人人都知道的铜锅，说成是万能的金头盔，那可笑程度就更不用说了。 当他看见一群羊，以为是妖魔变换而来，挺枪屠杀羊时，被牧童用石子打下马，还打的鼻青脸肿，少了三颗牙时。你会忍俊不禁，笑掉大牙。 话剧演出了这样一个故事：一批犯人被押解上船，唐吉坷德骑着他那匹瘦马，挥舞着生锈的铁枪，把这批犯人当作被拘押的骑士救了下来。 结果他被犯人头目毒打一顿，相信还会有更多人受害。因为他救出的不是骑士，而是一帮作恶多端的犯人。 由于这几天，巡抚一直安排人手宣传王宏宇的事迹，所以百姓们立刻想到辽东。 唐吉坷德错把犯人当好人，把这些犯人救出来，自己险些把命丢在这些犯人手里；无独有偶，袁应泰救了数万蒙古难民，回报他的是： 丧失了近十万明军，几十万辽东汉民成为奴隶，两座大城还有大片国土丢了，还把自己的狗命搭上了，死后还遗臭万年。 欢笑中带有深度，给大伙留下了深刻印象。 之后又见到风车，以为是巨人的手臂，用长枪刺进了风车的翅翼。刚好这时起了一阵风，那风车把他的长枪折做了几段，堂吉诃德连人带马都被摔了出去。 百姓们看得捧腹大笑。 可又想起官府这几天宣传，浑河军对于技术发明非常支持，招募有技术的工匠。一些传统儒家文士对此还鄙视呢。 这些腐儒不就跟唐吉坷德一样吗？ 《堂吉诃德》这本书把像堂吉诃德这样的人连他一起讽刺了一通。 其实“堂吉诃德”是当今一些人心理的真实写照。 这些人就包括腐儒在内。 韩浚等到场的官吏，多是实干者。 他们从堂吉诃德这个荒谬可笑的活教材中明白了，还是应该把现实生活放在第一位，读书或者立志向可不能脱离实际，不然也许会落得唐吉坷德和袁应泰那样的下场。 王宏宇能领悟并演这么一出话剧，真乃奇才也。 第226章 彻底折服 第二天，王宏宇带领韩浚和保定巡抚衙门的官员瞻仰了周敦吉遗容。 作为周敦吉曾经的上级，看着英年早逝大明军魂周敦吉的含笑遗容，这位年过半百的儒将扼腕痛惜，不觉老泪纵横。 经过保定这边的宣传，很多官吏和百姓也对浑河血战的英雄们非常敬佩。 瞻仰者络绎不绝。 韩浚和巡抚衙门同僚还有保定驻军的将领，与王宏宇一同简单检阅浑河军。 看到这支经过浑河血战洗礼留存下来的南军，如今脱变而成的威武雄壮纪律严明的天下敌军—浑河军。 韩浚不由感叹，只有周敦吉这个练兵能手才能练出这样的强军，现在他的义第王宏宇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大明的军魂尚在，南军后继有人。 周参将可以含笑于九泉了。 韩浚对于南军这支打败数倍建奴大军，打的女真人返祖，让建奴丧胆的大明第一军十分好奇，要求让保定巡抚标营与浑河军进行交流。 王宏宇当然同意，大明的旧军真要学习些新的东西了。赵率教、尤世禄、姜弼几支边军在学习南军训练、纪律后就改进不小。 保定巡抚标营派来几个队，按伍、什进入浑河军军营，参观了浑河军训练、生活、学习后反响很大，尤其是对于士卒们在学简单的识字、常识册子，对他们震动很大。 让韩浚及保定巡抚标营的一些官员、将领、士兵见到其新军的一面。军中开展识字教育，以队为单位，由识100个字的兵，教完全不识字的兵。 以营为单位，开展识字夜校，教更多的字，以及数学、生物、地理等基础知识。 而且浑河军的知识均为适用性知识，这对于提高士兵的战斗素养十分重要。他们发现浑河军的斥候多数能把地形随手画出来，这样比记忆、口述准确多了。 炮兵有一套简易的测距办法，很快就能确定目标的距离，利用角度、距离计算出大炮的倾角和装药的多少。 夜校也有经验丰富的老兵，教生物、地理、生存、扎营、取水、打猎的各类经验和知识，除了理论教学，还有动手实践。 也就是说，浑河军随便一个士兵放在其他军队都能担任队长以上职务。原来浑河军这3000士兵，将来都有成为将领军吏的潜质。 只要有足够的兵源、足够的资金，浑河军人数用不了几年就能滚雪球似的增长，这支军队就会越打越强。 韩浚计划在保定巡抚标营也开展类似的识字、生物、地理、生存、扎营、取水、打猎教学。 保定各支兵马也有人参加了这次交流，他们听说了韩浚的计划，也开始自发学习这一套方法。 识字的普及对于书籍、宣传品的需求会越来越高，书局的生意未来会越来越好。 有了文字基础也就有了学习其他知识的条件，军队对于报刊、杂质、兵器画报、武器大观各类书籍的需求就会越来越大。 王宏宇的书坊、出版社、造纸工场就会兴旺发达。 王宏宇、韩浚这边搞得热火朝天，金尼阁、毕方济也跟在「唐吉坷德」话剧里演出后，准备印刷的时候。 龙华民带着几个传教士到军中参观。 之前允许他们来和浑河军士卒交流，现在也没有禁止。 王宏宇一点也不怕他们窥视「机密」，因为这算不上秘密，反而希望西方都认为大明非常强大。 想让他们知道强大，当然让他们见到浑河军有多么厉害。 「哎呀呀，大太阳下纹丝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凋塑！」 有的传教士看到站军姿的士卒，感叹这些人太厉害了。 「我的天哪，他们的火药也在用定装火药，我还以为只有欧洲在用呢！」 看到纸包弹，而不是散装黑火药，他们不敢小瞧明军了。 「咳咳！」 龙华民咳嗽两声，几人赶紧正色，对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士卒，用训练多年的中文问道：「请问你是南军还是北军？」 「我是四川的，按说算南军。」 「哦！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离四川不远，还请多多关照。」 「啊，一定。」这名士卒虽是老兵，却颇为憨厚，挠了挠脑袋回应道。 龙华民见贴近了关系，悄声问道：「你们很厉害，九边那些人比你们远远不如吧？」 那名士卒想脱口回答，可又想到浑河血战时，尤世禄、姜弼、赵率教的九边精锐救了大伙，他们也很厉害。 「九边骑兵很强，骁勇善战，最擅于打蒙古人！打蒙古人比我们还厉害。」 他这话是说九边的优势和特点，只说打蒙古人比他们强，没说各方面比他们强。 可是蒙古人，在欧洲人眼里那可是非常恐怖。 这一听就吓一大跳，纷纷感到惊骇。 「好吧，南军承认九边更强大。」龙华民心里想到，那看来九边精锐确实比南军强。 他们围着校场走动，很快看到一些轻骑兵，有那么十几个明显口音不一样。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过去一问，果然是出自榆林。 龙华民眼珠一转，知道这地方是西北重镇。 用热情话语套近乎，这几个传教士满是期待地问道：「你们很厉害，南方兵不像你们高大擅骑马，比你们远远不如吧？」 「哈哈哈哈！南军很厉害的，尤其是长枪、火枪和水师，那必须是他们强。我大明广东的水师，就横扫倭寇战国最强之一的岛津家。更不用说川、浙、土更强。」 傻眼了。 这几个质疑王宏宇的传教士彻底抓瞎了。 真的。 全是真的。 大明非常强大。 之前以为他们弱，是因为没见到过强军。 大明威武！托尔金神勇！ 我等代表罗马请求大明和您的支援！ ...... 王宏宇对毕方济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方济尊敬地回礼。 其实就算没有提前准备，浑河军不分南北和各部，对于这一点的看法肯定是一样的。 但是有准备，就能提前组织好语言，直接惊骇龙华民一伙。 哈哈哈，两人皆大笑。 金尼阁也像邓布利多一般沉稳慈祥地微笑。 存在本就是一个必然发展的结果。 毕方济想说，那当然可以说，因为这是你托尔金努力的结果啊~ 第227章 临城乔家的支持 第一站保定之行，收获满满。 拜会了韩浚，准备了出版和书坊的产业，做了京师流动图书馆的宣传，还把略有不安分的一些家伙彻底拿下了~ 从京师带来的几个经商能力不错的心腹，正好留下5人准备印书局、书坊，以及卖书、看书、听书、话剧、喝茶、餐饮、教识字、教音乐、教地理、教画画的文欢产业一条龙。 另外留下《几何原本》、《堂吉诃德》最新中文版的活字一份底稿，准备活字印刷底板和相应的插画。 等到时机合适，王宏宇会安排统一出版。 车队离开保定府，依旧按照之前的前、中、后顺序进发了。 车队抵达真定府南段的临城县，王宏宇备好礼物拜会大哥周敦吉、二哥张神武的老上级乔璧星家。 此时乔璧星已经去世五年，王宏宇通过孟彪手下人员事先打听到乔璧星家庭数年来的变故： 乔壁星在蜀8年，由于处世太廉招致忌妒，孙子病死，妻子高恭人病重，曾九次「疏归「不准，后有人对他控告诬陷，却一次报准罢了官。 乔璧星从此杜门谢事等候两年，才得回来，但终因积劳忧郁成疾，于万历四十四年四月二日归来不过十日，终于寿终正寝。 他死后由于家里无钱不能埋葬，卖县城内宅院一所，山庄一座，得百余金才了结了丧事。 周义杰跟随周敦吉多年，当年他对周敦吉、张神武多有提携，后来也是因病去世以后，奢家、安家才贿赂官员，把他们两人治罪。 不仅曾经有旧，跟关键的是乔璧星也是一位跟韩浚类似的不结党，却非常能干的官员。而且名气要更大，性格刚正不阿，却不仅仅是清流，而是真的文治、经济、军功都有成就。 乔璧星万历八年殿试三甲，被选任河南开封府中牟县知县。到中牟县任职后，革除昔弊，恩惠兼施，均徭役、减赋税，深入民间，明察百姓疾苦，人民生活逐渐富裕。 到四川任巡抚时正是征收和播种之后，人力物力凋敝不堪，乔壁星杜门谢客，力禁交际，不管藩王、郡宗及各路官僚一切行贿受贿都举报、罢官。 水西土司安尧臣，在镇雄招婿杀陇氏三子，勾结地方官府抗命，多次驱赶不走。乔璧星移镇叙州，率侯总兵讨之，一举获其大帅。 此后四川都司张神武与永宁参将周敦吉参与水西奢家争斗，为的是削弱奢家的力量。 后来奢家内乱，借口就是周敦吉、张神武掠走奢家另一支的祖母奢世续。被奢安两家贿赂的部分官员趁势发难，要将周敦吉、张神武治罪。 张神武因为与刘綎是老乡，又都是武状元，两人交集较多。周敦吉是刘綎的部下。三人始终认为奢安两家心存叛乱之心。 刘綎调任临桃总兵临走时与周敦吉、张神武三人，把关门弟子王宏宇安***奢家收集奢家准备叛乱的情报。 四川巡抚乔璧星公正廉明，他知道周敦吉、张神武二人的苦心。 顶住压力不让女干臣给周敦吉、张神武二人治罪。 推迟了数年以后，最终病逝。 乔璧星死后，周敦吉、张神武很快下狱。 直到辽东战事吃紧，周敦吉、张神武才被救出赶赴战场。 乔璧星长子乔若雯，之前就跟随乔璧星入川，与周敦吉、张神武等相熟。 在两年前，也就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被授任为中书舍人。父亲是殿试三甲，儿子是进士，一家全才。 他 目前在京师为官，之前就传回过有关川军和周敦吉的英勇事迹，此时乔家知道一行即将路过，当然派族人迎接，并瞻仰周敦吉遗容。 王宏宇一行到了乔璧星的老家临城县乔家庄。 乔家庄村子不小，有七百多户人家，半数是乔姓。 乔家次子组织全族老幼，带上准备好的祭品去大路口迎接，这位大明军魂可是先父部下，这可是乔家的荣耀。 到了临城县边缘，就看不远处一队整齐的车队，车马上拉的都是书籍，足足超过万卷，正是王宏宇和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 乔家一个10岁左右的孩童，看见这么多书，兴奋地两眼直冒光。 王宏宇见了问道：「小伙子，你喜欢书？」 「当然啦！我爷爷算是藏书多的，也只有3000卷，我看了好几年才看了500.这里肯定比一万卷还多很多，太让人激动啦！」 「你叫什么？」 「乔己百！」 这个10岁孩童，正是乔若雯的儿子乔己百。历史上也曾留名，乔若雯抗清殉国后，发誓不参加清朝政事，一生博览群书，学富五车。 乔己百接着参观京师流动图书馆，其中多半书籍是闻所未闻的好书，他一见到就彻底迷上了。 第二天周敦吉的灵柩到达，乔家族人在王宏宇与乔若霁的带领下，排队瞻仰了周敦吉遗容，不少人为英雄惋惜，哀痛流泪。 王宏宇以临城县为中心，在本地乔家的帮助下，宣传市集、采买物资。 「我要跟着去学！」 乔己百决定在京师流动图书馆，他被巨量的藏书吸引了，更主要的是他要等着王宏宇征战边疆，继承爷爷的遗志。 他二叔拗不过，只得派人联系在京的兄长乔若霁。 可乔己百人小鬼大，说服几个书童和老仆，一起收拾行囊准备跟着走。 二叔哭笑不得，本要发怒阻止，却知道周敦吉曾是父亲的部下，这位王宏宇也是了不起的英雄，所以不好粗暴阻拦。 几天后，乔若霁回信竟然同意，还建议多派人些人手跟着一起走。 不仅如此，还写信介绍当年乔璧星在四川、湖广、河南的人脉，尤其是四川曾经一同防备奢家的老关系，都介绍给王宏宇。 乔家全力响应，派乔己百、乔家管家带部分族人、乡亲跟随，派人到中牟县、四川联络乔璧星的人脉，随时响应王宏宇号令。 这个乔己百这几天，正好和李铁柱关系不错，两人差异很大却有共同话语，一同成长对两个半大孩子来说有促进作用。 第228章 洪承畴的抱负 就在王宏宇继续旅途的时候，京城在邹元标取代赵南星之后，又有一系列人事任命。 帝师孙承宗升为礼部右侍郎，协理詹事府，继续负责天启的教学。 这样也显示出朱由校并非要对所有文官动手，而是任用有才能、不抱团、有包容心的文官。 徐光启升为詹事府詹事，是詹事府一把手，官职正三品，与孙承宗一同负责教学。 两人教学侧重不同，前者多讲典籍、古今和北方地理风貌，后者多讲数学、农业和南方海外地理风貌。 两人又都知兵，前者熟悉九边，对于车营、骑兵、蒙古比较在行。后者熟悉南军和枪炮，对枪炮结构、战术等细致介绍。 两人还都是相对不结党、与武将能够融洽相处的人。 如此相得益彰，朝廷风气顿时开始务实。 除了两位帝师以外，还有其他官员的升职。 洪承畴终于熬出了头。 从刑部员外郎升职为浙江提学佥事。 这个职位是负责一省的教育和各级学校，一般由品学出众、见识广阔的人担任。 他是福建人，出任临省浙江的提学佥事，还很容易结交许多人脉，这对于擅于官场之道的洪承畴来说，当然是如鱼得水。 他得到升职调令时，一点也不表现出兴奋和喜悦，只是整了整官服，抖落些灰尘，无比澹定地接受。 这是我应得的。 之前我的才能完全被埋没了。 论政治抱负，自己要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等一下…… 洪承畴略微闭目思考，好像有一个人比自己还年轻，比自己升得还快，而且抱负似乎很大。 王宏宇……我的朋友，作为武将竟然能搞出这样的成绩。既是朋友也是我的竞争者，让我们比一比，看看我们谁日后成就更高吧～ 洪承畴非常擅于结交官场关系，跟东林党、浙党都还可以，与王宏宇也有合作和交情。 但这个世道终究是文官的，在他眼中王宏宇能对付传统腐儒。 但是跟自己这个不拘泥于传统经学，务实且擅于变通的真正聪明人比，还是差了一些。 这次朝堂的事，洪承畴自认为看出了端倪。 进入诏狱可能是一场戏。 一般人可不敢这么想，因为一听到诏狱就觉得会受到非人的折磨。 可如果他进诏狱没受折磨呢？ 如果是王宏宇是借助天启的力量完成崛起呢？ 优秀武将作为帝党，这是东林和文人们最害怕的事情。 洪承畴熟读兵法，觉得这种操作一般文人很难想到，自己却觉得有可能。 既如此，那要赶紧超过他。 从能力和人脉超越。 靠皇帝绝不如靠广大文人。 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真正领悟儒家之道，领悟文人可以触类旁通，通晓古今、天文、地理和军事，练成这样的本事，就不是王宏宇可比的了。 洪承畴升职了，还有另一人也升职。 贵州都匀的艾友芝，从主事升为襄阳府同知，算上地方上不小的官员了。 艾友芝心中感叹，果然是在朝廷有人才管用。 之前他任良乡县令时，京师没有多少云贵川的大官，根本没人提携他。 任期到了被本地大户和背后的官员排挤，任期结束后都没有后续任命了。 幸亏王宏宇给他关键支持，解决掉本地走私，带来邹元标即将返回的消息，才让他后续升到礼部做主事。 现在，恩师邹元标高升，好友王宏宇也一下子成了英雄，自己也升为地方大员。 官场啊……古往今来就这个奥秘啊～ 艾友芝兴冲冲地踏上升职道路。 对了，襄阳同知，跟王将军要去的郧阳比邻。 更重要的是，襄阳府虽然富庶，但是其上一层包括郧阳巡抚。 郧阳府……成化时期开设的府，现在也相对偏远，却专门有巡抚，还兼管富庶的襄阳府等要地。 王将军会在郧阳做出什么成绩？ 还有郧阳巡抚听说也要换人了，会是哪一位呢？ 希望不是腐儒就行…… …… 王宏宇正在准备过黄河。 此时过河要靠船，自己的图书馆、兵马和庞大的骡马群，要运送好一段时间。 正好可以让一直骑马赶路的身体略做休息，稍微专注思考一会。 之前邹元标、徐光启升职了。 后续还会调整一些重要职位，让空谈的家伙靠边站，让一些有真才实学或者务实能干的官员顶上来。 天启一定会成为跟历史不一样的帝王。 但是，光寄托于一位帝王，肯定是不够的。 就算天启做到了成化，给自己的支持达到汪直、王越的程度，也终究是一时。 记得天启的儿子死于古今奇桉--天启大爆炸。 王宏宇无奈一笑，这种爆炸按说应该就是火药爆炸，但威力太过惊人。 自己未必能解决掉呢～ 也因为这个因素，目前在京城所有产业，有意避开京城西南王恭厂一代。 天启的儿子就算躲过大爆炸，也还有落水等着父子俩呢，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 历史上，魏忠贤、客氏双保险，也防不住天启和他儿子的死亡。 最根本还是要靠自己。 就连天启皇帝都缺乏基础，现在寄希望自己能搞起局面呢。 对了。 他勐然想起，离开京城前，邹元标托艾友芝告诉自己，有言官在搜集自己的罪证。 孟彪、魏良卿那边也从市井中听到一些消息，有人在士子中传播谣言，说自己谄媚皇帝，做帝王的鹰犬爪牙。 即使一些清流大臣，也把我看做是帝党，纷纷敬而远之、背后唾弃。 王宏宇对此当然心里有数。 这些清流以及背后的流言，弹压是没法禁止的。 对于帝王还是文官，这个问题也不用太纠结。 核心思路很明确，自己对皇帝和文官的态度不是一成不变。 他们哪个阻碍发展和进步，哪个阻碍华夏进一步崛起、哪个对华夏成为世界格局的中心阻力大，就反对哪一个。 自己有未来的知识，以及先知先觉的优势，现在文人们不会主动给自己巨大帮助，相反还有传统儒家的文人全力阻碍军事发展、技术进步、科技探索、经济全球化等。 第229章 大哥的家人 赵南星、高攀龙等人热衷权利，阻碍自己崛起、阻碍军事发展、技术进步、科技探索，那就是阻力，必须靠边站。 朱由校能给自己支持，那这一阶段当然也会反过来支持他。 假设未来崇祯上台，将自己看做天启的人，要启用东林和儒家士大夫限制自己。 那时自己就不是帝党，谁叫他会阻碍发展和崛起呢～ 这只是假设。 放到眼下。 多数文人地主，尤其是保守儒家士大夫，很难支持自己的发展。 但文官不全是如此，有的文官会抨击腐儒寻求变革、有的热衷于技术发明、有的务实于经济民生。 这些是王宏宇要团结到自己身边的。 他对自己做了一个战略规划。 自己的统一战线，做不到自己这边朋友多多的，敌人那边少少的，这种理想状态。 但可以实现，自己这边朋友有开明文人、务实文人、搞产业的知识分子、技术型知识分子、部分武将，还有许多工匠、农夫、士卒、市民等。 还是朋友多多的，但更侧重于阶层多，进步力量多。 对立面会有传统士大夫、部分保守武将、大族富户及他们的附庸等等。 他有心理准备，对立面的人不会太少，话语权也不算弱，但必须给自己这边让位。 是必须。 虽然会有些强硬，还会有流血，但这本就不是请客吃饭。 包括皇家。 比如黄河以南，就有福王、周王估计很快会有交集。 福王这边，刚开始心腹的死和自己有关，差点给自己使绊子。 幸亏后来他父皇万历，十分青睐自己，福王也对自己略有好感。 只是这份好感未必能变为支持，福王太过富庶和活宝了。未来还说不定还会因为土地、产业和话语影响等原因来找麻烦。 这就是本有些好感，却因立场不同，要做好防范。 而周王…… 跟自己一点接触、交情都没有。但周王一脉一直开明，永乐不许干预政事以后，以经营草药和仁义而闻名。 更重要的是，在和李自成三次决战中，周王不遗余力地支持全城军民、勇敢投入守城中。与一毛不拔、胆怯恐惧的福王形成鲜明对比。 就冲这一点，王宏宇就想那位周王朱恭枵，相识并实现合作。 当然，不可能直接结交，那等于告诉天启朱由校，臣不信任陛下，臣要在别的地方下注…… 王宏宇才不会这么傻～ 总之，只要有可能和周王一脉达成合作，王宏宇就会抓住希望努力。 草药是吧……我正想搞“新中医”。 现代医学的科学和技术很厉害，却也需要从传统向现代发展的过程。 这个过程，就由华夏的“新中医”来了。 周王经营草药田和草药生意，正是很合适的合伙人。 两天后。 王宏宇一行从大名府过了黄河，就到了开封府。 渡河是整体行动，所以王宏宇没和图书馆、浑河军以及大哥的棺椁分开。 过了黄河仔细检查人员物资，确定无一遗漏。 刚要继续进发，就看见远处吹吹打打来了几十人，其中半数穿着白色棉质孝服。 王宏宇驻足观察，见他们是朝着自己这边过来的。 身旁十二岁的孩子乔己百，看到以后惊讶道:“好奇怪啊，送葬的时候该是披麻戴孝，衣服是麻黄色的。守孝三年才是穿白色孝服。为何今天吹吹打打，却没穿送葬的衣服？” 王宏宇哪里知道。 倒是有这个十二岁孩童在身边多话，反而科普一些风俗，帮助自己了解情况。 “你说的不错，这正是奇怪的地方。”王宏宇赞许了一下乔己百。 看到王宏宇微笑对自己肯定，乔己百颇有些得意，想着以后自己也多分析分析，让这个将军不要把我当个小孩。 几十人的队伍朝他们过来，刚要靠近自有护卫想要喝止。 可突然间，周义杰和军中许多川军老兵认出了来人，忽然流下了眼泪。 “将军，他们是周参将的家人。” 大哥的家人！ 王宏宇内心一股悲伤怀念涌上心头，好像身体的原主人跟他们有过相见，自己固然记不得，却也有一股真切感情充斥起开。 大哥的家人来接他了。 周义杰等老兵立刻迎了上去，王宏宇也赶紧去和他们相见。 来的周家人，为首的是个看起来年岁与周义杰相当，穿着普通麻布衣服的男人，他看到灵柩后跪地对苍天喊道:“弟弟，为兄与你一别就是三年，再见时却是阴阳两隔！” 其他穿孝服的几十人都是晚辈，也跟着一起跪下，接周敦吉回家。 他们都没有哭，因为周敦吉是他们的骄傲，是整个大明的骄傲。反而是送周敦吉回家的王宏宇和一起出生入死的浑河军士卒们，回忆起他的事迹纷纷落泪。 周义杰曾是周敦吉的家丁心腹，也相当于亲属，他给王宏宇介绍，刚才为首者是周敦吉的兄长--周兆安。 】 王宏宇记得大哥嘱托过自己，要到郧阳来，依托他的人脉对付奢安两家，不知大哥家人是否知晓自己。 “我是王宏宇，跟大哥周敦吉、二哥张神武结义的三弟……” “哎呀呀！是王宏宇！敦吉去辽东后，给家里一共写了三次信，每次你都占一半！”周兆安见是王宏宇，激动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其他穿麻衣者还有堂兄弟数人，穿孝衣者都是晚辈，周敦吉的两个小侄子，还有家族中几十个旁系亲属。 周兆安给众人介绍，他们一个月前听到消息，就立刻动身去京城。 从郧阳去京城，他们没选择陆路，而是先快船顺着汉水到长江，从武汉换大船到南京，再沿大运河北上。 这条汉水、长江、大运河的线路虽然比陆路绕远许多，但因为明朝航运畅通，再加上顺流而下的时候速度很快，所以去京城并不慢。 等前面去的一批人都沿大运河到了山东境内，王宏宇带着周敦吉从京城回来了。 所以周敦吉的大侄子，以及一批朋友和老战友，现在都没到。估计他们现在到了京城，正沿着王宏宇过来的路，也在往郧阳来。 第230章 躲躲闪闪的李铁柱 王宏宇略微歉意地挠挠头。 因为一开始自己为了对抗东林党激进派，隐藏要去郧阳的目的，还演了一出入诏狱的戏。 所以大哥的家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带大哥遗体回郧阳，派人来接就刚好错开了。 让大哥的大侄子和好友、老战友白跑一趟，这太过分了！ 这笔账记在赵南星、高攀龙等东林党激进派的头上～ 王宏宇讲述大哥临终前，托周义杰告诉自己:“到郧阳来，对付奢安两家。” 周兆安感慨自己这个弟弟，到最后一刻，弟弟依旧不忘昔日的责任，无愧于弟弟实现大明军魂的梦想，大伙永远以他为骄傲。 周敦吉曾经作为永宁参将，专门负责盯防永宁土司奢家。 曾经因为形势紧急而和张神武单独行动，巡抚乔壁星也给他们支持。可乔壁星病逝以后，奢安两家的演戏和离间发挥作用，导致他们被被贬…… 这些事大哥的家人都很清楚，此时一听就知道他最后还不忘昔日的责任。 “只可惜，弟弟年少时拒绝了婚约，后来回家日子短不愿意仓促结婚，最后没有子嗣留下……” 大哥……他有心爱的人，只是承担了太多，又决心为刘綎和弟兄们报仇，没走到那一天…… 那个人当然是秦灵，两人之间的爱慕，简直让人心生嫉妒呢～ 大哥他三十一岁，其实完全可以在年轻时就按照婚约结婚，这是古代的常态。 但是晚明时期也是个逐步发展和开放的时期，以大哥不畏上、勇勐刚烈和坚持己见的性格，不接受没有感情、指定安排的婚姻，也在预料之中。 对了，他们是大哥的家人，不知秦灵是否和他们认识？ 他偷偷观察围着的人群，很快看到一身衣着气质不凡的秦灵。 只见她就站在不远处，面色一切如常，安静听着一切。 可能是认识的吧……大哥与秦灵认识已久，配合那样默契。 可是看周兆安等人与自己、周义杰，以及老上级的孙子乔己百都有交谈，却没和秦灵专门相见、交谈。 难道是不认识的？ 暂时按耐住好奇，对此事保持观察。 王宏宇问周兆安，家中长辈是否安好、还有无其他同辈？ “父亲是老兵，当年抗倭负重伤，又参与平定播州，旧伤复发病逝。老母亲尚在……” 播州就是王宏宇出身的遵义军民府，当年也是土司治下，自此以后才设立府县。 “还有一个姐姐……她嫁入云南沐家为妾，估计弟弟牺牲的消息刚传过去不久……” 云南沐家，虽然目前沐家家主比较平庸，但是在云南发展两百年，其影响力无人能及，以后可以布局这方面的合作。 换源app】 又和周家的一些晚辈相识，感觉其中有数人都对兵事懂得不少。仔细一问，原来还有子侄数人在军中任职，这次没能一起来。他们职位虽然不高，但所在兵马多是川军和三边的营兵。 四川与陕西虽然一南一北，但是经济、人员往来频繁，紧密程度远超自己之前想象。 王宏宇计划继续行进，将大哥家人安排在队尾，跟棺椁与浑河军一起。 依旧是王宏宇等人在前、图书馆居中、浑河军殿后。 他打算自己这边现在就走，后两部分停留一天休整再跟进。 正要发命令。 胖乎乎地李铁柱忽然跑过来:“表哥，这次我跟着你走。” 李铁柱之前在中间的流动图书馆学习，这次从队伍中间跑到队伍前面，非要和王宏宇一起走，肯定事有蹊跷。 “那个大胖子别跑！你休想偷懒！”还没发育的童音在远处喊李铁柱。 乔己百一路小跑过来，到了两人跟前气喘吁吁，弯腰扶着膝盖喘气，后面几个乔家跟过来的书童、老仆也跟着过来了。 王宏宇在想怎么回事，却瞥见李铁柱忽然往自己身后躲。 能躲得了吗？ 他那么大块头，身高基本相当，宽度要超出自己许多，分明是无处可藏。 “是不是铁柱没好好读书？”看着两人的情况，就猜到了这种可能。 “没有！我读书可认真了！”李铁柱立刻辩解，可依旧躲在王宏宇身后不出来。 “既如此何必躲藏？而且一路能看些书，听王徵他们讲点知识，多有意思吗？” “确实有意思，但是他……他说我读的书是杂书，我根本辩论不过……” 李铁柱伸手指向刚喘匀气的乔己百。 乔己百吃力回道:“我……我没说那些是杂书，而是说你汉字和典籍都没学好，要补补这方面。” “没有，我学得可好了……” “不对，你成语和典故理解都是错的……” 李铁柱和乔己百争辩起来。 至少一米八，体重二百多斤往上的李铁柱，哪里说得过还是稚嫩孩童样貌，估计四个加一起重量才能追上对方的乔己百。 翻来覆去就会说::“我没有”、“我不是”、“我学得可好了”。 乔己百则指具体举例，说出他很多字都认不准、还有写错字的事实，并陈述这会造成一系列误会和错误信息传递。 这也不奇怪。 李铁柱个子大，其实才刚过十五岁，小时读了点私塾后来打铁赚钱去了。 乔己百个子虽小，却也十二岁了，作为名臣大儒的嫡孙，对文化方面的学习一直很认真。 说不过太正常了。 听了一会，王宏宇是听明白了，李铁柱学习很麻虎，偏科比较严重，读书写字有不少纰漏，然后一心钻研工匠、器械和几何。 被乔己百发现了，根本辩驳不过，也不想认真反思，直接熘号跑自己这来了。 “铁柱，这不行的，要认真面对错误，虚心接受好好改正。” “我真的只是小错，小失误、小马虎而已，他就让我多看《说文解字》，我都快看晕了，没时间读《几何原本》了。” 这…… 《说文解字》确实比较枯燥，如果不是作为工具书确实不太用得上。而《几何原本》确实更重要一些，李铁柱想多看后一本书，没什么错啊。 “那你以后注意减少马虎，还多去看想看的吧。” 王宏宇说完，李铁柱一下子笑了，乔己百却眉头微皱。 第231章 神奇的理解能力 “嘿嘿嘿，谢谢表哥！” 李铁柱嗖地一下子从他背后跳出来，脸上快笑开花了。 “不行，会出问题的！”小小乔己百，非常坚决地坚持。 李铁柱却有点耍赖地得意说道:“图书馆管理员说了，让我多读些几何、器械，而不是典籍。” 乔己百却依旧不退让。 王宏宇见了略有深思，问道:“己百，你是讲道理的，那就说说他会出什么问题吧？” 】 “好！” 十二岁的乔己百，一点没有怕生或者觉得自己加入晚而不敢说，此时像个小小教书先生一样摆开了架势。 “铁柱，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说自己和王将军长得很像？” “对啊，就是很像，有人说我们很像。” “可是除了身高接近，其他地方都不像，那谁说你们像的？” “呃……呃……”李铁柱犹豫片刻，眼睛忽然放光，大声宣布道:“曹冲称像！” 曹冲称…… “曹冲称象”是这个意思吗！？ 李铁柱还跟那嘿嘿得意傻笑，气得王宏宇快要哭笑不得了。 “还有！” 乔己百记得李铁柱一堆错呢～ “成语有很多用错的地方，比如‘闻鸡起舞’是什么意思？” “闻鸡起舞啊……”李铁柱挠了挠头，勐地笑起来回应道:“那当然是闻到烤鸡的香味，就高兴地跳起了舞～” ！？ 王宏宇看着想起李铁柱高兴地比划起来，嘴都快要气歪了，可又差点笑出了声。 “还有！我们这次去对付奢安两家对不对？你昨天怎么用成语称呼那两伙人的？” “呃……呃……这个我可以的，因为是我们的使命吗～我记了好几个成语呢～” 李铁柱很有自信地侃侃而谈:“奢安两家即将作乱，跟建奴是接踵而至，绝非不约而同，很可能是有约在先。” 可以啊铁柱，先不说会不会是这样，但这几个成语大概对味。 “因为他们派出了很多心腹耳目、左膀右臂到京城搞事情，遇到如猫添翼的我军，他们当然是首当其冲、杯盘狼藉、首鼠两端……” 王宏宇表情僵住了，信息量有点大，一个个成语的意思，连起来根本逻辑混乱啊～ 李铁柱还以为是自己成语用得好，表哥正要竟然呢，他现在肚子里还有货，昨天把奢安两家喷得体无完肤: “那两家对外演着各奔前程，实际上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举桉齐眉、比翼双飞～ 过程一定是分道扬镳、树倒猢狲散、死猪不怕开水烫～ 最后一定是十恶不赦、一命呜呼、指日可待！” 李铁柱是字正腔圆、康慨激昂、侃侃而谈。 “咯咯咯～” 乔己百听了咯咯直笑，都快笑岔气了，又笑着问道:“还有，你怎么用成语总结辽东之行的？” “这个我熟，我们这次辽东的任务已经寿终正寝，朝廷里一些较坏官员被我们识破，对他们以后死不认账。当然也有一些官员浪子回头，以后会配合我等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乔己百笑得肚子疼，都笑得流眼泪了。 王宏宇无奈摇头:“铁柱，你该看的书还要继续看，耐着性子也要学一学，要不就这样的成语理解能力，以后怕不是满嘴跑马车？” “满嘴跑马车，这个好像很厉害。”李铁柱觉得这话是在夸他。 哎呀，王宏宇直接扶额，看向笑得缓过劲来的乔己百。 “己百，你做得很好，我把他交给你，至少把成语要学好，让他不要不会硬装会。” “好！”乔己百神气地看向李铁柱。 两个半大孩子在学习这件事上，可是较着劲呢。 “明明我先来的。” 李铁柱看向王宏宇的表情很是委屈。 “对了～”王宏宇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这样也不耽误乔己百耗费时间。 “他监督你学汉字、典籍和成语，你监督他学《九章算术》和《几何原本》吧～” “好哎！看着两本书简直是解脱～”李铁柱大喜。 “不……不会吧！早知道我就不追过来了……”乔己百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萎了。 “为什么呀？” 乔己百无奈道:“鄙人不善算数……” “不善算数不成的，以后你买东西都会被人坑的～”李铁柱终于逮住机会挖苦乔己百了。 王宏宇目送他们互相“伤害”，一下子能拥有双份的知识，想必会很爽哦～ 传下继续行进的命令后，车队暂时休整，王宏宇等人继续在前面探索调查。 这回刚要动身，又有人来找。 回头一看是周敦吉的兄长周兆安，带来几个没穿孝衣的人过来。 “王将军，他们几人都是敦吉的故交，是开封本地人，这段路他们跟着将军在前面走，应该会有些帮助。”周兆安给他介绍这几人。 “见过王将军！我等的父亲叔伯，曾经与川军并肩，被周老将军关照，与兆安、敦吉皆有旧。” 来的几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年讨伐播州杨应龙之乱，就与周家认识，后来也曾为军。 他们并非兵籍，而是当时募兵制招募的营兵，打仗以后这些老兵子辈的关系，被大哥维护下来。 怪不得大哥能招募到许多川军老兵呢？原来不仅四川和临近的故乡郧阳，就连河南也有许多老兵关系呢。 天启这回给自己在郧阳招募兵马的权利，正可以集结湖广、四川、陕西与河南的老兵及后代们。 这些老兵是保家卫国火种，团结住他们，从他们开始要比训练没有任何基础的平民，效果和速度会快很多。 当然，老兵的关系也不可能取之不尽，还要有其他优秀的兵源。 不过即使一些老兵已经不适合再去打仗，也有其他方面可以合作。 王宏宇一行没有向南走直线，而是绕道去了距离开封东南面200多里远的杞县。这里是东汉着名文学家、书法家蔡邕，女诗人蔡文姬的故乡。 杞县雨量充沛、特产丰富、人口众多。是草药、大蒜、芝麻的主产区，还是产粮大县。这里的沙质土地适合种植党参、黄芪等药材。 正适合把“新中医”发扬光大。 第232章 草药工坊 杞县适合发展大蒜、芝麻和草药产业。 此地北部以黄泛沙地为主，不适合种植粮食，但是可以种植大蒜，以及即将引入的美洲花生。 大蒜此时已是杞县特产，以后再引入大面积花生种植，一定能化沙为宝。 虽然没有花生，但杞县南部和南边多个县，种植了大量芝麻。 既如此可先建立草药、大蒜产业，开设分工合作的研磨加工的工场手工业，计划不用小作坊式的原始办法生产，那样效率太低，他要采用流水线式的生产方式制药。 准备芝麻采购渠道，不久后再拓展芝麻酱产业。 尤其是把杞县作为药材种植、收购、加工核心区，以及酱料产业基地。 王宏宇带领秦灵等进入杞县县城，先在县衙做了登记，然后开展调查研究，寻找开发草药、大蒜酱的合伙人，以干股的形式参与开发。 所谓合伙人，无非是处理与地方上的一些事物，其实官吏与原本经营这方面农场的地主最为合适，这样就能在征收土地、税务、劳务、与地方之间的关系上减少麻烦。 杞县官吏先鄙视和警惕王宏宇一行，尤其是一个穆知县的刘师爷态度跋扈，根本不拿正眼看这些外地来的商人。 王宏宇先在商业主街买下一处临街产业以展现经营的实力，让一些吏员觉得可以合作。然后那个穆县令的刘师爷依旧目中无人，被接下来进入县城的图书馆和浑河军啪啪打脸。 县令穆易之被王宏宇的图书馆和浑河军惊到了，按照大明律列武将和军队离开原住地必须经过朝廷许可，移师过境只要进入府县城就要第一时间到府衙、县衙报备。 一来怕引起地方骚动，二来地方要为军队提前安排饮食住宿，地方还有义务为军队提前准备粮草，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不派人来县衙报备。 县令穆易之叫来刘师爷问他军队入城前是否提前来县衙报备，师爷想到前天正和一个相好的私会，衙役来报有个军人报备，刘师爷没听完就把衙役打发走了。 刘师爷心想兵卒不懂的礼节，一定没有见面礼，否则衙役肯定把见面礼带来了。早把这事忘记了，更不会把军队与商人联系起来。 刘师爷不在官吏序列，他只是个落魄书生，与穆县令是雇佣关系，此生已经无望进入官场，他只知道捞钱，在杞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穆县令从登记处看完登记手续，才知是天启器重、百姓称赞的那个参将王宏宇。立即为浑河军准备食宿，备下军队后续粮草。 穆县令请王宏宇原谅杞县慢待奉命南下英雄。从县令穆易之到士绅、县吏、衙役均对王宏宇惊为天人，进行补救措施。 刘师爷被立刻扫地出门，直接赶走。县里上下官吏、地主豪绅立即像变色龙一样拍马巴结王宏宇拉关系。 穆县令亲自做主划出两千亩无人经营的沙地，供王宏宇经营，同意招募人手搞芝麻、大蒜和草药生意。 穆县令让县吏可以以个人名义一起参与，王宏宇先设立一个商铺，搞草药、芝麻、大蒜的收集生意。然后筹建加工工场，一切手续由繁化简。 王宏宇留下十几人，以县吏的参与、地方大户的参与、十几户老兵，共同形成种植园、工场、商铺骨干。其他人员就地招募，对那些无地、无业人员优先录取。 在县衙斜对面买下一处临街二层楼，后面附带四合院，设立书坊，售卖书籍、纸张。 还在河滩买下一块地，专门用于开办纸厂，利用当地芝麻秸秆、棉花秸秆、柳树、杨树资源丰富的条件办造纸厂、印书坊。 当然，水磨必然在河边建设，水动力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没准那天来了兴趣，王宏宇会就把水力玩出花来了。 现在还只作为动力，也就是水力石碾。 水力石碾主要用于草药研磨。 中药草药制作丸、散、膏、丹等成药，药材的种植、收获、晒干、收购、保存、破碎、研磨、配药、成型包装各个环节都有一定的章程。 为了保正生产进度和药方的保密，必须采用流水线生产方式，研磨就是一个关键环节。 草药研磨少量的话可以用铁药碾： 铁药碾船型铁制品，配有扁圆形研具，是我国传统碾药用具之一。用它能将药材研碾为细面，以便进一步制作丸、散、膏、丹等成药。 古代是用碾子、石磨、杵等把药材压成粉末。药碾因其形制大小及质地的不同，加工药物的对象及用途也有所不同。 大量普通药材的研磨用水轮石碾或人力、畜力石碾。 既然是用起了水力石碾，那当然就不搞人力石碾。 春夏秋三季用水力，冬季部分日子用畜力，部分日子因为太寒冷，最好停工休息。 】 此时属于小寒季初期，杞县最冷的季节还是很吓人的，尤其是不像京城、保定那样方便发展煤矿。 至于采用不同研磨设备的研磨步骤，药材评级筛选、清洗干燥、不同药材的干燥程度，研磨细度，残渣的进一步研磨，指导不剩残渣。 无论是药材的种植、收获、晒干、收购、保存、破碎、研磨、配药、成型包装都要严格按照规程进行，来不得半点疏忽。 更重要的是分工合作。 不是师傅徒弟式的，一个人包揽全部过程，垄断其中的“手艺”，而是一部分人专门做晒干、收获，一部分专门做破碎、研磨，一部分专门做配药、成型包装。 分工合作是后世的方法，大明的责任到人也要结合起来。 明朝的工匠每项都要严格把关，不要说枪炮、兵器，就连烧制的砖石，都要刻上工匠名字，如有质量问题一查就会发现。 所以，用了现代的分工合作，也要用大明的责任负责终身。 然后再制定各项步骤标准及其奖惩制度。 自己两千亩无人经营的沙地，种植部分的草药可以供给工坊三分之一的产能。 剩下的根据草药原药价格低的时候可以扩产，但更多的时候产能要用于酱料生产。 尤其是大蒜酱料。 第233章 周王府的关注 在布局酱料产业之前，有人因为他在中医药方面的投产，对他投以关注的目光。 王宏宇在这几个月算是彻底出名的人物。 他先不亮出身份，还算比较低调，一旦后面的流动图书馆和浑河军抵达，那一下子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但这看对谁来说。 对于文官来说，王宏宇是胆敢拂他们面子的武夫。但对于地位更高的藩王，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开封周王府，周王周肃凑已经六十岁了，与大明在位最长、去年刚刚驾崩的万历皇帝是同年出生。 看惯了万历朝高拱、张居正、张四维、申时行……再到现在方从哲也被赶走了…… 帝王与文官博弈、文官对武将打压、文官内部党争……这些朝堂上的事，终究离周王这一脉已远。 王宏宇似乎得到当今天启皇帝的青睐。 想必他作为一个聪明人，不会犯傻来跟藩王产生接触。 周王府自然对此事没多过问。 可是，王宏宇在祁县大搞产业，还是跟周王府经营药草有密切相关的领域。 这消息就引起注意了。 开封府内，周王世子朱恭枵，年近四十岁，正负责王府上上下下的产业。 其中就包括五万亩中草药。 周王封地不全是自家经营，有些是官府经营王府享有利润，但这五万亩中草药却是自己经营。 朱恭枵很快就得知，杞县那边一传开要采购中草药原料，扩大中草药种植的消息。 他虽然还是世子，却颇有作为和头脑，立刻察觉这是有人在做产业，规模估计不小。 稍微一打听，竟然是王宏宇。 这可吓了一跳。 听说王宏宇很能打，现在采购大量中草药，还促使一些人在经营此事，难道他又要打仗？ 朱恭枵脑子很快，第一时间不是觉得被人抢了产业，而是觉得这是一个扩大中草药产业和销售的机会。 如果说要打仗的话……除了辽东也就是西北和西南了。 这两个地方都距离中原腹地的开封不算太远。 “来人。” 周王府管家立刻走到他身边:“世子有何吩咐？” “打探一下，王宏宇这支南军，是否在准备什么战事？” “是。” 任务虽然只说问问是不是在准备什么战事，但管家明白肯定要查清前因后果，才能给世子和王爷交代清楚。 管家走后，朱恭枵陷入思考。 “我们很久没参与朝政了，现在当然也不能参与……这应该不是天启陛下的试探吧？” 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如果是王宏宇有心搞些中医药产业，在军中广泛应用，那确实是一件好事。” 周王一脉从朱元章第五子朱橚一脉流传至今，除了最开始在政事上栽过跟头，后面就一直安安稳稳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不过问政事，尤其是祖上朱橚自栽过跟头以后，就专注于经营。 …… 王宏宇在杞县多停留了一天。 周王府听到消息了，他们会比较聪明呢？还是会很谨慎呢？ 总之不会太傻，像腐儒一样觉得被动了地位，跑出来阻拦。 “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讲过明朝最优秀的王爷，首推周王一脉。” 那必须是聪明人啊～ 按照记载，周王一脉一直专注于草药方面的经营和探索，而且是继承自朱橚。 朱橚是朱元章第五子，年轻时就对草药非常感兴趣，认为可以救死扶伤、延年益寿，着手医药方面的书籍着作。 后来涉及政事被流放到云南时期，结合云南非常丰富的草药，了解许多民间疾苦，与民间良医李陌一起下乡上山走访，共同总结编写出了通俗易懂的《袖珍方》一书。 十几年后第二次流放云南，从未间断草药的研究，创作出了影响力极其深远的《救荒本草》。 《救荒本草》影响非常巨大，李时珍受它的影响并有许多引用。徐光启将其完整收入《农政全书》，此后几百年的许多草药类书籍都引用《救荒本草》。 此书之后对倭国也产生巨大影响，之后又在英美学界都有不小的影响，获得非常高的赞誉。 王宏宇还能让它影响更大，让现代医学以华夏为最主要发祥地。 杞县的研磨工场产出的中药，用标准化、定制化的器皿称量，装入统一裁剪包装的纸袋，保持干燥就能保存很长时间。 药材的包装要用地势高或者沙地为主的干燥区域，专门注意防范夏季大暴雨和洪涝时期，运输时避免潮湿，卖到各地再拆开，依旧是效用良好的药材。 这一大片工场有干燥的区域，也有相对阴面容易潮湿的区域。 这部分就加工蒜酱和芝麻酱。 很多穿越者都想到搞罐头，提高士卒饮食，还能创收的点子。 不过许多是从肉罐头开始，毕竟肉的蛋白质多、脂肪也多，对盔甲装备沉重的将领士卒来说，肉类可是说是无比高贵的超级美食。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哪来那么多肉？ 地都种粮食，人都没吃饱，拿什么喂大量大型牲畜？而且这个大量大型牲畜还有品种产肉少，无现代兽医的防疫遇到病害就几乎死绝。 想搞大规模养殖业，需要科学、技术、人才、土地和最重要的饲料。 一次性搞这么多，对穿越者来说，难度也有些大了。 可是罐头还是能搞的～ 首选也不是水果和鱼罐头，因为它们供给能量不划算，体积大、保鲜难、杀菌难度大。 最优选择呼之欲出。 那就是酱罐头。 开封周边各府县在万历年间就盛产芝麻和大蒜。 芝麻和大蒜，这两个一个能量高还产油，一个味道独特还能杀菌。 在古代味道独特可不是坏事，而是人们烹饪中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没有冰箱冷柜，古代人的食材很多会不新鲜，甚至犯恶臭味都舍不得扔。 大蒜刚好能救急。 以后兵马远途打仗也是，吃不上精美烹饪的食物，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很多食物不会好吃，或者在战斗和行军后，只有干粮或者马肉中的非常单调一种。 如果这时候有一小罐蒜香酱、芝麻酱，搭配着一起吃，那肯定会让人味蕾大开、士气振作。 第234章 大蒜与芝麻酱 蒜香酱、芝麻酱具备高能量的优势，含盐量也高，正适合前线将士，作为左餐绝对能提振士气。 酱料研磨和置备，刚好与草药作坊是一体。 开封杞县产大蒜，南边各县产芝麻，因为特产丰富、购买原料方便、生产工艺不难，所以搞酱料罐头远比搞肉类罐头成本低、效果好。 大蒜加工方便，又不用太担心消毒问题。 酱料加工可分为清晰的步骤。 1.切根：收割时用刀把大蒜的根部切掉，收购时杜绝带跟。 2.去皮：去皮前先要用温水浸泡，才容易去皮。采用竹木制作的脚踏去皮机，随着主轴转动竹帘上下搓动，围绕脱皮机中心竖直转动，蒜皮脱落。 3.通风：竹帘后面有个喇叭形风斗，用鼓风机往喇叭口送风；大蒜被竹帘带走，掉落到下面的框里；蒜皮被风吹走。 4.浸泡与晾晒：把大蒜在温水里浸泡一刻时间，冲洗干净晾晒。晾干浸泡后附置在大蒜上的水分。 5.搅拌：将大蒜倒入木质脚踏搅拌器械，或者水力石碾内，搅拌成黏湖状流入木桶中。 6.炒熟：锅里加入芝麻油、香孤末、食盐、香料末、大葱抹、花椒末、胡椒末、米醋、酱油等调味品炒熟。 7.装罐：在高温时就装入陶瓷，立刻用软木塞包布密封。 这样凭借大蒜本身杀菌作用，以及高温加热后的效果，可以维持半年不会变质。要不是软木和陶瓷的密封性有限，否则还能保鲜更长时间。 大蒜酱提味效果明显，但终究有些人不喜欢它的味道。 这不怕，因为同时还生产香喷喷的芝麻酱~ 王宏宇让几位在当地作芝麻酱技术好的师傅，总结出芝麻酱生产商的加工工艺步骤： 漂洗：可以除去筛选后残留的细微杂质，使芝麻更为洁净；另外，漂洗时使芝麻均匀吃透水分，可以延长炒籽时间避免发生炒焦、炒湖或里生外焦的现象。 炒籽：炒芝麻时，掌握火候，时间和温度很重要。开始时由于芝麻含水量大，宜中火炒料；要降低火力，并随时检查芝麻的老嫩程度。熟芝麻以手捻开碎芝麻，芝麻内颜色略为黄色，吃一口很香就可以了。 注意事项：炒料时要勤翻勤搅，使潮气和烟气容易散发，防止焦湖，避免生熟不均的现象。同时，要根据芝麻品种的不同，在具体操作时分别对待，皮厚者宜中火，皮薄者宜小火。 吹净：在炒料过程中，芝麻皮容易脱落，同时还有一些炒湖的油末（俗称麻糠）混在其中，这些物质含油较少且混在芝麻中还会影响芝麻酱的质量，故必须除去。吹净操作一般采用吹风或过筛的方法。 将芝麻研磨成酱状后，由于油分的存在而成酱状，通常称之为麻酱。麻酱磨得越细，细胞破坏越彻底，愈有利于油脂的分离。 把芝麻酱放入容器里，比如说陶罐、玻璃瓶，放凉在阴凉处保存。不宜过长时间停放，不然芝麻酱里的油会自动沉淀飘到顶部，导致下部硬化，影响食用及口感。 芝麻酱飘出的油不能完全叫做香油。因为做芝麻酱的芝麻与做香油的芝麻炒制时火候完全不一样，因为油的香味也不同。 选料、去杂质、清洗、烘干、炒锅、炒籽、火候、时间、研磨次数、研磨细度均要把握好尺度。 清洗、沥干芝麻，高温烤制。麻料经研磨后，可获得多组分分散化管理体系，不断总结经验，完善生产章程。 芝麻酱的材料选择、清理、炒籽、研磨是芝麻酱生产制造中四个重要环节，务必严控。 材料的选择影响芝麻酱的质量和安全，除去不饱满、发霉的芝麻，清理带有秸秆、杂物的芝麻，防止有毒物质直接进入产品食品安全问题。 芝麻特有香气的发生重要在炒籽加工工艺上，因而，芝麻酱加工工艺流程中的一个关键步骤就是炒籽。 一般说来，炒籽时要选择大而且浅的锅，炒的温度和时间是影响炸的主要因素。 炒籽、时间把握是获得芝麻酱需要的炒芝麻的关键。炸好水平以主观性分辨，炸芝麻呈黄色，用手指捏会变为碎末。 温度过高或炒籽时间过长，不只会影响芝麻产品的风味、口味、减少含油量。而且会出现对身体影响的毒性，对于这种危害当时没人懂得。 温度、时间对香料风味也有明显影响，其研磨加工工艺是芝麻酱成形的关键环节之一。在破碎过程中，酱汁的温度随研磨频次和研磨时间的提高而扩大，高温会影响其质量和营养成分。 酱料肯定要用到油。 油可是比较贵的，靠买油来做酱料那利润就少了。 当然靠芝麻做酱产油了。 榨芝麻油与制作与芝麻酱的主要区别是： 制作芝麻酱的石磨可大可小，小到甚至一个人就可以操作。而榨芝麻油的石磨要大得多，上下磨扇直径三尺以上，靠人推磨吃不消，一般是驴拉磨，当然也可以水磨。 磨台外面的外台也不小，因外要把接油湖的油篓存在里面，不影响驴子拉磨，还防止驴子的屎尿溅到里面，俗话说懒驴拉磨屎尿多，这是生理反应。 榨油炒籽要比做芝麻酱炒籽火候要大得多，做芝麻酱炒籽呈黄色，用手能捏碎就行；榨油炒籽芝麻要成橙色，用手捏就成粉末，这样香油就香气袭人。 因为榨芝麻油把芝麻高温翻炒，出锅前容易变焦湖，炒到一定火候要喷水，出锅后还要喷水冷却，这样出油率要高，并且炒籽时温度高，免不了有焦渣，需要用吹风机把杂质吹掉，一般用筛子筛。 榨油造作是在一个地坑上用活动木板架空的高出地面的平台，榨油槽就在地坑内，上沿与木板平齐，接油的油篓在地坑最低处，其他空间为贮存油篓之用。 芝麻磨成稀湖状后，用三道铁箍把捆好的亚麻铺好，将芝麻酱倒满，再把亚麻卷起包裹，立到半圆形榨油槽内，紧靠着放一块圆木板。 依次放第二个、第三个～放一串，然后在边上放几块圆形木板。用楔形硬木插入两块木板之间，接着用大锤交替砸楔子。 芝麻酱饼被挤压，芝麻油从亚麻渗出，流到圆弧底集油槽内，最后汇聚到槽下油篓里，当听到漏油声音变小，再交替砸楔子。 当听不到漏油声音时，拔出楔子，取出麻饼，这就是古时后最好的肥地原料，也是上好的牛饲料，穷人家把麻饼参到面食里，也能增加油水，虽然味道不好，但是抗饿呀。 浸满了油的亚麻还能继续使用，一次次重复工序，一篓篓芝麻油榨了出来。 第235章 与伽利略齐名的人 酱料搞好了，还要靠罐头储存。 首选客户自然是将领军吏士卒们了，然后是地主富户，再然后是体力劳动者。 蒜酱、芝麻酱价格不算很贵，很少的量就能吃很久，所以很受重体力劳动者的青睐。 酱料还需要合适的容器，现在的生产力搞不了铁皮，铸铁又太重了。 那当然轮到薄陶瓷罐头出场了。 开封乃北宋都城，水运非常方便，周边在那时就是大量产出瓷器的地方。 面对民间的芝麻、大蒜酱罐头使用瓷器盛放。 陶瓷罐头与茶壶样子有点像，上面加了一个盖子，用绳子绑住尽可能减少漏气。 陶瓷罐头也方便加热，密封前高温煮沸，然后上盖绑绳。 保质期固然不及军用铁罐头，但也可以保存好几个月时间。 王宏宇还有一些分工、管理、分配、奖赏和积极性方面的想法，但目前是刚刚起步，暂时不用一下子步子迈得太大。 先让十几个骨干，按照他们的工场手工业的方式，先把几十个工人和购买材料、稳固渠道、打好口碑这些事做好。 后面扩大生产的时候，自然会稳步推进管理方面的事。 李铁柱这回可是一边做一边背诗，乔己百则是一边给他挑错，一边学习这些生产过程。 流动图书馆将涉及医学的《袖珍方》《救荒本草》、《本草纲目》挑出，给负责采购的人员做基本培训。 搞标准化生产，需要从原材料上把关，第一步是让他们熟悉各种常见药材和功效，在购买时避免出现差错。 金尼阁看到这几本书在图书馆里时，起初并没有太在意，现在遴选出来时读了一遍，顿时惊为天人。 “许多草药竟然记载这么详实，而且还有插图介绍！” 即使他走遍欧陆各国，博览各地群书，也没见过如此精致且实用的（医书）。 “有人说这是中医药发展的一个高峰，可我想让他变成一个上坡，高峰应在其之后接踵而至。”王宏宇走到他身边，看似云澹风轻地介绍，其实内心带着沉重的心情，因为历史上，后面是一个大低谷。 金尼阁扶着胡须微笑:“接踵而至……这个成语我现在懂是什么意思～确实啊，这怎么宝贵的学问怎么可能中断或陷入低谷？当然是继续群星闪耀。” 金尼阁从他的角度分析，此时华夏的各种学问比整个欧陆肯定稍有不及，但跟欧洲单一各国比较，全是超过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很多学问产生的环境和发展方向非常有独特性，是世界的一座巨大宝库。 这样的宝库，当然会继续闪耀，谁让他消失那就是明国的罪人……不，是文明的罪人。 王宏宇心道:通古斯野猪皮和儒家保守文官官僚，谁是此罪第一锅？ 不管是他们两个的谁，我都要把他们两个打垮。 金尼阁忽然微笑起来，他的笑容颇有些深意和怀念的感觉，过了片刻对王宏宇道: “我有一个朋友，早就对东方的医学药学感兴趣，是时候介绍他过来了。” 哦？这么说这个朋友可不是金尼阁自己冒充，那可是他第一次介绍人才，要看看是什么人物。 金尼阁继续介绍:“邓玉函，跟我一起来东方的一位院士，他本对政治军事没有接触的想法，但是最热衷于医学、药学、植物、动物……” 】 随着继续介绍，王宏宇越来越惊讶了。 虽然知道有这位传教士，但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位跟加利略齐名的科学家。 邓玉函名震欧洲，与加利略是至交好友，两人名声相当，都是罗马教皇这边最出名的一批科学家。 加利略、邓玉函前后脚成为灵采研究院的院士。 “他跟我一起于前年来到大明，只不过因为生病暂时停留在濠镜澳。现在应该正踌躇不知去哪，看来到托尔金你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王宏宇正有此意。 通过金尼阁等人，不仅从西方拿书，还要各种科学家。 艾萨克牛顿、来布尼茨、列文虎克这些都是明末穿越者喜欢招募到手下的人才。 我王宏宇还要把医学、动植物学，还有绘画、音乐的艺术家也搞过来。 原本想着找些历史上原本穷困潦倒的。 现在邓玉函这个级别的来了，那加利略也能搞到，不光穷困潦倒的，那些正当红的也别想跑。 金尼阁忽然凑到耳旁，微笑着小声说道: “偷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邓玉函院士，对传播主兴趣不大，反而是对华夏的医学、植物非常感兴趣，你的草药工坊他肯定会出力协助，还有这些书，他会专门翻译，当然也会将西书翻译为汉字～” 好哎，这些科学家懂这个道理，那就是传播他们的主必然碰壁，好好搞学术交流、贸易往来和各种支持，那就能合作愉快。 罗马一方的顶级科学家……要来到我的麾下了。 既然是和加利略齐名的院士，那到我的学堂里做个讲师，水平是足够了。 谁叫我掌握后世知识，却首选做图书馆管理员呢。邓玉函作为西方院士，在自己这当个讲师完全不吃亏～ 院士一夜变讲师，岂不美哉？ 此时现代医学方兴未艾，中医药如果能乘风而上，变为“新中医药”，那华夏的影响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邓玉函，此时欧洲最优秀的医学、药学家，没有之一。 而刚好华夏的中药学也发展到最闪耀的时刻，前有周王朱橚创作出影响力巨大的《救荒本草》，又有中医药方面最闪耀的李时珍《本草纲目》。 后面还有吴又可呢，王宏宇绝对要让他们的影响力更大。 “我的图书馆里应该有《救荒本草》、《本草纲目》这两本书，等邓玉函院士到了，着手翻译。” 金尼阁则派人去濠镜澳，把邓玉函和许多人才工匠一并请到郧阳来。 虽然他觉得郧阳比开封还要远一些，可能会穷一点点，但真到了的时候，会让他吓一大跳的。 众人准备从开封启程。 就在这时，有人找到草药工坊。 第236章 巧妙达成合作 王宏宇知道历代周王都很精明，自永乐之后不问政治而专心经营中医药。 这一代周王朱肃凑与万历同年出生，一辈子专心经商，从来不参与朝廷的任何事情，是近代王爷里最稳健的一个。 世子朱恭枵年富力强，负责周王府的经济运作，商业头脑很不一般，他绝对不会认为王宏宇在他的地盘杞县经营药材生意是挖他的墙角。 他会毫不犹豫地抓住这样的机会，让周王府的主打生意药材再上一个台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通过与王宏远合作，周王府正是把药材生意做到军队的一个绝好机会。 对于周王朱橚四套医药书，现在王宏宇已经拿到两套：《救荒本草》与《袖珍方》；另外两套《普济方》与《宝生余录》他还没拿到。 尤其是《普济方》有药方6万多首、全书168册，明清传入民间的只有19册，只有清朝朝廷有重新修订的全册，被收录到《四库全书》中去了。 袁牧在《黄生借书说》中写到：“七略、四库，天子之书，然天子读书者有几？” 《普济方》落在皇帝手中明珠暗投，只有少数人能够读到此书，也就是说真正需要《普济方》里面6万多首药方的百姓几乎接触不到这套宝书。 】 如果普通百姓能有机会买到此书，有钱买到此书，那华夏要出现多少华佗、张仲景？有多少百姓得到医治？有多少人被从死亡线上拉回？ 现在《普济方》还在周王府里，要弥补前世百姓的损失，就得想方设法把这套书弄到手。 《普济方》可是周王府的传家宝，已经面世的一套书就能让王宏宇和金妮阁叹为观止，如果《普济方》与《救荒本草》、《本草纲目》配合使用，那才叫绝配。 但是《救荒本草》记载的都是可食用的草，但其中的研究价值很大，后世必有大用，当然其中包含了不少草药。 周王当时召集大量医学人员编撰巨着就是为了悬壶济世，他的后代也是开明的。 王宏宇与周王府结交也是为了挖掘周王府的医药典籍和大量草药农场。 经营医药200年，积累的医药知识和产业绝对比第一代周王朱橚更加丰富的多。 周王府有人夜里来谈生意，这人是周王世子朱恭枵的助手，不是朱姓子弟，而是朱恭枵的伴读吴优仁。 他是朱恭枵医药工坊的掌柜，权利仅次于朱恭枵。 吴优仁达表达了周王和世子合作的意愿，专门给工坊提供优质药草，替工坊培育中医药人才。 但是，周王府根本无法出面。 王爷与武勋本就不能谋面，假设太祖一脉藩王跟开国武勋后代联络，想一想就觉得有重大阴谋。 王宏宇当然不会主动给东林党送“炮弹”，也不想作让天启皇帝忌讳的事。 和的周王府合作，不能明着。 必须想出一种泽中的办法。 关于合作的事吴优仁请王宏宇设想一下，找出一种合理的办法促成双方合作，又不犯王府与武将合作的忌讳。 这事被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王宏宇巧妙化解了，用“招投标”和“拍卖”方式化解了这一难题。 还专门解释了“招投标”和“拍卖”的含义，提前把现代炒作方式用到了四百年前，还专门写好了“招投标”和“拍卖”细则，让人排版印刷多份。 还把双方派代理人也叫马甲，参与“招投标”和“拍卖”，周王府与王宏宇均不出面，只在暗地操纵。 以后还要成立什么“股份公司”、“董事长”、“董事”、“股东”、“控股”之类从没听过的词汇。说这样做能够“集资”、分担风险，用小钱办大事。 当然免不了王宏宇一番详细解释，吴优仁被眼前这个与自己儿子年龄不相上下的少年将军惊呆了。这不是人，是神！ 吴优仁回去向周王朱肃凑和世子朱恭枵汇报了谈判详情。 周王与世子顿觉王宏宇的远见卓识，父子俩不由感叹：王将军真神人也！有王将军协助天启皇帝无忧矣！ 随后周王府公开对优质草药“拍卖”，由正常商户、周王府马甲、王宏宇作坊拍卖购买。 王宏宇的代理人是大哥周敦吉在开封的战友楚纬钧，此人家庭属于商贩，从小跟随舅舅做生意，颇具经商头脑，父亲曾是周敦吉父亲的战友，负伤后回家去世。 周王府派的代理人名叫吴化仁，是吴优仁的堂弟，一直跟随堂哥为周王府在南阳从事医药生意，顺便贩卖郧阳的山货。 这也是朱恭枵有远见，知道王宏宇一定在荆襄扩展生意。派一个熟悉荆襄、郧阳的人与王宏宇合作，具有长久性。 设立“中医药学堂”，对学堂的经营进行“招投标”，最后达成混合中标。即学堂建筑、食堂这些由正常商户中标，学堂经营由王宏宇的马甲楚纬钧负责。 其实就是做足了戏，对于假招标、假投标王宏宇前世就参与过不少，这种操作而是商业公开的做戏。 当分母的早已设定，当分子的也有好处，部分成了股东，没有参与进去的起码下次有了机会，关系拉近了，陪标一般轮流坐庄。 把其他商户都给拉进来作了股东，这些商户背后也都有自己的人脉，对于公司的发展壮大好处多多。 况且这是新事物，只有参与进来才能找到门头脚道，将来自己成立公司就会少交学费。 王宏宇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水搅浑了，各方本地势力都有参与，本地势力不会举报投诉，外面言官如果投诉，则犯了本地的众怒。 拔出萝卜带出泥，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到时候对于捣乱者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如此公司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王宏宇巴不得言官打过来，天启和老魏站在我这边，还入股分红呢。言官骂过来后，得罪的人越来越多，积攒众怒再对付他们。 他清楚无论何时都不能吃独食，好处大家拿。 众人拾柴火焰高，前世他许多南方朋友，他们的家族、亲戚、朋友就是联合起来经商，发现好的项目一呼百应，迅速占领市场。 第237章 湖广的农业实力 晚走了几天，终于搞定了杞县项目，这是自己在中州的立足点，一定要把这里的项目做大做强，商业与争夺天下一个道理，谁占据中原谁就能得天下。 王宏宇让周王府这边好好策划「拍卖」和「招投标」，自己立刻动身离开，将敏感度降到最低。 以后是商业发展的自然结果。 东林党如果来喷，插手阻止破坏的话，那自己就有机会反过来插手惩处江南商业和盐政的理由了。 流动图书馆又在开封采购了一批周王相关的医药书目，补入图书馆，还备份许多送至保定去，准备再印刷出版一批。 出了开封府进入南阳府，眼前景色骤然一变。 虽然同是河南布政使，但周边一下子郁郁葱葱，水塘也多了许多。 开封府及往北的地方，田野以外就多是土。 南阳府却不同，田野以外的地方有许多草木，各块田野附近多有整齐的水塘，不时可以看到有人在水塘中取水灌既。 对哦，按照秦岭淮河的南北分界，开封府还属于北方，紧挨着的南阳府就属于南方了。 水资源一下子就多了许多。 此处百姓也明显日子好一些，平日饮食可以看到蔬菜了，附近的芝麻制品小吃也比较丰富。 毕竟产油仅次于粮食，稳稳排在蔬菜之前，所以此地河南往南种植芝麻气温合适，自然多有种植。 再往南到湖广，反而芝麻种植比例低一些，这是因为种植芝麻非常怕水淹。 还有一个因素是湖广产大米，大米比芝麻赚钱。 随着江南贸易发展、经济作物行情大好、人口也在同步增加，江南的粮食早已不够本地使用。 湖广产粮潜力被彻底挖掘出来。 不仅供给本地和周边，还大量顺江而下卖到江南，再通过大运河，先让黄淮泛区吃上饭、产好酒，这就是苏北各类好酒，为什么是在明朝大踏步发展，因为大运河让黄淮泛区吃上了饭。 湖广的粮食再顺着大运河，运抵山东、天津、京城，乃至宣大和辽东。这些地如果只靠本地产粮食，那么城镇人口会非常有限，脱离土地的工匠、兵马和官员数量会很少。 想想宣大、蓟辽没有多少营兵，全靠半耕半战的卫所兵，会是多么可怕的情况。 这也是大唐北方环境衰落以后，中原王朝很难向北走的重要原因之一。 本地的贫瘠的土地、有限的生产力，养不了多少脱产职业兵。草原上的游牧的人，每到秋天南下抢劫种地的人，不用种地就能吃到丰足的小麦。本地产出养活的那点职业兵，挡不住四处南下的草原人。 大唐以后的北方，环境今非昔比，靠本地产出，实在太为有限。 出了长城，哪有草原？一眼望去，只有沙漠。 大明军民，看着长城以外的茫茫沙漠，无不怀念大汉时水土丰美的关中、秦晋、燕云之地啊。 所以，大运河就是北方的生命线。 海运固然不错，但是搞海运，就没有宿迁的美酒、北直隶各府的市民、宣大数量不低的强军......因为它们不靠海，吃海运的粮，还要更多的运输成本。 这就是大运河的必然，既运送粮食，又让沿途各地繁荣。 「湖广熟，天下足」，就是这个时期的真实写照。 「江南熟，天下足」已成为过去式，却也是一件好事。 江南的产业红利、贸易活跃、海外白银，带来了古代史上最繁华的江南。也是晚明人才辈出、思想活跃、技术迭起、科学启蒙的经济基础。 晚明，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好的地方说完了，坏的地方已经悄然到来。 虽然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在六年后出现，但现在不分南北，粮食价格已经渐渐高昂。 在河南种小麦的区域，芝麻、蔬菜等依旧是点缀，粮田处于绝对优势地位。 更不用说再靠南，水源充沛适合种水稻的地方了。 粮食真是最核心问题之一啊，这个时代可没有土地被撂荒，中原与湖广能种地的地方都种了，可依旧不够吃。 不光是人多地少的问题，要立刻提高农业生产力，否则轮回周期率的问题就大了。 记得徐光启已经在开始总结天下农政了，涉猎非常广泛，还从福建搞了番薯在上海的老家一带试种。 《农政全书》可以早些问世，自己也要借魏忠贤的权势，将番薯、玉米和土豆加快筛选、适应和推广。 南阳府这段路一切平静。 洛阳那边的福王也没派人追过来，看来这位万历最宠爱的儿子，知道天启对他会有防范啊，其实很聪明嘛~ 很快到了南阳府最南端的新野县。 这就是三国的那个新野，自己也能像刘玄德一样，虽然起步不高，却百折不饶。 刘玄德可不是演义里那个被文人阉割后爱哭的那个形象，而是非常能打、各地英雄折服、志向如钢铁一般的超级强者。 王宏宇不学刘备别的，但一定要学会他的百折不挠、失志不逾。 王宏宇一行晓行夜宿，一路景色优美，仲夏的河南道路两旁的庄家生长茂盛，这里雨量充沛，小寒季的干旱还没有影响到中原。 这时候河南大面积种植谷子，此时正是谷子拔节的季节，谷子已经快2尺高了，再长大施肥就难操作了。 此时道路上随时能看见运肥的木轱辘两轮牛车、驴车、独轮手推车、驴驮、人挑，络绎不绝。 田间地头到处堆积着农家肥，驴骡粪、羊粪、还有茅坑掏出的肥料，还有用黍穰、麦秸在地头焖出的秸秆肥。 王宏宇知道这种焖肥的办法，他前世在网上查过，后世在贵州遵义军民府也见过。这是化肥出现前南方普遍采取的办法。北方因为缺水只能在有水的地方焖肥。 就是把秸秆破碎、掺上土浇水，然后用泥巴封起来，秸秆发酵产生高温腐烂变质，成为肥料。 后世的沼气池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后者不用泥巴密封而是用水覆盖，焖得更彻底，秸秆、野草分解成可燃性气体。 沼气发电、沼气燃料，这些都有可能，而且是越往南越好搞。 第238章 襄阳方面的鼎力支持 车队在河南平原迅速行进，几天后就到了湖广境内。 一到湖广真就不一样了。 庄稼长势特别好，还有许多牲畜。 河南有许多羊，湖广则是经常能见到黝黑壮硕的水牛。 好几头大水牛，看起来非常巨大，平常就在溪流河道里乘凉，吃水草的样子看起来非常悠闲。 还有母牛带着小牛，小牛欢快地戏水，看起来非常活泼幸福。 附近有人在田里耕作，水牛大概是他家的。 李铁柱很好奇：“养那么多水牛，甘草不够吧？” “甘草？”老农稍微迟疑了一会，随即笑了。 “那是北方种的吧？小伙子北方人吧？我们这不种谷子，种水稻和小麦。” 李铁柱是天津卫人，当然熟悉北方耕种的情况，谷子收割后谷穗下面的秸秆就是甘草，是甜的甘草，牲畜最爱吃了。甘是甜的意思，不是晒干的干，当然甘草也要晒干。 】 如果没有天然的草场，一般也就养羊、养驴。 因为牛吃得太多，光靠种植粟以后的甘草，养牛太吃力了。 所以他看到这么多水牛，会很诧异觉得甘草不够养这么多牛。 老农给他们介绍，从河南进入到湖广以后，由于水草丰盛，直接将牛赶到溪流、湖泊、河流旁就可以，平时吃鲜草，冬季吃些豆料、鲜草和干草。 这个干草就不是产小米的谷子，而是晒干的草料了。 而且湖广的冬天，有大量常青的灌木和草地，所以即使是冬天，水牛也有吃的。 老汉到田间清理杂草，暂时没工夫和他们聊了。 李铁柱跟着王宏宇继续走在田野边。 看到湖广这边农舍与河南相差不大，但是猪圈要大上不小。 湖广这边的猪圈跟居住的农舍完全分开，单独一栋大小相当。 稍微观察一会，就看到里面有近10头猪，而不是河南那边一般一家只有几头。 李铁柱去看人家家里这么多猪，结果家里出来一个健壮农妇，大声吆喝道：“看上哪头了？我们直接卖。” 看见来者多高大强壮，有武夫的样貌气质，农妇直接就看到做生意的机会。 这倒真没看错，王宏宇一路上安排周义杰，以及从京城跟来的孟彪手下负责后勤。 但是在开封跟大哥家人汇合以后，被他们招待吃得不错，自己却没有专门出钱回馈，现在买些正合适。 河南那边各家养得少，自己不好主动提出购买，免得因为权势造成“强买”的局面。 这里人家养的多，还主动提了，当然可以。 “买几头？这几头猪该出栏了！”农妇见王宏宇有意，直接选中了3头。 王宏宇知道明朝的时候不用专门称猪为豚，不需要因为明朝皇帝姓朱，而专门回避这个音，明朝皇帝自己都会这么称呼。唯一禁止养猪的明武宗朱厚照，在诏书中也直接写“猪”这个字。 诏书如此，民间百姓家更是不用忌讳。 文字狱什么的，除了明太祖朱元章打压地主文人，其他各时期没有所谓“文字狱”，与大清朝文字狱，杀人烧书禁言论，根本不是一回事。 买了三头猪，又见不远处已完成收获，正准备插秧。 湖广气候温暖、土地肥沃、水源充沛，冬小麦的收获时间都比河南、北直隶早一些。 此时早已收完冬小麦，现在地里灌好了水，早已完成插秧。 王宏宇说看了看结束辛劳的农夫：“今年已收获的麦子，亩产有望300斤吧？” 老农回答：“谢谢您的吉言，今年年份好，麦子有望能产240斤。” 果然，即使是大明产粮的核心，没有科学探索和技术进步，亩产也上不去。 “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稻子能冲一冲300斤。” 对啊~ 湖广是水稻、小麦轮种。 冬小麦亩产240斤，水稻亩产300斤，这是大丰年了。 真要是论亩产往上冲，还数水稻潜力最大。 袁爷爷千古，和一代代水稻技术探索者千古。 这个时代搞不了杂交稻，但是也有各种优势稻种，尤其是东南亚。所以要尽快搞定粮食这一关，这样就能在工矿、技术和军事方面养更多的人。 七月的天气越来越热，隔三差五还下一次雨，空气湿度增大了。 大哥周敦吉遗体用石灰做了防腐处理，但在夏天逐渐热了起来，还是会有腐败的风险。 接下来需要加快脚步。 第二天到了汉水，王宏宇派周敦吉的大哥周兆安保护灵柩坐船赶往郧阳，浑河军也全部坐船保护。 刚过了河，后面就又过来一条船，来了一位老朋友。 艾友芝。 “我一路追，终于在襄阳追上了~” 他见了王宏宇立刻攀谈起来。 此时艾友芝已经升官为襄阳府同知，比之前主事更高一级。 与他同来的还有首辅叶向高，以及户部、兵部在艾友芝赴任前接到朝廷的公文，王宏宇的浑河军在郧阳期间的粮草均由襄阳府、郧阳府两地承担。 襄阳产粮众多，郧阳则是在山里，当然要有艾友芝这个老朋友，出任二把手全力支持了。 艾友芝对这位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朋友充满了期待，不仅会处理好粮草，还准备与王宏宇深度合作。 郧阳的山货对襄阳、乃至整个湖广的上层很有吸引力。 以前没有统一的组织，郧阳的山民依靠背篓、扁担难以把用山货换取的大米运回去，两地只有零星的交易。 好友再相会，商讨襄阳与郧阳协同发展，尤其是汉水航运非常方便两地物资流通。 王宏宇则想得更多，听周兆安他们说，郧阳周围各个县本地人口不多。多年来周围几个省的流民聚集在郧阳大山里的人远远多于本地人。 因为耕地少，粮食产出有限，存在许多隐患，要发展郧阳首先就是吃饭问题，解决粮食问题是关键。 大山里最不缺的东西就是竹木、药材、山货。至于具体如何发展还的实地考察以后在确定发展方向。 第二批周家人到达湖广的襄阳府，他们也是从后面赶过来的。王宏宇让他们分一半人坐船从汉水逆流而上追赶护灵柩队伍去郧县。 另一半人准备跟随王宏宇走陆路作调查，计划的路线是从谷城县去均县途经武当山。 这一半人多数是周敦吉的战友，他们在武当山、郧阳各地都有散落的老兵，本就都有联系。 此时跟随周敦吉的大英雄义弟进山考察，出一些人力是感到自豪的，跟着这位少年将军都感觉自己又焕发了青春。 第239章 实物税收和白银税收 襄阳府的繁荣让人印象深刻。 汉水上船只络绎不绝，城里城外百姓摩肩接踵。 完全无法想象，这样水土丰美、百姓安康的地方，十年后要被张献忠、左良玉、等匪军官军先后蹂躏，成为官官匪匪最喜欢“就食”的区域。 所谓“就食”意思很简单，就是如何以最低成本，从农民手中拿到粮食。 官通过各种税，无偿征收；匪通过各种抢，无偿拿走。 其实最可怕的不是官和匪。 官终究是流官，除了左良玉这种以外，是要靠政绩流动升职的。匪更本身不是匪，是活不下去的普通人。 一直都在贫农、佃户头顶的地主和粮食商人们，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农民五成以上的收成进入他们的口袋。 可怜如此好地方，先是土地兼并，又来官官匪匪，即使如此，襄阳直到战乱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经济崩溃，百姓们尽力生产生活，依旧是能养活人的地方。 稍有正义感和同情心的人，都会希望这些百姓好好生活下去，而不是遭遇那样的至暗之时。 不过此地确实武备松弛。 襄阳、南阳和荆州自古就是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荆楚勇士、耕战之兵和优秀水师层出不穷。 现在却是承平日久、人不知兵。 就算负责提督兵马，管辖以上几个地区军务的郧阳巡抚，也仅仅能做好维持治安，把征召训练强军的职责忘却了。 明末战事不迭，许多地方都出了勇武之师。 偏偏华夏史上，举足轻重的荆襄强军、淮泗勇士缺位了！ 王宏宇叹息一不能因为一个种地供养天下、一个酿造天下好酒，就忘了两地勇勐善战的血脉。 王宏宇要以郧阳西南边的川土精锐，以及西北边的川陕精锐，带动东边平原的武德，让荆襄勇士在明末复兴。 自己选择郧阳为根据地，可不是要据险打游击，而是要以楚西北之边陲，毗连川、陕、豫三省，四处布局发展，低调发展惊人崛起。 郧阳巡抚管辖郧阳、襄阳、南阳、荆州、汉中等周边区域军务。偏偏此时军备松懈，正可以作为郧阳府第一大将，将周边军事潜力掌握于己手。 襄阳府的二把手，府同知是艾友芝，自然可以成为重要助力。 有他在此撑起产业，平衡文武关系，襄阳府无忧矣。 一行沿着汉水南侧，一路向东，很快便到襄阳西侧，紧挨着郧阳府的谷县。 谷县这地方王宏宇可是一听就来了精神。 因为他在明末出了名。 张献忠最着名一次投降后，就是被安排驻扎在谷县。 在此他一面贿赂熊文灿和许多官员，一面招兵买马、训练士卒，等待天下再次生变。 期间还跟潜逃的李自成，搞了一次“双雄会”。 献忠，你没机会了，谷县被我看上了～ 谷县正好在荆襄平原到山边的好地方，春秋时为谷国之境，县因此得名。 艾友芝送来的户籍、丁税显示，谷县共计人丁7000余口，每年丁税田赋超过5000两。 此时一个壮丁到襄阳这种大城做工一年可赚十两，但寻常各县则要低上一些。 若有二十亩地，无灾害一年两熟，可得三千多斤稻、两千多斤麦。 粮食给自己和假设3个家人留足每人300斤粮，剩下的进行售卖，此时粮价较高，理论上可卖30两银子。 可这终究是理论上。 秋季地主、粮商收粮价格只有平时的一半，这就成了15两。 还有种子用水要租和买、有牛养牛的饲料要买、没牛租牛又要用钱、租用购买农具…… 条件好的农户，成本还低一些。条件差的，成本要扣掉近10两银子，这样只剩下5两。 交税吧，倒是明明白白，4口人土地人丁合计约3两税，还剩下2两。 这就是湖广百姓的真实生活，没有灾害、加税、抽丁、战乱的温饱生活。 可是一旦有这些呢？ 一旦地主、大户、粮商以更低价格收粮呢？ 不过退一万步讲。 白银税收终究比实物税收贪墨少，不会农民拉去交税1000斤粮，官府用大斛大斗，农民的1000斤交税时只算800斤，你还要再拉来200多斤，补上官府200斤。 这还不够。 斛没放稳，官吏直接勐踹一脚，每斛都踹，掉落后的都算“损耗”。农民还要再补粮食，至少再拉百斤补税。 税收1000斤，农民实缴可能要1300斤往上。 但是这超额的“1000斤”粮食，到了仓库可就不超额了，真实数值可能就800多斤。 入库前被贪墨的，都一股脑推到农民偷奸耍滑头上。 仓库里800多斤粮食，用的时候能有600斤，那就是吏治优良。 古代吏治差的时候，直接上报粮库着火、遭灾、发霉，最后也就200斤…… 】 几千年当官的一大动力，不就是这个嘛～ 白银税收后，这一套不能搞了。 税收定额无法凭空减少太多，否则用银子的衙门不干了。 虽然还有其他贪污的花活，但是再也没法明目张胆地将上千斤粮食，贪墨为200斤了。 大清吏治最坏时例外～ 官府的贪墨减少了，富商的财富却多了。 原本是贪墨一半，现在是收粮食价格降一半。 回到谷县这里。 县辖田亩共计12万多亩。 一个湖广的平原县，才12万亩地？谁信？ 古时候土地产粮能赚钱，可没有什么抛荒，都巴不得多开垦一些。 谷县就这么路过一趟，简单估算都有20多万亩地。 那些没纳入税收的，自然是本地大地主和官吏家族的地。 官府统计交税的人口是7000多口，但实际人口也绝不会这么能少，肯定上万了。 多出来的这些人，恐怕多是大户仆从和依附于他们的佃农。 因为地主大户最擅于用自身土地财力优势，将贫农变为佃户。 具体的方法很简单，对陷入交税困难的贫农，名义上借钱，实际上放高利贷即可，欠得多了就要卖地，卖了地就只能当地主的佃农。 在地主的地上只要交租子，不用交税，一些佃农也觉得可以接受。 但是他们处于信息差的底端，属于被剥削最惨的人。 交租子的量往往达到收成的一半以上，比之前要多得多。 第240章 武当山下 王宏宇看到此情此景，心知明末最根本的经济问题就在于此。 这个点是根本内因，却不是灭亡的必然原因。 因为如果另两件事处理的好，还远远不会灭亡。 在土地兼并和税收问题的基础上，工商业税收不上来、美洲流入白银变少，导致朝廷缺乏另一条收入。 再加上战事严重败坏，皇太极和蒙古数次入关大抢劫，给财政和国力持续放血。 这两条，迫使崇祯不得不对西北、中原的农民加税。 只要上面加一点点，中层官僚就再增加许多。 最后无法挽回。 简言之，这些文官官僚，不具备向工商业和自己加税的强大推动力，官僚只得深挖农民。 把江南、湖广、两广以外的农民，深挖到彻底活不下去了。 遂亡…… 为什么挖农民挖到这个地步？ 因为满清放血、因为蒙古劫掠、因为官僚不会收自己工商的税、因为自然环境、经济环境让明朝恢复不了。 王宏宇肯定不能欺负农民。 第一要欺负建奴，谁打谁要倒过来？ 第二要欺负官员，连文官内的张居正，都能借着皇权管得住他们、清仗田亩、抑制兼并、收工商税。自己有皇权、有兵马，还有产业基础，更能管理、教化这些官员。 】 不过此时的官员，大部分是读书人，以后一定有读书人背后骂自己。 可我要因此培养一批支持我的读书人、还有劳动者也读书也当官吏，读的书也不全和官员读的书一样，看看生产力在谁手中？ 第三要欺负老外。欧洲打仗导致流入大明的白银减少。 哪个阻碍了白银向东方流动、哪个阻碍了科学家来华夏交流？哪个未来可能比华夏厉害？ 我王宏宇就打哪个！ 这就是自己跟这些官员的不同～ 关于土地，王宏宇想做好三件事。 一，清仗田亩。 地主、官员逃税？抱歉，逃税在后世是重罪，本人来自后世，对逃税量最大的这些家伙，要重拳出击～ 二，突破小农经济。 大唐府兵制、大明卫所兵制，不管后世有人怎么拉踩，在制定之处都是以小农经济为基础的优秀政策。 但就是无法坚持发挥效果。 王宏宇会按照图书馆管理员的教导，努力突破小农经济，探索农业集体化和城市工业化。 没有生产力超车，没有农业、工业生产力都世界领先，华夏无法稳固统领世界格局。 三，地主们去海外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这首歌朗朗上口，不过它不属于工农，倒是最适合地主。 请大地主们，唱着“心若在，梦就在”，好好去海外重头再来，搞大农场去～ 这三件事从自己根据地开始，在改土归流的地方重新树立，带动周边及有人支持的地方跟进。 谷城，就在第二批试点区域。 “给艾友芝传信，谷城这地方我看觉得很好，对于西南局势、辽东局势都有重大意义，再从他那里要此县的细节情报。” 周义杰心领神会:“是，保准消息传到位，同时不让外人知晓。” “好～记得说清楚，只要情报，不需要他那边出手。” “是！” 艾友芝毕竟也是新来的官员，不宜让他直接出手。 自己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护短～ 艾友芝是自己人，当然不让自己人去涉险。 可是一旦有人敢欺负艾友芝，那别怪我王宏宇手段狠。 这就是自己的风格。 高攀龙那伙也是一样，敢骂我大哥，我就要让天下人唾弃他。 谷县过后，便远远望到了山。 此处地势不一样了，渐渐可见许多山丘，山中雾气十足宛如仙气缭绕。 有大哥家的向导介绍，这里已经出了谷城县，进入均州县境内。 “均州人不多，估计也就谷城的一半。” 向导简单介绍，按照他的观感，均州县与襄阳府其他各县地势、人口都有差距，其实更像是郧阳府的各县。 属于山地丘陵地区。 王宏宇问道:“均州有何特产没有？” “特产倒是没听说，但是有天下闻名的武当山。” “武当山……那山上可有武当派？” 向导颇为得意地说道:“当然有啦！武当派香火旺盛，大殿兴隆，有修道高人上百人之多，行走各地的弟子更是近千人。” 王宏宇颇为新奇，原来武当派在明朝如此兴旺:“朝廷与武当关系如何？” “哈哈哈，关系很密切，可以说是皇家道场。 山上除了掌门管理派内事务外，还有镇守太监提督守备、保护香火。朝廷都经常派人祭祀，每一位新任的均州知县，都会到武当的紫霄宫等各个宫殿祭祀，山上的张三丰塑像，都是永乐大帝钦定规制……” 想起来了，明朝比较支持道家，嘉靖都直接修道想要成仙。 除了万历因为李太后信佛，而更为支持佛寺发展，其他各地多大力支持道家。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上百名青白相间道袍者，远远望去，有100多武当道士排列成祭祀阵法，正在山坡下面的广场上做法事。 有一个中年道士走来施礼问候：“请问是王宏宇参将么？” 得到王宏宇肯定后，中年道士说：“清掌门特地邀请均竹县官吏，一同在大路口作三天水陆道场，渡引周参将英灵归乡，再有两个时辰法事就结束了。 所有参与法事的人员中途都不得离开祭祀位置，已让小道在次守候将军两天了，请将军在接待站休息一会。” 王宏宇说：“无妨，我等正好远眺武当山周围风景。” 于是在周义杰带领下到武当山山脚下远眺起来。 武当山很大，到处有为游山问道的香客修的蜿蜒回转的山路，路旁还有溪水潺潺流淌，山坡鲜花烂漫，仿佛回到了春天。 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人间四月芬芳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如今是盛夏，可武当山犹如春天般一般凉爽。 山涧飞瀑高悬，清凉一片，盛夏来到武当山，燥热顿消，凉爽无比，真可谓“踏入武当景远幽，六月炎夏变成秋”的“清凉世界。 山上古建筑群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形成“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的建筑奇观，达到“仙山琼阁”的意境。 第242章 找麻烦的人 武当山游客如织、香火旺盛，前来上香许愿、朝拜的湖广士绅、官吏、富商巨贾一年四季络绎不绝。 武当派在各地从事做法事的弟子达上千人，更有甚者有人专门请武当有声望的大师去做法事，一场法事下来单赏赐就达成百上千两银子，因此武当尽管受到了限制，还是富可敌国。 这倒是跟武当本身崇尚的“道法自然”有所违背。 武当道家的理论、言行与武当山的庙宇、山水景色十分匹配：远离凡尘，而非不食人间烟火；山河秀美、物竞天择，而不失清静无为；自然与人文相容，顺天时、随地性，道法自然。 武当武术，又称“内家拳”，源远流长，玄妙飘灵。它以静制动，以柔克刚，炼气凝神，刚柔相济，内外兼修，是极好的健身养性之术。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用了一气贯通的手法，将天、地、人乃至整个宇宙的生命规律精辟涵括阐述出来。 道家崇尚自然，有辩证法的因素和无神论的倾向，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提倡道法自然，无所不容，自然无为，与自然和谐相处。 王宏宇不管对武当道家理论认同多少，武当就在自己身边，一定可以促进自己的目标。 富有神韵的武当道教音乐，具有中庸、委婉和庄重、典雅的特点，与武当武术同享盛名。此时祭祀周敦吉的道场演奏一会如泣如诉，一会威武雄壮犹如金戈铁马驰骋疆场。 法事结束，武当派掌门清志贤道长、武当太和山镇守太监黄勋、均州县县令严学儒，率武当派道士、守卫香火太监、均州县官吏前来迎接。 这里面，掌门清志贤是武当数代掌门中声誉最好的一个，周敦吉曾来上香，两人交谈甚欢，不久成了忘年之交。两人谈论道家理论，谈论武当武艺强身之道。 清志贤把武当内家拳传授给了周敦吉，周敦吉带领川军北上时，配合均竹县帮助武当山剿灭了一伙土匪，这帮土匪专门劫掠武当香客和武当道人。 】 当年周敦吉又将多位失去家人的老兵带上山，交给武当派照料。这十几人已成了派内有名弟子。 清志贤是想见道友周敦吉最后一面的，可是周敦吉的灵柩已经被汉水两岸拜祭百姓滞留了数日，已经耽误了行程。他们也不能再耽误灵柩行程，只能在山下路口为好友做法事祭祀一下。 黄勋小人一个，乃是万历时期被任命武当太和山镇守太监，在武当收取香火钱，因为清志贤掌门不贪钱，不配合他贪污，他捞不到大钱贿赂内廷宦官，一直没升职。 此时知道王宏宇很受天启皇帝器重，向王宏宇献殷勤行贿赂，要拍着王宏宇的马屁。他在内廷的靠山王安已经死了，想要升职又和王安的死对头魏忠贤说不上话。 王宏宇通过他的举止言行看出此人不地道，表面与他客气，实际准备联络魏忠贤，将此等渣子换掉。 县令严学儒是个没有靠山的普通人，和艾友芝当年在房山时的情形一样，也被本地吏员和大户架空了。 王宏宇发现本地吏员和大户又贿赂了镇守太监黄勋，让严学儒县令形同虚设。 当王宏宇要了解均州县人口、流民情况时，还没等严学儒开口，太监黄勋就抢着回答。 当问及均竹县特产、粮食、经济情况时，本应该严学儒接活，可是均竹县主薄却一步向前挡住了严县令，不让严学儒说出实情，把话引到他处。 严学儒很是尴尬，也不言语，视乎有难言之隐。有了艾友芝前车之鉴，王宏宇一下明白了：严县令确实被架空了。 王宏宇有意对严县令给以帮助，此时建立联系，将来严学儒一定会对自己感激不尽，对双方都有好处，慢慢来先不动声色。 他私下找到严学儒让他陈述黄勋等人罪证，自己向魏忠贤举报，给他打个招呼拉严学儒一把。 这是一年前就熟悉的套路，此时自有他人落实，以后稳固均州县的事业。 王宏宇在武当山下的村镇停留了一天，拒绝黄勋请王宏宇上山游览的建议，朝近在眼前的郧阳进发。 王宏宇一行没有登武当祭祀。 这是因为现在是领旨送大哥棺椁回乡、在郧阳征兵训练。 一路上已经拜会官员、安排产业，此时再花几天时间上山祭祀，终究与任务不一致。 方才又人多眼杂，一些激进的文人官员们，对武将出身的王宏宇心怀嫉恨，正等着搜集罪证弹劾。 王宏宇可不会公然送炮弹给言官打自己。 那些产业的事，后面肯定被言官喷，但是其中许多钱会到天启、魏忠贤手里，不是自己一个人被骂。 到时候不用自己出手，自有宫里打压这些以骂人为政绩的官员。 所以现在不上山、不多留。 看着他们一行离开武当山，均州县主簿与县里众人分开后，立刻卸下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七拐八拐，甩开假象中县令可能的盯梢，终于确定无人后，来到县里一处酒楼的后门，径直走到二楼一处角落的客房。 此处早有贵客等着他的消息。 他见到那人，脸色毕恭毕敬:“书吏大人，那个王宏宇没按照邀请上山游玩。” “什么？他对武当功夫不感兴趣吗？这不可能吧？是不是你在扯谎？” “不敢不敢！有多个吏员作证，但是那王宏宇确实不想上山游玩。” “也罢……以后不要称呼我书吏大人，只有我家大人才能被称作大人。”这书吏脸色很不开心，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主簿办事太差，还是因为听到王宏宇就心情不好。 “是！书吏大……尊贵的书吏。” “先下去吧，以后有事还会联络你。” “是。” 这位书吏等脚步声渐渐远了，脸上的肌肉忽然一抽一抽，表情忽然变得狰狞，声音压得很低却是歇斯底里地咒骂起来。 “王宏宇……我要让你付出代价……我辈不肯折腰的文人，当群起而攻之……” 如此恶毒的咒骂，必然有一定过节。 因为他不是别人，恰恰是兵科给事中杨涟的书吏。 第243章 杨涟的试探 这位杨涟的书吏，正是最开始，在保定大牢里，被王宏宇把脸都抽肿那人。 他这次专程来收集王宏宇的黑料，结果财力有限、人脉也无，除了背后杨涟的招牌唬人，啥也拿不出手。 所以，保定的书坊、开封的工坊、周王暗中合作，他根本就一无所知。 直到跟着到了湖广…… “我家杨涟大人，是湖广的人杰，果然有人脉可用～” 到头来也就是县里面长期读书的地主家，跟杨涟出身差不多，之前打过交道，这才给王宏宇下了个套。 结果，屁用没有…… 那个县里主簿神神秘秘走出酒楼后门，左右张望观察了一会，确定周围只有些女子，没有男人经过。 “贼眉鼠眼的探子，量县令也没这个胆子，公然跟本地的我们作对～” 他颇为得意地走了。 不一会，街上一位买菜的粗壮农夫，提着买的菜，走到一处宅子前。 院内打开一道逢，另一个女子让她进去了。 走到偏方内，一身蓝紫色苗族衣裙，头戴明晃晃饰品的美貌女子早已等候多时。 “秦千总，主簿在酒楼跟一人悄悄会面。” 秦灵脸色冷澹，好似冰冷到那日剐袁应泰时一般。 不一会又有几名健妇返回，分别禀告了调查结果。 “杨涟……闲的啊……” 虽然他是兵科言官，但有赵南星、高攀龙出丑在前，聪明的叶向高等立刻改为配合态度。 按说杨涟很聪明的一个人，竟然闲的派书吏来调查和找麻烦。 这好像很蠢啊？ 秦灵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搜集好情报以后，秘密呈报给王宏宇。 “杨涟的书吏......” 听到秦灵介绍情报，暗地里有小动作的竟然是他，王宏宇也感觉十分诧异。 这个书吏两次行为都很不高明。 这么笨还手段阴暗的书吏，与杨涟的热衷正气、非常多智，又善于决断的形象差别很大。 是用人不当？还是...... 王宏宇勐然想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 当年，杨涟是最彻底的太子一派，硬着头皮也要保护太子，插手福王“遇刺一桉”，要置我于死地。 这是做给别人看嘛？ 不是。 而是秉承着他的立场和正义，为了太子的安危，采取即使违背良心和事实的行动。 现在看起来很不可思议。 但把自己放到杨涟的位置上，结合他一贯的行为，就知道他在搞什么。 “铮臣！” 他想表明自己是铮臣，甚至是为了正直而正直！ 叶向高等人很聪明，杨涟也绝对不傻，那为什么明知天启支持自己、明知自己很有能力、明知此时跟我作对是自找苦吃，还要派笨笨的书吏来找麻烦呢？ 可能性只有一个。 不放在杨涟这种清高文人身上，就想不明白的原因。 那就是告诉我们他是“铮臣”！ 杨涟在告诉天启和我，我就是正直、我就是铮臣、我就是明知帝王之意，也要履行言官找麻烦的职责。 你天启如果不能容忍我这个铮臣，那你就当不了明君！ 你王宏宇如果仗着皇帝信任，就对文人和言官跋扈，那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能力，他杨涟不要命也要找麻烦。 这就是他派笨蛋书吏，在这种情况也要调查我的原因。 这就是杨涟这种人的逻辑。 不符合常理，却能感动他自己。 以海瑞为偶像的人吗？ 在试探天启和自己有没有心胸？ 想多了~ 王宏宇想借用后世最知名之一里面的一句话，告诉杨涟怎么看这种行为。 “主不在乎。” 儒家官场内的游戏而已~ 真以为有时间去扮演明君、能臣和铮臣的角色吗？ 杨涟有一件事没太明白。 那就是并不是只有文人可以当官。 并不是官场都要按照这一套规矩。 因为只有文人当官，一直用这套官场规矩，对华夏成为此时世界执牛耳者，是有严重阻碍作用的。 】 王宏宇别的都可以谈谈，就是华夏崛起这件事，跟谁都不会让步。 “让他自己去扮演什么铮臣，我们不用理会。” 王宏宇思考这些以后，跟秦灵说了出来，给出自己无视他的应对想法。 秦灵有点诧异，按说这种情况可以给一些警告，也可以表现出可以接收言官的批评监督。 选择完全无视，这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对方会不会恼羞成怒？” “不会~反而觉得我们很笨，认为我方要么没侦查到他的书吏，要么日夜辗转猜测我们在想什么。” 此时的官场已经发展非常成熟，任何套路都有一一对应的办法。 无套路，才能让对方懵逼。 “保持调查，依旧不动声色，如果对方做一些出格的事，出面阻止即可。” “是。” 秦灵按照王宏宇的命令执行，她手下负责情报的人，有男有女，有的善战，有的善于经商。这是石柱土司，在朝廷里无权无势，为了不被文人官僚给坑死，专门组建的精锐。 现如今半数在秦良玉那边，半数在秦灵这里，当然秦灵这里的也就是浑河军的。 所以她的职位虽然不及张名世和秦民屏，作用却一点不比他们小。 这种小插曲以后会是常态。 各方势力都会想试探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可等到进入郧阳的大山里，那就不是他们想找能找到的了。 离开了武当山，终于踏上了郧阳的地界。 从均州沿着汉水向西北70里，就是郧阳的府治郧县。 此地群山环绕，到处都是一块又一块凸起的小山，山上植被极其茂盛，耕地数量自然有限，很多人家都是直接从山上开辟类似梯田进行耕作，耕作的难度远大于平原，产量自然也要低上许多。 但是矿产资源丰富，而且许多都没被开发出来。 郧阳是少数不在边疆，却开发比较有限，潜力非常巨大的区域。 这个地方在秦汉时期叫做上庸，这个名称对于接触历史稍多的人来说一点也不陌生。此时称作郧阳，未来则叫做十堰。 虽然历史悠久，但这里从元朝开始，就经常有大批流民聚集。 明初也是，直到成化年间平定叛乱，设立郧阳府。 此处开府百年，依旧人口不多，正适合王宏宇大展身手。 第244章 抵达郧阳 郧阳这里地势非常复杂。 西起终南山东端，东南到桐柏山、大别山，东北到伏牛山，南到荆山和广袤的神农架，山峦连绵，川回林深，流民只要往山林里一躲，官府基本上就没有好办法了。 此处的山，与北方植被稀疏的山不一样，到处都是绿色的竹子、灌木和半人高的草。却也和再往南方的山不一样，没有那么大的湿度，毒虫相对少一些。所以是兼具南北山地之奥妙。 明朝前期虽然有郧县、房县等，但是没有郧阳府，更没有郧阳巡抚。 甚至在洪武时期也有反抗势力逃入这片群山，流民再次聚集。朱元章曾派遣卫国公邓愈率兵到房县清剿。 洪武、永乐年间，先后实施封禁，“空其地，禁流民不得入”。 可是自明中期，由于土地兼并等原因，再加上连年的灾害，导致大批的农民破产沦为流民，而当时成批成批的农民背井离乡，四处逃亡。 堡宗的时候，这里形成了非常庞大的流民聚集地，来自鄂、豫、陕、川四个省的流民汇聚于这个交接处，流民达到了一百八十万人之多。 这些没有了土地的流民，发起了两次荆襄流民起义。 第一次发动起义的刘通自称“汉王”，义军人数高达数十万人，紧接着的第二次又规模更加庞大。 最后成化时期镇压消灭了起兵的人，对于剩余流民决定安抚。 而且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在郧县设立郧阳府、设立郧阳卫，允许流民在山区附籍为民，开垦荒地，永为己业，安置知府和卫所日常管理。 考虑郧县为四通八达，却又易守难攻的要地，有日常军务和督查的工作，正式于成化十二年设置了勋阳巡抚。 以后巡抚衙门一直常在，在四省交界之处，管理周边多个区域。 “这么说，100多年前，这里其实没有多少常住的本地人口？” 王宏宇问熟悉本地情况的周义杰，以及周家的向导。 “确实如此.......” 周义杰也感叹起来，他也是郧阳人，但祖上是四川的。 周敦吉也是一样。 此时郧阳八成以上的百姓，其实都是异乡人。 四川、贵州本地土人，外来客人，带有明显的地域性差别，被称作土客矛盾。 但是到了郧阳，就没有什么本地和异乡那么大差别。 除了郧阳府最核心的郧县，其他各县的本地的大族，许多也不是祖上在这。 “记得大哥的兄长周兆安介绍，他们家是在竹山县。” “没错。” 向导兴致勃勃介绍起来。 竹山县是郧阳西南的一个县，此县深入秦岭巴蜀山区，北边府治郧县，东边房县西边竹溪，周边各县全都刚好在百里距离之外。 山多水多路少，有一条水量十分充沛的渚河，弯弯曲曲紧贴着竹山县而过，直接流到郧县汇入汉水。渚河也是汉水最大支流，相较于陆路，很明显是水运比较方便。 竹山县正南便是神农架山区，基本是人迹罕至的状态。中间广袤区域，除了一些苗、土部落熟悉，就只有少量老猎人和商旅知晓道路。往西南方向越过神农架，就是四川夔州府的大宁和万县。 “虽说家主一族在竹山居住，但是为了方便往来各地，在府治的郧县也有一套院子，日常除了过节和探亲，一般住在郧县而不是竹山。” 王宏宇内心既是叹息，又是感到兴奋。 叹息自己跑到这样适合造反打游击的地方。 却因为这里有太多可以开发，能够施展拳脚的地方而感到兴奋。 知府、同知、通判带领郧阳府官吏出城2里，迎接王宏宇一行，感谢浑河军护送郧阳的大英雄周敦吉棺椁回乡。 此时周敦吉棺椁到了均州县，前天郧阳府知道浑河军护送灵柩的船队早已经出发，郧阳官民已经带着补给去下游迎接去了，估计已经快汇合了。 为了保正周参将的遗体安全，他们早已派人从大户地窖中买了冰块，还有一批船工自发去迎接，他们熟悉水路，知道哪里有急流那里有暗礁。 因为浑河军要在郧县驻扎，有3000军人跟随船队护送，沿途都有周敦吉的战友、老乡接应，没有哪股流民敢对船队动手。 知府还派府衙官吏跟随，沿途补给均有乡镇、驿站负责，让王宏宇尽管放心。 还打算安排王宏宇、周义杰一行进城住宿，王宏宇婉言谢绝了，先去郧阳卫所准备的军营看看，然后才去府衙拜访。 知府和通判始终陪伴在王宏宇周围，嘘寒问暖。 看着知府、通判面容消瘦、依着朴素，没有一点官架子。 回到府衙，同知已经备好青菜澹饭，没有大鱼大肉。源晶昊知府不好意思说道：“郧阳清苦百姓艰难，我等父母官不能造福百姓，实在惭愧。” 真是诚实人，连句虚伪客套话也说不出口，看到他们消瘦的体形就知道平时的生活如何，一个字“穷。” 王宏宇说“会变好的，吃饭。” 几人狼吞虎咽，只有秦灵有点文雅，李铁柱明显不够吃，王宏宇给他使眼色，只好吃了个半饱。 几人平时和战士同吃同住，哪会在乎饭菜的好坏，一看就是清水衙门，遇到了清官高兴还来不及呢。 饭后一杯清茶，王宏宇很满足。然后让三人介绍了郧阳的情况、地理环境和矿产资源。 郧阳抚治于成化十二年（1476年）底，由第一任巡抚左副都御史原杰建镇，总镇治所设在郧县，并在此设有湖广行都指挥使司、下荆南道。 抚治辖河南南阳府各州县，湖广安陆府、荆门州、沔阳州、郧阳府、荆州府各州县，陕西汉中府各州县，以及陕西西安府之商州各县，四川夔州府各县。所辖共八府、九道、九州、六十四县。 造成了豫、陕、鄂、川、川在郧阳无地域、无民族的大融合。 因为才设府100多年，所以本地没有什么定居好几代的大户，大多是百年内新搬来的人。 在这里没有本地人、异乡人的概念，正与浑河军的体制吻合，适合王宏宇和这些新来的人发挥。 第245章 对郧阳的承诺 郧阳河流遍布，多山、多水、多森林、少耕地、少居民。 矿产资源丰富，在郧阳、均县有伴随泥沙顺水沉积形成大的像蚕豆、小的似细沙的金砂，可见明金。 还有可制作玻璃的石英砂、石英岩；均竹县有煤矿；房县有铝土矿；房县、郧县有铁矿；郧西县还有铜矿，朱砂矿，长伴生雄黄、磷灰石、沥青。 这些内容当然是大多没被发现的。 否则黄金白银早就被朝廷专门控制起来，其他矿产也会被当地府县开发。 现在没发现，以后被王宏宇发现，就能自己规划了。 王宏宇向大家说了3000浑河军要在郧阳驻扎，准备扩军训练。 日后招募兵马、调集川军老兵，都是朝廷专门布置的使命。 一二把手知府和同知，都知道这是必然，表示自然会配合。 通判却听了以后面色一沉，站起来直接问王宏宇：「3000兵马吃饭要靠本地的话，粮食可不那么阔绰。要是扩军，并非郧阳军民不勇敢善战，而是养这么多人确实有困难，郧阳百姓不该承担这么重。」 他介绍目前郧阳情况跟一般府县很不一样。 当地仍有不少流民，郧阳府让他们回归乡村让他们开荒种地，可是能耕种的地确实很少，一年的收成不足多半年生活，官府运行还的交税，他们宁可当流民也不愿下山。 这些都是周围省份失去土地的农民，在当地无法活下去才跑到郧阳的大山里寻找活路，准不能再逼着他们交粮吧？ 这位通判更是敢仗义直言，郧阳百姓穷苦但是努力劳作，精神上却积极向上，虽然生活在大山里，心胸却相当开阔，知道大哥棺椁回归故乡争着抢着去迎接。 王宏宇爽朗一笑，非常坦荡表示，扩军后并非全部脱产，相当一部分要屯田耕种养活自己，还要搞各种产业，搞产业也要给所属府衙交税。 3000原浑河军的军粮主要从襄阳调拨，搞产业赚钱有一部分用于从襄阳买粮用于郧阳建设，还要带动郧阳富户搞产业，百姓可以参加挣钱养家。 「敢问通判，如此郧阳欢迎浑河军吗？」 「这......当然欢迎！」 「你叫什么？」 「雷明，郧阳府通判。」 「好，上述我承诺的产业，以及会雇工、发钱、交税，就请雷通判见证。」 如此心胸气魄，让郧阳府官员佩服。 众人打破了隔阂，增进了信任。 王宏宇打算将京师流动图书馆安置在郧县。 毕竟府治是人口最多，也是一府最繁华区域，图书馆、印刷、书坊、大学堂，以及文化产业，肯定要好好搞起来，自然要选择合适的地方。 王宏宇打算先巡查一遍周边几个县，尤其是自己准备布局开发的竹山、竹溪和房县，最后回到郧县。 这四个地方也刚好是郧阳中间和南部，地域非常广阔，占整个府的三分之二。山林却极其茂盛，不算府治的话，竹山、竹溪和房县三个县，登记在册的人口合计只有9000多人，跟平原一个普通县差不多。 不过，按照之前流民聚集，以及山中少数部落没计入其中，估计这三个县还有近万人口。 所以先巡查一轮，了解一下本地民情。 「对了，郧阳巡抚是不是不在郧阳？」王宏宇对知府等官员问道。 「确实，杨巡抚他......一般在巡抚范围内巡查，大多时间不在这里......」同知的回答略有些犹豫。 前往郧阳前，对他做了些了解。 巡抚杨述忠是东林掌握大权时，一并更换 的。他在讲学方面有些名气，但实在不是当主政官员的料。 此人才能平庸，没什么特别作为，作为郧阳巡抚一般不在郧阳，而是在辖区里最富庶的荆州，专门去那讲学积攒人脉。 结果巡抚本该做的军务、民政都非常差，不光郧阳，整个巡抚界内各个区域的军务都很差。 天启登基的第一年，东林党掌握大权，小皇帝还初学乍练。 这阶段任命的官员，在清编明史里被大吹特吹，说他们都是名臣。 然而实际上，都是名儒差不多，但是这些儒很多问题很大，当官员不仅做不好事，还会整天忙着吵架、争论、讲学，搞得都是儒家门生故吏那一套，对百姓实乃灾难。 衮衮诸公，扩大关系、抢朝廷***各个积极，到了郧阳这艰苦地方，就不管不顾。 巡抚杨述忠，不愿意待在郧阳，其根本原因，不就是这里比较苦吗！ 再加上这里对于扩大名声、发展关系比较难。 他就不呆在郧阳。 真是让人气愤。 理论上他还是自己的上级。 但最多一个月了。 离京之前，叶向高等人已经准备换人了。 到襄阳时，就听到消息，说是将一位地方实干官员升职为巡抚。 据说叫做蔡复一，他原为山西左布政使，擅于山区治理发展和军务。 期待是位可靠的官员。 来到郧阳都要体验些艰苦的。 郧阳跟保定、开封、襄阳这些「大地方」不一样，条件要艰苦许多。 「几位尽管放心，本将上得了战场、进得了山林，一定体恤民情、因地制宜、实事求是，不会为了征兵而苦了百姓。这个月，我打算便装巡查几个县，而且不牢几位大人跟随，反倒是书籍、工坊和驻军暂在郧县，还要烦劳诸位。」 「应该的。」 「本将巡查一事，此事涉及四川土司，所以是军事机密，还请诸位保密。」 众人心头一震，虽然之前听说了四川南边奢家、安家两个大土司有异心，但也觉得离郧阳很远。 可现在听王宏宇严肃声明，众人知道马虎不得，所以严格记住保密不声张。 郧阳府的这些官员都是能干事的，当然准备处理一应事务。 王宏宇这一次是做好了吃苦的准备，因此进入郧阳以后，准备亲身吃吃苦，不在本地官员簇拥下，搞一次便装巡查。 周义杰见到王宏宇在郧县都不歇一晚上，问道：「将军，要不要停留一晚，安排好图书馆、浑河军和家主灵柩，再动身巡查？」 第246章 简单热闹的集市 王宏宇看了看不远处奔腾不息的汉水，又看了看云雾缭绕的一座座翠绿山峦，耐心解释道： “郧阳各地的官员虽然都能实干，但终究想要升职。既然想升职，就会尽可能展现政绩，一旦我们动身晚、慢吞吞高调巡查，终究见到的不是实情。” “将军说得太对了。” 周义杰很佩服他的打仗、练兵、朝堂、产业的本事，这回对其不忘本的立场，也非常惊叹和佩服。 “哈哈哈，表哥，这就叫追本朔源吧？”李铁柱这回用成语比上次靠谱了。 王宏宇看到李铁柱和乔己百，这两个一高胖、一瘦小的组合又来了，这回又要跟自己一起。 乔己百嘿嘿一笑，“这次巡查先从艰苦遥远的地方开始，最后回到郧县，就像吃那甘蔗似的，先从苦的一头开始吃，吃到后面就越吃越甜~” 王宏宇扶额笑了笑。 李铁柱跟着乔己百学，成语确实提升了点。这乔己百跟着李铁柱，对于食物的感悟，提升也太快了吧~ 一行立刻动身。 这次先去房县，然后自东向西，第二站大哥家乡竹山，第三遥远山里面的竹溪。 六月底最热的时候，本以为山里面却稍微好一点，现实是温度确实稍微低一点，但是这股潮湿加上雾气，可比平原难熬许多。 幸亏有周义杰等熟悉本地的人，还有秦灵提供了提神、驱虫、祛湿的药物，所以大伙适应几天就挺过来了。 走山路弯弯绕绕，两天后终于到了房县。 到了以后，以商旅身份一打听，知道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房县，就在武当山以南，陆路到武当方便，因为主要河流筑水的原因，水路到谷城极其便利。 举例来说，从房县走陆路，到郧县、竹山都是山里面绕，百里多路却要走5天。可是到武当山就一天时间，到襄阳府的均州县，走路3天便能到。水路到距离较远的谷城，竟然2天就能抵达。 明明是郧阳的一个县，却和临近襄阳府联络更密切。其余几个县也有跟南阳、汉中经济往来更紧密的情况。 这就是郧阳山区神奇的地方。 之后做产业规划，正好考虑周边几个区域联动，而不是坐在府衙里，对着地图做规划。 这就是物流经济的诀窍之一。 房县有居民3000多收税人口，在郧阳各县中算是中等水平，但比平原地区要少很多。实际人口要多不少，但有许多隐匿在山中，所以在县城也见不到太多人。 粗略打听，县城只有1000多人，如不是亲眼看到砖墙约两人高，还有两座石木结构的城门楼，简直就是一座小镇。 县里面一条两车宽土路还算平整，县衙就在县城正中央。 主路延伸出几条三人宽的小路，连接到仓库、作坊、市集和居民住所。 这些居民住所沿街有些二层竹木材质的小楼，往里面全是普通平房。 市集上倒是热闹，除了县城的人，有许多县属各乡镇的人进县城做买卖。 这里除了一家粮铺、一家卖茶叶、一家卖本地特产绿松石的，其余就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店铺。 】 来卖东西的人，大多是一个人铺一张布，或者一个竹篓，上面摆自己要卖的东西，比如些许蔬菜水果、几只鸡鸭、一筐蘑孤、一篮子鸡蛋、一盆河蚌。 卖东西就直接吆喝，价格直接谈，东西卖完了收拾收拾离开，如果是靠路的好位置，还有人盯着位置，赶紧把空出来的好位置抢下来。 县衙也有税吏对沿着路的摊位收税，收税是先交一个1到3文的摊位费，然后看着成交的情况再收几文钱的税。 商贩和税吏也没啥矛盾。 费用还是很低的，商贩如果觉得高了就不进县城的摊位，直接在城外找个靠路的地方自己摆摊。 税吏和捕快也不是没作为，会帮着震慑小偷、处理纠纷、制止买东西不给钱行为。 商贩大多数就是普通的农民，攒些货物找个合适时间就来卖东西。个别专门经商的，也是自己骑驴拉车，一车蔬菜、水果都很新鲜。 大伙都算不上本地人，因为都是异乡来的。大伙又都不算异乡人，因为到了郧阳住下，就能算本地人。 谁也不欺负排挤谁。 进了城交税，官吏提供安全和秩序，有安全和秩序，生意才做的起来。 正好处于一种良好状态。 由于王宏宇一行是便装突然到访，县里面没有做特别准备，看到的景象比较真实。 王宏宇买了几个梨子，也跟卖梨的闲谈了几句。 这里是山地，种植水果很合适。梨子比外面甜，木瓜外面少有，还有葡萄卖到均州、谷城和襄阳则能赚不少钱。 但是终究种得不多，除了运输和售卖要成本以外，最主要的是粮不够吃。 山里面地少，好点的地方舍不得种果树，要拿来种地，这样水果终究产得少。 “那能不能卖水果买粮食？”王宏宇试探着问了一下。 “小伙子你说笑了～粮食吃得多，又不便宜，水果产得慢，这会饿死人的……” 王宏宇心里咯噔一下，后世那种大规模果树经营难度很大啊。 最核心的，就是生产力问题了。 粮价不便宜，即使是湖广也要10文一斤。 刚才这几个梨子，8文钱一斤。 王宏宇有一个朋友，家里种过梨，虽然不是湖广这片，但也很有借鉴意义。 梨树前5年不结果，之后每年结果，后世育种、防虫、施肥的基础上，每年亩产梨子三四千斤。 梨子批量售出一斤2元，这个产量在这，当然比价格更便宜点的粮食赚钱。 明朝能搞吗？ 粮价比水果高，水果又要前几年投入不产出，还没有育种、施肥、杀虫这些科学成果支撑，很难超出种粮的收入。 然后物流、销售都是痛点，产量高了本地卖不出去，运输到均州、谷城也都要成本，万一超出日常船舶的运输量，又要多花钱…… 这件事光凭自发展会很缓慢，但是王宏宇来了，好日子就要来了。 郧阳各县中，其余各县都要靠郧县和汉水与襄阳各县联通，独独这个房县与谷城有不小的河流连接，这就是它的优势。 第247章 遭遇拦路啦 谷城、均州、武当和房县，这四个地方可以做产业互补，将各地特色挖掘出来。特色产业做出规模，就能有进一步产业发展和技术提升。 又逛了一会，被负责治安的捕快注意到了。 捕快打量王宏宇、周义杰一行，感觉这几人身材高大，怕不是山贼进城探路吧？ 他提着佩刀，冷色阴沉沉地把刀往几人身前一拦:“几位是什么人？” 周义杰见这人敢拦住王宏宇，就要上前呵斥，却听王宏宇语气温和地解释起来: “哎？我等自重庆来，在下不才乃是个举人，免贵姓王，来拜访朋友，游山玩水一番。” 一听是个举人，捕快阴冷的脸立刻变了，一百八十度，直接热情陪笑起来:“哎呀呀，举人老爷好！果然气质不凡，小人见识少，被您的气质惊讶，所以刚才失态又失礼。” 就凭这个变脸速度和伶俐口舌，不难看出这个捕快平时没少拍马屁，刚才他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无妨，咱们房县景色甚好，毗邻武当山必是一块福地，只是奇怪，为何在县城没看到县学？” 王宏宇刚才没看到县学，明朝在府州一级，以及县里面，都开设学校，称府学、县学，官员一一对应，府设教授，县设学正。府学、县学主要教学儒学、祭祀孔子，习四书五经等儒学篇目。 捕快低声回道:“举人老爷您不是本地的，这房县是小地方，人口少读书人更少，县学已经荒废。”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王宏宇心里发笑，这正好可以重新建县学，然后主要学自己规划的内容～ 捕快见王宏宇在思考的样子，怕举人对此不高兴，赶紧又补充道:“郧县那里有勋山书院，名声很大，各县学生都到那去……” 这个剧情有点熟啊…… 后世村子里很多学校不就没了，然后集中到县或者镇里面吗？ 大明郧阳是是县里不开，集中到府城。 “除了名声很大的郧山书院，郧县还有一个前几年新建的龙门书院，另外竹山县有一个秋江书院。只不过两个书院人气不多，尤其是秋江书院快要……” “咦？竹山县有一个秋江书院？”王宏宇忽然童孔闪烁一丝期待的光彩。 “没错，就在竹山县县城外面……” 王宏宇搞到了这个情报，而且竹山县的秋江书院快开不下去了，这正好给自己“借壳上市”。 ...... 房县这边停留一天，第二天就走山路向西，往大哥家乡所在的竹山县进发。 走出十几里，王宏宇的眉头渐渐紧皱起来。 周义杰和贴身的几名护卫不由自主地握住刀柄，跟在附近暗中保护的斥候哨也渐渐向王宏宇靠拢。 并不是因为有人要害他，而是这条路上流民真的不少。 王宏宇一行从房县往竹山县走，路上经过村镇，看到中心多是居民房屋。 可是除了村镇，还有茅草屋聚落，这些聚落往往在半山腰，一座山上有几十个草棚子，草棚子住的就是流民。 有时走在路上，附近茂密的树林中，就有人暗中观察他们。有的小孩站在树枝上，目光麻木地盯着他们的行囊。 当然没人敢对他们动手。 于是又有另一种策略。 有些流民衣着极其破烂，嘴里喊着“大善人”围了过来。 为首一个老伯，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拿着一个大布袋，走到王宏宇这边乞讨。 “嘿，乞丐多是在繁华处乞讨，这在荒野路上，还真少见啊～” 他表情明明是暖人的微笑，手伸进行囊好像要拿什么东西。 乞讨的流民们眼冒精光，全都目不转睛盯着王宏宇的行囊，看看这位年轻傻乎乎的“大善人”给点什么。 王宏宇握住行囊里一物，勐地一拽，拿出一样惊骇流民的东西。 赫然是一把战锤！ 战锤虽然是单手锤，个子不算大，但是样式非常吓人。 这个锤子锤头很大，冰冷的金属光泽一下子吓得流民们丧胆。 更吓人的是，锤头上还有几个锋利的尖刺，尖刺十分锋利，上面好像还沾过血迹。 这是王宏宇砸死过八旗精锐的武器！ “快跑……” “阎王饶命啊！” 多数流民一看这个样子，就吓得作鸟兽散了，只有那几个带头乞讨的，吓得拐杖扔飞了，要逃跑腿脚不便反而自己跌倒。 】 “老伯，你别怕，我是好人～” 听到背后声音很客气，这个“乞讨”的老伯一回头，眼前的王宏宇，正在微笑着把玩着锋利战锤。 “饶命！饶命！” 老伯吓得快喊破音了。 王宏宇见刚才“乞讨”，其他流民是撑场面，这个老伯是真收钱的，自然不会将他打杀。 此时周义杰将老伯扶起来，稳稳地掌控住，让他乖乖答话。 “老伯，一开始暗中窥视我们，是什么套路？” “啊？我……我没太明白……” “啪！” 道路旁的就是山，王宏宇一锤砸山，一击粉碎一块花岗岩。 花岗岩是自然中很硬的石头，流民们都知道花岗岩硬，可这么一块大石，竟被他一锤粉碎！ 这人超强！ “我说我说，那是对路人侦查，有时会扒窃……” “然后呢？你们看扒窃不成，改为明抢？” “不是不是！” 这个流民老伯急忙摆手，生怕说慢了，被砸碎的就是自己脑袋。 “这是乞讨，人数多一起围过来是造成震慑，想要得到施舍……断然不敢抢劫，我等一点也不敢作乱……” 他从王宏宇一行的身手和气质上看出端倪，猜到他们可能是军中的人。 那绝对是惹不起的。 王宏宇把老伯扶起:“我从辽东血战归来，大哥就是竹山人，秉承着大哥遗志，要将此地保护和发展好。 老伯你们不是作乱，那就是我的朋友，屯田、修路、开工坊，对大家我都有好处。” 王宏宇这话一说，老伯知道自己死不了，放下心来全面配合。 他仔细给王宏宇介绍。 自己这些流民来自湖广、陕西、河南、四川等省，郧阳一向是流民逃难的选择地区，在正统年间最多时竟有180万。 第248章 拿下流民们 成化在郧阳开巡抚和知府，各县安抚百姓授予田地种子，将流民安置为百姓。 可即使如此，依然有许多流民逃到这里，自己在山中生活极其贫苦，却不愿意在老家当大户的佃农，或者被给官府交税。 流民们的生活情况，几乎在生存线边缘。 有人也许会问，郧阳给他们地，既然这么苦为什么不去官府拿地，然后交一点税努力安顿下去？ 其实真相很无奈。 不是郧阳官府不兑现，而是各县也没有太好的土地。 在山里自己种，和县里给的地，完全没差别。 县里还要交税，干脆自己逃到山里生存。 就是这样的现实。 不过这些流民没有造反作乱，只是自行生存，手里产出山货的时候，还要到县、镇交易赚点小钱呢。 虽然这点钱也大多被用来买粮食，不过也刚好能活才去。 王宏宇觉得老伯言谈思路清晰，略知古今，应该不至于沦落至此。 老伯叹息道:“我曾读过县学，却因为遭遇灾祸失去顶梁柱，家中积蓄不多很快衰落，又被同姓豪族趁机侵袭，最后家中土地尽失，……最后成为流民。” 能读县学也说明当年地能供给上得起学，至少是富农家庭往上。 可遭遇变故，非常不幸，如果族内其他强大一脉有野心搞兼并，很可能走到失去一切的结果。 估计他识字又能谈，可以给大族当个仆从，可他终究是拒绝了，来到大山里当流民，自己动手生存。 王宏宇也如实讲自己是浑河血战归来的将军，来到这就是要好好发展此地。 对流民是又爱又恨。 “扒窃和乞讨，按照《大明律》是重罪，本将有心振兴郧阳，此事可以网开一面，但是你熟悉的这些人，以后要配合我。” “是，小老儿遵命！” “不用叫老小儿，老伯可告诉我姓名。若是整顿好你认识的流民，还识字懂算数，当然可以做吏员。” 老伯感激涕零，立刻跪拜道：“某姓柳，名复文，定然不叫王将军失望。” “柳老伯，可叫你认识的难民知道，我王宏宇要搞屯田，要搞一批产业，还要修路造船。你们配合就能日子变好。” 柳复文这就返回山里，吹了几个口哨，只见刚才逃走的那些流民又回来了。 他跟这些人交流了一会，便带着他们一起来拜见。 王宏宇看到他们跪倒在地，一个个面有菜色，他们的衣裳十分褴褛，透过衣服上的破洞，可以清晰地看到瘦弱不堪的身躯。 聚过来的是领头的几人，跟在后面的是几百名成年人。远处山林里，还有许多老人、儿童，神色担忧地看着自己。 王宏宇估算了一下，柳复文身边这些就有上千人，这在地广人稀的郧阳，已经算是一大波人了。 “我带来了工坊、技术、工具和钱粮，诸位只要相信我，又肯出力，我可以让大伙有地种、有工做、有房有未来。” 响应他的是一阵阵惊呼，然后是一声声哭泣。 这些流民在山中只能勉强生存，今日听到这样的话，一下子释放出来。 正在此时，从竹山方向来了几十名骑兵。 “尔等竟敢堵路！还敢偷窃、抢劫不成！？” “是不是你们阻拦了王将军？” “王将军不是你们的敌人！” 听着声音是在呵斥路上浩浩荡荡的流民。 隔着许多人，也能听到喊声颇有力量和气势。 柳复文急忙让人去解释，王宏宇却直接运气朗声道：“我是王宏宇！ 这些百姓跟我是朋友！听口气来人也是朋友，且莫伤了彼此！” 声音十分洪亮，在山谷间还有回声。 后面听了，大笑道：“哈哈哈，我等是周敦吉的朋友，特来迎接！” 原来王宏宇是便装私下巡查，各县官员当然不知道，但是周兆安还是立刻派人到竹山县通知。 竹山县这边有周家人，以及周敦吉之前的战友、朋友几十人，他们知道房县到竹山这段路，不那么好走。 所以，立刻快马赶来迎接，生怕流民从王宏宇身上偷窃、讹钱，发生冲突。 结果皆大欢喜，王宏宇已经让柳复文这一大批流民折服。 三拨人见面，略微说清来龙去脉，几人都是大笑起来。 这一晚就在附近村镇和流民的草棚休息。 王宏宇专门让之前周家的向导，以及斥候哨住在村镇，自己和周义杰、大哥的朋友等人住在柳复文他们的草棚，聊天聊到深夜。 结合多方消息，很快就熟悉了情况。 原来几个县和村镇都有属于官府的百姓，流民们当然会去山中更远的地方。 但多多少少就产生了矛盾。百姓和流民有矛盾，两边都武德充沛，有打斗也有贸易。 像竹山县的周家，以及几十个老兵的家庭就十分团结，带领县中百姓习武，维持治安。 这里出产竹子、铁矿和绿松石，有时他们还会走镖。 流民们也很有意思，分为两派。 一派好斗，一派好专心生活。 柳复文这批流民就属于好斗的。 其实也没多好斗，就是碰见落单的一般是偷窃，碰到有钱的则是强行围上来乞讨，遇到周家和老兵们，则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郧阳这里的流民，其实都是逃过来的，也有少量逃犯、逃兵，提出过打家劫舍，落草为寇的建议。 但是多数流民还是想好好生活，毕竟只要去郧阳官府报道，无罪之身就有地种，所以最激进破坏的人，一直占不到上风。 】 还有周家和老兵们也在接触流民，之前有过械斗，但更多是做做生意。 毕竟在深山里面，人口不算少，种地吃不饱，要靠山货来贸易。 周家和老兵有时就会跟他们贸易，所以双方是有摩擦，更多是合作。 王宏宇颇为欣喜。 现在没有到明末流民极其庞大，安顿非常困难的地步，自己正好可以挖掘这里山林、特产、河流和流民的潜力。 让流民们合作的武力基础，当然就包括大哥的家人和朋友们。 第二天给柳复文嘱托好安稳生产，劝说其他流民配合的任务，又继续朝着竹山进发。 第249章 竹山与竹溪 两天后抵达竹山县。 远远望到比房县还要稍微巍峨的城墙，以及一条行船不少的河流。 竹山县有官府人口3000多，县城的砖墙是在成化十二年之后建立，此时看着依旧给人以安全感。 此地有一条堵河流经县城，最后到郧县汇入汉水。 所以到郧县的物资和交通非常方便。 如果说房县是到郧阳外的襄阳西侧，也就是武当、均州和谷城方便，那么竹山则是和郧阳各县，尤其是和府治郧县关系非常密切。 这就形成了错位和互补。 竹山产的竹子又质量较高，目前只产原材料，利润有限，但是可加工升级，所以竹山将成为郧阳南部的一个中心，也是王宏宇最看重的地方之一。 周义杰带他进城前，先看了一眼县城外的秋江书院，只见此处学生很少，偌大学堂空了一半，看来急需再次挖掘潜力。 “要不要进城？巡查和拜访家主的故乡？” 周义杰知道王宏宇肯定要来，虽然周敦吉遗体还在郧县，但是提前来拜访也非常合理。 王宏宇想了想，自己这次是便装巡查，如果去拜访大哥的家人，肯定要正式一些，还要详细交流辽东发生的事情，大哥的交代和遗志。 大哥的家人们肯定也要跟自己介绍很多情况，双方一定有十天十夜也说不完的话。 时间一耽搁，就起不到暗中巡查的作用了。 于是不入竹山县城，与迎接自己的大哥朋友、家人仔细说明情况，并表示无比尊敬和歉意。 众人都称赞他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的责任感，不愧是和周敦吉类似的人。 其实周敦吉之前在征兵、练兵时，也多次经过竹山县而不入。 这就是他们能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 虽然不入城拜访，但还是写了亲笔信，对大哥家人致以尊敬。 周家十几个家丁和十几个朋友，其中周敦吉的侄子周贵领头，他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也决定跟着王宏宇，一起去更远的竹溪。 那里道路遥远，流民虽然比竹山这片少一点，但是有苗族、土家族寨子，多一些本地人更好沟通。 从竹山到竹溪，有水路、陆路两种方式。 水路是沿着穿县而过的堵河往上游几十里，到竹溪水汇合到堵水的地方，再向西北40里，今日出发，在沿途村子歇一晚，明天就能到。 陆路则是走山路100里，要后天才能到竹溪县。 考虑水路要方便许多，而且人数不算很多，几艘竹筏就可以承载众人，所以选择水路。 堵河景色非常曼妙。 峰峦叠嶂的群峰簇拥着逶迤清亮的堵河，滔滔奔腾的堵河像一条银白色的绸带，坐在竹筏上看着许多溪流注入堵河，形成千姿百态的景象。 一边看着堵河两岸的几十座丘陵和无尽绿色森林，一边听着他们讲解竹溪县的人文地理。 顾名思义竹溪县也与竹山县一样，也盛产竹子，而且是高大的毛竹为主，所以两县竹子产品很多，卖干竹笋片的随处可见，山货自然更多。 竹溪县地处秦岭东槽区东段南缘，大巴山脉东段的北坡。河谷遍布，峡谷与山间盆地相间，构成了丘陵、盆地、低山、中山、高山等多种地貌。 耕地不足一成，林地占八成。 这里森林覆盖，水雾弥漫自然形成循环体系。 有大量山泉和瀑布，最大河流竹溪水可以通过竹筏、小船，汇入堵河以后，一起流入汉水。 现在全县只有2000人在册居民，加上流民也不足4000人。后世竹溪县人口将近40万，从来没有出现过缺粮现象。 周贵带着大家下船休息，指着山坡的树林说：“林子里到处都是蘑孤，大树皮上、枯树杆上长满木耳，随便挖个坑弄个陷阱就能捕获野猪、羚羊、猪獾，野兔用套子套。 野味和山珍不少，竹溪县根本饿不死人，就是粮食不多，也没有好的农具，山珍大多被吃掉了，攒不下来所以，往来的商人也来的不频繁。” 这就是典型的自给自足山村。 一身是宝却开发不出来。 周敦吉一个竹溪县的刘姓朋友说：“竹溪县其实已经没有流民了，那些人在山间河湾容易耕种的地方定居了，他们比本地人更会种地，生活比多数城里人过得好，基本上自给自足，但是很难有更多产出进行贸易。” “为什么？” “他们种的庄稼快成熟的时候，不是被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飞鸟吃掉，就是被野猪祸害。山里人家一夜穷，一晚上一群野猪就能糟蹋好几亩庄稼。 “有几户人家养了十几只山羊，晚上金钱豹进了羊圈，全部咬死了，还堆在一堆看着。等家里人发现，金钱豹还对人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把金钱豹赶走，几个壮劳力还伤了”老刘补充说。 王宏宇说道：“看来离开群体个人无法在山区生活，竹溪县的问题是因为人少，也无人组织集体行动。如果有一些粮食和工具支撑，让山珍、特产存下来到外面贸易，一下子就有机会发展起来。” “对呀！” 众人来到县城，只见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比较陡峭的丘陵上都是竹林，稍微平缓的丘陵则被开发为梯田。 只见有些山坡植被已经被砍伐，空出来种植蔬菜。 但是更多的丘陵既陡峭又满是植被，没有足够人力开发不起来。 竹溪是自然优美，产竹子、硬木和矿石丰富，但运输都不算方便。 另有苗、土的村镇，也没多少人，其实他们实经常和汉人做一些草药、工艺品的生意。 这些苗族、土家族的寨子，都知道周敦吉的大名，都很尊敬王宏宇一行，他们愿意有更多合作机会。 他们赠送了一些扎花袜底等手工艺品。 后世名满华夏的扎花袜底儿就源于竹溪县大姑凉小媳妇之手，这种技艺流传已久，早已在华夏盛行。 竹溪绣花鞋垫所绣花样品种繁多，主要有传统的芙蓉、牡丹、芍药、菊花、荷花、兰花等花草，适合大众通用化。 在竹溪住了一天，要赶紧返回郧县。 如果走陆路，因为都是山里面左绕右绕，要走3天才能到。 水路今天早上走，明天傍晚就能到，因为是顺流而下。 先走竹溪水汇入堵河，然后堵河一直到汇入汉水旁的郧县。 第250章 站住脚了 从郧县出发，依次走访房县、竹山、竹溪三个县。 再到返回郧县时，足足过了十天。 十天时间，一般够平原的一个府跑遍所有县了，但是在郧阳只把南边三个县走了一趟。 郧阳地势之崎区，体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从竹溪县返回郧县，走最便捷的陆路，走了3天时间。 这是人人骑马，又没有携带过多行李的情况。如果是货物运输，那时间翻倍也不止。 王宏宇在路上就对这次走访三个县，做了一个初步总结。 三个县有几个共同点:道路崎区、到处是山、良田很少、植被繁茂、河流众多、人口有限、流民不少、寨子独立。 看起来各个是致命缺点，但这种地方特别好闷声发大财。 道路崎区，山高文官远。 到处是山，矿产一大堆。 良田很少、植被繁茂，正好种红薯和土豆，还能养羊和驴。 河流众多、人口有限，搞养殖、运河，发展屯田和工业的条件都具备。 流民不少，寨子独立……这还是个事？大哥的家人和朋友，早在这方面布局好人脉，很快就能出力协助了～ 三个县的共同点，完全可以化为优点。 然后三个县也有各自特点。 交通、产业上的不同，可以在后续规划中有不同的侧重。 各地主要矛盾的不同，则非常值得关注。 三个地方的主要矛盾都不是人地矛盾、农民和地主的矛盾，因为三个县加起来就十几户比较富，没有什么大地主，各县都可授予土地，只是三个县都没有太多平整土地。 图书馆管理员教导过，要实事求是，切忌生搬硬套、搞命令教条。 所以，作为京师流动学堂的图书馆管理员，王宏宇不会生搬硬套，用命令教条的方式，去打土豪分田地。 这三个县最多几户土豪、十几户富农，打他们？ 农民矛盾不在于此，生搬硬套会害死人的…… 谁要是说图书馆管理员，是靠打土豪分田地崛起，那他老人家第一个不同意。 …… 这次回到郧阳府治郧县，一切恍如隔世。 在自己授意下，图书馆做了公开宣传活动，跟郧山书院也做了几次交流。 当然，老外传教士被一些传统儒家文人所警惕。 但图书馆里的王徵，这几天前后奔走，以文学、理工、言谈、翻译多方面的能力，让腐儒无话可说，赢得了一批本地开明士子的欢迎。 在知府、同知的协助下，在郧阳选定一处建书坊。 书坊的位置选在府衙和书院中间，又在县内正好方便这两个群体日常买书。 书坊除了卖书，也有租书、看书和茶坊的功能。 至于拓展出来的餐饮、棋牌、戏剧、画画、音乐的产业，也选了几个县里靠边的地方，等着王宏宇来拍板投资。 这些事是这10天巡查期间，由王宏宇授意、王徵牵头、周兆安等熟悉本地的人出力，一起协同谈好的。 继张名世等那一批武将之后，身边的文政人才，也终于有王徵、周兆安等可以信赖的人了。 文化方面洽谈顺利，浑河军更是不用担心。 这几天殿后的他们抵达以后，驻扎在城外，按照命令派百人带周敦吉棺椁入城，在郧阳宣传浑河血战的事迹。 郧阳没那么多本地外来之分，周敦吉是从四川到这里的人，那就是本地的人，百姓以他为骄傲。 王宏宇去房县、竹山县、竹溪县三个县考察时，考虑李铁柱、乔己百两个半大孩子留在郧县开展拓张工作正是锻炼他们的机会。 小孩有小孩的好处，这两个一大一小的组合已经配合得相当融洽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两个孩子不自觉就影响了对方，尤其是在相互较劲、相互学习、相互监督下，两人变化都不小。 王宏宇临走前向他们交代，浑河军初到郧阳首先是发展与郧阳百姓之间的关系，这对于开发郧阳的进度很重要，更关系到浑河军能否迅速在郧阳发展壮大。 之前王宏宇让李铁柱向王徵学习建筑学、力学。还推荐一本宋朝编写经过元代、明代扩大改编的《营造法式》书，让李铁柱学习。 尤其是竹木制水车、曲梨、平底沙船、渔船、中小型棚船、两轮马车、独轮车的制造。这些农用、商用制品正是郧阳急需的。 来郧阳的路上，沿途看到汉水是从山间谷地蜿蜒流出，两岸淤积地不少，由于河槽距离两岸往往达仗许有余，甚至更高，从上游修渠往往被山脉阻隔。 能用普通水车的地方不少，当地木匠造不出水车，取水浇地很原始：辘轳绞水、或木架吊桶取水，浪费大量人力不说，效果很小。 也就是说要用水车自动提水，水车高度要高，当地的木匠没有能力制造这种大型水车，即使能造出来也没有办法立起来就位固定。 十多年前这里有个地主看见南阳河道里有水车，觉得花一次钱买一部，用不了两年就把浇水的人工省了出来，结果夏天发大水给冲走了。 汉水是大河，雨季发大水即使水车冲不走，也会被急流带来的山石打坏；况且上下行驶的的船只也会碰上水车，那将是大事故了。 在李铁柱看来多大的水车也能立起来，因为靠近大河架设水车必须挖一条半圆形引水短渠，河水流过水车位置又流回河里，引来的水不用太大，能冲击水车转动就可以了。 水车在渠内没放水的时候就在渠上安装，不用水时就把渠口封闭。当然，进出水渠口应当用石块砌筑，防止坍塌。 不到十天时间，李铁柱带领自己的工匠和村里的木匠就把水车造好了，并且是在渠上直接造出的。至于挖渠、砌渠口，村里自己就会干。 等王宏宇考察回来，除去砖石没有砌完，其他都弄完了，连引水的竹槽和支渠都挖完了。全村四十几户出钱出力，加上浑河军帮忙还不快？ 这个河湾总共有600多亩地，以后再在渠上造几架水车就完全变成水浇地了，一家十几亩水浇地种上水稻，口粮就富富有余了，何况每家还有不少坡地。 浑河军获得了好评，李铁柱更成了香饽饽。 这个村子将来会富裕出不少劳动力，一部分人可以加入王宏宇的产业中来。 第251章 王宏宇的生产基础 乔己百和其他人这段时间参观了郧山书院、龙门书院和郧县的各个作坊。许多家庭宽裕的孩子多数都读过几年书，京城学堂流动图书馆自然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这些孩子时间充足，整天泡在图书馆中。乔己百还结交到了几个年龄差不多的伙伴，关系都比较不错。 除了郧山书院的少量腐儒，其他人大多对王宏宇这一批人抱有好感。有好感的包括华家、杨家等，他们家的儿子还与乔己百成了朋友。 这些家庭比较开放，不仅家里的男孩能读书，女孩也能识文断字，尤其对于浑河军提倡的餐饮、棋牌、戏剧、画画、音乐都有好感，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多学点技艺。 像鲍家、孔家家族出过秀才，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们的后代也有文化，但是再没人考上功名，因为后来的功名需要人脉，他们没钱结交士族权贵，连乡试都通不过。 但是在偏僻的郧阳山区，像他们这样有文化素养的家族不多，他们始终认为自家代表着鄂西北的士族，其实他们连其他地方的地主都比不上。 浑河军的到来带来了许多新的东西，无论是京城学堂流动图书馆，还是要建书坊、工坊、棋牌、戏剧、画画、音乐，都会冲击他们在郧阳的领导地位。 他们长期驻扎，并且还要扩军、屯田，腐儒认为浑河军早晚要把他们挤垮，自然看不惯浑河军的所作所为。 可是受益者终究比这些腐儒多太多了~ 城内的宣传激励军民百姓，城外的浑河军也没有闲着。 将领以身作则，士卒纪律严明，驻扎训练不扰民、采购都按照正常价格购买，还有定期劳动，帮助百姓平整了一条土路。 这是改编后的新面貌，他们已经不是川兵、浙兵、石柱兵这种旧式兵马，而是自下而上组成，又听命令能打硬仗，以保护百姓、振兴天下为己任的新军。 这一路搞了夜校、诉苦等活动，专门开展团队协作、地理知识、军事技能方面的交流会，还定期给百姓帮忙，做一些事半功倍的劳动。 这些已经成为新军的血脉，绝非一时提振士气的举动。 现在半数士卒不仅认识上百个字，也能教授身旁战友一起练习识字。 这次驻扎到郧县城外，在闲暇时间，就给一些百姓教识字，虽然教不了多少、方法也很土，但就是管用啊。 因为这些士卒也是从文盲学会识字不久，对于不识字的经历非常熟悉，有很多土办法教学，教的字也都是最容易记住的那些。 驻地附近的百姓很喜欢浑河军，尤其带着家里的孩子来学识字。 做生意上也是，浑河军严格观察公平买卖，士卒监督军吏不搞特权，普通士卒们也以跟百姓关系友好为荣。 几天下来，郧县的百姓对他们印象很好，尤其是买东西价格公道，与大伙见过的一些蛮横兵马，爱欺负百姓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 还帮忙打了几口井。 郧县城内本只有四口井，用水量较多根本不够，百姓要出城到南边一里外的汉水打水，不仅不方便，还因为水里生物复杂，时常造成生病。 后来一位巡抚很有作为，又在城里打了好几口井，解决了县城里面的吃水问题。 但是县城外面吃水，主要还是到河流、湖泊里打水，依然有取水不便和水质易造成生病的问题。 浑河军一路上展开野外生存经验交流，对于野外取水、紧急打井等轻车熟路。 这次直接在驻地内打两口井，驻地外两口，外面的两口井都对百姓开放使用。 这些百战老兵选的井位好、挖得深、砖石稳、水量多，对于军民生活都很方便。 驻地周围的百姓都欢迎浑河军的到来。 王宏宇还建议浑河军烧开水后再喝，大幅降低了吃水生病的问题。 现在这支兵马不仅非常能打、内部团结、亲近工农，还变成传播文化和卫生经验的宣传队。 浑河军虽然有了井水，但是取水注意卫生，用水前烧煮沸腾。 同时对周边百姓宣传煮开水再喝。 郧阳植被茂盛，也有煤炭，算是不怎么缺生活燃料的地区，煮沸水是可行的。 一些百姓开始学习效彷。 自下而上让百姓自己觉得好，往往比自上而下用政令效果要好。 王宏宇回来后，对积极参与教学、打井和宣传的士卒进行了嘉奖，军中这种氛围更加浓厚。 确实朝着以工农学兵为基础的目标在发展。 有好的事情，当然也有麻烦。 最大的问题是吃饭。 一下子增加3000张嘴吃饭，而且作为强军还要吃肉类、鱼虾、水果和蔬菜，保持营养的充足。 粮食从仓库里面调，即使是郧县和均州两地都有粮食储备，也有很大压力。 王宏宇兑现了自己的话，让襄阳的艾友芝也调了一批粮食沿汉水运过来，日后减少均州、谷城的抽调，直接运往郧县供给兵马食用。 兵马的粮食来自官府，可是肉类、鱼虾、水果这些都要从市集购买。 就算合理给钱，也是不小的量。 3000兵马的需求，以及王宏宇为浑河军攒下的购买力，一下子让郧县的这些物资不够了。 肉类、水果卖光了。 鱼虾、蔬菜价格上涨几倍。 这不是谁的错，而是郧县产不了那么多物资。 王宏宇立刻着手调动，将一营浑河军去竹山县，一营去郧西县，让郧阳知府安排合适的驻地。 这郧西县虽然没去巡查过，却是郧阳第二大县，也是要重点发展的区域之一。 然后又派一营，到均州专门训练渡河架桥和水战。 这样营地就空出一半。 光减少人还不行，需要准备屯田生产。 浑河军是职业兵，教学识字、帮助百姓只是日常的一少部分，大部分时间还是要训练。 所以，要搞专门擅于发展和建设的屯田。 名字就叫做，“建设军屯”，即专门搞建设类的军事屯田。 建设包括打不局限于:种地、放牧、工程、修路、炊事、医疗、救火防洪等。 计划以浑河军家属、退役老兵、郧阳流民为基础构成。 在郧县这段日子，就先把这个本职任务搞好。 第252章 “父慈子孝” 与此同时，四川南部的永宁土司境内。 这里也只有几个县的地方，同样有一支正在训练的兵马。 只不过他们不会为百姓做什么事，更不会宣传知识，而是准备起兵作乱，想着抢占地盘当世世代代的军阀。 “杀！” 刀牌兵气势汹汹，对着靶子一阵乱砍，很快草木乱飞，靶子被砍倒在地。 “杀！杀！” 大斧兵高高挥舞斧头，从上而下直接噼开靶子，显得力大无穷不可阻挡。 “杀杀杀！” 弩兵先是准确放箭射中靶子头颅和胸口，骑兵紧接着发起冲锋，舞刀弄枪将靶子掀翻在地。 奢崇明看着手下这些精锐，士气很不错，技巧也很纯熟，有这样勇勐的士卒，何愁打不过那些四川的营兵。 他的手下有一万兵马，虽然脱产的只有3000，但是没脱产的这些，也都是勇士。 他对自己兵马的定位，是一定要胜过朝廷的营兵。 同时心里想着，叔父安邦彦确实地盘大，兵马是我的五倍，但也就能打打卫所种地的农民兵。 以后瓜分西南，要以奢家为主，或者最多平分。 正做着春秋大梦，忽然注意到远方一骑快马赶来。 先是眉头微皱、表情严肃，可是看清来者后，却忽然骄傲地抬头笑了。 “爹爹，儿回来了！”来人在快马上高声呼喊。 “儿啊！骑慢点！”奢崇明关心地朝着儿子喊道。 “爹爹放心！” 奢豹云骑到义父奢崇明面前，翻身下马喜极而泣，跪下来抱住义父。 义父奢崇明也激动得流了泪，赶紧把奢豹云扶起来，仔细观察脸上身上的伤痕。 “寅儿传信说你逃出来时，为父高兴了三天三夜，可是亲眼看见你身上这么多伤，还是十分心疼啊！” 奢崇明痛心地感叹。 才怪呢～ 他刚才是观察奢豹云身上的伤是不是真的，假如奢豹云进了诏狱，身上没受什么伤，那就说明有鬼。 刚才抱住的时候，就瞪大眼睛观察了一个清楚。义子身上遍布新旧伤疤，这些伤最长的在一年多之前，最新的在两个多月前。 杀人无数的奢崇明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说明奢豹云入了诏狱这一年，一直在挨打，各阶段的伤都很多。 奢豹云眼里一直流泪，因为自己义父竟然还深爱着自己，而激动得控住不住情绪。 怎么可能？ 此时他内心十分紧张，生怕义父一刀剁下他的脑袋，全靠尽力哭泣减缓心中的慌乱。 不过演得不错，至少这真情实感与满身的伤痕，让他挺过了第一关。 “儿啊，回来了就好好歇息吧，报仇的事交给为父和寅儿。” 奢崇明拍了拍义子奢豹云的肩膀，好好抚慰了一会，便让人带他回去。 说是照看他的身体，让他好好休息恢复一下，实际上是软禁起来。 毕竟掌握很多机密的这个义子，一年多前被周敦吉、张神武、王宏宇这三个可怕的家伙给捉住了。 据说关在诏狱，涉及到重桉，根本没有营救的可能。 不论是东林党那边，还是太监王安也罢，都不接受贿赂。 后来上来的魏忠贤，倒是收受贿赂，却根本不见他放人。 他哪里想得到，老魏和王宏宇是一伙的，怎么可能把合伙人的死敌放走呢？ 这件事还告诉了王宏宇，于是带走奢豹云，让他潜伏回去的计划就很简单啦～ 老魏收了八千两银子，却两个月没放人，气得奢家的人差点想刺杀。 可真要刺杀更是完蛋，奢家杀手再厉害，在京城的地界，也就是东厂、锦衣卫的一盘小菜。 有苦说不出，奢家快要放弃的时候，发生了东林党将马文卿、高学儒拉到菜市口砍头的消息。 砍头和宣布罪行关押的一大批人，根本没见到奢豹云这人。 奢家留在京城的人都蒙了，人没放也没杀，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此事风声稍微过去，朝廷多在关注王宏宇崛起、高攀龙滚回家的火爆消息时，魏忠贤差人把奢豹云送到了潜伏的奢寅手中。 奢寅是奢崇明亲生儿子，是奢家实权二把手，当时正隐藏在郊野，自以为无人知晓自己的潜伏。 没想到老魏直接让一队锦衣卫，深夜把奢豹云送到他的面前，为首的那人甩下一句:“魏公公收了钱，事必然办成。” 然后这队锦衣卫就直接撤了。 这就是奢豹云返回奢崇明身边的经过。 奢寅当然怀疑过，总觉得这个义兄是不是把他们已经卖了？ 但奢豹云用一身的伤告诉他，诏狱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要不是魏忠贤最后一个月给他补了补身子，又在关键时刻把自己带出去藏了起来，恐怕也跟着一起杀头了。 他一句话也没提王宏宇。 更不会透露一点点，王宏宇让他潜伏回来的内容。 只要王宏宇和他一点不说，锦衣卫也还在魏忠贤手里，就没人知道他已经把奢崇明的一切都卖了。 为什么？ 除了为了活命，当然也因为奢崇明必死啊！ 谁给那个坑死自己的义父陪葬啊？ 如果说在诏狱里，看到东厂锦衣卫为王宏宇马首是瞻的时候，他是灵机一动决定卖父求活。 那么见识到王宏宇手中的浑河军时，他知道奢家那点虾兵蟹将，给浑河军提鞋都不配。自己除了潜伏干掉义父，绝没有其他活下去的可能。 】 王宏宇手里那是什么兵，全都是凶神恶煞，是之前奢家最害怕的川兵、白杆兵的升级版本。 有天启和魏忠贤支持，王宏宇又盯上了奢家，结果已经注定。 王宏宇敢让他回去，根本就不怕自己透露浑河军的强大。 如果自己透露了，奢家那些杂鱼兵马听说了浑河军，第一时间不是想着怎么对付，而是想如何砍下奢崇明的脑袋投降～ 他把奢崇明的兵力、粮食、人脉、布防等，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王宏宇，又被安排潜伏回来，这个时候再倒戈，就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是绝对无法背叛的潜伏。奢崇明这个义父被他卖了，卖得干干净净。 奢家的“父慈子孝”，尽在王宏宇掌控之中 第253章 发现好东西了 安排心腹将义子奢豹云带去歇息以后，奢崇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自己一族在永宁盘踞了几百年，朱元章还讨饭的时候，这里就是奢家的地盘。 就算改土归流还没到自己头上，他也不想让朝廷对西南影响力变强。 和他有类似想法的土司不算太少，尤其以自唐朝流传至今的水西安家。 奢安两家早就厉兵秣马，一个更精锐，一个更庞大。 听说辽东朝廷大败，努尔哈赤夺得辽阳、沉阳。川兵、石柱土司兵损失不小，劲敌周敦吉、秦邦屏战死…… 奢崇明下决心要作乱。 努尔哈赤能拿下辽阳、沉阳。 他奢崇明自然也能拿下重庆、贵阳和成都。 一个东北，一个西南，都是山高路远易守难攻的地方。 不一会，长子奢寅带着人到了。 这次专门让奢寅护送奢豹云回来，其一是一路监视奢豹云，看看他有无异样。其二是要起兵了，奢寅可是有重要使命的。 父子相聚，立刻紧锣密鼓布置起来。 …… 奢安之乱记得没几个月了。 具体时间王宏宇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确定就是这一年。 奢崇明借口要派兵支援辽东，到了重庆突然暴起杀人，开始了破坏力巨大的兵变。 有些文官不要脸，总结奢安之乱的原因是明朝抽调他们去打仗，激起了不满…… 这不扯澹吗！ 奢崇明的种种借口，跟努尔哈赤起兵前如出一辙，怎么可能是因为抽调他们，激起不满呢？ 历史上有不少这种野心勃勃、祸乱天下的家伙。 魏晋的刘豹、刘渊、盛唐的安禄山、史思明、北宋的郭药师、晚明的努尔哈赤、奢崇明、安邦彦…… 这都是一丘之貉。 王宏宇对这些家伙可一点不打算手软。 这里面的哪一个，不是亲手将上千万百姓害死？哪一个不是将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的现状打断？哪一个不是将这片土地推到悬崖边缘？ 虽然内部原因另有所在，但最大的破坏者是他们。 即着手解决内部，又把这些巨大隐患铲除，将他们的资源纳入自己手中。 所以他自己人在郧阳这边，却同步让奢豹云跟着奢寅返回永宁。 王宏宇做好屯田与布局规划以后，召开浑河军会议，准备开始布置。 秦灵率一营在均州驻扎的同时，在均州、谷城搞商业网点，拓展情报网络。 并且跟石柱确立联系，准备协同训练和作战的事。 秦灵介绍，目前石柱留守的是马祥麟、秦凤仪夫妇。分别是秦良玉的儿子和张铨的女儿，虽然都不到30岁，却也知兵善战。 秦良玉、秦民屏和她都跟留在石柱的他们去信交流过此事，一切尽管放心。 跟石柱再沟通联络，准备一同练兵、强化装备等事情，交给秦灵当然最合适不过。 秦民屏部进驻竹山县以后，与县里官吏、流民柳复文一行、周家和友人合作。 在训练之余，编成了十个宣传队，深入到附近的村镇，从从竹山到房县，再到竹溪。 一方面大力宣扬目前浑河军的一些宣传和政策，另一方面就是号召流民们走出山林，加入到浑河军的队伍中去。 他们中只要极少数青壮计划编入新军，绝大部分加入建设军屯。 这批建设军屯，此时主要有三个任务。 1.修路和水运。 2.寻找山中矿脉。 3.耕作与养殖。 这三项工作，不少流民就很适合。 山里面有什么，暂时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至于修路和扩展水运，周家和老兵们全力以赴，县里官吏也提供支持。 耕作和养殖也快速发展。 凭借老魏投资的几万两银子，启动资金不用太担心，又有襄阳这边丰富的物资，不愁银子买不到足够的工具、牲畜和粮食。 郧阳山岭很多，植被极其茂盛，养牛马不太合适，植被太茂盛了，丘陵又太密集陡峭了，倒是养鸡养羊却很方便。 还有水塘、溪流众多，可以养鲫鱼、河蚌、田螺等水产。 半个月时间，给吃饱饭的建设军屯，就招到了8000人，浑河军也补充了300人。 又过半个月，秦民屏再见到王宏宇时，让后者吓了一大跳。 “这些竹筏、木船是你们搞的？” “没错，但主要是建设军屯的人造的。这回不论是竹山-郧县这一段，还是房县-谷城这一段，都有运输的竹筏、木船。这不就运来好东西了吗？” 他手一指，只见从竹山来的这批竹筏，一层木料和隔水布上面，是灰褐色的煤炭。 “不仅是煤炭，而且比之前见过的煤炭烟要少很多。” 王宏宇赶紧把李铁柱叫过来，仔细研究起来。 只见这种碳确实不一样，颜色不是黑黝黝，而是灰褐色，感觉像石头一样，但上面有一层灰。 这就是竹山的石煤。 柳复文也跟秦民屏来了，他介绍这个碳其实不好烧，否则山中流民早就烧它做燃料了。 但是经过厉害的工匠处理，就能成为烟少的好煤，所以听说王将军精于这方面的生意，第一批就带这个过来了。 李铁柱问了流民中有无懂点这方面的人才，一问还真有几个会烧的，但就是缺乏筛选的工具。 这就简单了。 王宏宇大手一挥，批给李铁柱和工匠们1000两银子，让采购和准备筛选石煤，在竹山的建设军屯，开设煤炭加工工坊，目标是产出优质少烟煤。 另外，找寻其他矿产还发现了铁矿，也有李铁柱配合建设军屯一同开发起来。 直接用本地的铁矿和石煤锻造工具，主要先不搞兵器，而是有限斧锤锯凿锛等工坊工具，以及铲锄犁钯叉镰等农业工具。 将竹山的军屯发展出一个工具手工业工场。 李铁柱从小就搞这些的，又对表哥搞的分工合作早已熟悉，欣然领命而去。 铁矿、石煤这些还算是基本的，王宏宇还想着更厉害的矿。 后世有一句话，“竹山的矿，富甲鄂西北。” 这句话也有科学依据，根据后世探查，竹山的矿产占鄂西北的九成之多。 最厉害的要数铌稀土矿，储量全国第二。 这个王宏宇倒是用不起来，但还有别的呢～ 第254章 八级工匠制 郧阳从成化开始稳步发展，但依旧是人口有限、开发极少， 此处有金、银、铜，这三样好东西，这时候一个也没被发现呢～ 王宏宇奔着郧阳来，就没想让这里的黄金、白银跑到别人口袋里。 但这三个矿哪有那么容易发现，所以等建设军屯初具规模后，再动手探查这些最宝贵的矿产。 秦民屏这边做得非常出色，他这段时间兼顾练兵和拉起屯田的事，可以说是打仗、民政本事两不误。 交流一番发现，发现“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诚不欺我～ 石柱土司远比一般府县条件苦一些，秦民屏、秦灵等人都是既要会打仗，也要懂生活，这样才能在贫苦地方活得好一点。 秦良玉等人又是教导有方、以身作则。 所以，秦灵既能打仗，也善于草药、情报和经商。秦民屏则是打仗之余，对河流、山岭颇有见闻。 虽然比武力或者枪炮操作本领，不及二哥张神武、枪炮行家张名世，却也刚好能在各方面发挥突出作用。 】 屯田第一阶段的水运、矿产初具成果，修路和耕种也因为种子、工具和牲畜到位，现在有序展开。 浑河军在汉水南岸比较平坦的一块河滩盐碱地，建了一个占地几百亩地的军械工场。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靠河滩好地都被耕种了，盐碱地不用钱就可以让郧阳府划拨。 还有一个好处是紧靠汉水，将来准备让王徵设计水轮机打铁锤、水压机、水利轧钢机。不过现在只能用人工捶打。 技术工人主要是李铁柱原来在辽东时那些打制铠甲、兵器的手下，李铁柱去竹山县只带走了一部分打农具的铁匠，留下的全部是打造兵器的好手。 以这些人为基础，再从本地招收一些铁匠和帮手，就能把军械工场支撑起来。 王宏宇与李铁柱的助手们亲自把关，从流民中招收了180人，其中铁匠40人，木匠20人，皮匠20人，学徒100人；从当地招收铁匠20人。 蜂窝煤、酱料工厂都采取了分工合作，突破了反传统的师傅带徒弟方式。 但是军械不一样，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类似于打铁、锻造，制作量产的刀剑、长枪、箭失采用高度分工合作，接近流水线式的工场手工业。 但是盔甲、火铳和大炮，肯定还要师傅带徒弟，不能步子迈得太大。 不过名字就不叫师傅、徒弟，避免技术被垄断在“师门”手中 搞这几样，以从兵仗局带来的工匠为技师，每个带一个帮手，等这个帮手能找见头绪后再招一个新手。这里没有师傅徒弟之说，只按技术工、熟练工、壮工三种工种。 技术工分八级，每一级都有严格的考核标准。每升一级，工资待遇就涨一级，八级工按技师待遇，与工程师同级。 技师分三个等级，一级技师、二级技师、三级技师；技师之上是大匠师，也分三个等级；大匠师之上是院士，院士享受士大夫待遇。 像现在的王徵就享受一级大匠师待遇，与进士平级；像徐光启如果划到浑河军里就享受二级大匠师待遇。 但是，徐光启本质上还是一位文人官员，工匠与技术最多算他副业。 王徵还没取得进士地位，也相对更热衷于发明创造一些。 文人地主的体系，日后也要有生员、秀才、举人、进士、学士、大学士等级别，将来这些都属于文凭。 不过现在暂无法实行，毕竟文人地主对王宏宇还算是统战，离加入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反倒是工学、农学、商学、医学等百科将来都有相应的文凭，估计能优先于文士发展起来。 从兵仗局带来的工匠，当然都觉得比在兵仗局待遇好，虽然地方偏了点，但是能攒下钱、能被人尊重，要比被文官、太监呵斥辱骂强太多了。 军械场主要打造铠甲、刀剑和长枪等，也制造部分农具。成品后铁匠要在器械上打上钢印，验收单位也要打上钢印，责任到人。 这是大明的老规矩，大家伙接受且效果不错。 再加上有工资，并且工匠有话语权，又参与到管理之中，积极性就更高了 工资包括两部分，保底工资和特别贡献奖。 发明另有奖励，如能转化为使用，则能获得奖励以外的地位提升。 军械场设置保安，夜晚有专属巡逻看守人员；让下班职工要在传达室挂牌、摘牌；上班要穿专门的工作服。 场内有饮水室、医务室、午间休息室；场内东西面厢房有材料库、成品库；南面为休息室、会客室；北面有几个打铁院子，四周都是工作间。 军械场设置专门的工人宿舍和工人食堂，宿舍设置木床，地面、墙内烟道、暖墙，在室外设置地灶，有专门的烧火人员根据天气冷热适当生火。 愿意把家属接来居住的人，工场提供排房，每排设水井、公共厕所、垃圾场地，有专人负责管理、清理。 家属可以自己做饭，也可以去职工食堂定饭、买饭；职工适龄儿童可以在就近工场小学读书，免收学费，并且享受免费午餐。 火枪、火炮工坊选址波费周折，工坊占地不需要多大，既要保密又要交通方便，因为将来造大将军泡，一门就有几千斤，没有便利的交通条件即便造好了也运不出来。 况且弗朗机子母炮、虎蹲炮炮管都适合用水压机压制，必须是有水的地方才合适，水面要能使中型船只进出，将来把大炮运出去才方便。 各种枪管也必须要考虑用水压机压制才能量产，而且大型水压机必须是在小型水压机出现后才能造出。 因为只有造出无缝钢管后才能承受水压，只能一步步让李铁柱和王徵解决，目前还要采用钻孔的方法造枪管，炮管还要铸造法。 但是选址要一次到位，为此刚到郧阳，王宏宇就派赵涵年带领十几个老兵，请周敦吉竹山县的亲戚当向导在汉水支流堵河，探寻安静又能让中型船只进出的河叉或支流、暗河。 听周兆安说过堵河拐弯有上百处，那里整天大雾弥漫，一年四季从不中断，真是掩盖炼钢、炼铁，冶炼其他金属的好地方，那里距离煤矿、铁矿、铜矿都不远，从水路运输很方便。 各类军械开始生产，不久之后就会发挥大作用。 第255章 美洲作物的种植计划 王宏宇以之前带来的50名工匠为主，吸纳周家和老兵几十人，铸造弗朗机子母炮和虎蹲炮，一月产10门。 从小舅刘若愚那里带来的那个老师傅指导一些能工巧匠，专门制造燧发枪，计划每月生产30支。 张名世曾经跟赵士祯学习过枪炮，此时提供鲁密铳图纸，计划一月可产20支。 军械不能大规模生产，因为这些武器不赚钱不养活人。 所以量要适度，目前总计不到300名军械工匠，已经是郧县本地供给粮食和物资的瓶颈了，等屯田军打下新粮再增加产量。 郧阳这个山地多水的地区，正好可以搞些新东西～ 此时徐光启应该搞红薯育种十几年了。 红薯从美洲到吕宋，再到福建和广东，现在已经有些种植面积了。 但是该品种御寒和适应性方面需要不断培育，徐光启已经将红薯引入长江南北，培育出可适应江淮气候的品种。 不过红薯最大功效是将丘陵、山地、良田以外崎区地方利用起来。 作为主粮，它比水稻等差得远。土地方面，红薯非常消耗土地肥力。饮食方面，可供给能量营养比例远低于稻麦。 简言之，费地、供能一般、营养一般，不适合在良田种植。 可是郧阳没多少良田。 很多地方适合种红薯～ 郧阳山区最核心问题是，缺乏交通运输和适合本地的粮食作物。 红薯刚好能无缝对接。 随着水运潜力挖掘、陆路条件提升，郧县、郧西有一定的稻、麦产量，襄阳各县更是大明全国产粮要地，都可以运输到各县。 主粮依旧是米面，红薯则是重要补充。 这样可以招募更多建设军屯的兵卒，本地也能养更多人口，产业发展速度可以继续加速。 王宏宇刚巡查完就给徐光启写了信，现在回信说，从上海老家有一批御寒能力稍强的品种，已经在淮河以北试种。 现在过了种红薯的时节，明年初春就能给几百斤这种适合淮河流域种植的红薯种子。 郧阳属于秦岭汉水流域，可以适应淮河流域温度的红薯品种，可以在秦岭汉水一带直接推广。 郧阳今年屯田的人口还不多，明年就是种这些红薯的时候，再过两年红薯就可以再推广出去。 “红薯盛世”？ 王宏宇才不要那种虚假的吹嘘。 红薯只是一种重要补充，为了针对不同地形提高利用率。 山地丘陵利用起来，建设军屯就可以有更多的人口，从事郧阳山区的矿产和手工业。 明年红薯会到位，又给徐光启回了信，争取把玉米、土豆、花生和辣椒也引进。 这几种都适合在目前布局的区域种植。 尤其是开封杞县，后世产的花生天下闻名。整个河南一省的经济作物，呈现出“北花生南芝麻”的分布。现在“签了芝麻，也要花生。” 搞这些经济作物、工矿产业的前提是，局势不能大乱，粮食没有缺口太大，否则市场自发的导向粮食。 就像湖广的水产养殖，在明中期以前欣欣向荣，晚明时期粮食价格高，鱼塘、胡泊被填埋为粮田。 这种情况下搞工矿和经济作物，阻力和成本非常大。除非使用高度系统化、整体规划、因地制宜的计划经济，否则工矿产业举步维艰。 没有大量矿产、工场手工业，就没有以它们为基础的逐利和再投入，没有这些再投入也养不出一批科研人员，没有一批科研…… 没有这一切，依旧是在土地、粮食和人口的问题上，矛盾不断激化。 ...... 永宁土司奢家、水西土司安家，这段时间也没停着。 安排手下往周边府县潜伏、贿赂一批官员提供物资、征召了远超外界预估的兵力。 两家准备了几十年，终于到了今年时机到了。 年初的时候，辽东发生了明朝和努尔哈赤的辽阳、沉阳大战，明军不仅损失巨大，许多汉民成为建奴的奴隶，最大的两座城池沉阳、辽阳丢失。 更让奢崇明、安邦彦兴奋的是，可怕的敌人周敦吉、秦邦屏战死了！ 川军、石柱土司白杆兵、酉阳土司兵损失惨重，他最为不敢面对的石柱土司秦良玉还带领白杆兵军镇守山海关。 奢崇明认为朝廷已经无力控制西南土司了，多年准备叛乱的时机已经成熟。 自从刘綎带领的15000川军两年前在萨尔浒全军覆灭，奢崇明就觉得吞并西南的机会来了，可是当时手里名义上只有一万兵马，主力只有三千。 虽然他从来没有把四川那些卫所兵看在眼里，可他除去3000精锐，剩下7000朝廷认可的普通兵马与大明的卫所兵没有任何区别，也是种地之余稍加操练的农民。 这几年他暗中贿赂了一批官员，又走私赚了一大笔钱，暗中积攒武器、铠甲和马匹，还收买了周边村寨和土匪。 自己的兵力暗中扩充了1万人之多，现在有2万大军，再算上收买的人能有3万。 作乱前再全力征召，极限能达到5万人之多。 他对自己的兵马很有自信，觉得比明军和水西等土司都要厉害。 其实不过是吹出来的，只不过他的军队是奴隶，比较好驾驭，再加上手下将领比较忠诚，所以比周边种地的卫所兵、其他土司有优势。 他的手下文武纷纷匆匆欲动，武将樊龙、樊虎、张彤、罗祖贵等；谋士蔡金贵、何若海等人。这些人表面对朝廷表示臣服，实际厉兵秣马，修筑城堡，充实仓储，图强久治。 他们表面上看起来治军严谨，不妄杀无辜，实际上凶狠无比，想着抢更多的土地，纳入奢家的版图，事成之后各个文武都被奢崇明许诺分给一个县的领地。 奢崇明妄想割据西南称王称霸，联合水西土司安邦彦，控制云贵川希望很大。 他认为水西土司地广人多，明面上兵马就有5万，实际和他一样暗中屯兵，估计快有10万人了。 可是战力与大明卫所兵没有区别，起兵主力还的靠自己，将来阴谋得逞，安邦彦最多与名义上跟自己平起平坐。 但他计划拥有四川，而安家则是贵州，论兵马精锐程度，也是他高。 所以奢安联盟，以他为主。 第256章 《生产论》 其实奢崇明低估了水西安家，奢崇明是四川永宁宣抚使，而安家那边是贵州宣慰使，他是西南地区的最大土司，地位与实力远远超过永宁土司。 水西安氏家族从后汉到现在，执掌水西，如今已有1400多年了，可谓根基深、历史悠长。 而以往西南平叛，明朝其实都依靠水西安氏家族，播州杨应龙之乱，就是安氏帮着平定的。 为了提兵东进，奢崇明主动上疏朝廷请求提兵3万，驰援辽东。 不等朝廷诏书下达，奢崇明就派他的的女婿樊龙、部将张彤率领步骑兵二万逼近重庆。 历史上奢安之乱历时十七年，几乎波及黔川全省，拖住明军10万以上，每年花费三四百万两白银。 庞大的军费开支对于已疲于应付北方战事及各地农民起义的明帝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现在王宏宇出现了，他已经带着浑河军在郧阳备战，他决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迎接奢崇明的将是迎头痛击。 记得九月底就是奢崇明发动叛乱的时间了，王宏宇前世有一个朋友，专门善于这方面，所以主要历史事件的时间，基本在他掌握之中。 但说句实话，对付奢安之乱，只是举手之劳。 王宏宇此时认真要做的事情是，晚明社会的发展与变革。 他动笔飞速撰写。 现在的写字已经熟练，给天启的密信，完全可以自己撰写，不用他人代劳。 「社会的绝大部分投资，依旧是投入到土地，投入到土地就是土地兼并！」 土地划分、土地耕种、土地投资、土地依附、土地兼并、人地矛盾……一切产业围绕土地，即封建社会。 封建两个字，直译得太僵硬了…… 这种关键内容，当然不该直译，应该意译。 王宏宇当然要让生产力发展，扭转粮食和土地一直是社会最重要的产品和生产资料的局面。 其实客观上来讲，江南已经有相当的社会资源，自发流入经济作物和棉花、丝绸、服装和工艺品等产业之中。 这种自发投入，以及相当一部分地区的人，不再依附于土地，后世被称作资本主义萌芽。 资本主义萌芽，说得简单一点，就是突破了围绕土地和粮食。 古今中外的方式，也无非是靠自发的商品贸易，由其他地区承担粮食，而该地区其他产业崛起。或者本地粮食生产力，足以支撑起其他产业自发成为更重要的经济构成。 自发的是萌芽，后面投资为主的，就超越萌芽，成为资本再生产了。 可当社会中别的商品越来越多，产业越来越多，不再是土地这一种生产资料最核心，而是几乎所有产业。 矿产发掘、投资矿产；纺织发展、投资纺织；锻造发展、投资锻造；工艺品发展、投资工艺品……什么都在投资，只要赚钱，有差额，就有人再增加投资。…. 资本逐利投资，土地只是一种而已，不再起最核心作用，这就是资本主义。 然后体现为人资矛盾，一般体现为人与资本利益代言人的矛盾。 王宏宇把这些写了下来。 这是《生产论》，要好好教导天启皇帝坚信搞器械是有前途的、让开明士大夫振聋发聩及时醒悟、让华夏百姓能看到此书真正的认识到是谁创造财富。 里面有些词，应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话。 毕竟是先写给朱由校，以后还要出版，让广大百姓可以读懂。 「天下生产者。 一为农民，生产粮食。 二为百工，生产百物。 创财富，农工 不分家；百业兴，农工为一体。」 前面宣传的是工农互助团结，后面说的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农民也是百工的一种。 例如这个时期已经有初步体现。 江南的农民也不仅仅生产粮食和吃的，也生产经济作物，人口流动已经是常态，农民去做雇工在当地是比较常见的情况。 农工部分，是《生产论》的核心。 对于士大夫、贩夫乃至商人，也有分别论述。 士大夫，原依赖家族土地而脱产读书，成为土地占有社会中，掌握文化、学术、话语和政治权利的群体。 随着土地占有被百业发展冲击，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耕读传家、重农抑商、排挤异己、垄断知识和官场…… 「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刑不上大夫」、「读书就是为了当人上人」…… 信仰这些的文官数量可不少，他们对于华夏进一步往前发展就是明确的阻力。 另一些文官当然有所改变，参与到商业、手工业、天文地理、技术研究之中…… 这确实有助于百工发展，并非清流腐儒之辈，但并不是简单的这些人就是好。 因为屁股决定脑袋，他们赚取利益比什么都积极、捍卫自己利益比什么都积极。发展的程度过于割裂，没有整体的规划和调度，反而会成为大乱的推手。 贩夫乃至商人也是如此，他们是促进不是根本，因为有商品转移，才能促使一个地方用其他地方粮食，而本地发展的手工业也通过商业流通到别的地方。 商业是渠道，并非产出的过程。 它可以被其他方式补充或替代，而唯有百工产百物，不可替代，乃社会之根本。 最后来写帝王，也就是君主。 为帝王者，其基业安稳其实就是平衡社会各方，不致失衡、崩坏乃至被外敌摧毁。 所谓文治武功，实为依靠哪些群体，团结哪些群体，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如果明白依靠谁、团结谁、为了谁的问题，帝王君主就会采取有助于某个方向的行动。 如果依靠谁、团结谁、为了谁搞错了，要么是糊涂帝王君主，要么是陷入割裂。 整个这一部分作为《生产论》的序，排在出版的序列第一位。 出版之前，又传信给魏忠贤，告知他和天启皇帝。 这份产业发展，由土地社会，向资本投入百业的社会发展，这件事王宏宇一定要做成。 实现不了还穿越个什么劲啊？ 要是光要摁死满清，何须东奔西走跑到郧阳？直接一直打就行了。 王宏宇来到晚明，最清晰的目标就是华夏执掌格局，而消灭满清只是许多目标中的一个。 王宏宇开始动笔，准备给天启上奏。. 雪豹导弹 第257章 本地十八富户 王宏宇写的《生产论》序言，要让士农工商兵都能看懂， 而且第一关就要让朱由校和魏忠贤看得明白。 这次要发表的《生产论》序言，实际上阐述了生产力发展的必然趋势，掀起了生产力和科学技术进步的浪潮。 《生产论》是用普通人日常用语写得，这样能看懂的人就大大增加，也加快了白话文取代文言文的步伐。 王宏宇的一个举动就会起到双重作用，这是具有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的革命。 当然，会遭到保守文人士族、官僚的强烈反对。 甚至会集体向天启皇帝上书，要求严惩王宏宇这个始作俑者。 不过受益者毕竟是大多数人，随着王宏宇白话不断面世，白话文会逐渐取代文言文，最后文言文只能变成研究历史、考古的一门文学科目。 王宏宇在写给天启与魏忠贤的信中，把《生产论》白话文面世的好处讲的很清楚，让他们做好接受文人、特别是东林党攻击的准备。 不过这样的白话文，正适合魏忠贤这样初懂文墨的人 成千上万初懂文墨的人逐步拥有话语权，整个大明农、工、商、兵会掀起通过、报刊、杂质、科普小册子学习文化与技术的热潮。 所以写成日常用语的形式，也就是白话文，只要认识少量的字就能把意思想出来，结合前后几句话，就能把不认识的字认出来，下次再遇到这个字就想起来那句话，这个字不用他人教就学会了。 他对于之乎者也很厌烦，还有竖着从右向左、竖排写毛笔字，确实有一点阅读难度。 普及简体字就逐渐提上日程了。 王宏宇已经列出了大部大写字与简化字的对照表，只是他的文字水平实在有限，无论是大写字还是简化字都是中级水平。 他要收集资料和人才，估计短期内很难办到。也不知道努尔哈赤是如何发明女真文字的，想必绝对有一套班子，他再聪明也不会一个人能完成的。 这就需要现在争取一个好的基础。 经济、政治、军事、文化，哪一项都不能差。 目前浑河军3000人，建设军屯3000人，总数其实不多，最大的瓶颈就是粮食。 往大了说，还是经济限制了兵马的数量。 王宏宇当然要加速发展，除了靠襄阳等地供给、从市集采购，以后用红薯作为补充，还要有更多的方式搞到粮食，从而支撑起他的采矿、手工业投资、存续和发展。 南洋大米滞销，此时的运输能力不足以运到太远的地方，但是王宏宇可以发展过去啊～ 云贵川搞定以后，还要在广西、海南做大港口。 这就是他下一步战略目标。 红薯到位以前，虽然没有办法招募更多的屯民，工坊数量和种类不能一下子摊太大，但可以先抓几个重点做。 京城已有钟表、煤炭、施工队和情报站。 保定布局了书坊和文化产业。 开封则是种植草药和大蒜，以及芝麻、大蒜的酱料产业。 襄阳各地布置了情报站和采购分销的商铺。 郧阳工矿资源最好，又有3000建设军屯，目前直接开采石煤、铁矿和绿松石等，初步开了冶炼作坊。还专门搞水路为主的交通运输。 这些是郧县以外的，围绕人口有3万多人的郧县，还需要更多符合本地资源的产业。 竹子和木材，这些只是原材料，赚不了多少钱，还占了一部分堵河、汉水的运输运力。 从搞产业的角度，可以用本地便宜的原材料。 从物流角度，减少竹木 直接外运，可以为运送更高价值的产品腾出船只运力。 家具厂呼之欲出～ 将郧阳优质的竹木，直接在郧县加工为家具，近则运到襄阳、武昌赚钱，远可以贩卖到河南、湖南，甚至顺流而下卖到江南赚大钱。 搞家具不用自己闷头慢慢积累，还可以直接跟本地有一定财产的大户直接合作。 把他们全都绑在自己战车之上。 王宏宇带着王徵、李铁柱、周兆安，召集郧县家资较富的十八户聚集议事。 这十八户是郧阳自成化年间发展到今天，一百多年时间，本地最有资源的一拨人。 地最多的一户有800亩地，周边同族合计也有近千亩。搞山林的也都最多是千亩。这种体量在其他地方不过普通地主，但在郧阳这是最大的了。 还有长期经商的，有长期往外卖竹木的、有从外面长期买粮卖到各县的、有长期开采绿松石的。 还有几户是家中几百亩地，刚好能供得起家中子弟长期读书的。有的族中有人在外当官，有的在本地或附近区域做吏。 一共加起来18个真正富户。 王宏宇来这一个多月，对他们一直比较礼遇。 此时一说有生意搞，他们也对王宏宇信任，就来一起洽谈。 王宏宇召集他们在书坊旁的院子里就坐，而不是闭塞的室内，是专门营造比较宽松明亮的交流氛围。 「相信大家伙都知道郧阳物产丰富，但是好开发的不值钱，值钱的不好开发。所以我们今天共聚一堂，借着有人力、物力和财力的好机会，要谈一谈一起做生意的事」 王宏宇开门见山，点名召集大家的原因。 既然是赚钱，那肯定是好事，但也没那么容易做成。 王宏宇又陈述难点，用一个多月的亲眼所见举例，陈述粮食不够、人力有限和交通不便的客观困难。 然后陈述自己在水运、陆路方面的计划，要让郧阳交通更方便、运输量更大。 听了这些举措，坐在前排的一个人有些激动。 王宏宇示意他但讲无妨。 此人站了起来，只见其人颇高，双臂有许多伤痕，手上满是老茧，衣着虽然是丝绸但有些不合身，虽然是个中年员外，却一看就知道是亲自劳作的。 郧阳的人没人不知道他。 郧县杨员外。 是郧阳做竹子生意做的最好的，家里晚辈都能到郧山书院去读书呢，还有人当了郧西的仓吏。 如果有王将军支持，以后再上一个台阶也说不定。 所以，要给王宏宇站台了。 第258章 还不快快入股 杨员外声音洪亮，来的人都能听到他发自肺腑的声音:“王将军这一个月不扰民，还为官府百姓做事，我这做竹木生意的，是切实感受到了。 过去运一千斤竹子到襄阳，要5两银子不说，还没有足够的船，必须等两天才有。现在只需要3两，而且每天都有船，建设军屯的船质量还好，速度也快。” 后面有一个年轻当家的说道:“确实，我做木材生意也感觉到了。” “我这做绿松石的也方便了。” “粮食从谷城买回来，也不缺船了。” “水匪也彻底没了，听说不是被灭了，就是被收编拉去改造了……” 众人都觉得王宏宇做得很好。 “感谢杨员外和大伙，其实就是关于竹子、木材和水运，我想到了这次的生意。” “哦？” 杨员外等都被吊起了兴趣，十八富户有五个直接动了心。 王宏宇眼中一亮:“家具工坊，竹木家具结合本地绿松石特产，专门沿汉水销往襄阳、武昌及更远的地方。” “好啊，家具比竹子值钱。” “这个好啊，我这木材总被那边商人压价。” “绿松石搞到家具上作为装饰……有意思～” 能有拓宽做生意的门路，尤其是从竹子、木材，直接加工为家具，这里面赚得钱要多多了。 尤其是襄阳、武昌和江南，这个时期市民众多富人不少，普通家具不愁卖，奢侈品家具也抢手。 王宏宇要投资这个，跟家具材料相关的几个富户都支持。 “说吧，怎么做？” “我们听你的王将军。” 杨员外等人表了态，不过搞田产、有功名的另外七八家没说话。 显然，这件事对他们吸引力有限。 内心更是想着: “竹木家具生意，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富了他们几家，我们可就要受白眼了……” “这个王宏宇，难道想拉拢他们，然后孤立我等？” 正在狐疑的时候，王宏宇的眼神如闪电一般，飞速扫过他们。虽然抬头一看，年轻英俊的王宏宇表情温暖友好，却让他们心头一振。 好像刚才的眼神，在告诉他们:接下来看你们的表态了。 王宏宇微笑着说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家具产业不能小打小闹，要搞五百人以上的大型家具手工工场。 需要土地、建材、房屋、工匠，以及相当一部分原料产地，以及记账、采购、销售、研发。这就需要诸位的协助。” 众人听得痴了，这种大规模生产，他们都没接触过，只是听说江南和京师有这样的产业。 比如万历年间江南纺织业发达，苏州城关纺织雇工就超过1万人。 单个作坊雇工多在几十人，纺织、瓷器等行业也有几百人的大型工坊，官营丝织工坊则有几千人的用人规模。 现在提出500人以上的工坊，放在纺织、陶瓷也不算小。 家具工坊要是真搞成这种规模，那就是天下第一啊。 可这么一想，又有点害怕，觉得会不会成本太高？会不会卖不出去？会不会步子太大扯澹啊？ “拿进来？” 众人正疑惑时，王宏宇喊李铁柱拿来一样木质物件。 只见此物是一个折叠的物体，比桌板还要小很多。李铁柱拿过来后，直接摆弄几下打开以后，众人全都目瞪口呆。 床！ 能够折叠到单手可拿，轻松拎着走的折叠床！ 王宏宇指着此床介绍道:“这是当今陛下发明，上面刻有陛下钦制的标记。诸位可以一览～” 十八个富户亲眼所见，虽然大为震撼觉得不可思议，但此事万万不可能有假。 众人看完以后，王宏宇大概介绍了一下，这种折叠床非常实用，浑河军就打算订购，以后在各地也会很有市场。 陛下已经指定由他在此建造能生产此床的工坊，李铁柱和几十名工匠也掌握了其中奥妙，日后除了浑河军，已经指定滕镶四卫配置。 军中购买，都是预先付钱订制的，有这一层订单，再加上如此方便携带，一定能赚很多很多。 这回众人信了，这种折叠床，对于出门在外很是方便，此时出门天黑的时候，一旦没有赶到村镇附近，就只能走夜路或者露宿野外。 生病着凉、毒虫勐兽困扰着所有野外露宿者。 有了便携带的床，就好太多了。 这个时期城镇繁荣，各地往来和远行的人越来越多，旅游也渐渐流行起来。 折叠床能赚到钱。 “此物复制有一定难度，但是优秀工匠反复拆卸组装，也能悟出其中道理。所以，这次家具作坊要直接搞起来，折叠床要造得质量好，让别人彷造也质量远远不及。” “理应如此！”众人都觉得可以。 王宏宇心里只好对天启说声抱歉。 这个时候还没有专利，按说欧洲的专利也刚出现，发明如果注册专利，那就能赚更多的费用。 】 只不过王宏宇还没站到制定政策、落实政策、鼓励发明、保护发明的那种高度，天启现在无依无靠，硬推也是一场虚影。 不能搞专利费，王宏宇便按照给天启分红的方式来。 至少折叠床的利润上，除了入股的部分，也有一成计账算作内库。 不一定真存进去，但下次天启投资时可以直接再用。 另外看起来好像钱又分给别人了，但这个别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是王宏宇这一阶段，最大借力的对象。 天启崛起对自己帮助很大，所以由他投资跟他分账，肯定是件好事。 当然，涉及到发明以外的经营，魏忠贤比天启有投资眼光，更多时候要从老魏那里拉。 老魏收贿赂收上来几十万两，这些钱如果都拿到自己这里投资，那才叫爽呢。 王宏宇看着面前的郧县十八富户，心道:本地这些人的力量可不能跑了，一定要多团结才能更快崛起。 “我们投资按照三三三制。”王宏宇忽然说到最关键的点上，这些富户担心也最期待的投资与分红。 “什么是三三三制？” “就是我占三分之一，你们十八户占三分之一，还有三分之一要给入股的陛下和魏公公。” 有这等好事，那还不快快入股！ 第259章 郧汉家具堂 “啊？陛下入股！” “还有魏公公，听说是最有权势的大太监……” 这些富户包括一些书香门第，从接受的教育和士子平时的清高立场上，有些人是不喜与太监为伍的。 但是晚明是例外，此时思想涌动，打破常规已经是一种风气，除了部分腐儒，其他包括高拱、张居正、张思维、申时行……乃至东林党，都是跟太监有较多往来的。 该合作就合作。 而且他们十八户只是乡间土财主，能入股有皇家股份的产业，那以后也是一种关系。 从利益上，就没一个人会吃亏。 十八户欣然同意。 “你们内部如何比例我这边暂时不会过多参与，但请诸位出地的出地、有山林的出山林、能算账写字的出力、有竹木工匠的出人、有襄阳武昌渠道的出渠道。” “好！” 这回十八户卷起来了，谁也不想自己份额太少，根本不需要再说服动员。 有的出了200亩地作为场地，这样占股争取多一点。 然后另一家出250亩，卷起来谁怕谁啊？ 最后是一处汉水北侧，一处300亩的土地被选为家具手工工场。拿出这片土地的这一家，实际上将自己优质土地拿出来近一半，也要在三分之一里多占一点。 林地方面，杨员外等人彼此都知根知底，这种情况就把家里面的林地全拿出来入股。反正这么大规模的家具产业，就算把他们的林地都算上，估计只够日常的原材料，产量全开时需要采购整个郧阳的竹子、木材。 最后一共有5000亩竹林、树林入了股，相应的熟练伐木工和工匠加入50人。 出山林和场地的等一共6家，在十八富户中算是大股东。 十八户中有3户书香门第，他们提供十几名会读书算数的家仆，作为记账和采购、销售，又投入上百两银子。 还有两户长期往襄阳、武昌等地做生意，直接将家在当地的商铺入股，直接作为外销的分店。 于是这5户算是十八户中的中等股东。 其余搞粮食的普通地主，地没选他们的，产业、技术他们也不会，除了出些银子和搬运的人手，没有其他入手的点。 分钱只能分较小的一部分。 这是王宏宇的规划，让搞技术、产业的地主转型，把只有土地的地主一点点淘汰。 以后郧县的第一层富户，就没有最后这7户地主了。 但是不管他们想不想反抗产业的发展，都已经上了自己的战车。 以后在本地做事，各方面阻力大幅减小。 这就是三三三制，先统一战线，再利益捆绑的效果。 更关键的是，经营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三三三制，除了自己的三分之一，天启、魏忠贤那三分之一只是入股，其所占有的经营权全部委托给自己。 也就是说，王宏宇股份三分之一，经营权占三分之二。 所以家具工坊的管理团队，三分之二是自己的人，三分之一用本地十八富户，而且任用谁、怎么管理、怎么分工都要听王宏宇的。 这就是魏忠贤入股的好处，因为不管他那边如果是一半还是其他比例，商谈的经营权都在王宏宇手里～ 现在该宣布家具作坊的管理团队了。 “咱们是个大产业，各方面负责都要有相应制度和管理。除了我担任大掌柜。” 掌握运营的各种事情，肯定不会让人，所以也不像腐儒那样来个推脱谦让。 】 “竹、木、矿石和其他各种原材料方面，由杨员外等五人经营，周贵等协理。” 杨员外等5个本地富户，以及大哥周家比较熟悉山林的年轻一辈周贵，领命负责经营和协理。 “家具手工工场建设、运营、经营，由华员外、周昌顺、王徵负责。浑河军张名世与十八家中又有5家负责协理。” 这是最主要的工场运营，华员外是出场地、出人力的，周昌顺是大哥周敦吉的堂弟，还有王徵是技术研发得负责人，他们三人也算是一种三三三制。 周家人手不少。 周兆安算是自己文政团队的主力。 周昌顺、周贵等擅于经营，现在同属于文政团队。 另有周志、周强负责家丁，现在也被吸纳入建设军屯，成为屯田军的战力基础。 大哥一家实力不俗，但终究是人手有限，真要是考虑人力，柳复文等原来的流民也非常重要。所以不用太担心周家影响过大。 至于协理的则是浑河军中职位较高的张名世，其实他人当然不常到场，但是会派专人来，负责监督军用折叠床和各类用品的质量。 至于本地的5家则是书香门第和没什么权势的家族，算是管管记账、人力和伙食。 “其余各家负责销售、店铺的经营，浑河军与周家出人负责协理。” 最后这部分则是本身就在襄阳、武昌有店铺的富户牵头，然后秦灵和周家的子侄辈周贤，本就参与商业情报和水陆运输等，作为协理监督最为合适。 之下十八富户都有职位，职责任命足以服众，且生产、流通各阶段都有监督。 “还要成立木工与机械研究室，目前隶属于家具作坊，这是陛下关注的发明创新。现特任命王徵为研发室经营，李铁柱为协理，一同依托作坊基础，进行相关领域研发。” 王徵、李铁柱领命就任。 在场众人也都觉得很好，这个作坊不仅仅是皇家入股，还有陛下关注的研发，那以后关系浅不了。 这么安排其实也是让李铁柱多跟王徵学习一下文化和理论，这个表弟手艺不错，但是文化方面提升空间很大，数学、力学也可以趁着年轻多探索探索。 所以王徵、李铁柱搭档，除了搞家具、木工和器械研究，也是边做边学边练。 王徵去城里的图书馆也很方便，算是就在郧阳常驻，翻译、发明两不误。 李铁柱任务不重，其实是还有相当精力要放到煤矿、军械作坊。忙三个事情，基本上没有更多其他精力了。 此时忙一些，但成就和潜力不可估量。 工坊的待遇也很好，普通雇工一年15两银子，竹木、家具等经验丰富的，可以达到25两一年以上。 一两银子1000文，就相当于1000块钱，15两以上在明朝已经算不低的薪水了。 “最后是命名！我们要起一个响亮的名字！” 众人集思广益，热闹地讨论起来，比较出了一个好名字。 “郧汉家具堂！” “好！” “取自郧阳和汉水！这样意义非凡！” 郧汉家具堂，就此成立。 日后全球闻名的“郧汉-宜嘉家”，从此正式诞生。 第260章 敌后的张神武 暖风吹过，草木轻轻摇曳。 八月本是辛勤劳作之时，可是眼前的山岭、平原只有放牧没有农耕。 “故乡这个时候……能吃到香甜可口的橙子了～” 张神武英俊的面庞，闪过一丝丝怀念，却随着一阵暖暖微风转瞬即逝。 忽然眼中杀气腾腾，一挥战袍外的披风，拔出利剑斜指天际。 “众将士！随我出击！杀建奴！劫牛羊！” “大明万胜！” 衣甲满是污迹的百余明军骑兵呼啸而出，对着眼前的建奴发起突袭。 “张神武！是张神武！ ！” “快跑！快跑啊！ ！” 建奴看到是这片山里的明军，知道为首的是恐怖的张神武，吓得舍弃了一切，发疯鞭笞马匹逃跑了。 少数惊慌失措落马的建奴，被张神武等人追杀斩杀，枭首挂在树上警告建奴。 插上一个木牌，用鲜血写上“这里是大明开原府！” 就如他亲手所写，这里是郧阳几千里之外的开原北部山区。 张神武等人这半年一直在敌后作战。 “张将军，这回收获颇丰啊～” 手下一脸笑容，一指正悠闲吃草的几十支白山羊和两头壮乎乎的大黑牛。 “带回去。”张神武在战斗以外，话变得越来越少了。 手下依旧沉浸在兴奋中，对张神武称赞道:“张将军神武，建奴派大军找不到我们，小股兵力打不过我们，这半年被我们袭扰苦不堪言～” 张神武依旧没说话，只是目光直直地看向昔日开原北关，现在一片废墟的方向。 手下依旧开心道:“建奴终究舍不得铁岭、开原这么一大片土地，不敢在我们监视下种地，却偷偷赶牛羊来吃草，这可是赶上过年了～” “别太高兴。” 张神武开口了，不过此时没有进攻前的激昂，语气几乎没有情感，如果非要说有，那就只能是一股冷峻。 “哈哈，是因为无一人死伤，就得到许多牛羊。小人陈蒙自从开原被毁以来，就再没畅快吃过肉了。” 陈蒙见张神武没说话，无奈地挠了挠头，心想着张神武将军过去是勐张飞一般的大嗓门，怎么现在变风格了？ 他是当年开原卫所出身，在广宁被招募进来，如今做到了哨官的职位。 当年张神武带川兵家丁杀入铁岭开原，张神武的营兵与王宏宇汇合后，也有一部分前往铁岭开原山中，不时袭扰敌人。 陈蒙勐一拍脑袋，刚才张神武说了，别太高兴，那是说建奴主力很可能出现，会有危险发生吗？ “将军，我们要不要立刻撤离？” 英俊高挑的张神武依旧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了昔日开原北关的废墟。 “将军，那里更靠北，有可能被科尔泌和建奴夹击。” “明日启程，就去那里。” 陈蒙迟疑了一刹那，但深知张神武不仅武艺高强、屡杀敌将，而且很有谋略，在山中避实击虚，这半年让建奴根本没机会消灭他们。 “是！这就传令下去！” 陈蒙立刻传令给战友们，然后带人牵走缴获的几十支牛羊。 明日去开原北关一带，今日就是铁岭开原的最后一晚。 张神武依旧望着那个方向，虽然他之前一直在南方山地作战，从未来过这么远的地方，但是在山里作战的原理是相通的。 西辽河流域其实山林也很多，地形兼有草原、森林、山地和平原。 开原地势东高西低，南北多丘陵地带，东南多山，属长白山支脉。西部地势低平，为清河、辽河冲积平原一部分，土质肥沃，适于耕种和灌既。 中部属于半丘陵半平原地带。境内有辽河、清河、寇河、柴河、沙河等大小河流166条，水利资源丰富。全境为六山半水三分田之说。 西辽河从开原流向铁岭，铁岭县境内地势呈东高西低。东部为低山丘陵，西部为辽河冲积平原，地势平坦。 境内有辽河水系贯穿南北，水源比较充沛。 开原、铁岭是大明的军事和贸易重镇，曾经非常繁荣，后世也是重要产粮区。 可是此时耕地早已荒废、野草茂盛，哪里还有热闹的集市和大好的良田？ 倒是路边散落着枯骨，被路过胡虏铁骑踢到路边。 河流内各种鱼很多，容易捕捞。这里成了张神武所部的鱼猎场，可惜汉民除了没跑的，要么被屠杀了，要么早已成了女真人的包衣。 只有百余人到处躲藏，现在在山中深处开辟了一点隐蔽的居所。 张神武带领手下跟他们汇合后，分成以队为单位在山区、丘陵、平原活动。 一面暗中发展，一面寻找建奴小股部队进行袭击，遇到100人以上的建奴，就集合几个小队袭击。 春末夏初，努尔哈赤把铁岭与开原分派给正蓝旗与镶红旗经营，因为这两地西部是辽河流域冲击平原，有河流灌既，是辽宁的粮仓。 起初一批批包衣在主人带领下来到铁岭、开原辽河平原开荒种地，赶着牛羊、车辆分片开垦，把整个西辽河平原完全瓜分了。 每一片有几个建奴兵丁、家属也跟来不少，包衣包括家属更多。 莽古尔泰分到了开原地段，代善的两个儿子岳托、硕托的镶红旗分到了铁岭地段。表面上这是努尔哈赤故意冷落莽古尔泰，实质是为了控制镶红旗。 铁岭紧靠沉阳，岳托、硕托与父亲代善关系紧张，努尔哈赤决心把镶红旗彻底从代善控制下分离出来，变成自己掌控的旗。 将来交给皇太极管辖，皇太极去黑龙江流域征服达斡尔人暂时回不来；代善还有其他旗东征需要的时间更久。 此时正蓝旗、镶红旗战后虽然补充了兵力，各自拥有4000人，还没有训练好新兵，真正有战力的不足3000人。 为了建设家园，还有半数老兵带着包衣、家属盖房子、开荒；留在军队里的新兵、还有分派来的蒙古人战力很弱，分散开保护盖房、开荒。 张神武组织了很多次袭击，正蓝旗、镶红旗损失惨重。不仅盖房、开荒的建奴和包衣受到袭击，甚至保护他们的军队也被打的很惨。 第261章 许多将领来投 张神武的人马神出鬼没、来去如风，当建奴集结重兵对付明军时，明军就撤退到山里，当建奴进山搜素明军时，不久另一个地方遭到了屠戮。 800勇士在铁岭、开原打游击。这半年，建奴惧怕张神武，调一个旗不敢进山围剿，调两个旗找不到张神武。 他们发现以旗为单位进剿张神武只是为他们送粮食、送装备、送人头、送战马。 两个旗合起来进剿，就会被张神武领着在丘陵、山地转悠，就像遛狗一样。 再调更多的旗加入围剿成本太高，不仅会把积攒的粮食耗光，缺少八旗镇守其他地方就会出现大量包衣逃跑。 大量八旗兵找不到张神武，而小股建奴更打不过张神武。只能放弃在开原、铁岭耕种。 所以铁岭、开原一带，建奴没有耕种，在此的正蓝旗、镶红旗只能将其作为牧场，还不敢进山。 开原一带还有山里的汉民支持他们，虽然只剩下几十户，但是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甚至有海西女真的残余者、跟科尔泌为死敌的蒙古小部落偷偷跟他们贸易。 野生禽类有野鸡、野鸭及各种雀类随处可见。东部山区还有山里红、榛子、蘑孤、山菜等山货野果和药材。 肉食、野菜、山珍自然不缺，但是粮食很难靠交易解决，周围可交易的对象都不善于种地，抢劫建奴成了800人的主要粮食来源。 这就是为什么张神武不派人联系更多的手下来的原因，因为他们只能在山里打游击，人口增加粮食就成了大问题。 幸好王化贞那边跃跃欲试，对于自己这支兵马一直在积极联系。 短时间内，张神武在敌后站住了脚。 ...... 二哥在辽东继续战斗。 当年一起浑河大战的其他各部兵马，也没有忘记当时的出生入死。 石柱又联络过来。 秦良玉是明朝石柱宣慰使马千乘之妻。丈夫死后，秦良玉承袭了其土司官职。 历史上秦家南征北战，对战大大小小、前前后后上百战不止。 播州灭杨应龙、浑河对努尔哈赤、川黔对抗奢安之乱、北上抗击皇太极救援京城、对战张献忠、李自成几十次战斗...... 牺牲的家族成员和石柱勇士不计其数。 今世有了王宏宇的布置，以秦良玉为代表的石柱土司已经加入王宏宇的麾下，想必除去已经去世的马祥麟和战死在浑河的秦邦屏，他们不会像前世那样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现在秦民屏、秦灵、张名世、赵涵年四人已经成了王宏宇的班底，有土司秦良玉的全力支持，还有秦马两家下一辈的积极配合，想必秦、马两家将来必定是元勋级别的存在。 马祥麟知道王宏宇在郧阳练兵，派秦邦屏的两个儿子秦翼明、秦拱明，带百人来郧阳加入。他们是秦邦屏的儿子，为了继承父业报效国家。 王宏宇、秦民屏、秦灵和他们交流，知道马祥麟、张凤仪夫妇正在扩招石柱兵，除去加入浑河军和留在山海关的石柱兵，现在石柱仍然能拉出2000石柱兵参加平叛。 秦民屏的两个儿子秦左民、秦祚民已经长大，也参与了新兵训练，将来也要加入浑河军；秦灵的侄子秦利民也参加了训练，说要追随姑姑干一番事业。 继石柱之后，酉阳也联系过来。 正在老家养伤的酉阳土司冉跃龙，派人给马祥麟送信：他们已经知道奢崇明要叛乱，他操练了2000土司兵，准备与浑河军、石柱兵共同对付奢崇明。 酉阳土司兵虽然没有石柱土司兵强悍，但是人力财力都强于石柱土司，地域也更大，他已经从川军学到了不少练兵技能，这2000土司兵比他初带到辽东时的兵强多了。 冉跃龙次子冉天麟仍在辽东，长子在辽东为国捐躯。 酉阳家里暂时由三子冉天彪暂时主持，待冉跃龙痊愈后决定带一部分土司兵投奔王宏宇，这部分土司兵是预备队，有800人。 王宏宇清楚这是酉阳冉家对于跟随自己抗击建奴，虽然经历了出生入死，但是没有像秦邦屏、秦民屏、秦灵那样死心塌地跟随周敦吉、王宏宇。 不过，在关键时刻要主动参与讨伐奢崇明的战斗，王宏宇还是深感欣慰。 他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到酉阳，亲手交给冉跃龙。首先问候了养伤情况，又对酉阳土司积极参与平叛的态度大加赞赏。 并且欢迎冉天彪带领酉阳土司兵加入浑河军。 冉天彪的职位至少能在别的营兵当个千总，但是浑河军不那么讲关系，所以他只能从低一级的把总做起。 浑河军的一营把总，手里面有450到500人，也算是非常重要的中层军吏。 随着他的加入，酉阳土司也从战友级别，上升到加入的层次。 浑河军与酉阳土司还要加深合作，为平定奢安之乱并肩战斗，为西南的繁荣稳定作出贡献。 除了石柱、酉阳，还有川军旧部依旧存在。 一天下午，四川参将侯良柱的侄子侯采，带几十人来郧阳拜访。 侯良柱、侯采都是川军悍将。 他们都是周敦吉、张神武和童仲揆的下级同僚。 听说周敦吉、童仲揆为了为南军留下香火，在浑河与建奴殊死作战壮烈牺牲。 候采作为川军的后代，此时的把总投奔浑河军，为消灭建奴和振兴川军出一份力，即使战死沙场在所不惜，这些同来的人都是南军后代，请王将军收下他们。 王宏宇被这些南军后代的表现感动了，很想收下他们，但又怕他们是一时心血来潮，听说与亲身体验战场流血牺牲完全是两回事，暂时让他们跟随。 侯采暂时在建设军屯的屯田军历练。 对应到明军相当于卫所兵的百户级别，此时到屯田军，相对来说职位低了。 但是他还年轻，以后成长空间很大。 毕竟他和侯良柱都是历史上的名将。 侄子侯采，历史上从征奢崇明，授都司。征战川北，升游击。崇祯十年(1637年)，援救成都有功，升副总兵。崇祯十六年(1643年)，招兵防川，升总兵。 叔叔侯良柱，曾任四川副总兵、代理四川总兵。征讨奢崇明父子，收复了遵义。又与参议赵邦清一起招降了奢寅的党羽安銮。征讨擒斩奢崇明、安邦彦及其同党莫德、杨作等，时称“西南奇捷“。 后来拒战李自成起义军于绵州，阵亡。其家人镶以檀木棺椁将尸体运回南溪，葬于县北观音滩。 历史上就表现不错，此时在王宏宇的指挥下，一定能取得更多成就。 第262章 收编几家书院为己用 八月骄阳似火，竹山县的山林里也冒出滚滚热气，正是铁矿、焦炭和冶炼蓬勃发展。 酷热天气挡不住众人对过上更好日子的向往。 目前产出的工具，多用于普通农业、手工业，虽然产量一般，也并非外面没有的，但就是本地刚需。 开采矿石需要大量锤子小车，冶炼更是对工具有损耗。 竹木木材需要大量斧锯锛凿，家具作坊要用得更多了。 建设军屯除了工矿也要开辟梯田，在王宏宇的规划下，建设军屯按照山势开辟出一块又一块，既整齐又美观的梯田。 梯田在这个时代发展有阻力，除了工具和运输以外，还有一个就是家庭。 以家庭为单位，专门开垦梯田难度太大、成本较高、各家矛盾太多。 建设军屯刚好突破了这些问题。 建设军屯的编制与改编的浑河军一样，以伍、什、队、哨、营、标为单位进行编组和劳动，所以在生产和分配时，基础单位不是各自的家，而是责任到人的各层组织。 家属也像是军卒家属，平时生活跟丈夫、家人在一起，劳动时根据是否合适与自愿，也编为伍、什、队等组织，从事纺织、炊事、医护、种粮、种果蔬等劳动。 简言之，在生产中采用以队为单位，而不是以家为单位。 所以会有一定程度的规模化，梯田是以队为单位整体的，这样就没有各家不愿意开垦梯田中位置不好的情况。 当然，解决了小家不愿意高强度开垦梯田，以及各家位置不同、动力有限、纠纷众多的问题。可是，还有新的分配问题。 王宏宇对于建设军屯的分配、对于各个手工工场的分工和分配，都有一些构思和想法。 差不多要逐步推进落实了。 目前建设军屯供给伙食，依靠充足的启动资金，可以提供吃饱饭的同时，补充一定量鸡鸭鱼蛋、瓜果蔬菜。 同时对建设军屯的屯民有基础的一年6两银子费用，在吃饱饭的基础上还给工钱，算上这个时代不错的待遇了。 大伙有收入，既可以攒钱家用，也可以用来提高自身生活。 另外按照工作量、技能本领、辛劳强度、合作效果、道德品质、众人口碑等有额外奖金。 按照众人水平，平均每人奖金一年也有6两银子，跟基本报酬一样多。 这样积极性就出来了。 另外盈利的金额，除了投入再生产，也会有一部分拿来由屯民集体商议使用方向。比如是买些食物来发，还是建些竹木房子，会由大伙以队为单位来拿主意。 这就是新军的体制，组织度高、待遇良好、积极性高还自下而上。 这一切的前提是，启动资金充足，且这些产业都能大赚。 大赚这件事，一般是最不稳定的，但却是王宏宇最有把握的。 「家具订购排到了明年三月？预计会有9000两以上的营收？」 王宏宇颇有些欣喜地看向秦灵，后者却脸色依旧冰冷，只是点头确定。 自周敦吉牺牲以来，她就几乎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之前的活泼，变得冰冷而又专注，对于这些情报绝无可能出现差错。 看着她一身蓝紫色苗装，再加上这样的表情，真难以想象她曾经那么阳光。 冰冷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感情，见如此王宏宇回到商业和情报的话题中来: 「这个势头不错，一个月后「郧汉家具堂」建成开工，往后半年能完成这些订单量已经和3000行军折叠床就很不错了。 下一步情报，要调查一下书籍方面，襄阳的自然要拿下，武昌那 边也要拓展。」 「是。」 秦灵领命而去。 她目前率领一营浑河军驻扎均州县，由于靠近武当山，往来的富贵者不少，是搞商业需求和情报的好地方。 襄阳和谷城也开了店铺，下一步是到武昌去。 有足够的产业，才能支撑起自己买粮养更多的兵。 目前已经布置的产业，估计要搞两年再根据盈利情况和产业规划，再进一步投产更多产业。 家具大手笔、大规模，书籍、酱料和军械相对规模小一点，但王宏宇更看重。 书籍除了赚钱，还有沟通各地、传播思想、宣传号召的作用。 目前即将出版的书籍和军械杂志已经准备好，可直接影响保定-天津、郧阳-襄阳这两大区域。 除了文士以外，正好侧重于营兵、卫所。 几部西书也做好了翻译、校对和印刷准备，只等时机成熟就可以出版。 浑河军识字率达到一半以上了，识百字者也有500人之多，接下来除了内部自学活动，也要指定一些读物了。 传统的篇目已拜托乔己百遴选，一些有引导性的，则是自己和王徵、周兆安选了几本。 除了专门给军内学习，还打算着手学堂和书院了。 郧阳共有勋山书院、龙门书院和秋江书院。 除了郧山书院人声鼎旺，另两个快要门可罗雀了。 除了本地人口不多以外，更主要是脱产士族人家比较少以外，教书先生都不太够。 要么去了郧山书院，要么去华家、张家等员外家里的私塾去了。 这对王宏宇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可以着手接管郧县的龙门书院和竹山县的秋江书院。 尤其是秋江书院，当地周家可以影响，建设军屯需求也非常旺盛，可以未来将其发展为工矿技术学堂。 龙山书院则计划徐徐渐进，先跟华家等合作插手其中，再逐步改造收编变革。 既然准备着手学堂，有了周家、华家，以及乔家跟随来的人，也要专门准备各类教材。 如此，就有教材类、宣传类和翻译类三种方向的书和杂志准备出版。 教材类有唐宋八大家的文学作品，出版八大家的作品主要是体现浑河军的教育，跟官吏、士族、文人、政客以及全国学子日常研读有一定交集。 士大夫研读四书五经，这几个实用性虽然大于诗词歌赋，但是门槛太高，又受到科举存在固化，所以不在自己教材之内。 而诗词歌赋也是此时文官、文人所爱，教材包含这些，这样比直接宣布自己跟他们所学没有交集要好很多。 然后是农学、医学、兵学和杂学。 第263章 文化悄然崛起 农学是先民实践经验的结晶，能够起到增产增收，减少因为不熟悉某些农作物的特性，造成播种、除草、施肥、收割时机把握不好，而引起的减产或者脱收。 中国古代的五大农是《氾胜之书》、《齐民要术》、《陈旉农书》、《王祯农书》和《农政全书》。除了《农政全书》都已问世，都有很强实用性，但都是多数文人不重视的冷门书籍。 《农政全书》的作者徐光启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这本《农政全书》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在王宏宇的支持下，将中国农学推向新的高度。 中医学博大精深，钻研医学能够救死扶伤，医治百姓病痛，增强人民体质。引导那些有文化的文人、学生学习医学知识，医治百病减轻患者疾苦。 中医学的书就多了。 除了前面所说的《本草纲目》、《救荒本草》这两本中医药学非常精彩的内容，还有医学方面的众多书籍都在印刷和教育计划中。 其中以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金贵要略》。唐代孙思邈《千金方》。明代王叔和的《脉经》、皇甫谧《针灸甲乙经》、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葛洪《肘后备急方》、巢元方《诸病源候论》、苏敬《新修本草》、王焘《外台秘要》、《新修本草》等为主。 兵学自然不用多说。 古代兵书加上最有实用性的《纪效新书》，肯定是浑河军、建设军屯和直属书院的最主要读物之一。 杂学是包含诸多内容，这些实用科学多种多样、五花八门，尤其是古代数学、物理、地理学等都被当做杂学。 《算经十书》的部分内容就被作为收编书院和建设军屯学堂的教学内容。 《算经十书》和是指汉、唐一千多年间的十部着名的数学着作，十部书的名称是：《周髀算经》、《九章算术》、《海岛算经》、《张丘建算经》、《夏侯阳算经》、《五经算术》、《缉古算经》、《缀术》、《五曹算经》、《孙子算经》。 还有四元术，一种四元高次方程组解法，是元朝数学家朱世杰的《四元玉鉴》。 其余地理、天文、百科等都属于杂家，《营造法式》、《异物志》、《水注经》、《周髀算经》、《考工记》、《梦溪笔谈》、《天官书》、《天文志》等，都是图书馆在列书目，也是学堂、书院推荐阅读内容。 这些是教材和图书馆对学生的推荐的书籍。 还有宣传类，以和杂志为主。 《三国演义》、《杨家将》、《说岳全传》、《西游记》、《水浒传》、《封神演义》等有教育和学习意义的。《堂吉诃德》、《愚人船》、《天方夜谭》等一些带有批判、讽刺西方。 杂志新办了《兵器大观》、《冷兵器和热兵器》、《欧美植物扎根华夏》、《引进动植物注意事项》、《华夏山水》等。 《生产论》的发布将是华夏历史性的大事。 如果所料不错，会比日本的明治维新对旧体制的冲击更大，能否贯彻执行关系到华夏在世界的发言权的大小，是当世界的领导者或者被西方列强奴役的大事。 《生产论》先发布序言，每发表一部分都要留下足够的争论与吸收时间。 翻译书籍，也不局限于外文翻译成中文，中文也翻译成外文，统一算作京师流动学堂出版社出版，日后盈利不可限量。 金尼阁等人专注于文学、历史类书籍，不过王宏宇最看好的市场。 此时欧洲对于东方的神秘抱有浓厚兴趣，尤其是对山水风情、爱恨情仇与奇闻怪谈类，有相当广阔的市场。 更重要的是，王宏宇懂欧洲人的偏好。 王宏宇也讲完了《指环王》的前传部分，金尼阁、毕方济等人听得如痴如醉。 《指环王》快到可以发行的时候了～ “索林重伤，比尔博·巴金斯在他去世前见了他最后一面？” 毕方济总觉得索林·橡木盾不该就这样牺牲，还等着索林开创辉煌的未来呢。 “托尔金先生，这段结局真的不会更改吗？” 面对毕方济的提问，王宏宇叹了口气: “因为索林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比尔博·巴金斯只收下一箱黄金及一箱白银，以及他那秘银甲衣。以及那枚魔戒，可怕的魔戒将沉寂下来，却也必然有一天苏醒……” 换源app,同时查看本书在多个站点的最新章节。】 “多么令人印象深刻的结局，多么让人有期待感的未来啊～”金尼阁怅然若失，感觉前传告一段落，后面的宏大篇章才露尖尖角。 “这本书会一起出版，在大明也用巴金斯、甘道夫这样的名字，而不是王大伯、甘大胡子……”王宏宇自己都快忍不住要笑了。 “出版的事？” “可同步准备，如果在濠镜澳、马尼拉、马六甲和果阿也能同步出版就好了。” “您太康慨了，您的托尔金大名，一定会家喻户晓。”金尼阁尊敬地行礼，整个人看起来更像是甘道夫一样。 前面那些书出版发行的日子定在九月一日。 计划于当天，保定、襄阳和郧阳同步出版发行，算是书坊统一同一时间开业。 《指环王》按说也可以当天出版，毕竟王宏宇并非完全背诵，而是根据回忆反复思考，把前传全都写了出来，写了多少便讲述多少。 所以到这里为止，完全可以九月一日出版。 但是日子选定十二月一日。 并且除了保定、襄阳和郧阳，准许澳门、马尼拉、马六甲和果阿同时出版。 当地出版社和书店，只需按照版权费和分成，为自己留下盈利即可，以后可做到这些地方时，再用这笔资金。 金尼阁觉得王宏宇这本《指环王》一定能大卖，而且会建立东西方不可思议的影响，提出将分成提高到三七分，王宏宇将得到七成利润，并且会派专人到罗马、威尼斯、佛罗伦萨，乃至巴黎、伦敦、马德里、里斯本等各地注册专利。 在欧洲觉得东方最神秘、强大和富有，且兴趣十分浓厚、急需大明为伙伴的这个历史时期，《指环王》会比历史上影响力还要大得多的多。 第264章 青蒿之乡 八月底，下了几场雨，高温终于稍微褪去。 山林中的正午依旧酷热难耐，但只要熬个把时辰，剩下的时间就相对好了许多。 可是蚊虫越来越多，一临近夏末秋初，就是蚊子猖獗之时。 尤其是郧阳山中，太多蚊子隐藏地方了，几场雨之后，人再进山简直是活受罪。 王宏宇深知蚊虫成长的各个阶段，知晓除了化学灭杀，做好水洼管理，也是防治蚊虫的关键。 蚊子已经借着几场雨之后的积水，大面积繁殖起来，此时出来的还是产的早的，再不赶紧处理，整个初秋山里都不好开工。 此时立刻动员建设军屯，将静止小水洼尽快填掉，以浑河军的强大财力，保证屯民、兵卒的正常肉类供给，尽快填掉。池塘、湖泊保护青蛙、蟾蜍和幼小鱼苗。 】 用火绳、香囊、艾草和蚊帐等复合手段，保护建设军屯屯民的休息。工作场地周围不留小水洼让蚊虫繁衍，不堆积杂物让虫子藏身。 看起来都是些皮毛小事，但是防范虫咬乃至蚊子传播的疾病，就是从这些点滴着手。 在王宏宇积极带动之下，郧县、房县、竹山、竹溪这四个地方，都很快得到克服，山里的工矿、竹木和种植未受太大影响，更没有发生蚊虫传播的疫病。 但是，稍微靠西北的上津县出现，然后很快在人口较多的郧西县也有。 一时间疫病传播、人心惊动，不到半个月时间，蚊子传播的发热流行，就有数百人感染病重。 得了的人严重打摆子，一会感到高热，一会又十分寒冷，病人大汗且虚弱，病情进展非常剧烈。 体弱者就有意识不清、呕吐休克，乃至病逝的。 而且病情还通过蚊虫进一步传播，有跨越更多县乡流行的趋势。 百姓们并不知晓是蚊虫传播，只是谈瘟疫色变。 王宏宇得到情报后，很快确定这次瘟疫应当是疟疾。 疟疾是由蚊子叮咬传播疟原虫导致的一种非常猖獗的疾病。 在经济和医疗发达的后世，疟疾依旧造成全球每年相当一定的死亡数量。 在古代更是谈之色变、处置困难的可怕疾病。 不过，王宏宇倒还真知道怎么应对。 防和治，双管齐下。 巡抚衙门邀请湖广一省的郎中，知府衙门调集府内药材等物资，还严抓各县的应急处理。 郧阳府通判雷明，就带着官吏亲到郧西县，保障水源、药材、食物的充足。 之前浑河军有一营驻扎到郧西，为首的正是赵涵年。 他也具备将领的全局意识，在王宏宇的建议下，指导百姓清理水洼、保护益虫、灭杀蚊虫，最大程度减少这次传播疟疾的关键媒介。 王宏宇则派人到开封，购买一批药物的同时，还跟周王府的药材渠道取得了联系。 专门购买一样东西，那就是青蒿，也是真正的黄花蒿。青蒿本身即是黄花蒿，在后世因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将黄花蒿列做青蒿，所以沿用称呼为青蒿。也就是将黄花蒿作为青蒿。 明朝时的青蒿，就是有防疟药用的黄花蒿。 虽然此时的药房储藏药物，有时会有两种混淆的情况，但开封周王府就没有这种混淆。 周王府作为有200年积累的中医药世家，当然储备有上百斤青蒿，当然可以用来救急。 周王世子朱恭枵听到专程赶来的周义杰介绍瘟疫情况，不仅将库存的百斤青蒿全部调出，而且请开封府优良医师数十人跟着一起去。 甚至从王府还安排几人用化名一同前往，尽可能发挥他们对于药物方面的能力。 朱恭枵还勐然想起一件事:“这些青蒿半数采购自酉阳，听说王将军与酉阳土司等人在浑河一同杀敌，也许从酉阳还能搞到许多。” 周义杰再次拜谢，立刻快马加鞭返回郧阳禀告。 王宏宇听说周王府给了百斤青蒿，替百姓再次感谢，并且立刻派秦民屏和周义杰前往酉阳一趟。 秦民屏是石柱的将领，与酉阳关系不错，又去过很多次，立刻动身到江陵，然后乘船前往酉阳。 这次去酉阳倒不是要直接带回来多少青蒿，而是要达成经济、军事等多方面的合作。 此时酉阳还没专门种植青蒿，但是野生的很多，均在夏季去野外采集，晒干打捆收藏。 此物只要不把青苗拔光，草籽随风飘落，秋冬季被吹动的尘土覆盖，第二年就能成片长出来。 生长条件简单，无论土质好坏都能生长，但是土质不同药效差别很大。酉阳人只知道周围省份的药场都来酉阳收购，去外地卖只有酉阳口音的人才有可能被相信药材的真实性。 秦民屏、周义杰带人来到酉阳专门收购青蒿。 来前王宏宇派了两个专门搞采购草药的人随同二人，十数人乘快船来到酉阳。 酉阳位于重庆东南部，地处武陵山区腹地，是出川达鄂、湘、黔的重要门户，素有“川东南门户、湘黔咽喉之称。 酉阳位于长江上游地区、重庆东南部，东邻湖南省龙山县，南与秀山县、贵州省松桃县、印江县接壤；西与贵州沿河县隔乌江相望；西北与彭水县，正北与黔江区、湖北省咸丰县、来凤县相连。 酉阳以土家族、苗族混居，土家族占七成，苗族占三成，境内还没有汉人与其他少数民族进入居住。 冉家自北方来到酉阳，南宋为冉氏土官地，元为酉阳州治，后升为酉阳宣慰司，明为酉阳宣抚司治。 此时酉阳只有土家族和苗族居住，还没有汉人在酉阳出现，但是酉阳不排除汉人。秦民屏又多次来过，一路上遇到土家族或者苗族人，都与二人亲切问候。 当秦民屏、周义杰出现在冉跃龙面前时，那个脸色苍白瘦弱的老人，又变回了威风凛凛的老将军原样。 曾经在浑河并肩作战的酉阳土司冉跃龙，之前已返回酉阳养伤。五个月过去了从冉跃龙脸面上已经不见了伤子之痛，在那个守卫棱堡的夜晚他的长子冉天胤牺牲了。 次子冉天麟还在广宁带领酉阳土司兵操练，三子冉天彪送到浑河军，这次产业的事，他精神抖擞全力支持。 第265章 文化产业开张 秦民屏、周义杰联络上酉阳的冉跃龙后，谈定共同防备奢家、安家，一同训练强军，在酉阳拨出2000亩野地，建立一个几十人规模的青蒿种植园和草药研磨作坊。 草药种植人员和研磨人员从酉阳土家族与苗族招聘，技术人员从杞县和开封调派。 王宏宇、魏忠贤、酉阳冉家和石柱秦家按三三三分成，将来三家还要在酉阳、石柱投资企业。 酉阳有镁矿、铅锌矿、铜矿、锰矿、硫铁矿、煤矿、汞矿，如此多的矿藏，加上水资源丰富，正适合在这里建设大型工矿企业，和郧阳南北呼应、互相协调。 酉阳桃花源可是后世国家五a级景区，土家民俗文化、自然生态文化、天坑溶洞地下河共生、岩溶地质奇观，是天然的旅游胜地，很有开发价值。 酉阳土司和石柱土司是很好的合作对象，他们既然成为王宏宇的左臂右膀，王宏宇也应该大力扶持他们，这份红利非他们莫属，也是让天下人知道国家不会忘记功臣的。 冉跃龙派暂时主持家中业务的三子冉天彪，全力支持王宏宇。划出青蒿种植园，准备作坊，还有酉阳兵1600人。 王宏宇让酉阳兵出800人入浑河军，再从浑河军派50人到酉阳与剩余800人合练、绘制地图、储备物资，这支兵马将成为进入川中的关键力量。 青蒿产业也正好用于秋季各地防范疟疾，依托冉家的人脉，在重庆也开了商铺。 如此，襄阳、武昌、重庆都有商铺，草药、酱料、书籍、家具、工具等各有分工售卖。 这次郧阳的疟疾暂时控制住了， 以后发展好青蒿草药产业，进军云贵川就解决了疟疾这个后顾之忧。 刚处理好这件事，张名世就传来消息，说是有一神秘文士，常出入郧阳附近的山林，几次误打误撞接近矿场和火器工坊，怀疑有可能是士大夫那边派来找麻烦的。 王宏宇心里立刻警觉起来。 工坊这些其实还算好说，但是屯田和扩军，以及插手学堂、发行教材这些事全都联系在一起，文官们肯定会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要冲击文官对于经济、技术、兵马、文化等各个领域的垄断。 文人地主们垄断了文化和技术上千年，就算一些开明者能认识到这样有助于华夏，但是相当一部分肯定为了利益和地位，会尽力阻拦自己崛起。 前一个月没啥人找麻烦，是因为消息还没传开。 即使本地大族被自己捆绑上来，还是会有一些不满的腐儒往外传消息。 “查一下这个人，但是动静要小。” “是！” …… 九月转瞬即逝。 九月一日，京师流动学堂出版社，正式发行各类书籍。 除郧阳外，保定、天津、襄阳、武昌等地同步开启新书发售。 文化产业一条龙，也在保定、襄阳和郧县率先营业，一时间文人墨客高度关注，识字的百姓兵卒多来捧场。 租书、念书、书法、绘画、茶点、评书、话剧、餐饮等产业都已开张。 王宏宇最关注的是《生产论:序》。 此言一出必然惊世骇俗，保守的儒家文人必然会有强烈反应。 不过毕竟是匿名发布，王宏宇用的是化名“东马”，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呢？ 就算追根朔源，找到京师流动学堂出版社，那也不用怕。 这里有许多文人、学者、看书人往来，流动性可不低，既能避免找麻烦，也能避免有人前来追捧。 晚明的社会比较繁荣，在市民快速崛起，文化打破地主文人垄断的背景下，整个时期体现出交流频繁、思想活跃、言谈百态、创新渐多的趋势。 这种新奇言论，在一些开明文人眼里见怪不怪。 更有些活跃的学派，本身的观点就比《生产论》还要惊人。 王宏宇这样匿名一发，一定会激起千层浪，带动晚明社会中许多人发散思考。 不到5万人口的郧县，就云集了数千人关注自己的文化产业，一天时间内，买书、租书、看书者就有800人之多。 大伙对于探索未知事物很积极啊～ 这种心态十分宝贵。 自盛唐以来到近代之前，难有哪个时期像晚明一般，百姓心态这般开放、思想发展如此迅速。 正在看着络绎不绝的百姓参与到文化交流中，今天穿着便装的张名世眼神严肃地走到王宏宇身边，凑近耳朵禀告道: “那个多次进入山林，发现我们多样发展的文士也来了……” “哦？这人胆子还挺大？” 王宏宇今天出版新书、各种新老书籍印刷开始售卖、租赁，还可在文化产业各个店内免费看， 这其中书籍专门做了筛选，传统儒家篇目偏少、功名相关的更是只有聊聊十几本。 如果有心找麻烦的话，是能看出问题的。 尤其是新发的书籍，有《生产论:序》和《堂吉诃德》，这两个一个是理论、历史，一个是讽刺，都表达了对传统儒家的批评。 再结合之前杨涟释放的信号。 看来要开战了～ 还没跟奢安两家交手，这些文官就要背后捅刀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王宏宇换了身衣服，稍微更改造型，专门和刚才文化产业开幕时有所区别。 便装的张名世，带着变装的王宏宇，找到了那个“四处走动”的文士。 只见他盘着腿，坐在书架前，津津有味地抱着厚厚几本书在读。 此人虽然是一身秀才的装束，但是读书不摆架子，看起来跟一般文士大不相同。 】 “确定是他？” “确定，他几次深入竹山、房县和竹溪，腿脚灵便得很，确实不是普通人……” 张名世手下浑河军的夜不收，发现他腿脚相当了得，全力跟踪才能不被甩开。 腿脚如此了得的文士，看书的时候放荡不羁，也是情理之中嘛～ 既然确定目标，王宏宇假意和张名世讨论书籍，悄悄走到此人身旁观察。 只见他大约三四十岁年纪，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手脚多有茧子，但是读书时非常认真，记札记的同时还能快速读书。 仔细观察片刻，王宏宇忽然童孔一缩。 第266章 徐霞客来也 王宏宇看到他正在看的书，心里又惊又喜。 此人抱着的三本书，是《水经注》、《梦溪笔谈》和新翻译的《生活在新世界的数十年》，这太让人惊讶了。 “嘿嘿，古有愿者上钩，今有寻山水而来，我说的不错吧，王将军？” 这名文士坐在地上，眼睛依旧认真看书，却云澹风轻说了这么一句。 王宏宇也微微一笑，不顾张名世的阻拦，坐在他的身边:“我一过来的时候，你就发觉了吧？” “确实，因为即使是免费看书，专门来看山水地理的人也很少啊～” 这名文士转过脸来，明明是平平无奇的面庞，却有带有一股非常坚定的信念感。 “自我介绍一下，徐宏祖，南直隶江阴人，喜欢游山玩水，多次打扰抱歉了。” 徐弘祖…… “莫非是徐霞客先生？” “正是，某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只有些同喜欢游山玩水的友人这么称呼我，王将军竟然也知？” 王宏宇哈哈一笑道:“先生在郧阳山里出入多次，我也不得不调查一下啦～” 张名世心里直摇头，自己调查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谁，看来是秦灵那边查到了。以后军中夜不收，要学会城镇里的侦查…… 他当然猜错了，就算让秦灵查，也最多查出叫徐宏祖，很难知道他叫徐霞客。 这当然是因为王宏宇在后世深知徐霞客的事迹。 看着面前这位健康小麦色，抱着地理书籍爱不释手的文士，王宏宇发自内心地笑了。 换源app】 徐霞客:“呃，将军在笑我？” “非也，我在笑这么好的书，却只有一个武举人、一个童生，在这里探索其中奥妙～” “哈哈哈哈！”徐霞客也大笑，他只是童生，没考取生员，连秀才不是。 如果不冒充秀才，文人士大夫根本就不把徐霞客当做同类。 反倒是武夫愿意坐下来，跟他一同翻阅这些与功名无关的书。 之前全都是误会，徐霞客介绍了自己来意，原来是专门来郧阳游玩，踏遍汉水沿岸，又对竹山、竹溪那种山中竹海很感兴趣，所以在山中看见了屯田的情景。 他这人倒不会厌恶对山林的开发，反而喜欢人与山川河流，形成恰到好处的结合。 王宏宇很欣赏他这一点，不卑不亢、不偏激不孤僻，虽然没当上秀才，可境界不知比翰林强了多少。 “敢问霞客，游玩有没有加载山林百态？” “有啊～”徐霞客展开他的游记，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他最喜好偏远的山川河流，亲自去见证和记述，留下无比宝贵的游记。 此游记非同小可，乃是走访华夏大地，真实记载山川地貌，对江河追根朔源，在人类历史上都是闪耀着光芒的着作。 虽然现在才是他游玩的第二个阶段，离游记大成的第三、第四阶段还要等很多年，但已经开始了对世间的探索和深度认知。 王宏宇搞了这么多书籍，就是要聚拢晚明到明末这些人才们，聚集大家一起扭转时代。 宋应星是第一，徐霞客是第二…… 宋应星、徐霞客，得一便可拥有世界羡慕的软实力。 华夏完全实现软实力在世界第一，而不是经济繁荣、文化短腿。 但是软实力必须建立在硬实力的基础上。 军事上的胜利是必须的，因为晚明到明末，思想、文化再怎么与众不同，最后被“物理说服”，书籍大量被禁。 像宋应星的《天工开物》，就在大清统治下失传，最后要靠岛国流传，于清末反过来传入。 这是王宏宇绝不允许发生的。 尤其是华夏不论唐明，都是以局部之力，暴揍岛国战力巅峰。 江南什么时候也都比九州的长崎、萨摩繁荣，偏偏被其反超，完全是历史级的可耻。 所以，必须用武力保护这一切，用经济和军事的硬实力，告诉天下，徐霞客、宋应星等人，是国之宝藏。 两人交流起《水经注》，徐霞客当然看过这本书，但是出门在外远行无法携带，有些内容渐渐生疏，中途再看此书又有很深的体会。 而且能看出千年来的地理变化，左证其中真伪。 王宏宇在这方面虽有见闻，却也无意班门弄斧。 但是他有“宝物”啊。 王宏宇指着书微笑:“先生在看《生活在新世界的数十年》？” 徐霞客双眼放光:“是啊，这里面的地方太神奇了，无边无际的雨林？恐怕就是云南也没那么多。” “是啊，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雨林。我可以资助先生去考察，但是先生可先去丽江，将云南广西的奇山异水、美丽雨林探索一番，之后再去不迟。” 王宏宇的话绝非戏言，这当然让徐霞客如获至宝。 然后他又介绍亚马逊河，其雨季绵延成海洋一般的巨大湿地。 那里当然不适合生存，但是对于徐霞客来说，王宏宇口中所说，仿佛人世间以外的神界一般。 那里会有多少种植物？会有什么样千奇百怪的动物？又会有怎样的怪石嶙峋？ 如果是别人，那可能觉得王宏宇在讲童话，但徐霞客亲身见闻很多，又非常擅于总结思考，可以想象出雨季旱季河流的差别，可以确定这样的世界有合理性。 看了看手中的书，瞬间感觉书里的记载也不如王宏宇讲得真切。 “可别只听我说，以后要听霞客先生说。” 王宏宇见徐霞客听得入迷了，该收的时候就收，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书递给了徐霞客。 “《航海与旅游》～” 看到旅游，徐霞客就来了兴趣，立刻翻看起来。 威尼斯的乔万尼·巴蒂斯塔·拉穆西奥令人瞩目的三卷本文集《航海和旅游》，书中收录了各种到达近东和远东、非洲以及新世界的远行的叙述。 这本书是金尼阁、徐光启和王徵在京城时就翻译好的。 大明跟东南亚贸易往来不少，东南亚又和南亚密切往来，南亚又和奥斯曼、葡萄牙与非洲贸易。 这本书是尹比利亚崛起之时，之前海上贸易的最大获利者威尼斯人写的书。 这本书全球观更强，而且对于各地旅游景色着笔很多，比美洲生活那本更通俗易懂。 “我们大明也能出这样的书～” 第267章 有朋自远方来 王宏宇对徐霞客很自信。 “好，我去过的地方，有许多景色别人没见过，一定能写得真实且精彩！”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他很开心，跟文士在一起可没有这种体验，指不定还要挨白眼和背后议论呢。 如今王宏宇说要挖掘士农工商兵的人才，不管这个士并非当官的那个士，而是读书文人的士，徐霞客可以确定，只要不讨论功名，士里面他绝对抬得起头。 两人谈笑一会之后，王宏宇认真地说道: “徐霞客先生，以后就在京师流动学堂图书馆挂职，担任地理教员。此职位没有拘束，先生可依旧云游天下，只求分享先生的见闻，探讨山川河流，士农工商兵皆可学习。” 他的语气非常坚决，这不仅仅是千金市马骨，而是真的希望华夏人才一起助力崛起。 徐霞客听了王宏宇的提议，其实内心很惶恐。 想想自己身份只是平头百姓，连秀才都不是，最多家里土地多一点日子好一点。这和被皇帝青睐、浑河血战打出军魂的王宏宇差距太大了。 可王将军明知这一点，依旧对自己礼贤下士，一起盘着腿坐在地上，交流天南海北。 被这样重用，非常让人惊叹。 “王将军，某才疏学浅，常来交流没问题，教学生怕给教坏了，毕竟某仅仅是个童生。” “非也……”王宏宇才不觉得必须要秀才、举人或者以上才能教书，甚至这个时期讲什么身份和功名，那终将陷入到文官体系的泥沼。 想到这个王宏宇很有气魄地说道:“此学与功名无关，只求对百姓有益。” 与功名无关！ 对百姓有益！ 这两句深深震撼徐霞客的内心，这才是读书真正的目标吧。 如果读书就是为了当官，官场就成为一切的最终目标，那结果不就是舍弃了书中太多的知识，只去追求人上人了吗？ 徐霞客正是不求功名的文士异类，也是王宏宇眼中文士真正应该成为的样子之一。 两人相见恨晚，就此达成合作。 “霞客，某正想探索一片区域，不知愿不愿意作为探索队的一员？” “只要不是大城镇，我都愿意，不知是何地方？” “神农架～” 王宏宇话音刚落，徐霞客就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某向往已久！当然愿意！” 两人从书架上找到湖广、四川地图，在郧阳南边，直到另一边的四川夔州，有一片足足有两个府庞大的神秘山林区域，那里便是神农架。 】 神农架没有府县乡等，据说只在边缘有少量猎户和寨子，再往中间全是原始森林，甚至还有野人的传说。 神农架绝对是一片宝地，里面蕴含的动植物、地质矿石非常丰富，直到后世都只发现其中少部分。 王宏宇才没想这个时候就开发神农架，现在的生产力太有限了。 真实的目标有两个: 1.找到一条通路，一条越过神农架，通往四川的夔州府，然后是石柱、酉阳，乃至重庆，可以行军和运输的道路。 2.招募神农架周边的猎户和部落，上他们加入到屯田，强者为军，家属参与到生产之中。 后金能招募野人女真和索伦人，这些人原始而又野性，山地作战能力强得可怕。 自己就没有厉害的猎人或部落招募了吗？ 除了土司兵，大明也有自己的猎户和山民。 虽然让人吃饱饭很难很难的…… 王宏宇也是仗着自己银子够花，背靠湖广平原的丰富粮产，能买到足够食物，才能搞工矿、开书坊、练兵养兵、探索山里。 他和徐霞客谈定探索神农架的事，时间约定在三日以后出发。 徐霞客早就对神农架心神向往，只是苦于神农架算是超高难度级别，一直无法付诸行动。 遇到王宏宇，这个梦想直接实现了～ 他当然全力以赴，三天准备时间，还挺紧张的。 王宏宇约定三天，其实是在等一个人。 一个能带来巨大帮助的文官。 ...... 才过一天时间，艾友芝忽然来了一封信。 王宏宇接过信后，看了以后十分惊喜，找到王徵、乔己百等人:“南皋书院和贵州王学士子，今日傍晚会到。” 南皋书院是邹元标在贵州都匀所创。 贵州王学则是当年王阳明龙场悟道，之后讲学带起来的王阳明心学传人。 他们在这个时代的贵州，对于文化传播和发展地区做出了不可替代的贡献。 其中多数非官员，做官的大多也是基层职位。 包括邹元标和南皋书院在内，都对王阳明非常推崇，重视知行合一和良知之学。 再结合贵州当地，几乎必须参与劳动才能读下去书的客观环境，论接触实际和务实做事，比传统儒家文士要强许多。 王宏宇很幸运自己能得到邹元标的支持，当然邹元标、艾友芝也得到他的不少帮助。 东林党不需要一棍子打死。 早期东林比晚期东林强很多。 东林内部的非嫡系，比嫡系要强一些。 其他各地出来的，比东林书院嫡系要强一些。 后面这个，就是包括邹元标这个南皋书院这拨人，要强于赵南星、高攀龙等最正宗东林党。 如今南皋与东林彻底决裂，邹元标和赵南星、高攀龙几乎成为政敌，是王宏宇很愿意看到的结果。 现在南皋书院一脉就来结好了。 王徵听到来的规模不小，感叹道:“哦？早听闻南皋先生邹元标，继王阳明后在贵州讲学，培养了一批文士，今日就能相见，实乃幸事～” 乔己百虽是孩童，却也懂得结交好友的重要。 王宏宇让他们两人与本地郧山书院的文士一起准备交流。 这次南皋书院和贵州王学的人，将成为对付奢安土司，以及自己之后西南大发展的重要帮手。 当天傍晚，贵州的文士们来了。 好友艾友芝的弟弟艾友兰带头，还有一位颇为阳刚气的文士。 “艾友兰、陆德龙，率南皋书院弟子十二人，前来拜访！” 王宏宇亲自迎接好友的弟弟，从艾友兰等人的热情看得出开，艾友芝没少跟弟弟和南皋书院那边为自己美言。 第268章 贵州王学门人 接下来是贵州王学士子，也就是贵州龙场的王阳明学派。 冉宗孔、胡学礼、田维安等人礼貌参见，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健康有力，与文弱书生毫不着边。 另外又有数人，也是一般样貌。 他们都是贵州本地人，此时是黔中王学人物，师从心学名士李渭。 王宏宇一一与他们相见，王徵引导众人，嘘寒问暖攀谈几句。 压轴的是一位五十岁的文士，此人气质不凡，前面南皋书院、贵州王学文士对他都瞩目尊敬。 这位文士对王宏宇问候道:“在下李廷谦，早听闻王将军是少年英雄，今日见面，真觉得西南有幸、大明有幸啊。” 艾友兰赶紧引荐一下，这位李廷谦，是王学名士李渭的儿子，现任贵州国子监助教。 众人在郧县前畅谈起来，言谈三句离不开李渭和邹元标。 邹元标算是王宏宇的熟人了，李渭不论前世还是此时，倒都不太了解。 听了一会便了解到，李渭作为王学名士，对王守仁“以行为先”将知行合一有所发展，更强调行，认为知会建立在行的基础上，非常关注劳动和社会现实。 提出“应当先行其言，行在知与言之先。” 这对于士大夫风气，明显是有益的影响。 也有助于王宏宇推出物质、生产、实践、实验和客观关系为基础，意识、政治、理论、论点和主观分析建立在前者基础上。 用理论上的话来说，王阳明主观唯心主义色彩很浓，而李渭虽是王学名士，但将心学往“实践出心学”推动。 当然更符合王宏宇的认知观念。 当然李渭的理论也有一些容易被人歪曲，拿来阻碍发展。比如李渭提出“明道”、“不欲”、仁而为民，其实是侧重于士子、地主们朴素，朝廷官吏不宜劳民。 但是会被一些擅于朝堂攻讦和断章取义的文人，拿来阻碍工商业，认为工商违背不欲的操守。还有的拿这个来攻讦朝廷，认为官府不该有作为，应务虚为主。 这与李渭务实，尤其将“行”看得比“知”还重要，正是背道而驰。 断章取义，往往能制造前后矛盾，有的时候要看他怎么做，而不是怎么说。 这些贵州文士本和王宏宇这位遵义武举人没啥关联。 但是艾友芝告诉他们，朝廷“众正盈朝”，每一个人想着西南安稳的事，恰恰是这个西南出身的年轻人，用尽一切办法，说服众人提防西南不安定势力。 有传言说，云贵巡抚一职，就是他敲登闻鼓，促使万历皇帝设立的。 再加上后来他舍弃京城安逸，决意到郧阳联络川军、石柱、酉阳时，这些贵州士族都看在眼里。 他们深信李渭重视“行”的理论，这一年多有关王宏宇的事，都在留心观察。 最后他们也都跟邹元标、艾友芝一样，与执掌朝廷后变味的东林党渐行渐远，对袁应泰之流嗤之以鼻，反而认同这位年轻武夫了。 对于贵州文士来说，当年龙场悟道的王阳明先生都没鄙视过武将和宦官，现在这些文人高人一等，难道比王阳明还牛吗？ 】 大伙看得很通透。 从县城外到王宏宇新开的饭店，一路上都在聊学术、书坊和图书馆的事。 一在餐桌前就坐，看了看并无其他外人，诸位原来的文士反而稍微安静严肃一点了。 王宏宇看出众人的变化，心里知道他们这么大阵仗，来交流学术、参观图书馆只是个对外的由头，真正的原因……必然是关于将发生的形势。 “诸位远道而来，我王宏宇以茶代酒，先敬诸位一杯。” 他不心急，一点点慢慢聊，看看这位贵州来客的想法。 王徵、乔己百等人都是自己人，也不会着急开口。 前者热衷于科技和翻译，对于局势说不出什么。后者虽是名士之后，也高度关注西南局势，但终究还是孩童，不好意思在诸多前辈面前开口。 终于还是艾友兰，看了看时候差不多了，大口喝了一口茶，眼神有点担忧地说道:“王将军，奢安两家的异动越来越明显，恐怕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陆德龙紧跟着补充:“自从4月以来，奢家几乎明目张胆地采购马匹和补给，水西安家也将麾下人口征集训练。” 王宏宇心道，果然贵州众人对眼前的奢安两家十分担忧，来找自己最主要目的在这。 乔己百发问:“目前贵州和四川的巡抚，是怎么应对的？” 陆德龙握拳捶桉:“唉，有些庸官只想捂住事态，还派人赏赐安抚呢！” 其余众人也都对目前的当地官员失望，所以几乎全员出动来找王宏宇。 乔己百叹息道:“想不到祖父病逝后，当地竟然如此。” 来者中地位最高的李廷谦也叹息一声:“乔壁星先生卸任后，一批有作为的官员也被排挤去职，周敦吉、张神武将军就是如此。” 说到他们两人，王宏宇当然要接话了:“一年多前，奢家就屡次刺杀我，试图阻止我北上，与大哥周敦吉、二哥张神武汇合。当时，他们就贿赂了当地和朝中一些官员。 现在又过一年多，川军、石柱、酉阳精锐北上，他们必定更加嚣张。所以天子才专门安排末将至此，安葬大哥、招募老兵、训练强军、以备不时之需。” “陛下圣明。”众人都对天启皇帝关注此事感到欣慰，心里也知道邹元标、王宏宇等人肯定为此做了许多努力。 王宏宇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末将已禀告陛下，让周边区域做好威慑和战争准备，对付奢家、安家，一味退让安抚只会助长他们的野心，要靠大明的实力才能让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这些野心者有时不知天高地厚，很有可能强行起兵作乱，末将正在准备入川一事，周边友军都联络过了。贵州这边，正好有诸位在，可以讨论贵州、四川的目前情况。” 李廷谦、艾友兰、陆德龙、冉宗孔等人，开始讨论这几年的情况。 不讨论不知道，一讨论还很痛心疾首。 第269章 云贵的紧密联系 之前四川巡抚是乔壁星，清廉能干、不跟文官抱团，任用可靠武将。 可是贵州巡抚是张鹤鸣，虽然有些军事能力，但人品十分一般，有时好高骛远，还勒索过诸多土司，被土司暗中在各个苗族寨子中宣传，让朝廷名声受损。他在贵州几年，吏治比较混乱，与四川关系极差。 之后，贵州巡抚换成了李枟，其人务实且谦虚，贵州局势好转。 可是，四川接任的巡抚徐可求、能力平平，还一味靠安抚让步稳住局面。 结果当然是纵容了奢安两家继续膨胀，还演一出彼此不合的把戏，欺骗朝廷和官吏。 这个徐可求就一直认为水西安家比较恶劣，而永宁奢家比较忠义。 要不是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在广东、陕西都有历练，懂兵马且非常有才干，给徐可求处理着细节，恐怕情况早就变得更差了。 王宏宇想了想，这个徐可求如此行为，估计会给自己的行动带来阻力。倒是贵州巡抚李枟，听他们介绍感觉是一位比较务实，又能容人的官员。 现在四川这边已经跟石柱、酉阳两处做好了准备，一同训练了新式兵马，又与川中将领侯良柱等联络好，一批军吏老兵正在召集。 但是再做更多的准备就做不了了，因为文官这边走关系就走不动了。 巡抚徐可求是掌实权的文官，武将根本无法左右其观点。 看来又是和袁应泰类似的情况…… 王宏宇可不打算再被文官欺负，所以之前一直布局川中，但先不急着主导。 贵州这边这次听了介绍，感觉反而有机会啊～ 李廷谦介绍道:“李枟巡抚那边我能联络上，如果需要提前布置，他那边一般会听取合适的建议。” 作为黔中大儒，他对巡抚李枟算是比较熟悉。 王宏宇想了想，还真有一件事自己这边太远，最好由贵州巡抚这边推动。 “云贵那边是截断土司后路的关键，巡抚袁可立和两百年沐家的实力，对于震慑群小非常重要。” 这话一说，众人便知道要麻烦他们做什么。 李廷谦表示:云贵巡抚袁可立是一位非常有威望的官员，他之前已拜访过两次，正可以再次拜见结好。 其余几位贵州文士也有和袁可立相熟的。 王宏宇见有这个条件，便直言道:“四川、贵州中间隔着奢、安两个强大土司，一旦发生战事，将被隔离为两个战场。 反倒是云贵巡抚，可以凭借道路和驿站支援贵州，直接威胁水西安家的侧翼，而奢家隔得很远无从阻拦。”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果然是浑河战神一般的人物啊，这种战略想法他们之前都没意识到。 想着对付四川南边的奢家，那就是四川方向增兵备战；对付贵州西北的安家，就是贵州方向增兵备战。 根本没想到真打起来，在正面交战的情况下，再从侧翼威胁敌人。 “不仅如此，一旦敌人威胁长江航运，进攻重庆等东大门区域，威胁川黔与湖广的交通。那这个时候，从云南调来的物资，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一般情况进入川黔，第一选择就是沿江，第二是从陕西到汉中再进川，然后是从湖广的南部，也就是后世湖南走栈道。 很明显走水路比山路方便很多，所以土司一旦作乱，肯定会试图威胁水路。而威胁水路，敌人肯定会进攻重庆，这一关键城市。 所以重庆会成为一个争夺焦点。 可明军不能只寄希望于重庆一切安全，水路不受威胁，还要有敌人想不到的后勤道路。 那就是云贵这条后面的路。 当年促成袁可立去西南，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让敌人防不胜防。 李廷谦等王学门人，答应促成李巡抚和袁可立巡抚多多联系，尤其是修缮好云南入贵州的道路，在沿途村镇建设好补给点。 贵州和云南道路的关键在于西南角的普安州。 此地之前也是自宋朝传下来的彝族龙氏部落土司。 自从永乐开始此地逐步改土归流，设立普安州，周围的彝族十二营部落为普安州管辖，但是首领皆为龙氏土司支系，因此，朝廷对普安地区的统治很大程度还有赖于土官。 当时，普安州的影响力实际仅限于州边，对于其下辖十二营的管理力度较为有限。弘治年间，还发生苗族土司米鲁之乱，最后调兵共计8万，耗时5个月才平定。 普安州的城池也一直没有修起来，比郧阳各个县还要惨，连土墙都没有，就是大一些的镇子。 到了万历年间，普安州迁入卫城，也就是州府和卫所合在一起。一方面，与普安卫城繁荣的物质经济基础有关；另一方面也可以使州城进入卫所就有城墙了，算是受到卫所的直接保护。 现在普安州基本稳定，云南贵州之间的贸易，日渐丰富起来，当地的驿站都有兵马保护，已经算是改土归流成功。 其他地区改土归流任重而道远，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 但大势已经到了。 奢家、安家要反是吧？ 还有一些土司蠢蠢欲动对吧？ 我王宏宇正好将他们全灭，将其土地、人口、资源全部收过来。 李廷谦介绍了贵州土司的成因，艾友兰、陆德龙、冉宗孔等人进行补充。 王宏宇适当引导，南皋书院和王学世子均积极发言，把贵州改土归流结合已经改土归流的范例进行了仔细讨论。 土司世代为官，独霸一方，更有一些土司专横不法，对境内人民实行政治压迫和经济掠夺，土司之间为争权夺利挑起械斗或战争，导致生灵涂炭，对朝廷也叛服无常。 明朝从一开始就只部分延续了土司制度。按照世袭土司管辖区域的大小，明朝先是设立了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三种文官职务。 这种设置以某种方式把土司纳入了明朝政府的官员系统，弱化了其地方色彩，强化了其行政色彩。 这就为在西南云贵地区实行“改土归流“，即将世袭的土司改为完全由朝廷任命的流动任职的官员，加强朝廷对西南边疆的控制，创造了条件。 第270章 西南联合学堂的计划 改土归流，就是废除西南各土司家族私人王国，改由朝廷委派流官直接进行统治，实行和内地相同的地方行政制度。 对于改土归流当地不少人很向往，对奢崇明、安邦彦预谋反叛，妄图扩张、独立、脱离华夏自秦朝以来大一统的倒行逆施纷纷口诛笔伐。 但是像奢家、安家这些野心很大的家族，一直在辖区内宣传不利于明朝的言论，所以强推阻力很大。 改土归流的讨论只能算粉碎奢安之乱之后的远景规划，对于务实的南皋书院弟子和重视实践的王学弟子来说，最关心的是如何平定奢安之乱。 因为人多，王宏宇没有透露具体的方案，只告诉李廷谦等人，按照之前的布置行事，对水西安家围而不打，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 李廷谦、艾友兰、陆德龙、冉宗孔等人通过参观京城学堂流动图书馆，并且对那些老外翻译的书籍很感兴趣，对王宏宇设立的图书馆十分认可。 南皋书院愿意参与到京师流动学堂、郧山书院等学堂联合发展之中。 邹元标、艾友芝对自己帮助很大，邹元标身居庙堂，却清贫如洗，身为东林党元老却能出污泥而不染，全力支持王宏宇进入西南平叛，连南皋书院也倾巢出动了。 王宏宇是个感性之人，通过南皋书院扩大影响力的同时，不会忘记帮他们一把，南皋书院的壮大，对于王宏宇评定西南，实施改土归流大有助力。 贵州王学门人，也愿意知行合一，读得圣贤、用得刀剑、既能入庙堂、也能开辟山林。 现在的王学已经从王阳明的唯心论转变为务实的实践论，王学的知行合一正与王宏宇的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辩证思想吻合。 重建贵州王阳明悟道后讲学的龙冈书院，也能对抗儒生务虚思想，用实际行动回应那些认为官府不应该有所作为的奇生虫思想。 未来由京师流动学堂、竹山的工矿类学堂、郧山书院，和贵州南皋书院、龙冈书院为主体，加上四川的子云书院、云南的苍麓书院，一同组建“西南联合学堂”，促进整个西南的文化与科技发展。 听了“西南联合学堂”的想法，众人都很兴奋。 尤其是听到学堂所学内容与功名无关，这些王学门人正好觉得传统科举的功名，并非他们所追逐。 思索世间真理、畅谈世间良知、探索知行合一，这些才是王阳明学派热衷的事。 那么以后的西南联合学堂，既有心学，又有西学，会不会两者不和？ 心学能不能和西学共处？ 其实想想倭国崛起的时候，就是一手握着尤其以明朝思想、书籍的华夏文化成果，一手学来英美的现代科学，迅速成为世界不可小觑的一强。 反而因为大清将晚明的思想、文化和书籍封禁，这些成果的留存和解释权，最后竟到了倭国手中。 实在是让人唏嘘。 当夜谈到二更，众人兴致依旧不减，只不过因为长途疲乏，才不得不去休息了。 一连两天都在洽谈。 到了第三天，贵州王学的，跟老外们辩论起来，王徵等人充当翻译，金尼阁、毕方济、龙华民等人是一边辩论一边翻译。 王宏宇嘱托他们不得伤了和气，不得言谈空虚无物以后，赶紧抽身撤了。 确实可以高谈阔论一番，将他们全部折服。 可是那样的话，他们这一个个活力四射，都会一直缠着探讨学术。 王宏宇已经是一个将军，或者说是即将统领各省强军，打一场大仗的统帅，确实不是继续做这件事的时候。 徐霞客也跟他们一起交流。 了解到大伙都是注重才能，他也认识一个朋友，刚好比较年轻、有特别的专长。 他叫张万钟，字扣之，此时身份是贡生。他父亲目前在朝廷任太仆少卿，曾经有平定白莲教的功劳。但是他本人对于四书五经倒没那么热心，反而喜欢动物，尤其喜欢养鸽子。 历史上，张万钟是古代着名的养信鸽专家 他所撰写的《鸽经》是我国目前为止已知的最早的一部记载鸽子的专着，也是张万钟传世的唯一着述。 青少年时代，张万钟家境殷实，既富且贵，为他能够饲养、鉴赏名贵鸽子创造了条件，提供了写作《鸽经》的基础。 该书共分为六大部分，即：论鸽、花色、飞放、翻跳、典故、赋诗，是一部研究鸽子的品种、特征、欣赏、饲养的专着，全文共七千余字。 《论鸽》是总论，概括介绍了鸽子的生物学特性，养鸽的益处，以及根据羽毛、眼、嘴等方面辨别优良品种的标志。 《花色》从鸽子的羽毛花纹角度、《飞放》从鸽子的飞翔角度、《翻跳》从空中翻跳姿势角度，三章共着录和辨析了160多个品种。 张万钟比徐霞客小5岁，信鸽在地理探索和互相联系之间作用太大了。 他们志同道合，所以早有联系。 一般驯养信鸽需要一年多时间，可张万钟来早就在家和京城各养了100多只。 这次在徐霞客建议下，直接请张万钟来郧阳或者襄阳。 王宏宇直接投资1000两，用于购买和训练了更多信鸽，还购置了放鸽子的马车、快马、鸽笼，从老家带来的助手不够，又从保定招了些人，按照王宏宇的需要驯养信鸽。 王宏宇计划让张万钟在北京、保定、临城、杞县、襄阳、郧阳先后建立了信鸽接收站，还事先带着信鸽在两个相邻的接收站放飞、回收。 张万钟也不负重望。 他本来就有的鸽子，很轻松建立起京城-保定-开封-襄阳-郧阳这几个地方的联络。 五个接收站都安置了人员，并且两个接收站之间传信几个时辰就到，接力传递也成功了。不仅各地联系方便，还与魏忠贤、天启通信加快了。 至于郧阳再往南，那还需要新训练一批鸽子，预计最快要6个月之后。 但是，即使是目前，也可以携带鸽子保持联系。 带着鸽子，放出以后鸽子会找寻之前驻地，这样可以往回联系。但是因为暂时还没有训练出更多联络站，所以接受不到信息。 第271章 来了位很合适的科学家 就在前几天，奢家请求派兵支援辽东的消息到了京城。 这是奢家麻痹朝廷的阴谋，当然有王宏宇指点，天启等人当然知道这大概怎么一回事。 天启用飞鸽传书，以密信问计于王宏宇，张万钟的飞鸽渠道非常可靠，又有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参与到其中提供人力物力支援。 所以传信效果非常可靠。 王宏宇写好回信，交给信鸽接收站，两天后天启收到了回信。 王宏宇建议，现在应该分两步走： 一步明，明面四川其他地方向调兵，对奢家暂时安抚，陈述朝廷暂不需要增兵辽东。 一步暗，暗地里跟主要官员叮嘱，暗中防范奢家，并筛查官员受贿一事。 朝廷向王宏宇以外人员传信，还要靠驿站和快马，所以反应终究是需要一些时间。 八百里加急快马传递，中途不知道要累死多少匹马。 王宏宇已经把张万钟官职提升到了一级大匠师，相当于初级进士级别，已经向天启朝廷作了高技术等级备注，张万钟的文学级别还是贡生技术等级已经与进士同级了。 计划让张万钟教出一批学生，他们已经开始训练信鸽了。 以后要把信鸽产业市场化，以后全国的驿站都离不开信鸽，尤其是商业上用于传递信息，绝对离不开信鸽，在电报使用之前，信鸽会有广阔的市场。 还和魏忠贤商量要成立信鸽股份有限公司，大股东当然是王宏宇与魏忠贤了，作为信鸽的发明者，张万钟也是股东，应该当个研发总经理。 其实奢崇明、安邦彦要反叛的迹象一些消息灵通的将领、地方官员早已听到过，真要反叛了，他们还是有些措手不及，多年的安定生活早就使他们武备松懈了。 何止是郧阳巡抚一个人，此时大明南方将领、官吏多数如此，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有不少官员接受奢家、安家的贿赂，成为他们的官方保护伞。 幸亏王宏宇有可靠的战友。 天启已命令秦良玉轻装简行，带领数百精兵尽快返回到石柱，剩余兵马仍留在山海关。 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儿媳张凤仪正在训练石柱土司兵。 酉阳土司冉跃龙已经派三子冉天彪带领800土司兵加入浑河军。 武将和老兵方面，有不少人支持，可是川内文官方面配合度很低，而且跟奢家纠缠很深。 四川巡抚徐可求自己都认为通过拉拢奢崇明，慰问逼近重庆的永宁土司兵。 此时他还没有危机感，根本就没有作出应对奢崇明反叛的准备，他身边的官吏更是糟糕，依靠他们平叛简直是不可想象。 必须靠自己的力量为主。 几天后天启又回信，准备授予王宏宇讨逆的军权，公布其定远侯后裔的身份，恢复王宏宇定远侯爵位，令其统帅北路大军。 天启皇帝恢复王宏宇定远侯爵位的诏书，已专门安排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带来，预计半个月后抵达。 公布时机完全由王宏宇自行掌握。 王宏宇前几天在等的那个人，并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此时算着应该到了，现在看来是路上耽搁了两天。 那人抵达之前，又有朋自远方来。 邓玉函到了。 就是王宏宇让金尼阁邀请的那位优秀科学家邓玉函。 他的到来将开启欧洲与华夏科学技术结合的先河，在王宏宇的主导下，华夏科学技术将要赶超世界先进水平。 邓雨涵，字涵璞、瑞士传教士。1576年生于神圣罗马帝国，历史上;1630年5月11日卒于中国北京。 着名的天文学家、医学家、植物学家、力学家、机械学家。 他先入纽伦堡附近的阿尔特道夫大学学医，后就读于意大利的帕多瓦大学，此时就与加里略相识。 1611年，由于邓玉函在医学、天文学、植物学等领域学识卓着，被临采科学院吸收为第七位院士，此举仅略晚于加里略几天。该荣誉“为当时第一流科学家方能获得的殊荣。“可见，邓玉函的学术造诣非同一般。 明末清初，耶稣会会士不远万里，来华传教，揭开了近代中西文化交流的序幕。这些耶稣会会士主要来自意大利、法国、德国、西班牙及比利时等欧洲各国。 其中，有代表人物汤若望国内介绍研究得比较多。但同时与汤若望来到中国的另一位重要的德国传教士却较少受到人们及学术界的重视，他就是邓玉函。 邓玉函在青少年时代受到良好的教育，他聪颖过人，敏而好学。1904年加利略加入着名的灵采研究院，次年邓玉函加入该院。 1611年4月加利略成为灵采研究院成立以后的第六名院士，5月邓玉函随即成为该院第七名院士。 他精于医学、博物学、哲学、数学，并且通晓德、英、法、葡、拉丁、希腊、希伯来、迦勒底等多种文字，他加入耶稣会。邓玉函在来华之前已名满日耳曼，是明末来华传教士中学识最渊博的。 邓玉函的医学是西方最顶尖的人物，如果把中医与西医结合起来研究，用中医的优点弥补西医的不足；或者中医再出现一个华佗、张仲景那样的人物与邓玉函合作研究，才能把两者结合起来，产生质的飞跃。 可是前世邓玉函在医学上没有把中西医结合起来。他在天文、力学、机械学也没有再上一层楼，只是搞了写翻译工作，也许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吧。 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发挥出他应有的潜力，并且他只活到54岁，作为一个医学世界顶尖人物，没有保养好自己的身体。 想必一定没有人支持他的科学研究，也没有科学研究的条件，总之他来华夏后半生不算成功。 这一世他很幸运遇到了王宏宇，王宏宇已经建成了基础中药加工厂，还贮存了大量医用书籍，这就为他的医学研究创造了条件。 只要他需要，王宏宇会全力支持他的医学研究，材料、设备无论在哪，王宏宇都会帮他弄来，即使欧洲的设备也会尽力买来。 第272章 第一个吃西红柿的人 邓玉函的力学合伙人王徵已经在王宏宇麾下，他们两个要比前世提前很多年相遇，前世王徵研究出的蒸汽机再不怕被瓦特盗用了，两人一定在力学和机械上有大作为。 如此机械学也不会被冷落了，相信李铁柱会把他的知识都学过来，还会挖掘出更多东西。 天文学也会有用武之地，王宏宇一定会为他寻找合适的学生，把他的知识宝库打开，让天文学在华夏发扬光大。 在他指引下，邓玉函也可以探索出化学，本来他的西医就有不错的成就。 化学在这个时代还没被人类正是探索发现，在东西方目前还都是原始化学。西方叫“炼金术”，东方则是“炼丹术”。 直到30年后，才进入到化学初步发展。 从那时开始西方叫氧气为燃素，而同一时期明末的宋应星，则称化学基本元素为“元气”。 再之后，东方200年时间，化学寸步未进。 西方比较边缘的俄国，门捷列夫快要提出元素周期表了。 王宏宇当然不可能直接发展出化学产业，但是至少能推动哲学、化学的同步发展。 就由邓玉函，以及宋应星一起即可推出东方的“元气”原子说。 再然后，是元气朋克，还是石油化工，到时再说。 不过化学的基础是石油，王宏宇可记得一些重要石油的位置，这一世一定要让华夏占有石油的先机，如此就有化学和现代工业的奠基。 邓玉函个子接近一米八、微胖、黑色披肩自然卷发，与前世王宏宇见过的牛顿画像有七分相似，四十五六岁年级，白净面皮、没留胡须，说着一口带粤语口音的汉语。 王宏宇、金尼阁、毕方济、龙华民几人为邓玉函几人摆酒接风，相谈甚欢。郧阳虽然偏远，但景色优美，对于做学问的人很适合，邓玉函很喜欢这里。 饭后，邓玉函拿出一本油印《达芬奇手稿汇编》送给王宏宇，几天后王宏宇宣布邓玉函为京城学堂流动图书馆的图管理员，天文学、医学、力学、机械学、生物、化学讲师。 金尼阁、龙华民等人瞪大了眼睛，他们只在京城学堂流动图书馆混个图书管理员，邓玉函一来就当了六个学科的讲师。 他们知道目前讲师是图书馆的最高职称，待遇与馆长平级，况且图书馆根本没设馆长职位，连王宏宇也只有一个图书管理员职称。 这次邓玉函一行从澳门带来了不少西红柿，还有许多西红柿种子。他们很喜欢这种观赏植物，要在自己的庭院和郧阳山坡种植。 这可是后世的好东西，既可当水果又可当蔬菜，营养比一般蔬菜高。王宏宇洗了几个，开始吃起来。 这可把邓玉函几人吓坏了，大叫着：“有毒，不能吃！”已经来不及阻止了，眼看着王宏宇把一个西红柿三口两口吞进肚子。 王宏宇说道：“没毒，这可是好东西，不信你们也尝尝？”几人吓得直往后退。可是王宏宇不仅没中毒，又吃了两个。 他还用西红柿作了一罐西红柿酱，中午又用西红柿炒鸡蛋。为了留下种子，王宏宇都是事先把西红柿种子弄出来，就连他刚才吃的几个，也把种子吐出来放在干净的地方晾晒。 龙华民以为种子有毒，王宏宇却说等明年春天当种子用，其实秋后种上也能长出来，只是气温低了只开花不结果。 听邓玉函说有种东西一块从南洋带到了澳门，说是从美洲带回来的，很好吃。不知能不能种出来，这次带来不少，还在船上呢。 王宏宇急忙去看，原来是花生，王宏宇还让徐光启寻找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花生正适合沙地种植，杞县后世就是花生的主产地，郧阳山区山坡也可种植，引入西红柿和花生，酱料工厂就能大扩产；花生还可以榨油。 王宏宇开始布局中餐产业，现在南方经济发达地区与北方还没解决温饱的地区不同，荆襄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乡镇餐饮业，城市人口密集的街道已经布满商铺。 因此发展餐饮业目前主要在淮河以南考虑。西红柿炒鸡蛋、葡国鸡、蛋挞，都是中西结合的美食，自此成为中餐一部分。 中餐的发展首先要考虑餐饮材料的丰富，在此基础上才能挖掘出多种多样的食品，但是饮食的丰富还必须在经济发达的条件下进行。 以下农作物均为此时从南美、南洋已经引进或者没有引进的农作物，还没有引进的是多少，王宏宇要抓紧引进、培育和推广。 】 番薯、玉米、土豆、花生、木瓜、辣椒、向日葵、橄榄、咖啡、腰果、烟草、洋葱、洋白菜、棉豆、油梨、可可、菜豆、菠萝、番石榴、西洋参、陆地棉、番荔枝、西洋苹果等。 邓玉函在植物学上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来到郧阳后他迷上了这个华夏南北气候分界的大山区。 通过半个月的考察，邓玉函对王宏宇提出了要在郧阳建立生物实验室，还要建立多处植物培育基地，并且要求去神农架考察。 他说竹溪县、竹山县、神农架具备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不同气候。夏天有雪山、冬天有如春天般的盆地。正是天然的动植物培育基地。 无论热带、温带、寒带的动植物均能在这里找到安家落户的地方，世界上任何动植物均可在此地培育，转换生长环境，能尽快培育出适应各种气候条件的新品种。 他发现越靠近神农架，植物变异得越多，有可能神农祭地区地质特殊，有待进入深处考察，这对于他培育植物新品种有很大的帮助。 三天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 终于，新任郧阳巡抚来了。 蔡复一，这位“苗疆长城”的建立者，作为新任巡抚到了。 他被天启、王宏宇和内阁朝廷共同瞩目。 这回带着使命抵达。 升职时就接到密诏，背负着秘密，准备与王宏宇文武协力、精诚合作，以郧阳为后方基地，一同应对即将到来的奢安之乱，推动西南的大幅改土归流。 第273章 蔡复一 王宏宇等到了蔡复一的喜悦，不亚于曹操得荀或。 新任巡抚可以提供远超郧阳、襄阳一府官员的支持力度。 更关键的是，蔡复一是接了密诏的，也是天启皇帝亲自见过，当面嘱托过这次重要使命的人。 王宏宇亲自到郧阳城外迎接巡抚蔡复一。 蔡复一听说王宏宇来了，落轿子走上前跟王宏宇相见。 年轻英武的王宏宇，跟身板坚实、精神矍铄的老大臣蔡复一，正式见面了。 “末将王宏宇，参见蔡巡抚。” “老朽蔡复一，特来配合定远侯，万不可如此尊称老朽，只需称敬夫或者元履即可。” 蔡复一，字敬夫，号元履，福建泉州金门人。曾任刑部主事、湖广参政、湖广按察使、山西左布政使，刚刚升任郧阳巡抚。 王宏宇回道:“元履先生，您刚到还没休息，末将却要赶紧谈军务，实在是感到抱歉。” “老朽要专门感谢定远侯推荐。今日一确实感叹，定远侯浑河血战之后都没休整，京城封赏后就立刻南下，现在又亲自操劳各方面军务，倒是老朽来得晚了。” 王宏宇在郧阳巡抚的人选里，专门挑了蔡复一。 蔡复一被召见任命后，也是极少数知晓王宏宇定远侯身份的人。 天启皇帝当面给他介绍了浑河血战、辽阳沉阳大战的前后细节，告知定远侯王宏宇现如今在郧阳征兵练兵，以及奢安两家即将作乱的事。 郧阳巡抚这个位置至关重要，一定要扭转之前武备颓废的局面，全力配合王宏宇应对西南情况。 蔡复一不是一般的文官，是多方共同选择，也是最能接受这个搭配的人之一。 王宏宇迎接蔡复一入城，一路两人交谈现如今的情况。 “郧阳卫所残破，卫所兵不适合入川，能保证好本地治安就是大功。目前有3000浑河军，3000屯田军可以出击。” 王宏宇先介绍郧阳这里的情况，其实这个数量算是很少了，但浑河军战力明显强于营兵和卫所兵，当然是最核心的力量。 蔡复一微微思考，他几年前担任湖广参政、分守湖北兼署辰沅兵备，主持修建了苗疆长城时，对湖广的军事力量非常熟悉。 “湖广非常大，按说北边的襄阳、武昌、江陵十分富有，应当有强军拱卫，但实际上根本无可战之兵。 倒是湖广南边的苗疆长城的卫所仍有战力，而且有一定数量的熟苗兵和镇筸兵，至少能达到营兵及以上的战力。” 此时的湖广实际上是日后湖南、湖北两省。 北边繁华地区卫所忙着种田，几乎没有战力。 南边却不一样，湖南从古至今都产强军，在明朝也不例外。尤其是修建苗疆长城，规范苗疆与汉人贸易，推进生苗向熟苗转变的过程中，没有武力基础是做不到的。 在湖广西南，除了建立卫所依靠不脱产的卫所兵，当然还有两支精锐。 其一就数熟苗为主组成的精锐苗兵。这些苗兵有时也会被当做土司兵或者狼兵，以凶勐善战士气高昂着称。 另一只就是镇筸兵，专门活跃于苗疆长城，应对生苗叛乱的一支数千人兵马。 镇筸兵个个勇勐好斗手，平时相处，内部常起械斗。一声唿哨，立即形成两军对垒之势。他们的装备比较差，当然不能与九边、川兵、浙兵相比，但是有他们总能击败苗疆大大小小的变乱。 苗疆长城的卫所兵，有时也会被当做镇筸兵其中的一部分。 蔡复一掐指算了算人数:“湖广一共有万余可靠善战的苗兵和镇筸兵。算上苗疆长城卫所可战的兵力，能有三四万人。” “如果从湖广进入贵州，当地的后勤补给能否支撑这样的兵力？”王宏宇很清楚当地群山环绕，后勤靠运输难度太大，显然要以当地供给为主。 蔡复一脸色一下子严肃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从长沙、衡州运粮到宝庆、阮州、靖州，再用宝庆、阮州、靖州的粮食运送到贵州，如此接力运粮，才能供给3万以上大军入黔。” 这种接力运粮的方式自古以来就在用。 大军进军和粮食运输，并不是边走边运边吃，那样行军就只能跟运粮的速度一样缓慢，会耽误战事的。 兵马肯定要吃当地的粮食储备，运走当地剩余的粮食。 不给当地留下粮食，岂不饿死百姓？ 所以从后面运输来的粮食，要补充到消耗殆尽的当地。 如此进驻一地，当地储备的粮食虽然不会全部吃光，但也要拿走往前运。后面运来的补充，如此往前推进，速度才会快一些。 蔡复一在湖广呆了多年，又主持苗疆长城和苗事，对于当地供给能力判断很准。 “这么说，3万兵马就是极限了？” “是达到当地正常供给的极限，再多就要苦百姓、要从苗寨手里征粮，这样会增加一定风险。”蔡复一没有咬死从湖广进贵州最多3万兵，但是把风险说清楚了。 王宏宇思考了一会，这次安定西南大局，不仅要平定奢安之乱，还要大幅推动改土归流，团结土司、苗寨出兵征讨建奴。 应当让敌人孤立而又无援，反而自己朋友多多的。 “三万即可，麻烦巡抚联络人脉，做这方面的物资准备。” 自己都提前着手对付奢家、安家了，当然不打算过度损耗当地的资源。 “好，我会提前建议那边做准备，等到定远侯正式挂帅的时候，可正式命令他们行动。” 蔡复一回想一个月前天启皇帝召见，提及万历年间的壬辰战争，也就是援朝对战倭国大军的那一仗。 说李如松以武将为主帅，率领明军野战大败倭国精锐主力，让数倍于明军的敌人，不得不转入防御…… 提及李如松为主帅，其实是在准备让王宏宇也效彷李如松作为平定奢安之乱的主帅。 李如松有大功，王宏宇也是；李家出自辽东熟悉情况，定远侯久居川中同样熟悉。 只有年龄方面，定远侯还略显年轻，但是川浙土及九边老兵对他佩服，根本不需要担心。 甚至他觉得，定远侯王宏宇会比当年李如松更厉害…… 第274章 长城的正确使用方式 王宏宇早通过魏忠贤，给天启编好了一套话术，从顶层就让蔡复一心悦臣服。 现在效果不错嘛～ 天启关照、老魏支持，办起事来真是事半功倍。 王宏宇讨论好贵州援军的事情，又和蔡复一商议日后西南的发展和震慑。 发展固然是好事，可没有武力为震慑，依旧会出现不想付出成本的“零元购”行为。 交易要花成本，偷窃抢劫的成本低于贸易…… 如果利益高出贸易20%，就会到处是偷窃抢劫；如果高出50%，就会铤而走险光天化日抢掠……高出100%会践踏一切道德和律法…… 高出300%的话，就很可能为了争夺利益不惜直接作乱和战争。 所以，要有武力，要有力量让劫掠的代价无比惨重。 思来想去，没人比蔡复一擅于此事:“元履先生，苗疆长城成果如何？” 说到这个，蔡复一就是真正的行家了:“本官完成苗疆长城，其实耗费时间、成本远比外界说的低，因为这道长城不是用来打仗的，本身坚固程度并没有什么特殊，但足以几百年照拂后世。” 苗疆长城在现在湖南西部，这段也被称为“南方长城”的边墙仍保存在湖南省凤凰县境内，成为着名观光景区。 它的名气不算大，功能总被人误判，作用也被人忽视。 蔡复一作为缔造者之一，此时开诚布公地讲述它的作用: “此墙是为了限制生苗活动范围，规范生苗、熟苗的贸易地点，隔绝小规模械斗和劫掠，最大程度化生为熟、化蛮为汉。” 长城本就不是用来打仗的，而是用来限制和规范对方。 苗人不具备大规模进攻湖广的实力，但是小规模劫掠，总会破坏临近区域汉人和归化的熟苗的生活。 久而久之，靠近生苗的区域老被骚扰，百姓没法稳定拓土安居，生苗自然而然就维持其自己的王国。 这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要阻拦小规模劫掠，让生苗不得不到关墙下贸易，贸易和往来在兵马监督之下。 时间一长，生苗愿意跟汉人密切往来，愿意效忠听命于官府，这就是熟苗了。 等到山里拓土开辟，熟苗也愿意学习汉人的生活、衣着、耕种、商业、语言和文化时，其习惯也就渐渐一致。 这就是苗疆长城的作用。 自蔡复一于万历四十五年，完成其最主要部分，湖广的西南再无大规模劫掠，即使到明末乱世，苗人也没有变乱。 其加速苗人接触汉人，加速当地融入大明的效果，对明末孙可望、李定国以贵州崛起抗清，都有重大促进作用。 蔡复一见王宏宇关注苗疆长城，于是问道:“定远侯是想对川黔土司，也用类似的方法吗？” 猜对一半，但是格局小了～ “对付川黔土司不需要，因为这次就直接把他们解决好了。本将想用在更远的云南和广西，以及再远一些的安南和乌思藏。” 这两个地方是越南和青藏高原，理论上都是大明治下。 听了王宏宇说出这两个地方，蔡复一颇为惊讶其胸怀，却也觉得合情合理。 都是大明的地方嘛～ “只需控制道路和关键城镇，然后对有敌意的图民修建边墙，规范其贸易、限制其袭扰，有此次西南强军为依靠，必能站稳并逐步增强控制。” 蔡复一非常清楚怎么做，其实要不是云贵路远，安南不可能脱离大明而自立。 王宏宇继续侃侃而谈:“只要云南方面稳固，那奢安根本不足为惧，安南和乌思藏必然归心，” “云南……没错，奢家、安家再怎么闹，也处于云南与湖广包围之中，绝不可能像努尔哈赤一样，后方没有威胁。” 这就是奢崇明、安邦彦和努尔哈赤的客观条件差距。 努尔哈赤作乱后，只有一面朝大明，侧翼的朝鲜、海西羸弱，后方的野人、索伦人，都是其征服抓壮丁对象，而不是被包围。 奢家、安家处于包围中，这就是云南的地位。 王宏宇感叹道:“真要感谢太祖、成祖，没有两位大帝拿下云贵，安排沐家、修通驿站，结束南诏、大理以来的西南独立王国局面，我们今日恐无从下手啊～” 蔡复一也感叹，即使大唐、两宋都做不到的，大明两位大帝，专门投入巨大成本，让西南能有这个局面。 “云贵川，云在最前，不仅仅是因为最远，也绝不是说云南比四川繁华，而是它在远端，起到撑起边疆、保卫内部的作用，战略地位在前。” 蔡复一听得乐了，对云贵川这样的解读，还真是头一次听到。 不过还别说，真就是这个道理。 他也来了兴致，打比喻道:“云南沐家、云南巡抚和云贵巡抚，跟我们湖广、川黔的大军，就像是砧板和菜刀～ 奢家、安家等野心者，处于重重包围之中，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尔。” “哈哈哈～” 两人都大笑，这种畅谈解读不知比研究科举功名，要快活多少～ “之前安南没站住，从战略角度是因为安南单独突出，而云南、广西基础薄弱，无法鼎立支持。” 王宏宇一下子抓住了丢失安南的关键症结，也指出该如何解决: 蔡复一自然跟得上思路能听得懂，思考片刻后捋了捋颀长的胡须分析起来: “这次西南要好好重整格局了，贵州要大幅改土归流，云南和广西要打下坚实基础，以充足的后援支持恢复交趾布政使司、进驻乌思藏。” 两人对这一点达成高度共识。 王宏宇眼中忽然一亮:“所以元履先生，我们改土归流实际上是要搞三三三制。” “三三三制？” “就是西南要三分官府、三分土司，还有三分是屯田。如此达成统一战线，以屯田为刚、以官府为柔，团结住愿意合作的土司，达成彼此间的配合。” 王宏宇的规划不卑不亢。 如果一刀切搞官府与小农经济，那么既得罪土司们，又羸弱无力出手安南和乌思藏。 如果一刀切搞建设军屯、其他类型屯田或者卫所，虽然有些控制力和战斗力，但是西南原本土客、汉苗，算是都得罪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第275章 像远征军一样 一刀切，是王宏宇最厌恶的方式，因为往往得不偿失。 说是好心办错事都是轻的，严重些直接孤立自己、壮大对立者。 所以才要统一战线，搞三三三制。 团结该团结的人，做事符合民心和大势。 蔡复一阅历丰富，早在大量边事中，懂得这样的道理，此时一点就通懂。 他问道:“既然是三分是土司，那么哪些土司保留呢？又把他们安置在哪里呢？” 王宏宇:“刚才其实已经说了，云南和广西要更多靠屯田和官府，这样对于交趾支援力度才大。” 蔡复一恍然大悟道:“明白了，还是四川和贵州，一方面是支持我们的土司，可以下一阶段再改土归流。另一方面把云南、广西的一些土司赏到四川、贵州。” “妙～” 王宏宇听蔡复一的这个计划就很不错。 要想在交趾彻底站住，云南和广西的支援必须到位。如果云南、广西都是土司遍地，那站稳交趾从何谈起？ 把这两地的土司赏到四川、贵州去，地方比之前更富一点，这完全说得过去。 “而且这些土司从云南、广西，到四川、贵州，处于更加内部的区域，以后绝无机会叛乱成功，时间日久一定会进一步听从和融入” 说这话时，蔡复一眼神深邃，表情冷酷而又坚决。 能主持苗疆的干才，当然不是稚嫩单纯的人。 大幅改土归流，一定会有人利益受损；重新入主安南，当然会大动干戈；用长城将生苗、土司和安南人挡住，肯定会造成他们生活下降。 能担当此职位的人，蔡复一就是不错的人选。 自己全面主导，他来处理具体细节和稳住士林。 到时候除了奢家、安家两大土司及其附庸，也必然跳出来其他人反对。 各种打黑枪和作乱谋杀也不会少。 但这是客观发生的事，是必然要走的路。 铁与血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更多人生活更好，这是经济发展必然需要的密切联系，违背这个发展就是会被支持者打败。 这一夜洽谈直接到了天明。 王宏宇见蔡复一精神依旧不错，感叹文官跟文官就是不一样。虽然他也五十多了，但这股体魄和精神，真不是书斋里练出来的。 最后交流探索神农架的事。 从郧阳穿过神农架边缘，抵达四川夔州估计要800里。 而且现在只有一些小路，很不方便通行，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但王宏宇就是要构建穿越神农架边缘的通路，关键时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直接将四川重庆纳入自己的发展体系中。 他其实有一个参考战例，那就是抗日时“远征军入缅甸”。 一千里原始丛林边的土路，十几万远征军十几天成功经过，与敌寇死战到战局不可逆转的最后一刻。 这次自己计划率领1万人，在不会遭遇敌袭的情况下，后勤压力比远征军要少许多。 还有第一次远征军的野人山，死伤失踪过7成的悲壮撤退。 神农架的条件在野人山之上，而且不像野人山时有日寇在后面追。神农架虽是原始森林，还有一些猎户和寨子可以提供向导和些许补给。 效彷远征军入缅并非空想。 因为不久前的刘綎，早就率领川军抗击过缅军进攻，多次穿过云南和缅甸丛林。跟随他的川军老兵们，对于这种行动都再熟悉不过了。 蔡复一当然清楚这点:“老朽相信定远侯一定能穿越山中道路，不仅仅因为你是武勋后代，还因为你是川军最厉害的后继者。当年刘綎将军对战东吁就屡次取得类似战术，现在当然能成。” “这些川军老兵，大多已经五十岁以上，还能打仗的早就跟着我大哥去了浑河，如今存者只剩数人，还有六七十岁不能打仗的在家，这一个多月都联系上了……” 刘綎手下的那一批川军老兵，已有许多人为国捐躯。 但是川军永不磨灭，只要有一口气就会出力，他们的后代也会站出来。 蔡复一知道这次川黔如果生变，很多地方的耕种会被打断，当地的粮食会遭遇可怕的劫掠，肯定不够兵马吃，日后百姓也没种子没吃的。 后勤补给的难度非常大，一定要给予最大支持:“粮食和补给至关重要，需要提前准备好，本巡抚一定多多准备，襄阳乃至湖广的粮食产出，足以撑过这次变乱。” “粮食还要运得进去，战后可以主要通过水运，这次翻山作战还要通过其他方式。之前已准备一些骡马，但还有些不够……” 郧阳知府只能征集本地骡马，最后除了建设军屯本身采购的500匹以外，只征集到了100多头。 蔡复一却估算襄阳、南阳、汉中三地的基础，给出了2000的数量计划。 “会不会征集太多？让百姓不满意？” “多多少少会有，但我们也是给钱的……而且西南不安定，他们的日子绝对好不了，这方面工作我来落实。” 穿越神农架，可以实现了！ 有了这样的支持力度，王宏宇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对于西南大局，两人高瞻远瞩又脚踏实地，基本谈清了未来规划。 王宏宇跟合适的人规划合适的战略。 跟西南各个将领，布局的是练兵与配合。 跟贵州的南皋书院和王学门人，交流的是联络贵州、云南 跟徐霞客、邓玉函，交流东西方科学、技术和探索神农架。 跟最熟悉湖广、贵州军情的蔡复一，当然是交流整个西南的战略规划。 所有这些怕不怕泄密？ 根本不怕～ 这都是阳谋，以堂堂正正的谋划，对付野心勃勃的私人王国土司。 …… 与此同时，永宁奢家、水西安家，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叛乱。 粮食、战马、兵器、铠甲足够组建并支撑一支非常庞大的兵马。 他们两家的首脑奢崇明和安邦彦，确实有些谋略，善于利用官场争斗从中渔利，多年布局反叛、制造假象，贿赂四川、贵州政府官员，为叛乱做准备。 听说王宏宇到了郧阳，也猜出是朝着他们来的。 不过来接来吧。 这回鹿死谁手，他们可很有自信呢~ 第276章 奢家父子好一场戏 收服西南并控制云南是洪武、永乐时期的壮举，改土归流则是大明朝廷之后的一贯政策，在永乐、成化、万历年间大幅推进。 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千载难逢，应该调动兵力乘势把云贵川反抗的土司打败，进行改土归流。 在解决了播州土司杨应龙之后，遵义的改土归流又开了一个好头。 四川巡抚乔璧星、永宁参将周敦吉、四川都司张神武精诚合作，结果遭遇奢家施展离间计，又贿赂一批官员。 水西安家也贿赂一批贵州官员，让他们攻讦川地官员。 这事在乔璧星病逝以后，导致了后来周敦吉、张神武入狱，发配辽东赎罪。 在此之后，奢崇明既击败了与他争夺权力的内敌，又把企图削弱奢家实力的外敌周敦吉、张神武送入死牢，进而发配到辽东战场送命。 这一过程可以说是神来之笔，非等闲之辈能为之。 其中义子奢豹云出力极多。 不过刘綎、周敦吉、张神武在遵义埋了王宏宇这颗钉子。 也最终发现了奢家、安家的把戏，掌握了他们即将作乱的证据。 不过暗棋终究孤独，最后也被奢豹云识破，从四川一直追杀到保定甚至京城。 什么马文卿、高学儒，着名清流言官和通州粮仓主管，纷纷成为奢豹云的刀子。 只不过...... 这回的王宏宇太强了。 什么奢家军师、幕后黑手，直接关入了诏狱，被王宏宇的合伙人魏忠贤“特殊招待”了一番~ 这个奢家最可怕的军师，策划了那么多阴谋的家伙，现在成了王宏宇的卧底了~ 奢崇明处心积虑准备了十年，奢安两家演戏多年，互相勾结帮衬。 这些奢豹云全都再清楚不过。 当然将全部内容告知了王宏宇、魏忠贤，天启也一清二楚了。 这才有同意王宏宇到西南的计划。 奢崇明少了义子这个厉害军师，虽然奢崇明、奢寅也有谋略，但终究失去了最厉害的头脑，不如之前那么布局严密了。 约好奢家在四川、安家在贵州，南北呼应同时反叛，妄想一举拿下四川、贵州两省，进而占领整个云贵川的计划按照进度快要到了，少了奢豹云终究很麻烦。 花了大价钱贿赂魏忠贤，赎出了死刑犯奢豹云。 奢豹云被王宏宇拿下，送进诏狱达一年之久，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紧盯着的奢寅也弄不清楚。 这当然让他们怀疑了。 这事确实令奢崇明费解，奢寅在京城呆了一年，桉例听说了王宏宇和魏忠贤关系不一般，两人还合伙做生意。 但是因为王宏宇入诏狱与魏忠贤有关，魏忠贤还夺取了王宏宇的股份，似乎两人结了仇。 奢寅大约猜出了一种可能性，同时作为嫡子，他非常恨智谋出众的义子奢豹云。 谁叫别人总是说他武艺高强却没头脑，该向义子奢豹云学一学呢~ 奢寅干脆把奢豹云说成是投敌叛变的奸细，理由自然是怀疑加编造。奢崇明毕竟是枭雄级别的人物，大约看出奢豹云有可能在两头下注。 当然，他们却想不到，王宏宇彻底拿捏了奢豹云，没有两头下注，只有死心塌地。 奢崇明和奢寅商议，猜到奢豹云肯定有问题，决定将计就计。 假装放奢豹云自由活动，伪装成一片和睦的样子欺骗奢豹云，让他传回假消息。迷惑朝廷方面，让朝廷误以为奢家很安分。 奢豹云自由了，也假装上当了。 他的计谋在奢家父子之上，况且从小就在奢崇明身边长大，非常熟悉他们多疑的面目。 他毕竟是奢崇明的军师，他们父子的伎俩根本瞒不过奢豹云；同样奢豹云的伪装也很难瞒过奢崇明和奢寅，因为彼此太了解了。 他确实给锦衣卫传了密信，说是永宁一切和谐，义父也准备配合朝廷，准备征讨努尔哈赤，绝无变乱的趋势。 奢寅派了细作，偷偷看到密信内容，以为迷惑成功。王宏宇知道他们三人的水平很高，可三个当局人，哪有历经两世的旁观者王宏宇看得更清楚。 这是事先设计好的局中局，王宏宇是导演，奢崇明、奢寅、奢豹云三个演员有意无意就会跟着导演的节奏演戏，其实王宏宇早和奢豹云商议好了。 密信专门用了“和谐”这个词，表示他暂时自由，不是被关押的状态了。 用“努尔哈赤”这个词，没用“建奴”，则是作为奢家即将起兵的信号。 至于起兵时间、兵力、方向，还要下次探查后再传递。 密信预计还要几天后才能到重庆锦衣卫那里，再通过快船、飞鸽加驿站，十天后才能传到王宏宇这里。 此时王宏宇做好了探查神农架的准备。 不仅仅有他自己、周义杰、秦民屏和浑河军50护卫、50名夜不收，还有屯田军100人、周家几十人，在10名向导指引下一同执行任务。 这次也不仅仅探路，同样对地形、资源进行考察，所以还有一批人跟着一起辅助。 其中郧阳府通判雷明、熟悉工矿的李铁柱、精熟林木的杨员外、见过无数山水的徐霞客，以及精通动植物和医药的邓玉函等人，都能在神农架林区一带大展身手。 邓玉函虽是传教士，但更是个科学家。他来到郧阳几天时间，几乎投入全部精力于草药和中医药，对于华夏这方面的成就惊为天人。 固然此时的中医药还是传统医学，但现代医学本就没诞生呢，中医药当然处于一个世界高峰时期。 周王府那边的人还来不及引荐，但《本草纲目》、《救荒本草》就先够邓玉函吸收一段时间了。 听到探索神农架，这片森林足足有欧陆一个大国那么大！ 邓玉函果断不顾疲惫立刻报名参加。 金尼阁执掌着这一批传教士的方向，他也跟好友邓玉函一同参与。 于是除了前面的兵马，还有这一批勘探、科考人员一同加入。 正好一举多得～ 先期已经让建设军屯，探索了竹山县进入神农架林区的路，也找到了相对熟悉当地的十名猎人和采药者。 其实房县位于神农架正北，如果是入山科考走房县更好。 竹山反而在西北，其实是擦着神农架林区的边缘，逐步往四川方向探路。 相对来说，难度要小一些。 第277章 沿堵河的发现 路线就选择沿着穿竹山而过的堵河向上游探索。 一行沿着堵河往上游向西南走，先到竹山县集合。 这竹山已在神农架边缘，耕地虽少但自然资源非常丰富。 大量的竹子和矿石正被有序渐进开发，屯田除了种地也饲养山羊和驴子。 城镇、村落和屯田据点一派生机盎然。 稍微走走就进了山，到处是郁郁葱葱、植被茂密、瀑布云集、山山有泉、川川有溪，溪流汇聚成小河，小河汇入最大的堵河，堵河又成为汉水最大支流。 虽然九月还有秋老虎，但是众人不用担心水源和避暑的问题。 “堵河又名堵水，这条河根据记载水源很清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胜过我之前所见的绝大部分河流。” 徐霞客蹲到河边，仔细捧起一些水:“水色清纯、水色清透……溪流和泉眼必有奥妙～” 行家一出手，就是不一样。 王宏宇一起蹲下来，看着清澈的河水:“你觉得上游会是怎样？” 徐霞客略微思考:“我只能猜测，估计地貌和岩石会很不一样……这些不一定能帮助到将军，但一定是值得记述和研究。” “此学与功名无关，但求记载华夏的样貌，探究其规律道理。” “善。” 一旁邓玉函听到徐霞客的分析，走过来用口音怪怪地汉语问道:“徐？你是地质和岩石学家？” 王宏宇替徐霞客简单介绍了一下邓玉函，又简单翻译了一下，徐霞客谦虚道:“我不是学者，只是爱好这些的童生而已，比我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这一句谦虚直接震撼到了邓玉函。 刚才说的河流水质、地质岩石，在欧洲也只有少数人在研究。 他在澳门呆了两年，知道进士、举人、秀才的学识和地位，理论上都在童生之上，万万没想到，华夏竟然卧虎藏龙，一个童生就已经这么厉害了！ 从竹山县往上游走，几个时辰后就到了竹溪水跟堵河汇合的地方。 搞竹木生意的杨员外，对这里比较熟悉，他给大家介绍:“堵河就是在这变宽的，可以行千斤大船。从这沿竹溪走就能到竹溪县，只能走大竹筏或三百斤的船。” 一路走来，沿途看到了不少码头和船只，都是建设军屯专门疏浚建设的，非常方便物资运出去。 这次探索的几百人，一部分沿河探索山丘丛林，一部分沿着河运送粮食物资和工具。 可是过了这个汇合点之后，就不好通大船了。 也从这里开始，逐步人迹罕至。 沿堵河往上游向西南走了十多里。 河流虽然不算窄，但是变得非常湍急，河岸也不再是土壤，而是冲刷多年已至洁白无瑕的鹅卵石。 周边山林即使在日照之下，浓浓水雾气也迟迟不会消散。 一阵山风吹过，如同揭开面纱一般卷起雾气，这才露出翠绿至极的一座座丘陵。 徐霞客观察河流两岸起起伏伏，感叹一番开始记述：怪石嶙峋，红藤翠蔓，野树豫章，苍苍茫茫。谷底堵水随物赋形，或静若处子，或惊涛拍崖...... 王宏宇看了一眼，只见大意是:丘陵无比翠绿，一阵风吹过如绿色波涛，河滩洁白如雪、河水清澈可映日月，此景与桃花源无异，却景色远胜…… “山上进不去人！”大嗓门的憨憨李铁柱，试图往上走，结果一头懊恼地放弃了。 山不高，但是非常抖，而且植被非常茂密，人几乎没有走进去的空间。 “哈哈哈～原始山林就是这样，这可是很好的竹木家具材料啊～”林员外看着山上密密麻麻的林木，立刻想到赚钱的事。 “此景可为旅游场所，应远观而非亵玩，更不宜砍伐……”徐霞客当然有不一样的想法。 眼看林员外和徐霞客要争论起来，王宏宇见缝插针道:“发展什么且是后话，这里交通搞好了，这样不论是打仗、运输、林木还是旅游，才都有机会。” 周家和建设军屯的成员纷纷点头，这一带只有小路，河流也湍急有礁石和暗流，暂时不便运输，但完全可以搞好基础。 “有熟悉这里的向导吗？周边”一直安静地周义杰询问起来。 “有！” 两个猎户和一个采药人，几年内来过这几次。 稍微询问，得知此地官府的人很少来，流民也很少到这么远，开垦这么难耕种的地方。 倒是山里有一处寨子，大约十里的距离，苗汉几十人的规模，除了做生意平时没接触过。 王宏宇下令屯田军的人，留一半测量河道周边，为以后发展交通做准备。 其余人跟着他一起去拜访那个10里外的寨子。 虽说是10里的距离，但方向是进山，也就是进入神农架外层。 每一步都非常艰难，若不是向导顺着溪流，还能找到一些野猪、狐狸留下的兽径，恐怕这10里一天都走不完。 神农架里动植物非常丰富，而且因为见到人类比较少，所以并没有非常惧怕人类。 光肉眼观察就见到好几种外面没见过的鹿，甚至还有人瞥见黑熊和豹的身影一闪而过。 徐霞客手疾眼快，只要发现就立刻记录下来。邓玉函不逞多让，见到稀奇动物立刻素描画下样貌。 斑羚、黄喉貂等后世稀有生物，此时还不算太少，被他们偶然发现记载下来。 王宏宇知道带对人了。 徐霞客历史上没机会来郧阳和神农架，这回可以常驻。 邓玉函算得上是这个时代这方面优秀的科学家，正好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还能从欧洲招揽到各种各样的人才。 后世记载不算神农架，仅仅堵河上游保护区就有国家重点保护动物69种、植物78种。放到还没开发的晚明，当然那还要更多。 刚才林员外和徐霞客讨论此地未来，其实肯定不需要按照林员外的建议开发竹木。 现有郧县、竹山、竹溪的林场足够支撑起巨大规模的家具厂了。后续再投产并非简单粗暴扩大，而是要降成本、提质量、该品牌和精品。 所以，这里不会搞林场砍伐。 反而会像徐霞客建议一样，搞一个隶属于西南联合学堂的科考站。 “这是？” 前方翻过一座丘陵脚下，眼前的景象忽然不同了。 跟在向导后面的众人停下脚步，瞪大眼睛观察丛林中这一片全是岩石的奇景。 只见此地瀑布、溪流众多，石山之上却少有植被，几乎就是一大片怪石形成的石头森林。 除了王宏宇和徐霞客，其他人都不知该如何称呼？ “喀斯特地貌……” “云贵川的岩溶地貌，神农架这边也有……” 王宏宇、徐霞客小声念道。 第278章 徐霞客的发现 对了，有徐霞客在，本就比欧洲更早研究岩溶地貌，又有金尼阁、邓玉函为见证，以后不能叫巴尔干的“喀斯特”这个名字了。 邓玉函听到两人对这种地貌都见过，赶紧走过来询问。 徐霞客此时还是云游的初期，总结还没那么多，正要从经验介绍时，王宏宇轻轻咳嗽，先介绍起来: “咳咳……这种地貌是石灰岩等岩石，遭到水流冲击、侵蚀和沉积形成的地貌，顾名思义称作岩溶地貌，或者叫云贵川桂地貌。” 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称呼来着？ 徐霞客、邓玉函的疑惑只停留了一个刹那，便被王宏宇介绍的内容吸引了。 “岩溶地貌就是岩石被水冲击、溶融所致，而云贵川桂地貌的称呼，则是因为这种地貌在我大明的云南、贵州、四川和广西比较多见。” “正是如此……”徐霞客从经验上也是这么理解的，现在立刻着手记载这种地貌的由来，将其详细记载。 而且亲自靠近岩溶地貌仔细观察，甚至找寻洞穴想要匍匐进去。 在王宏宇的协助下，取得一块正在被冲刷的样本，又取已被冲刷的岩石作为对比，以后专门研究。 徐霞客观察后分析，这里估计有许多落水洞，整个林区的地表水和地下水冲刷、汇聚于石灰岩中，通过落水洞进入地下暗河，几经曲折蜿蜒于堵河源喷薄而出，形成瀑布、溪流。 】 被冲刷的地形，就是岩溶地貌，或者就是王宏宇刚刚称呼的“云贵川桂地貌。” 邓玉函不停地惊叹:“鬼斧神工！鬼斧神工！” 作为科学家，他的好奇心一直非常旺盛，虽然他已经40多岁，但在热爱新奇事物上，依旧和十几岁一般激动。 “这种地形的植物，跟不远处山林的植物大不相同！”作为植物、医药学家，他欣喜若狂地疯狂作画，作画来不及就让仆人采集样本。 “小心！” 周义杰和向导等人大声提醒，众人瞥见一个花斑黄色身影一闪而过，在石林中转瞬离开，窜入另一边的山林不见了踪影。 “华南虎……当然伤不到我们这么多人，希望此时能做好研究！多给后人留些内容。” 王宏宇知道后世野外再无华南虎，晚明时期却还不少，以后的科考人员一定要小心为上。 金尼阁虽是语言学的大师，但见到这么多景色，也惊讶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刚才动物方面就有一些欧陆不曾有的生物，尤其是那种虎，与他所听闻的种类不同，似乎体形稍小但更加迅捷。 他看了眼邓玉函一眼，邓玉函也表示从未见过。 “几位，这次路途好远，样本要少采一点，因为后面还有许多精彩内容呢～请放心，日后我也会建立隶属于学堂的科考站，请诸位多多出力。” “好！” 王宏宇语气云澹风轻，带着众人走神农架边缘，就是要进一步让他们折服。现在才刚开始，效果就很不错幼～ 在地图上做好方向和标记，略作休整继续跟着向导走。 终于在岩溶地貌的深处，见到了一个在建立在石头中间的石头寨子。 向导打好招呼以后，寨子里出来男女老少几十人，跪迎自己一行:“将军，我等都是大明子民，愿意提供物资和交税……” 王宏宇急忙道:“大伙莫要下跪，官府之前没做到该做的事，不能让大伙满意，现在本将军要做到大伙满意，才敢将大伙列入官府治下收税。” 亲自扶起带头的大爷、大妈，感叹这个时候无人碰瓷，才敢做这种事啊～ 这个小寨子，其实偶尔和外界做些贸易，大部分都是靠山中自己开垦。 在这片岩溶地貌的后面，他们开垦出了一小片梯田，再加上山林中的水果和猎物、溪流与河道里的水产，能养活好这几十人。 不时用一些山货交易盐巴，过着勉强能活下去的生活。 当然算不上世外桃源，但是也能维持得下去。 如果要是投奔官府治下，就要离开这片山，未必分到不错的田地和工具，反而没了山货，所以他们就隐居没有出山。 王宏宇让通判雷明做见证，有两个发展选择。 其一，答应只需提供向导带路即可，日后会有学堂给有机会的人学习，也有工矿和考察可以参加。山中的此地不需要强制迁出，但是要清仗田亩交税，至于人头税和杂税则减免三年。 其二，成为建设军屯的一部分，有可能根据需要改变居住地，也会有人随军开山修路。但是待遇会很好，无税不说，供给基本饮食的情况下还有工钱。 意思是，直接算作建设军屯下。这样不用丈量土地收税，也没有很麻烦的人头税，还需要执行建设军屯的任务。 换言之，算失去一定程度“自由”，获得了朝廷认可的身份，总比流民的身份要好。 而且听了建设军屯的待遇后，这些躲藏山中百姓简直不敢相信。 “选二！选二！” 能直接招募入建设军屯，其实比其他人更幸运，因为要用他们为向导和出力，所以直接批准加入。 其他百姓暂时还没开放自由加入呢。 有从流民加入到建设军屯的士卒，直接亲自说明这一个多月生活的变化，讲得人感激涕零，听得寨子里的百姓也直接激动得流下了泪水。 能过好日子，努力干活就能兑现优握的待遇，人人都想为大明努力啊～ 石寨里的人正式纳入建设军屯，他们还介绍周边情况。 沿着神农架外围，到竹溪、竹山边缘，还有一些寨子，有汉民的，也有苗族的，都有一些各自的特产。 王宏宇计划让他们纳入建设军屯，负责探查道路、寻找矿藏，至于目前产粮的问题，有竹山县、竹溪县的建设军屯支撑，饿不到他们的。 这样一下子就把他们解放出来。 王宏宇安排大哥的侄子周贵，专门带周家的几人和3个向导落实此事，专门勘察资源，如果有个别过于偏僻，且资源较少的寨子，计划撤掉合并。 这样也能集中建立起村子、镇子，集中发展产业。 第279章 交界之地 王宏宇一行歇息一天，第二天从几个寨子里征集到50人，他们大多熟悉地形、吃苦耐劳、身怀本领。 有箭法高超的、有能手格勐兽的、有攀山爬树迅勐胜过猿猴的，还有能潜入溪流，在礁石中摸鱼捉虾如探囊取物者。 这都是人才。 大明不缺人才，缺少在经济形势变化下，能跟上发展的基层力量。 浑河军和建设军屯，通过新军的组织能力，正好能解决这些。 召集这些新加入的人，感觉他们全都去生产，有一点点屈才了。加入浑河军，那当然还不够格。 送到卫所或者营兵，那会被兵油子毁了。 不如建设军屯，也可以有一只不脱产，却能兼顾作战的兵马～ 好主意！ 此时可以酝酿起来，这次大战就执行起来。 “你们熟悉周边道路，可有知道往四川有无道路？” “有！”好几个个猎户模样的人大声回答。 “道路能通行多少人？沿途可有村落？会通往哪里？你们亲自走过吗？” 这回就没有多个人回答了，因为这都涉及到细节，还要亲自走过。 “我知道，也走过几次。”有一个年轻小伙子想了想，依旧大声回答。 “说。” “沿堵河一直走，要走一条很窄的路，可以到一个村子，叫做镇坪村，那里之前是归四川夔州管，现在反而是百姓自己发展。” 王宏宇和郧阳通判雷明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觉得有些惊奇，却又很合理。 神农架、秦岭和巴山，本就是互相挨着。 道路虽然难寻，但是三片山中间，肯定不会没有路。 刚才这个小伙子说的，从位置上看就符合这种情况！ 赶紧找到地图比对，按照他的说法寻找，堵河再往上游从东向西穿过竹溪县境内后会拐弯，变成南北向的从南向北的流向。 郧阳通判雷明仔细回忆，忽然眼睛一亮: “镇坪村！正德年间在夔州最北边的确实有一个镇坪巡检司，只是后来因为夔州人不多，这个巡检司就撤掉了！” 巡检司相当于派出所到公安局之间，之前能专门设这个职位，就说明镇坪村确实是个比较重要的地方。 那个年轻猎人也勐地一拍脑袋:“对对！正德年间还有巡检司呢，后来人少就撤了。现在那个巡检司旧房屋，是专门供商旅休息的客栈、镇坪是陕西汉中东部、湖广郧阳西部，到四川夔州走商道路的中间站。” “好！你来带路，霞客先生记载堵河上游情况，我们就往镇坪去。” 王宏宇在寨子和沿途留下30名屯田军，让他们初步考察地形，准备发展此地道路和类似驿站的设施，准备支撑后续兵马通过的事宜。 王宏宇一行数百人在年轻猎人的带领下，沿着河岸北侧商旅、猎人、动物踩踏出的羊肠小道艰难地行进。 道路很不好走，大多只能两人并肩，狭窄的地方甚至只有单人可走的悬崖栈道。听猎人小伙子讲，他小时候跟随爷爷走过这条路，后来自己也走过。 “那时镇坪村有驿站，附近还有个牛头村，两个村子相距不远，每个村子最多70户人。这里是三省交界地，向西、向北不远就是陕西地界。 】 几十年前往来小船还有，后来发大水礁石堵了河道没人清理，有几处小船也不过去，除非抬着小船绕过去。” 王宏宇问：“没人组织清理么？” “大山里人烟稀少，又是三省交界。原来有驿站时还有官方从周围征调村民清理，后来多数人家都搬走了，驿站后来也取消了，再没人管了。” 王宏宇带着几百人，一边走路一边清理，初步顺流勉强走木筏了。 用了两天半时间，才带着他的团队经过了一处叫做牛头村的地方，然后到了四川紧靠竹溪县的那个村子—镇坪村。 镇坪村北边牛头村现在只剩50户人了，明初这里原属于陕西汉中府平利县管辖，现在无人管辖。王宏宇正好见缝插针，在这里建立植物培育基地，信鸽站、考察站。 南边镇坪村村子也只剩有70户人，此地正德以前隶属于四川夔州大宁县，现在也无人管辖。 王宏宇准备建立山货、药材加工工场，还有货物中转站、旅游中心。把这两个村长期占据，变为浑河军的专有基地，成为三省交界的独立王国。 安定下来以后，又在这里交流。 比较熟悉这里的猎人小伙对王宏宇说，距离镇坪村西边30多里远的大巴山深处有个神秘的地方，那个地方与周围不同，邓玉函先生、徐霞客先生一定喜欢那里。 更神奇的是距离这个地方往山里面，有河流从山底一个湖泊流出。那年他与爷爷划着一个木筏在湖泊追寻一种奇诡的大鱼，从河叉找到一个熔洞。 划船进入熔洞，走了一个时辰，最后进入那个神秘的地方：山很高很陡、峪很宽，峪内有大河、有森林；除了这条暗河，那个地方进不来也出不去，里面全部是七八百仗高度悬崖峭壁。 每二百多仗高就有一个台阶，台阶很大、上面长满了参天大树，动物的叫声此起彼伏；河里有许多种鱼、水獭，岸边树林里的动物不怕人。 他画了个图：外面不规则的环形大山套着不规则的环形峪，中间又是大山；出口是隐秘的地下溶洞，溶洞有三十里长。 王宏宇带着邓玉函、徐霞客、金妮阁、李铁柱等人，还有几名护卫。猎人小伙当向导，向镇坪村西北进发了，直线八九十里远，因为没有路走了两天半才到达那个湖泊。 没有船只能造木筏，点亮火把划着木筏进入熔洞，越走溶洞越宽越高大，大约走了2里多远发现前面有了亮光，又走了2里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谷，山谷宽度足有5到8里左右。 徐霞客开口朗诵：“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 第280章 邓玉函渐渐折服 湖泊两岸平旷算第一个台地，比湖泊高出数丈。阑 没有桃花源，到处都是几篓粗的银杏树，看树龄也有千年以上甚至两千年以上树龄的巨树，数百年大树比比皆是，也有巨大的不知名称的阔叶树杂生。 邓玉函一边采集标本，一边向大家科普： “两岸直到山顶原始森林茂密，生物资源丰富，珍稀物种遍布，山地立体气候明显，该地区保存了极为珍贵的生物原始状态，是最为典型的自然生态系统。 山区域相对高差在600仗以上，水热条件随海拔高度的抬升，由下而上依次分为常绿落叶阔叶林带、落叶常绿阔叶林带、落叶阔叶林带、暗针叶林带。植物带谱显现，反映气温的过渡特点。 众多的古老植物种群，尤以共桐、水杉、长序榆、香果树、杜仲、银杏、龙卷柏等最为有名，像一个古老植物避难所，野生动物资源十分繁多，野生中草药资源丰富。” 来到这个生物王国，就连见多识广的世界一流生物学家邓玉函都啧啧称奇，要不是他已经来华夏两年多，有些草木连名称都叫不出来，许多草木是欧洲所没有的。 邓玉函不停地让木筏靠岸去采集标本，至于高山上的奇特物种只能望山兴叹。阑 大旅行家徐霞客更是笔走龙蛇，飞快做着笔记： “奇峰林立、青山披覆、原始林海莽莽；高山台阶草甸湿地、碧草连天；半山云雾、雾锁龙盘、景观奇特、气象万千。 山水林云情景交融，地质地貌景观丰富。春季山花烂漫，春雪景致奇特，夏季气候凉爽怡人，秋季层林尽染万花山色，冬季白雪皑皑积雪难融。” 徐霞客想象力丰富，看着高度不同的景色，马上联想到了春夏秋冬四季不同的景象，这样的景致，只有在徐霞客的笔下才能瞄写的活灵活现。 王宏宇却思考此地暂且不宜开发，要保留下来，可对外编造些恐怖故事流传开，让流民不敢越雷池一步。 回到镇坪的时候，后续的运输队伍也到了，基本走通了竹山到镇坪的路。 后世从竹山到镇坪，开车2小时就到。阑 这个时候陆路要走1天半，水路因为水浅礁石多，来时顺道疏通后往下游只有竹筏、小船能通行，不能通行稍大的船只。逆行货船更加困难，疏通河道势在必行。 从镇坪村往夔州大宁县只有百里路，抵达万县也只要4天即可到达。但是这里是大巴山，即使走山峪也要绕路，现在没有打隧道、架桥的能力。 众人需要在此好好休息几天，邓玉函、徐霞客还有内业要完成。王宏宇还要考虑许多许多～ 大家正好把实地考察的收获变成业绩，及时讨论在此设立商站、产业、科考站、发展交通等事宜，隔得时间久了就会把一些关键要素忘却。 做笔记、写见闻，讨论、整理、总结是每个人都要拿出东西来，这不是旅游观光，这是实地考察，即使是跟班也不能白来一场。 休息与考察之后，这次穿过神农架边缘的任务，已经算是成功了。 王宏宇自己觉得倒是不过瘾，其实并没有深入原始森林，走的地方还都是有人活动的区域。阑 但是徐霞客、邓玉函、金尼阁和李铁柱几个，已经是大饱眼福，现在整理笔记、补充作画、勾画地图不在话下。 王宏宇又装了装，对传教士们高谈阔论，什么左秦岭右神农架，巴山蜀水在腰间，神奇动物在哪里……听得邓玉函心旷神怡、如痴如醉。 金尼阁都忍不住发自内心感叹，这位王将军可不仅仅打仗厉害、政治头脑清晰，而且地理、生物、医药无所不知。 看来利玛窦重点结好大明文人的策略，彻底成为过去式了…… 现在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好好跟王宏宇当盟友！ 罗马一定会因此再次辉煌！ 邓玉函休息的时候，给好友加利略写信，百般思索之后，最终决定放下一切的傲慢和面子，发自内心动笔疾书:阑 “尊敬的加利略，抵达东方明国已经2年，很抱歉这是第二次给你写信，其实如果一直在濠镜澳可能还不会写这第二封，因为科学研究的时间可宝贵得很啊～但是深入大明以后真是和在濠镜澳大不相同啊…… ……神秘的森林里，有太多欧洲没听过更没见过的动植物。这里的景色:超过欧罗巴的任何一个角落，就连神罗的东部森林跟他比起来，都显得太过单调和无趣了…… ……认识了一位明国的，应该说是学者吧……徐霞客，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山川、河流、岩石乃至地理的院士级别……没错，就跟你我一样，院士级别的学者…… ……但这次最后要说的还不是徐，而是一位更厉害的人物，王宏宇或者叫做托尔金……金尼阁卿初次跟我说时，几乎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人物，能让他折服和期待结盟的人……但是，我也很佩服…… ……王宏宇，或者说是托尔金，他是一个还不到20岁的将军，却有走遍许多地方的阅历和见闻，史诗一般的……他直接可以详细描绘出比萨斜塔和斗兽场的样貌，甚至尹比利亚的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阿尔罕布拉宫！ 要知道，前者是建造至今不到50年，是艾斯板鸭世界实力的象征。而后者是武士女王尹莎贝拉，光复国土保留的穆斯林奇迹……这说明他的见识，就是博览世界，一切欧罗巴的秘密都瞒不住他…… 邓玉函对王宏宇这种见识已经不是敬佩，而是敬畏了。阑 传教士那些信息差的最大优势，在王宏宇这里荡然无存……甚至见解远远不及他。 这种人不可能被蒙蔽，只能结好成为盟友。 除非失了智要把他推到对立面，推到大敌尼德兰人那边…… 所以，金尼阁的策略-让罗马与大明的王宏宇结盟，是最正确的选择。” 加利略和邓玉函一样，是此时罗马一派最厉害的科学家。 他们的话语权和人脉资源非常夸张，足以把这些想法变为现实。 写好信以后，计划之后回到郧阳，让仆从送到澳门给欧洲传信。阑 第281章 南皋宗姬 这封信将在罗马掀起热潮，让他们投入更多的力量和资源结好王宏宇，当然也期待着王宏宇兑现强大的支援。阑 一切尽在王宏宇预料之中。 王宏宇对金尼阁、邓玉函有不低的期待呢。 如果说龙华民等保守传教士，在他这里主要是技工和翻译的价值，那么金尼阁、邓玉函则是集科学技术交流、外交对话协商、军事合作、人才支持、形象传递者等多重身份作用。 金尼阁搞来了邓玉函、毕方济，那么邓玉函、毕方济又能搞来谁呢？新搞来的人，又能再搞来哪些人呢？ 此事很值得期待…… 又过一晚，天刚蒙蒙亮，王宏宇正想给金尼阁、邓玉函等人，讲下一段《指环王》正文的故事。 忽然北边来了人。阑 王宏宇抬眼一看，正是衣着配饰异常耀眼的秦灵，只见她蓝紫色的眼影浓郁，配上冰冷的神情后，太吸人目光了。 “将军，有重要情况。京城和永宁的。”她见了王宏宇，立刻说明来意。 王宏宇看出事态严重，到借宿的屋舍屏退周义杰以外的其他人，听秦灵禀告情况。 “魏公公派人来了，陛下准备授予将军总兵职务，什么时候授予和公布听您的意见。” 从参将直接升总兵了，虽然升得太快，但是之前浑河血战和多次大败建奴，只是从游击将军升为参将未免太少了。 相当于现在补上。 “陛下隆恩，我一定会选择合适的时机。永宁的？”阑 “奢豹云传了暗号，他已结束关押，传了假消息，内含真消息:奢崇明则即将起兵。” “好快啊～这次翻阅神农架边缘，看来从探路要直接变行动了。” 王宏宇心想幸好包括巡抚在内人员已就位，四川的武将、贵州的文人都已经联络好了。 】 他对周义杰问道:“前面到四川大宁、巫山的路，摸索清楚了吗？” 周义杰在大伙休整的这两天，负责带着向导往前摸索: “到大宁一天就到，巫山需要再走一天。到了巫山就到长江边了，往万县、重庆去很方便。而且从前面来一批人，专门配合您走通这段路。” “哦？这倒是有点意外。”阑 周义杰介绍，原本四川、贵州的友人不知道王宏宇计划从神农架边缘越过，走镇坪这条路进入四川。 可是他们自己想到了这个计划。 “自己想到了这个计划？这是说，有人跟我不谋而合？” 会是什么人呢？ 明朝水运发达，从郧阳出发的兵马，水路到武昌再入川，或者陆路到江陵再入川，都是更为正常的选择。 从竹山沿上游，贴神农架探索寻路，找到秦岭、巴山和神农架这三片山区中间的路入川……这明显是非常规选择 会是谁跟自己想到一起了呢？阑 周义杰也摇了摇头:“往前探路到巫山的时候，接触到了南皋书院和贵州龙场的人，但是不知是哪一个想出来的。” “是他们……看来～”王宏宇大概知道是贵州的朋友分了两路。 算了算时间，在郧阳交流也就过了不到十天时间。 看来跟拜访郧阳的那批人几乎前后脚出发，毕竟即使走武昌、江陵，也不可能不到十天就从郧阳出现在巫山。 又不是后世修好了郧阳-竹山-镇坪-巫山这一段公路…… 建设军屯把水路、栈道修好，也要快十天才能到。 秦灵听了一会，觉得此事还是比较不用猜测，既然是贵州的那些朋友，而且是自发想到了这个主意，那此事更方便了。阑 “他们已经把再往南的路都走了，这次探路已成功，现在该考虑应对奢家起兵了。”她的头脑冷静清晰。 王宏宇知道时间不等人:“命令3000浑河军向竹山集结，屯田军也一样。联络蔡巡抚，将后勤骡马尽快调拨到位，准备按顺序入川。” 刚走过的这段路，需要一边修路一边进军了。 “另外，要联络京城……” 忽然王宏宇、周义杰、秦灵三人不约而同看向窗边，都是童孔微微一缩 一道阳光照亮屋内细微到将将可见的灰尘，让屋子里亮了一点点。 就这么一瞬间，门被轻轻推开。阑 一道阳光之下，走进来一位身材高挑，丝毫算不上瘦弱的靓丽美女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套深蓝色深海层叠百褶连衣长裙，裙摆很长几乎要到了脚面，可长裙两边的开衩却很高，深蓝色中可见忽隐忽现的肤色丰嫩的大腿和纤细的小腿，感觉纤长还具有一定力量感。 上杉明明是手织麻布，却因为颜色同样为蓝紫色，看起来与长裙天衣无缝融为一体。胸前采用的是彷唐装的开口样式，隐隐可通过她的呼吸和微微颤动，看出身材是相当不错。 微微散开的刘海看起来颇为清纯，发髻是未婚的半盘短马尾辫，两鬓的微微发丝又很灵动，衬托出她明艳而又有神的面庞，明艳而又有书卷气。再结合衣着和身姿，整个气质是高贵中不失典雅，端正中不失妩媚。 哪来的衣着如此吸睛，身材挺拔出众的美女？ 她迅速观察了三人，对着年轻英俊的王宏宇微微歪头一笑：“小女邹文琦，见过王将军~” 她介绍完以后，三人都目光继续盯着她，什么话也没说。阑 “啊~你们还不认识我，也可以叫我龙场妙影，或者南皋宗姬哦~”她略带歉意地微笑着，看起来活泼而又聪慧。 龙场妙影！？ 南皋宗姬！？ 王宏宇震惊的快说不出来话了。 周义杰和秦灵揣摩她的介绍，知道大概是贵州龙场王学、南皋书院的来者，而且“妙影”、“宗姬”，听起来就感觉不一般。 再配上她的身姿、衣着，以及突然进入屋内，几乎让人无法提前察觉的本领，任谁也不会觉得这个女孩像她灿烂微笑那样简单。 秦灵眉头微微一皱，蓝紫色眼影下的目光稍微打量了一番。阑 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突然到访的陌生人，只觉得她的气质跟自己过去有点像，可是身高、魄力和气质尤胜过自己。 不过现在自己变成更加沉稳冰冷的衣着和妆容，否则真是一下子要对比一下了...... 第282章 她的挑战 看到面前的女子，还是秦灵率先开口发问“你的衣着在模彷苗族样式，但其实不是吧......而且你的口音，大约是川南或贵州人吧？”阑 “这位姐姐好厉害，我祖籍江西，但确实是贵州长大，自幼在黔北川南呢~”邹文琦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语气听起来反而很开心。 王宏宇这才发现，邹文琦这一身看起来就跟秦灵的苗族衣裙很相似的，可是没有苗族常见的刺绣和银饰，也不是土家族常见的纯色衣衫类型也大量出现在服饰当中。 屋子里比较暗，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应该是秦灵在开门时，阳光照亮的时候，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王宏宇内心虽然震撼，但是外表依然冷静沉着，想到了邹文琦可能的身份:“南皋先生，也就是邹元标，是你什么人啊？” 邹文琦伸手戳了戳自己鼓起的腮帮子，语气有点抱怨地回道：“祖父多次写信，称赞王将军是个智慧且谦虚的人，没想到你这么直接称呼祖父名字啊？” “哈哈，原来是南皋先生的孙女~我刚才确实直接称呼有点不礼貌，但你的气质、样貌与南皋先生实在大不相同，为了怕误会才直呼名字……” 王宏宇这么一解释，邹文琦更是歪着头皱眉头看着他。说得好像她奇装异服一般，而且要不是亲孙女，就有可能不知道祖父名声一样……这太小瞧自己了。阑 周义杰、秦灵也汗颜，觉得王宏宇这是越解释越误会，越描越黑啊～ “好吧……那么南皋宗姬女士，为何突然到访来见我呢？” 不用宗姬时又带女士吧？ 周义杰、秦灵都快出声提醒他了。 邹文琦却忽然一笑，刚才微微抱怨的神色一扫而空:“咦？这你肯定知道啊，应该跟你们的人说过了，在这里提前碰面还真是巧合呢～” 王宏宇知道她在说，她们一行在巫山已经跟周义杰的夜不收碰面了: “来得很快啊，估计你们今晚或明天才到的，既然不谋而合想到了穿越神农架边缘，走山路到四川，那这条路已经算是走通了。”阑 王宏宇是从竹山出发，到了镇坪找到了入川的路。 邹文琦一行则算是从贵州出发，到了四川巫山，然后找到了到湖广、陕西的路。 一直没开口的周义杰终于说话问道:“你们都到了吗？又是怎么一个人找到将军的？” “他们还确实是晚上才会到，至于我嘛……反正已经找到了不是嘛？不要对女孩子追根问底的好不好？好不容易有点神秘感～” 邹文琦这么一抱怨，周义杰都不好以大欺小继续追问。 “冬冬冬~”敲门声响起。 “将军，刚才有点情况。”门外传来护卫什长的声音。阑 “进来吧。” 护卫什长进门后就禀告道：“将军，刚才有一位衣着特殊的女子，似乎在打量我们，然后我们十个人都找不到......咦！” 护卫什长惊讶地看着邹文琦，显然他说的人就在这呢，突然在将军的屋子里，让他吓一大跳。 王宏宇说道：“无妨，是友人，回到你的岗位吧。” “是。” 护卫什长立刻冷静退下了。 刚才屋门打开的时候，阴暗再次被明媚阳光照亮。阑 屋子里两位身穿蓝紫色衣衫的女子，在阳光下都很明艳，随着屋门关上，又阴暗下来，只有窗子的些许光芒。 王宏宇这才注意到秦灵与邹文琦，两人乍一看气质有些相似，但刚才那么一观察，发现还是很不一样。 秦灵原本灵动活泼，经历大哥牺牲以后气质冷艳起来。 不过她本身还是一位纤细的女士，是那种让人觉得有趣可爱，但又有点危险的类型。 今日出现的龙场妙影、南皋宗姬邹文琦...... 虽然有些顽皮的感觉，但更多是神秘感。 衣着是带有苗疆风格的汉服......相较于秦灵，她身材更高、腿部更长，腿部肌肉看起来挺拔有力，是一位身材不错、气质阳光，还有些力量感的女子。阑 虽然不太符合一些文人偏好柔柔弱弱的审美，但王宏宇的目光一直被她吸引，不得不承认这股气质很独特。 “嗯哼~”邹文琦轻轻咳嗽一声，发现不仅仅王宏宇在暗中观察自己，就连秦灵也是呢。 她今天贸然到访，当然还是先打破尴尬为好：“真是巧合啊~艾友兰他们是去郧阳拜访将军，我则比他们晚几天出发，想着探索好重庆到郧阳的山路，好献一个奇谋给将军。” 柔顺的发丝从耳边垂下，微微飘动刚好过肩，她心里思考着奇谋算不成，但至少起到了帮助。 “原来如此......这太及时了，战事很快就到，你们准备撤离吧。” 王宏宇觉得她已经帮到这个程度了，战后估计重新安顿各个书院与西南联合学堂的时候，再和这位邹元标的孙女，交流合作的事情...... “战事快到了~那我就要跟着你一起上，让你看看我”阑 邹文琦表情非常自信，眼中的目光很是期待。 “上战场不是闹着玩的......” 王宏宇微笑着拒绝，邹元标跟自己算不上亲近，这玩笑开不得。 “她很强......” 秦灵语气冷静地跟王宏宇说道。 “至少我比你熟悉女人，她的实力......比我厉害呢。” “其实只是擅于枪棒而已，在战斗方面有些心得，但真要是上战场，还要拜托王将军和秦将军指点呢~”阑 邹文琦像武将一样施礼。 “还是不行......” 王宏宇拒绝的说到一半，邹文琦立刻接过话来：“如果我能打败你的话，就请不要再拒绝了吧？” 一瞬间眼神一凝，王宏宇感觉自己如同猎物一般被锁定了！ 眼前的少女盯着自己，往前迈了一步，微笑异常灿烂。 王宏宇意识到，她甚至跟自己一样，在战斗前喜欢微笑。 也好，这段时间一直在行军、爬山，体能比之前还要强。阑 再加上，练兵、练武，私下里可没停下呢~ 真的要比试吗？ 王宏宇嘴角一点点扬了起来，好久没专门跟高手战斗了。 “这里比较狭窄，要不要到外面？” 第283章 如洛神般的身影 邹文琦嘴角上扬回道：「怎么？王将军希望在众人面前被打败吗？还是说王将军不擅于在狭窄的地方战斗？」 嗯？！ 王宏宇眉头一挑，这是在挑衅我嘛？ 周义杰也有点不悦，但王宏宇没有发令，他倒也没有异动。 「我来吧。」秦灵忽然开口。 三人都看向她。 秦岭已经站了起来，看了眼屋子里。 「如果是室内搏斗的话，这屋子很狭小，你们男人难免会打坏家具，到时候还要陪人家。再加上女的对女的，也很公平嘛~」 她非常认真地看向王宏宇，甚至就像要跟他比试一般。 见秦灵这么认真，王宏宇点了点头。 邹文琦则双手叉腰道：「嘻嘻~秦灵姐姐，云贵川都知道石柱军特别厉害，可是从来都以为南皋书院读书而不重视武德。」 「不敢不敢，云贵川无人不佩服南皋先生的胆识。」 王宏宇与周义杰两人眼前一花，秦灵和邹文琦已经战到一处。屋子空间也就长5步，宽3步。还有桌椅板凳和王、周二人碍事。 只见两女不停转换步伐舞动身姿，动作清妙飘逸。两女面部表情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 只见四只脚移动的飞快，视乎转眼间不知变换了几百个方位，自一个脚位至另一个脚位均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贯串，视乎动作很快又视乎没有动。 腰姿左右扭动，手臂前后、上下变位，仿佛正在表演千手观音，又好像在跳双人舞蹈，动作优雅精妙之极。 王宏宇看见而女风姿，不由想起三国曹植《洛神赋》：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脚步中要做到「休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可不知要花多少功夫的苦练。 邹文琦的身影几乎如洛神一般。 龙场妙影、南皋宗姬，再加上洛神......这真是又强又美~ 王宏宇看过《天龙八部》里的段誉学会神仙姐姐的凌波微步，视乎与她的功夫相似。 很明显秦灵的身手也很不错，尤其以灵动身法出众，但是清妙飘逸上远远不及，表面上两人打得旗鼓相当，不相上下，其实王宏宇能看出来邹文琦是在相让。 邹文琦实力更强，一是留了情面，二是她擅于长兵器，屋内确实并非其专长。 如果在室外用兵器比试的话，估计秦灵远不是邹文琦的对手。 王宏宇把邹文琦绝美的艺术形象和至深的哲学思想结合起来，别具一番飘逸飞扬的灵气。有机会让邹文琦把这套轻功传授给自己，绝对是逃命的法宝。 不一会，两人点到为止。 一场只比划招数没有真正动手的精彩切磋，以不分高下结束。…. 王宏宇、周义杰对她们都很称赞。周义杰只看到了热闹，王宏宇却看出了门头脚道，邹文琦是不低于自己的高手。 王宏宇同意邹文琦跟随，她跟随自己不是累赘，而是免费保镖。 「好，这次我等估计先不回去了，直接准备入川打仗。」 约定好明日一同返回竹山县，作战前的一些准备。 王宏宇对周义杰说道:「你去准备一下，看看怎么安排南皋书院其他来的客人们，估计暂时不用他们也一起返回，到时需要探查镇坪到重庆的道路。」 「是。」 周义杰知道王宏宇不仅仅是一大早就让自己准备安排晚 上才到的客人，而是查一下她怎么进来的？护卫和夜不收怎么都没禀告？ 各方面布置好以后，他询问了夜不收什长和其他护卫，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她身手了得，不是看守不到位，而是不久前发现了她，可一会就找不到了，被她找到看守的空隙了。」 「明白了......」 王宏宇觉得这位邹文琦，武艺本领真的没的说，但是对于兵马战阵这些，恐怕还不熟悉，应该让她了解一下，以后好能发挥效果。 说走就走，周义杰确实已经具备一个将军的素质了，他在王宏宇带人出去考察时就安排人手，砍伐毛竹、编织藤绳，制作了不少能坐五个人的小木筏。 因为堵河上游水浅，而且河道里有礁石，平底小木船容易触礁损坏。竹筏轻便，他还准备了砍刀、绳子，一旦竹筏损坏随时可以修补，或者再做新的，反正满山遍野都是毛竹。 李铁柱带着其余200多人清理堵河上游河道，争取在大军到来前与建设军屯清理河道的人从中途会师。 李铁柱他们时间够用，只是他们没有带工具来，只好从镇坪村与牛头村借一些工具。木杆、竹竿能随处砍伐，可是要把礁石移出河道绝非易事，体积太大的还要劈开。 又制作了十几个竹筏，带上工具、烧水铁锅、干粮、盐巴。山里有野菜、蘑菇、木耳可以做菜。肉食就地有带路的猎人解决，艰苦的疏浚河道的工作开始了。 金尼阁等人后续计划回到郧阳，继续书籍出版和翻译工作。 剩下的人员留下一部分陪同邓玉函、徐霞客等人在山中考察。 一天后，王宏宇、邹文琦、秦灵、周义杰到了竹山境内。 因为河道变宽以及建设军屯的疏浚，可以乘坐稍大的快船了。在堵河又用了一天时间抵达郧阳。 邹文琦比较细心，她大概数了堵河从镇坪村附近的源头到汉水，有拐弯200个左右，顺水漂流了两天才到汉水，如果逆流回去估计最少三、四倍以上时间。 也就是说从郧阳逆流走水路到镇坪村大概需要八到十天，这还算把上游河道清理完毕计算。加上集结兵马、准备物资，没有半月二十天时间大军到不了镇坪村。 王宏宇马上开始运输粮食、器械。军队在竹山县集结，提前让竹溪县、竹山县的浑河军与建设军屯的军队与骡马步行赶路。 小路也要派建设军屯沿途修理，况且逆流行船不比步行快。建设军屯边行路边修路，可以提前出发。到达镇坪村后多休息两天，作为第二梯队赶往重庆。. 雪豹导弹 第284章 后方的情况还不错 幸好郧阳巡抚蔡复一很可靠。媘 提前落实了2000匹骡马与襄阳、郧阳的物资，现在就可以调动了。况且物资、粮食先期从堵河只运输一小部分路途需要的，大部分可以从长江运输。 均县、房县、郧西县、郧阳的浑河军、建设军屯全部向竹山县集结。郧阳府调动各县沿途村镇，为大军烧水做饭，提供休息条件。 竹山县县令召集县城所有百姓为各路浑河军、建设军屯准备临时休息场所；周敦吉的亲属、战友、朋友都行动起来了。 已经变成建设军屯的竹山县流民家属不分那女老幼，以主人身份招待从各地汇聚而来的浑河军、建设军屯，他们比其他人更加积极支援前线。 最感人的一幕就是，他们把新房让给其他建设军屯来的人住，自己住在临时的帐篷里，日夜为外来的人烧水做饭、问寒问暖。 他们还搭台为开往前线的浑河军、建设军屯唱戏、说书。 十几个小媳妇轮流上台唱《送亲人》，这是哪位上过县学、现在已经是竹山县吏员的柳复文编写的歌曲。媘 她们已经穿上了新衣服，虽然是粗布衣服，但是不用再像过去那样穿的破破乱乱、衣不遮体，躲在后面不敢见人了，她们已经焕发了新生。 还有些人上了夜校，多数能认识几十个字，过去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现在买东西也会算账了；她们还能参与管理军屯的事情，还有监督上级的权力。 当地百姓正在为支援前线忙碌；郧阳巡抚蔡复一正在调运物资；郧阳府衙也在为备战运作；王宏宇、周兆安、秦灵、邹文琦、周义杰分开后又会合了。 张名世已经带领炮兵提前出发了，其他陆续到达竹山县的浑河军、建设军屯主力稍作休整后发兵四川。 郧阳府派雷明坐镇竹山县统一调度各县支前人员、物资，协调各方面关系；各县出动的辅兵也准备就绪，随时听从雷明的调拨。 处理好将领兵马调动，以及联络京城、襄阳、四川、保定等地以后，就要再离开郧阳了。 这场大战准备充分，但也必须要有朝廷更多支持，并且后方安稳。媘 这样才能全力快刀斩乱麻。 ...... 此时建奴还没从浑河之战后恢复元气。 吃下的沉阳、辽阳虽然地大人多，但是八旗损失太大，从野人女真、索伦人扩军需要至少半年以上，短期内实力还没恢复。 还有张神武在铁岭、开原山中打游击，让八旗无法专心经营和补员，所以辽东依旧无战事。 京城方面也局势稳定。 东林党激进派光禄少卿高攀龙被革职回家，东林书院的创始人之一、东林党激进派左都御史赵南星降两级留用。媘 东林党务实派代表、南皋书院创始人大老邹元标晋升左都御史。 当邹元标宣布东林书院与南皋书院再无瓜葛时，就决定了东林党已经分裂。 并且执掌外廷的东林党大老、首辅叶向高也不敢跟赵南星、高攀龙有太多往来。 首辅叶向高已经动手把务实的大臣：原山西部政使蔡复一被提拔为郧阳巡抚，配合王宏宇进剿奢崇明、安邦彦叛乱。 一批支持王宏宇的官员被重用：徐光启、艾友芝、孙传庭均有升迁。 还有提前与赵南星、高攀龙划清界限，踏实能干的天启皇帝的老师孙承宗被提拔。 一批被东林党拉拢、或者主动向东林党靠拢的人，但凡稍有明智的人都看出了东林党众正盈朝的局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均与东林党保持了距离。媘 就连那些靠着嘴皮子整人、闻风就是雨的言官多数已经知道，靠着喷人、诬陷人捞名声的手段，不仅不能提升自己的名声，反而要因为诬陷他人丢官、获罪。 左光斗老实了，汪文言已经没有了内廷的消息来源，东林党也没人把他当军师了，他快要被人遗忘了，这样倒觉得安全一些，他学会了隐忍。 只有杨涟还在颇有信心，好似无论局势如何，他都如铁打一般，依旧做最厉害的诤臣。 “我杨涟可是着名的廉洁清官、户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着名谏臣。你小小的武夫，以为用一些阴谋诡计，巴结太监讨好皇帝，就能打败天下读书人了吗？” 在他的视角，读书人就该制止武夫、太监巴结、裹挟帝王。 可惜无计可施...... 京城还有两个人睡不着觉，就是天启皇帝和魏忠贤。媘 这几天天启与魏忠贤反复看王宏宇来信中详细介绍的《生产论序》，越看越想看，两人都被王宏宇的论述折服了。 按《生产论》的论述发展下去，大明不可解决的问题—经济，也就是钱，用不多少年就会实现，那样一个富强的大明就会屹立在世界东方。 天启一直担心自己会成为最穷的皇帝。 自己上台前，老爹一个月就花出去大几百万两。 之后半年自己没实权，王安与东林又花出去大几百万两。 最后这些银子事倍功半...... 现在不用发愁了，自己可能会成为大明的中兴之君。媘 ...... 王宏宇留在京城的主持者孟彪，此时也紧锣密鼓地推进着手中的工作。 孟彪正在核算今年前三个季度的收入： 西山煤矿新开了几个井洞，混煤的产量比去年已经翻了两番，扣去追加投资的成本，前三个季度已经赚来2万两白银。 蜂窝煤没有扩大再生产，因为主动降价，多销售了不少，但是减去降价的损失，基本与去年前三季度持平。 平板玻璃、玻璃制品开始销售，预计一年可以多收4000两。 钟表生产因为供给浑河军按折扣价记账、将来从军费抵扣。加上市场、订货，三季度收入3000两，收回抵扣价2000两，总计收入5000两。媘 施工队第三季度才开始运作，目前只收回成本百分之70，亏损1500两，预估第四季度回本后净赚5000两。 核算施工队两年后收入会超过煤炭以外收入的总和，发展前景乐观。 “大人英明啊，连我等前途都这么光明~” 不仅孟彪，连带多数工匠，都约干越起劲。 第285章 意义深刻的布局 九月十五日。驮 王宏宇正式进军。 天启那边已经联络过，此时没有时间等他回信抵达了。 蔡复一留守郧阳，也暂时代为与朝廷联络。 他还亲自送王宏宇到竹山县。 “定远侯，这次征战请万分小心，日后西南发展还要由您来主持。” 他握住王宏宇的手，发自肺腑嘱托期待。 常年在边疆让他对武将不会鄙视，接受天启单独召见后惊叹定远侯的能力，见到两个月就要崛起的郧阳而心中折服，共同搞好西南规划以后自然是无比期待。驮 王宏宇想了想还有什么事需要嘱托，如果不那么自信的话还是要准备从其他地方调兵。 “陕西镇、保定镇，这两处的兵马都比较强悍，也是各个边镇中稍微近一些的。如果战事焦灼，需要麻烦巡抚联络他们两地！” “好，陛下的任命应该快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会积极响应。” 对最坏的情况也做好了计划。 两人再次核实作战计划: 四川主攻、贵州主守。 浑河军入川、镇筸兵入黔、云贵兵援黔。驮 先破奢家、再战安家。 一战定西南，云南广西土司移川黔。 改土归流，府县小农军屯各占其三。 这个计划天启皇帝也一定支持。 朝廷廷里的众多文官，肯定有人支持，但也有人不支持。 自然有阴谋阳谋对付他们…… 竹山县集结了上万兵马，之前储备的物资刚好能够这么多张新增的嘴吃饭。驮 在郧阳、襄阳、汉中等地的物资支持下，大量粮食会运输到位。 依旧是时间不等人，兵马在前面吃光当地粮食，老百姓的粮食则等待运输过来的补位。 这是最高效的行军和补给方式。 3000多浑河军，就这么几天已经有半数进发，正式进入林区，其先头估计已到镇坪。 建设军屯也有上千人边走边建，至少让竹山到镇坪的这段路，非常便于通行。 王宏宇准备沿堵河进发，越过神农架边缘，经由镇坪入川了。 临上竹筏前，蔡复一依旧带着巡抚衙门、知府衙门的人来送行。驮 王宏宇跟众人道别，因为再回来肯定是相当长时间以后了。 临行前，还想起一件事。 他对蔡复一道:“记得元履先生是福建金门人？那是一个美丽的海岛吧？” “没错，老夫就是金门岛上的人。” 蔡复一看到王宏宇表情非常认真，觉得这好像不是在闲聊，临近离开的时候谈到这个，肯定是有要事相商。 是海上贸易或者探索的事情吗？ 他知晓王宏宇的胸怀和本领，再加上福建沿海本就是下海去南洋很频繁的地方。红薯等美洲作物就是福建方面最先从吕宋带回红薯，也是福建最先尝试推广种植。驮 作为福建、湖广、贵州、山西等各地情况都比较熟悉的他来说，当然能看出海外有许多可挖掘的机会。 更可况，定远侯身边带着搞技术和商业的洋和尚，所以未来不仅仅西南改土归流、稳步发展交趾和乌思藏，东南也可以…… “金门再往海中，宝岛亟待开发，元履先生如果有朋友熟悉宝岛，可千万记得介绍给晚辈。” “好，确实有朋友熟悉，待某为将军联系和布局。” 蔡复一心里很期待，从金门去宝岛挺方便的，此时的宝岛正需要定远侯这样有眼界的人开发。 告别蔡复一，王宏宇正式启程。 ……驮 奢崇明已经向朝廷奏请支援辽东。 可是种种迹象现实，朝廷已经在防备于他，而不是渴求他的精锐大军，一同前往辽东打建奴。 奢崇明对此报以冷笑。 儿子奢寅更是演都不想演了。 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什么支援辽东都是假的！ 只是调动兵马的借口而已！ “父亲，管他朝廷同不同意，咱们这就去重庆，拿下四川的咽喉，然后鲸吞川内，杀入湖广拿下全国粮仓！”驮 奢寅等不及了，去过京城的他，知道外面好东西多得很，起兵后可以明抢了！ 奢崇明也期待着，但知道自己兵马算不上太多:“四川巡抚那边还能诓骗一下，做好能把他和四川将领一锅端，如此可在川内横行无阻！” 他们父子两个早就谋划了计划。 假装和水西安家不和，然后骗住巡抚徐可求，找机会将徐可求与四川文武干掉。 徐可求颇为软弱，对奢家一直是安抚纵容的操作，此时听说奢家要出兵支援辽东战事，还帮着上述附议呢～ 天启在王宏宇的点拨下，当然不会上当。 可这个徐可求比袁应泰都不如，此时盲目相信奢家是友军。驮 “报，兵部来信，说是提防奢家、安家不轨行为。” 徐可求收到兵部命令，觉得兵部搞错了吧？ 奢家和安家有仇！ 安家肯定使坏，找人诬告奢家。 “兵部湖涂啊！” 几日后，内阁的指示来了，让他整备川内防务，不急着派兵支援辽东。 徐可求想不明白了。驮 自己正想着拉起含奢家在内的庞大援军，好彰显自己的功绩。 内阁让自己不支援辽东，是昏了头了吧？ 难道自己涉及派系斗争，被人提防立功升官？ 不听！ 几日后，东厂太监来传天启的口谕。 “配合总兵王宏宇，征召川土老兵，准备发展好川内武备。” 什么东西！驮 太监和武夫，小皇帝就用这些人！？ 徐可求哪里会听，他可是文人，高贵的文人，听太监、武夫和小孩儿的话？岂不笑话？ 怪不得前面兵部和内阁昏了头呢，原来是惧怕小人和昏君啊～ 这一次他直接违背口谕，还反而派人告诉奢崇明，说是朝廷有小人被蛊惑，说他的话坏，但请他别担心，有本巡抚在保他无忧…… 】 这话一到奢崇明那里，奢家很快反应过来，朝廷是真的在防备自己了。 借着这个傻帽巡抚，赶紧起兵吧，要不然这人就要被撤职了。 奢崇明联络贿赂的官员，一面稳住徐可求，一面往重庆进军。驮 徐可求听说以后，感觉不对劲。 此时川内有一批官员被贿赂，借机说奢家是真的忠义，这是主动出兵援辽了。 还有一批官员，就会对巡抚徐可求阿谀奉承，此时也说这是好事不是坏事。 第286章 直奔开县、万县 这些人心里知道，奢家无令调兵出永宁辖区是大罪，可都想尽办法给奢家找补。 原因很简单，拿了钱不干净，查出来都倒霉。 与其把事情捅破，不如给它圆起来，稳住奢家别出事，大家都没事。 这两拨人游说徐可求。 可徐可求能当巡抚，终究不是傻子:“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不阻止吗？” “阻止？现在赶紧稳住奢家，给他钱粮地位，不出事不就阻止了吗？” “没错。现在最好的阻止，是给奢家补一个批准他们的命令。” “只要你同意他们调到重庆，他们就不是无令调动啦～” “只要巡抚补一个调令，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等官位都没问题……” 徐可求突然发现自己没得选择。 不知什么时候，这些官员都是以自己地位为出发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其实自己也一样啊…… 不正是因为奢家在自己治下，所以处处维护他们，一直怀柔和让步吗？ 根本原因是怕自己任上出事，只要再熬两年，应该能升职为朝廷的侍郎了呢。 “也罢，我发调令，调奢家援辽兵马至重庆集结。为了做得真一些，再召集众将到重庆去，专门检阅兵马。” “巡抚英明！” 这些官大喜，因为只要拖一天，他们就在官位多待一天，捞钱也罢、交友也罢，总之不亏～ 徐可求被官僚们裹挟，但发现顺应大伙，人人都笑脸相迎。 这巡抚官位当得才舒服～ 不过也有不少官员对此非常厌恶。 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副总兵侯良柱等就立刻向朝廷举报。 尤其是侯良柱之前跟王宏宇有联络，深知此人智勇绝不在周敦吉、张神武之下，其新军比刘綎的川军还强，直追各种战术、地狱训练、铁血纪律练出来的戚家军。 老兵敬重他、朝廷器重他、敌人畏惧他，当然要一五一十告诉王宏宇了。 随着朱燮元在川中调动自己的人手备战，侯良柱一面集结兵马一面密报王宏宇，川中大战即将到来。 …… 王宏宇兵马集结于镇坪，以及更南边的大宁县。 已探索出到夔州巫山等地的线路。 但是到重庆还要很远的路段时间。 沿途的巫山、奉节、云阳三个地方，都没有官员和本地人接应。 尤其是夔州府所在的奉节，知府衙门和瞿唐卫，是有可能直接挡住去路，坚决不让通过并上报的。 虽然夔州就挨着郧阳，但是因为道路一直不畅通，所以四川夔州府不属于郧阳巡抚管辖。 郧阳巡抚蔡复一的命令，他们可以不听。 王宏宇虽然有西南征兵练兵的旨意在身，但夔州府官员没有交集，未必会认。 更要命的是，他们没有接到命令，未必能提供补给。 不提供补给，就要自行找百姓购买和征召，没有当地官员配合，或者熟悉当地的商人，每一步都步履维艰。 如果从镇坪开始往南，全都吃运输的补给，那么行军速度就慢了，后勤也消耗得比较多…… 怎么办？ 周义杰和建设军屯的大哥侄子周志、周强，想到了在这边有一些老兵的人脉。 夔州府是四川东边的门户，当年不少川军士卒来自这里。其中有些老兵住在西边山中竹菌坪、潭家坪、马家寨。 之前不知道山中镇坪这条不在府县管辖下的地方，也没有郧阳到这里的近路，要相聚还是在江陵、巫山碰头呢。 现在发现，其实就在西边山中。 这些老兵和后代，可以提供向导，说服本地村镇提供一些补给。 王宏宇想了想，这确实是关键的人脉。 不过只是村镇，而且是山里的村镇。 这些估计300人以下的村镇，储备的粮食不够大军吃。 假设3000屯田军，除了运输粮食的，剩下的工程兵、炊事兵、医护兵和部分战兵也都留在镇坪、大宁修缮道路，那浑河军也足足有3000多人。 沿途只有3个村子能提供粮食，3个村子加起来800人左右，供给3000多精锐吃饱饭、有肉补充体力，压力一点也不小。 关键是从这些村子，再到重庆还有500里路。 当地补给无法兼顾兵马驻扎、全力打仗、继续行军。 看来只能作为偏师。 “既如此，除了运粮的1000屯田军，再留1000在镇坪、大宁修缮道路和航道，剩余1000跟随浑河军2000人，等待粮食车队，往巫山进发。” 这是主力，主力只能等着补给队再走。 行军速度会从一天60里变为一天30里，而且时间慢一半，到重庆时消耗也翻倍。 “还有1000精锐浑河军，由秦民屏、周义杰入山为奇兵，迅速赶路。” 不得不分兵了…… 原本计划的歼灭战，最多是参与防守了。 “不用分兵。” 邹文琦忽然出现，冷不丁地开口。 “嗯哼……”王宏宇刚才就察觉到她中间跑来参与军议。 张名世、秦民屏、周义杰和秦灵等人也察觉到了，看到王宏宇示意同意她在场，也没有说话。 】 此时果然提出了她的观点。 “我和龙场王学、南皋书院的人，能跟将军不谋而合，想到穿越神农架边缘，直接深入四川夔州，自然是清楚考虑过沿途补给的事～” 她今天穿着深蓝色衣裙，没有佩戴银制头饰，衣着非常便于行军，但整个人的灵动气息依旧。 王宏宇问道:“巫山、奉节几个地方没接应吧？如果我们走北边的村镇，依姑娘看，哪里可以得到补给？” 把地图摊开，从现在位置的大宁县，不往南到长江边，而是往西走一大片没有县的地方。 那里就是竹菌坪、潭家坪、马家寨等一批山林中的村子。 到了马家寨，又往哪里呢？ “嘻嘻～就是到这里才有办法。” 邹文琦把手指向马家寨往南的开县，以及再往西南的要地万县。 “龙场王学、南皋书院的人已提前探索了前往开县、万县的道路，那两地有官员跟爷爷师门是好友，可以不大规模声张就提供粮食支持。” “好！不愧是云贵川与湖广的志士们，大伙协力一定能取得必胜。” 王宏宇找到了保持隐蔽低调，又能较快行进的方式。 而且这条路有川军老兵、有龙场南皋的友人，沿途还能征兵增加人手。 就像当年王阳明一般，半个月拉起一支大军，彻底战胜宁王。 浑河军、建设军屯不等后面慢悠悠的运输车队，立刻往西边的竹菌坪、马家寨进军，目标是再西边的开县。 第288章 山中也有老兵接应 李铁柱在大宁县的山沟里就发现几处半山坡被水冲出来的煤，煤的质量不错，正是王宏宇让他留心找的无烟煤，无烟煤不用炼焦碳可以直接炼铁、炼钢。 王宏宇知道后留下几个技术人员和两个对附近熟悉的向导，专门找适合开采的煤矿，还要在附近找铁矿、铜矿、铅锌矿，准备在这里开矿，开冶炼工场。 第二天中午，行军休息时探路的人汇报，前面不远发现七八个了六十左右的老乡在岔路口等候，原来是竹菌坪的退伍老兵走了二三十里路前来迎接浑河军。 王宏宇亲自接到了这几位老人，几位老人是万历二十七年平叛杨应龙叛乱的老兵，那时他们就是丢下妻子上了战场，回村后一直务农。 后来刘綎北上抗击建奴时，他们已经老了。 毕竟去萨尔浒决战只招收年轻人参军，他们的侄子辈多数已经超过了参军年龄，只有少数几人参了军，可是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他们的祖先就是戍边打仗的军人，要求每一代必须有人参军保家卫国，他们一直遵守祖训，把参军当成了义务，把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看得无比神圣。 下午，浑河军跟随老人们进入了一条横贯几条山脉的东西向山峪长廊，这里远离乡镇，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200里远，竹菌坪就在这个山峪的东侧。 河流两岸有一片片稻田，水稻已经泛黄，长势不错，丰收在望。小孩们三五成群地拿着竹竿、树枝将一群群前来啄食的飞鸟轰走，但是盘旋一圈又飞来。 李老汉解释说：“山里人少，种的地不多，飞鸟、野兽太多，一到粮食快要成熟，看也看不住，轰也轰不走。” “最厉害的是野猪，专门晚上来祸害，值夜的人少了它们不怕，甚至伤人；值夜的人多了影响生产。”王大爷说。 李老汉说：“如果附近有六七个村，二三千人住就好了，村子多、人多的话野兽就会躲远了，种地就不用人看守了。” 王二不这么认为：“我们一年到头都能打野味吃，还不是因为人少？你看咱村里的人六七十岁上山如走平地，听说城里人很少活到这个年龄，还不是有肉吃的原因？” “山里面有野猪肉吃还挺不错的，吃了以后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老猎头一年四季顿顿吃野味，六十多岁了还能生娃。”王二接着说。 “可是野猪破坏力太大了，我们专门在坡地上种上芋头让他们随便吃，这些畜生还挑食！”赵老三气愤地说。 “还有狼很多，有时候抓不住猎物就进村祸害鸡、鸭子、羊，那年刘犟头打死了一只狼，结果每天夜里成群结队的狼在村外嚎叫，吓的小孩都不敢出门了。” 几个老头忘记了后面的大队军人，争得面红耳赤。 山里人一年四季闲不住，不过吃穿不愁，比北方的山里人幸福多了。 不过300年前蒙古人把四川人祸害不轻。 前世四川被杨应龙、奢崇明为害很多年，后来又让张献忠劫掠多次，最后清军在四川又大规模杀戮。 王宏宇不会让四川的百姓再受苦难了。 他不让浑河军扰民，在村外帐篷住，村民死活不干，非要让大家进村住，可是人太多住不下呀，好客的村民只好作罢。 临走时还把家里的余粮全部送给浑河军，王宏宇留下几个人等待后续军队到来，还有运粮队到来返还粮食，送些农具、盐巴、布料之类。 村子只有300口人，还把30个青年送到王宏宇面前，让他们参军或出力，为国效力。 路经潭家坪、马家寨时同样得到两个村子的全力支持，粮食全部献出，还送子参军、参加运输，或者当向导、修路。 】 过了三个村镇，反而增加了100兵丁，以及几十头毛驴。 这一段路比想象中的好走。 虽然周边不是满是植被的丘陵就是高耸陡峭的石山，但是本地村民在老兵带领下全力协助。 这一段也比郧阳的山路好走许多，虽然没有河流方便水运，但日后一定能修建出一条宽阔大路。 驴骡运输队走这条路也没问题，后续给这些村镇的百姓补上一部分粮食。 当时就给了钱，后面又多多少少补一些粮食，这些百姓当然更热爱支持王宏宇和浑河军了。 其他方面都问题不大，只有外界情报获取方面，确实受到了较大影响。 飞鸽传书，也只能是往外传消息，但是位置一变就接不到消息。 西南的山路也难通过快马传递消息，这地形马跑不起来，而且比较危险。 所以，朝廷将最新消息传递到郧阳、巫山时，王宏宇还没第一时间得知。 这种情况比较像现代战争中的“静默”，即为了避免敌人察觉，而中断通信联络的情况。 静默战斗中，高度依赖将领的指挥水平。 王宏宇对于局势怎么把握，决定着这场战争的走向。 “我们到开县了，往南一百多里便是万县。” 南边100多里就是万县…… 王宏宇根据地图做仔细研究。 之前石柱的马祥麟、张凤仪给过四川东部、北部地图。 大哥周敦吉常年提防永宁土司，也有详细的四川东部、南部地图。 将两个地图比对，再加上邹文琦的指引、浑河军夜不收探路的结果，终于走到了万县北边。 万县在后世已经纳入重庆，但在这个时候，跟重庆还有快500里路。 到了开县、万县，虽然两县还没有收到为平叛大军供应钱粮的命令，但是南皋书院与王学龙场工作做得到位，也得到县令支持。 两个县为王宏宇增加川军400人、民夫近千人，跟随浑河军进入重庆平叛。还为浑河军筹备了足够的军粮和运输工具。 这次南皋书院和王学龙场发动他们的人脉关系，解决了平叛大军前期的粮食问题。有人脉、有粮食，一切都好办了。 浑河军在万县得到了修整，伙食、住宿安排的很到位，体力有所恢复。有了人民群众和地方政府的支持，战意更加高昂。 第288章 山中也有老兵接应 李铁柱在大宁县的山沟里就发现几处半山坡被水冲出来的煤，煤的质量不错，正是王宏宇让他留心找的无烟煤，无烟煤不用炼焦碳可以直接炼铁、炼钢。 王宏宇知道后留下几个技术人员和两个对附近熟悉的向导，专门找适合开采的煤矿，还要在附近找铁矿、铜矿、铅锌矿，准备在这里开矿，开冶炼工场。 第二天中午，行军休息时探路的人汇报，前面不远发现七八个了六十左右的老乡在岔路口等候，原来是竹菌坪的退伍老兵走了二三十里路前来迎接浑河军。 王宏宇亲自接到了这几位老人，几位老人是万历二十七年平叛杨应龙叛乱的老兵，那时他们就是丢下妻子上了战场，回村后一直务农。 后来刘綎北上抗击建奴时，他们已经老了。 毕竟去萨尔浒决战只招收年轻人参军，他们的侄子辈多数已经超过了参军年龄，只有少数几人参了军，可是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他们的祖先就是戍边打仗的军人，要求每一代必须有人参军保家卫国，他们一直遵守祖训，把参军当成了义务，把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看得无比神圣。 下午，浑河军跟随老人们进入了一条横贯几条山脉的东西向山峪长廊，这里远离乡镇，距离最近的县城也有200里远，竹菌坪就在这个山峪的东侧。 河流两岸有一片片稻田，水稻已经泛黄，长势不错，丰收在望。小孩们三五成群地拿着竹竿、树枝将一群群前来啄食的飞鸟轰走，但是盘旋一圈又飞来。 李老汉解释说：“山里人少，种的地不多，飞鸟、野兽太多，一到粮食快要成熟，看也看不住，轰也轰不走。” “最厉害的是野猪，专门晚上来祸害，值夜的人少了它们不怕，甚至伤人；值夜的人多了影响生产。”王大爷说。 李老汉说：“如果附近有六七个村，二三千人住就好了，村子多、人多的话野兽就会躲远了，种地就不用人看守了。” 王二不这么认为：“我们一年到头都能打野味吃，还不是因为人少？你看咱村里的人六七十岁上山如走平地，听说城里人很少活到这个年龄，还不是有肉吃的原因？” “山里面有野猪肉吃还挺不错的，吃了以后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老猎头一年四季顿顿吃野味，六十多岁了还能生娃。”王二接着说。 “可是野猪破坏力太大了，我们专门在坡地上种上芋头让他们随便吃，这些畜生还挑食！”赵老三气愤地说。 “还有狼很多，有时候抓不住猎物就进村祸害鸡、鸭子、羊，那年刘犟头打死了一只狼，结果每天夜里成群结队的狼在村外嚎叫，吓的小孩都不敢出门了。” 几个老头忘记了后面的大队军人，争得面红耳赤。 山里人一年四季闲不住，不过吃穿不愁，比北方的山里人幸福多了。 不过300年前蒙古人把四川人祸害不轻。 前世四川被杨应龙、奢崇明为害很多年，后来又让张献忠劫掠多次，最后清军在四川又大规模杀戮。 王宏宇不会让四川的百姓再受苦难了。 他不让浑河军扰民，在村外帐篷住，村民死活不干，非要让大家进村住，可是人太多住不下呀，好客的村民只好作罢。 临走时还把家里的余粮全部送给浑河军，王宏宇留下几个人等待后续军队到来，还有运粮队到来返还粮食，送些农具、盐巴、布料之类。 村子只有300口人，还把30个青年送到王宏宇面前，让他们参军或出力，为国效力。 路经潭家坪、马家寨时同样得到两个村子的全力支持，粮食全部献出，还送子参军、参加运输，或者当向导、修路。 】 过了三个村镇，反而增加了100兵丁，以及几十头毛驴。 这一段路比想象中的好走。 虽然周边不是满是植被的丘陵就是高耸陡峭的石山，但是本地村民在老兵带领下全力协助。 这一段也比郧阳的山路好走许多，虽然没有河流方便水运，但日后一定能修建出一条宽阔大路。 驴骡运输队走这条路也没问题，后续给这些村镇的百姓补上一部分粮食。 当时就给了钱，后面又多多少少补一些粮食，这些百姓当然更热爱支持王宏宇和浑河军了。 其他方面都问题不大，只有外界情报获取方面，确实受到了较大影响。 飞鸽传书，也只能是往外传消息，但是位置一变就接不到消息。 西南的山路也难通过快马传递消息，这地形马跑不起来，而且比较危险。 所以，朝廷将最新消息传递到郧阳、巫山时，王宏宇还没第一时间得知。 这种情况比较像现代战争中的“静默”，即为了避免敌人察觉，而中断通信联络的情况。 静默战斗中，高度依赖将领的指挥水平。 王宏宇对于局势怎么把握，决定着这场战争的走向。 “我们到开县了，往南一百多里便是万县。” 南边100多里就是万县…… 王宏宇根据地图做仔细研究。 之前石柱的马祥麟、张凤仪给过四川东部、北部地图。 大哥周敦吉常年提防永宁土司，也有详细的四川东部、南部地图。 将两个地图比对，再加上邹文琦的指引、浑河军夜不收探路的结果，终于走到了万县北边。 万县在后世已经纳入重庆，但在这个时候，跟重庆还有快500里路。 到了开县、万县，虽然两县还没有收到为平叛大军供应钱粮的命令，但是南皋书院与王学龙场工作做得到位，也得到县令支持。 两个县为王宏宇增加川军400人、民夫近千人，跟随浑河军进入重庆平叛。还为浑河军筹备了足够的军粮和运输工具。 这次南皋书院和王学龙场发动他们的人脉关系，解决了平叛大军前期的粮食问题。有人脉、有粮食，一切都好办了。 浑河军在万县得到了修整，伙食、住宿安排的很到位，体力有所恢复。有了人民群众和地方政府的支持，战意更加高昂。 第289章 徐可求堪比袁应泰第二 王宏宇出现在万县时，已经追到夔州的信使，终于传信恢复了联系。 朝廷正式授予他四川镇总兵。 准许他在浑河军的基础上，再增加名额3000人的一个镇兵营。 之前的建设军屯属于不脱产的屯田经济，而镇兵营则是脱产的营兵，理论上跟浑河军一样属于募兵制。 鉴于现在战事还没起，相当于授权他专门负责四川军务，同时掌管郧阳一带的军务。 总镇总兵的职位已经相当高，但终究要受到文官严重制约。 粮草补给的权力，依旧在各个县手中，即使他是四川镇总兵，也无权调动自己隶属之外的粮食。 除非战事爆发，四川也任命重要文官跟他配合，或者朝廷破天荒地授予他民政方面的管理权。 这在土木堡之后还没有过先例，即使是地位如李如松，后勤等民政也掌握在宋应昌等文官手中。 不过总镇总兵，已经是没有新的战功所能授予的极限了。 相当于跟之前辽东总兵贺世贤一般的地位。 川内其余武将，包括川内其他总兵都不如他地位高。 消息传到万县，也意味着湖广那边已经知晓，但是再往川中包括前面500里的重庆，在这个时间还不知道王宏宇到了万县，更不知道他已升为四川总兵。 这刚好为打奢家一个措手不及，创造了条件。 …… 徐可求这个人活脱脱就是袁应泰第二，甚至比袁应泰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自作聪明，总是自以为是，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 其实此时四川政府官员多数已经被奢崇明拉拢贿赂，奢崇明处心积虑招兵买马，不断积蓄力量达十几年之久。 同样是四川巡抚的乔璧星赴任不久就发现了奢安两家早怀叛乱之心，因为他不接受奢家的贿赂，甚至回绝过奢家的贿赂，并且对于安家的扩张给与沉重打击。 四川的文官多数人接受了奢崇明的贿赂。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收了好处就应该为奢家说话，对于奢家的不法行为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人第一次接受贿赂后，可能已经发现了奢崇明的反叛目的。既然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已经不可能了。 除非找上级去自首，但上级视乎也上了贼船，主动自首是找死。 他们认为奢崇明反叛失败，他们就会被牵连，反过来奢崇明反叛成功他们一定鸡犬升天。 现在明朝已经江河日下、日薄西山了，灭亡是早晚的事，自己也好留一条后路。 要说徐可求受贿是冤枉的，他天生懦弱，对人对事往往先入为主，自从他上任开始就被奢安两家的演戏欺骗了。 奢家始终攻击安家，攻击贵州官员。徐可求与贵州巡抚李枟是政敌，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徐可求处处维护奢家的利益。 奢崇明是个聪明人，徐可求投之以桃奢崇明就报之以李，于是奢崇明就攻击贵州巡抚李枟与安家。 安邦彦也配合演戏，总是攻击永宁奢家和四川官员。 久而久之，徐可求与奢崇明视乎结成了统一战线，徐可求本来不是贪官污吏也说不清了。 在外人看来就是奢安两家不和，甚至是死敌，其实两家都在演戏，迷惑川黔民众，掩盖他们处心积虑为反叛做准备的动机。 奢崇明表面上十分支持徐可求的工作。徐可求两袖清风，从来不接受他人的贿赂。 奢崇明把四川的文官几乎贿赂遍了，就是不贿赂徐可求，让他觉得四川的文官都是清官。 同样徐可求处处照顾奢崇明，认为他是一个好宣抚司，是土司中的典范。 因为他只能从手下文官口里听到赞扬奢崇明的声音，根本就听不到有人说奢崇明的坏话。 奢崇明知道，徐可求这么多年始终屹立不倒，不是他的能力强，而是徐可求一直和东林党一个鼻孔出气，但凡东林党有什么风吹草动，徐可求就会闻风而动。 要说施政能力，徐可求多年来可以说毫无建树，许多政绩都是手下虚报的数据，徐可求尽然不去调查取证，至于手下工作做的好坏，他是一无所知。 徐可求的唯一长处就是耍嘴皮子，善于互斗、互掐；文贵武贱在他那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军费被文官克扣，徐可求一无所知不闻不问。 四川的武将就靠吃空额生活，无论是营兵还是卫所兵，连一半人数也召集不起来。 武将利用吃空额、贪污、克扣积攒的钱财，全部用在了装备、训练家丁上了，。 万一上面有什么人员来检查，临时从社会上雇佣一些闲散人员和地痞流氓充数。 在左布政使朱燮元的努力下，只有个别武将手下的营兵还有战力，社会治安勉强维持。 奢崇明之所以决心要叛乱，就是看出了此时大明的现状，四川如此，其他地方更不会强了，起码四川还有饭吃。 武将自然能看出文官在帮奢家说话打掩护，他们拿不到奢崇明的好处，自然不会替奢崇明说话。 他们也多少有些消息渠道，对于奢崇明的不轨行为也略有耳闻。但是没人往深处想，不愿惹是生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奢崇明主动向朝廷上书，要求带领3万永宁土司兵北上援辽，朝廷两次下令阻止，徐可求不以为然。 他不停朝廷命令匆匆欲动，反叛的行为已经显现，尽管徐可求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认为自己通过安慰劝说可以稳住奢崇明，使其不再叛乱。 他还要带领文官武将齐聚重庆，安慰、检阅奢崇明的土司兵。 道臣孙好古、骆日升、李继周、李达，知府章文炳，同知王世科、熊嗣先，推官王三宅等一大批官员，跟着他急忙赶赴重庆。 总兵黄守魁、王守忠，参将万金、王登爵等川内将领，也接到徐可求的命令，急忙赶赴重庆。 因为通知太急，时间很紧张，这些将领只带身边几十名护卫急忙往重庆赶，各个都没带兵。 这就是奢崇明预想的目标。 兵变很快就到。 第290章 组建神农军 奢崇明和儿子带着2万土司兵回到永宁，只派部将樊龙、樊虎率领1万土司兵去重庆。 这样徐可求等人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觉得区区两个部将，能有胆子不听他们的号令？ 奢崇明和奢寅一回到永宁，就开始动员全部兵马行动。 等待重庆传来得手的信号，就派一支偏师夺取贵州遵义府。 然后3万主力直取成都。 巡抚徐可求等被蒙在鼓里，但是一直被软禁在永宁的奢豹云却清楚情况不妙。 奢家的心腹忙着征召整训兵马，人数忽然扩充起来，人手非常紧张，对奢豹云的看管相对放松了。 他很清楚对自己在防备。 现在软禁是因为想着要反过来利用魏忠贤。 因为在奢家的视角来看，是他们贿赂魏忠贤，把自己给赎了出来。后面一作乱，魏忠贤接受奢家贿赂，放了其义子就是绝对死罪。 拿着这个把柄，就能要挟魏忠贤提供情报、钱财，甚至关键时刻开城门…… 奢家打得好算盘，却根本想不到，魏忠贤也罢，自己回来也罢，都是王宏宇主导的谋略。 天启皇帝都知道～ 奢家从一开始就被骗住了。 所以，现在自己还能好吃好喝，唯一价值就是要挟魏忠贤。 趁着这个机会，奢豹云就想到了如何传出消息。 既然之前传消息是被监视的，那不如将计就计，禀告这个情况，当着义父的面再传一次。 “可速速禀告父亲，那魏忠贤要求我每月需要回信，他要掌握义父的动向。魏忠贤放我早已准备了退路：如果我不回信，魏忠贤恐怕会记下一笔账。” 这话一说，奢家的护卫直接跟他吹胡子瞪眼，表现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但这当然是装的。 奢崇明早知道了，现在主动坦诚反而让他稍微放下了戒心。 让他传信吗？ 传啊～ 传信了能给魏忠贤跟自己作乱有关，再添一笔罪证！ 奢崇明也继续装，假意对看管义子的护卫们发发怒，故作关怀地安慰奢豹云，嘴上却说魏公公是好人，是对奢家有大恩的人，让他正常和魏公公联络。 虽然这么说，但是已经安排好一堆人，准备自己和他们一起检查书信内容。 奢豹云内心叹了口气。 义父奢崇明还是老样子啊，演戏的本事没什么长进，怪不得早就被王宏宇预料到了。 他写了一封完全言之无物的信。 内容全是关于吃喝玩乐与生活的。 其中包括回来的路上见过山林里的食铁兽，到了家看到白猫这样的日常内容。 黑熊、白猫--这是王宏宇留下的敌人主力攻成都的暗号。 如果主力攻重庆，那就会提毛肚火锅。 这个时代熊猫还被称作食铁兽。 而涮内脏类的火锅，也渐渐在四川尤其是重庆一点点传开了。 这两个都是约定好的，难以察觉的特别暗号。 奢崇明和一堆心腹，就看着信被寄出。 心里想着魏忠贤你完了，不想被一起拖下水，就乖乖配合做内应的春秋大梦。 …… 王宏宇在万县接到了信。 一下子就读懂怎么回事了。 来重庆的是偏师，打成都的才是主力。 浑河军3000人长途跋涉，不打算直接跟奢家主力几万人硬碰硬。 但如果是偏师的话，那必须一鼓作气灭掉！ 更可况沿途加入了勇士精锐。 屯田军有数百周家的和流民精装能打。神农架又有几百山民善战、入川后得老兵后代和两县支持又有几百人。 这些兵马加在一起足足2000人。 “传令下去，组建神农军！ 神农军命名取自神农架，以神农架周边各地精锐为基干。编制按照伍、什、队、哨、营、标，与浑河军相同。此部为吾这个总兵下属的镇标，兵马全部按照营兵待遇，且家属可纳入建设军屯。 神农军定位为专长山地战。任命川军参将侯良柱的侄子侯采、周家的周志、周强为营把总，其余各个军吏授予把总、总旗、小旗、什长、伍长等。将军由吾担任，千总暂时空缺，待神农军兵马补充完善后任命。” 这是王宏宇升为总镇总兵的第一个命令。 名为神农军的镇标营正式组建。 其实他比浑河军战力差距不小。 相比于以川浙土最强兵马为组成，各类训练厮杀经验极其丰富，又大量补充枪械火炮，又有新发明装备试装的浑河军，神农军却很擅长山地行军和作战。 例如浑河军大量使用长枪、鸟铳、子母炮和虎蹲炮，这些在茂密丛林里终究使用不那么方便。 神农军还是冷兵器为主，且大量使用刀牌这种短兵器，以及强弩这种比长弓、鸟铳更适合丛林作战的装备。 经过这次作战历练，一定能变得更强。 安排好神农军的建立后，自有其军吏兵卒迅速编组成军，像郧阳就加入的成员也跟着训练一段时间了，这支兵马骨干的战力不需担心，入川以来招募者，也大多体能优秀、淳朴听令，按照戚继光的标准，都能算是好兵苗子。 邹文琦见只有神农架周边的，贵州的兵马还没算入，于是问道:“如果灭了奢安两家，贵州也该新设一支兵马吧？” “当然。”这正和王宏宇的想法。 现在邹文琦身边带的几十名家丁护院，也会一起参与这次战役，让她尽早上了自己的战车，是双方共同的目标。 此时判断出奢家来重庆的大概是偏师。 那可以果断行动了。 王宏宇收到了奢豹云用暗语写的信，知道奢崇明马上就要起兵反叛了，奢豹云的信在路上耽搁了八天，此时自己的大军还在路上。 石柱、酉阳的军队又不能及时赶到重庆，时间有些紧张。紧忙用飞鸽传书传令石柱、酉阳两地马上起兵。 王宏宇打开地图查看石柱与酉阳与重庆的距离，以及行军路线，发现石柱距离重庆近一些，走山路、跨长江。没有永宁到长江方便。 永宁土司兵到达长江后，顺流可以直达重庆，估计要比石柱土司兵早到一天。 看来第一战肯定由自己来打了。 局势与位置刚刚好。 第291章 石柱、酉阳派出援兵 让石柱土司军准备开进重庆，还的紧赶慢赶，估计最少慢一天。 酉阳军则往遵义军民府进军，按距离估算可能与永宁土司兵前后脚到达遵义，不会耽误事。 万县县令很给力，粮食船只早已准备好了，大船、小船齐备。浑河军全部用大船，神农军全部坐小船。小船速度快，神农军做先锋。 因为是逆流而上，划船比较累，船工必须轮班倒，还必须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久走水路的人都清楚，小青年吃饱喝足倒头就睡，很快就进入梦乡，而中年船工就差点事，他们比小青年更疲惫，可是入睡要比他们慢得多。 虽然小青年睡觉时间要长，但是他们可以进入深度睡眠，自然就休息的好，体力恢复也快。 中年人即使睡着了，往往睡不实。颠簸摇晃、水鸟鸣叫、猿猴叫声都会影响他们的睡眠质量。 再说石柱土司早已准备多时，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石柱马祥麟、张凤仪早就按照计划做好了准备，接到王宏宇的飞鸽传书后，立刻起兵3000往重庆进发。 此时秦良玉还在长江上往回赶路，不过早已在信里商量好了碰头地点。 却说酉阳土司冉跃龙接到王宏宇从万县发来的书信，让酉阳土司出兵遵义，这就让他犯难了，就是粮食运输问题。 酉阳到遵义全部是山区，而且还隔省份，酉阳不缺粮食，可是运输是个大问题。 这段时间冉跃龙作了充分准备，两个月前秦民屏来酉阳时，定好的是酉阳出800兵，那是指精兵。 以前了解的不详细，因为过去酉阳和永宁两个土司的兵力差距并不大。 那时永宁有10000兵，酉阳有8000兵；酉阳的兵与永宁的兵相比，单兵作战能力酉阳兵比永宁兵差一些。 后来酉阳在辽东一次损失了5000主力，后来又训练出2000，今年又带到辽东3000。 也就是说秦民屏两个月前来的时候只剩2000老兵了，三儿子带走800加入了浑河军，另外答应王宏宇平叛时还可以出800，留下400护家。 其实酉阳还有7000屯田兵，战力要比大明的卫所兵强不少，以前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半脱产的屯田兵算作兵。 对于永宁这些年增加了三万兵，冉跃龙总觉得不可思议，按经济实力永宁是比酉阳强些，但强的有限。 永宁这些年一直厉兵秣马，贿赂官员、拉关系、派出去的人员哪里不需要钱，他们哪来的钱？ 于是，冉跃龙亲自去了一趟石柱，发现马祥麟、张凤仪夫妇正在加紧练兵。 只见足有3000多身穿绵甲的土兵练的很起劲，还很像模像样，看了一会发现比过去那些强军身体差很多。 这时穿着一身白色孝服的张凤仪跑了过来，上前抱住冉跃龙“哇～～”大哭起来。 冉跃龙拍着张凤仪的后背安抚：“好闺女！要坚强起来，练好兵。定远侯明年秋后就带着我们去辽东，为张大哥和南军老将老兵报仇去！” 回到酉阳后，冉跃龙开始了大练兵。 两地战兵损失不少，剩余的兵马身体明显不如之前，这也是大名鼎鼎的白杆兵、土司兵，早期能打得努尔哈赤心有余季，后期却拿不下张献忠主力兵马的原因之一。 不过，有王宏宇支持，合作搞产业，不久之后他们就可以从股份公司分红了。 有了财产就能购买周边粮食，可以重新养精锐职业兵。 此时，这支兵还没那么强，但也足以胜过奢、安两家。 酉阳起兵5000，由诸冉跃龙亲自带队，率领战兵与屯田兵往遵义进军。 冉跃龙用飞鸽传书给王宏宇写了封简短的信，大意是：本来酉阳可以出兵7000，因为路途多为山川河流，运输5000兵力的粮食已经是酉阳的极限，实在抱歉。 王宏宇很快给酉阳去信，虽然此时无法得到遵义文官提供补给，但不久之后就会提供。 跟随王宏宇的贵州南皋书院、王学龙场的人士迅速开始活动，还没等酉阳土司兵进入贵州境内，冉跃龙就收到了消息： 按酉阳提供的进军路线，大军所过城镇大明官方已经贮备好了粮食和生活物资的，随到随领。 王宏宇又联络巡抚蔡复一，跟蔡复一联络，让湖广的镇筸兵做好准备。 王宏宇率军赶路，前锋已到重庆百里之内。 ...... 在他调各地兵马，自己接近到重庆百里以内时，奢崇明部将樊龙、樊虎已经率军1万抵达重庆。 他们故意让老弱病残和小孩兵站在队伍外围，衣衫不整有说有笑，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人数比巡抚徐可求要求的3000多了这么多，起初还是让集结在此的官员有些担忧，尤其是几个武将。 可是听到禀告，说是这一万人看起来就跟叫花子似的，许多兵马一看就是混饭的，众文武瞬间就觉得没啥问题。 武将们知道这是常用的吃空额、骗军饷的方法。 军中实际人数只有花名册的一半，要粮食和犒赏时，拉来许多老弱病残，人数比花名册还要多很多。 不就是为了骗钱吗～ 武将心里瞬间轻松了，想看看文官丢人的样子。 什么奢家忠义无双，奢家北上援辽，不过是跟我等一样骗吃骗喝而已。 这回看文官们出丑～ 徐可求当然觉得丢脸。 道臣和下面府县的人还为奢家说好话…… 真是成何体统！ 他本人没接受奢家的贿赂，可是架不住身边人拿得多啊。现在虽然反应过来了，但只能顺应奢家的意愿，没啥其他处理方法。 巡抚衙门下属的李达早不知道收了多少次银子，此时帮着奢家说话:“大人，奢家援辽一定是真心，但是永宁贫苦地狭，所以兵马才会衣衫褴褛。” “说的对，如此更该奖赏他们响应朝廷的号召。” “没错，奢家这么穷都派这么多兵，让那些武将对比起来丢死人了。” “既如此，反而该犒赏奢家……” 这些拿了奢家钱的官员，嘴巴上还振振有词，舌灿莲花将奢家说得无比忠义。 】 徐可求额头青筋凸起。 第292章 被戏耍的巡抚 巡抚徐可求官场混迹几十年，通过这些行径就知道身边这些官员都收了钱。 现在如果继续犒赏，奢家还会孝敬这些官员…… 真是可怕！ “大人，别犹豫啊，惹出不满出了事的话，最后大人担待不起……” 李达凑到耳朵边说了这么一句。 徐可求冷眼看了李达一眼，只见对方神情比自己还冷漠许多，完全不惧自己职位更高。 这……平时作为巡抚，这帮官员鞍前马后，衬托出自己威风凛凛。 可实际上，这些威严都是假的，都是别人衬托着演出来的。 李达刚才的话和眼神，就是告诉自己，别想着和他们那么多官员为敌。 徐可求脑子里此时有两个声音在吵架。 一个说奢家无耻、官员败类，对于这些人该训斥惩罚。 另一个声音说忍一忍吧，四川这么多年没出事，自己明年就能升官，朝廷里东林好友们不会忘记自己……所以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出事大家都好。 最后，徐可求眼神一暗。 官位比什么都重要。 区区正义和职责，比不了升职和地位～ “多谢提醒，奢家该赏。” “大人英明～” 冷漠瞪着他的李达忽然喜笑颜开，又变成鞍前马后的态度，给自己这个巡抚大人捧场撑腰。 其他文官见了，知道巡抚徐可求最后还是接受了，又恢复往常的样子，瞬间众星捧月，巡抚大人的威严又回来喽～ 武将们心里骂他们脸皮真厚，但也没法说什么。 毕竟都在吃空额，奢家有的贪，大伙也少不了。 奢崇明部将樊龙、樊虎一看这架势，感觉不行啊。 原本是想着文官和武将来挑刺，挑刺的时候，他们好借此机会激化矛盾，演一出官员刁难奢家兵马的把戏。 然后借机愤怒，一举杀光这些人。 现在这些文官看自己兵马老弱病残，反而继续要犒赏的样子。武将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挑事挑不起来了！ 不能挑事，那如何高举“杀贪官”的旗帜？ 不被这些官员责难而“被迫”杀人，怎能彰显大义在奢家？ 樊龙、樊虎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杀意。 既然你巡抚不找麻烦，那我们自己制造机会。 樊龙拿了花名册，专门走到徐可求面前:“大人，这是我奢家援辽军的花名册，请大人赏赐！” 声音说得很大，二十几个文武官员全都安静下来。 徐可求心里完全不是滋味，正常情况下应该说请巡抚检阅，哪有直接开口讨赏的？ 也罢……那就赏吧。 “好，有劳樊将军和大军了，本巡抚一定将粮草调拨到位，另有可观的赏银。” 这话已经很客气，可是樊龙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不满一样。 李达见了赶紧补充道:“樊将军，还不快谢过巡抚大人？” 按道理樊龙知道李达是“自己人”，提醒以后樊龙该跪拜谢赏。 可樊龙反而嚷道:“要赏！要银子！援辽军每人18两银子！” 嗓门很大，奢家兵卒听了纷纷起哄嚷道:“18两！18两！” 18两是熊廷弼给援辽九边精锐的酬劳，土司兵从来没这么高过。 而且对应此时打工、种地的收入，一年18两银子算是高薪，放到后世比一年一万八还要多一些，接近一年两三万的水平。 】 18两就算往少了说对应1万8千元，也只是对应后世发展起来后不算多，放到90年代也算高薪呢！ 这狮子大开口，让包括受贿的官员们在内，都有一点下不来台。 更不要说巡抚徐可求了。 徐可求不仅仅青筋凸起，就连脸皮都一抽一抽，快要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身为堂堂巡抚，让属官给裹挟了，现在土司的一个部将都敢直接不给他面子。 身边的这些属官终究是一切为了自己位置，固然名声和面子仅次于官位和钱财，那也终究是官位重要啊～ 提醒完樊龙，又提醒巡抚。 此时李达凑到耳旁劝说:“大人，可以按照花名册，检阅部分人，至少这些给够一人18两，后面发的时候再扯皮……” 徐可求无奈，只得答应樊龙，然后翻开了花名册。 看了看名单，第一页大多叫“小猫儿”、“花狗儿”、“土花鸭”、“山猪仔”…… 徐可求瞬间高血压了，脸色通红几乎念不出来这些土味十足的名字。 心里想着奢崇明在搞什么名堂。 花名册应该放一些能看的名字在上面，这样点名发赏银，样子好过得去啊！ 这第一页都是这种奇怪土味名字，让他一个巡抚满嘴“小猫”、“花狗”成何体统？ 难不成是李达、奢崇明等人一起，要拿我这个巡抚开涮不成！？ 气死了…… 但是巡抚终究是见识较多，心里有点城府，知道自己一个外来者忍一忍，等到升官到朝廷，再来收拾这些人不迟。 暂时忍住怒气，看到第一页有个标注为什长的人，名字还说得过去。 他运了运气，朗声道:“开始点名，抽查花名册人员！” 众文官都安静下来，表情严肃地侍立在巡抚左右两侧，以此衬托住大官的威严。 武将们安静下来，反正是事不关己，看着就好了。 只有低头等待命令的樊龙、樊虎，脸上喜色渐起，眼中流露凶狠光芒。 有官员们捧场，巡抚的威严和自信又回来啦～ 徐可求看着花名册上，那个标注为什长的名字，运气朗声道: “镇山罴！” 念出这个名字，徐可求扫视奢家兵马，看看有无此人。 “到～” 一个无比稚嫩的童声回应了。 从奢家军阵中走出一个小毛孩，脸上满满是稚嫩，声音还是童声，只有眼神看起来颇有杀气像是个兵。 “到！回巡抚大人，我就是镇山罴！” 这孩子专门跑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回应。 “哈哈哈哈！” 武将那边绷不住了，这太戏谑了，文官老爷们丢脸让武将们心情愉悦。 徐可求面色涨红，又气又想笑。 这是拿自己开涮吗！？ 花名册上都是什么鬼名字！？ 第293章 这群虫豸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什长，名字也比较威武，结果是一个小毛孩！ “岂有此理！” 徐可求终于爆发了！ “这些老弱都淘汰！” 他振臂一呼，颇有气势。 “你们奢家这是什么兵？一堆娃娃和老弱！就这样去援辽吗？可笑！还要赏赐？” 徐可求大展官威，可根本没人响应他。 那些文官大多低着头看地面不敢直视他，武将则还在笑，奢家的樊龙、樊虎……看起来也在暗笑！ 有点不对劲，这些武将和奢家的也许骂不得，但是身旁这些猪脑袋文官，各个都不干净。 “尔等看什么地面？是谁一直说奢家勇勐无敌，比石柱、酉阳还强的！？” 徐可求开始数落这些官员，终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也没人敢公然顶撞。 他训斥得正欢，忽然背后有人靠近。 赶紧回头一看，竟然是樊龙站到了他的身后。 “你有什么事？放心，该赏的还会赏……” 徐可求内心怂得很，樊龙这么一靠过来，他就绝口不敢提淘汰奢家老弱的话了。 樊龙却瞪大眼睛盯着面前的徐可求、李达、孙好古、骆日升、李继周、邓一批文官，大声怒道: “诸位大人，和你们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我西南呢！？” ！？ 众文官都惊讶了。 巡抚护卫也要上前呵斥樊龙等人滚开。 奢家的兵将忽然都拔出了刀剑，樊虎持刀拦住护卫，樊龙则凝视着徐可求等人。 “你要造反吗？” 道臣孙好古是在场文官中，唯二没收过奢家钱的，此时愤怒呵斥起来。 “卡！” 樊龙一剑砍伤孙好古的手臂。 徐可求大骇，此时哪还有大官的威严？嘴里发出呜呜咽咽不成人声的哀嚎，转过身连滚带爬地逃命。 “哈哈哈哈～这就是官员的威严吗？平时的气势排场去哪了？” 樊龙吹了声马哨，他的坐骑闻声而来。 潇洒翻身上马，提了马槊在手。 徐可求还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一边逃一边哀嚎呢～ “哪里走！” 徐可求知道危险了，急忙嚷道:“勿害我！勿害我！” “蠢蛋！走好！” 樊龙走马舞槊，刺死了徐可求。 在此集结的总兵黄守魁、王守忠，参将万金、王登爵反应过来，知道奢家这是来真的了。 他们都身经百战，立刻带人做好战斗准备。 可是没带多少人啊！ 每个将领都是被巡抚紧急叫过来的，多的带了一百多个人，少的就几个心腹护卫。 快跑！ 立刻控制城门，再不济赶紧逃出去！ “哈哈哈哈！晚啦！儿郎们，杀光明官，劫掠三天！” 奢家这一万兵马，外面几层站的是老弱，里面可全是精锐。 听到樊龙尽情杀戮劫掠的号令，此时这些家伙凶相尽显。 “嗷嗷嗷嗷！” “吼吼吼吼！” 这些家伙如同狂兽人一般，拍打着胸口、敲打着兵器、袒露着胸毛，发出各种狂暴的叫声。 随着樊龙、樊虎一挥手，身边亲卫点起了一团早已准备好的狼烟。 见狼烟起，重庆各个城门附近也冒出来黑烟。 显然奢家早就在城内城外暗藏了兵马，此时见到信号，立刻动手抢夺城门。 在场依旧呆若木鸡的官员们，此时知道什么文官地位、平时的威严，此时屁用没有。 奢家随便一个小兵兵，就能解决他们的一切。 李达立刻给樊龙、樊虎跪下来磕头道:“自己人！自己人！” 其他几个拿过奢家贿赂的，也跟着磕头道:“我等愿意为奢家效劳……” 这伙人早就屁股决定脑袋，之前收了钱为奢家各种打掩护，现在奢家反了，谁也脱不了干系。 考虑多活一天多一点机会，现在全都对奢家部将摇尾乞怜。 樊龙哈哈耻笑他们:“哈哈哈哈！官老爷们，平时收钱不手软啊～” “不敢不敢，我等哪里敢收，一定是把银子花在紧要打点的地方了，全都是为奢家做事，竭心尽力绝无二心。” 樊龙忽然转身对兵马们说道:“我等起兵，是因为狗官盘剥过重，次次敲诈索贿，今日杀狗官，驱逐外来者，我等自己治理西南！” “杀狗官！” 奢家兵马一拥而上，将这些官员直接剁了祭旗。 道臣孙好古、骆日升、李继周，募兵科臣明时举、台臣李达、通判王天运全都被杀。 知府章文炳、知县段高选，总兵黄守魁、王守忠，参将万金、王登爵等暂时被困在重庆城中，正面临着屠城和追杀的威胁。 】 虽然和历史有微微的不同，但如果没有其他力量介入，他们被杀、重庆遭遇兵灾的局面，恐怕难以避免。 可谁叫奢家一开始追杀王宏宇呢？ 奢家就被王宏宇记住了，现在岂能让他们得逞？ 重庆东门正爆发激烈的争夺。 东门数百守军得到参将万金的通报，赶紧准备关门，拿武器平叛，却被城外一辆大车卡主城门，外面数百敌兵卸下伪装，持刀冲了进来。 城内狂兽般的敌军也冲了过来，遭遇内外夹击，瞬间就要失守。 王宏宇的前部先锋，侯采、周志、周强这三个把总，率领神农军山地行军能力最强的1500兵马抵达。 一昼夜急行军，体力几乎要枯竭了 但只有这个速度，才能快过敌人的反应时间。 直到现在，包括四川巡抚、重庆知府衙门在内的川中大部分官员，还不知道王宏宇升任四川总兵，甚至已经亲自到了重庆百里以内。 “快！夺下城门！”侯采当机立断。 “不行，一直长途跋涉，加上最后一昼夜急行军，士卒体力不够了。”周志见手下兵马都没力气了，现在1500人打不过茫茫敌军啊。 他们两人都是把总，固然侯采出发前被王宏宇任命为正先锋，此时也必须考虑全军的真实状态。 “对了，用那个补充体力吧！” 另一个把总周强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东西？” “罐头！大蒜和芝麻酱罐头！” “对啊！快把陶瓷罐头都拿出来，全部开吃！” 这些大蒜、芝麻陶瓷罐头是开封酱料罐头厂第一批产品。 现在要发挥补充体力、提振精神的重要作用了。 第294章 扔手雷 “直接吃酱！” “补充体力！” 每个十人的一什兵马有两个酱罐头，如果是配米面，足够十个人吃十天。 现在直接把酱罐头吃下去。 每个人大口一分，全都分完吃掉。 太给力了！ 味道爽极了！ 瞬间神清气爽、血脉喷张、肌肉跳动、精神振奋。 “这就是大蒜的作用吗！？” “谁人说芝麻酱不好吃？！” “爽啊！” 就如同大力水手吃菠菜一般玄幻，这1500神农军瞬间力量惊人、体力充沛，直接暴走冲向城门。 区区野蛮的永宁土司兵，也就欺负欺负种地的卫所兵，真碰见吃饱饭、训练足、士气高、指挥良好的精锐，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 “不可能！弓箭竟然射不住他们！” 永宁土司兵放出箭雨，妄图阻止神农军冲锋靠近。 然而啥用没有。 神农军藤牌一挡，身上又有铠甲，区区轻箭根本杀伤不了多少人，直接冲锋靠近敌人匆忙放箭的弓箭手。 刀盾兵上去就是大杀特杀，前排一些人还抵抗了几下被砍死在地，后排的扔了弓箭拔腿就跑。 这些奢家精锐崩溃，他们从来没见过，几轮箭雨射不退的敌人！ “肉搏！他们人不多！” “肉搏的拦住他们！” 永宁军有一个私封的参将立刻指挥近战步兵顶上去。 不就是藤牌刀手吗？ 我奢家这回来了2000呢！刀对刀、盾对盾，哪怕不如对方强，就是堵也能堵住他们。 就这么一千多人，只要东门堵住他们，南门北门拿下以后，大军从后面一绕，轻轻松松全歼这些有勇无谋的家伙～ 他手下上千刀牌手，直接排列成密集盾墙堵在东门外。 只要撑下去，最后肯定是人多的奢家大军包围他们。 永宁参将想着春秋大梦，直到看见明军掏出了“那玩意”。 “掷弹！” 神农军听到号令，有些人从武装带上卸下一个个带着木柄，木柄前端一个个手掌大的黑色陶瓷疙瘩，前端还有一截细火绳。 只见后排神农军把细火绳点燃，然后等了几息之后，握住木柄全力一抛。 一个个奇怪的东西划过一道弧线，砸在永宁军盾墙之中。 “有屁用！我们有盾牌～” “就是就是，以为区区这玩意，就能砸死我们吗？” 永宁军大声嘲笑，甚至有人捡起木柄，打算给它扔回去砸人。 “轰！” 刚拿起来，那个木柄前端黑色铁疙瘩炸了。 炸成了七八瓣，每一块碎片都异常锋利，直接将此人和旁边两三人炸翻。 其余落在地上、扔在盾上、砸在人身上的，也都纷纷炸了。 一瞬间，血肉模湖，大片白色硝烟夹杂着血腥气息，笼罩了东门之外。 “那是什么！？” 永宁参将刚才没看清，只知道对方扔了一些奇怪的玩意，结果那东西会炸。 “轰轰轰轰！” 又扔了一批又炸了一轮。 永宁刀盾兵哪里顶得住，盾牌要么被炸得脱手飞出，有的带着手飞的，要么直接被炸个口子，后面的人被弹片开膛破肚。 这就是王宏宇搞出来的手雷。 此手雷参考了后世手榴弹，又以此时的震天雷为原型。 手雷由木柄、火绳、黑火药和陶瓷弹片外壳四部分组成。 木柄方便拿取和投掷，制作起来非常方便，郧汉家具坊轻松能量产。 火绳作为引信，点燃以后根据火绳长短燃烧速度不一，但基本上有5息的时间供投掷和飞行。而且火绳靠后端密封于爆炸部外壳内部，飞行过程中，不会因为大风或雨水熄灭。 爆炸部使用陶瓷作为外壳，尖锐铁渣作为弹丸。 陶瓷比较脆，碎片比较锋利，所以专门造出来的手雷爆炸部外壳薄而脆。 陶瓷外壳与装药之间，还有一层尖锐铁渣，专门使用锻打后锋利的铁屑作为弹丸。 这刚好符合弹片的需要。一炸就能碎成好几瓣，炸出许多弹片。 这种手雷爆炸部使用的是黑火药而非化工发展以后的炸药。 黑火药威力比炸药小很多，与后世火药有相当的差距。这就是为什么化学产业崛起以前，冷兵器不会被热兵器取代的重要原因之一。 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火药爆炸部，经过军械工坊多次实验，只能炸死一个人，炸野猪都炸不死。这就意味着单个可能炸不死重甲建奴兵 如果做成手掌大小，则足以炸死三个人，扔到野猪身上身下，直接血肉横流，扔到其身前、身后足以炸断野猪腿。 所以爆炸部要做得比较大，有人的一个手掌那么大而不是拳头大小。 这就像抗日时边区造的手榴弹，有的用黑火药一炸只能炸两瓣威力小。 所以直接做大，尤其是对手都是披甲持盾的家伙。 “轰轰轰！” 第三轮手雷爆炸。 奢家这些刀盾兵再怎么精锐也承受不住了。 全军溃散～ 即使炸死的不过100多人，炸伤300多，加起来不到东门前三分之一，但是士气已经崩溃，其中最勇敢的也都吓破了胆。 “快跑啊！明军有火器！” “恐怖的火器！能飞到我们头顶上！” “鬼！这是恶鬼的力量！” 奢家兵丁大多迷信，溃兵一边逃跑一边乱喊，让城里围攻东门的土司兵也都胆战心惊。 参将还想通过呼喊重组溃兵，被侯采一箭射中面门击杀。 东门被神农军拿下。 此时城里的樊龙、樊虎还在抢劫官府和仓库。 他们打出早已准备好的旗号，一面宣传明朝官员横征暴敛导致他们忍无可忍，一面纵容兵马直接劫掠，先满足手下士卒的野心，然后让他们纳投名状，死心塌地跟着反叛。 两人早被奢崇明授予总兵职位，此时威风得意得很。 他们倒是记得给永宁方向飞鸽传书、快马报信，内容全是说形势大好，已干掉徐可求等一堆文武。 “轰轰轰轰～” 东门爆炸声此起彼伏，这一听就不是火器数量有限的永宁军造成的，一定是明军。 】 可是奇怪啊，那几个总兵、参将没带多少兵来？ 重庆府身处内地，也没有这么多三眼铳、震天雷之类的火器啊，怎么会有那么密集的爆炸声？ 第295章 入城救百姓 「报！总兵将军，东门来了上千明军，他们投掷一种爆炸物，打得参将顶不住了！」 那个永宁参将在第一时间派人通报樊龙、樊虎。 他两人想不出是哪支兵马来援，但听说人数不算很多时，立刻恢复了自信。 「无妨！南门北门尽快拿下，然后从南北迂回断他们后路！」 「西门的拿下以后，立刻到城东，这样前后夹击，不怕这点明军！」 东门一个门战事不利，又有什么担心呢？ 反正自己兵力占优，等拿下南门北门，从城外包围夹击，东门还不是唾手可得～ 就在他们专心于城内的争夺时，长江江面上，十艘大船越过重庆东码头，直接朝着西码头去了。 本来重庆有船的人，看到城门走不了，纷纷找船准备从水门和码头跑路。 樊龙、樊虎深知这一点，早看到水门和东码头堵住了，所以不担心水上的威胁。 结果十艘大船直接到了更靠上游的西码头。 西门和西码头已被永宁土司兵占据，就算调他们去夹击东门，也留下了几十人守住西码头。 看到十艘船要靠过来，而且明显是有人在指挥，他们立刻心生警觉，架好弓弩准备拦截。 船上的正是赵涵年和浑河军的主力。 看到敌人以后，他一声令下:「放炮！」 「轰轰轰轰！」 码头上负隅顽抗的敌军被炸得粉碎。 这些船上的是浑河军中的川浙兵，他们早把子母炮对准了敌人，一边驾船靠近一边用子母炮轰击。 奢家一些敌军还想支援，纷纷被炮击驱赶溃败。 赵涵年带人登录西码头，足足1500浑河军战兵，携带着子母炮、虎蹲炮、鲁密铳、鸟铳和足够弹药，彻底稳住码头。 他直接命令船只不停留，顺流而下返回，准备接更多兵马和弹药、补给过来。 这种背水一战的气势，让浑河军每个士卒士气振奋。 船只是万县支援的，它们非常熟悉重庆这一片的水域，立刻往下游返回再去运人运弹药。 跟这里等着才是浪费。 赵涵年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头脑发热的军吏，而是具有全局头脑的将领了。 拿下码头以后，几乎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就携带着全部枪炮直奔西门。 子母炮、虎蹲炮放在正面，一个直射一个曲射，打得敌军毫无还手之力。 手持鲁密铳的猎兵在左右前方，挨个狙击点射敌人头目，两炷香时间，城门楼和西墙上，敌军就死伤惨重，剩下的溃散败逃。 赵涵年立刻带人上西门和西墙，枪炮在上面架好，长枪列阵保护好城门洞。 整个布置迅捷如闪电，等到樊虎亲自带人跑到码头，发现空无一人，再听说西门出事的时候，一切早已在浑河军控制之下。 王宏宇等人也在赶来的路上，浑河军、神农军水陆并进，当天下午抵达重庆周边。…. 他立刻命船队运兵去支援西边，自己带兵立刻开个简短作战会议。。 此时东门、西门在神农、浑河两军先锋手中，剩下的兵马加起来还有2000精锐。 能有一战之力的屯田军还在运送补给，另外石柱土司军还在路上。 不具备兵力优势，那自然要围三缺一。 王宏宇想了想，对张名世、秦民屏、秦灵和周义杰下令道：「除东、西门以外，其余兵马随我夺下北门入城！」 除了这条明确的命令以外，还给各标千总、各营把总传达了额外指令：「官员任其死活，百姓全力挽救 ！」 命令往下指示到各个队的小旗，传达时当然不是原话，而是明确以救援百姓为主，并暗示官员中有人接收奢家贿赂并不都可信。 这就是王宏宇这个原主人，以及大哥、二哥的积累所知，直接就判断准确。 当时王宏宇向万历举报时，也陈述了其中部分细节。 再加上组织度高，王宏宇的兵马可以准确理解和执行这条命令。 到了城北，一个猛攻，枪炮扫平城门楼和北墙敌军。 直接用梯子、飞索和三人人梯，迅速攀爬上城墙，区区永宁残兵仅有个别人妄图凭借个人武勇抵挡明军登墙，却被弩箭近距离射穿头颅击杀。 明军登上城墙后，立刻架好鲁密铳和鸟铳，从城墙上挨个狙杀城内敌军。 这时有文官派书吏来求援，朝着他们喊道：「知府大人需要支援，先救我家大人！」 明军理都不理，直接在城墙上用望远镜观察，看到那个所谓知府方向，根本就没多少百姓。 反而是另一边市集方向，百姓正遭遇永宁兵劫掠。 「传令下去，长枪方阵入城，朝市集推进！」 「目标市集！救助百姓！」 秦民屏果断下令方阵推进，那书吏还要阻拦，被秦民屏一把推了个大跟头，不知道谁还补了两脚。 不多时，兵力有限的明军救下市集周边百姓。 永宁贼兵反而见知府那边兵少人肥，一股脑杀过去把知府剁了。 王宏宇在城墙上看到，命令张名世朝知府尸首开炮。 最后炸的个死无全尸。 「不错了，我还能给朝廷说，你为了掩护百姓牺牲......」 文官不是在乎名声吗？ 那好啊，杀身成仁吧~ 浑河军长枪方阵从北门入城，整个布满南北大街，以跑步方式快速向南推进。 入城后前面有个十字路口，东面那条大街就是知府那条街，下一个十字路口西面就是菜市场。 一路上遇到奔跑的百姓就让过去，并且指点他们向北门方向躲避。」 这时候对面来了3000多永宁土司兵，好像刚聚集起来的队伍，乱混混冲来，迎面对上了浑河军长枪方阵。 贼兵大喊：「明军都是样子货，给我们送装备来了，谁杀死明军，他们的兵器、盔甲就归谁。杀啊！」 永宁土司兵嗷嗷大叫着冲了上去，还有几十步远，就听见噼里啪啦一阵枪声，土司兵倒下了一大片。 一片哭爹喊娘、鬼哭狼嚎声响起。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了第二遍枪声。 原来浑河军是在大踏步前进中开枪。 当第三次枪声过后，敌军阵型已乱。. 雪豹导弹 第296章 王宏宇再次升职 前面的贼兵开始掉头逃跑，可是后面顶上来的土兵还在向前冲，就被逃回来的土兵撞倒了，于是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浑河军长枪方阵已经到了土兵前面十步远了，为了尽快去市场救助百姓，秦民屏不想与永宁土司兵纠缠，干脆命令用手雷开路。 “轰！轰！轰！～～” 永宁土司兵就哭喊着向南逃跑，浑河军长枪方阵就发起了冲锋，跑得稍慢的永宁土司兵被一个个刺倒。 神农军紧跟在长枪方阵后面补刀，整条大街尸体遍地、血流成河，有些永宁土司兵向两侧店铺躲藏，可是所有店铺都关了门，连窗户都上了护板。 只要有人靠近店铺，房顶上就会有百姓扔下瓦片砸头，不死也会头破血流。 追到十字路口，永宁土司兵多数向南大街逃去，也有少数慌不择路，逃到东西大街。 一般城市菜市场多数在西市，浑河军长枪方阵不去追赶向南逃跑的永宁土司兵，直接右转弯进入了西大街，重庆当地人叫作西市。 此时，周义杰、秦灵分别率领1000浑河军占领了西门，周义杰把炮架在城墙上专门瞄准南门方向，因为只有南门还在永宁土司兵手中。 用望远镜观察到永宁土司兵集中的地方放冷炮，用火绳枪射击各处抢掠的永宁土司兵。 秦灵带领1000浑河军专门救援百姓，他们距离西市比较近，也发现这里的百姓很多，商铺布满大街两侧。 这时候正有1000多永宁土司兵散布在整条街道上，撬门、砸窗进入店铺抢钱、抢物，有些不愿交出钱财的商户被残忍杀害，整条街道如同人间地狱。 秦灵又从周义杰那里调来500浑河军，亲自带领1500浑河军，分成15个队进入西街击杀抢掠百姓的永宁土司兵，救出许多百姓。 侯采、周志、周强这三个把总，率领神农军山地行军能力最强的1500兵马夺下东门后，迅速占领了城墙。 然后击退了永宁土司兵的数次反扑，还不时抽出部分兵力救援东城百姓，但终究人手不足。 在此危机时刻，辞官归乡多年的重庆府合州乡绅、前安定县知县、巩昌同知--董尽伦知道了奢崇明要反叛的消息，于是变卖家产，组织乡勇进入重庆，率众入城平叛。 前世他也是如此，可惜不幸在重庆之战中战殁于嘉陵江纱帽石旁。平叛成功后，明朝吏部侍郎倪斯惠之子倪天和到纱帽石上镌刻“董公死难处“五个大字。 此时配合全力救援百姓，作为第一见证人，证实王宏宇的兵马如天神下凡，挽救了危局。 王宏宇当然也不会让他就此牺牲了。 敌人还有非常庞大的兵力，并且随着持续战斗，明军本就长途跋涉，渐渐体力不佳。 王宏宇和董尽伦商议，先救援百姓到已控住区域为上，等到朝廷更多援军到，再围攻城南的敌军不迟。 僵持了一天，明军兵少能救人，但无法全歼敌人，真要硬碰硬正面作战，即使打胜了也是惨胜。 叛军无路可退，城南不远就是长江，目前江上也有明军大大小小船只，尤其浑河军借用的民船，布置了许多枪炮。 樊龙、樊虎像热锅里的蚂蚁进退不能，敌突围几次，都被打得灰头土脸，士气越来越低。 想要逃跑只能从长江上跑，用木筏或者门板，只要明军打炮激起浪花就翻了。即使抢到重庆民船，也多被炮击炸成碎片。 第二天一早，马祥麟、张凤仪率领3000石柱兵和数千卫所兵赶到。 石柱兵到，明军兵力就已经不比敌人少。 此时又有附近卫所、县里派人赶到。 到了上午，明军兵力重新占优。 明军有了新生力量，永宁土司兵更加没有了斗志，经过一天激战，全歼负隅顽抗的敌军，俘虏不下3000永宁土司兵。 樊龙在绝望后提出要单挑，结果被邹文琦轻松斩杀。 樊虎组织敢死队突围，被浑河军的手雷炸晕后俘虏。 王宏宇领导下的3000浑河军、2000神农军赶路一天，作战两天，整个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虽然死伤很少，可是身体严重透支，战后集体大睡了两天。 后来赶到的3000石柱土司兵和2000卫所兵功劳不小，战后不顾疲劳处理善后事宜、维持治安、救死扶伤主要有他们主持。 3000郧阳军屯不仅保证了物资运输、修桥补路，还在沿途建立了驿站、考察站，寻找矿脉诸多工作，王宏宇决定提拔一部分人进入浑河军、一部分人转为吏员。 对于四川巡抚徐可求，建议朝廷做个定论，因为他不执行朝天命令，致使四川文官武将被奢崇明一锅端了。 重庆死伤民众、财产损失巨大。四川巡抚徐可求负主要责任。 对被奢家杀害的四川文官武将进行甄别，与奢家没有勾连的应给与抚恤。 对重庆死伤民众、财产损失住户应该赈济。 对这次重庆平叛有功老多人逐一上报朝廷，予以提拔重用。 王宏宇在重庆建立了信鸽站，决定在重庆组建一个商业船队，建立造船工场。 决定拓宽从镇坪村到大宁河的道路，把郧阳府—竹山县—镇坪村—大宁县—巫山县—重庆的水路运输线建立起来。 几日后，朝廷命令正式公开。 任命王宏宇为提督川、贵、湖广诸军军务总兵官，平定西南战乱。 这个职位一般称为川、贵、湖广兵马提督，或者简称三省提督。 蔡复一为湖广经略，支援川黔平叛，蔡复一是王宏宇名义的上级。 这是天启要模彷万历年间，李如松为东征提督，统蓟、辽、冀、川、浙诸军，入朝抗击倭国的战国巅峰大军，最终以少敌多打得倭国主力不敢野战。 宋应昌以兵部左侍郎经略朝鲜、蓟辽等处军务，与总兵李如松率大军踏冰渡鸭绿江援朝。 宋应昌与李如松两人配合默契，取得了明朝对倭国战争的历史性胜利。宋应昌是李如松的上级。 王宏宇虽然名义上在蔡复一统筹下，但是蔡复一主政湖广为主，属于不到前线不干涉王宏宇前线权力，主要在后方提供支援。 所以他是实际最高指挥。 第297章 酉阳军也表现极佳 王宏宇此时决定，正式公开自己的定远侯。 定远侯一亮相，重庆的百姓们就记住了这个称呼，世代传颂是谁救了他们。 他既是世袭的武勋，也是实打实靠战绩恢复的爵位。 平定西南，振兴西南经济，改变西南的政治体制，全靠王宏宇。 说白了，西南是天启改革大明政治、经济的试点，其实决策者是天启皇帝，执行者与发起者均是王宏宇。 政治、经济改革的理论基础完全出自王宏宇，没有王宏宇，政治、经济改革根本就是空谈。 其实王宏宇的改革是从军事开始的，浑河军在辽河畔的成功改编，通过重庆一战已经证明是成功了。 蔡复一是王宏宇建议天启提拔的，郧阳巡抚与四川巡抚表面看起来是平级，实际上起到的作用远大于一省巡抚的作用。 这么重要的职务，尽然是王宏宇提议天启皇帝后任命的，事后天启皇帝还专门告诉了蔡复一。 一个年龄不足二十岁的娃娃能够让天启皇帝言听计从，可见王宏宇在天启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高？想必从目前朝廷内不会找到第二个。 蔡复一应该清楚，像他这样的人才大明应该不少，也就是说可以找到替代品。 可是王宏宇这样的人才，可以说是全才，估计在大明很难找到替代品，王宏宇是唯一的。 表面上看蔡复一是王宏宇的上司，蔡复一从天启召见他时的言谈中自然能够明白自己与王宏宇的主从关系。 蔡复一绝对不会湖涂到与王宏宇去争权力，既然王宏宇能提拔自己，也一定有把握把自己赶下台。 蔡复一不到半年时间官位连升两级，这在大明历史上是少有的，湖广经略比辽东经略还要大，再升一级就入阁了。 他很清楚，这完全是王宏宇对自己信任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宏宇具有很强的洞察力，他知道自己可靠。 别说自己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庞统有眼观千行字耳听万人言得才能，也不是被孙权、刘备拒之门外么？ 庞统还有鲁肃向孙权举荐，都没有被孙权录用；鲁肃又把庞统举荐给刘备才当了个县令。 后来刘备知道诸葛亮也举荐庞统，刘备还要派张飞去考证后才重用他。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在，自己要珍惜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做一片名副其实的绿叶。 王宏宇也懂得团结人。 上书朝廷建议升朱燮元为代四川巡抚，配合蔡复一、王宏宇平定奢安之乱。 再称颂蔡复一的功绩，没有他的支持，自己无法及时救援重庆。 这样的谦虚态度，又会让许多文官觉得他值得相处。 多数人也会接受，在川黔前线，王宏宇实权第一。 ...... 重庆的战事结束，遵义那边还在交手。 奢家主力朝着成都去的同时，安排了一支偏师进攻遵义。 王宏宇则早有预料，通知故乡做好防范的同时，还直接安排酉阳土司派兵支援。 从酉阳出发途径沿河县、德江县、凤冈县、湄潭县到达遵义，多一半路程可走水路，但是水路曲曲折折会绕许多路。 遵义在酉阳正西南方向，陆路接近直线，一直走大川就能到达。中途经过四个县，大约600里路程，大车可以双向行驶。 酉阳开始出800战兵，4200屯田兵。冉跃龙亲自挂帅，白夫人和侄子冉天虎为副将。 每800屯田军一个千总，共分5个千总，留下200人的名额将来设置枪炮兵，千总均是从原屯田军提升上来的，只不过他亲自训练了两个月战阵。 枪炮是酉阳兵和石柱兵的短板，缺少枪炮就算不上强军，王宏宇已经把替换下来的火绳枪派给了石柱、酉阳，先让他们多训练一些火枪手。 800人方阵完全模彷王宏宇的长枪方阵，只是火绳枪少了些，长枪兵少了些，但是刀盾兵、弓箭手很多，弩兵也不少，弩兵中的大个子兼任投弹手，手雷是王宏宇派人送来的。 按距离和路况去遵义酉阳要近且方便，就是怕永宁已经出发了，毕竟信息从永宁传到万县再传到酉阳需要三四天时间。 冉跃龙派侄子冉天虎带领800战兵骑着马骡日行百里提前一天出发了，生怕被永宁兵先一步赶到。 遵义军民府建府只有二十一年，基础薄弱。估计营兵不足1500，卫所兵大概有3000。 营兵有一定战力，战力不比永宁屯田兵差，可是卫所兵就不尽人意了，虽然卫所成立的时间不长，不像大明其他地方的卫所兵几乎无战力，但是比永宁屯田兵就差远了。 遵义城不大，城墙三丈多高。还是杨应龙土司留下的旧城，按道理遵义的营兵和卫所兵应该能守一段时间。 只要守住三天时间，酉阳的援兵就到。 冉跃龙又让留守的两个千总带领2000屯田兵作为押后队伍随即赶来。 一路上沿河县、德江县、凤冈县、湄潭县都派人准备了粮草供给酉阳大军，还派出民夫运输辎重。 大军到达遵义东面的湄潭县西面，遇到了冉天虎送信的斥候，原来永宁土司兵昨天赶到，来了5000敌军。 敌人根本没想到酉阳军会出现，一个晚上被冉天虎轮班骚扰了5次，现在坚守营寨不出来，派出的斥候全部被冉天虎的部下击杀。 冉天虎是冉跃龙的二弟冉见龙的长子，打仗的能力很强，冉跃龙对这个侄子很满意，他希望冉天虎将来协助冉天育管理酉阳。 第二天旁晚，大军抵达遵义，与冉天虎胜利会师。冉跃龙立即派人进城送信，约好后天夹击永宁军。 两天后，酉阳遵义联军10000兵力南北夹击永宁军，永宁的屯田兵果然厉害，面对二倍敌军一点不惧怕，一场大战从上午打到黄昏。 酉阳、遵义联军占据上风，永宁军虽然死伤不少，但是也给联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遵义卫所兵缺少训练，到下午就开始体力不支，冉跃龙把800战兵派过去支援，才稳住了阵脚。 日后又打了一仗，永宁军比第一次损失更大，看出不能取胜，永宁将领毫不犹豫退兵了，晚上第次撤退，有板有眼。 酉阳军驻守遵义，严格遵守王宏宇的号令，不轻易浪战。 第298章 拖安家下水 奢家去重庆的是一支偏师，主将樊龙、樊虎在永宁土司内的地位，只能排位5名上下。 进攻遵义的更是一支偏师，遵义军民府刚从播州土司改土归流二十多年，朝廷的基础比较弱。镇守兵马又大多跟着童仲魁出征辽东，现在是兵少将寡。 原本想着重庆陷落，遵义直接大乱，轻而易举就能拿下。 最后酉阳土司兵及时支援到位，击败了妄图捡漏的永宁军。 奢家向东突然袭击的计划全部破产。 可是奢家主力进展一切顺利。 在接到樊龙传来的动手成功，击杀巡抚徐可求等一批官员时，奢崇明、奢寅就率领3万主力，直接拿下泸州府、叙州府，直奔成都去了。 不仅路上没什么损失，反而通过打开官府粮仓、散步攻击朝廷的言论、派人吹嘘奢家仁义无双，哄骗了部分百姓、拉拢了一些乡绅，兵力反而壮大了几千人。 进入成都府境内，即将攻打资阳县，这个时候听到确切消息说，樊龙、樊虎全军覆没，遵义也没打下来。 由于已有溃兵乱传消息，此时军心出现不稳的情况。 奢崇明跟儿子奢寅秘密商议该如何是好？ 奢寅跟一些将领迅速交流过，众将觉得此时有三个选择，其一是回头迎战王宏宇，其二是立刻退回永宁固守，第三个是不管不顾急攻成都。 他跟父亲奢崇明如实禀告，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父亲，儿以为万万不可直接回去固守，其余回头迎战或者继续进攻都比较合适。” “你说说为什么？”奢崇明其实心中一直想过，觉得除了迎战王宏宇以外，其他都行。儿子这么一说，把回老家固守这个给否了，不知他是为何这么说。 把地图摊开，奢寅指着永宁、重庆与成都三个位置分析起来:“三个地方像是一个倒三角，永宁在中间往南，成都在西北，重庆在东北。如果固守必然遭到成都、重庆两个方向大军夹击包围。” 忽然他眼中凶光一闪:“成都、重庆两个方向，必须击破其中一个！击破其中一个，水西安家等大小土司才会群起响应。” 】 奢寅十分好战，自认为武艺本领超过王宏宇，觉得父亲根本就不该怕那几个川军将领。 “吾儿有军神之资～” 奢崇明得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之前总觉得儿子武勇过人，但是战略头脑还不够强，现在听了他的分析，觉得战略上也很厉害了。 “不过在为父看来，也不能回头迎战王宏宇。” “为什么？那个王宏宇，儿能对付他！”奢寅自己觉得对付周敦吉、张神武有些难搞，但只剩下一个王宏宇，一定能赢啊。 奢崇明却深吸一口气:“吾儿武艺高强，战略头脑也很厉害，但是对于历史，尤其是一些着名战役，还需要多多了解。” 他翻开大明地图，手指向了江西鄱阳湖畔。 “当年正德时期，宁王朱辰濠自南昌起兵，北上要进攻南京。被王阳明招募赣南兵马，直接拿下南昌老家。 宁王当时大军很强，但是没有继续进攻，反而选择回身迎战。他和王阳明在鄱阳湖畔大战，最后惨败被俘。” 奢寅眼珠子一转，急忙回道:“父亲，这场战役儿知道。但是宁王不义，我们奢家却有民心。那个王宏宇又哪里比得了王阳明？此时回身一战，不会像宁王那样啊。” 奢崇明却道:“当年宁王进攻南京，在安庆受阻打不下来，所以士气低迷，丢了南昌老家，被迫回头迎战。我们局势当然远胜过他。 但是！不拿下成都这座西南第一大城，还是没有人群起响应。就算击退了王宏宇，还会有别的明军赶来。拼人力肯定拼不过，除非安家和其他土司一起响应。” 听到父亲奢崇明这么说，奢寅恍然大悟。 其实对战王宏宇终究是次要的，让整个西南大乱，明军手足无措，才能达到最好效果。 “可是，目前水西安家迟迟不响应，其实有坐山观虎斗的趋势。” 奢崇明有一点点丧气，东线战事全面不利，安家又不动，总感觉比预料的要差。 要知道这可是巡抚、总兵和一批文武官员被杀，西南明军大多抽调离开，奢家又准备了很多年。 虽然一开始势头很勐，拿下了两个府，粮食和人力征集到了许多，可水西安家不动，自己一家终究力量不足。 奢寅脑子很快，勐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父亲，儿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水西安家不得不起兵！” “哦？快说说！” …… 奢家一分兵行动，安邦彦就大概猜出来怎么回事了。 樊龙、樊虎那支偏师是去杀官员，然后劫掠重庆、夔州，破坏两地，阻止明军沿江支援的。 真正的主力应该会打成都等区域。 安邦彦每天都高度关注着局势。 重庆及往东，奢家是占领还是焚毁，他不怎么关心。 成都那边到底战况如何，才是他最关注的。 因为一旦奢家拿下了成都，就占据了大片良田与众多人口。自己的实力就不如奢家了，西南的老大就换人了。 到那个时候，水西安家别无选择，必须立刻起兵进攻贵阳。 只有如此，安家才能至少当个贵州王，而不是被奢家彻底踩在脚底下。 至于配合朝廷……根本就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这次说什么也要反了。 播州杨应龙灭了，改土归流成了遵义。 奢家要是再败了，四川就只剩下忠于朝廷的石柱、酉阳那几个东边土司。四川无反对改土归流的阻力，下一步就要改贵州了。 到了那个时候，水西安家不可能再世世代代统治下去。 “我水西安家从大唐就在这统治，他一个老朱家算个啥？！” 一想到大明一点点在西南改土归流，他就怒不可遏；一听说奢家逼近成都，他就又喜又忧。 之前已经传令下去集结兵马，现在就等时机。 “老爷！ ！成都方向有重大消息！”最被他信任的管家，非常着急地跑了进来。 第299章 镇筸兵来了 安邦彦赶紧问道:“什么事？怎么这么慌张？” 这个管家从来都是遇事不乱，心里藏得住作乱的机密而滴水不漏。 今天一反常态，立刻让安邦彦心揪了起来。 管家扶着膝盖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稍微平静一点，可依旧非常着急地禀告:“老爷！奢家称王了！” ！？ “这么快！”安邦彦大吃一惊。 “是确切消息！奢崇明建立大梁国，自称大梁王。设立丞相、五府，奢寅为王太子兼左丞相！” 水西安家也有线人、朋友在成都府各县，此时也是飞鸽传书，告诉他们最新的情况。 奢家显得信心十足，大军直接扑向成都，据说响应者不计其数，兵力足足有10万人之多…… 安邦彦知道10万绝不可能，他奢家连拉带拽有5万人就不错了。 但这是线人和朋友传来的消息，就算有些夸张，可这么看奢家马上就要拿下成都了。 万万没想到这么顺利…… 这当然是奢崇明、奢寅等人的计谋，他们图谋四川已久，早将安家在成都的情报网络查明。 这个时候用银子和刀子开路，这些线人当然只给安邦彦报“特大喜讯”，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安家一起加入，才能增加他们的胜算。 “报！” 传令官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禀告将军，有重要军情！” 传令官见管家也在，军中和安家的管家不属于一条线，所以看了管家一眼不知该不该说。 安邦彦:“直接讲！” “是！重庆明军最终获胜，遵义也挡住了奢家的进攻。” 传令官禀告了重庆、遵义方向的战况。 这两个地方虽然近一些，但是因为战况焦灼飞鸽不便，靠斥候快马探查，消息也是同步抵达。 “王宏宇击败樊龙、樊虎，占领了重庆……” 安邦彦有点懵，一面是奢家自信满满，直接称王将要拿下成都，一面是奢家偏师在重庆战败。 到底局势是怎么样？ 安邦彦有点摸不定。 “你先下去吧。” “是！” 他让属于军中的传令官走了，把管家留下继续商议。 管家分析道:“老爷，这么看来奢家往重庆、遵义的都是羊攻，主力直接就朝着成都去了。”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不过王宏宇出现在重庆了，他手下可是有刘綎等人的川军老兵，很不好对付。再加上石柱、酉阳都跟他关系不差，奢家可能打不过。” 安邦彦对于周边土司都很熟悉，在他眼里也许论手下兵马单个的精锐程度，永宁第一、石柱第二、水西第三、酉阳第四。但考虑整体规模和兵力，则是水西第一、永宁第二、酉阳第三、石柱第四。 第三、第四实力的帮着外人王宏宇，那仅凭一个第二的永宁奢家，确实打不过。 他这个纯属自己的观点，但基本关系也大差不差。 “就怕王宏宇站着重庆，让源源不断的明军从四川东大门进来。这样就算我水西安家参战，也会非常吃力。” “老爷，那我们怎么办？” 安邦彦闭目思考，现在局势非常微妙。 奢家肯定能拿下成都，但是王宏宇跟石柱马、秦两家，还有酉阳冉家，足以压制住奢家，让他不得不转为守势。 然后源源不断的明军从湖广沿着长江到重庆、到川中。 奢家必然会败。 但是，贵州方向的明军孤立无援。 一旦湖广的明军兵马去重庆，往四川深处走。贵州就失去了更多明军支援，自己这个安家轻而易举就能占据整个贵州。 安邦彦想好什么时候动手了。 他非常得意地分析起来:“明军兵多，但是非常被动，处处被奢家牵着鼻子走。王宏宇之前在湖广，后续湖广兵马也会入川。明军自湖广入川，就没有多余兵力顾及贵州。 再等半个月，就是明军调虎离山，我安家轻而易举控制贵州的大好时机！” 他决定半个月后动手。 管家也觉得分析太棒了，作为安家股肱，未来也能有希望当个丞相。 “老爷真乃神人也！” “哈哈哈哈！” …… 按照蔡复一、王宏宇的命令，湖广派8000镇筸兵，从苗疆长城开拔，进入贵州的主要栈道。 他们即将走的这条路，是贵州的最主要干道，是明朝在贵州立省的根本。 沿途每50里便有大型驿站，经过长时间发展，道路通行状况很好。 “栈道连云势欲倾，征人其奈旅魂惊。莫言此地崎区甚，世上风波更不平。” 平时走这条路的人，不是行商就是走卒，或者是山里人带着山货去市镇售卖，也有马帮穿梭其间。 多数栈道是平坦的或者是缓坡，只有局部地形变异之处才会出现台阶与坡道共存的路段，台阶长三尺、宽二尺、高五寸。 这种路就是最里、最外、中间有三条二尺宽的坡道，两道三尺长的台阶在坡道之间。这是为了便于两轮车与独轮车行走专门设置的。 此时已经是深秋，栈道上下山间已是层林尽染，栈道上下是一层层的红叶。 身边是一丛丛的五彩斑斓的树丛，绿的、黄的、红的、紫的、黑的，在秋日的暖阳照射下就像是一幅幅水彩铺在眼前。 但凡遇到小河，一般是石拱桥。遇到通航的河道则是木桥：有木梁桥、木桁架桥外，还有木拱桥，钢木结合的悬索桥。 还有最狭的河道，两岸石峰林立，峭壁险峻，水流湍急，是古代交通咽喉，船只过往，险象环生。反而建桥容易，一般用石拱桥。 镇筸兵沿着此路快速推进，他们素称矫健，跳跃如飞，自明代初期起便以凶悍闻名于世。 此时的他们还没被西南十年奢安之乱拖垮，所以不是那支农民军轻易消灭的镇筸兵，而是处于巅峰实力的他们。 】 一声胡哨，立即形成两军对垒之势。打得眼红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不在乎。一般总兵都怕调到镇筸兵来。 至于上了战场更是悍不畏死，上战场前根本用不着作战前动员，也别想组织战阵，也不用什么战阵。 目前大明西南，算是声名赫赫的强军。 第300章 贵州士子促成紧密合作 这8000镇筸兵按贵州巡抚李枟的计划预计半个月后就能抵达贵阳府。 他们对这条路都很熟悉，此时因为全部穿着便装，武器铠甲藏在伪装成商队的车子里，所以速度稍微有点慢。 正好可以迷惑住敌人的眼线。 几天前贵州南皋书院艾友兰、陆德龙及其南皋书院十二名弟子与贵州王学名士李廷谦以及王学弟士子冉宗孔、胡学礼、田维安一起联袂回到了贵阳。 回来后稍作休息、清洗就再度汇合，带上王宏宇与蔡复一的亲笔信与礼物直奔贵州巡抚衙门，递上拜帖求见巡抚李枟。 李枟与李廷谦本来就关系不错，看到还有南皋书院创始人邹元标的十几个弟子的名帖后更是惊奇不已。 他在贵州担任巡抚已经不短，在邹元标隐居办学期间两人交集就不少。 他认为邹元标的南皋书院很有成就。 南皋书院主张务实，而东林有些人主张务虚。 邹元标的务实与起源于他的王阳明思想成分，与此时的贵州龙场王学，基本上观点接近，这就是他们能走到一起的根本原因。 自从邹元标宣布南皋书院与东林书院划清间线以后，李枟更是欣喜。 他接见了龙场王学门人与南皋书院文士一行，交流了王宏宇的作战计划，还跟王宏宇建立了飞鸽联络的渠道。 南皋书院、王学龙场也建立了与王宏宇飞鸽传书的联络站，从郧阳返回时他们就把王宏宇手下的信鸽培训师与信鸽带来了。 李枟弄清了王宏宇、蔡复一调镇筸兵火速进军贵阳的意图： 王宏宇确定安邦彦在半月内必然反叛，让李枟立即准备沿途补给，迎接镇筸兵火速秘密进军贵阳。 让李枟秘密调动贵州营兵、卫所兵，准备围歼水西土司兵。 安邦彦一有反叛举动，乘安邦彦毫无察觉的机会，立即对水西土司兵给以沉重打击，能击毙安邦彦最好。 封锁水西与水东的交通，防止水东土司支援水西土司。 8000镇筸兵已经进入贵州境内，让李枟尽快与镇筸兵将领副总兵刘超、参将张彦芳联系。 由李枟统一指挥镇筸兵与贵州营兵，一举歼灭水西叛军。 很快联系上了镇筸兵将领副总兵刘超、参将张彦芳。一路上的补给都在秘密进行。 李枟也很知兵，按照计划让入黔的镇筸兵隐藏旗帜和衣甲，低调行军不走漏消息。 镇筸兵将领副总兵刘超、参将张彦芳，得令依计行事，将兵马分成好几拨，有的伪装成卫所兵，有的伪装为商旅，还有的伪装成流民。 无论是伪装成卫所兵，还是伪装为商旅，还是伪装成流民。他们从上到下做的像模像样，一点也找不到漏洞。 贵州方向暂时还在酝酿。 成都周边却是战事非常激烈。 永宁土司准备了几十年，将领士卒十分勇勐。 奢崇明称王以后又大规模封官许愿，手下从龙将领不是公爵就是大将军，最低也升了总兵，所以野心勃勃，奋力围攻成都。 看着城外奢家军卒将领嚎叫如狼、面如熊罴，四川左布政使朱燮元却毫无惧色。 目前成都一带官职最大的就数他了。 巡抚徐可求当时被身边一批官员裹挟，不听朱燮元的劝告，带着一批官员去了重庆，被奢家的樊龙、樊虎斩杀。 就连成都这边的将领也跟着去了，留在这边的兵马听闻主将被杀，奢家10万大军来攻，大多没有战意，随时想要脚底抹油。 城里众多文士和大户，纷纷要转移财产，带着家人连夜逃出成都往汉中去。 就连成都府的官员，也有人提议成都地势较低，城池太大兵力不够，不如弃守成都，尽快逃到北边山里面。 朱燮元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他虽是搞民政的文官，但是一身是胆，朱燮元拔剑怒斥道:“成都现存官员，无令离开者，尽斩也！” 随后将周边4000残军聚集起来，招募民壮巡守城池，派人突击长期与奢家有交往的富户、商人和官员，提前将周边几个县的粮食调入成都。 他经常在一线鼓舞众人坚守成都，又统筹好整体防务，在奢家攻到前就做好了防御。 几天时间，奢家前部先锋就已经进入成都府地界，有些沿途明军直接溃散，甚至有人直接投了敌。 众人听说对方有人带路，又开始有点慌。 朱燮元却依旧镇定自若，评价那些溃散投敌的鼠辈:“不过是鼠目寸光，去甘当贼人的炮灰，结局最惨的一定是他们！” 部下依旧对敌人庞大的兵力感到畏惧，深知成都是天府之国，完全没有战备，更没有滚木擂石护城河等，真要是遭遇四面围攻，恐怕布防都没法布。 朱燮元咬了咬牙，下了决心:“都江堰！用都江堰灌入护城河。” “可是没有护城河啊？” “挖！老夫亲自带人挖！” 朱燮元动员城里数万壮劳力，连夜开挖沟渠，五天时间竟然真的挖出了几片深沟，虽然不能四面环绕，但能阻止敌人四面围攻。 又从决都江堰河堤，引水灌入，成都西北两面城墙外形成巨大积水。东面也有积水，形成护城河了。 固然此举会导致明年粮产降低，但此危急存亡之秋，他毅然而然做到了。 关键时刻，有援兵到了。 副总兵侯良柱，从川南率领所部3000兵马抵达。 朱燮元亲自出城10里，将他们迎入城内共同布防，此时早已不管什么文官远高于武将、营兵主力不得入城等教条要求，这一下就增强了成都的战力。 侯良柱还带来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是，王宏宇已升任四川总兵，已经从郧阳率领兵马，在往川中赶了。 侯良柱因为驻扎在川南，所以还不知道重庆的战况，只听到了王宏宇千里解围重庆前的消息。 第二个是，云贵巡抚袁可立已经得知消息，得益于之前就做好了战备，已经派兵出发。 众人皆大喜。 朱燮元却知道远兵难解近围，重庆或者云南北部都距离成都距离很远。成都的局势依旧十分危险，现在一点也不能放松。 第301章 成都保卫战 成都城内听说王宏宇的消息后，有些人心急，想要趁机直接夜袭： “听说王将军是川军的后裔，浑河一战扬我大明血性，他能来支援，叛军必然惊骇。” 朱燮元思考后拒绝了仓促出击的计划：“奢家兵力不少，又占领了重庆到成都中间的大片区域。援军先到江陵，在顺江而来，估计会被阻拦在重庆，不可能那么快营救我们。” 这一点大伙也知道，那不是还有云贵的袁可立吗？ 朱燮元叹息道:“云贵巡抚，自云南入贵州易，自云南经过广袤的川南，再到成都却很不容易，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到。” 众人稍微有些丧气，可是朱燮元忽然登高一呼: “成都必须坚守一个月！一个月守不住，责任在我！一个月后，援军必到！ ！” 他这把老骨头，好似一瞬间具备了气盖山河之力，众人被他振奋，决心坚守成都。 ...... 奢崇明从泸州一路打到成都，可以说势如破竹，几乎很少遇到比较大的抵抗。 兵峰所到之处，几乎没有像样的抵抗就沦陷了，剩下的文官、武官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 他把这些投降的士兵、收拢的青壮全部编成军队，还裹挟了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他的军队已经从5万勐增到8万。 这让他的兵马迅速膨胀起来了，以为是民心所向、天命所归，打下资阳后就自立为王，还建立了大梁国。 把跟随他叛乱的手下将领都封了大官，号称拥有几十万大军，声势造得很大，要一鼓作气拿下成都，完全占领成都平原。 永宁叛军留下奢寅、奢寅带领4万土司。降兵、青壮组成的混合兵守东线资阳、泸州一带，收留散兵的同时，防止明军从东面的大军杀来。 奢崇明带领6万土司、降兵、青壮组成的混合兵，浩浩荡荡杀到成都。 只见城西一片汪洋，城东也有半数土地被淹。派出斥候从城东绕道城北查看，发现城北也是一片汪洋。 成都府在成都平原正中低洼处，城南地势略高没有被淹，现在水向西南流走。可是城西北还有不小的水从西北面的都江堰流来。 奢崇明只能从城南与城东靠南面没有被淹没的方位攻城。 成都是座大城，城墙根基及其地面上方一仗全部用料石砌成，上部才是内土外包砖的夯土城墙，城墙高四仗，非常坚固。 奢家勐攻成都，兵力十分庞大。又称了王，到处封官许愿，还散播各种流言。 说什么明朝文官贪腐，武官长期被按二类公民对待，至于南方百姓始终没有摆脱蒙元时期五类公民的地位。 他见到成都城南、城东守备森严。 立即派裹挟来的百姓制作云梯，准备从东城墙攻城。 下午一对对土司兵驱赶着降兵与青壮新兵抬着梯子搭在壕沟上，准备到城墙根部搭云梯。 黑压压一片混合兵，把城墙东面无水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有泰山压顶之势。 守城的军民开始用竹筒喊话：“城下的大明子民听着：不要为永宁土司卖命，一旦你们跟随永宁土司兵攻城，你们就成了叛徒、汉奸、卖国贼！” “即使你们苟且活下来，永远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你们的子孙也会背着一辈子骂名！” 这时候那些抬梯子的新兵放慢了脚步，就被后面的土司兵杀死了十几个。 这时候垛口伸出一个用纸湖的喇叭喊道：“对面被抓的大明兄弟，你们看到了吧？这就是奢崇明所说的各民族一律平等，那为什么土司兵能杀汉人？” “你们不会忘了吧？300年前蒙元杀死多少川人？不会忘记五等公民的屈辱吧？” 城墙上许多地方传出了重复上述话语的声音，原来朱燮元命令作了许多曲柄纸喇叭，同步的声音传出了数里远。 崇明带来降兵与青壮占了一半以上，整个城外瞬间交头接耳炸了窝，奢崇明一看局势不对，立即命令退兵。 他是学习蒙元的攻城战术，在俘虏人数超过土司兵人数的情况下，把俘虏当攻城的炮灰是找死。 回营以后，奢崇明为了收买人心，当众把那些杀害俘虏新兵的土司兵斩首示众，重新宣布了各民族一律平等话语，才平复了俘虏新兵的情绪。 第二天攻城不再让俘虏新兵当炮灰，他清楚毕竟彝族人比汉人少多了，要想长期在四川称王，必须依靠汉人。 几天下来，只有一次乘着守城军换防的机会有100多人登上了城墙，但很快被杀光。此后再无效果。 奢崇明发现城墙东面曾经被水覆盖过的地方经过踩踏，已经泥泞一片，干脆把主攻方向变成了城南。 叛军又修桥从南边攻，因为城墙太高，使用云梯根本不行，爬满人的云梯让城墙上两人用竹竿就推翻了，死伤了上千土司兵之后放弃了。 放箭攻击也被侯良柱发明的挡箭竹帘破解，几天下来十几万支箭全插到竹帘上了，成了明军的战利品。 他利用夜间把事先做好的木桥构件运到沟壕里，白天举着盾牌掩护木匠搭桥。 朱燮元、侯良柱在城墙上布置了许多小型投石机，专门朝着人多的地方投石，打死许多盾牌军与架桥兵。 好不容易搭好几座桥，正推着吕公车上了桥，不想从城里飞出二十几块石台阶，打在桥上桥塌，打在吕公车上直接打散架了。 原来成都城内缺少石块，朱燮元知道城内石台阶相当多，正好使用大型抛石机从城内发射，由于事先做了试验，把握好了距离与重量，一打一个准。 奢崇明还尝试过挖地道，结果成都城石基太深，没等挖到石基下面就出水了，还被小投石机从壕沟里砸塌了地道。 叛军在城南堆土成山，居高临下向城墙射箭，朱燮元集中城内火绳枪数十把，令枪手戴头盔、面具，穿铠甲两套，射击土山土司兵弓箭手，使得永宁土司兵不敢上土山。 又用了很多招数，都被朱燮元、侯良柱等人一一破解。 第302章 巡抚总兵同心协力 成都已经守了20天。 奢家虽然屡次进攻受挫，但是成都终究兵少将寡，民兵几乎没盔甲，死伤非常大。 目前的兵力，坚守城东、城南倒还守得住，一旦城北、城西出情况，恐怕就不妙了。 朱燮元日夜派人盯着城北、城西的情况，可是老天不作美，这些天一直雾气重重，无法观测到敌人兵力的部署情况。 成都地处盆地之中，一年之中大太阳晴天不多，经常是多雨多雾。 下雨倒还好，成都城墙不怕水，敌人手脚湿滑，攻城放箭都会受到影响。 可偏偏就是不晴天也不下雨，经常大雾！ 终于在第二十天，观察到奢家大军已重重包围成都，在城北、城西的护城湖泊外已征集、打造许多船只！ 城北士气大骇，人手不足。暂时无法让城北、城西也像城东、城南一样布置足够的兵力防守。 朱燮元知道情况不妙，但依旧保持镇定，控制好城内治安，严格禁止百姓无令走动，避免自行奔逃秩序大乱。 侯良柱也立刻与他商议巷战的事。 到了这个程度，必须准备最坏结果了。 朱燮元满眼血丝，身体早已因疲惫到了极限。 但是他的精神依旧顽强。 “夜里突袭敌军！”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侯良柱惊了，城外的奢家兵马自称10万，但实际兵力也至少有6万以上。 成都城内不算民兵，拼杀到现在，原本的4000残军和侯良柱带来的3000营兵，现在也伤亡近半。 这要是野战有路可退，早就已经坚持不住溃败了。 现在坚守城池，就算让伤兵和民兵守城，能出城夜袭的也才3000多人…… 可是3000勇士足矣！ 侯良柱拍了拍胸膛:“巡抚放心，只要一声令下，末将愿率3000勇士夜袭敌营！” 朱燮元却忽然笑了，眼神中非常自信。 “好！不过将军不担心有去无回吗？” 朱燮元竟然直接问他最坏情况。 侯良柱也不回避，直言道:“末将川人也！大伙都知道四川安稳，乱我川民生活者，叛贼也！只要我川人在，绝不叫华夏天倾！” 他的话发自肺腑，朱燮元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虽有文官武将之别，虽来自不同地方、虽然此前也不熟悉，但现在有着共同的志向和决心。 朱燮元好似下定了决心，终于开口讲了最深的想法: “我已在5天前，招降敌人的将领罗象乾，此事非常机密，是我们守住成都击败敌军的最后王牌，所以现在才说出来。” 侯良柱惊叹，这朱燮元真是拼命且细致，有如此官员，成都绝不会陷落。 可是他一想觉得有点不对劲:“现在局势是奢家占优，这个罗象乾作为奢家的将领，按道理没理由投降被围困的我们啊？会不会是诈降？” “确实有可能，但是他告诉我一个惊人的消息。” “惊人的消息？” 朱燮元深吸一口气，这几天成都被围，外界消息被封锁，但是通过招降的罗象乾，得到了外面的消息。 “不久前王宏宇不是升任四川总兵吗？这回又有消息，说是他挽救了重庆危局，又被任命为川黔湖广兵马提督，指挥上述区域兵马消灭叛军。” 侯良柱听了眼睛瞪得老大，又惊又喜却又压低声道: “重庆无碍！？ 川黔湖广兵马提督！？ 这简直跟当年李如松一样啊！？” 朱燮元却小声道:“这个消息暂时还不能说，虽然公布后对于成都军民士气有很大提振效果，但是敌人也会因此察觉，他们内部中高层有人投诚……” 原来如此，侯良柱知道为什么朱燮元一直保密了。 这种清晰的消息，只有敌军中上层将领才知道，下层都被奢崇明欺骗，蒙在鼓里呢。 】 城里一旦公布，敌军就很可能知道，敌军知道了就有可能怀疑内部有人走漏消息。 那样罗象乾可能会暴露。 侯良柱内心很激动，身边有这么有头脑的代巡抚，自己侄子则跟着王宏宇来救成都和自己，这仗坚持下去一定能赢！ “可是为什么要夜袭敌军呢？”他想到这里，觉得死守也许就能等到援军了。 朱燮元眼睛凝视着他，忽然会心一笑:“不夜袭～ 刚才侯将军敢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也同意夜袭杀敌，老夫才能告知这些最新情况。” “哈哈哈！谢巡抚信任！” 这一文一武同心协力，又都颇有能力，采取一系列正确的应对，成都城才能在奢家大军围困之下岿然不动。 他们没发动夜袭，但也做好了不得不夜袭的准备。 也正因为这些点滴努力，争取到了最终胜利的机会。 …… “从这里走，往前百里便是成都！” 一个无比威严硬气的女声，指引着浑河军的将士们。 秦良玉，已经回来了！ 她这次带着几百人，为王宏宇带路，走在正常地图线路以外的山路上。 这次突袭是王宏宇和秦良玉反复讨论后确定的。 今夜便可抵达成都外围。 现在的战场局势是，奢崇明围着成都，而王宏宇又率领兵马从东侧进攻奢崇明。 王宏宇哪来那么多兵？ 这就是用了刘备、诸葛亮的办法--男子当战、女子当运！ 重庆见到了奢家樊龙、樊虎手下兵马的兽态，幸亏王宏宇、石柱军救援及时，才从贼兵手中脱困。 古代屠城劫掠，一般会经历好几天，而且屠城兵马不会公然宣称屠城，而是先强迫交出钱粮，然后屠杀不从者。再找理由滋事，分区域杀人劫财。 樊龙、樊虎刚进行到第一步，强迫重庆百姓交出钱粮这一步，极个别开始屠杀，就被王宏宇击败。 所以百姓死难不算多，但是许多人遭遇劫掠。 经历这么可怕的事，又亲眼见到云集重庆的巡抚等官员又大多被杀，百姓们愤怒了，纷纷响应王宏宇。 能拿起武器的，就用重庆府，以及缴获的兵器武装起来。 不能上战场的，就纷纷出力赶着毛驴、推着独轮车，全力支持王宏宇平叛。 还有石柱、酉阳等熟悉本地情况的兵马号召，一时间爆兵数万，各地都出粮食补给。 第303章 王宏宇要到了 龙场王学门人四处奔走，大规模宣传当年王阳明平定宁王朱辰濠的事迹。 那一次赣南百姓出力，王阳明迅速平叛，避免百姓遭遇兵灾。 平叛以后又说服朝廷大军不入驻江西，让当地休养生息，最大程度降低了百姓的苦楚。 他们用这个例子说服百姓，此时全力支持平叛，才能最快渡过这次灾祸。 王宏宇也不让百姓失望，立刻从重庆出兵救援成都。 明军兵力不比敌人少，也拉出了6万人之多，所以正面泸州、隆昌、内江、资阳、乐至的主战场，一下子就形成僵持态势。 王宏宇又等到了秦良玉的归来，商议出了走北边遂宁，然后向西走山路突然救援成都的计策。 奢家是永宁土皇帝，对于四川东部、南部非常熟悉。但是成都、泸州再往北已经不属于川南、川东，这一带地形他们没有那么熟。 从明朝地图看，遂宁并没有路直接通成都。 从遂宁出发要么从南边乐至、简州，也就是此时主战场的边缘走。那样肯定被大军发现。 要么从北边的射洪、中江、德阳那一片绕路到成都东北方向。奢家包围成都后，在东北方向专门设置了大量路障和火种，倒是很期待明军绕路送死。 他们不清楚，从资阳直接向西，此时也有一段200里的穿山小路。 反而是秦良玉等人更清楚。 于是张名世、赵涵年率领着浑河军几乎全部火枪火炮，在正面战场整天轰击奢家营寨城池。 马祥麟、张凤仪等率领石柱白杆兵给浑河军打配合，数万卫所兵和民兵与敌军对峙。 真正的最擅于近战的兵马2000人，跟着王宏宇、秦良玉、秦灵、周义杰和邹文琦等，两天前出发了。 在山林中走这条小路异常艰辛。 冬季春季道路两边的植被还没有特别旺盛，这条路肉眼可见。 但是到了夏季植物疯狂生长，各种树木、灌木、杂草将这条小路遮掩起开。 所以这条路在春冬季最好走，夏秋最难走。 偏偏现在是夏季之后的秋天。 植被非常茂盛，如果没有人指引，根本无法在茂密的树丛中看出这里有一条路。 秦良玉亲自带人挥舞刀斧，一边砍开树林一边指引方向。还有十几名本地猎户、樵夫为向导，也在最前列。 王宏宇等人在中间，也需要不停地清理树枝杂草，好让后面扛着长枪的兵卒方便行军。 大伙都很累，但是全都士气高昂。 因为这是一定能打败叛军的必胜之师。 是朝廷寄予厚望的最强之师。 还是百姓全力支持的正义之师。 现在的精气神与开国扫蒙元的徐达麾下明军一般，而训练的程度又不在戚继光的戚家军之下。 装备当然比他们还要更强。 大伙士气振奋，但体力终究消耗不小，所以一路上也要靠精神支撑。 王宏宇一直以体力强悍着称，再加上全国各地大山里面闯，现在倒不是很累。 不过另有一人也是如此，让他有一点点惊讶。 邹文琦，那个绰号龙场妙影、南皋宗姬的年轻女子。 她身上背着3米长的单人长枪。 手里用柴刀不停地砍开树枝和灌木，脸上的表情却沉着而又自信。 甚至是很有精神～ “邹姑娘，这一段征战表现不错，但是本侯觉得你不该跟过来，应该留在重庆，或者去遵义，好准备接下来贵州的战事。” 王宏宇这次当然不想只对付一个奢家就这么大动干戈，水西安家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 这两家及其附庸全灭了以后，才好让云南广西改土归流搞建设军屯，有功土司再封川黔入重围，布局交趾乌思藏。 邹文琦大气也不怎么喘，声音直爽地回道:“别小看了我，救完成都，我不用多休息，还能立刻准备驰援贵阳～” “贵阳？” 两人又想到一起了。 这次击败奢家以后，王宏宇会用计让水西安家也跟着反。 然后直接以得胜的川军为锅盖，以云贵军和镇筸兵为炉底，使出天炉战法灭绝起兵叛乱的诸多土司。 其中贵阳是关键节点，是将水西安家和其附庸各个土司吸引到“炉灶”里的关键。 确实要在救援成都以后，立刻让贵阳做准备。 可她吃得消吗？ 王宏宇觉得自己体力和力量没问题，邹文琦…… “你可别小看她。”秦灵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另一边凑近说道。 王宏宇微微扶额，秦灵明明自浑河之后很冰冷，但邹文琦出现以后话好像多了一些。 “秦姐姐也觉得我能行对吧？” 邹文琦应该是没听到，但好像光靠猜就猜出来了。 秦灵只是微微点头回应，默认了邹文琦的提问。 “还是先专注于成都。” 已经是黑夜，这支兵马只打了少量火把，如果被人发现别人也绝不会认为是一支精锐大军在行进。 出发已经2天了，到了明早就是第3天。 一边行军一边开路，体力消耗非常大，所幸这次来的兵马全是精锐，要么从辽东到郧阳的最强兵马、要么是生活在神农架、石柱一带的真正山民。 大伙现在还撑得住。 “安静！” 忽然前面摇晃了几下火把，这是保持安静的信号。 秦良玉那边发现了什么。 很快有夜不收回报，说是前面就要出山林了，即将踏上成都周边的平原。 王宏宇命令兵马休整半个时辰，休整以后准备投入作战。 他自己却不打算休息，而是往最外面山林边缘赶去。 邹文琦也跟着去了。 秦灵也想跟随，但是想了想有堂姐在前面，自己帮不上什么，自身还是浑河军的千总，此时要跟军吏士卒们在一起较好。 至于邹文琦……倒是没那个心跟她去比个高下，但是足以让她一直关注她，只不过不是现在啦…… 王宏宇、邹文琦到了秦良玉这里。 这已经是山林的尽头，再往前山林陡然变成一望无际的平原。 原本阡陌的田野，因为战事无人料理。 那些水稻田荒废20天了。 即使是稍微不那么需要频繁照料的田间料理、等待生长的时节，也因为时间较长，今年产量必然受到很大影响。 再往远处可依稀看到奢家的百里连营。 第304章 夜袭开始 观其一隅，便知敌军数量的庞大。 正面战场有5万敌军正在和张名世等人对战。这里看来兵力也有5万左右。 不到一个月时间，奢家主力从5万人又连拉带拽扩充到了真有10万。 而且每天数量都在增加。 沿途好几个县的百姓被强征为兵，又有一些明军营兵、卫所兵在将领阵亡于重庆，或者军吏私自开熘以后，被奢家直接俘虏收编。 对方不愧是准备了几十年啊～ 要不是军师奢豹云被我拿下，恐怕局势还会更危险。 王宏宇观察了一会远处的敌人营寨，然后看向身边的两位将领，看看她们的想法。 “不需要再等了，天马上就亮，那时敌人的斥候就可能发现我们。”秦良玉威严的声音提醒道。 “没错，要出其不意～”邹文琦跃跃欲试。 “这将是一场狭路相逢的决死一战。” 王宏宇深知目前局势，敌军兵力庞大但是滥竽充数，有许多是刚被拉进来半个月的。 这些兵马军心不稳，哪怕自己只有2000人，也可以将他们击溃！ “准备好我们的旗帜，半个时辰很快就过，之后全军死战，刀必见血！” “是！” 2000兵马结束休整以后，排列成锋失阵。 王宏宇非常坚决地站在队列第一个，他准备好的旗帜也紧紧跟随。 身材高大不比王宏宇矮、体重和壮硕程度还在他之上的秦良玉，手持白杆长枪，往王宏宇身前一站。 “侯爷，请让末将在前，贼人不知吾已归来，本将定能惊骇群贼！” 好吧～ 秦良玉都快50岁了，但依旧热衷于亲临一线搏杀…… 不！ 王宏宇看到她决绝的眼神，感觉她内心对于去年被留在山海关，无法参与浑河血战无比悔恨。 现在她要站在第一个。 “我也要站在最前～” 身材苗条颀长与王宏宇身高相若、一身紫色鳞甲精神矍铄，手中三尺钢枪一横，气质与英气骤然而出，邹文琦与秦良玉并肩而立。 她打断想要开口说什么的王宏宇，语气十分坚决道: “我这龙场妙影、南皋宗姬的名号，也许在全国没啥名气，但在西南可是不能低估呢～敌人一看到我出现，便会以为是贵州援军到，惊骇作用不容小觑～” “好吧～”王宏宇出于突袭效果同意了。 王宏宇、秦良玉和邹文琦排成一个倒三角，三人挨得很近，几人的旗帜紧跟其后，这三种不同类旗帜能造成不一样的效果。 锋失阵的箭头已经布置好，锋失的两侧也要有勐将，这样全军一起冲击左右呼应配合，不会让箭头直接冲入敌群陷入包围。 “秦灵、周义杰！” “在！”浑河军两位干将出列。 “率领精锐居左翼，此战拿出你们的全部实力和训练成果！” “是！” 这次2000人有一营加两哨，共800人是跟随最久的浑河军，他们在锋失的左侧，这样的攻击力足以形成大水崩沙一般的效果。 “侯采、周志、周强！” “在！”三位神农军将领出列。 “你们率军在右翼，神农军步履如飞，这回战斗队形看你们的了。” “是！保证队形完整，进可攻退可守！” 三人加入时间都不到3个月，但是在山地奔袭中表现出众，现在投入到拼死一战之中，对他们是个挑战。 但是锋失在，主将亲领锋失，区区贼人岂能抵挡。 在天亮之前的至暗之时，2000勇士做好了进攻准备。 锋失阵开始小跑，以严整队形匀速朝着敌人前进。 …… 奢家大军围城已有20天。 城东、城南数次进攻都打得非常激烈，但是论最后肉搏，拼勇气死战时，都被守城明军击退了。 目前主力在城南城东继续围困，奢崇明派了心腹大将趁着多雾天气，绕到北边西边征集打造了一批小船，准备突袭成都西北两个方向。 而且他处心积虑，专门让北边的注意侦查，小心明军从东北方向绕过来。 奢家大军此时虽然攻城不利，但是也处于奢崇明的单方面宣传之下。 一会儿给他们讲响应者众多，本地人都支持他们，赶走异乡者，自己在川中都有好日子。 一会儿又说成都城内吃喝无数、美女众多，打下以后人人都有，以后成家立业过上好日子。 这种大饼很有欺骗性，尤其是挑动一拨斗另一拨。 这个时候历史惊人的巧合。 努尔哈赤和奢崇明，采用了相同的蛊惑计策。 努尔哈赤宣传辽人治辽，赶走南方人，蛊惑辽东人。实际上是发明出满族，要彻底实现八旗成为人上人。 奢崇明宣传本地人起来，赶走异乡人，大规模蛊惑。实际上是自己想着称王，让家族永远成为西南的人上人。 本地百姓本不响应土司称王，但是胡萝卜加大棒伺候。 奢家叛军对于胆敢反抗者，各个积极杀人劫掠。 这些叛军都知道成都富庶，如今大王已经称王建国，为他打下四川当然好处少不了。 也许上层是想让家族世世代代统治此地，但这些兵卒的目的就是土地、吃喝、钱财、女人和享乐。 反抗者被残忍屠戮，许多人被强制裹挟。 再加上奢家单方面宣传战事如何如何顺利，每天歼灭多少多少明军，好似天下无敌。 他们也有人听说奢寅率领相当一批兵马在东边几个县跟明军拉锯战。 但奢家传播的消息都说是战局顺利，明军根本不是奢寅的对手。 如此哄骗当然有助于军心，但是也让兵马戒心不足。 城东的兵马就是如此，之前攻城很累，现在想着大王有办法破敌，自己这些人继续围困着，等着破城时一拥而上劫掠便好了。 根本没有认真备战。 就算有情况，也不要怕。 城东城南百里连营，到处都是自己人，按照宣传明军已经被歼灭十几万了，再出现都是些老弱病残。 所以更没人认真警戒。 王宏宇一行全员小跑，进行了彻底的火把管制。 得益平日有充足粮食、水果、蔬菜，肉类、水产、酱料在浑河军、神农军中配给足额，王宏宇等人都没有夜盲症，朝着敌人推进一点都不乱。 夜袭开始。 第305章 定远侯第一次亮相 明军士气高昂地发起夜袭。 有一个说法，明军如果能吃饱饭、能发够饷，再在没有外行瞎指挥，根本就不会怕满清。 现在王宏宇的兵当然达到这些条件。 打努尔哈赤都能以少胜多，打这些土司当然是万胜。 出了山进平原，朝着敌军营寨跑了2里地，都已经能看到奢家营寨里卫兵打瞌睡，哈喇子流出来的样子了，敌人依旧没发现他们。 那么一大群人没被发现，王宏宇心里都在打鼓，这是不是敌人的计策？ 奢家喜欢玩阴谋诡计，很擅于搅混水坑人，现在是不是有埋伏？ 要防着他们这手。 轻吹了声口哨，队形奔跑中做好了防御侧面突袭的准备。 此时身经百战的秦良玉，大概猜出王宏宇在思考什么，低声说道:“侯爷不用担心，奢家那些鼠辈，只敢背后玩阴的，正面比拼从来都怂得很。” 】 王宏宇知道此战狭路相逢勇者胜，管他有没有埋伏，都要刀枪底下见真章。 “将士们，随我来！ ！” 王宏宇一声怒吼宛如霹雳，震得黎明前的黑暗不值一提。 2000勇士咆孝着，直接冲进奢家的一群群营寨之中。 专门冲向其中一个最大、火把最亮的营寨。 “杀！不自绑者杀无赦！” 秦良玉虽是女将，却高大威武，一脚踹倒一个惊醒的卫兵，再一脚踏断其喉咙。 邹文琦刚枪上下翻飞，看着围过来的敌军挥舞成圆轮横扫贼兵。只见挥舞起来似乎是棒法路数，金属枪杆只一击，就让敌人骨骼碎裂失声哀嚎。 “吃我一击！” 王宏宇左手挺枪，右手挥锤，两手用两种不同武器，竟然炉火纯青。 一个贼人军吏躲在拒马后，正要给弩上箭，王宏宇身轻如燕，跳过拒马一枪刺穿其心窝。旁边贼兵以刀盾逼近，王宏宇轻蔑一笑，手中大锤只一击，将他连盾带手一起砸碎，再一枪刺穿面门。 身后王宏宇的护卫们、石柱军精锐、南皋龙场的护卫也都大开杀戒，高呼“不自绑者杀无赦！” 此时敌人仓促反击，可是惊慌失措之下，只有大呼小叫的声势，毫无阻止杀神的能力。 贼兵们非常惊慌，弓拉不满，箭无力穿不了甲；近战不成阵，打两下就被杀。 如果有人旁观此举，就知道这个大营里的奢家军大势已去。 随着锋失箭头冲入营寨中央大杀特杀，两翼也冲入营寨。 “天下的老兵全都是英雄！” 秦灵、周义杰率领的浑河军左翼，以整齐队形格杀一切挡路之敌。 对于浑河军，这一场打得甚至有点不起劲，因为对手太弱了。 “让他们看看我等翻山越岭，来到这里的意志吧！” 神农军高声呐喊，他们不像浑河军经历过对战八旗的绝境。此时见敌就杀，各个刀剑见血、衣衫染红。 在这等凌厉的攻势下，奢家城东的这个大营直接崩溃，一个被封为总兵的将领，刚从自己姬妾身边跳起来，就被白杆兵一枪刺穿。 剩下的敌人肝胆俱裂，眼瞅着哨兵和立刻做出反抗的人都被轻易击杀，此时不跑难道送死？ 这个大寨乱了，周围几个营寨大多都是新兵甚至是拉来的炮灰，此时都已惊醒，可大多夜盲症，除了聚在有篝火处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听着不远处尖叫声不绝于耳，呐喊声撼天动地。他们面色惨白、神情慌张，你看我我看你，越看越心里越慌。 “奢家精锐呢？” “不知道……” 平时各寨都有一百奢家精锐监视，此时那些人反应快，当然不跟炮灰打招呼，直接跑路了。 “明军来啦！明军来了！” 有人看到火光中是明军的旗帜。 “快跑啊！” 有些杀人放火纳过投名状的，立刻拔腿就跑。 可更多人一脸茫然。 “为什么跑？我们是大明的百姓啊！” “对啊，大明朝廷来救我们了！” 随着远处传来:“自绑者不杀，不自绑者杀无赦！”的清晰呐喊，心中不想跟着奢家一条路走到黑的，纷纷撕碎衣服，把手绑起来。 明军见了，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但也没时间理他们，喝令他们待在原地不得妄动，继续追杀逃敌。 王宏宇带着兵马冲入一个营寨又冲入一个营寨，越冲越轻松，越往后越降者无数。 整个城东的奢家贼兵2万人，全都溃散了。 此时天微微亮，往日的雾霾不见踪影，东方的曙光照亮了这里。 投降的被裹挟者，清清楚楚看到了明军的旗帜。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 “石柱军！石柱的女英雄秦将军！” 众人心中都安心许多，石柱军军纪很好，秦良玉在川中无人不知。 “那是！贵州的！王阳明的传人！” 有人指着龙场的旗帜，王阳明龙场悟道，龙场学派在川内无人不敬仰。 “是一个叫南皋宗姬的，这是何等尊贵的称呼！ ！” 众人又看到浑河军、神农军的旗帜，大多无人谈论，因为根本不认识。 神农军倒是新成立，不认识也就罢了。 浑河军他们竟也不知…… 这就是已死的四川巡抚徐可求的问题，他是标准的文官心态，对于武将根本不屑于宣传，所以直接把浑河军的事迹压住，身边和下面的官员也心领神会，纷纷压住消息不许宣传。 川内除了石柱、酉阳和一些友好将领、昔日老兵在宣传，许多官府一概不讲。 结果是大伙也不了解浑河军的事迹。 “那是什么！？” “好大的旗帜！” “比石柱、龙场的都要大的旗帜！” 就在这时，王宏宇专门准备的大旗，终于扬了起来。 “川黔湖广平叛提督！这是来救援我们的朝廷大将啊！” 百姓们知道基本地理和官职，直接是三个省平叛兵马的提督，这一听就非常厉害啊。 “定远侯！ ！” 另一面大旗上就清清晰晰三个字。 大大的三个字，让附近各个营寨的俘虏都看到了。 王宏宇恢复定远侯以后，第一次公开亮相，就在此时！ 重围之中的成都，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定远侯--王宏宇。 第306章 城东交手 成都城内，朱燮元、侯良柱经常在城墙上巡视。 他们第一时间知道了城东敌军大溃败的情况。 朱燮元、侯良柱以最快速度跑到东边城墙，看到了那两面最大、最显眼的旗帜。 定远侯、川黔湖广平叛提督，两人内心无比激动，知道成都一定能得救。 援军先头兵马虽然不多，但是以少击多，击溃了整个城东的敌军。 看旗帜还有石柱的秦良玉，以及在辽东大显身手的浑河军。 他们两人当然不像徐可求等人，对于王宏宇比较清楚。 侯良柱笑道:“哈哈！是浑河军来了，那支兵马可厉害了！” 他们都觉得援军是能想到来支援的最强阵容了，还在猜想那位定远侯会是谁呢？ 这就是被围困在城中的信息闭塞，再加上王宏宇麾下的浑河军也出现了，所以都没往王宏宇身上想。 这也难怪，王宏宇才刚20岁，也就是3年前刚成为武举人，年初才在辽东立了大功。谁会想到，他就是定远侯，执掌三省援军提督呢？ 此时他们又看到了另外两套旗帜。 一套是“龙场妙影”、“南皋宗姬”的，一看就知道是与贵州的龙场王学、南皋书院渊源颇深的一位女将。 另一套则是神农军，这个名称闻所未闻，要是展开联想也难以想到是什么人跟神农尝百草关系很深，还擅于打仗。 总之来的人涉及到许多地方，都是很有地位或实力的人物～ 这么说来肯定还有后续的庞大援军。 石柱的、四川各地的、贵州的，湖广的，甚至还有从辽东一线回来的。 从成都城东的情况看，后续不需太多兵马，只要再有1万人，再加上策反的敌人，那足以击败包围成都的奢家大军。 朱燮元对侯良柱和众文武道:“可通报城中援军已到，集结民兵于城东，集结营兵于城南，准备迎接和夹击敌军。” “是！” 他还有一道命令:“剩余兵马依旧严守岗位，城内必须保持秩序不得私自点燃明火、不得无令私自聚集、不得无令靠近城门。本官亲自驻守城内，直到解围的最后一刻！” “得令！” 众人战意高昂，信心十足。 大伙都觉得朱巡抚考虑得十分周全。在听到天大的好消息之后依旧保持不急不躁，安排好出击接应，又担当好守御的职责，真的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啊！ 恰在此时，城东援军赶来十几人到了城下。 侯良柱认出来人，正是自己的侄子侯采。 …… 随着城东敌军溃败，奢崇明、罗象乾也知道大明援军到了。 不是从奢寅那边直接杀过来的，也不是绕到成都东北方向的，更不是从南边云南千里之外来的。 恰恰是从他们完全预料之外的东边山中钻出来的！ 直接打崩溃了城东2万奢家大军，其中多数还投降了…… 最后斥候一侦查，发现对方才将近2000人而已。 就是2万头猪放开了，也不会一个多时辰，就让2000人全部拿下啊！ 奢崇明大怒，但此时不得不认真迎战面前的对手。 因为怕什么来什么他最畏惧的王宏宇，以及一直比较惧怕的秦良玉，都在他的面前。 “奢寅那小子怎么回事！？不是一直说王宏宇在跟他拉锯吗！” 他每天都在关注东边几个县的拉锯战，结果那边的王宏宇竟是假的。 谁叫他不知道王宏宇现在长什么样呢～ 去年以来奢家见过王宏宇样貌的，就是奢豹云追杀的那一伙，那些人除了奢豹云已经全部拉到菜市口砍头了～ 然后与王宏宇身高接近的李铁柱，就整天挥舞大锤，做出鼓舞兵马的样子，轻轻松松骗住了奢寅和他的手下。 “哼！钻山沟是吧，人数也就这那么多了～” 奢崇明判断出王宏宇、秦良玉兵不多，立刻做出安排: 命令包围成都西、北两面的1万5兵马集结于东北，自北向东进攻。他本人也率领1万5兵马自南向东进攻。 这样就是3万大军夹击区区2000步兵。 留罗象乾率领1万兵马，盯着成都南门不让他们支援。 至于成都东门可以打开，里面明军出来配合王宏宇…… 那更好！ 3万大军一股脑追着明军败兵入城，偌大的成都就攻破啦！ 奢崇明趾高气昂地带兵出发了，注意力并没有放在罗象乾身上，当然察觉不到他恭敬的眼神中透露着恐怖的杀意。 他的15000军队是从南向北进攻，王宏宇、朱燮元的2000军队自然是从北向南迎战。 奢崇明信心满满自认为他的土司兵天下无敌。 可是他的兵马看到王宏宇2000兵马非常厉害、气势惊人、阵型严整毫无破绽。 竟然不敢直接进攻他们。 距离王宏宇2000军队还有一百步就停滞不前，左右徘回。 奢崇明发出了冲锋的命令还是无动于衷，命令传令兵上前催促，还是毫无动静。 直到他亲自在前线监督，不停地封官许愿，奢家兵将才敢上前。 叛军向前缓慢行进，接近明军70步远。 奢崇明身旁的战鼓“冬！冬！冬！～～”响了起来。 这是冲锋的命令，谁要是不冲锋，就会被后面的督战队击杀。 “冲啊！杀啊！” 叛军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相距五十步时明军左翼、中军响起了震耳欲聋枪声。 视乎响了两声不绝声的跑一般“轰！轰！” 只见对面明军队列被白烟覆盖，已经看不清明军的身影了。 “啊！妈呀！” 只见跑在前面的叛军倒下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惊天动地。 “鸟铳！”奢崇明听过鸟铳的声音，自己也有不少，知道这玩意装填特别慢。 近距离听到不是震耳欲聋，而是真的要聋，不过过一会就有了听力。 声音再大的话，就真的聋了。 所以王宏宇要求放排枪或者打炮的时候，要把嘴张开，嘴和耳是相通的，张开嘴后，耳膜里外受的压力一样大，就不会伤了耳膜。 枪声过后，永宁土司兵以为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明军的子弹已经射出，短时间无法再装填。 继续冲吧，否则动作慢了可能后背就会被刺，没跑几步，刚才的事情又发生了。 “砰！砰！” 鬼哭狼嚎声又一次响起。 王宏宇对着叛军鄙视一笑。 “三段击，可不是只有沐家会。” 第307章 成都之战胜利 鬼哭狼嚎声又一次响起。 叛军真是悍不畏死，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又跟了上来。 在金钱、美女、升官大饼刺激下勇往直前。 「轰！轰！」 又一波土司兵倒下了，后面开始有人害怕了，脚步迈的慢了。 三连击过去了，鸟铳声停下了。 「嗷！嗷！嗷！」 一般的叛军被打懵了，但奢家护卫激动地大叫着向前冲去，这时候距离明军阵列只剩50步了。 看见对面人少，生怕自己落后了没有明军的脑袋砍了，一个个就像饿狼看到了绵羊，争先恐后地往前冲。 「轰！轰！」 火铳的轰鸣声又响了。 「轰！轰！」 枪声还在响，叛军还在向前冲。 这回明军用的三眼铳，这种枪节奏更快，倒下的叛军比之前多得多。 接着是弩箭对射，叛军半数无甲半数轻甲，根本挡不住弩箭的穿刺，许多人负伤。 明军身上也插不少箭，可是前几排全部穿着两层铠甲，根本就伤不着肌肤，也有个别倒霉蛋被射中了脸，自然是活不成了。 叛军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距离更近了只有二十几步，奢家最精锐的护卫们开始嗷嗷大叫往前冲。 在他们看来，火铳兵往往不擅于肉搏，只要冲上去就能大杀特杀。 可他们想错了。 明军忽然有大量长枪立了起来，直接把火铳兵掩护住撤向左右。 长枪方阵看起来单兵不厉害，但是成了大阵直接刺翻任何胆敢上前的叛军。 其余叛军也有许多弩兵，他们不一定冲上去，但是近距离射面，也能十箭中九。 右翼神农军有许多刀牌手，此时以盾墙防住箭失。 虽然奢家军全力对抗，可即使如此，近战格斗的交换比也超过一比十，远射又是被碾压 奢崇明大惊，急忙鸣金收兵，重新布置作战方案，他不敢让嫡系再肉搏，只敢派人远远放箭。 可是奢家兵马和收编的杂兵，对付重甲对手经验几乎为零，远远放箭根本无效，几千支箭只能伤到数人。 明军步步紧逼，士气高昂；奢家军节节败退，由进攻转为防御，士气已经衰落。 奢家军射了一会箭毫无建树，弄得手臂酸痛，无力再射，弓箭手只能后撤。 只交手一个回合奢崇明的土司兵就死了2000人，再不撤出来，他的主力军很快就会完蛋。 许多被拉上战场的杂兵也是为了混饭吃，岂能白白送死？ 现在后悔听了奢家蛊惑便有了从龙念头，半个多月来没少干坏事，想回头也找不到机会。 尤其白白送命，还不如战场反水以功赎罪。投机者本来就比较机灵，把主动出击变为消极抵抗，以便相互串联。 乘着叛军后撤，杂牌军早已把一些羁縻他们的罪大恶极的将官刺杀，准备安全投降。 细心的邹文琦看出了奢家杂牌军的意图，立即报告给王宏宇，王宏宇和秦良玉也看出了端倪，马上变攻击为游走，不再击杀杂牌军。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他的杂牌军打穿了明军阵线，还没反应过来，2000明军就出现在了叛军面前。 这样一来，奢崇明只剩6000叛军了。 跟在王宏宇兵马旁边朱燮元看见机会来了，通过旗语把城东的情况，通过城南城墙上的守军传递给侯良柱、罗象乾。 侯良柱等人本就时刻做好战斗准备，此时更是立刻集结好兵马于城南奢崇明必经之地等候。 成都南部是奢家这次进攻最勐烈的地方，此时也是奢崇明亲自驻扎的地方。 奢崇明本来以为城南已经成了他的根据地，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带领残军到达城南，就有两支军队严阵以待堵住他的退路。 一直被朱燮元成功策反的罗象乾，今天早晨王宏宇的援军到来时，朱燮元就通知了 罗象乾，让他接到旗语时直接倒戈。 另一支当然是侯良柱了，早晨奢崇明带着15000军队去东城外时，他就带着成都仅剩的3000还有作战力量的明军出了南城。 此时侯良柱、罗象乾从后面断了奢崇明的退路。 奢崇明还不知道罗象乾已经倒戈，急忙向南面罗象乾的10000军队靠拢，以为罗象乾是专门接应他的。 不想被罗象乾来了个迎头痛击，不到6000叛军主力被包围。 三支军队三面夹击奢崇明的叛军，数千成都民兵专门堵截消灭土司溃兵。 奢崇明问罗象乾为什么背叛他。 罗象乾回他的很干脆：「不是我背叛了你，而是你背叛了大明。谁想破坏大明的大一统，谁就是我的敌人！」 三支大军成掎角之势，大败奢家主力土司兵。6000叛军被消灭了4000，另外2000缴械投降。 奢崇明只带数百骑兵向西南逃出重围，绕路跟奢寅汇合去了。 奢家集结在成都东北的15000兵马投降了。原来这支军队只有3000奢崇明的屯田兵，参将与手下的屯田军本来就不愿当叛军连累家人。 听说王宏宇带领2000明军就击败20000奢家军后，就和几个汉人将领商量后投降了。 明军大胜，成都解围。 虽然被围只有二十几天，但对于被围在城中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漫长和难以忘记的日子。 解救他们的恩人们，会得到他们衷心的爱戴和世代的传颂。 王宏宇的定远侯、川黔湖广平叛提督的旗帜，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缓缓朝城里移动。 紧跟着是石柱军、浑河军、神农军和龙场、南皋的旗帜。 「他们就是击败叛军的恩人！」 「人数不多，但各个都是真英雄！」 「朱巡抚、侯总兵也是英雄！快看他们两老中间那人！」 「那是……定远侯！他好年轻啊！也好帅啊！」 「他他他……他正在看我们！」 王宏宇骑在成都方面提供的马匹上，此时到了两边百姓最多、欢呼最热烈的地方。 第308章 安邦彦中计 到了城内百姓最多的一片广场，王宏宇运了运气对众人朗声道： 「诸位！吾乃定远侯王宏宇！吾自遵义长大，特为解决西南之事而归来！」 「好！」 就这么一句话，但是大伙都记得住。 这种提振士气、提高知名度的机会，被王宏宇把握得很好，成都百姓和入城避难的难民，日后无比发自肺腑支持他。 再加上之前解救重庆，还有石柱、酉阳和老家遵义知晓他的名声，日后他在川中发展简直是如鱼得水。 王宏宇也没太过故意多耽误时间，现在战事扔在继续。 奢崇明跑了，大概率逃亡仍盘踞在泸州拉锯战的奢寅那边。 另外还有他们的老家永宁，以及体量数倍于奢家的水西安家。 此时当快刀斩乱麻。 自己是来以西南为拓展交趾、乌思藏，发展出强大根据地的，哪能等着西南打得如泥潭一般？ 入了四川巡抚衙门，王宏宇开门见山，说了要尽快消灭奢崇明、奢寅一伙。 朱燮元表示在叛军杀到成都之前，他已将周边各县的粮食收入成都，许多物资也一起撤了进来。 王宏宇这次突袭，带的弹药、饮食都消耗差不多了。 正好成都能提供补给，虽然没有自己那些罐头和新式武器，但也都是好用的。 绝对能供给身边这支兵马继续作战。 至于人力也不在话下。 大方向谈妥了，立刻落实细节。 王宏宇首先问一件事:「对了，之前跟奢家有联系的那些人都拿下了吧？」 「拿下了，一些斩首示众了，一些关在死牢，如何处置听提督安排。」 朱燮元虽是文官，这些事理应他来管而不是武将王宏宇。 但他是很聪明有见解的人，一猜便知王宏宇是天启皇帝和内阁全力支持的，涉及西南平乱一事，当然该听他的。 另外，自己只是代四川巡抚，对副总兵侯良柱都放低了姿态，对王宏宇更是完全没必要摆什么文官架子。 王宏宇见他十分配合，也不绕圈子:「他们和一些人还跟水西安家有勾结，我要用他们使一招计策。」 …… 水西土司早已做好了战备。 安邦彦非常关注成都的战况。 这几天就要攻克成都了吧？ 安邦彦跟奢家一样有很多本地人脉，而且由于自唐朝就掌控此地，所以有更多的大族，暗地里给他通风报信。 安邦彦一直从明军、奢家和自己的渠道，三重渠道了解成都的战况。 目前三方消息都明确显示，成都虽然暂时守住了，但是明军援军被奢寅彻底挡住，而奢家又完成包围和多种突袭夺城的准备。 拿下成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只要成都一陷落，朝廷的所有援军肯定都盯着成都，去对付捅破天的奢崇明。 自己从后面轻松捡漏，不会有什么损失就能那拿下整个贵州。 自己手里有10万大军。 到时候是帮奢家，从背后截断明军退路，占据重庆等川东。还是直接挥师拿下云南和广西，怎么搞都行～ 战略主动权在我安邦彦的手中！ 「报！奢家拿下了成都！」 管家、斥候和手下官员，竟然不分前后脚，一起喊着跑进府中。 「他们拿下了成都？」 斥候是军中的，毫不犹豫禀告道:「是奢家飞鸽传来的消息，有罗象乾亲笔信。」 「好！罗象乾也是跟我们有联系的，估计奢 崇明现在忙着劫掠成都，忘记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这个罗象乾是墙头草，本来是奢家大将，但跟安家也暗中有联络。假如被发现也不怕，两边都是自己人嘛，谁能动他？ 安邦彦是万万想不到，现在罗象乾已经投了朝廷…… 斥候禀告完军情，就立刻告退。 安家下属的文官开口了:「主公，明军接到命令，要加强攻击奢寅的力度，结合刚才听到的消息，可能是成都失陷以后，各军接到死命令强攻。」 「嗯，有道理。」 如果只有文官这么分析，安邦彦也就听一听，但是结合罗象乾传来的，这个逻辑显然成立。 成都失陷，朝廷那些官僚和将领恼羞成怒也罢，给朝廷做出已尽力的样子也罢，很可能传令勐攻奢寅。 但是，安邦彦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又一直隐忍不发，紧紧这两条还无法让他出手。 他示意文官退下，文官离开府邸前，回头看了眼安家的管家，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鄙夷。 见文官走了，安邦彦对管家道:「他们终究是外人，所以让他们先说先走。」 「多谢家主，我这边的消息，也是奢家拿下了成都。」 管家负责最隐秘的联络，是安家长期在川中的人脉，一些成都大户以及周边几百年的地主，都跟安家有联络。 管家禀告道:「有四家传来消息，奢家已拿下成都，其兵马开始分区域劫掠。」 「四家传来的消息…… 哈哈哈哈！看来奢崇明是能享受一阵了，西南最大最富庶的城池，落入他这个家伙手中。既如此，我们也不能慢了。」 「老爷，什么时候起兵？」 「今天起兵！ ！」 安邦彦从三条情报渠道得到消息，心中万分确定奢家已拿下成都。 只不过这都是王宏宇的计策。 为什么只有拿下成都的消息传来？ 因为王宏宇封锁了消息，只让已经拿下的一些内应，将功赎罪传递假情报。 至于勐攻奢寅，这就是阳谋。 成都解围了，两面夹击奢寅，此时不勐攻更待何时？ 至于安邦彦听到消息会想到相反的结果，那当然是王宏宇降维打击了～ 因为这些历史他都知晓，历史上安邦彦就是在听到成都沦陷的谣言后起兵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此时当然把安家算得准准的。 他想知道真实情况，几乎只有奢崇明、奢寅给他传信，才能让他知道恐怖的真相。 可是奢崇明正在逃命，奢寅遭遇夹击准备决战，哪个都没想到第一时间联系安家。 在他们的视角中，安家有啥联系的，优势情况都不起兵响应。现在局势急转直下，老油条安家肯定划清界限。 所以忙着抵抗，没第一时间联系。 王宏宇的阳谋，彻底碾压了奢安两家各自以各家为中心的阴谋。 第309章 夹击再败叛军 安邦彦此时越来越兴奋，安家在唐朝在此已有一千年的基础。 这回终于要称王啦！ 「奢崇明自称大梁王对吗？那我就自称罗甸大王！」 「罗甸大王」比他「大梁王」还多一个字，听起来就更加威风。 当天他就起兵了。 有一批贵州中小土司，唯安家马首是瞻。 他立刻派人联络这些家族，这些家族之前早在他的命令下，以准备支援四川为名集结了兵马，所以第二天十几个土司都加入了。 两天下来，响应他起兵的土司头目极多，如宋万化、安邦俊、鲁连、安若山、陈其愚、陈万典、安效良等皆先后起兵。 合在一起十几万大军，声势非常浩大。 而且安邦彦因为长期在贵州西北盘踞，以后也想着做贵州、云南，乃至四川和广西的大王，所以对周边地理情况十分熟悉。 水西土司又非常庞大，几乎占据整个黔西北不说，还紧邻着贵州首府贵阳。 所以安邦彦的精锐兵马3万人，5天后就能到贵阳城下。 他的十几万庞大联军，也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彻底包围贵阳。 只要贵阳一丢，既能，也能斩断通往云南的道路，让整个西南局势骤变。 「禀告大王！贵阳毫无防备，文武无几人，只有守军3000多人！」 手下将领汇报对罗甸大王安邦彦，汇报了最新情报。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那巡抚李枟人称很有能力，到头来也就这点水平~」 安邦彦大喜，他之前还是有些怕李枟的，现在却是目中无人了：「传令下去，前部精锐急行军，争取突袭拿下贵阳、活捉李枟！」 「是！保证完成大王命令！」 安邦彦自信满满，只不过他万万想不到，贵州巡抚李枟早等候他多时了，西南土司畏惧的镇筸兵也已经暗中赶赴贵州。 王宏宇就怕他不起兵作乱呢~ ...... 目前跟贵州西北的水西土司地盘，还跟着川中泸州和川东南的永宁土司。 奢寅手里目前有6万大军，奢崇明也率领数百骑逃了过去。 接下来，要灭破奢家这支兵马，再直接端了安邦彦的老窝~ 王宏宇向朝廷推荐朱燮元担任四川巡抚，侯良柱为四川总兵。在朝廷没有正式任命之前代行巡抚、总兵职责。 罗象乾手下军队数量已经达到副将级别的职务，王宏宇还让他带领10000人的军队跟随他南下泸州平叛，至于职务先按副将待遇。 侯良柱以他现存部下为基础，从起义军、投降过来的原大明营兵和青壮中挑选人员，组建3个营兵10000人。 成都民兵这次表现很好，为了保卫成都他们有不少人牺牲了，抚恤工作自有朱燮元安排，有几千人踊跃参军，王宏宇让朱燮元从中挑选人员组建巡抚营。 王宏宇与朱燮元商定先组建两个营兵，以保卫成都的优秀将领为参将、把总、哨、队官员。 侯良柱将才也，先让他再组建一个营兵，保奏他担任四川总兵。 对于城东北没有参战变主动投降的3000永宁土司屯田兵兵，王宏宇连同那个彝族参将全盘接收，暂时归秦良玉统领。 他打算让他们以明军的身份参与对奢家的战斗，主要是为了让他们作统战工作。 时间不等人，王宏宇带领秦良玉、邹文琦、侯良柱、罗象乾四位主将，30000军队日夜兼程南下泸州。 从成都到泸州有一条河，王宏宇带着3万大军和大量粮食顺流而下到了庐州西北的富顺。 王宏宇立即派出斥候绕过奢家军与明军交战处，联系到了张名世与冉跃龙，了解到最近双方兵力布置与交战近况。 现在双方兵力相当，每方均为6万人左右。 明军有浑河军、神农军、酉阳兵、石柱兵、郧阳军屯、重庆营兵、重庆民兵、重庆府各县卫所兵、老兵子弟。 另外潼川府、顺庆府各有几千营兵和卫所兵已经顺着河流南下，3天前已经赶到重庆，再有3天就能赶到泸州。 重庆的4万多人是激于义愤而来，至于卫所兵与青壮的战力肯定比不上永宁的屯田兵。 不过他们来的最早，经过十多天的战斗磨炼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因为有浑河军、石柱兵、酉阳兵顶在前面，他们没有出现大的伤亡，起到了锻炼效果。 当然，硬仗主要是浑河军在打，酉阳、石柱多数也是屯田兵为主，这些人以前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 经过实战演练，石柱、酉阳屯田兵的战阵起来很大作用，现在叛军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了，永宁屯田军更不在话下。 王宏宇先让罗象乾从手下选出几十个可靠的彝族士兵，让他们混入奢家军营，找到关系好的老乡，把明军全歼奢崇明进攻成都的6万军队的消息散布出去。 还把王宏宇提督有优待俘虏的事实宣传开来，当然也把奢崇明为了一己之力，把百姓当炮灰的种种险恶行为揭露出来。 也有人用四川话做宣传，所说的内容与军营里传出的消息完全一致，这下奢家军沸腾了。 军官想要制止，就驱赶聚集者，结果起到了反作用，小道消息更多了，士兵开始躲着军官传播，几乎人人都是传播者。 佘家军营又有新的消息开始传播，这次要求不甘心作崇明炮灰的彝族、汉族同胞尽快离开奢家军。 只要离开叛军就既往不咎，还可以加入明军；战场倒戈待遇可以获得土地；顽固到底自取灭亡。 当夜大批奢家军逃到明军阵地，许多军官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主动为她们开绿灯。 几天后，奢家军人心慌乱，军无斗志、人心离散。王宏宇指挥明军突然发动了东西夹击大战。 奢家军仓促应战，只有奢家的死硬分子顶在前面，多数杂牌军已经不敢向前。 炮火轰击、战阵突破、排枪射击、三眼铳、毒弩近射，然后就是各种方阵长驱直入，无论叛军组织多少人手也无法阻挡。 原以为短兵相接就能扭转局势，结果明军如砍瓜切菜一般。 叛军很快就溃败逃串了，许多杂牌军缴械投降，明军轻而易举就大败敌军。 第310章 王宏宇阵斩奢寅 明军这次大败敌人，但距离歼灭敌人还需继续努力。 毕竟叛军还有好几万人呢。 只不过随着敌人的谎言破裂，他们自己就在一天天出现逃兵。 仗打到这个份上，善于编造奢家军胜利进程的奢寅再也编不下去了。 此前，奢寅召集将领开例会一次次说成都战打的顺利，今天说消灭了明军2万人，过两天说又消灭了3万守军，5天前说已经消灭明军15万人了。 几天前竟然说奢家军打进了成都府，四川副总兵侯良柱被打死，四川代理巡抚朱燮元被活捉。 接着又宣扬大梁王已经带领12万奢家军在返回泸州的路上，不久后就要带领大军进攻重庆了。 现在叛军从小兵到将领才清楚，原来奢寅宣扬的奢家军的胜利完全是反话，能把戏演成这样也只有大骗子奢寅才能办到。 如果说是之前战事顺利时，那么很多野心者也想多抢一抢，多分一杯羹，跟着士气很高昂。 不久前战事相持，这些野心者大多想保存实力，不想此时战死日后好日子就没自己的了。 到了现在，战败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叛军们彻底绝望了，现在那些投机从龙的将领肠子都悔青了，上当受骗了。 现在军营里的土司兵都在不停串联，没人敢责罚，连劝告都不敢，生怕引起兵变。 杂牌军干脆我行我素了，他们不再害怕军官了，就是土司兵敢训斥几句就直接动武，烦躁情绪在不断蔓延。 奢家无计可施，只有逃跑或者死战两种选择。奢寅暴怒，想要凭借自身实力斩杀王宏宇。 王宏宇则不慌不忙，稍微减缓攻势，准备拖住奢家兵马，不让他们从泸州退回永宁老窝。 他在给永宁的拖延时间，这两天军营里看不到马祥麟、张凤仪夫妻二人了，3000石柱兵也不见了。 为了稳住奢崇明，使其多在泸州滞留一段时间，在排兵布阵时，故意先达成僵持局面。 奢寅始终认为他各方面都胜王宏宇一筹，决心除去这个祸害，利用一次势均力敌的战斗机会突袭王宏宇，两人在乱军中决斗。 他个子和王宏宇不相上下，现在大概25岁左右，正是精力最为旺盛的年龄，因为长期练武肌肉发达，看上去比王宏宇粗一圈。 手里使用的是一柄9尺长的鉄枪，重量28斤； 王宏宇左手使用的也是一柄9尺长鉄枪，重27斤，右手用的是那把带尖刺的大铜锤，重30斤。 奢寅开口说道：“王宏宇，我们已经一年半没有见面了。” “没想到堂堂的奢家世子，开口就胡说八道！3个多月前还你躲在通州南街偷看我护送大哥的灵柩启程呢。”王宏宇嘲讽道。 奢寅掩饰不住吃惊的表情：“你竟然早在通州布下了眼线？原来你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拜你和奢豹云所赐，一路追杀到北京还不放过，我已经在保定大牢死过一次了，还不长点心眼！”王宏宇怀恨道。 奢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问：“难道你被狱卒害死了？还能在活过来？......” “我道要问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唆使奢豹云苦苦追杀我？” 王宏宇始终不明白，当时没有人知道他和周敦吉、张神武有瓜葛。 奢寅坦然道：“之前只想让你杀了奢豹云，他不是你的对手。” “不想你没有杀他，却把他送到了诏狱。结果弄巧成拙，给奢家引来了大祸。” 王宏宇嗤之以鼻：“说完了么？说完就去死吧！” 奢寅举枪便刺，王宏宇左手鉄枪后发而先至，右手大锤轮了个半圆将奢寅的鉄枪差点砸飞，身体控制不住向右转了向。 因为王宏宇锤头力道太大，把奢寅身体带歪了，不由自主地向右跨出一步，否则左胸一定中枪。 看来这小子武功长进不小，力气比想象的大得多，他的兵器太重，估计一会动作就就慢了，不能着急。 容不得他思考战术，急忙向右再迈出一大步，拉开距离腾挪游斗，不敢再与王宏宇硬碰硬了。 双方兵力相当，无论哪方士兵想去帮忙均被对方缠住，脱身不得。 几十回合过去了，王宏宇没有丝毫气喘的迹象，动作始终不小，奢寅力气不加只能依靠快速躲避才不至于落败。 奢寅跑动的头上直冒汗，小腿开始发软，手中的鉄枪只能双手并用才能保持挑、刺、噼、扫的动作，他没有单手持枪作战的力气与技术。 腿脚逐渐跟不上王宏宇的节奏，每次被大铜锤打歪枪杆后跟不上节奏后中枪，此时双臂、双肩，右大腿已经中枪6处。 也不知是王宏宇故意为之还是他的枪法就是如此，反正枪枪到肉，中枪必鲜血飞溅，就是刺不中要害部位。 其实王宏宇考中四川第一名举人，并不是四川的年轻人没有人能与他相比，其实奢寅当时就不比他差，只不过作为土司世子的奢寅隐藏实力就没去露功夫。 王宏宇只是奢家武馆的一个教练，根本没有资格让奢寅屈就身份与他比武。 在奢豹云带着家丁追杀王宏宇的时候，其实奢寅始终跟随在附近，想看到王宏宇反杀奢豹云的过程。 】 可是奢寅看到的是王宏宇刚穿越过来的情形，那时候王宏宇最多能打败奢家3个顶级家丁，武功比当时的奢寅起码相差两三个等级。 奢寅之所以想与王宏宇单挑，就是没想到一年多时间，王宏宇的武功已经突飞勐进了，现在两人的武功对比，反而王宏宇要高两个等级，与之前周敦吉的武功相当了。 他大腿中枪后游走慢多了，两臂、两肩膀中枪后更加使不上力了。 此时脸上被抢尖划破了几个口子，披头散发血流满面，小腹中枪后露出了肠子。 王宏宇为了大哥、二哥被奢寅算计，刺了他两枪。为了自己遭陷害被追杀刺了他两枪；为了重庆死去的百姓刺了他两枪；为了洛水两岸附近受害的百姓刺了他两枪；为了受害的泸州百姓刺了他两枪～ 最后一脚把奢寅踢飞，再一枪穿透了他的心窝，割下奢寅的头颅挂在竹竿上让两军将士观看。 第311章 奢崇明惨遭背刺 众目睽睽之下，奢寅的头颅被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每一个叛军现在都胆战心惊，内心清楚地知道，这就是叛乱的下场，结果只有死。 奢寅一直被认为是永宁军的最强勇士。 结果被定远侯王宏宇，直接阵前斩杀。 谁还想打啊？ 分明不可能打得过！ 叛军裹挟的人早跑光了，收编的兵马也成建制地投降。 就连永宁土司本身的精兵，都出现大批连夜开熘投降的情况。 算上本就损失的6万人，剩下兵力本就不多了，每天又都有人开熘，兵力越来越少。 主帅奢崇明呢？ 他刚逃回来不久。 听到长子被王宏宇斩杀的噩耗以后，整个人就垮了。 一天葬送六万大军，白发人送黑发人，接连的打击使奢崇明一蹶不振。 眼看着高楼万丈平地起，转眼间摩天大楼轰然倒地。 起兵前的豪情万丈，与现在的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 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 这就是目前对奢崇明的真实写照。 何去何存？奢崇明虽然账面上还有四万多大军，但是实际上可能逃得就剩两万多人了。 而且必须驻防才能不乱。 他清楚现在这支军队只要一移动，明军稍加围追堵截，马上就会溃散。 估计用不着王宏宇的十万大军来打，只要继续围困，加以宣传鼓动，用不几天时间4万多大军就会分崩离析、作鸟兽散。 只可怜了聪明绝顶的儿子奢寅，钻进要亲自杀死王宏宇的牛角尖里不能自拔，太过聪明的人就是这点不好，总是被幻想就笼罩。 其实自己也是如此，成都城固若金汤，兵力虽然不多，可是粮食充足、人口众多。 在危急存亡之时，男女老少都是守城的力量，只是那个朱燮元竟然文武双全，还有哪个侯良柱太难对付了。 有这两人在，别说守20天，估计守半年也不成问题。自己的内应没有见效，反而出了叛徒罗象乾，这个人更不简单。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安邦彦发兵救援，他已经发出几次求救信鸽了。每天看着南面永宁的方向，他在等水西安家的呼应。 或者永宁的老家，能爆发什么奇迹。 比如老老少少们，忽然站出来突袭王宏宇。 永宁老家算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 奢家没撤回永宁，奢崇明根本就无法撤兵。 只能期待那里自己有人响应。 奢家父子穷兵黩武，绝大部分兵力全部带走了，只留下1万人跟遵义方向的明军对峙。 只有些老管家、家仆及老弱病残守护永宁。 至于监督奢豹云的人没剩几个了，这几个人早被奢豹云收买了。 奢豹云几年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他的人脉还在。尽管奢寅已经长大成人，毕竟还年轻，奢崇明的许多事情还的依靠那几个义子。 5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与奢寅争夺权力，早已私下在蔺州城、滴水、土地坎、天台、大坝布置了不少自己的力量。 永宁宣抚司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奢豹云在这里的势力更大。 奢豹云的眼线时刻关注着泸州的战况，王宏宇已经帮他建立了信鸽站，泸州与永宁近在迟尺，不用半个时辰信鸽就能到达。 还在明军与奢家军在泸州交战时，奢豹云就在永宁准备动手了。 他和奢寅在大本营的根基还在，奢崇明的几个义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虽然不在永宁，但是还与永宁的手下保持者联系。 尤其是奢崇明在成都全军覆没逃回泸州之后，奢崇明的义子们就开始了争夺人力、地盘、财产的斗争。 奢豹云积极参与了争夺，奢崇明已经知道了他的干儿子们的所作所为，他也不干涉，自己如果能回去，无论谁占上风都无所谓，最最后还是自己的。 如果自己回不去，那就更无所谓了，自己看重的是军队，没有了军队一切全是虚无。 当他得知奢豹云参与了争夺，并且稳稳占据上风时反而笑了，还是自己看重的干儿子能干，反而不再怀疑奢豹云图谋不轨了，怀疑也没用了。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奢豹云已经积攒起了自己的力量数千人之多。 永宁宣抚司、蔺州城、滴水、土地坎、天台、大坝均在奢豹云的势力范围之内。 奢寅死了后，奢豹云迅速起兵攻占永宁宣抚司、蔺州城、滴水、土地坎、天台、大坝等地。 正式宣布反对奢崇明叛乱，响应王宏宇和朝廷。 许多永宁的普通农民纷纷响应。 许多老百姓被奢家盘剥，并没有被大明如何压榨，完全是奢家自己的私家土地，财富被他们私人抽成。 所以当然是百姓响应奢豹云和明军，而不是死心塌地跟着奢家。 经过一番激战，占据了蔺州城、滴水、土地坎、天台、大坝这些主要城池。 马祥麟、张凤仪、冉天彪等兵马从遵义完成迂回，配合奢豹云拿下了永宁。 奢豹云让他的手下把奢崇明的嫡系，还有奢崇明几个义子的嫡系全部斩首示众，以断绝他们与奢家的关系。 奢豹云没有乱杀无辜，对于那些罪大恶极者，让手下每个人都要刀上见血，以至于明显一具尸体，他却说还活着，其用意深刻。 】 这样做是为了把这些人彻底与奢家划清界限，他们成了平叛的英雄，既保护了他们的声誉，又使这些人获得了新生。 永宁宣抚司的各种库房全部封存，交给冉天彪的浑河军看管处理，自己与手下不动丝毫。 就连马祥麟、张凤仪夫妇都对奢豹云刮目相看，奢豹云确实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怪不得王都督在信里特别提到要对此人关照。 想必这次奢豹云的功劳能排在平叛功臣前列。 冉天彪的一营浑河军从郧阳出发时就单独行动了，除去王宏宇，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一营军队的去向，就是留在这关键时刻使用。 马祥麟、张凤仪、冉天彪、奢豹云的军队加起来有10000多兵马。占据永宁，彻底堵住了奢崇明大军回永宁的通道。 奢崇明的兵马彻底完蛋了，奢崇明仅率数百骑逃入贵州水西境内。 第312章 贵阳之战一触即发 四川的战事进展很快。 成都解围以后，被奢家拉壮丁出现大量开熘。 奢寅被斩杀以后，不光强拉裹挟者，就连奢家本身的兵马，就有近半一夜之内就全都逃散了。 收服泸州和永宁主要各城、奢崇明逃之夭夭以后，敌人的数万大军直接散了。 这些人大多投降或者各自逃回故乡，但也有批落草为寇，想等着风头过了、明军撤退以后，再出来劫掠快活。 朱燮元这个代巡抚，这个时候职责所在，跟侯良柱一面剿匪，一面清查各处，抓捕漏网之鱼。 泸州因为遭到较大的破坏，所以屯田军直接驻扎下来进行基础设施恢复。 随着郧阳的人逐步支援到位，一批军吏和吏员补充到位。 周兆安、柳复文等建设军屯的文官，带着大批物资抵达重庆和泸州，他们非常有效率地安排遭遇灾害的百姓安顿下来。 不是按照之前的家庭、血缘关系恢复村落，而是构架成以生产队为基础的建设军屯，并给予种子、工具和牲畜，尽快抢种、补种。 川中工矿资源也不错，泸州等地又有长江和众多河流用于水运，所以建设军屯的工具作坊、木材作坊也建设起来。 在泸州和重庆两个大城，又开了书店和郧汉家具堂的分店。 这场战乱来的也快、去的也快。 整个泸州、重庆以西，自然而然地规划出一部分建设军屯。 两地也行成三三三制，即三分之一为基础力量的建设军屯、三分之一尊重和团结本地地主文人、三分之一为自发的小农和村落。 王宏宇布置了这些，但他本人不在，而是手下就落实到位。 前线的贵州战事更需要他。 现在浑河军、神农军、石柱军、酉阳军集结于遵义，时刻准备开入水西土司境内。 张名世、秦民屏等都做好了准备，等待着王宏宇的号令。 等待着他从贵州传来信号。 “报！朝廷最新任命到了！” 众将急忙接令。 “定远侯王宏宇，救援重庆有大功，特别晋升为左都督，继续兼任川黔湖广提督、四川总兵。” 众人大喜。 左都督是五军都督府的职位，虽然现在没什么实权，但是非常荣耀。 按照武将的封赏，除了授予更多权利和封公爵，就已经是到头了。 大伙心里知道，这才是救援重庆的消息传到京城得到的封赏，如果后续救援成都、消灭永宁土司的消息传到，一定会有更高的职位。 很可能会突破英宗以来，武将受挫以后的职位极限了。 天启皇帝果然要开启不一样的时代了。 一个武将能担任经略、总督的时期，就像英国公张辅那样，土木堡之前的辉煌。 这就是王宏宇跟朱由校、魏忠贤的默契。 王宏宇人在前面冲，他们给的不断升官的官职在后面追。 传到的时候，又创新的大功。 连当地文官都是被王宏宇所救，肯定跟着上奏陈述其功劳。 朝廷里的文官必须接受现实，继续授予更高的职位。 这就是王宏宇彻底掌控西南实权的计划。 …… 从泸州大战开始，王宏宇斩杀奢寅、奢豹云拿下永宁，也就十天不到的时间。 水西安家的10万大军才刚刚推进到贵阳府境内。 罗甸大王安邦彦，现在从水西一路往东南走，越走越离四川远，人在前面走，情报在后面追，所以还啥也不知道， 他心情大好白日做梦，想着自己前部2万先锋，算算时间已经到贵阳城下，现在差不多已经拿下贵阳了吧～ “报！” 传令兵正好回来了。 “禀告大王！前部先锋没有遭遇什么阻拦，已经包围贵阳！” “嗯……”安邦彦心想进展顺利……呃？ “等一下！为什么是包围贵阳，而不是直接把贵阳拿下？” 他给先锋下过命令，最好能一鼓作气突袭拿下贵阳城，怎么没成功？ “回禀大王！贼官李枟有所警惕，已提前布置城防、关闭城门。” “行，本王知道了。” 安邦彦一挥手让传令兵下去。 此时他喜怒不行于色，身边人看不出他其实心情很不好。 原本在贵阳城中潜伏的人，以及早已投靠他的富商，早就核实过:那个巡抚李枟与巡按御使史永安，又高度关注四川奢家的动向，特派遣总兵张彦芳、都司许成名、黄运清等率兵到遵义支援。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奢家很难攻下遵义。 所以贵阳城中，兵不足三千，仓库空虚。 不可能防得住2万先锋的突然袭击才对啊。 不行，要赶紧拿下贵阳，占领整个贵州，再如闪电般拿下遵义等地。 否则奢崇明占领成都以后挥师东进，遵义和重庆都是他的，那样安家就彻底比不过他们了。 “快快进军！” 十万大军加紧赶路。 贵阳城……区区几千兵马，岂是自己十万大军的对手！ 安邦彦信心十足，其实水西土司也就是水西宣慰使并不是他，而是他的侄子安位。此时兵权尽在安邦彦手中，作为年轻的侄子，安位只能暂时接受被裹挟的现状。 但不代表他会彻底甘愿当傀儡，甚至反抗安邦彦才是挽救水西安家的唯一出路。 因为在他眼中，朝廷对水西土司一直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安邦彦自称罗甸大王起兵，完全是野心作祟，是彻底地不义之战。 也正如安位的分析，贵阳城内早已动员起来。 巡抚李枟有贵州龙场王学的门人辅左，早在王宏宇的指使下布好了局。 故意把主要营兵派到遵义等地去防备奢家，假装出贵阳彻底空虚的假象。 此时上万民兵被动员起来，从湖广来的镇筸兵，也在城东几十里外暗中准备好了。 安家纠集了超过10万大军，但是安家兵马战力本就比奢家差不少，又滥竽充数拉了许多杂鱼。 还有配合他起兵的十几个土司，手下的兵马也就是普通山贼的水准，连种地的卫所兵都打不过。 等到他们乱哄哄在贵阳外驻扎时，明军发动彻底超出他们预料之外的反击，就能直接将这10万大军击溃。 这就是王宏宇和李枟的作战计划。 第313章 王宏宇进入重围中的贵阳 虽然敌军数量庞大，执行起来让人很紧张，但李枟也恰恰是一位智慧且有刚胆的厉害人物。 「城外的敌军还不多，我们在再等一等，都到了才好一锅端～」 李枟和身边的此时贵州王学之首李廷谦，语气轻松笑谈起来。 他们相信王宏宇。 尤其是飞鸽传书，告诉他们成都已经解围，泸州之战也到了收尾阶段。 「两位，又收到飞鸽传书了～」. 艾友芝、陆德龙，这两位南皋书院的文士兴冲冲跑上城墙。 「哦？好快啊。」 李廷谦知道这是王宏宇跟他们联络的专用信鸽渠道，泸州之战的消息昨天刚到，今天又有消息了。 李枟微微皱眉，他颇为老成，知道这么着急又有来信，可能是有什么重要事件。这么着急，可不一定是好消息…… 李廷谦、艾友兰和陆德龙在李枟面前拆开信，快速浏览之后，一瞬间包括巡抚李枟在内，全都表情惊讶地呆滞了。 湿热的空气好似忽然凝结，四人停滞了一会却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李枟抬头望天，忽然老泪纵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是啊！真乃川黔万幸！大明万幸啊！」剩下艾友兰、陆德龙也都非常激动，互相拥抱起来。 李廷谦感慨道:「定远侯真的……真的复制了王阳明先生的壮举啊！」 他这个贵州王学之首，发自肺腑做出感叹。 李枟摸了把老泪，再次端详那封信。 信里言简意赅只说了两件事。1.永宁土司已灭。2.定远侯携南皋宗姬等，3日后与贵阳共破安邦彦。 ...... 三日后。 「末将宋万化恭迎罗甸大王！」 水东土司宋万化，原本是地位和水西安家相当的土司，此时已经成为安邦彦的狗，给他当先锋了。 此时宋万化带着先期抵达的将领前来拜见安邦彦。 「平身。」 「谢大王！」 「说说你们进攻和贵阳防守情况吧～」 「是！」 宋万化先讲比较顺利的事。他的水东兵马，已经拿下龙里、瓮安，袭偏桥等地，切断可能增援的明军道路。 各地都没遇到抵抗，官员和卫所兵早已抽调走，当地一些苗人的青壮被拉入大军。 「行，民心所向，这是我等必胜的体现！」 安邦彦大笑起来，营内十几部将和小土司也都大笑。 安位却觉得只不过是趁着明军完全不在，捡了个漏又哄骗拉来许多壮丁，如何能说是民心。但自己完全被裹挟，只得假笑逢场作戏。 安邦彦对宋万化道:「再说说围困与对方防守的情况。」 「是！目前得到各地勇士加入后，已有3万大军，将贵阳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小猫小狗也休想进出……」 「报！紧急军情！」 忽然账外有一批斥候来报。 安邦彦和宋万化定睛一看，只见有些斥候身上还有血迹，而且是水东的人。 水西的护卫带着一个水东的斥候什长进来，什长跪下急忙说道:「不好啦！北边来了一队明军，杀破阻拦和包围，已经进城了！」 ！？ 刚说围得水泄不通，现在就被明军进去了！ 安邦彦还算沉得住气:「有多少人？」 「几十人，就几十人，已经进城了。」 斥候介绍了情况，3万兵马围困贵阳的5个城门，其中北门这边足足有3000人。半数盯着 城内，半数盯着城外。 忽然来了几十名重骑兵，不打旗号也也不说话，就直接冲上来厮杀，各个勇猛无敌无人能挡。 普通士卒的弓箭、刀剑根本破不了他们的甲，反而被他们连撞带打，把阵型直接冲散了。 城内守军也忽然杀出来，直接破了北门的包围，把他们接了进去。 「接了进去？而不是逃出来？」 「没错，小人看得很清楚，绝不敢欺瞒大王，那几十人都接应进去了。」 这是入城联络的，而且联络的事情很重要，所以派的昂贵的重骑…… 安邦彦有了判断。 遵义那边确实集结了不少明军精锐，这么看来是北边四川战事的事情…… 他虽然还不知道奢家完蛋了，但现在多多少少有了一点警觉。 可表情依旧保持着喜怒不形于色。 「无妨，很可能是遵义的明军，和贵阳这边沟通突围的事。」 「没错。」 「大王说的对！」 「卑职也觉得是。」 「明军要开溜，不足为惧。」 众将捧臭脚，纷纷附和安邦彦的说法。 安邦彦最喜欢听这些，于是自信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贵阳城内十几万百姓，岂能逃之夭夭？就是李枟和那点明军，我们也绝不让他们逃。」 他面色忽然发狠，朗声道:「大军围城！主攻西、南两面！」 「是！」 安邦彦当众这么宣布，但是等公开讨论结束后，又安排心腹，在北门外40里埋伏下精兵3万）。 他料定明军可能会从北边救援，或者贵阳城守军会从北边突围。 明军越是着急赶路，就越容易中埋伏。 他忽然狞笑一声，侄子安位有心和大明和好对嘛？那就让你看看我罗甸大王怎么在你面前，把明军屠戮殆尽～ 王宏宇已经跟李枟汇合。 刚才一次试探就直接打得水东叛军猝不及防，城内李枟也开门杀出迎他们入内。 从交手的感觉来说，安邦彦这个罗甸大王这些兵，比奢崇明、奢寅的兵弱很多。 只是数量在其之上。 「王阳明先生曾言，「破山中贼易，破心中之贼难」。这句话说的是心与境界，但某不才引用到目前形势，也是恰是如此。 破安邦彦的大军不难，但是抓住他们并重新安顿生活，却不那么容易。安定民心，让百姓有希望和奔头，这是陛下与某的本心，破心中贼确实不易。」 王宏宇的意思很明确， 他引用王阳明的话，贵州王学众人都觉得面上有光，虽然阐述的意思不一样，但内在逻辑又是相通的。 李廷谦说道:「贵州王学门人除了在贵阳的，还有许多在各地，他们都会出力，配合定远侯与巡抚改土归流、安定贵州。」 巡抚李枟却谦虚道:「贵州乃至整个西南需要定远侯，老夫却是年岁大了，这次虽然防备住了安邦彦突袭，但是我也领悟了一个道理。」 第314章 坚固的城防 众人都看着老巡抚，王宏宇也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很重要。 李枟认真说道:“没有武力作为保障和震慑，光搞教化、贸易是不可能的。西南经此奢安之乱，必须快刀斩乱麻，以贼人不敢抵抗的武力，告诉他们反抗的下场。 所以，西南一定是定远侯主导，才能跟过去不一样。” 他转过身，郑重对着王宏宇道:“定远侯所做的事，老夫看得明白，这是对大明和华夏有长远影响的壮举。 吾虽是文官，却只厌恶石亨、江彬、仇鸾这样的人，对于您的所作所为，发自肺腑佩服，所以老夫会尽力配合，不论在西南还是在哪里。” 王宏宇立刻回礼感谢。 像蔡复一、李枟、朱燮元和保定巡抚韩浚，都是不抱团、不排外、有大量军务经验、看得清局势的文官。 长期实干出身，让他们知道社会是什么样，需要什么样的人。一见到王宏宇的所作所为，顿时感觉绝非那些空谈文官所诽谤的那样。 “西南之事，此前已经和贵州各位士子、蔡复一、朱燮元两位巡抚交流过数次，现在又有许多感悟，待我们先破了山中贼，在一同破大明西南的心中贼。” “好！” 巡抚李枟专门给王宏宇介绍一下贵阳目前的态势。 贵阳地处群山之间的一片平原，尤其是西北、东南的群山密布、森林非常茂盛。 东西向有贵州最关键的横向主路，连接着湖广和云南。 北边有路通往遵义，再到北边的长江。 目前，安邦彦的10万大军主要集结在城西、城南。城东、城北的敌军稍弱，但也形成包围态势。 简言之就是被敌军彻底包围了。 王宏宇轻蔑一笑，这安邦彦的包围藏着小小计谋。 看起来故意在城北、城东稍弱，其实是希望城内明军从这两个方向突围。 如果所料不错，两个方向必有一个地方有伏兵。 不过，我突什么围～ 那10万杂兵就跟土鸡瓦狗一般，我王宏宇打得就是你本人。 目光看向沙盘上的城西，也就是安邦彦主将所在之处，王宏宇早就准备好了。 “镇筸兵入城没人知晓吧？” 李枟回道:“没人，因为6000镇筸兵全是伪装成难民进来的，盔甲和兵器则是另由我派人伪装成粮食运进来的。” “好～” 在场除了李廷谦，其他人听了都大吃一惊。 苗疆长城那支守军，重甲的镇筸兵竟然已经在贵阳了。 怪不得定远侯敢带几十人，就进入敌人围困的贵阳城呢～ “再介绍一下城墙情况吧，本侯打算防守反击、扮猪吃虎～” “好！” 李枟对于贵阳城非常熟悉。 如果先示弱防守，再忽然发力消灭出击的敌人，那肯定需要贵阳的城墙发挥诱敌和隐藏兵马的作用。 贵阳的城池始建于宋代，当时只是土城墙。 到了大明洪武年间，由于“城址狭隘，城垣卑薄”，比一般县城都不如。镇远侯顾成与都指挥马烨便将原土城改建为石城，西南两面临河，北门拓宽至黑石头。 经过这么多年，虽然有些残破，但是李枟取代之前张鹤鸣以后，重点抓了贵州的军务，目前城墙比较坚实。 “石城……既如此可以抵挡敌军的一切攻城武器了。” “正是。老夫加固城墙，专门能抵挡军中常见的小炮，即使大佛朗机也轰不开除了城门以外的区域。” “我们防守反击，那城门就不能堵死了吧？”艾友兰听到，问了这么一句。 王宏宇点了点头:“确实，贵阳现有几座城门？” “改建的城池有城门五座：东武胜，南朝京，次南德化，西圣泉，北柔远；有城楼五座，小月楼15座，垛口2242个。又有名曰神机的敌楼一座，南北各有水关一座。” 巡抚李枟对于城防一清二楚。 早在多年前上任的时候，就在警惕奢、安两家，所以专门整备了城防，如果没有王宏宇高瞻远瞩，又神兵天降，贵阳保卫战肯定会异常艰辛。 历史上，这场保卫战非常惨烈，但是在李枟和全城军民努力下，守住了。贵阳的坚固石制城墙，也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王宏宇在沙盘上仔细查看了几个门的位置。 “嗯……感觉两个南门外，地势最为平坦。” “正是。” “我原计划在西边决战，现在看来要在南边故意示弱，让安邦彦到这里。” 王宏宇根据李枟的介绍，灵活调整了作战计划。 “城内除了镇筸兵的将领军吏，还有哪些官员比较知兵？” “还有不少人，巡按御史史永安、提学佥事刘锡元、参议邵应祯、都司刘嘉言、原副总兵刘岳、将领刘锡元，他们几人都勇敢而有担当。 其实还有不少人都很可靠，只可惜一些官员赴京述职，而总兵张彦芳，都司黄运清都去了遵义……对了，他们都在定远侯的手下吧？” 王宏宇自信一笑:“没错，他们会在关键时刻，跟浑河军、神农军、石柱军、酉阳军一起出现！” “太好了！”众人皆拍手称快。 安邦彦纠集10万大军围城也不能靠得太近，贵阳城墙上还架着弗朗机炮，城内守军还有各式火铳。 因此，安邦彦的叛军营寨均在距离城墙七八里远的地方，这段空档成了斥候们的前哨场所。 这时候的斥候已经配备了鸟铳，没等斥候靠近侦察，往往就会被对方的斥候发现。 几声枪声过后就是追逐战，因为明军斥候较少，在前哨战中处于劣势。 安邦彦从安南走私来不少弗朗机子母炮和鸟铳，虽然不可能炸开石制城墙，但是也能用来射杀守军。 城外斥候战之后，就要准备攻城了。 城门虽然容易进攻，可是里面还有瓮城，叛军进去了只能送死。 回到城西的军营，安邦彦找来水东土司宋万化商量对策。 宋万化也没有具体好办法，他认为，应该现在从四面试探进攻，有机会的话也许就破城了。 】 毕竟贵阳只有3000营兵，顾东顾不了西，一定动员市民守城，试探几天就能找出薄弱位置，然后一鼓作气攻击一到两面。 第315章 城北的守卫战 为了麻痹安邦彦，王宏宇决定援军先不露面。 等安邦彦在四面试探后，一定找守卫最薄弱一面调动大军强攻，想一战拿下贵阳，借机重创敌人。 其实王宏宇知道凭借明军这点兵力，如果不把叛军集中到一面，绝对不好打，跑了就麻烦了。只有把叛军集中起来才能一锤定音。 李枟将守军分为五支，令提学佥事刘锡元及参议邵应祯、都司刘嘉言、原副总兵刘岳分御四门，自己防守首当其冲的北门。 李枟派部下密切注视城外敌人的动向，观察城内街巷的治安状况，以防内外勾结。 与此同时，城内的民众也组织动员起来，分片据守，“学官及诸生亦督民兵分堞守卫”。 原四川参政潘润民正在贵阳家中闲居，面对安邦彦的围城，他“输银千两助饷，左文武官吏巡守，日率励士民……北城雉堞不修，润民出赀补之”。 明末诗、书、画“三绝”的黔中才人杨文骢，“募士同拒守。 这两位是被载入史册的文士，他们的壮举与日月同辉。 贵阳的北门建筑在高坡之上，易守难攻，加之护城河沿城墙脚下流过，河岸城外是外来移民的棚户区，无形中成了缓冲地带。 对安邦彦来说，贵阳的东、南、西、次南四门，官军不是以河据守，就是由作战经验丰富的将士把守，唯独坐镇北门的李枟是科举出身，毫无作战经验。 安邦彦认定北门是薄弱环节，如果一举拿下，李枟及守军就成了瓮中之鳖，于是加紧了北门的进攻。 连续围攻之下，眼看快要守不住了，李枟假装突围。被安家打的招架不住急忙退兵，安家军想要乘势夺城。 追击时进入瓮城的几百安家军被城墙上扔下的乱石砸死，或者被乱箭射死。 后续的安家军被投石机发射的散弹打死打伤数百，跑远了还有大型抛石机发射的散弹轰击，还有弗朗机炮和虎蹲炮射击，最后安家军狼狈撤退。 贵阳城的城门四座有突出城墙的半圆形瓮城，另一座城门有个突出的方形瓮城。非常适合防守。 即使突破城门才进入瓮城，也会被从城墙上扔下乱石砸死，贵阳城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北城就在山坡上。 然而安邦彦不肯认输，待其喘过气来时又令部属转攻东门。 守将刘锡元借助坚实的城墙和高昂的士气，从城内用投石机、抛石机不间断轰击，还有火炮打的散弹，一次次地粉碎了安邦彦的凶勐进攻。 安邦彦一面派兵不分昼夜轮番进攻，企图以疲劳战来拖垮守军；一面采取了心理战，用鸡鸣狗吠及妇女的哭泣声来瓦解城中军民的斗志。 然而城内军民众志成城，严阵以待。 还是找不到哪面城墙才是贵阳城的薄弱环节，安邦彦又以万余竹笼装土垒成高台，以此窥探城内虚实。 史永安见状不妙，立即撤了大寺钟楼重建城墙上，挡住了对方视线。 安邦彦垒高台的速度还没有移钟楼的速度快，无奈放弃了竹笼，守军冲出将其烧毁。 随后，李枟派守军多次袭击对方粮道，致使安邦彦惶恐不安，心有余季。 安邦彦恼怒之余，“尽发城外冢，遍烧村寨”想逼守军主动出城作战，但是守军无动于衷。 通过一段时间的试探，安邦彦已经找到了贵阳城的守卫薄弱位置，那就是南城。 并且只有南城外地势平坦开阔，正适合7万以上大军施展。 安家准备倾巢出动攻南城墙，准备从最宽阔、反抗力度“最有限”的两座南门总攻。 安邦彦和王宏宇想的差不多，双方都想一战解决问题，明军是故意在南城示弱，这是王宏宇预设的战场。 安邦彦是被王宏宇牵着鼻子拉倒南城的，王宏宇、邹文琦和镇筸兵都没现身。 浑河军、神农军、石柱兵、酉阳兵均没进城，想必要有一场大戏要上演。 安邦彦这几天本来还算心情不错。 几次试探攻击虽然被击退，但也搞清楚了明军的防守位置。 巡抚李枟果然出现在北门，这说明别看明军现在反抗得凶，等差不多到了时候，很可能从北门突围逃跑。 当然，李枟亲自带比较能打的兵待在北门，也有可能是在等遵义方面即将来的支援。 之前前进来的那些人，肯定是遵义方向来的。 自己早就在那埋伏下精锐3万。 不论是李枟逃跑，还是有援军来，保准杀得人头滚滚～ 北面的问题解决了，东边也不担心。 水东土司的人去侦查过了，城东往东一百里，不要说明军，就连百姓都逃走了。 一些斥候侦查到200里外，丝毫没有发现湖广方向来的援军。 东边既没有明军支援，也没有逃跑接应的可能。 尽管交给水东的宋万化的兵马便是。 剩余自己本还剩下不到5万人，但是这几天为了以泰山压顶之势拿下贵阳，抽调了一切支持他们的部落，又增加了3万人。 所以除了北边埋伏的3万、东边较弱的2万，现在还有接近8万大军。 其中有2万是他的精锐，剩下的都能当炮灰攻城。 攻城的长梯、撞木都准备好了。 “目标城南，明日正式攻城！” 他下达了攻城命令，果然选择更宽阔的城南，而不是多数人以为的城西。 这个命令也是突然发布，没跟手下商议，免得有人心术不正，跑去跟明军通风报信。 众军听到，也觉得城南不错。 城南有宽阔的城墙和两座城门，之前试探攻击也是城南的反击最弱。 挺好的，就是要明天下午才能都集结到城南去。 叛军士气依旧昂扬，想着终于要打进贵阳城，挨家挨户抢个精光。 恰在此时，安邦彦接到紧急传信。 “这么着急吗？水西能有什么事？” 他听说信来自水西，总觉得是不是后院十几个姬妾闹脾气了，不就是离开半个多月嘛。 不过那些个姬妾确实很难搞，到时候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财和精力，才能让她们满意…… 想想就觉得可怕。 拆开密信，安邦彦傻眼了。 第316章 贵阳决战之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安邦彦赶紧闭上眼睛，心里念着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明军假消息、假消息…… 再睁开眼，把信揭开一点点，小心翼翼瞅了一眼。 ……奢家完了，永宁被明军攻克，奢崇明人已经逃到水西…… 「哎呦！怎么可能！ 十万大军，奢崇明就是头猪……就是头猪指挥，10万大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完蛋啊！」 安邦彦感觉彻底上当受骗了。 不是奢家已经拿下成都了吗！？ 兵将、文官和大户三条渠道给他印证的消息，怎么可能是假的！ 安邦彦疯狂自言自语，让内心相信这是明军使的鬼把戏，是骗人的计策，为了给贵阳解围的谎言。 可是他知道奢崇明人都跑到自己水西老家应该是真的。 因为这封信就是老家的送来的。 擦，必须拿下贵阳！ 「走！本大王亲自监督大***移到城南，每一架长梯都要到位，每一根撞木都必须是强壮的猛者来推！」 原本安邦彦还有一个预备方案，那就是分出一部分兵马劫掠贵阳周边各县。断明军的援兵和粮道，使其外无援军，内无粮食，长此以往，城中必然会发生动乱，那时李枟就会乖乖出降。. 根本不需要派太多人就能扫荡贵阳的周边地区，并扩大战果，占领更多的州县。 本来都规划好了，派8000兵马攻陷广顺、普定、威清、普安、安南诸卫，把这些地方的人力和粮食全部用来支持大军。 就是用人命慢慢堆，也能拿下贵阳城。 可现在不行了。 就算嘴上不停地说不相信，可内心还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形势非常危机了。 如果不赶紧打下贵阳，占领贵州这唯一的大城，让其他还在望风的广西、云南土司们也跟着起兵，最后结果一定是被明军消灭。 幸好贵州通往云南和广西的道路已经被自己截断。 绝不能让那两个省的土司知道奢家完蛋，一定要让自己攻克贵阳的消息先传入他们耳朵。 只要一起兵，就再无退路，必须加入自己的战车！ 「拿下贵阳！」 他走出营帐，对着手下兵马歇斯底里咆哮，用愤怒和疯狂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 第二天上午。 阳光明媚，一朵朵白云飘在空中。从空中俯视，透过一朵朵白云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整齐的楼宇和城墙。 远处的青翠山林、巍峨的琼楼玉宇、阳光照耀下的浮云，宛若华夏人心中的仙境一般，即使战火也丝毫不能动摇贵阳的这等云雾、山水与城池三位一体的气质。 城墙上的望楼早已经过强化和改造，绝不是简单的长墙绵延和楼宇堆积，而是采用了类似于棱堡，此时已被王宏宇掌握于心，徐光启和孙元化也渐渐驾轻就熟的中西结合式的中式棱堡。 十一月仙境般的贵阳气温刚好舒适，城内的青年百姓早已被动员起来。 坚守在城内的营兵，此时换了新装。 他们头戴长缨铁盔，身穿红色鸳鸯战袄，外穿一批新打造出来的扎甲，还配置了保护脖子的盆领和保护手臂的分件铁臂。手持长枪铁戟，按照号令整齐地走向城南。 旁边还有武装起来的女兵，也在前往集结区域。 贵州的女子也习武保家卫国，尤其擅于长枪、弩箭和火铳。此时城内习武女子，统一身穿红色鸳鸯战袄，英姿飒爽不亚于须眉。 其中虽然有些女子扎着丸子头，一看就是未婚的发饰，但值 此生死时刻，有能者纷纷站了出来。 队列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哞」的牛叫声。 两头老黄牛拉着一门黄色龙头装饰，龙嘴作为开火方向、样式无比威武的短粗火器缓缓走过，后面跟着一辆又一辆牛拉火器。 这是特质龙头一窝蜂，发射可以对目标发射密集的几十支燃火铳箭。燃火铳箭有时并不仅仅是带着燃烧物，而是绑着爆炸火药。 爆炸一窝蜂，相较于大炮的金属或石头的球体弹丸，可以飞行更远，并对密集战阵制造更为惊人的伤亡与士气打击。 一名抱着火药桶的兵丁走过望楼时，忽然抬头往上看。 只见一位高大威武，穿着厚实山文甲的将军正凝视着他。 王宏宇……贵阳城内都知道他统领着大伙抗击贼寇。 年轻主帅目光看向另一边热火朝天的铁匠炉。 表弟李铁柱正面无表情地打铁，那一下下敲击坚定而又自信。背后一堆新打制的兵器和盔甲，堆积在一起。贵阳城早就在战备，李铁柱来了以后也加入其中打一打兵器。 王学门人和城内官吏，正认真检查哪些兵器铠甲派发给哪些兵马。 「集结到位！」 周义杰一声呼喊，三队威风的步兵已经在城南完成集结。 最靠外侧是一大批卫所兵和民兵，他们有的穿鸳鸯战袍，有的穿蓑衣戴斗笠。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长枪、鱼叉、草叉、铁耙等各类长兵器混编。 虽然看起来并不整齐，但是卫所兵和民兵只是盔甲较差、身体一般、训练有限，但保家卫国不甘落后，其中不乏擅于舞刀弄枪的勇士。 最靠里侧正是开战前就已经集结于城内的营兵，刚才他们走过望楼，现在已有序集结到位。 而城南广场最中央的，是这次一直暗藏的主力-镇筸兵。 他们是苗疆长城的守卫，南军中重甲比例最高的兵马。 此时一身明光铠的军吏，左手持刻着长城图案的铁质圆盾，右手单手就拿着两米多的铁戟。 跟在军吏后面的镇筸兵力士，则是一身黄色布面重甲，双手举着几十斤重的威武关刀。 再往后还有手持刀盾，或者使用强弩的镇筸兵士卒。 在明末镇筸兵战绩很一般，被李自成、张献忠的老营精锐和收编的西北三边兵马大败。其实不是他们弱，而是跟白杆兵一样，数量有限，在耗时十年的平定奢安之乱中损失差不多了。 此时支援到贵阳的镇筸兵，正是损耗前装备最好、最勇猛好斗的镇筸老兵，实力绝不在石柱兵之下。 第317章 安邦彦发起总攻 望楼之上，王宏宇身边站着巡抚李枟。 身旁一名名火铳手，扛着长度接近2米，枪口又黑又粗的重型火铳走过，准备让射手布置在城墙与望楼之上。 这是斑鸠脚铳，又称艾斯板鸭重火绳枪，是这个时代最厉害的火枪，射程和威力尤在鲁密铳之上。平地射击还需要木质支架支撑枪管的稳定，架在望楼或城墙上刚好不需要额外支架。 这次王宏宇带来了20把斑鸠脚铳，这些算是浑河军的家底，全都是从军械库搞来的东西，目前郧阳火器作坊正在彷制中。 王宏宇、李枟一一观察各部兵马就位情况。 目前准备非常充分，得益于奢家作乱前，李枟就接受王宏宇的建议，低调积攒了大量铠甲、兵器和人手。 扮猪吃虎，现在拿出储备来了。 这时从后面走来一位英姿飒爽、眼神坚毅决绝、一身靓丽白紫相间山文甲的女将军。 正是邹文琦。 王宏宇跟她心有灵犀，两人早就想好的作战计划，不需要有半分犹豫。 巡抚李枟见邹文琦，感叹道:“南皋先生有孙女如此，必然祖孙都名垂青史。” 邹文琦对李枟抱拳道:“谢大人，这是祖父南皋先生、我等南皋书院，以及龙场王学士子该做的事。这一战一定扬名天下，还请巡抚小心为上！” “妙影也请小心！” 这次作战计划，王宏宇专门指挥全局，邹文琦和李枟则要在一线战斗，发挥不同的作用，当然要彼此祝福小心为上。 太阳微微西斜，王宏宇自信地看向西侧的崇山峻岭，此仙境般的贵阳，只需赢得这关键一战，就能迎来真正崛起的重大机遇。 看着南墙以外，如蚂蚁一般密集的敌军，王宏宇知道对方这次要玩命了，肯定会从傍晚一直打到夜里，绝不会再耽搁时间。 “轰轰轰！” 城外炮声响起，安邦彦大军开始进攻了。 叛军也有火炮，水西安家上千年的人脉，不仅贿赂官员，甚至还从东南亚走私了佛郎机、尼德兰人的火炮。 虽然只是轻型火炮，无法撼动石制城墙，但是对垛墙破坏力很大。 就像王宏宇在辽阳城一样，佛郎机子母炮扫城墙，很快就能把垛墙打秃，打得上面站不住人。 “开炮反击，火力压制！” 王宏宇才不会让城墙上那么被动，早就在城墙上布好了炮位。 “轰轰轰！” 城墙上的子母炮迅速射击，一炮打完直接更换子炮，一分钟放三炮，比火绳枪还快。 火炮对射，城墙上高打低，有垛墙掩护打地上无掩护。 叛军的火药被打着，直接燃起了大火。 “切！明军也就靠着位置高。步兵推进！鸟铳手跟进！” 安邦彦一声令下，庞大的叛军步兵进攻了。 先派出5万杂兵朝着3里宽的南墙推进，声势极其浩大，兵力几十倍于城墙上的守军。 “明军就这点人，还要分散在四面城墙、五座城门！” “就是就是，我们现在城西、城东也在进攻，守军兵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刚才数了下，城墙上只有3000明军，分布在3里的宽度，兵力很稀疏。” 叛军们士气高昂，大批长梯和撞木朝着城墙就去了。 后面跟着叛军的3000鸟铳兵。 足足3000杆鸟铳，规模已经非常大，这么多火绳枪当然不是安家在山沟里自己造的，而是从安南走私来的。 安家准备了很长很长时间，这个时候拿出了全部家底。 王宏宇在望楼上看到，知道3000杆鸟铳齐射，能对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什么样的杀伤。恐怕一炷香时间，就能打得一段城墙上没活人。 可是他目光坚定、神情毫无动摇之态，对于安邦彦这些杀招早有预料。 “吾乃定远侯、川黔湖广兵马提督。” 朝着两座城门一挥手，传令兵看到立刻吹响号角。 “都！都！” 明军的号角响彻城南。 两座城门打开了。 叛军们瞠目结舌，明军这是要送死吗？ 原本还想着爬城墙或者撞坏、凿破城墙、排枪扫空城墙，现在都不需要了。 明军自己从两座城门出来野战，那不就是找死吗～ 叛军士气大振。 安邦彦却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因为他看到贵州巡抚的旗帜出城了。 李枟亲自率领明军出城。 那在城墙上指挥的是谁？ 他举起托安南人从尼德兰人那里买来的望远镜，看了半天只发现一个山文甲年轻将领似乎镇定自若地在指挥。 不认识啊……也没亮出旗号。 安邦彦心里觉得不对劲，但是巡抚李枟出城了，在他眼里就是过来送死。 “传令下去！全军不要攻城，全都去围攻出城的明军，一定要干掉李枟！” “是！” 庞大叛军接到命令，兴奋地嗷嗷直叫。 原本还平铺压向贵阳3里长的南边城墙（的叛军），现在全都朝着两个南门围了过去。 队形非常密集。 冲在前面的叛军远远看到，李枟的巡抚大旗从城里面出来后，跟着出来一堆驴子、黄牛拉的战车和炮车。 每个门都有十几辆大车。 大车出来后在城门口围成一个半圆， “有点像翁城，李枟还想挣扎啊，不过人海淹也能把你淹死！” 安邦彦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明军出城以后布成的车阵，依旧觉得不屑一顾，可是看着看着忽然眉头一皱。 “还有步兵啊！还有女兵！？” 明军是巡抚先出城，然后是大炮和战车，最后是一排排红绿色战甲的步兵。 女兵身穿鸳鸯战袄，手持弩箭和火铳，箭头枪口对着正在涌过来的密集叛军。 后面站着扎甲的营兵，准备在远程打击后，顶上前面挡住叛军的近距离进攻。 “吼吼吼！” “嗷嗷嗷！” 围过来的叛军如同野兽般嚎叫，这种怪叫往往能在拦路抢劫时吓住被害者，此时半兵半匪的他们，还用这种方式来惊骇明军。 万兽咆孝，看起来非常可怕。 李枟却丝毫不受影响，众兵卒看到巡抚站在一线毫无惧色，也都鼓起勇气，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放！” 第318章 长城守卫，镇筸勇士 随着巡抚李枟一声令下。 黄铜色龙头的一窝蜂，掀开了灰色炮衣，露出金灿灿的龙头。随着引信被点燃，四十多管的大杀器对准了密密麻麻的叛军。 「嗖！」 类似窜天猴一般，但声音要大许多的嘶鸣声响起，第一个铳箭朝着人群射了出去。 「嗖！嗖！嗖！」 没半息就射出一根，一根接一根，堪比短矛一般的铳箭，直接在叛军人群里飙起一道道鲜血喷涌的死亡直线。 一根装满推进药的铳箭，足以射穿十人的身体还继续飞行，即使遇到盔甲、藤牌等阻拦，也能穿透五、六人之多。 这还不算蹭到手臂，只见一片断手乱飞，另有五六个敌兵肠穿肚破，惨叫哀嚎声震天动地。 这还不够，铳箭除了推进药，还在铳箭的箭身捆绑有爆炸或者燃烧药。 一窝蜂的铳箭射入叛军人群以后，这部分专门引爆或者燃烧，一些侥幸没被射中的也被炸伤或者火焰烧伤。 最惨的要数叛军中的鸟铳手。 这些家伙一个个背着火绳，浑身上下带着火药带，一被火星烧到就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球。 这火球垂死前还乱跑乱蹦乱叫，制造出巨大恐慌和惊人视觉效果不说，还因为队形太拥挤，直接把身边鸟铳手点燃。 于是惊人的场面出现了。 一窝蜂的每一支铳箭最多也就击杀10个人，运气不好才杀伤两三个。 但是被点燃的鸟铳手，从一个火球变成了近十个火球，十几个火球很快变成近百个火球。 一个个火球惨叫着扑向身旁的人，又烧死烧伤无数叛军。 贵阳城墙下被点亮，火光璀璨夺目、上下跳动、左右奔逃，比夕阳还要耀眼。 守军士气大振，城下女兵们朝着前面乱做一团的敌军抛洒弩箭和铳弹，城墙上守军操纵子母炮，哪里密集就朝哪里炸。 有个别悍勇的叛军冲到城门口的车阵前，妄图凭借蛮勇摧毁一窝蜂、伤害女兵们。 巡抚李枟大喝一声，指挥着精锐营兵直接反冲锋，把他们打得体无完肤。 叛军终究是杂兵大荟萃，遭遇这个程度的暴击，很快就溃散了。 但是人群太密集，许多负伤的人走不快被推倒在地，一双双大脚踩了上去，活生生踩死。 还有些人胆战心惊，生怕跑得慢了被明军射杀，抽出刀剑疯狂劈砍前面挡路的同伙。 你杀我来，我杀你去；尸骸遍地，血流成河。 就这么一会，被明军炸死、射死、砍死的也就1000多人，但是被火球点燃、被推搡踩死、被自相残杀的，就足足有3000多。 虽然死伤只占第一轮进攻5万的总数的一成，但是死伤场面太震撼，吓得剩下的也转身就跑。 其中许多人还把武器、铠甲丢弃，生怕跑得慢了被人踩死。 安邦彦看到以后，竟然一点也不惊讶。 「一帮炮灰而已，正好少一些人分财产～」 安邦彦的心腹们也都是这么想，死的大多是水西的新兵、中小土司的兵马，以及从各个村镇、寨子拉进来的壮丁，死了也好省得多一些人分贵阳的财产。 他们的思维比之后的农民军都不如，但相同的是，手中的精锐老兵就跟农民军的老营一样，核心如果健在，他们就依旧有战力。 「一窝蜂本身就贵得很，再装填也要一个时辰，等炮灰们稳定下来，拿刀逼着他们再上。」 安邦彦眼中凶光毕露，知道此时只有杀戮到底这一条路可选。 「炮灰们缠住两座城门明军的时候，主力步兵用长 梯直接登城。」 「是！」 他的心腹将领各个狞笑起来，明军注意力都在城门那边，没有更多精锐守城墙，这里有1万多主力步兵，夺下城墙太轻松不过。 只要夺下城墙，就能轻易从内部攻克两座南门。到时候出城的李枟和明军精锐，就是插翅也难逃一死～ 忽然乌云密布，夜风骤起，怕不是快要下雨了。 安邦彦心情却很不错，一旦下大雨，明军的火器效果大打折扣。 但是下雨城墙湿滑，也不利于攀爬夺下城墙。 所以要在大雨前，直接拿下城墙，之后再下雨，明军越打越没有还手之力。 「速速做好总攻准备，城西、城东也是一样。」 「是！」 经过片刻的重新整顿，实际上是安邦彦的主力，用斩杀数百个逃兵，再用刀剑逼迫着炮灰们重新发起进攻。 也有一些安邦彦的手下文官，扮演起「好人」，疯狂地画饼鼓舞这些炮灰，声称贵阳城内足足十几万百姓，抢光他们每个人就都能富啦。 这一次叛军的杂兵知道无路可退，心中发狠、双眼充血、舍弃一切，抱着狂热的妄想再次进攻。 两座城门前，一窝蜂已经射完，远程箭矢、枪炮只能杀伤一些敌人，但挡不住他们逼近的脚步。 肉搏的时候到了。 夕阳已经落下，夜幕下城楼上的王宏宇，双眼冒出必杀的决绝光芒，口中凌厉喊道:「长城守卫，镇筸勇士！」 「长城守卫，镇筸勇士！」 一声声整齐的复诵，两座城门外忽然点亮一片火把。 顿时城门与车阵被照亮宛如白昼。 在明光的火光中，隐藏在车阵、营兵身后的镇筸兵出动啦。 只见黄色刚毅厚实的山文甲被火光照亮为闪光金黄色一般，从暗红色鸳鸯战袄将士们身边大步走过，显得不可撼动，而又威风凛凛，比兵马俑还要威风百倍。 正在冲锋的叛军心头一惊，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西南土司长期活在苗疆长城与镇筸兵的威慑下，现在竟然要直接面对他们。 谁知道镇筸兵什么时候到的？总不能是神兵天降吧？ 可也管不了那么多，后退必然被砍头，拼命还有可能活下来！ 「啊哦哦嗷嗷嗷！」 叛军的炮灰们嚎叫着冲锋。 镇筸兵们却早已司空见惯，只见超重甲的力士、大戟士挥舞其长兵器，直接朝着贼人们砸去。 沉重的关刀奋力一击，直接将一个贼兵连手带头砍飞出去，刀杆凭借巨大的冲击力，还将两个贼兵撞倒在地。 大戟也不甘落后，一砸一划一挑，三个贼兵便飙出鲜血，虽然没立即死亡，但也绝对活不过今夜。 第319章 妙影纵身一跃 手持关刀的镇筸军力士，虽然只有百人，但是他们对付炮灰杂兵，就是以一当百也不止。 他们在军中职位最低也是什长，其中领头者是千总杨正芳。 杨正芳是湖广五寨司人，也就是后世湖南凤凰县人。 祖上就是军功后安居于五寨司，跟王宏宇父亲平定播州杨应龙以后，在遵义定居十分类似。自幼就受守军熏陶，见证苗经长城的建立。 此时他身先士卒，挥舞关刀左劈右斩，敌军竟无一人能接他一招。 贼兵们也用腰刀、短矛、猎弓、铁叉往镇筸兵身上招呼，可是力量羸弱，根本无法伤到厚重山文甲掩护下的镇筸力士。 这就是重甲镇筸兵，一直能震慑苗疆长城的所在，他们是西南重甲率最高的兵马。 贼兵们单兵根本伤不到他们，一起的话才能近身缠住以后，用短刀、匕首瞄准铠甲缝隙刺才行。 可是别的明军也没干看着啊。 持弩持铳的站在战车上挨个点杀敌人，略微休整、重新列好队形的营兵们，也配合镇筸兵痛打敌人。 叛军炮灰在两座城门处，只有被斩杀的命运，没有任何胜算。 王宏宇看着被开膛破肚的炮灰们，脸上没有一丝怜悯。这个时候可不会圣母心发作，就是要让这些炮灰死得最惨，才有可能让炮灰不会为贼人送死。 怎么才能让炮灰以后不跟着叛乱？怎么让他们拼命抵抗试图裹挟他们的人呢？ 首先要有能让对方根本无法抵抗的武力震慑，然后靠强大的经济体量将他们容纳进来，最后还需要发展好有空间和渠道，让他们看到更好的选择。 靠甜言蜜语、仁义礼教都是胡扯，只要武力削弱、经济出问题、再内部矛盾丛生，还是会屡禁不止。 所以王宏宇对炮灰最不手软。 既然当了炮灰，就必须有作为化作渣滓任人唾弃的结果。 镇筸兵一个个杀了十好几个叛军炮灰，自身由于重甲防护到位，阵亡者屈指可数。 也许他们根本不及九边精锐、川兵浙兵精锐，但是在西南就是好用。 李枟也不停地呐喊鼓舞，城门外指挥有序，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黑夜骤然到来，乌云中隐隐有雷电闪耀。 明军火把明亮、士气高昂，在这黑夜之中点亮着希望与黑暗誓死一战。 叛军是却打越乱。 有些炮灰被推搡着到前面被迫肉搏遭到斩杀。 有些军吏叫喊的凶狠，却不见其人，分明是敢叫不敢打。 有人见黑暗中明军各个耀眼显目，抽弓箭对着乱射，却因为力小弓软箭轻，只能将披甲的明军射成刺猬，却根本放不倒几个，反倒凸显得明军犹如刀枪不入一般。 有些人一见这个架势，进则死退也是死，干脆嘴上喊着拼命进攻、不要害怕、明军也是人，脚底下却原地踱步，甚至明明口号喊得凶脚也往前走，身子却往后使劲，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就叛军这等表现，绝无攻克两座城门的机会。 可是，敌人主力根本就没朝城门来，趁着海量炮灰纠缠住城门外明军精锐时，主力一万人，已经扛着长梯直奔城墙下。 王宏宇早注意到了，三步并作两步带着亲卫从城楼到了城墙上。 「安邦彦啊安邦彦，这是你最后的招数了吧～」 王宏宇还没有亮出自己旗号，只是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叛军蝼蚁们。 子母炮不停地轰击，三眼铳和弓弩不断地点射一步步靠近的叛军主力。 安邦彦知道最关键时刻到了，一面令人击鼓鸣号，示意三个方向的兵马全都用出 全力。另一面派心腹将领，全都到城墙下督战。 这些将领顶着炮火来了，亲自监督主力们在贵阳城墙下放好梯子，顶着盾牌随时防备着城墙上的箭矢或者落石。ap. 步兵门也开始攀爬，反正只要爬上去了，上面明军不多又不厉害，还不是随意打杀劫掠。 他们闷着头开爬，却没注意到一个身影早等着他们了。 一位发髻高婷靓丽，身穿白紫色山文甲，身背许多杆短枪、身姿英武却又飘逸的女将军，站在他们上方，正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 那眼神好似放出闪耀光芒，在诉说真让人等太久了，正是期待此战已久的邹文琦。 她利落地从后背抽下两根短枪，对着城外茫茫叛军，一字一句朗声道: 「吾乃龙场妙影、南皋宗姬！」 忽然雷电大作，一道道闪电照亮她的身姿，所有叛军都望向了她。 话音刚落，雷声震动，她就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她在空中头朝下，耳边阵风吹过，双眼几乎放光，紧盯着城墙下敌人一个将领。 忽然一道道闪电落下，几乎追随她而来，雷电将此地照得如同白昼，在白色闪光中间，是她如龙般的紫色妙影。 「噗！噗！」 刹那间，刚才还在众人眼中，以为潇洒跳楼的南皋宗姬，此时身影停顿在距离城墙一人半高的地方。 这一瞬间就刚好停在那里。 仔细一看，她手中两根短枪早已离手。三步外，安邦彦手下一位嫡系大将，胸口被短枪没入，不喊也不叫地倒飞出去。 只一息时间，一刹那的绝美景象。 「拉！」 邹文琦正上方，李铁柱大吼一声，与几个壮汉一起拉动铁链，邹文琦就好似飞上去。 刚才这一切都是为了视觉效果和势能转化为动能制造杀伤。 早在这个点位备好了铁链和绳子，铁链又和邹文琦身上的皮套麻绳捆绑结实，铁链与绳子的长度刚好到距离地面一人半的高度，这才表现了一把「信仰之跃」。 邹文琦借着跳下城墙的速度，把短枪稳稳一掷，叛军将领的鱼鳞甲如同报纸壳一般，被噗噗穿了两个大洞。 眼看着刚才大出风头，高喊自己是南皋宗姬的女将被快速拉起拉高，叛军们终于从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了。 「杀了她！杀了她！」 「活捉她！活捉她！」 「放箭放箭！别让她逃走！」 叛军们搭弓的搭弓，举弩的举弩，对着邹文琦就要动手。 「放！」 王宏宇忽然雷霆一吼，城墙与望楼上瞬间闪烁几十个火光。 「砰！」 黄光之后是整齐的枪击声传入耳中。 这种枪声与鸟铳声音相似却洪亮一些，比爆鸣清脆的三眼铳则要小不少。 是斑鸠脚铳的声音！ 第320章 叛军溃了 王宏宇带进来的20支斑鸠脚铳，是一种重型大口径火绳枪，射程可以达到东方一百五十步、西方则能到三百步之远。 而且因为口径大、弹丸重、装药多，破坏力非常惊人，远在鸟铳之上，接近后世的中口径步枪的威力。 十几名叛军从邹文琦跳下城墙的时候，就再没移动过位置，对于浑河军中最优秀的这批射手来说，百步以上都有五成命中率，更不用说望楼、城墙上距离敌军也就几十步。 一瞬间十几个人胸口飙出血线，身体被打得倒退好几步，口中喷血气绝身亡。 还有几人也被子弹击中要害，人往左右一倒，手中的火铳失去控制，身上火药撒在地上，旁边火把点燃火药，直接在叛军队列中又燃起火球。 在斑鸠脚铳的掩护下，叛军没来得及瞄准，邹文琦就被李铁柱等人拉了上去。 王宏宇在城墙上挥舞旗帜，斑鸠脚铳继续狙击叛军的将领军吏，刚才早就盯上这些家伙了，此时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挨个狙杀掉。 “可恶啊，明军有埋伏。” “那是什么枪，感觉威力像炮、准度像枪。” “领头的都死了，我们怎么办！？” 安家叛军精锐虽说是精锐，但也就比明军的卫所兵强一些，比营兵和奢家精锐都有一定差距，此时士气备受打击。 “击鼓！登城！” 安邦彦没辙了，只有拼命呐喊，逼迫他们强登城墙进攻。 “上！先上城墙者，重重有赏！” “迅速爬梯子，上面没有多少明军！” “能打的都上，不要跟明军对射！” 安邦彦的将领死伤太多，但还有手下的管家、家丁、亲信和文官。也不管不顾这些人懂不懂军事，总之他们代表安家，就让他们顶上去给兵马们画大饼。 “上啊！” 叛军精锐知道对射绝无胜率，干脆能爬梯子的都爬梯子，一股脑地往上冲。 眼看一些人即将爬上去，被李铁柱等人投掷手雷炸翻了好几个梯子。 也有一些武艺不错的，左躲右闪避开滚木礌石，眼看接近垛口了。却忽然被短枪击中，惨叫着摔下了城墙。 正是邹文琦投掷短枪，一枪一个绝无例外。 可终究带来的手雷不多，邹文琦也只是一个人。 依然有一些叛军爬上了城墙，一开始人还不多，但随着时间推移，肯定会逐步超过城墙上的明军。 “贵阳的义勇们，现在无路可退，可随本侯死战！” “愿随定远侯，拼死保卫家园！” 城墙传来撼天动地的呐喊声，这声音出自千千万万人之后，声势远在叛军之上。 随着“定远侯”、“川黔湖广兵马提督”两面大旗高高举起，万千火把照亮了城墙后。 王宏宇的旗帜终于亮出来了，在旗帜之下，是上万的贵阳民兵们！ “定远侯专门入城与我等在一起！” “俺也能舞刀弄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我虽是村夫，却绝不任人宰割！我要亲手保卫家园和亲人！” 民兵们虽然没啥盔甲，但是短时间内凭着一腔热血，不仅是不可小觑的战力，而且在气势碾压叛军。 此时一些敌人刚刚爬上来，完全是猝不及防的状态。 原本想着贵阳主力都在两个南门外，只要登上城墙就能稳稳拿下，结果城墙后面全是人！ 全是人！全是兵刃！全是愤怒的眼睛！ “杀贼！” “冲啊！” 民兵们呐喊着冲上城墙，手里草叉、铁耙、砍柴斧、打铁锤，往叛军身上一通乱揍。 刚爬上去的几十名叛军直接被打成肉泥。 还有一些敌人暂时挡住了攻击，却被不可阻挡的人民，直接从城墙上推推下去狠狠摔死。 “推倒梯子！” 民兵们人多势众，大伙一起推，把一架架长梯直接掀翻。 哪怕每个梯子底下都有4、5个敌人扶着，那力量也不远远不及众多民兵一起搭把手。 所有梯子，一个不剩，全都掀翻了！ 叛军精锐士气暴跌，有些人还想赶紧搭弓射箭，却被明军以大炮轰、火枪射，完全打得抬不起头来。 “败了！” “人太多了，绝对打不过！” “快跑，快跑到火枪射程以外！” 叛军精锐崩溃了！ “杀啊！” 两个南门处，镇筸兵和营兵们一起呐喊，也同一时间把叛军炮灰打得屁滚尿流！ 安邦彦大败亏输，全军都在溃逃。 溃退的人超过5万，哪里是督战队能挡得住的，甚至将那些督战队、画饼的管家、文官直接踩成肉泥。 安邦彦让亲卫阻拦，也被推得七荤八素，人山人海直接把安邦彦的大旗都推掉了。 大旗一倒，更是从贵阳城上传来民兵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我们赢啦！” “我们保卫了家园！” “定远侯威武！” “安邦彦已死！” 王宏宇、邹文琦等率领兵马出城，跟李枟等一起追杀敌军。 安邦彦听到明军喊自己死了，急忙登高喊道：“不要乱！不要乱！我是罗甸大王！我还活着！” 叛军们还没来得及思考是不是停下脚步听他号令，就听见背后明军喊道：“安邦彦在那！枪炮往那打！” “轰轰轰轰！” 虽然安邦彦实际在射程之外，但他怕得要死，一听见就赶紧缩头就跑。 其余叛军听到以后，更是躲着安邦彦走，生怕被枪炮打到。 安邦彦就彻底的暴露了，被明军专门追杀。 终于马失前蹄，跌倒在地摔断了腿，被贵州营兵生擒活捉。 安邦彦的大军争相逃命。 有些贼寇身材并不高，可是十分灵活，从逃跑的军队缝隙左右穿插速度极快。他们自己倒是跑了，其他人有人跟着学，全军就彻底乱了。 有些人身材高大力大如牛，但凡挡住他们去路的人，被他们左右扒拉开。自相推搡，很多人被推倒。 】 在逃跑大军中，向前倒容易，向后倒几乎是不可能的。 几万人争相逃命，每个人都清楚停下就没命了，为了减轻负担轻装逃命，多数人丢弃了兵器，扔掉了盔甲，只要跑到人少的地方宁可蹲下抱头投降。 第321章 抓俘虏 叛军大溃败。 一些溃军跑着跑着后悔了。 可是现在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只要蹲下就会被踏成肉泥，许多人因为跑得稍慢了，被后面的人推倒，就再也起不来了。 也有一些膀大腰圆的人武力不错，就是因为体重大，没跑多远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逐渐被他人超越，摔倒后把死人背在背上，尽管也被踏伤，最后做了俘虏。 至于被其他跑路人砍死、砍伤者也不在少数。 地上到处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刀枪、藤牌、斧戟、头盔、铠甲丢的到处都是，不小心踏上了，就会被追上来的营兵或民兵杀死。 李枟年龄有点大，究竟跑不过年轻人，一片火把照耀下，看见满地尸首，觉得再追下去就跑到西南没有河流阻挡的地方了。 虽然还能多杀几千叛军，但是多数叛军就会跑散，这与当初定远侯想法背道而驰了。 李枟停下脚步，喘了几口气，对周围护卫下口令：“让叛贼丢下兵器，抱头蹲下，投降不杀！” 周围追击的明军们开始大喊：“丢下兵器，抱头蹲下，投降不杀！” “丢下兵器，抱头蹲下，投降不杀！”的喊声逐渐多起来。 最后整个追击现场都喊起了：“丢下兵器，抱头蹲下，投降不杀！” 效果立即显现，跑在后面的人一下子得到了活命的办法，纷纷丢下兵器抱头蹲下，追击的人从身旁跑向前，没有杀他们。 还在逃跑的安家贼兵听不到身后传出被砍杀时的鬼哭狼嚎声了，只听见身后一片喊声： “丢下兵器，抱头蹲下，投降不杀！” 实在跑不动了，回头看见后面逃跑的人没有被杀，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安然无恙，于是也抱头蹲下了。 贵州是汉族与少数民族杂居的地方，土司兵一般都能听懂汉话。 能听到声音的土司兵都投降了，因为逃跑也是为了活命。 按照土司的规矩：当了逃兵就会被处死，逃跑只能逃到山里当流民，投降既然不用死了，为什么还要跑？ 本来他们也是被土司裹挟而来，好好的大明子民不作谁愿意反叛？只有那些利欲熏心的人才会听从安家的鼓动决心反叛。 自相踩踏死伤就有数千人。 城南的安家大军被镇筸兵、营兵、民兵追杀到底，俘虏超过3万。 贵阳民兵负责看押俘虏、清理战场，负伤的镇筸兵、营兵、民兵由贵阳女民兵组织城内妇女看护。 其实安邦彦只有5万精锐，围攻贵阳安邦彦只带了2万，其余8万均是贵州小土司派来的土司兵，或者拐骗来的少数民族部落青壮。 进攻贵阳两个南门除去安邦彦的3000火铳手，剩下的的炮灰均是其他土司兵。 这些杂兵被打死了几千，溃败时被镇筸兵、营兵、民兵杀死几千，自相踩踏而死的就有7000多人。 安家军的3000火铳手，被一蜂窝引爆火药烧死了一半多，剩下的在溃败逃跑时扔掉了火铳，夹杂在炮灰中间逃散了，死了多少也不好统计。 安邦彦的弗朗机炮也被王宏宇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双子弗朗机炮点燃了火药，炮手多数烧死了，弗朗机炮也成了战利品。 安邦彦被活捉后，安位控制住3000水西土司兵，估计被打死3000水西土司兵，还有4000不知混入杂牌土司兵里逃跑了多少？还是零散逃跑了。 安位站出来响应明军，将叛军的粮草全部控制住，“完璧归赵”交还给朝廷。 王宏宇安排贵阳官吏组织接收安位交上来的粮草，组织百姓负责各路大军的衣食住行。 城东、城西的敌军也是听闻战败，就全面溃逃。 城东守将刘锡元一面派人向王宏宇报告，一面派出斥候联系神农军与石柱兵堵截，不让其逃回水东土司大本营开阳州。 王宏宇命令镇筸兵从城南转到城东追击水东土司兵，据刘锡元报：城东水东土司兵正在向北逃串。 之前王宏宇已经派神农军与石柱白杆兵堵截，留下浑河军和酉阳兵监视埋伏的3万安家精锐。 镇筸兵与神农军、石柱白杆兵南北夹击水东土司兵。 水东土司宋万化这次是围困贵阳最早的土司，水东土司的大本营就在贵阳东北的开阳州。 开阳州距离贵阳200里，本来王宏宇的明军就驻扎在贵阳到遵义的必经之路，距离水东土司兵逃跑的方向不远。 水东土司宋家对于华夏开疆扩土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曾经强盛一时，后来逐渐沦落为贵州四大土司中最小的一个。 到宋万化这一代，尽然唯水西土司同知安邦彦马首是瞻，跟随安邦彦叛乱。可伶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正是说的宋万化这类人。 水东宋氏是最早从中原迁入贵州的汉族之一，水东宋氏原籍镇州，隋代入黔。 北宋初，真定人宋景阳奉命征都匀、蛮州等处，将乌蛮逐出蛮州；宋氏在拿下蛮州后继续进攻驱逐乌蛮，把乌蛮赶到至沿江之南夹水之地，形成水东、水西的格局。 宋王朝在今开阳设置宁远军蛮州总管府。以宋景阳出任总管府都总管。也就是说，今贵州开阳县就是水东宋氏的大本营开阳州。 南宋时，宋永高势力强大，先后攻下谷龙、新添等地；宋朝嘉定二年宋永高为贵州经略安抚使，并迁居矩州，从此矩州改名为贵州，并作为正式行政区名称沿用到现在。 水东包括今贵阳市的开阳县、修文县、清镇市、平坝县、普定县、龙里县、贵定县和惠水县的大部分地方。 王宏宇之所以派出如此强大的阵容，就是因为宋氏祖上有大功，不愿像对待安家和其他土司那样以杀戮太多，逼宋万化投降可以避免连累族人。 贼首宋万化必须死，但是手下许多兵马可以活，被裹挟者从轻处理，主动教唆和杀戮者严惩。 多数人还是被裹挟的，他们听说不用被严惩纷纷响应。 北有神农军、石柱白杆兵阻挡，南有镇筸兵追击，不响应的敌军也无路可逃。 最终宋万化被部下捉了献给王宏宇。 手底下的大军非降即死。 第322章 奢安之乱就此平定 按照放下兵器投降的原则，多数人保住了命，但是对于哪些有人命的罪犯和那些罪大恶极者还要甄别查处。 缴获了许多火炮、鸟铳，可以武装3000人。 安邦彦攻城的10万土司兵跑了3万，还有在贵阳北面40里远处埋伏的3万安邦彦的精锐没有解决，这才是重中之重。 王宏宇让镇筸兵留下一半看守水东土司俘虏，另一半跟随神农军与石柱兵北上，配合浑河军、酉阳兵围歼3万安家精锐伏兵。 大战之前安邦彦对于攻破贵阳城是十拿九稳的，因为水西土司宋万化早已侦察清楚，贵阳城李枟手下只有3000营兵。 他最担心的是消灭了10万奢家军的明军，很快就会从遵义军民府南下贵阳府，遵义距离贵阳才300里远。 安邦彦已经得到消息，打败永宁土司奢崇明的明军已经在遵义集结，具体什么时间到达贵阳也不确定。 他清楚自己的10万大军比奢崇明的10万大军强不了多少，在野外作战自己战败的可能性更大。 因此上他决定派出自己多一半的主力埋伏在贵阳北40里以外的山沟里，这是从遵义到贵阳的必经之路。 在明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冲出来拦腰截断明军行军队列，分割包围大创明军。然后依据贵阳城与城外夹击，消灭这支明军精锐。 结果不仅没拿下贵阳，而是大败亏输，自己都当了俘虏。 安邦彦在算计，王宏宇也在算计。 龙场在贵阳北偏西八十里的龙场驿，就在从遵义到贵阳的必经之路靠西一点。 龙场的眼线遍布贵阳与遵义交界地带，安家3万大军调动自然瞒不过王学士子。 浑河军、神农军、石柱兵、酉阳兵还有4000镇筸兵迅速包围了安家军3万精锐。 城北埋伏的3万安家大军精锐傻傻埋伏着。 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切断了与外间的联系，将领是安邦彦的亲信，手下3万大军是安邦彦的精锐。 因此上，安邦彦的四面攻打贵阳城的战斗他们没有参与。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处于南方的贵州也进入了冬季，山上已经开始结冰，西北风经常光顾，哪里还能下雨，只打雷不下雨是常有的事。 这些水西土司兵已经普及绵甲，在寒冷的山区埋伏，尽管身披绵甲还是挡不住夜晚冷风的侵袭，全部龟缩在帐篷里取暖。 第二天卯时，明军的弗朗机子母炮响了，一个个尾部闪烁着火花的带尖陶瓷圆炮弹在水西土司兵驻扎区爆炸，于是火花四射、铁销纷飞。 叛贼的帐篷着火了，里面的土司兵哭喊着跑出帐篷，许多人血流满面，也有人满身起火，聪明一些的在地上打滚灭火，许多人四处乱跑，寻找安全地方躲避。 一群群土司兵就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这时天空也出现了爆炸的陶瓷炮弹，无数铁销带着火花，像菊花一样四散，从几丈高空如天女散花般落下。 这是虎蹲炮的杰作。 全方位打击持续了一刻钟，水西土司大营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水西土司兵死伤无数，纷纷冲到营地外躲避。 这是郧阳枪械场最近模彷手榴弹造的陶瓷炮弹，因为研究盖子与密封耽误了时间，王宏宇与奢家军交战时还没送到。 陶瓷炮弹只不过外壳比手榴弹的陶瓷厚实平滑，不再是圆球状，而是带尖的圆柱状，其实就是后来的炮弹。 专门用陶土烧成，圆柱底厚一些比较结实，以防在装弹时碰坏，也避免被火药点燃时的气压冲击破。 底面中心有个小孔，火药捻子从孔内伸出来半寸用腊包裹，用竹帽垫布套住，装弹时拔下竹帽即可。 大炮激发时蜡化掉点燃了火捻，计算好在炮弹落地前后火捻烧完，点燃炮弹内部火药爆炸。 这些造鞭炮的人轻易就能做好。关键是弹头要做成螺丝状，装完火药、铁销后要拧紧密封。 最后密封材料用的是天然石膏泥。石膏土语叫白土，石膏矿容易找，过去刷房子用的都是天然石膏。 这种炮弹因为体积大、装药多，爆炸威力很大，杀伤力主要靠飞溅的铁销和火花燃烧，当然爆炸后的陶瓷碎片也具备不小的杀伤力。 要是在森林不敢轻易使用，此地山峪比较开阔，水西土司兵为了安全选择没有树木和杂草的地方扎营，即使有少许也被清理掉了。 为了防止满身着火的人人往树林里跑，明军专门在两侧山坡布满火铳手和弩手，但凡冲向草丛、树林的土司兵全部被击杀。 神农军善于在山地奔跑，他们专门用弩箭射杀乱跑的叛军、刀牌手在山林里蹦跳如飞，迅速追杀溃军。 浑河军也配出火铳手、弩兵埋伏在山坡阻击敌人。 简直是单方面杀戮，山峪里到处是水西土司兵的尸体，明军对于叛军杀起来毫不手软。 还是安位向王宏宇求情，及时用飞鸽传书送到龙场，龙场士子骑马赶到，明军才停止了杀戮。 最后剩下14000没有重伤的水西土司兵投降。 有1万敌军往贵州西南靠近云南的地方逃去，还有几千人逃入贵阳以南山区试图顽抗。 这时候贵阳军民却得知一个好消息。 云贵巡抚袁可立，恰在此时从后面率军杀到，虽然云贵军只有1万人，但是战力不俗，全歼退往云贵边境的贼兵。 他们赶到贵州，在王宏宇的调度下，袁可立、李枟依靠百姓和两位巡抚的名声和影响力，依靠百姓轻松发现山中叛军，然后伏击成功，全部歼灭了这1万叛军。 水西的敌人只剩下奢崇明和逃回去的一些安家溃兵，他们龟缩在水西安家老巢，惶惶不可终日。整天饮酒作乐，知道时日不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王宏宇带着浑河军、神农军向水西进发；酉阳兵派合李枟的营兵进山剿匪；石柱兵留下来守贵阳。 王宏宇的名声已经如雷贯耳，叛军听说他朝着水西来了，直接把奢崇明给绑了，主动请降。 奢安之乱就此平定。 第323章 天下震动 湖广经略蔡复一、贵州巡抚李枟和云贵巡抚袁可立的奏章，前后脚到了天启与内阁面前。 蔡复一奏报：贵州南皋书院邹元标12名弟子与贵州龙场王学士子慕名联袂来访，王宏宇的实践论，南皋书院的务实，龙场王学的知行合一三方论坛开始。 王宏宇布置龙场王学士子、南皋书院弟子联络湖广巡抚袁可立，修通云南到贵州道路，准备候补在奢家军占领重庆后截断湖广物资进入四川的通道。 与南皋书院、龙场王学、贵州巡抚李枟建立信鸽站，随时传递贵州备战情况及其安邦彦的一举一动的消息。 在平定奢家叛乱时料定安家就要叛乱，贵州土司一定追随。要求自己调动镇筸兵秘密进入贵州。 以真实的第一手情报，诉说了王宏宇的高瞻远瞩。 贵州巡抚李枟的奏章，则是从接待南皋书院弟子与龙场王学士子联袂来访，转述王宏宇提醒奢家叛乱半个月后，安邦彦必然叛乱。 让他提前准备粮草、军队、兵器、铠甲；其后飞鸽传书吩咐李枟直接指挥镇筸兵，为镇筸兵秘密提供沿途粮食，让镇筸兵化妆进入贵阳城。 接着是王宏宇送来的兵器秘密进入贵阳；带领几十名重甲兵与邹文琦突破水东土司兵防线进入贵阳城。 王宏宇的平叛大军集中在遵义，王宏宇用飞鸽传书命令大军南下，在贵阳北面60里的山里隐蔽待命。 以后的战事叙述得比较详细，因为每一步都有两位巡抚参与设计谋划，直到击败安邦彦13万反叛军，活捉安邦彦，水西土司安位起到的作用也一并叙述。 云贵巡抚袁可立的奏章很简单，简述了修通、扩宽云南到贵州的道路，率领1万军队进入贵州西南平叛，一切都是在王提督的指示下进行的。 他重点分析了王宏宇政治、军事、经济、预见能力，言外之意就是诸葛亮与王宏宇想比也要逊色三分。 王宏宇对于平叛经过作了详细汇报，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功劳，把功劳推到了蔡复一、李枟、袁可立三位巡抚身上，也没做评论赞赏，只谈作用与结果。 对于南皋书院与龙场王学起到的作用大书特书，尤其是对于联络李枟、袁可立，救援重庆，奇袭成都，支援遵义，保卫贵阳，消灭3万安家伏兵。 南皋书院、与龙场王学更关键的作用是，把王宏宇、李枟、袁可立几方紧密结合起来对付安家叛乱，没有他们的努力平定贵州没这么容易。 】 不说天启和魏忠贤对王宏宇倍加信服，满朝文武大臣也被王宏宇两个月的战绩震惊了，就连内阁几大阁老这几天连家都不回了，整天把几人的奏章翻来覆去看个不停。 他们不是怀疑事情的真实性，而是想从中找到王宏宇的诀窍。 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没用朝廷下拨钱，只是抽调各府粮食、人力，带走一些火器、兵刃，就做到了历朝历代无论花费多大代价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连续平定了四川永宁土司奢崇明、贵州水西土司同知安邦彦带领贵州多数土司的叛乱。 于是朝野震动，王宏宇名声大振。 消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很快传遍了四川、贵州、湖广、云南几省，连东南沿海、中原、西北很快传播开来。 ...... 不久就传到了辽东努尔哈赤耳中。 努尔哈赤起初还不相信，直到广宁的眼线传回了正式消息后，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相对莫言。 仅仅用了2个月就消灭了23万敌军，川黔奢、安两大土司，十几个小土司曾经都是不可一世的存在，现在已经都灰飞烟灭了。 元世祖忽必烈没有做到，明太祖朱元章没有做到，明成祖朱棣没有做到。 王宏宇用个月就做到了。 八旗主力现在才恢复了过去的8成左右。 打打王化贞很有信心，但是再打一次王宏宇、张神武他们，连他自己都不太自信。 努尔哈赤咬了咬牙，心里发狠。 看来动作要快一些了。 一定要采取更多、更狠的办法，让八旗变得更强。 也许，要找到更多盟友。 谁是大明的敌人，谁能给大明造成破坏，谁就是我努尔哈赤的潜在盟友！ ...... 王宏宇不停歇地巡查川黔。 四川、贵州百姓奔走相告，这下四川人再不用担心：土司的刀锋不知道什么时间落到自己的脖子上了，对王宏宇感恩戴德无不交口称赞。 民族们也从土司的奴隶变成了主人，听说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分到土地了，再也不用把自己辛辛苦苦种出的粮食交给土司4成了，只需交少量的税务就可以了。 汉民更是敲锣打鼓喜气洋洋，从此再没有土司劫掠他们了，他们被土司霸占的土地要归还回来了。 四川也有不高兴的人，就是那些大小官吏，他们原来的上司都是贪官，自己不贪不行啊！不贪哪有钱粮萧敬上司？ 反而贵州的官吏没有担忧，他们的总上司李枟是清官，但凡贪官早被清理掉了，现在没有了安家横行霸道，他们的工作好干多了，干出成绩还有升官的可能。 袁可立、李枟和朱燮元，三位巡抚都对王宏宇十分佩服。虽然他们已经年过半百，胡须花白，但是他们又焕发了青春，看到了大有作为的希望。 李枟和朱燮元被王宏宇所救，又亲自见证他的壮举，也激起了他们的豪情壮志。以前他们虽然才华横溢，但是在朝廷被东林党把持下，虽想报国也是无力回天。 袁可立虽然以前跟王宏宇没见过面，但是心中早知道自己这个云贵巡抚，其实是王宏宇推荐的，两人相见恨睌，达成忘年之交。 袁可立破桉能力很厉害，军事能力一直被低估，其人品也异于多数文官。 名声不显，主要是因为在明史中被死敌满清给抹除了，专门不给他立传。 他可是满清一度最头疼的对手，遭到满清这种方式的报复。 王宏宇可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他和袁可立，都想接下来一起对付建奴。 还专门上了一本奏疏，谈了他对于云桂川黔桂改土归流的一些看法与设想。 第324章 王宏宇再次升职 要借着这个机会，推进改土归流。 土司制度是对发展有限时，无力顾及的西南边陲地区采取的一种羁縻制度。 对土人头目的一种笼络手段，「以土官治土民「，承认各土司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进行间接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实际上并没有能够得到真正的贯彻。 在土司统治下，土地和人民都归土司世袭所有，土司各自形成一个个势力范围，财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 对于当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杀大权，除了不能登基称帝，其他一切甚至比照皇帝，而且只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缴纳微薄的赋税。 按照世袭土司管辖区域的大小，明朝先是设立了土知府、土知州、土知县三种文官职务。这种设置以某种方式把土司纳入了明朝政府的官员系统，弱化了其地方色彩，强化了其行政色彩。 这就为后来在西南云贵川桂地区实行「改土归流「，即将世袭的土司改为完全由朝廷任命的流动任职的官员，加强朝廷对西南边疆的控制创造了条件。 土司因获得朝廷的保护，并逐渐掌握与官府打交道的方法，平时借多征税收而自肥，条件具备时则逐渐坐大，甚至凭借掌握的土军分裂割据。 要想朝廷的版图广阔稳定，朝廷上下必须具有明确的国土守护意识，因此要十分重视治边与边疆治理制度的建设。 土司制度是西南边疆的最大隐患，必须尽早尽快解决。 要保护西南地区土司以外的私有财产，改土归流地区实行三、三、三制，即：私有小农、地主占三成；建设军屯占三成；好的土司占三成。 好的土司也要减租减息，否则是不能解决西南边疆的稳定和安宁的。 改土归流主要以政治手段即招抚为主，在一些地区也通过武力强制实行改土归流。 在部分土司领地分别设置府、州、县，委派有任期、非世袭的流官进行直接统治，实行和内地一样的各项制度。 部分区域直接改为王宏宇直接统辖的建设军屯，以各个生产队为单位，构成一个个营，上面再是标。 建设军屯有王宏宇提供额外的粮食、金钱和工具，可以集中力量修建道路、发展水运、开垦山林、采掘矿产、推进工场手工业。在此基础之上，建立学校、推广科学文化等。 所有政策的执行，没有军队的武力干预是不行的。 所以，改土归流不能全变成官府。 官府终究是以地主为基础，以科举选拔服从性高的文人，官吏做人上人，与百姓相脱离的统辖方式。 靠这个还是问题不断、靠所谓的教化也是笼络少部分地主，袁应泰、徐可求的教训就是前车之鉴。 当然，对于土司要搞好统战工作。 改土归流严格禁止「一刀切」。 这次也是将有功的土司保留下来，还要加官赏赐。比如石柱、酉阳，以及一些云南坚决与奢安划清界限的。 跟奢安有勾结的，当然被清洗干净。 至于中立的土司，有一半左右改为官府，土司家族改为官员。 还有一半左右，则是迁位置，特别是从云南、广西迁入四川、贵州。这样处于腹地，他们无法占据边疆作乱。 云南、广西边疆部分土司迁走，其实就为以后恢复交趾在做铺垫。 宣宗时期放弃交趾任其独立的原因，就是因为云南与广西实行的是土司制度，名义上是我大明国土，实际上掌握在土司手中。 云南、广西不能作为大后方为明军提供军粮和物资，交趾就成了一片突出于海外的飞地。 从云南广西进兵还需从 湖广翻山越岭运输粮草，从海上进兵耗费也是巨大，宣宗放弃交趾的决策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失去交趾，大明东南亚海域的优势就不复存在，逐渐失去了对南洋的控制。 丢失了交趾这块控制南洋的海上基地，从而丢失了海外贸易，如今南洋已经被西方列强控制，切断了大明的经济来源。 如今云南、广西改土归流的机会已经成熟，初步调查云南、广西二省只有部分实力较强、支持朝廷的土司，给专门保留下来。 ...... 天启和魏忠贤仔细研究后认为王宏宇总是走一步想三步。 天启深知历代先皇有一个心病，那就是西南不能完全掌控。 按王宏宇的行事手法，均是先做长远规划，然后按部就班实行。大明200年没有完成的掌控西南愿望，王宏宇用不了一年就能完全掌控。 天启清楚记得六月十日，王宏宇从北京南下郧阳，现在刚好半年时间过去，而真正平定奢安之乱只用了两个月时间。 朝廷给王宏宇最新的任命： 定远侯王宏宇，开特例以武将身份为经略。 正式晋升授予四川、贵州、湖广、云南、广西，五省经略职位，同时继续兼任川黔湖广提督。. 私下用信鸽传消息：就按王爱卿的计划实施，具体细节慢慢完善，朕就是爱卿的后盾。除去重大决策，爱卿可以便宜行事，不要因为请示耽误了大事。 川内有功劳的文武，有罪过的罪臣，都由王宏宇来提案。 内阁正在研究讨论，系统完善王宏宇的方案，王宏宇的出色表现已经则服了一些文官。 固然也会增加树敌，但是被争取过来的也多了。 ...... 听到消息后，西南大喜。 王宏宇却时刻提醒自己，遇到天启这样开明的皇帝，自己才能实现抱负，自己的权力是天启皇帝给的，没有天启的大力支持与信任，自己就会举步维艰。 若是崇祯上台后阻挠自己带领华夏走向世界前列的步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宏宇海立科清查这些土司和贪官们的资产，查出800万两，以及大量粮食、兵器、田产。 改土归流方面，将云南、广西这次与奢安有关联得土司，直接改土归流。 中立的土司，从较远的云南、广西，迁到永宁、水西、水东，以及酉阳、石柱的附近，辖区普遍缩小。 永宁、水西、水东三成实行土司制度，三成区域实行官府管控，三成区域为王宏宇的军管，实行屯田。 石柱、酉阳两土司有大功，不改土归流，反而家主升官。 这是一个态度，就是改土归流循序渐进，有功的先保留，中立的迁地方并缩小。 参与勾结的土司，直接没收家产与田地，变成官府的官田和建设军屯的屯田。 自此西南大定，王宏宇不仅主管了四川、贵州，包括云南、广西也在他管辖之下。 第325章 在西南扎好根 西南战事已定，王宏宇的三三三制，迅速得到四川、贵州百姓、士子、土司们的欢迎。 府县恢复了战乱前的活力。 有功和迁移来的土司，保持了山区的稳定。 建设军屯，则是王宏宇的根基，给川黔带来了新的发展方式。 自己的云贵川桂湖广经略，也就是五省经略，需要设立一个经略府处理好西南诸事。 计划设立在老家遵义。 遵义位于重庆、成都和贵阳之间，再加上后世其特殊的历史意义，所以意义非凡。 经略也有规划发展之意，既然是规划发展就应选择还没怎么规划发展的地方，此时相对欠发展的遵义，正可以规划。 另外这里也距离云南、广西稍微近一些，所以五省经略府，就放在遵义。 提督府管兵马，就放在重要战略要地重庆。 这是长江水路出入四川的最紧要位置，重庆又属于山地，周边有各式各样的村落，各种本领技能的人才较多，且山民体力也比较好，又听官府管辖，是练兵的好苗子，很适合吸纳入新军与建设军屯。 兵马也应该在山地、城池、码头、河道、平原等多种地形专门训练，这样减少扰民还能刻苦训练。 经略府就放在遵义，遵义位于重庆、成都和贵阳之间，再加上后世其特殊的历史意义，所以意义非凡。 经略府主管战略与规划、提督府掌兵马、各省巡抚掌文政，这也算是一种三三三制。 虽然现在经略和提督都是自己，但迟早要卸任一个。 经略、提督和巡抚，三者互相配合，要搭建西南振兴的班底。 府县、土司和军屯，三者因地制宜，要构成西南振兴的社会基础。 各个府县有城市、城镇、乡村组成，延续当时的授田制，一些地方是地主、大族的庄园，一些地方是各家各户的小农经济。府县制下，皇权和官府一般无法下乡，自乡以下在地主大族手中，乡以上在县令等官吏直接管辖之下。 这种社会情况是古代常态，方便产生家庭手工业、文人地主、商品贸易等，但是对于生产力进一步发展，帮助非常有限。 土司制度则是更原始的形态，府县掌握在土司家族手中，虽然可以形成延续几百到上千年的家族文化，但是未来肯定会继续改土归流。 如果只有府县和土司，那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不改变制度，只是换一批人，然后人走茶凉继续回到之前的状态？ 当然不。 所以，西南要成为王宏宇推动华夏继续崛起的关键，其重要基干就是建设军屯。 建设军屯顾名思义，是主要从事生产建设的军屯。 虽然是军屯，却和卫所制表面相似，内在已经完成升级并远远超过。 建设军屯内部在日常发展时，以队为单位，生产资料归队所有、生产所得也归队所有。 没有三七抽成，而是生产所得皆为劳动者所有。 当然，没有税收也是要有其他付出的，那就是他们人属于建设军屯，要承担特定方向的生产任务，而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比如在某一建设军屯下属的工具作坊，要打造相应的兵器、工具才能获得粮食、布匹、银钱作为生产队的报酬。 如果自己搞私活，那就必须自己找私人的渠道销售，因为私活产物不在建设军屯的收购范围之内。 报酬统一发放到各个生产队，由生产队内部的所有成员，按照劳动所得与技术水平、整体协作进行分配。 建设军屯的管理方式与浑河军、神农军等新军一致，按照辽河改编的制度， 实行自下而上的兵卒军吏参事会。 内部分配由众人讨论，官军吏无权决定分配，如此非自上而下的命令和服从，内部官吏更不可能是决定屯民的官僚。 当然，这是日常生产的状态。如此优待不是平白给予的，在战事或执行重要任务时，要统一听安排。 浑河军、神农军以及未来王宏宇麾下的其他新军，并不是因为武器好才强大，也不是因为待遇好才有积极性，其根本是实行了这种平时自下而上、战事服从听指挥的体制。 建设军屯在生产中就有这样的组织度，所以可以跨过自发的阶段，直接进入到有组织、有分工、有集体参与的更高阶段工场手工业。 王宏宇不收税，难道直接圣母婊？ 当然不是！ 首先生产的方向和任务，是要根据战略规划而来。 然后王宏宇不赚每个生产队的钱，更不在每个劳动者身上抽成。 赚钱的地方，是通过做渠道来赚。 也就是通过交通运输的优势、通过走量保质的实力、通过布局在各地的商站，表现为赚取不同地域的差价，实际上是以高水平生产力的产品，来赚低生产力水平的价格。 简言之，建设军屯生产力高，产得多质量好渠道还畅通几倍于他人，然后还按照一般市场价格售卖。 那当然赚得很多了。 这就是《生产论》的实践效果，别人还在资本主义萌芽，最多走到了个人资本主义。 王宏宇对内为公有制，对外实行集体资本主义。 直接是几倍代差，爆杀别的竞争对手。 为了不打断华夏兴起的资本主义萌芽，王宏宇的建设军屯，恰好有意避开东南沿海萌芽的纺织业、制糖业、陶瓷产业等萌芽。 这样东南的这些产业不会被自己冲击，免得自己崛起，断了华夏自己人的财路。 矿产、工具、交通、施工、家具、兵器、书籍、奢侈品、酱料罐头等等，哪一个集体资本主义，都不会挤占东南纺织、制糖、陶瓷的萌芽和发展。 于是川黔各地的建设军屯，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发展起来了。 这些建设军屯产粮只是维持自己生存的基础，更多精力放在上述产业。 除了不抽成以保证屯民日子好一点，如果真的是开矿、修路、搞手工业任务重了，粮食稍微不够吃了，也不用怕。 因为各个建设军屯乃至各个五十户的队，都有一定的盈利资金。 这些资金在平时吃饱饭时可以投入再生产，在粮食不太够时，可以用来收购府县、土司治下的粮食。 第326章 发展之路 四川不像湖广，交通运输不太便利。湖广的粮食可以卖到江南、卖到北直隶赚钱，四川的就很难。 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他们的粮食建设军屯买。 西南的百姓对王宏宇的政策更加支持了。 王徵、李铁柱、周兆安、林员外等人，此时都对建设军屯的发展驾轻就熟。 他们在川黔各个新建的建设军屯蹲点，因地制宜选择工矿、铁器、作坊、家具等产业，又把握住王宏宇嘱托的精髓，落实兵卒军吏参事会的建设，让每一个屯民成为新生的主人。 战乱没了、日子好了、技术会了、还有话语权和分配权利，甚至还能读书识字。 哪个人傻，想要离开建设军屯，自己各干各的？ 说白了就是一个体系，体系行之有效，落实到百姓当家做主，那就能出效果。 民政高速发展，军事当然也不能落后。 张名世等人在重庆的建设军屯，新搞了军械作坊，也能生产优质的刀剑长枪、盔甲盾牌、鸟铳、鲁密铳、虎蹲炮、子母炮、手雷、陶瓷炮弹、一窝蜂。 王宏宇落实完建设军屯的规划，就来重庆的这个军械作坊巡查。 检查第一批军械的生产情况，看到产出的质量都不错，就是数量一开始还产不多。 「不能急，我们这个军械作坊，要让屯民工匠做主，产量不急着提升，大伙能生产好更关键。」 此时并不着急快速大幅提升火器比例，说实话快就容易出错，急就容易出背离屯民当家做主。 外部也没那么巨大压力，打出去还需要一些时间积累，所以他不催促。 张名世等人很佩服他这份胸有成竹的气魄，不仅没有太大压力，反而更加敬佩定远侯。 「对了侯爷，大战以后浑河军目前还有2000多人，神农军也只有2000，要不要立刻扩军？」 作为一名将领，或者说浑河军在王宏宇之下的第一名将，张名世还是很有危机感的。 他知道这个兵力对付土司没问题，要是现在就北上打***，估计会被敌军以数量包围，然后肉搏击败。 「嗯，是要扩充，但是要稳。浑河军最多扩到3500，神农军到3000，遴选兵员依旧要严格，训练不能放松，新军的制度更要落实好。」 「是！」 张名世心中很震惊，别的将领都巴不得自己手中兵马多一些，多找朝廷要饷银。 定远侯却是自己养活自己的精兵，从朝廷只要人才、武器，其余的饷银、粮食要得很少。 这才是强军啊。 试想郧阳才一万建设军屯的屯民，川黔目前新规划十万。 屯民要吃饭、要修路、要从事工场手工业，假如他们再养个三四万大军，那肯定日子过不好。 现在就额定不到7000人，各个建设军屯也有些不脱产的屯田军，也不用专门有人供养。 这就是发展之路啊。 其实王宏宇当然要扩军，不过不是扩职业兵。 职业兵是职业的，终究要吃老百姓的粮食。 养得多了，百姓日子就难。 可是不脱产的卫所兵又苦又穷，整日种地还吃不饱饭，粮食产出都被军吏抽成占据、被将领贪墨、被朝廷征收养文官…… 这当然不能打仗。 王宏宇的建设军屯，也有屯田军。 此屯田军可不是卫所屯田军能比的。 无抽成、严查贪墨、不供养大批闲人，而且吃得饱、用得好、还当家做主。 矿工都是用大锤的重兵器好手。 兵器 作坊的屯民，不仅会造兵器还都能熟练使用，尤其是造枪炮的，他们既是枪炮工匠，也是用先进枪炮的屯田军。 自己用自己造出来的武器保卫自己的权力，支持着王宏宇对抗敌人，这些屯田军只是不脱产搞创造，只是在生产上的作用比当战兵更大，要不然早就加入浑河军、神农军了。 还有那些修路造桥疏通河道的屯民，其中青壮者也是厉害的工程兵。 这就是王宏宇手中直接掌握的武装力量，乍一看不到7000人，看起来也没有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真打起来，谁也想不到他的实力已经有多强了。 这还没算石柱、酉阳和川军侯良柱部，这三支合作很深的兵马。 王宏宇来到遵义视察，这里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的伤心地。父亲在平定播州杨应龙叛乱时受了重伤，落户遵义军民府定居。 现在遵义通往贵阳的道路已经扩宽；遵义通往酉阳的道路、水路也重新修理；酉阳通往长江的水路本来就比较畅通，现在正修建沿途码头。 重庆到泸州的军屯开展比较早，但是可灌溉的地方不多，不过四川雨量充沛，没有河流也可以蓄水种水稻，春冬季蓄不住水还可以种冬小麦，夏季雨水就多了。 遵义东部、南部河流遍布这是屯田的最佳场所，虽然土地资源紧缺，但是水田开发面积可观。 现在已经在这一带布置了屯田军，冬小麦还可以补种，收麦后就可以插秧种水稻。 遵义有60种矿藏，煤、铝土矿、钛、锰、镁、钼、钡、烧碱贮藏量丰富，煤矿已经开采了，既可以作为燃料，也可以卖到重庆等长江以北区域，这些地方冬季就可以用煤取暖了。 钛矿、锰矿、镁矿准备开采了，这是铁合金不可缺少的矿石。 酉阳的镁矿、铅锌矿、硫铁矿已经投产。 重庆的军械工坊兼农用机械厂已经开始生产了，这一带到处都是河流，适合建各种加工场。 机加工的车床目前是用水利涡轮转动，目前郧阳已经造出来一些。 成都西南的邛崃县石油贮量相当大，并且埋深浅，王宏宇已经开始布局开发利用了；而且四川盆地的天然气和丰富，古人早开始用竹筒引天然气使用过。 郧阳的氮肥已经研发出来，贵阳的磷矿贮存量巨大，虽然现在还没化学理论，但是在自己的指引下，几年时间能搞出来一些。 当然道路的修建还是关键，天启也全力支持，十分重视道路交通，交运输是发展经济的命脉，也是调兵遣将平叛的重要基础。 第327章 蔡复一升广东巡抚 天然气王宏宇当然要利用了，目前还是现采现用，以后广泛推广则要先造出镀锌管和塑料管之后了。 这个估计很难实现。 生产和军事方面都有技术革新。 高碳钢的刀具容易崩坏，制作倒是简单，加工零件时需要做些安全防护，目前只能如此了，无非是更换刀具时间短些罢了。 现在王宏宇清楚为什么过去多使用比铁器昂贵的铜制品了，比如李铁柱提出陶瓷炮弹在制丕时把有螺丝口的铜环加进去，装火药和铁销后拧紧就行了。 当然，翻砂制模精细一些，完全可以用铸铁、铸铜制成。而不用车床加工，但是枪管及其其他零件就必须用车床了。 机加工必须实行标准化制度，因为配套生产是流水作业的必然产物。某个工人、某部车床只能生产几种零件，甚至一个零件都要经过几道工序。 标准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无论是枪炮、工业机械、农具、生活用品，损坏时往往是局部一两个零件。实行了产品标准化，只要更换部分零件就可以了。 这样就加大了产品的使用寿命，减少了使用者的经济负担，减少了资源的浪费。 还可以多建一些零部件加工场，这样购买更换就方便多了，还能让更多的人就业，提高家庭的收入，增加社会财富。 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增加技术人员的比例，提高民族技术水平，促进地区的经济发展，刺激民众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提高整个民族的文化素质。 有了标准化章程，有自下而上组织方方式，有很多分工合作、屯民与生产工人都有机会参与管理，进行技术交流、学习氛围很好。 屯民、工人既是生产者，又是管理者，业绩与效益挂钩，为了自己生产，为了自己管理，生产积极性就提高了。 王宏宇在巡查前，就已将西南地区主要官员将领的功劳，一一写明上奏朝廷。 天启皇帝和魏忠贤一直没再下达新的一批任命，实际上也是等待王宏宇的消息。 哪些官员升职，当什么官职，都会参考他的意见。 王宏宇当然一一想清楚了，在巡查这批屯田之前，就已经上奏朝廷。 算算时间，估计很快就会有回信了。 果不其然，几天之后朝廷的最新任命到了。 「定远侯王宏宇，平定西南有大功，安稳各省恢复秩序刻不容缓，继续担任四川、贵州、湖广、云南、广西五省经略，兼任云贵川桂湖广提督。. 务必修缮道路，加强各省连通，整备云南、广西、四川武备，清除奢安两家极其附庸的影响，因地制宜发展建设军屯、调整宣慰司现状、稳固各地府县。」 这次任命相当于全面给王宏宇背书。 也是朱由校期待西南之力能够有助于大明渡过目前的难关，为大明中兴提供支持。 本来还想给王宏宇晋升为公爵，让他在武勋之中，至少不会比英国公、成国公，以及云南沐家的黔国公低。 王宏宇却拒绝了。 首先定远侯是祖上的荣耀，此时刚刚恢复应当再让它的名声传播一番。 然后自己更看重西南的实权，而不是公爵的名声。在几大武勋面前先保持晚辈的身份，对团结他们有好处，至少不会直接将他们推到文官那边，避免让几大武勋和文官把自己作为对手。 最重要的，不出预料的话，高攀龙那伙人肯定要找自己麻烦了。 估计这次不会是几个官员，而是所有被自己打击的、嫉妒自己崛起的、利益受到威胁的，以及思想保守固执的那些地主们，一起要跳出来了。 「都是虫豸而已～」 王宏宇在战略上，对这些阻碍历史车轮的渣滓非常鄙视。 在战术上则非常重视，计划安排人手防范他们。 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只有杨涟、左光斗二人，一心要做铮臣，立场又死犟不可能改变，倒要看看他们这回要怎么办。 「杨涟啊杨涟，上次你释放要正直抨击我的信号，你会怎么开始呢～」 自己一来到大明，就跟杨涟因为误会和立场，跟他产生矛盾。 这真是宿命的对手啊…… 万万不能像魏忠贤一样杀他们，那样是正中下怀，自己增加许多不必要的树敌不说，还帮他们留名于史。 这种事自己不会做，另一方面也不用在他这种小事上花太多精力。 因为有太多重要的事要做。 在自己的策划之下，蔡复一升官为兵部左侍郎，同时调任广东巡抚。 巡抚这一职位在明朝一开始是并不常设，而是有特殊情况临时设立。一般使命完成，就不再任命总督接任。 到了明朝中后期，巡抚为常设。 广东巡抚原本地位不高，但是随着广东经济、人口增长，以及海上的优越性，地位渐渐提高。 从郧阳巡抚到广东巡抚，实际上也是升职。 未来还有总督，明时临时设立，开启了历史上清朝的知府-巡抚-总督这种层级的先河。 蔡复一是福建金门人，对于东南沿海情况比较熟悉，正好能在广东将他老家福建的资源引过来。 晚明的广东、福建因为港口贸易等原因，两地官员也有类似之前川黔官员互相攻讦的情况。 蔡复一这次功劳极大、威望仅次于自己，到广东正可以川黔一些官员为警示，制止弥合这种趋势。 还有一点。 记得明末粮食多出自湖广，赋税却多出自西北，而不是极发达的江浙，也不是已经有发展成果的广东、江西。 这看起来很荒诞，富裕和发达地区收不上来说，越穷的地方越加税。 这当然是那一大帮官员，为了自己家乡和自身家族利益的骚操作了。 这群文官得治，蔡复一恰恰是能得罪人，也犯不着通过这种操作维护自己家族的文官。 所以，自己主导临近的湖广、贵州和广西，蔡复一在广东治一治不听话不交税的富户们～ 下一步广东还大有奔头，完全可以抓住明末第一次全球化的契机，一举全方位崛起。 蔡复一还能把开了个好头的福建一起带上。 这就是王宏宇对自己身边最厉害文官得依靠。 蔡复一从郧阳巡抚升任兵部左侍郎、广东巡抚，那郧阳巡抚那需要补充。 在自己的挑选，以及徐光启的撮合下，毕懋康升任郧阳巡抚。 第328章 一批可用官员 这位毕懋康曾在广西任职，有过边疆见闻和经历。 半年前担任顺天府尹时，又被徐光启邀请到兵仗局，发明出了大明第一杆燧发枪。 明末火器第一人，既不是时间稍早的赵世祯，也不是偏向于理论的徐光启，更不是专注于力学的王徵。 只有两个人能竞争一下第一人。 毕懋康与孙元化。 其中前者更靠自己的本事，后者更依赖从澳门雇来的佛郎机人。 排除传教士和雇佣外籍人员，晚明火器理论与实践综合第一人，就数毕懋康。 让他升职为郧阳巡抚，就是要依托郧阳军械作坊的雄厚资金、材料、人员与分工合作优势，把他的潜力挖掘出来。 量产燧发枪，而不是局限性很大的火绳枪，才是推行火器的必由之路。 这位火器专家估计要一个月后才能抵达，此时还有别的职位也都重新调整。 侯良柱正式晋升为四川总兵。 王宏宇已经是经略，兼任武将职位的提督。 四川总兵的位置空了出来，自然非侯良柱莫属。 秦良玉、冉跃龙等已经加职为右都督等职位，荣誉在侯良柱之上，但确实因为土司的身份，暂时不适合出任四川总兵这一要职。 其余浑河军、神农军将领的升职都由王宏宇自行任命，按照新军的体制安排即可。 这也是朱由校、魏忠贤顶着文官的质疑，对自己的特别支持。 云贵川的功臣也都有升迁。 朱燮元由四川代巡抚升为正式的四川巡抚。 他算是成都保卫战的第一功臣，在上级徐可求蠢笨可笑的情况下，保持着不同意见和正确行动，最后击退了奢崇明挽救了西南第一大城。 这次正式担任四川巡抚名正言顺。 川中其他有功的文武各有升职，跟奢崇明有勾结，或者临战弃百姓逃跑者，一概按照乱世用重典，没收全部财产、从严处置以儆效尤。 此举大快人心，川中无不支持。 只有一些文官在背地里酸溜溜地抱怨:「刑不上大夫，这匹夫对大夫动粗，真是野蛮人……」 「刑不上大夫」当然是士大夫们的立场，这是屁股决定脑袋，不管是非对错，士大夫就是高人一等，所以刑不上大夫。 至于武夫、工匠、屁民不会被多数士大夫平等看待。 所以王宏宇也要有自己的支持者，也要有能团结进步力量的统一战线。 百战老兵、建设军屯和能摸索出各方面能力的百姓，就是王宏宇的依靠力量。 一些能力品德俱佳的将领、开明又有实干的官员，还有试图挣脱保守官员的天启皇帝，就是统一战线的对象。 对立面当然包括保守文官，也有要破坏和劫掠的奢崇明、安邦彦和努尔哈赤。 敌人很清晰，依靠者和统战者不能搞错。 这就是为什么王宏宇前面相对低调，能不在朝廷、辽东前线等是非之地多停留。 因为那个时候只有一些将领、朱由校、魏忠贤这些统战对象，不是依靠的基础。 为啥这么说？ 因为他们自己都没啥基础呢～ 湖广的郧阳、四川的重庆、泸州、遵义（此时属于川）和永宁，是这一轮建设军屯布局最多的地方。 也是未来提供最核心支持的区域。 湖广、广东和四川都做好了规划，接下来是贵州。 这次贵州在南皋书院、龙场王学门人的积极奔走下，巡抚李枟等人跟王宏宇配合十分默契。 如果说对付奢家是有惊无 险，那么消灭势力很大的安家，反而是瓮中捉鳖。 这就是贵州众人齐心合力的成果。 贵州方面的功臣，也大多是升职和任用。 巡抚李枟，晋升为兵部左侍郎。 此时朝廷兵部缺乏干才，李枟去兵部当二把手，肯定能带来一些新的可能性。 由太常少卿王三善，接替李枟成为贵州巡抚。 王三善是一位颇有胆识，能够断案，还擅于用人，还能领兵的官员。 此人在朝不抱团，是一位被人敬仰的官员。 王宏宇前世有一个朋友，熟悉奢安之乱的情况，给他讲过这一段，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提前布局破了奢安之乱的二十万叛军，这场战役会迁延日久。 这位王三善会就职贵州巡抚讨伐叛军，屡次以少胜多，擒拿奢崇明，击败安邦彦等。 但是叛乱屡禁不止，最后遭遇埋伏和兵变，王三善悲壮地牺牲。 从其能力和人品，王宏宇都认为可以重用，所以朝廷考虑多个贵州巡抚的人选，王宏宇从中推荐了他。 此人出马有助于威慑那些从云南、广西新迁过来的土司。 李廷谦这次也发挥了关键作用，作为贵州王学的龙头人物，不仅奔走各地，促成王宏宇和李枟、袁可立达成合作，还动员了许多黔中士子，响应和支持王宏宇。 计划升李廷谦为贵州巡按。 这些职位暂时空着，都由王宏宇来提名。 几日后，在重庆的提督府内，贵州的士子们来了。 李廷谦是其中最有名望者，王宏宇先跟他通通气，打算提名他担任贵州巡按或者附近省的要职。 却被他拒绝了。 李廷谦单独靠近王宏宇，发自肺腑提议:「西南下一步需要的不是官，而是需要新学和新的政策。 侯爷提出的西南联合学堂，是稳固民心、教化士子、提倡思想活跃的重要基础，卑职愿意配合侯爵，全力推进西南联合学堂，以及书籍、思想和生产发展等工作。」 这些话都说到了王宏宇心坎里。.z.br> 所以李廷谦直接到自己的身边，直接可用的文官又赠一人。 「好！其他诸位可在各个府县……」 「我二人也愿辅佐侯爵身边。」 南皋书院的艾友兰、陆德龙，也都愿意到王宏宇直属的书院、出版社或者建设军屯里任职。 从名声和吏部升职的前景来看，作为建设军屯的官吏、提督府的幕僚，可远不如地方上的县令等职位。 更不用说在书院、出版社等非官职机构任职，都不算正式官员体系之内。 可是这几人全都放弃「名声」与「前程」，跟着王宏宇要真的建设好西南。 艾友兰更是笑道:「官场上让我哥艾友芝辅佐您，建设军屯或者书院这边就由我来。」 第329章 战车 王宏宇对他们深表感谢，之前由于文官不算多，所以很多事情架子摊开了，内容还很粗放。 尤其是书院和书籍出版，现在只能算是教教读书识字、算事、地理，搞一些产业赚点小钱，离自己期待的思想变革，尤其是新学崛起，还有很大的差距。 正需要他们来辅助。 这次还有贵州龙场王学的人，王宏宇对他们道:「诸位可万万要到地方任职啊，战乱过后正需要我辈出力。」 龙场王学的冉宗孔、胡学礼、田维安等人欣然答应，各自提名到府里任副职，或者到县里任正职，以后他们都会在川黔湖广各地起到重要配合作用。 王学提倡知行合一，他们几人都是有民政才能的文士，能在地方任职，发挥他们的本领。 南皋先生邹元标的孙女、龙场妙影、南皋宗姬--邹文琦呢？ 王宏宇这回巡查回来没见到她。 记得分别前，她说去跟一些故旧联络一番。 怎么南皋书院、龙场王学的人都来了，她自己却还不见人影？ 「嘟～」 忽然重庆街道上转来一阵悠扬的号角声，街上百姓欢呼喝彩，好像非常热闹。 听着声音似乎距离经略府越来越近，王宏宇会心一笑，大约知道这是谁在搞花样了。 几人往窗外望去，果然看到一辆辆大型木质车辆正被骡子拉着行进。 战车为木质结构，底部为四个铁圈木轮，车身是由木板组成的一个大盒子一般的样子。 有点像后世的坦克，还是像鼠式坦克那种巨大的长方形车身。 战车顶部不密封，人站在战车中，车身木板刚好到人上臂、胸口的高度。 士兵站在战车里，可以从容使用弓弩、鸟铳、鲁密铳、斑鸠脚铳、手雷等武器。 「这种战车……记得是对付蒙古人的利器，戚继光、刘綎等人手下都有一支火器装备比例很高，以战车作为车垒的战术。」 王宏宇看着这些战车，想起那两位十分善战的将军。 原以为刘綎的战车会失传，看来在川中还是流传了下来。 「我搞得还不错吧～」 自信的女声出现在身旁，李廷谦等人吓了一跳，但看到来者后表情的意味从微微惊讶，变成原来如此。 王宏宇也知道是她。 「这些战车看起来质量不差，这次平定奢安之乱没听说它们，背后发生过什么嘛？」 微微转身，正好对上英气且自信、笑容宛若暖阳的邹文琦。 只见邹文琦身手指向那些战车，脸上流露出比较可惜的表情: 「它们本身就在川军武备之中，但是有几个将领根本不会用，也不知道怎么在崎岖山地运输这些大家伙，就放在仓库里面。」 王宏宇知道她说的是被骗去重庆，遭遇樊龙、樊虎兵变斩杀的那几个将领。 有这些战车却不会用，真是可惜啊。 他也感到有些可惜，却看到英武的邹文琦忽然表情一变，一下子眉飞色舞道:「我只用了不到一个月，就练熟了战车用法，尤其是木板拼装的妙用。」 她介绍这些战车侧面的木板是多层结构，现在是到胸口高度，完全体还可以高度超过一人，隐藏车内景象，遮蔽敌人的攻击。 战车上也能放一窝蜂、虎蹲炮和各种重量的子母炮。使用时只需拆掉一部分木板，只剩下到人的腰部的高度，这样车内的大炮刚好露出炮口，可以从容轰击敌军。 王宏宇大概了解过战车的用法，知道战车可以发挥火器优势。 战车上面可以放置枪炮，战车前面也可以站 步兵。 敌人靠近时形成多层火力，对上没有战车、盾车、掩体的敌军疯狂倾泻火力，简直是虐杀一般的效果。 但是，对方如果有重型盾车，上面铺厚牛皮，不怕火焰还那种足以防住虎蹲炮、子母炮的盾车，掩护住后面的敌人一步步逼近。 一边冷不丁从后面放箭，一边推进到接近肉搏的距离，然后猛地发起冲锋，以肉搏来决胜负。 皇太极时期满清的大军，就是用这种战术对付明军的车营。 不管明军有多少枪，肉搏如果不行，一波冲锋就阵型大乱、惨遭屠杀、仓皇败退、全军覆没。 哪怕再过快200年的拿破仑时期，肉搏依然是非常重要的战斗组成。肉搏如果差很多，哪怕武器好一些，也有大量战败的案例。 在那之后工业与科技进一步发展，肉搏也绝不能忽视，刺刀什么的是必须训练的科目。 要不俾斯麦怎么会说，可以派警察逮捕龙虾兵呢～ 虽然龙虾兵肉搏很猛的说…… 王宏宇对于战车，其实有另外的构想，只要肉搏能力提升，战车就可以从防守的武器，变为攻坚的利器。 建奴擅于用盾车遮蔽火力，逼近对手进行十步射人面、近距离冲锋。 那么战车的正装甲就是盾车，上面还有枪有炮，可以一边开炮一边慢慢推进，靠近到百步车上火铳开火，五十步三眼铳齐射、三十步丢手雷，十步发起冲锋。 努尔哈赤的兵其实可以算是明军叛军。 他能肉搏强，我王宏宇也行；他能搞盾车推进，我就能搞战车推进。 「我很喜欢戚继光将军、刘綎将军的战车，他们两支兵马肉搏也非常厉害。只有肉搏强悍的兵马才能配备战车，也只有如此才能搞战车攻坚！」z.br> 王宏宇有了计划。 在自己的战术里，就没有战车防御这一条，只有战车攻坚。 就像坦克却是可以防御，但是只有将坦克用于攻坚和推进，才能有闪电战、宽大战线，才能成批的包围歼灭敌人。 固守是守不出全歼的。 「邹文琦，你的兵擅于肉搏还是火器？」 「肉搏！我的贵州家丁与游侠，没多少火器，各个都是擅于肉搏的勇士。」 「好！」 王宏宇早就有一个想法，现在邹文琦一推动逐步成型了。 「新军已有浑河军与神农军，两者都是新式兵马，他们组成、装备、训练和特长略有不同，都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下一步，不是这两支扩军，而是再成立第三支新军。」 他说出了新的计划。 第330章 手下将领也升职了 王宏宇先介绍浑河军的定位和组成。 浑河军以参加浑河血战的老兵精锐为核心，在长枪方阵、火器使用方面天下第一。此部日后吸纳新兵，主要来自川军、浙军、石柱、酉阳、九边和京城少量擅于火器的兵马。」 看向在场众人，邹文琦、李廷谦、艾友兰等都很敬佩浑河军，深知这支兵马有着特殊意义，招募的兵员也是各地最强的。 「神农军则是以神农架周边的湖广、四川、陕西周边山民为主要组成，形成的一支非常擅于山地行军、行舟架桥的兵马。这次平定奢安之乱，神农军就立了大功。」 几人都点头认可，现在西南各省都知道王提督麾下有支神农军，步履如飞千里突袭，救了重庆和成都。 王宏宇这回看向了邹文琦:「如今西南刚刚安定，大规模扩军劳民伤财，但是再搭起一个新军的架子，不用耗费太多人力和钱粮。」 众人都喜，定远侯把百姓放在首位，跟称雄辽东几十年的李成梁这种人截然相反。 「新的一军暂时命名为西南新军，兵额与神农军相同，保持3000人即可。所部兵马以云贵川为主，再招募广西狼兵、湖广镇筸兵。 狼兵与镇筸兵只能各招一营，并且最多保持以队为单位，不能让他们在新军里自成一营，那样就是旧军的杂糅，无法贯彻好新军的制度了。」 大伙知道什么意思。 新军有一套「兵卒军吏参事会」，实行平时自下而上，战时听指挥，鼓励官兵平等和学习交流。 旧军往往是自上而下，将领军吏决定一切。如果狼兵、镇筸兵依旧保持自己独立编制，那就不是新军了。 所以只能各招一营500人。 另外如果从广西狼兵、湖广镇筸兵中招人招多了，也会降低他们原本的战力。 王宏宇可不想让苗疆长城的守卫者，变成屡次损失和削弱后，被李闯、献忠拿捏的那支镇筸兵。 他看向邹文琦，只见对方眼中放光跃跃欲试，好似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这支西南新军，组建阶段先让各地出一出人，在训练上就多麻烦南皋宗姬了。组建的这段时间，可以随我了解一下新军的体制。」 「遵命！卑职没在新军中历练过，正可以在侯爵您这边历练学习。」 两人颇有默契，此事早想到一起了。 邹文琦并不贪图一直把握着兵马，因为这是大明的兵，是王宏宇麾下的兵。不是她的，更不是南皋书院或者南皋先生邹元标的。 她早有避嫌的想法，现在王宏宇让她先了解新军制度，后面主抓训练，对于各方来说都很合适。 「日后战车的训练和使用，将是这支兵马的亮点，记住战车是用来进攻，尤其是野战攻坚的……」 王宏宇给她讲述训练的方向，还引用闪电战、宽大战线中，坦克集群使用，撕裂防线迂回包抄的打法。 其实骑兵集群，已经常用迂回包抄战术，只是攻坚能力很差，完全不能像战车一般。 马拉战车不就可以了吗～ 王宏宇和邹文琦畅享「子母炮马车」，打法犹如机枪马车一般。 只是子母炮由于漏气，火药消耗太多，子铳也比较笨重。 日后正可以从此技术攻关。子铳向子弹、炮弹发展，这条科技线明显走得通。 车床和标准化生产，会是火器继续发展的下一步关键。 邹文琦也可以到军械工坊多走一走。 做好了规划，还要把组建的工作落实下去。 既然要再组建一支新军，那这支兵马应该也有个隶属。 浑河军算 是一支独立的营兵，如果王宏宇不是这支营兵的主将，按理来说浑河军隶属于辽东经略或者郧阳巡抚管辖。 神农军是王宏宇晋升四川总兵时，专门给的名额，允许成立镇标营。 现在升了提督，那么神农军就算提标的营兵。 侯良柱升为四川总兵，也就是正牌的总镇总兵，那他的镇标营则是在他之前副总兵的奇兵营基础上扩编。 新成立的西南新军呢？ 按照隶属关系，只有经略下属的督标营还没安排。 新的这支兵马隶属关系明确了，属于经略下属直辖。 四川、贵州两地在参与平定奢安之乱中，做出贡献的文官、武将都得到了晋升，一切均按早王宏宇的安排进行，天启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他以后工作方便考虑。 浑河军、神农军将领的升职、奖励均由王宏宇定夺。 为此王宏宇作了慎重考虑，手下将领的职务必须与军队实际挂钩，提拔的将领越多，那么军队的人数就越大。 王宏宇的军队的资金是自理的，当初他离京前向天启夸下海口：军费靠屯田军供给，不盘剥百姓一分钱，还能为朝廷上交一部分钱粮。 目前他的正规军有浑河军3500人，神农军3000人，正组建的西南新军3000人，总计不到10000兵力。 太多的军队目前真养不起，云贵川桂湖广屯田兵有100000人，现在正是投入阶段，全凭郧阳10000屯田军支撑，目前确实养不起再多的军队了。 否则罗象乾那10000军队，还有成都城东北投降的那3000永宁土司兵，无论如何也要划拉过来。 现在只能算作四川的营兵，将来和建奴决战，一定把这两支军队拉上。有罗象乾和秦良玉训练，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军队的数量就限制了将领的数量，现在王宏宇能提拔的将领只有可数的几个。 张名世、秦民屏晋升为浑河军的将军职位。对于外面营兵待遇，相当于副将到总兵之间。 赵涵年、秦灵从千总晋升为副将将军，对应到外面营兵，地位等同于参将。 几次大战下来，浑河军损伤不小，死伤500人，这次又补了800多人，都是建设军屯立功的精锐，以及这次作战中表现优异的川兵、石柱兵。 浑河军装备、训练和组织度进一步提升。当然费用也相应增大不少。 现在浑河军的组成为;川军、浙兵、石柱兵、酉阳兵，以及之前部分三边、保定的精锐。 人员已有不少变化，但是组成依旧是这些来源为主。 第331章 有人盯上了大明 神农军将领军吏士卒也有升职。 他们首战就打出了名声，原来的2000人均为郧阳周围山里出来的猎人、武者，几次大战也有损伤，这次又从四川、贵州挑选了1000多人，达到了3000人。 候采出身于军人世家，军事素养踏实头脑灵活，救援重庆，奔袭成都均有出色表现，是王宏宇重点培养的将领对象。 起初在万县成立神农军时他只是把总职务，在救援重庆时为代千总，奔袭成都后去掉了代字，这次由千总晋升为副将军。 周志、周强两兄弟是周敦吉的侄子，王宏宇起先启用他们其实有照顾的成分，也是因为他们身体矫健，办事仔细的原因。 在救援重庆时神农军刚成立几天，急行军到达重庆时，士兵已经精疲力尽。周志让士兵分食麻将罐头、大算罐头，使士兵迅速恢复体力，然后夺下重庆东门，此战两人功劳不小。 周志、周强由把总晋升为千总。. 周义杰长期担任周敦吉助手，军事素养很高，他以前就把周敦吉的练兵与作战技能学习的的差不多了，后来又当王宏宇的助手，更是提高不少。 因此上他最容易理解王宏宇的意图，升他为提督参谋，相当于王宏宇的参谋长。 只是这个参谋长，还不像后世地位在下属单位正职之上。此时还是低于张名世、秦民屏，与赵涵年、秦灵两位副将军相当。 其余军吏士卒各有晋升，而且晋升中需要自下而上的认可，士卒们认可。 升职以功绩、实力、士卒认可、资历和文化水平等多方面考量。 众人都觉得新军制度更好。 四川、贵州的任命大多安排好了。 两地最乱土司已被铲除。 新从云南、广西迁入的土司，地方没奢家、安家这些老土司大，根基也远远没有那么深。又处于大明府县、建设军屯的的密切拥抱式环绕之下，以后无法再掀起什么大乱了。 至于关键时刻投诚，从永宁、水西内部响应的奢豹云、安位，朝廷也做了安排。 奢豹云因为屡次刺杀，尤其是策划误杀了福王的护卫，最后在诏狱里才反正，所以计算其功过以后，最后只能安排为吏员。 王宏宇觉得这个家伙有够阴狠，刺杀自己时麻烦不小，对付别人也很是阴狠，算是还有用。 于是奢豹云安排到郧阳，以后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水西土司安位就不一样了。 安位一直没有主动反抗大明，只是手中根基很弱，起兵时完全是被叔叔安邦彦裹挟才跟着一起。 在贵阳城下，他也没参与进攻，反而暗中联络一些人孤立安邦彦。 最后拿下水西时，给浑河军、神农军、石柱军、酉阳军帮助甚多，大幅减少了不必要伤亡。 朝廷念其本心尚好，继续安家土司的地位，只是位置迁到四川，管辖区域也只是大约一个县的大小。 相当于缩小了近10倍。 安位深知大明的安排已是仁至义尽，不仅乖乖接受安排，而且手下人员任命，都向王宏宇、朱燮元请示。 实际运营上已经接近改土归流。 其余各个土司自有官员管理不在话下。 川黔湖广安排妥当以后，王宏宇动身前往云南。 云南和广西这边该专门布局一下了。 …… 大明东南福建的月港。 一艘艘大福船，满载着货物离开了港口，还有各式各样的大船小船，慢慢进入月牙形状的港湾。 这里是是隆庆开海专门选择的贸易点，仅仅一个港口就带来巨大的 商品贸易。 卖出去的瓷器、茶叶、丝绸，不论卖到东洋还是西洋，都是第一等的抢手货。 白银、火器、美洲特产，在此流入大明，从社会各个方面带来了新变化。 这些福船大多是大明的船。哪怕船上的水手除了福建、广东人，也有一些倭国、南洋各国人，但自马六甲到月港，贸易运输的主要渠道，还是在大明的人手中。 既然有钱赚，那就有人盯上了这里。 港口外，一艘三桅帆船不远不近，慢慢溜达了一圈，然后消失在海雾之中。 直到月港消失在视野里，船上的两位衣衫破旧，却精神矍铄的外国人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脸上满是可惜的表情说道:「这里比巴达维亚富裕得多，就连澳门也不如它，若是能被我们掌握，公司就能拥有更多财富。」 另一人手里搓揉着一条轻薄白色丝绸，手上丝滑的感觉让他很陶醉。 「贵族女人的***，手感可真不错啊～」 他一边摸着一边幻想着成为丝绸大亨:「呵～我在欧洲摸不到，在东方掌握住最好的材料，让贵族只能屈服于我。」 另一人见他没回答自己，只顾摸着丝绸进入幻想，心想返回巴达维亚还要一个月呢。 就算到了那里，也没有穿丝绸优雅的美女。 回欧洲更没有！ 除非赚大钱，把明国的商品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大赚一笔，回欧洲扬眉吐气，让贵族也要拜倒在金钱之下。 「升旗帜，这里明国人看不到了～」 掳掠来的南洋奴隶，在箱子里翻了翻，找到一面旗帜。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旗帜，自上而下是三个平行相等大小的长方形。 颜色依次是橙、白、蓝。 「把它升起来！」 一个老外大喊着，另一个也放下了手中的白丝，凝视着橙白蓝三色旗。 不一会，这面旗帜升上了最高的桅杆。 「哈哈哈，尼德兰！」前者兴奋喊着。 后一个挥舞起白丝:「丝绸属于尼德兰！」 「陶瓷属于尼德兰！」 「茶叶属于尼德兰！」 「尼德兰属于金钱！」 「金钱属于东印度公司！！！」最后一句两人一起大喊出来。 推到最后一声，全船所有船员、奴隶都暂停手中的工作，不约而同喊道:「一切属于公司！」 荷兰东印度公司，正式侦查了月港周边水域。 对于金钱的无尽崇拜，让他们不满足于西洋海上马车夫、不满足于掌控倭国的对外贸易、不满足于大明自己掌握港口和船只的现状。 第332章 东印度公司的野心 尼德兰人不愿意看到艾斯板鸭人，在澳门、吕宋和马六甲，对接着明国的东方贸易的大头。 「明国货是金招牌，卖到南阳翻一倍，卖到美洲翻三倍，卖到欧洲翻五倍。」那个把玩丝绸的尼德兰人，眼中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那是当然，明国货是东方最响亮的商品，哪像倭国货，只能当明国货的陪衬～」 「可是从巴达维亚到月港太远了，中间缺少落脚点……」 谈到这件事，他就有些丧气。 「无妨，普特曼斯经理阁下。这一带的海域我走过多次，有好几种方式可以拉近距离。」 「哦？船长阁下，哪怕只是情报，主要有帮助，公司也会付钱。」 两人中，喜爱丝绸的那人叫做普特曼斯，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一名经理，而另一个正是是这条船的船长范德梅尔。 范德梅尔船长看了看船上的奴隶，见他们都有点距离，于是压低声音对普特曼斯经理道: 「一，攻打濠镜澳，把葡萄牙人的据点夺过来。这样既占据了好的商站，又赶走竞争对手。」 「嗯，公司研究很久了，正有这个打算。不过你还有别的办法吧？要有新的才能得到金钱。」 普特曼斯一点也不掩饰，所有东西都以钱为诱导。 「那是当然，尼德兰属于金钱。」 这个尼德兰的范德梅尔船长当过十几年海盗，为了金钱烧杀劫掠做得多了，当然懂这个道理。后面几个办法才是更有新意的内容: 「第二个办法，以长崎为依托，积攒力量联合倭国，攻打明国占据沿海港口。」 普特曼经理斯听了微微错愕，却也忽然笑了起来:「确实可以考虑～听说二十几年前，倭国还跟大明大打了一场呢？」 「是的，倭国半个国家的精兵攻占朝鲜，只不过被明国以少击多，彻底击败赶走了。虽然它绝非明国对手，但也曾有海盗在明国沿海劫掠。」 两人思考了一会，觉得倭国确实可用。 在长崎，除了倭国自己的船只，只有明国和尼德兰可以去贸易。 较早进入倭国的艾斯板鸭、葡萄牙，已经被倭国和尼德兰赶出倭国市场。 已经成功一次，这次借倭国的力量，说不定在明国也能搞成。 范德梅尔船长继续道:「倭国幕府未必听我们的，所以直接以倭国之力占领明国市场属于长远计划，近期可以考虑在长崎积攒力量，联合倭国一些大名攻打琉球。」 「琉球？那个地方好像距离明国更近？」 「没错，如果倭国大名攻下琉球，我们又以当地为港口，开拓明国沿海就容易多了。」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这个计划光听到就让普特曼斯大喜，直接解开包裹，给了船长一袋钱。 船长打开钱袋，看见是金灿灿的比索。 「哦～艾斯板鸭人的钱，我们最大的敌人……」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这第四个办法，就跟艾斯板鸭人有关。」 「哦？我们最大的敌人？」 目前不论在欧洲还是在东南亚，艾斯板鸭都比尼德兰强很多，只是他的敌人也多不少。 「第四个办法，攻占明国东南的宝岛，那上面有一些明国百姓，但也有一个艾斯板鸭人的小商站。弱小可怜又无助，只需几条船，就能夺下来。」 普特曼斯听了两眼直放光，可想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 「好像攻打琉球，或者直接占领明国岛屿，都会被明国直接视为敌人吧？连葡萄牙的商站都是公司的劲敌，直接与明国对立……」 「哈哈哈哈！」 海盗船长范德梅尔忽然大笑:「所以您需要海盗来出面，郑芝龙和刘香，都不是那种好把控的人，但也不会傻乎乎地和金钱为敌。尤其是刘香，估计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我们的人。」 「利用郑芝龙与刘香的矛盾，挑唆背后福建和广东的关系，没有什么是金钱做不到的，最后一定对我东印度公司大有好处。然后将较弱的刘香收编......妙啊~」 普特曼斯很擅于分化瓦解，这一招在东南亚、倭国屡试不爽。 他说到了这里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在巴达维亚查阅各个海盗上报的情况，明国还有一条走私线路，从辽东到山东和江南，那条线路你们有认识的人吗？」 范德梅尔船长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那对巴达维亚的港口来说，实在是有些远了。」 「可是你不是提了以长崎、琉球或者宝岛为基地的计划吗？那样的话就要布局辽东航线，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对付明国的帮手。」 「好啊，只要公司提供经……」 忽然船长望向南方，看到一艘中式中型帆船。 不一会大副赶了过来:「船长，有猎物！」 「嗯，像是从吕宋做生意返回的明国船只，降尼德兰旗，升黑三角私掠旗！」 「是！」 大副听到以后眼冒金光，船员们也都兴高采烈起来。 他们就是海盗和走私出身，无本买卖才是公司快速崛起的根本。 「经理阁下，您不会介意我们在返回巴达维亚的漫长旅途中，这一次小小的乞讨吧？」 他故意把私掠说成乞讨。 这是海盗的黑话，海上乞丐其实就是海上自由劫掠。 普特曼斯微笑地把玩起手中的白丝:「这是往返福建和吕宋的船只，他们每多赚一分钱，我们少一分不说，还会让对手更强。 当明国的市场不在我们手中时，就要用一切手段破坏。当它在我们手中，在好好维护便是了～」 「哈哈哈哈！公司有普特曼斯阁下这样的人物，我们才好办事啊～」 黑色私掠旗已经升起，船长眼神中满是贪婪和杀意。 如果明朝不同意所有的外出贸易全都交给荷兰，那么将一直劫掠干扰明朝百姓和商户的海上贸易，直到他们像倭国一样...... 辽东的沈阳城内。 努尔哈赤有点愁。 这半年多时间，辽东没有大的战事，小的战斗却一直不断。 张神武就在近在咫尺的铁岭、开原山中打游击。 斩杀五大辅臣威名赫赫，八旗除了爱新觉罗家族，没人说出来，但各个心里都害怕。 第333章 范文程再出毒计 建奴几次去山中进攻，人少被伏击突袭，人多就在山里盲人摸象。 努尔哈赤只得让八旗，把铁岭开原变成了无人区，最后自己也没有人给他们引路。 山地行军的本领虽强，可川军老兵、开原本地难民不比他们差。 再加上辽阳沉阳大战损失那么大，没有谁想去啃这块硬骨头，都忙着鞭笞奴隶干活，掠夺野蛮部落为兵呢。 谁去打，谁吃亏，不去打，还能壮大。 一里一外亏大了，所以张神武就彻底站住了脚。 如果只是这样，努尔哈赤还不会这么愁。 但是掳掠十几万沉阳、辽阳和周边十几个县的人口，一下子吃饭的的嘴多了，八旗也管不过来。 随着之前“为辽东人征战”的虚假口号，变为现实的奴隶包衣食不果腹，许多包衣冒着生命危险也要逃走。 半年来，用铁血手段杀了2万人，饿死累死3万人，可还是逃出去近万包衣。 其中有一些就跑到了张神武的麾下。 如果只是张神武捣乱，努尔哈赤也不太担心，因为八旗最近吸纳了上万野人女真和索伦人。 只要再过半年，出动6个旗，再叫上科尔泌一起，张神武那点人就算各个勇勐善战，也能给他灭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驻扎在广宁的辽东巡抚王化贞，不声不响采取了行动。 他派出毛文龙，直接捅了建奴的屁股。 在辽东建奴的后方占据了一大片皮岛，又趁着代善、阿敏被张神武吸引注意力，皇太极在北边收编索伦人。 毛文龙发动突袭，获得汉人包衣的响应，一举夺回鸭绿江畔的镇江、宽甸等城镇。 一时间，八旗震惊，建奴统治受到威胁，又有一批包衣奴隶逃跑，到了毛文龙的手下。 腹地山区有张神武、背后海岛与鸭绿江旁有毛文龙。 老对手熊廷弼正盯着自己、王化贞则招募了大军。 刚刚破局夺下辽东两座最大城池和周边区域的努尔哈赤，又陷入到被动之中。 努尔哈赤内外交困。 虽然建奴八个旗的兵力已经赶上了年后大战前的数量56000人，可是一半以上是新兵，就连两黄旗、正白旗已经超过了战前的人数，这只是数量而已。 那些笨手笨脚的傻大个索伦人，还有那些还没完全进化的野人女真，还需要实战中合练。 即使自认为军事才能天下第一的努尔哈赤，也对此一筹莫展。 对了，四贝勒皇太极有雄才大略，我有此子何惧熊廷弼、王化贞、张神武、毛文龙之流？ “传令下去，速让四贝勒皇太极回来！” 正在练兵的皇太极匆匆赶回，对于建奴周围发生的变化他很清楚。 现在无论是明军，还是八旗都没有大战的能力，如果把精力用在围剿张神武与毛文龙上，正中熊廷弼的下怀。 他派范文程的手下一直关注着王宏宇的去向和进展，他已经知道了王宏宇已经平定了奢安之乱。 如果两年内王宏宇带着数万大军杀回辽东，那时候他兵精粮足，沉阳和辽阳这是前线，明军随便就能破坏八旗的粮食生产，小麦成熟时四处放火就能让我们颗粒无收。 皇太极给努尔哈赤出计策，建议先要找到合适的后方根据地，一块既有粮食又有兵源的地方，依靠劫掠现在的兵力数量已经是极限了。 皇太极已经发现，依靠包衣种地打仗的办法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需要改变这种现状，可是一下子转变过来确实是千难万难。 同时继续稳住建州女真的本行走私贸易，贿赂采购辽东奢侈品的走私商，让他们贿赂山东、江南的大族，施加压力断绝毛文龙的补给。 既要限制毛文龙的发展，又不能动用太多人力物力。真要消灭毛文龙的话，估计打完仗就要饿肚子了。 不用王化贞、熊廷弼大军到达，包衣奴隶就造反了。 范文程早就憋着坏主意呢：“既有兵源又有粮食的地方，还可以建成自己的大后方，当然朝鲜再合适不过了。” “那里？好像确实可以考虑。” 他谄媚道：“大汗出三到四个旗，还有大量包衣，过了鸭绿江就不用带粮食了，省下大量粮食就不怕明年春夏饥荒了。还可以让朝鲜长期提供粮食和兵源。” 努尔哈赤提出了兵力不足，朝鲜李家王朝兵力不少，打不下朝鲜就会成为持久战，那样就不合算了。 范文程认为可以联合倭国，准备朝各个方向最弱小的朝鲜下手。朝鲜南方富庶，倭寇早就对那里垂涎三尺了。 “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倭寇？”努尔哈赤质疑。 范文程解释：“如今明国与朝鲜之间隔着大汗，大汗与倭国瓜分朝鲜，明军无法直接出兵。明朝为了保正从海上击败倭寇，必然暂时停止辽东的战争，大汗也避免了双向作战的危险。” “等到明朝与倭寇两败俱伤，朝鲜就成了大汗的领土，将来既可以攻略燕云，还可以跨海夺取倭国。”范文程已经考虑好了未来好几步。 他的线人传回的信息证明，王宏宇两个月消灭了奢崇明10万大军，半个月不到消灭了安邦彦13万大军，皇太极对此也心知肚明。 因此皇太极肯定了范文程的毒计：“此计可行，在此期间最多明军在辽南发展力量，渡海运送兵力与物资。目前明朝的日子也不好过，一年内折腾不出大的花样来。” 还有第二个毒计。 因为明军火器不错，八旗火器十分羸弱，不如效彷倭国从红毛夷那里进口，利用和倭寇合作的机会让倭寇为我们牵线搭桥。 范文程还从另一条渠道知道，安邦彦的3000名火铳、许多弗朗机炮被王宏宇轻易消灭了。 他从走私商人那里听说，现在最厉害的已经不是佛朗机人，已经是这些新来的红毛夷。红毛夷与倭国保持贸易，如果大汗能跟他们达成合作就好了。 皇太极看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努尔哈赤也觉得需要外援。 自此有联合倭国和尼德兰，一同对付大明的尝试。 第334章 比白金汉公爵还要帅 「云南虽然远，但是往南不远就是安南，想必诸位对安南不陌生吧？」 「不陌生，来明国的时候，从马六甲出发，一般会在安南再次靠港补给，再然后就是濠镜澳了。」 「没错，所以诸位已经见证，本侯做到了贸易网络、人才互通、技术交流、政治友好等实际行动。诸位想必也看到，日后能实现更多合作的前景了吧？」 王宏宇对着这次跟自己一起前往云南的传教士们。 金尼阁、邓玉函、毕方济等人都点了点头，其实内心也对王宏宇从最初的合作试一试，早就上升到了学习、交流和敬佩。 论打仗的本事，算是开了眼界了，见到了多兵种联合作战的厉害。 产业方面，那种集合经略、提督、官府力量，发展建设军屯，不仅一下子搞起了规模化生产，还有许多技术发明都让人称奇。 如果只是技术没有理论，那就是刻板印象了。王宏宇的天文地理、人文历史、地理生物、物理和哲学……让身为院士的邓玉函都大开眼界。z.br> 他还特别重视民生，他治下的百姓不仅大米供给充足，还有各种蔬菜、鱼类，少量的肉类和酱料。 甚至还把美洲作物融合入饮食，番茄炒鸡蛋、番茄酱土豆条、番茄酱炸里脊，全都是他发明的华夏菜，馋得传教士们顿顿都想吃。 甚至定远侯就连长相也英俊潇洒。 众人不由自主地拿全欧洲最帅的男人--白金汉公爵，跟他比一比。可结果白金汉既不如他年轻，也不及他的英武，还有那身腐国的腐里腐气也是减分项。 「啊，赞美定远侯！」金尼阁率先感叹。 看着眼前甘道夫模样的智者，这样真诚地赞赏自己，王宏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 「赞美定远侯！」邓玉函、毕方济等人也由衷赞叹。 一旁只有龙华民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怎么能跟不同信仰的人这样谄媚。 其实龙华民自己把自己局限住了，根本想象不出思想的碰撞、文化的交流、格局的展开是一种什么样的快乐。 在他眼中也许王宏宇是有本事，但终究是遥远的异乡人。 可是异乡人又如何呢？ 金尼阁、邓玉函等人在来到这里之前，彼此也是异乡人。 王宏宇是遵义人，在辽东跟石柱、酉阳、浙江和西北老兵们也都是异乡人。 甚至他穿越而来，跟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是异乡人。 可这又如何呢？ 如果搞这种身份对立，不要说做不成现在的成就，恐怕已经死在辽东，枯骨被建奴一脚踢到路边了。 恰恰是统一战线，团结该团结的人，在郧阳这个所有人都是异乡人的地方站住了脚，才一举主导了西南。 龙华民摇了摇头，头微微一转，看到金尼阁正微笑看着他，眼神中满是睿智与平和。 也罢，金尼阁却是更像利玛窦，让位给他对罗马有更大好处。 他想不明白，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但为了罗马愿意配合。 金尼阁的幽兰色瞳孔早已洞悉老上级的内心。 心中感叹，王宏宇虽是异乡人，但是我们从欧洲来不也是异乡人吗？ 没有王宏宇那样宽厚的胸怀，传教士永远是附属于那些士大夫，无法站住脚开展深入交流与合作。 所以，现在是异乡人与异乡人的团结，最后对所有人都很好不是嘛？ 「除了尼德兰人……」 王宏宇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金尼阁立刻转过头来，这句话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看到几位传教士看 向他的眼睛都在放光，王宏宇知道这是他们很喜欢听的内容。 于是继续来点震撼他们的分析:「尼德兰人是现有贸易格局的挑战者，他要挑战现有格局和秩序，就要动已有的市场。 去年在京城就有一伙尼德兰人，试图让大明像倭国一样，对外贸易只交给尼德兰人。被我和魏公公给皇上说明后，拒绝了尼德兰人的提议。」 「做得对！」 「干得好！」 这回连保守的龙华民，都大声叫好，甚至比其他人还激动。 「时至今日，本侯与魏公公，乃至陛下，都是一样的态度。只要诸位是为了友谊、交流和互相支持而来，我们都不会站在对金钱堕落的尼德兰那边。」 「放心吧，大明的贸易和科学，在世界就是独特且璀璨的存在。我这个意大里亚人见过许多地方的真实景象，今日所说无半分虚言。」 年轻耿直的毕方济率先做出回应。 接下来最热衷于学术交流的邓玉函开口了: 「华夏的学问源远流长，与欧洲文艺时代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像尊敬的侯爵，还有徐霞客、徐光启、王徵几位先生，都是我很佩服的人。尼德兰只能做贸易上的合作，无法代表欧洲做文化、技术和思想上的合作。」 他虽是罗马一方的重量级科学家，但是刚刚的分析却是比较理性的分析。 尼德兰有它海上马车夫，掌握相当一部分欧洲贸易渠道的优势，但是也就这些优势了，其他方面的合作，罗马一方能做得多得多。 王宏宇点了点头，他这回来从四川到贵州再到云南，但返回的路线不打算走原路 而是计划先从云南到广西，在广西好好布局建设军屯，然后经过蔡复一管理的广东，再北上返回湖广。 毕竟湖广之前只有郧阳、南阳属于他的管辖，现在也加入武汉、荆州、长沙等重要地区了。 「本侯通过蔡复一先生，了解到东南月港的贸易好好的，却总是有一些海盗私掠船偷袭。这里面有郑芝龙、刘香，也有倭寇或者尼德兰人。 本侯计划在广东多开贸易站点、组建护航巡逻船队、开设海上贸易服务船队，让华夏周边海域安全。」 了不得、了不得。 这些老外正期待这些呢，如今尼德兰是他们的大敌，倭国贸易也跟他们无关。 这样操作后，只有尼德兰与倭国受损，对于大明、吕宋、马六甲的贸易都大有好处。 这也是王宏宇长期以来，跟金尼阁等人可以达成结盟的原因。 那就是总能找到共同利益与共同的敌人。 第335章 与袁可立讨论登莱 王宏宇忽然眼神一凝：「不过请诸位在此见证，安南应属于我大明治下，毕竟尼德兰人最近在往安南布局，如果倭国、安南都成了尼德兰人的商站，恐怕我等都会睡不好觉吧？」 这句话才是他真的想跟他们说，毕竟稳固西南之后，尤其是将云南、广西的土司迁出，更换为建设军屯，肯定要拿下交趾和乌思藏。 这要跟他们打好招呼，至少要让罗马一方支持，不属于罗马也不属于尼德兰一派的中立。 「这些消息我也听说了，我金尼阁支持定远侯和大明的计划。」 「我们也支持。」 金尼阁是罗马教皇的全权特使，其余几人也都是欧洲几国在东方最有话语权的一批人。 王宏宇前面让他们看到自己掌控西南，朝廷给予侯爵和经略、提督的职位，刚刚又先抛出广东广西开商站，扩大贸易规模和护卫、补给船队。 就是为这件事铺垫。 果然前面的实力和好处，让他们同意了。 这也意味着，自安南以东，主要贸易船队和贸易规划，尽在自己主导之下。 把进入资本主义的尼德兰，以及往东亚姗姗来迟的英格兰，这两个真正对大明实力有威胁的对手，早早排挤出东亚贸易大头之外。 「还有西南联合学堂一事，既然叫做联合学堂，那肯定由诸多学堂组合而成。除了郧山书院、南皋书院、龙场王学、重庆、成都的下属学堂，计划还有一个主要组成，放在云南昆明。」 西南联合学堂不在昆明有一个主要校区，那才叫咄咄怪事呢。 几个传教士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次要带他们来，原来有这么多大事。 这都是好消息啊，以后不论是一同探究学术、东西方交流借鉴、经济政治互相往来，乃至达成更多合作与同盟，都要由人来推动。 很明显主导这些的人，不会是那些表面谦和实际孤高的士大夫，而是这位王宏宇和西南联合学堂走出来的人才。 金尼阁内心非常激动，王宏宇跟他说过，跟他合作取得的成就一定能超越利玛窦。 现在才过去两年，从合法身份、贸易和书籍翻译、学术与技术交流，全都做到了过去不敢想的地步。 看着面前英俊潇洒的这位年轻侯爵，即使智慧的眼睛像甘道夫、邓布利多一般，他也不得不佩服，真正睿智的是王宏宇啊。 这次王宏宇去云南视察，专门去曲靖与袁可立汇合。他知道前世袁可立就是天启二年担任的登莱巡抚，担任登莱巡抚有三年做的可圈可点。 他很看重袁可立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才能，特别是他的组织能力。王宏宇用循循善诱的办法引导袁可立对辽东战事的看法与处理方案。 今年初春辽东战事频起，沈阳、辽阳相继失守，明军需要重新布局反击。 王宏宇知道袁可立是登莱战线的开创者。 打痛建奴，给他们造成巨大困扰，让满清在史书专门动手脚针对的杰出人物。 王宏宇话见到袁可立以后，话题谈到现任登莱巡抚陶郎先则刚刚因贪赃被免，辽东经略袁应泰失踪，熊廷弼经略被巡抚王化贞架空，形势并不乐观。 「天启皇帝也是日夜忧虑，如果让袁巡抚接任登莱巡抚，巡抚登莱等处地方备兵海防、赞理征东军务。礼卿先生打算有何举措？」王宏宇单刀直入。 袁可立思虑片刻回答：「坐临登莱，开创东江，厉兵秣马，练兵用戚继光」水军先习陆战」之法，积有战船数百艘，组成了一支四五万余人的水师兵马，与辽东经略、巡抚，天津巡抚李邦华等戮力策应辽西。」 这个战略非常不错，就是他在历史上采用的。 他接着说：「锐意规划，整肃军纪，操练水师，打造战舰。沿海增置炮台，形成「百里棋布，鼎足传烽」的犄角之势，确保明朝沿海疆域一带的平安，并大大牵制削弱后金对明辽西一带的战斗力。」 「前任登莱巡抚陶朗先武备政务全废，登莱营兵吃空额近半，卫所兵土地均被历代武将吞没。登莱百废待兴，具体步骤如何实施？」王宏宇直接开问。 袁可立却胸有成竹：「具体怎么做当然要调查研究，但是总体上，登莱沿海是天然良港，修复港口码头，组建军民两用战舰护航兼经商，打击海盗。重开海上商路，则江浙、福建广东与北方商贾就会云集登莱、天津。 登莱沿海土地平旷，打井、挖渠、引入河水灌溉，安置大量辽东移民，作为光复辽东的基地。拓地筑城，招集安置大量逃难流民，屯兵各岛间，步步向前推进海上防御，努尔哈赤也会就地蜷缩无以西窥。」 王宏宇补充道道：「如果允许南洋、欧罗巴商人入港经商；朝鲜、倭国近在咫尺，有序通商，避免了走私。那样登莱、天津商税、海关税就会比往年的总收入增大数倍。」 王宏宇想到了历史记载：努尔哈赤劝降毛文龙又没用，打又打不下，后金就这么被固定在那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任何发展。 而反观袁可立一方，却是日新月异的发展，此消彼长之下，迟早能彻底消灭后金。 除了稳扎稳打外，袁可立还不断的策反后金的文武大臣，而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努尔哈赤的女婿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 袁可立「一意治师，塞要害，焚盗粮，联络诸岛，收复旅顺」步步为营的战略进逼之势，成功策反对于努尔哈赤屠杀汉民愤怒的刘兴祚。 指挥毛文龙从海上发起进攻，收复了辽南沿海地区，「计地千有余里」，同时还招降了投降后金的大将刘兴祚。 一时间，后金「四卫已空其三，沿海四百余里之地奴尽弃之而不敢据」，明朝趁机收复了大片失地，战争形势一片大好。 由于袁可立刚直成性，所以在崇祯皇帝上位后，屡遭削贬，在辽战最危急之时被弃置于家。 后来发生的事情导致袁可立呕心沥血开创的登莱防线海线彻底崩溃，心力交瘁的袁可立薨逝于睢州，可以说，袁可立就是被气死的。 第336章 布局辽东与云南 在明朝末年的文官之中，袁可立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官员，可以说是文武兼备。 现在王宏宇来了。以上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了，天启已经不是那个躲在幕后。利用魏忠贤与文臣斗争到撕破，最后又被阉党给耽误的皇帝了。 这一世辽南尚有一万明军在金州、复州固守，努尔哈赤也没有能力把他们消灭或赶下海。甚至努尔哈赤也不敢向南太远。 建奴的兵力主要布置在沉阳、辽阳周围，西南占据了鞍山、海州、耀州、盖州，再往南连岫岩都没到。 夏天建奴派了3个旗打通了辽阳到鸭绿江的通道，占据了凤凰城、镇江、宽甸一带比较平坦、富裕的地方，准备把这一带变成建奴的粮仓和包衣产地。 结果百姓跑光了，粮食不是带走就藏起来了，抓到一些人作了他们的包衣，在原地种粮。还的留下部分兵力保卫胜利成果。 这些信息都是光头老谭通过飞鸽传书接力传来的，王宏宇在山海关、广宁建立了信鸽站。光头老谭手下有一批张万钟派去的弟子，专门跟随光头老谭在辽东建立信鸽站。 光头老谭以做生意为幌子，已经在沉阳、辽阳、鞍山、盖州、复州、金州建立了信鸽站，因为信鸽站都建在商人院子里，没人在意。 在一些区域用信鸽，一些区域依托可靠的人传信，多种方式因地制宜，老谭阅历极其丰富，又有许多汉人对建奴十分不满。 有民心支持，所以大明现在反而能侦查到建奴的情报。 张神武在开原也有了信鸽站，他和辽东巡抚王化贞专递消息，也是通过老谭在广宁的信鸽站传递，然后转交到对方手里。 这当然少不了晚明的信鸽专家张万钟。 张万钟这回有政治上的支持、有军事上的实践和改进，他的信鸽规模比历史上大不少，养殖与培训技术也更进一步。 张万钟直接派弟子到各地帮助建信鸽站。 因此上王宏宇虽然远在几千里外，建奴的许多情报都在王宏宇的监视之下。 老谭能在辽东站住脚，其实也要有多重身份，还需要不小的经费。老谭不仅能坚持住，反而为王宏宇赚了不少钱，其实就靠走私的生意。 如果让那些东林党人知道的话，一定会弹骇王宏宇助敌、通敌、汉奸、卖国贼。 通过与袁可立探讨，王宏宇认为袁可立适合登来巡抚这一职务，充分利用袁可立的政治军事才能对抗建奴。 于是王宏宇给袁可立报功，推荐他担任登来巡抚。估计几天后天启就会收到王宏宇的推荐信，飞鸽传书还是很快的。 想必袁可立大约两个月就会接到天启皇帝的诏令。 剑走偏锋的一招： 从登来支援辽东，尤其是支持敌后干扰建奴。但是让毛文龙只管东路，从镇江、宽甸一直向北推进，争取两年后占据威宁堡、清河。 辽南金州、复州的明军将领向北推进，占领一地，屯田大军跟进一地，把棱堡、壕沟修建到那里。 辽南十几万军民的口粮主要靠这两路军队提供。那些岛屿上多数都能生产粮食，还能负责为兄弟部队提供鱼类肉食。 适当时间策反占据盖州、海州二卫的努尔哈赤的女婿刘爱塔。将盖州、海州控制在明军手下，这样辽南将与广宁连成一体。 还有正面的阳谋： 王宏宇知道前世天启二年广宁失守后，孙承宗上疏请求重视武将，并奏安抚西部、救济辽阳的难民、检查京师部队、增设永平大帅、修筑蓟镇的道路、开辟京东地区的屯田等对策。 之后孙承宗自请为督师，还让蓟、辽等原来的将领监管各处，见机行事时不必受到其他人的限制。督师四年，稳住了局势。 虽然这还没发生，但是用孙承宗还是要优于王化贞，所以该布局先布局上。 孙承宗办事稳妥，在蓟辽两镇人员龙鱼混杂、躲避责任、人浮于事、相互攻伐、钩心斗角的复杂状态下，能够有条不紊安排应对实属不易。 王宏宇正是看中了孙承宗这点好处，能在王宏宇准备就绪前，袁可立主攻，孙承宗主守。前世两人搭配的很好。 袁可立已经知道辽东巡抚王化贞在东林党的支持下，反而压制辽东经略熊廷弼。这个弊端不除，就会断送整个辽宁。 在许多方面王宏宇与袁可立不谋而合。 王宏宇也计划搭建这对组合压制建奴，然后自己挥师出川，消灭努尔哈赤。 既然袁可立要去登来但任巡抚，那云贵巡抚的继任者该是哪位人物适合呢？王宏宇选的人是邹元标的学生，现任光禄少卿李邦华。 李邦华是邹元标的学生，也隶属于东林和南皋。 但是他颇为务实，与高攀龙一派大不相同，反而按照邹元标更重视王阳明知行合一的思路，在历史上最终殉国。 此时天津就不由他去了，以后王宏宇会专门发展那里，坐镇天津练兵，至少要超过后世袁世凯。 从历史上看，李邦华有一定军事管理天赋，但不是统兵打仗、运筹帷幄的统帅，也就是说他适合作筹备工作、后勤工作。 此时云贵巡抚适合他，因为王宏宇正在筹备夺回交趾，大量的准备工作需要去做，李邦华具有南皋书院务实的传统。 这也算是对邹元标让孙女、学生大力支援自己的一个回报。 云贵巡抚专门加强云贵川之间的联系，对内发展建设军屯、加强经济、威慑土司。 府治放在曲靖，辖区涵盖昆明府。 云南巡抚则从昆明迁到大理。 过去云南巡抚均在云南的东北，进出云南是方便了，可是距离西部孟养和西南缅甸边境线也太远了，不利管控。 增强对边陲的影响，稳固府县，推动经济、文化的沟通融合。只有边陲人口增加了、经济发达了，才能保证政策的执行，军事的发展。 事实证明只有朝廷重视边疆，加大对边疆的投入，边疆才能稳定、才能发展。 尤其是云南，从大明开始在此站住了脚，那也在大明还在的时候，把他站稳站好。 如此西南安稳，东南亚也会愈发趋近大明。 第337章 西南联合学堂成立 给袁可立报功、走完过场到朝廷正式任命，预计还要2个月时间。 那这两个月，袁可立配合王宏宇一行，除了搞建设军屯以外，还专门在昆明建立西南联合学堂的下属书院。 西南联合学堂所学内容，与功名无关，就是与当官，做人上人无关。 一切以真才实学为主，这些学成才的学子，不需要大明官府是否认可吸收进去当官吏，但是王宏宇和建设军屯认。 建设军屯名额有限，往往吸纳一些有技术的工匠、品行与本领不错的老兵，对于普通人吸纳的要求，不比戚继光吸纳兵员的要求宽松多少。 但是对这些掌握新学的人才放开大门！ 简言之，就是王宏宇的体系认，学成者都可进入自己的产业、规划、军政人员之中。 但也都有选择的自由，也可以学成再去考科举，从官场做出改变。 秀才、举人等也可以考试进入西南联合学堂。 这是一个培养真才实学与搞统一战线的大手笔。 西南联合学堂昆明分院挂牌成立了，王宏宇、袁可立主持了剪彩仪式。 4个主要现有力量出人的有：郧山书院、南皋书院、龙场王学和王宏宇下属的人才：包括王徴、徐霞客、李廷谦、艾友兰、陆德龙、周兆安、李铁柱等人，以及金尼阁、邓玉函、毕方济等传教士，一同参加了学堂成立典礼。 西南联合学堂成立后规划5个下属书院，西南联合学堂昆明书院是西南联合学堂第五个书院。 这五个书院分别位于郧阳、重庆、成都、贵阳、昆明。 西南联合学堂最大的特点就是学科多：政治、经济、文学、文艺、算术、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历史～种类繁多，将科学称作“新百家”。 例如军事学，这个学科要打破文武之分，进行军事化训练和军事文化的培养。这样培养的人才，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将，更不是那些在兵部任职的文官，而是从军营基层学起，熟读地理和兵书，又不会花大量时间在考科举的新一类人才。 为了更被这个时代接受，对外宣称为“新兵家”，或者叫做“兵家复兴”。 还有“新法家”、“新墨家”、“新名家”、“新公输家”等，实际上都是各个科学和技术的课程。 用讲师也不拘一格，对于有能力、有经验的工匠和军屯普通吏员，都可以选拔任命为见习讲师。 而传教士只要讲述有用的相关学术，也可以担任讲师职位。 至于金尼阁、邓玉函、王徵、徐霞客等人，既承担他们现在的职务，又可以在几个地区之间走动，做流动式学者。 例如这两个月在贵阳、昆明走动，负责工坊和技术的业务，同时有时间也在贵阳和昆明的校区，做讲座式讲课，并展开百家争鸣式的讨论和启发。 后面有工作去郧阳、重庆，也同样去讲座式教学，并展开百家争鸣式讨论。 】 对外宣传，就将科学、新学以“新百家”、“百家复兴”的名义宣传。 固然会遭遇传统儒家士大夫的反弹和敌视，但是前面王阳明心学中的王艮、何心隐、李贽等人引导的思想突破传统，已经在此时成为显学。 所以举着“新百家”的名号，不去抢功名的名额，暂时不是那些保守士大夫眼中的第一威胁。 特别是西南几个省的士子普遍支持，龙场王学和南皋书院的人都参与了进来，王宏宇又在西南有极高的威望。 当地几乎没人唱反调，外面的东林党想要兴风作浪，很难在西南直接发力。 成立西南联合学堂，是王宏宇心中最看重的事情之一。 此事敲定，终于稍松一口气。 离开云南前，还要跟沐家见一见面，搞好合作。 现在王宏宇已经把云南的土司消灭掉了，沐家则是朱元章为了稳定云南应运而安排的武勋公爵。 再加上王宏宇恢复定远侯身份，双方本身是很有合作空间的。 沐家属于大明中央政府直属体系，不属于王宏宇管辖，王宏宇也不属于沐家管辖。 但是同在云南这一亩三分地，相互之间的合作是不可缺少的。 黔国公沐昌祚，是老公爵，此时当家。经历过许多战争，很认可王宏宇，但是身体不太好，许多事情需要世子沐启元去实施。 沐昌祚已经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经历了儿子被解职之事后，对已过中年的世孙沐启元很不满意，也不放心，许多事情都是事必躬亲。 世子沐启元纳了周敦吉姐姐为妾，表面对周家和王宏宇也很客气。 但是，王宏宇知道他的历史，对于大哥周敦吉这个姐夫也做过调查。 沐启元几乎是历代黔国公中最糟糕的一位，历史上就到处惹祸，搞得一团乱。 此时大哥的姐姐嫁入沐家已经是很多年了，两家来往并不多，两家的关系处于不即不离状态。 正好周兆安借送妹妹回临安府的机会，代表王宏宇商谈了两家的合作事宜，利用这层关系促成更深的合作对双方都有利。 世子沐启元实际上是貌合神离。 表面上对周家比较热情，对王宏宇这个五省经略、五省提督很是敬重，其虚与委蛇的态度一目了然。 此人名声、能力都不佳，生怕王宏宇一个侯爵，威胁到他一个公爵在云南200年的地位。 倒是老黔国公沐昌祚，有意深度合作。 对于西南的建设以及改土归流均有相似认识，尤其对于几个省因地制宜的三、三、三制交口称赞。 老国公毫不隐瞒地说：年轻时曾经满怀豪情壮志，可是几十年里来看到大明在那些文官治理下每况愈下，连他自己都失去了希望，甚至破罐子破摔了。 今年才从天启皇帝与王宏宇身上看到了希望，但是自己已经接近油尽灯枯，儿子、孙子两代继承人又不争气，曾孙只有三岁，希望王宏宇多加照拂。 王宏宇与老国公沐昌祚接触平凡，虽然年龄相差两辈，但是达成了忘年之交，双方达成深度合作。 有老国公出面，把沐家的商业贸易直接和王宏宇的建设军屯的各类工场结合起来，组成股份公司。 沐家很富，土地不少、贸易也很多，有许多东南亚的人脉和贸易网络全部为股份公司服务。 沐家出人出力稳固云南、广西，给王宏宇提供人才和情报，为未来的更大成就做铺垫。 但是未来沐启元对王宏宇心中有意见。 王宏宇当然知晓，反而觉得是件好事。 因为沐启元这种傻人，只会葬送沐家的优势，以后自己吞并沐家就靠这个傻世子了。 第338章 自云南入广西 云南兵马不抽调，继续加强本地实力。 王宏宇的兵马提督不像经略，是川贵湖广，不包含云南和广西，所以不能直接指挥云南的兵马。 沐家在云南的兵马指挥权依旧，所以不论老国公怎么支持、沐家世子怎么外热内冷，两者都是合作而不是上下级关系。 相对融洽、共同获利、人情世故做到位，这份合作就没有什么问题。 昆明的西南联合学堂位置已选择好，袁可立在新的任命到来之前，依旧会一丝不苟，将几项工作落实到位。 而且就这么半个月天的接触，王宏宇就发现袁可立的不同之处。 云南虽然远，但是吏治相对较好。 别的地方多多少少有官僚作风，对于官吏对百姓严苛，官吏不参与生产、官员和百姓存在立场差异、官民关系比较严肃。 云南尤其是曲靖、昆明两府，这种情况就好很多。 官员经常走访、吏员经常劳动，百姓见得到官吏，官吏也熟悉百姓民生。 派身边人略微调查，了解到云南这个黔国公一直以来做得不错，黔国公府的人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 新设的这个云贵巡抚，也一改官府常见作风，在昆明、曲靖两府以身作则，大幅增加走访和参与劳动民生的情况。 王宏宇将这些记在心中。 其实沐家这个风气在意料之中。 开国公爵之中，就他们家一直到现在都发展的不错，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深入云南，尤其是唐宋时期这里是南诏、大理，可不是直接管辖之地。 没有亲民的本领，沐家可站不稳呢。 还有袁可立这个云贵巡抚。 两年前，原本想把不会打仗的袁应泰搞过来，避免他去祸害辽东。 最后被东林一折腾，袁应泰没来，来了袁可立。 反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从这件事和平定水西安家的结果来看。 论不结党、公正不阿、为民做事，袁可立算是第一等的人物。 自己接触过的这批大员，李枟、朱燮元实际上都没他能力强，只有蔡复一能跟他差不多。 这回走下来，云南是各地之中最平衡的区域。 即使没有自己出现的原历史中，也只是有一场沙定洲之乱，被孙可望、李定国的原西军轻松消灭，很快以云南为根基， 历史上是孙可望、李定国奠定了云南、贵州、广西的局面，将这几个区域的基层力量迅速构建。 现在自己也只是在贵州差不多达到，云南、广西才方兴未艾。 自己仗着天启、魏忠贤和川军、石柱、酉阳支持才做到孙可望一半的成果。 由此可知，孙可望构建基层架构的能力是多么强大。 王宏宇深知现在才刚开了个好头，一点都不能骄傲自满，现在都没超过孙可望、李定国呢。 不过也是没超过他们两人合体，单比一个有不及也有远远超过的地方。 下一站要去广西。 这回就不带金尼阁他们了。 反而是跟王徵、徐霞客、李廷谦、艾友兰在广西汇合。 尤其是王徵和徐霞客，这段时间在贵州巡查建设军屯，发现了不少资源和特产。 这次带他们一起去广西，正好发挥他们的优势。 不仅如此，王宏宇在昆明等到周义杰带数百浑河军，马祥麟、张凤仪带领2000石柱白杆兵到，才一同向广西进发。 这样专门换人还等兵马集结，当然是因为广西之行跟云南、贵州不一样。 那里没有袁可立，这个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他的大梁。 也没有整体立场接近的黔国公，毕竟沐家对于西南的安定比谁都要看重。 广西还刚刚抓捕了好几个通敌的土司，还有十几个土司也迁走到四川、贵州。 剩下多数土司被改土归流，从私人王国变为官府。只有少数太偏远或者有镇守或者统战需要的，才暂时保留，下一波改土归流再动。 大部分土司迁走和改土归流了，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一定有人恨自己，毕竟改土归流就是砸土司私家，以及附属于他们的家丁的饭碗。 仇人不少，当然要带兵。 另外，带兵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把广西原本土司下属的狼土兵，从土司私人武装，变成官府或者自己这个定远侯的武装。 让广西狼兵再上一个台阶，而不是永远当土司家丁。 自云南进入广西，立刻就感到氛围的不同。 路过田野，耕作中的百姓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仅没有欢迎态度，反而警惕和冷漠。 到了市镇中，商贩见到衙役捕快第一反应就是冷眼相视，跟巡查房县时那种简单集市外貌相似，内在截然相反。 “怎么会这样？”艾友兰看到这里的百姓的反应姓，跟之前各地都不相同。 徐霞客见识很多，也认真分析起来:“确实很奇怪，按说假如是土司对他们不好，那应该会比较亲近我们。如果是官府不好，那就会躲避，不该是冷漠啊？” 意思很简单，就是要么应该是较为热情，要么是畏惧和躲闪。 现在一点热情也没有，也不害怕和躲藏，确实有些奇怪。 王宏宇也暂时看不出来原因，先保持冷静观察，看看是不是都是这样。 经过农田和市集大多如此，到了南宁府隆安县，见到那里的场景，却是惊讶地合不拢嘴。 只见隆安县城门口张灯结彩，那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县令、县丞、吏员和大户排列整齐，男女老少站在左右。 欢迎的场面十分热闹。 见到这个场景，众人心里都有些欣慰。 年龄较长、见识颇多的周义杰分析起来:“看来是政令没能下乡，县里面都在热烈欢迎我们，但是县的下面还不知情，或者传令效果不佳。” 众人都觉得应该是这样，只有李廷谦若有所思。 周义杰见到:“李先生，是不是我的分析不太对？” “也不是……周将军见多识广，这个概率不小。”李廷谦先肯定他的分析。 “哈哈哈！那先生为何表情严肃？” 周义杰打破砂锅问到底，李廷谦思考了一会回道: “记得周将军是湖广人，还是川军出身而熟悉许多地方。但是贵州、广西更加偏远，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先大胆假设，然后小心求证。” 王宏宇、周义杰、王徵、徐霞客等人点了点头，很认可李廷谦这种分析态度。 第339章 此地的主要矛盾 热热闹闹进了县城，受到官员大户们的拜见和热情招待。 席间一切洽谈欢快，兵马的驻扎安排，当然都听二品封疆大吏经略的，粮草补给也一一到位毫无问题。 经过李廷谦刚才那么一说，王宏宇也多留了心眼。 无事献殷勤……难道想巴结自己升官？ 可双方第一次见面，根本不熟，至于这么直接巴结吗？ 所以很可能有其他事情相求！ 「定远侯经略大人！草民早敬仰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感激涕零啊！」 顺着声音一看，是县里面一个响当当的大户，虽然不记得他姓名，却知道此人在席间一直在看自己，好像早有什么话想说。 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讲。 那大户恭敬说道:「草民有几分薄田，又经营了水果和鱼类的贸易，按说这些好东西应该卖到广东，可道路险阻不说，穷山恶水刁民多，所以大好的粮食、水果、鱼类没法卖出去。」 「是土匪吗？还是土司？」周义杰替王宏宇发问。 「回周将军，他们都有，不过土司跟我们有点合作，还能稍微弹压一下，恐怕……」 「咳咳！」县令忽然咳嗽打断了他:「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土司弹压刁民，现在改土归流肯定更好呀！」 「对对对！小的愚笨，自罚三杯！」 这大户非常恭敬地连喝三杯请罪，席间氛围颇为轻松，王宏宇却内心凛然，知道他们要求自己干什么了。 县令忽然陪笑说道:「侯爷，咱们继续吃酒，改土归流以后，刁民只会感受到朝廷的好处，以后通往外部的道路肯定会越来越好。」 「哈哈哈！诸位放心，本侯作为经略，当然要修好道路、发展贸易还要做好治安。」 「大人英明！」 众人一起称颂，若不是把握到他们意图，还以为真是欢迎呢。 席间氛围更轻松，果然一会就渐渐说出来了。 「这乡野刁民啊，许多连汉话都不会……」 「蛮不讲理、不知礼数，整村还颇为抱团，根本说不通道理……」 「侯爷来了就是好，那些刁民再不服，就要跟那些土司一般弄走……」 席间众人聊天，彼此间闲聊，谈论起这些刁民。 原来如此，想要让我先入为主，支持他们对付城外的所谓「刁民」。 县官等人非常客气，除了专门对城外「刁民」意见大，没有其他异常表现。 当天晚上，布置好警戒岗哨。 王宏宇召集几位核心成员讨论情况。 说起这件事，大伙都感觉到了。 但是暂时缺乏调查研究，似乎不好判断真实情况，到底是城外真的是刁民，还是恶人先告状？ 不过分析一会，还是有人猜出大概怎么一回事。 常年在贵州的李廷谦，眼中忽然那一亮。 王宏宇也跟他目光刚好对上。 「土客矛盾！」 异口同声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廷谦你先说。」 「好。」 李廷谦于是分析加举例。 从云南一路到了南宁府的边缘，路上遇到了乡野百姓，大多冷漠和警惕，但是也不害怕。 到了县城立刻遇到几乎全部有权有势有财者的欢迎，听口音几乎没有本地人，大多是客家人。 城乡矛盾到处都有，土客矛盾此处尤为突出。 这些天所见很可能是两者叠加。 贵州也有类似的例子，只不过土客矛盾不是最主要 的，土司与官府的矛盾更激烈，所以不这么明显。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王宏宇点了点头:「我还得到了一个证据，完全可以证明廷谦先生的分析。」 说着他就抽出了一封信。 「广西一位官员，给我写了一封信，内容虽然不是直接举报，但分析方向与刚才分析基本一样。」 几人看到，写信者是广西右参议--曹学铨。信里面有详细数据和一些典型情况说明。 王宏宇也根据曹学铨的信开始分析: 广西的土客矛盾，已经是这里主要矛盾。土人就是这里的本地人，有160万的各族土人。他们有不少之前隶属于土司，也有的隶属于官府，所以与土司官府矛盾杂糅，但并不一样。 客人，就是客家人，指从其他地方到此客居的人。不过客家人也是当地稳定居住，并不是最近来的人，跟王宏宇这些新来的人又有不一样。 在之前，客家人集中在官府之下，本地土著人数很多，既在官府下也在土司下。 现在广西迁走土司并改土归流了，土司官府矛盾消失，土客矛盾成为最主要的体现。 基本情况分析以后，已经熟悉《生产论:序言》的艾友兰问道:「这么说，城乡矛盾、地主农民矛盾也在其中，那是不是客家代表城镇、地主，土著人是乡村和农民？」 乍一看起来，确实有这种感觉。 王宏宇却微微一笑，反问道:「那我问一个问题，土司治下的土著人就没有地主和城镇吗？客家人的县城，周边的大片良田，是土人在种？还是客人在种？」 这是灵魂之问，一个反问就回答了艾友兰的问题。 「大人英明，原来是这个意思。不管是土著人还是客家人，都有地主、大户，也都有小农、佃农。」 王徵、李廷谦也很认可，土客矛盾夹杂着其他各类矛盾，其他矛盾并不是按照土客划分的。 「哈哈，正是如此。」王宏宇找到了问题，当然也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既然广西内部有如此诸多矛盾，我等就要快刀斩乱麻，在土客统治区域之外，再搞一个我们的建设军屯统辖区域。」 「没错，建设军屯是我们的根本，不论单单依赖土人还是客人，都太不可靠了。」王徵、周义杰等人都对建设军屯很熟悉也很支持。 「我们的建设军屯与土客双方都要统一战线，两方中认可建设军屯发展方向的，就是我们的朋友。当然，土客内部也必然有人防备我们，这些人我们则要孤立他们。」 非常清晰的战略、通俗易懂的讲解，大家都很认同。 徐霞客却忽然问道：「可是，我们毕竟动了官府和土司的饭碗，客家大户与土人豪强占据的资源会被我们拿走，同时遭到他们双方排挤该如何？」 第340章 战术上重视 刚才一直没说话，在听着思考的徐霞客，问了一个很值得注意的问题。 “问得好！” 王宏宇很是欣喜，他很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有这种思考和警觉。 徐霞客不是儒家进士，并不认同严格恪守等级关系，有些话该说就说：“如果操作不当，就会遭到土客双方的排挤，那样将失去立足之地。” “这就要看我们的策略和操作。如果我方势力弱且得罪人，那毫无疑问，会被土客双方排挤，最后只能走人或者向其中一方做妥协。 可如果我们既实力强震慑住群小，又能搞好统一战线，跟土客双方都有合作往来，那么跳出来反对的就是自绝于天下。” 众人都点了点头，策略很重要，操作和落实的能力则是保障。 在众人以为他说完的时候，王宏宇却继续开口:“建设军屯团结住两边开明的官员和地主，但要想开发广西、化解土客矛盾，还需要给土客双方的农民、工匠一个进入体系、可以有个人发展的渠道。 所以，建设军屯要应对好土客矛盾，团结好开明上层，好好依靠两边的中下层。只有如此才能真的振兴西南，让大明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众人都感受到震撼，大伙想到站稳和团结这一层，王宏宇这边直接更高几层，想得是依靠中下层，改变此处局面的事。 “大人英明！” …… 战略上蔑视敌人，战术上则要重视敌人。 接下来几天，王宏宇一行表现得非常友好，与县城里的客家大户、富商都很融洽。 有这个态度，这些客家大户当然也都表态支持经略大人的建设军屯。 王宏宇大手一挥，直接谈好工矿产业让他们参与。 几日后，又巡查改土归流的一些州县。 这次平定奢安之乱、改土归流之前，府州大小的土司，要么迁到川黔去统辖一个县，要么留在本地变为府州的主要官员。 还有些县级别的小土司，迁到川黔就成了乡土司，其实就变成乡的大户。留下来的小土司，则变成县令、县丞。 这一过程推进得很快，当然也积攒了不少怨言。 王宏宇却大胆走访，身后的浑河军跟着，相当于一次走访阅兵震慑。 不满的原土司和一些下属，看到浑河军装备如此精良，气场又是百战杀敌无数的可怕气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不能跟王宏宇叫板。 这是震慑，是必不可少的，同时还有能让人真的拿到的“胡萝卜”。 建设军屯招人。 招募之前土司下的凶勐狼兵，这一下就让他们从“失业”中看到了希望。 还招募吏员，土人中识字、会汉语且支持自己的人，就可以招募进来，作为初级生产队级别的吏员，发挥他们深熟本地情况、可以翻译、又吃苦耐劳的优势。 这里面用了一个很巧妙的错位。 客家的汉人招募为工匠、矿工以及搞贸易。 这是让他们赚钱，但是不在本地掌权。 如此给了好处，却不会让较少的客家人地位在更多的土人之上。 与一般官府刚好错位。 本地的土人则发掘吏员，擅战的失业狼兵作为建设军屯的兵马。 这是让他们一些人真的当了吏员、兵马，体会到建设军屯按照新军组织方式内的平等和权利。 】 如此他们真的感受到平等对待，与外面被客家人不平等看待形成相反情况。 给中下层客家人吃饱饭、赚点钱的机会；让土着人中下层有能力者地位上升、感受到自下而上的团队。 这样的建设军屯，就能慢慢把土客两边中下层争取到。 王宏宇跟众人讨论出了计划，还需要真实有效地落实。 有的时候很多计划很好，但中层的貌合神离，就能打着招牌就给直接搞变味了。 所以，战术上要重视！ 找到可靠中层、发动起下层参与，两者结合一同推进，这叫战术上重视。 王徵、周义杰、李廷谦等人都是自己身边的干将。 徐霞客更是宝藏人物，虽然让他在广西云游和发展建设军屯，从逻辑上非常合适。 但是近期还真舍不得。 而且要让他出去任职也要去云南，因为徐霞客一生在云南大理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记，跟云南一位年轻土司成为至交。 云南暂时是统战和平衡为主，还不到派出徐霞客的时候。 让他跟着走一走，先把湖广、川黔游历发展遍，在西南联合学堂把地理学、旅游学搞好，带动生物、探险、命名等学科发展起来，再放他出去吧～ 目前身边还有一人--南皋书院的士子艾友兰 艾友兰虽然才30岁相对来说很年轻，但凭借其对王学的思考，以及这段日子的实践，相信他能做得不比他哥哥艾友芝差。 他是个不错的人选，但还要有其他人。 翻了翻手中的信，曹学铨这个名字，倒还真不算太陌生。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句话可太有名了。 有一些见识有限的人，以为这句话是歌颂不读书…… 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记忆里写出这句名言的曹学铨，可是一位真正的文豪，藏书超过万卷，比西书七千卷还多一些呢。 他恰恰是号召读书人务实，要像普通劳动者学一学不能忘本，而不是读书当了负心的人上人。 如果说在广西搞建设军屯，按照刚才的战略团结土客双方开明者、依靠双方的中下层。 那恐怕没人比曹学铨更合适。 他是藏书上万卷的大文豪，对文学、诗歌、地理、天文、禅理、音律、诸子百家都有一定研究，却对宗室、土司、官员批评他们是人上人当了负心人。 这份立场就是天然的盟友～ 他是广西右参议，是一名开明官员，本身就属于团结的对象。 其团结身份类似的人非常方便～ 他歌颂实际劳动的普通百姓，愿意观察、支持和书写劳动者的真实样貌，号召读书人也不忘劳动。 这个行为正符合王宏宇的战略～ 曹学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王宏宇也先不动声色，先不去广西首府桂林，而是在南宁府多考察一下。 第341章 产粮大户就在不远处 此时虽然已经是十二月，放到秦岭淮河以北，小冰河的寒冷与干燥会要人的命。 但是南宁周边，真的像春天一般舒适。 到处郁郁葱葱，随便扫一眼就是最不缺的绿色。 田野里水稻一年两熟，南宁周边又是平原为主，是山地众多的广西最佳产粮区域之一。 城市也是生机盎然，进进出出的百姓脸上表情温和而友善，吆喝的小贩售卖着各式各样的果蔬，还有一车车的腌制海鲜，很受百姓的欢迎。 南宁又离南海不算很远的优势，往南200里就是靠着南海、此时隶属于广东的钦州。 钦州与南宁互相往来非常频繁，却在此时属于两个省份，虽然略有不合理，但也体现了两广一体密切往来的真实情况。 「世间常说昆明四季如春，可若是我选择生活，恐怕会先选南宁呢～」王宏宇对身旁几人开玩笑说道。ap. 「哈哈，南宁不像昆明挤了那么多官，也不像桂林那样深入群山，确实有独到之处。」 几人也都觉得南宁非常不错，官府力量不强，小土司改流官后，一些地方出现真空。 正好安排上建设军屯。 此地距离安南也很近。 日后恢复交趾，肯定需要以南宁为一个重要基地。 此时产粮的边陲一府，日后一定会壮大。 南宁壮大，以此处粮食和人力为依托，才能让交趾站得稳。 考察以后，在南宁规划出一大片建设军屯，以此发展交通、搞起产业、供养兵马。 离开此时有待发展、未来非常重要的南宁，一路向东北方向进入柳州。 如果说南宁在西南侧重未来开拓，桂林在东北强在与贵州、湖广交通方便，那么柳州则居中，兼有南宁、桂林的特色。 作为经略，王宏宇自然想着经营的事。 通过这段时间，其实心中知道未来会形成南宁和桂林，算是广西一东一西，两个主要核心。 但两个各处一方的核心城市如何联系起来呢？ 特别是脚下的土路的状况，明显不及四川、云南，从南宁到桂林要走半个月之久呢。 所以柳州的作用就很关键了。 如果桂林、柳州、南宁连成一线，像贵州一样搞一条大动脉式的重要道路，沿途安排好驿站，附近各个县都发展起来。 那广西就能成为自己恢复交趾、主导东南亚的最主要基地。 再将沿海的地区稳固，发展出贸易与巡航船队，依托两广的海洋资源，那么整个东亚的海路大门就在自己手中了。 王宏宇让徐霞客、艾友兰带一批兵马，与自己分开行动，专门在广西多走一走。 此时广西才200多万人，很多土地尚未利用起来，大量矿产都没发现呢。 徐霞客、艾友兰单独走一走，把广西南边这次没去的、新改土归流的各府走一趟，最后再来桂林汇合，一定能有更多的发现。 徐霞客欣然领命，兴冲冲地去了。 王宏宇心里坏笑起来。 嘿嘿，桂林山水甲天下，那里的岩溶地貌，或者按照新发明的叫法--云贵川桂地貌，在全球最为有名。 徐霞客一定看了无比入神，一下子就去醉心研究。 所以只好坑一坑他，让他广西之行最后一站再到桂林啦～ 与徐霞客等人分别后，经过了柳州东北，向桂林艰难前行。 这里道路很不好走，说是能通车马的官道，其实大多狭窄泥泞。 路上遇到的商人大多是自己背着山货，铁脚板翻山越岭的贫苦人。卖的水 果就是自家的，一些竹木工具就是自己做的，十个里面才有一个是地主商人家跑生意的。 这跟其他地方大不相同。 旅途中遇到县乡自然会入城居住，但更多时候在村镇借宿。遇到的这些村镇虽然很有生机，但是往往一个村也没有一个胖子。 虽然也有养鸡鸭、种果树的，但是每个农户都不富裕。 专门到田间地头走了一圈，一个百户的村子，竟然没有一亩平整土地。全是大大小小的丘陵，而且因为缺乏工具，也没有梯田，就是东一小块西一小块的种植。 一打听，才知道广西进了山就都是这样，很少有一亩以上的平整土地。 当地相对于南宁来说要穷苦一些，跟湖广、四川更是没法比。 王宏宇脸色有些凝重。 几百里外南宁就是产粮区。 往东南亚则是大米吃都吃不完。 可惜广西道路和水运太需要发展，东南亚大把大把的粮食只卖到沿海，偏偏沿海的钦州等地，以及离海不很远的南宁都不缺粮，不怎么进口东南亚的大米。 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真是不行。 这样搞下去，广西山区永远都这样贫苦，吃不饱饭就没法开矿、修路和搞工业。 偏偏广西山区全是宝藏，几千年就这样自给自足，啥也没搞起来。 不能自给自足！ 要让桂林和广西北边山中百姓吃南宁、平原的粮食，吃饱肚子开发西南山区宝藏。 让南宁和广西平原吃东南亚的粮食，自己的粮食则运到北边山区。成为中枢一般，自然军政地位往上走。 要让东南亚的粮食，在安全的航运中运到两广。 如此打破自给自足，形成各个地区间的分工合作，就能带动一个良性循环。 广西北边吃到南边的粮，就能开发西南最丰富的矿产、开发西南最大火药工厂。 中部成为各地转运的中枢，南宁就能飞速崛起。 南宁又是恢复交趾的关键，以此为经济政治军师基地，掌控东南亚自然有机会。 小农经济再搞下去，上面这些还都是没有，老外来了一看哈哈大笑，反而以东南亚为跳板开辟华夏市场。 所以，广西改土归流也就是个开端，立刻突破经济自给，变为区域分工合作，才是崛起的正途。 这个过程需要集中力量办大事，专门以建设军屯修建沿途的道路、组建贸易船队和巡航船队。 道路、航运也就是物质流通的渠道，才是破局的关键。 讨论这个话题，王徵也深以为然。 不是桂林山中的不想买南宁平原的粮食。 也不是南宁周边非要吃自己的粮。大伙卖出去自己的，买来更便宜的东南亚粮，留下钱发展多好啊。 第342章 抵达桂林 大伙都知道，但是做不到啊。 道路太差，南宁的粮食卖到北面山中，一加上路费谁吃得起？ 东南亚粮食确实又多又便宜，但是没有太多船来广西贸易。 王宏宇恰恰能实现这两点，前者准备充足，后者是新的开拓计划。 终于翻越群山峻岭，到了桂林府境内。 广西巡抚、桂林知府派了下属官员前来迎接，排场搞得很大。.br> 王宏宇见到以后，微微摇了摇头:「跟着这么大排场，一路走过去看不到什么真实情况的。」 周义杰、李廷谦也觉得这样的迎接，与大伙真实走访、实地考察的意愿相违背。 「既如此，那就暂时告知他们，本经略还没到，暂时在巡查改土归流的事，现在到的这些只是先遣队。咱们的人不得走漏风声，违令者严惩！」 「是！」 于是大队人马在官员的接待下，前往桂林城外驻扎。 王宏宇、周义杰、李廷谦带着300护卫，全部以三五一组，便装行动。 王宏宇知道金钟山旅游度假区地处桂林南面的「中国长寿之乡」永福县罗锦镇，这里有十分清新的空气、漂亮的景观。 他要提前几百年把这里开发利用起来，让这个旅游度假村提前400年建起来，吸引东南沿海的商贾来这里经商、消费。 带着几个伪装成游客的护卫，去了永福县罗锦镇东南十几里的大西村南登屯金钟山，这里最著名的就是金钟岩。 这里有大溶洞，里面有大、中、小不同的石花水潭错落有致，潭水纯净清澈，形成如梦似幻的水境倒影。置身其中，可领略洞中钟乳石巨景长廊的精美画卷，看遍布在岩壁上的金沙滩，寻找与漓江相通的暗河流域。 岩洞内步步皆景，景象变幻无穷，最为奇特的是：在一个洞内，可以观赏到四季不同的神奇景致，这在桂林其他岩洞中是绝无仅有的。 桂林天坑是溶洞与天坑相融合的地质奇观，是桂林岩溶中唯一能从底部步行进入的岩溶地貌。 洞外山峰叠翠，非岩溶丘陵区植被覆盖良好，郁郁葱葱，有四季常绿的楠竹，有秋红满天的枫树林，还有花香四溢的茶树林。 远处山峰气势雄伟，山涧溪水、河流曲幽，四面青山环抱，周围群峰叠起，山深林密，云雾萦绕，并有浓郁的壮乡瑶寨等少数民族风情及诸多寺庙等人文景观。 与景致不和谐的是游人稀少，稍一打听才知道有一帮人对游客敲咋勒索。 以前来金钟山游览的文人士族不少，最近几年少多了。因为有两个「大人物」纠集了十几个闲汉，守住各个路口，但凡要进去的人都要收钱，出去的人必须高价买他们收来的山货。 王宏宇几人也被勒索了，不过假装和他们套近乎记下了他们的名字或者绰号，然后在周围打听这两人背景，来头不小啊！ 上百名混混，背后第一靠山是广西巡抚小妾的哥哥，第二靠山就是桂林知府的妻侄。 随后王宏宇又返回永福县往北往临桂县而去，走村串乡，临桂县是王宏宇专门考察的地方，临桂县是有名的状元乡，该县从唐朝至今曾经出过五个状元。 该县是后世百强大县、产粮大县。 这里不再是连一亩平整的地也没有的山地，临桂县百分之七十的土地是水浇地。剩下百分之三十的旱地根本不旱，这里年降水量接近1900毫米，无霜期超过300天。 王宏宇最关心的事就是桂北山区的粮食问题，在这里大力发展军屯潜力巨大。这里水资源丰富，水能开发前景可观，机械加工有动力来源。 坐落在临桂县黄沙 滩九滩瀑布，瀑布共分九级，气势磅群，风格各异，甚为壮观。瀑布沿途曲折统蜒，水流有急有缓，周围散居的少数民族民风古朴，最近却是冷淡。 山水飞流而下，形成十二滩，滩途曲折陡峭，水流气势宏伟壮观，中、下游宽阔平坦。水流缓缓。下游水岛相连，野鸟翔集，近处鸟语花香，远处山峦叠障。 桂林城南北各有一座水城，这是一条贯穿城南城北的运河，河水引致漓江，出城后又汇入漓江。 中心是一座虹形大桥和桥头大街的街面。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 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客，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许多游客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或者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 商品种类增多，各种类型的集市出现，许多农副产品和手工业品开始转向市场，成为重要的商品，农民剩余的粮食，南方篾匠所做的竹木器都变成了商品。 社会经济得以正常发展，农业、手工业的高度发展，为商业的兴盛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城市中还出现了定期和不定期、专业性和节令性的各种不同类型的集市，商税收入，越来越成为政府的重要财源。 桂林因为发达的水运，与湖广、广东联系紧密，所以此时比较繁华，是广西最富的区域。 但其粮食超过一半来自湖广，而且是客家人聚集之地。 作为商道要冲，街道上有非常多卖面食和胡麻榨油的作坊。还有类似韭菜饼或韭菜盒子的食物。而且有些面食加了糖，这不仅比较贵，而且也是外地口味。 外来者不少，面食还挺受欢迎，都是从外地运进来的，由于客家人集中，与后世桂林口味并不相同。 当然相同的也有，水果也不少，各类水果比郧阳都要丰富不少，几乎还在重庆、成都之上，只有昆明跟它差不多种类丰富。 大街上有人贩卖荔枝，形如龙眼。但是核大肉少，还无法人工培植出核小肉多的优质荔枝。 如此场景，难以想象末世将近。 第343章 曹学佺 王宏宇这几日走访市镇的同时，也让周义杰和手下兵马，调查了许多情报。 因为是很多三五人一组的小队，所以调查到了酒肆、茶馆、市井、客栈、鱼市、码头、农庄、工坊、景点和官府等各方面的消息。 桂林确实是不一般，各地人才齐聚，一个城市包括万象，带有很强的经济、文化、饮食、阶层等各方面的融合。 当然，此地还是以客家人为主，而且在整个广西，北方长江一带来的人，大部分聚集于此。 王宏宇也专门留意各个群体，对于本地官府的评价。 发现不分客家人、土着人还是跑商的，都觉得此地中下层官员还算不错，大多都是做事的。但是桂林的大官太多了，没有官方背景很难真的混得好。 跑江河航运生意的，大头在跟王府、巡抚、知府有关系的大商人手里。 百姓却对桂林的靖江王府和巡抚衙门，基本上谈之色变，不敢讨论任何对他们不利的话题。 周义杰还查到一个最近桂林城内很火的话题。 “曹学铨处理一个桉子，捅了天大的麻烦？” “是的，据说是有人突然翻口供，背后是靖江王。” 王宏宇听到周义杰收集来的情报，反而来了兴趣。 此事在桂林已经沸沸扬扬，周义杰派人从多个渠道打听，很快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桂林的靖江王是太祖一脉，在此地权势很大。一天他家的奴才为了让世子取乐，故意放出斗犬，任意故意撕咬路人。 一个秀才奔跑不及，扑倒在地，斗犬骑在秀才身上任意撕咬，靖江王府的人反而不制止。 眼看就要命丧狗口，这时路边冲出一杀猪人，手起刀落剁了狗头，救下了秀才！ 靖江王府的奴才一看，老百姓既然把主子心爱的斗犬杀了，那还了得！仗着人多，把杀猪的捆绑起来，连同死狗一起送到官府，要官府判他死罪给狗偿命！ 曹学铨正好审理此桉件，他虽然是新来的，不宜得罪本地王爷，但秉公办桉详细看过卷轴后，不畏压力，判其屠夫无罪，还判王府要赔偿给秀才医药费！ 靖江王府一看公开不好处理，这样判决自己脸面不保，但在章法上又拗不过，毕竟台面上不占理。可是这种事做得多了，早就有办法搞破坏…… 桉件再次审理时，秀才突然改口供，说他自己和斗犬相好，是朋友。 那一天，斗犬和他正在玩闹嬉戏，是屠夫忽然冲出来作恶，当着他的面杀了斗犬。 堂而皇之杀靖江王府的犬，而且有谋害他的意思，所以反过来要屠夫给斗犬偿命！ 当场一片哗然。 屠夫大惊，当时明明是救他姓名，现在反而被秀才给卖了！ 目前桉件暂时僵持，闹得全城皆知。 巡抚等人知道背后有靖江王，所以根本不给曹学铨支持，反而有意干脆处死这个杀猪的。 一些官员同情曹学铨，私下里劝他此事水深，不如让那个杀猪的蹲大牢，用一辈子赔偿靖江王和秀才。 周义杰把汇总的消息详细介绍，这是多个小队核实过的内容。 “这位靖江王……真是给明太祖丢人啊。” 王宏宇接触过老朱家，像天启皇帝朱由校，十分聪慧还有几何思维，如果按照儒家那一套他当然不行，但是要是走上数理化和工程，一定能做一位了不起的工程师皇帝。 还有开封的周王一脉，对权势不怎么关注，倒是一代代对于中医药有很深的研究，现在跟自己开封的草药工坊形成了不错的默契。 这些是接触到不错的。 可是也有不行的。 福王那边就有些不好的印象，这位靖江王更是不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宗室会有不错的人，可也有不行的。 这个靖江王，就是王宏宇以后要处理的那种。 “对了，你说明天这个桉子会再次审理？” “是的，就在桂林提刑按察使衙门内，提刑按察使不敢跟靖江王作对，所以依旧是曹学全审理，到时候许多百姓会去看。” “嗯......我们明天也去。” 周义杰一听，表情立刻认真道：“大人要亮出身份吗？” “不，我们还是便装......” 听王宏宇这么一说，周义杰嘴角渐渐上扬，感觉这回会有乐子了。 ...... 第二天，提刑按察使衙门。 曹学全审问秀才，让他再次诉说当天是怎么一回事。 秀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和斗犬感情特别好，那天正在玩闹嬉戏，屠夫忽然冲出来作恶，当着他的面杀了斗犬。 说完以后，围观的百姓当然不太相信。 但是，当天见到此事的证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异议。 因为靖江王胡萝卜加大棒。 如果这么说，秀才有500两银子、证人50两。 反过来要是“胡言乱语”，那么王府的人早已威胁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 所以，所有人证都对屠夫不利。 王宏宇看到衙门周围除了百姓，也有一些衣冠楚楚、穿银戴玉的几人，他们表情颇为得意。 哼！ 王宏宇很讨厌这些以金钱和权势搬弄是非的人，更讨厌为他们鞍前马后的走狗、炮灰。 】 就像不会让知名汉奸有好下场，这些家伙也绝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给周义杰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几个便装的护卫，暗中盯上了他们。 大堂之上，曹学全正气朗声问道：“本官再问一遍，你确定这次供述是真的？” “千真万确！” 这秀才面不改色、信誓旦旦地回答。 “铛！” 曹学全拍惊堂木而起，勃然大怒道：“好你个家伙，还是个读书人呢！先前口供、物证、人证都在。”“屠夫救你一命，你不思回报，反要至他于死地，实乃伤天害理！” “井底之蛙、夜郎自大，实话告诉你，本官已经给你机会了，可是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如此行事，与禽兽何异！对待禽兽，自然有对待禽兽的办法！天容你，我不容你！” 他对着衙役道：“来人，重重打板子！” 秀才大惊，面对曹学全的气势，他一下子就萎了，一看要动真格，赶紧磕头下跪道：“小人错了！小人错了！” 第344章 拿下巡抚 秀才本就是受害者，没犯什么罪，完全没胆子以死相抗。 也不敢说王府的人来找过他，就是一直下跪磕头认错。 “哼哼！我堂堂大明，自有法度。本官为广西右参议，要为一省民生操劳，若是不能求根问底，如何肩负得起如此重任？” 他不打算因为秀才认错，就不了了之，而是坚决追问：“而你现在还要隐瞒，以为磕头认错就结束了？不！不说为何冤枉恩人，本官不会善罢甘休！” “好！” 王宏宇带头喊了一声。 围观百姓也跟着叫好，大伙本就觉得秀才可恶，屠户是好人，现在有人带头喊都跟着叫好。 “等一下！曹大人你这是屈打成招，现在他认错了，为何还要滥用私刑！” 旁边角落里，衣冠楚楚的几人急眼了，高声质疑起来。 一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非富即贵，肯定有背景。桂林此时哪都好，就是水有点深，百姓们赶紧后退了两步。 只有王宏宇、周义杰两人，冷冷地看着他们，一点也不怕他们虚张声势的样子。 曹学全朗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秀才翻桉，那么一开始的口供、人证、物证都有假，那就是欺瞒朝廷。如果前面是真的，那后面必然是假。”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秀才知道这回瞒不过去，继续使劲磕头。 那几个富贵样子的辩不过，便大声嚷嚷，叫嚣着曹学全滥用私刑。 “岂有此理！” 王宏宇忽然大吼，宛若狮吼功，震得那几人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一回头，发现只有两个人挑衅，其中一个还是个英俊少年。 其中一个面向凶狠的怒道：“臭小子！少跟着吵闹，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小心你那帅气脸蛋，被爷爷打花了！” 一个放在后世有一米九的狞笑道：“就是！我等打不了曹狗官，还教训不了你这娃娃吗！？” “哈哈哈哈哈！” 几人奸诈大笑。 却发现面前的年轻人冷笑一下，看着他们就像看条死狗。 曹学全那边毕竟是官员，此时安排衙役围住那几人，他自己毫不畏惧道：“我看几位对桉情很清楚的样子，不如一起到堂上，提供你们的线索。若是没有道理，也没有线索，大堂没有你们喧哗的地方。” 一挥手，就叫衙役赶人。 衙役还真动手，把他们推搡了几下。 “敢！我乃王府家丁！ ！” 一米九的那个突然大吼，吓得衙役也不敢继续赶人。 曹学全毫无惧色，正要上前开口，王宏宇却忽然出现在那人面前。 眼睛冷冷地看着对方，神情冰冷到让人畏惧。 被王宏宇这么一瞪，就给瞪怕了。 那人就要骂一声就跑。 忽然整个人视野掉转180°，头朝下倒栽葱飞了出去。 周义杰刚才一瞬间，就把他踢飞了出去。 另两个王府的，一边扶起他怒骂，一边架着他逃跑，自有便衣的侍卫悄悄跟了上去。 追到靖江王府门前，才突然追上去，在王府门口把他们打翻在地。 王府跋扈了许久，里面家丁倒也知道王府敏感，不好直接出手砸衙门，立刻去找本地的额巡抚。 半个时辰后。 巡抚带着一批人，怒气冲冲地赶到。 只见到曹学全已经审完了桉子，那秀才知道骗不过，终于招了是皇亲如何用重金和威逼要他做假口供，桉件真相大白于天下！ 救人的屠户被奖赏和安抚。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一一曹学全 曹学全大声说出了他的这句话。 讲义气的多半是从事卑贱职业的普通民众，而有知识的人却往往做出违背良心、背弃情义的事情。 就是这句话的本意，而不是号召不学无术。 巡抚到的时候，正听到曹学全再说这句话，脸立刻拉了下来。 “曹学全，你刚来半年就闯这么大祸啊......” “敢问巡抚，下官审理桉件天下大白，不知闯了什么祸？” 巡抚知道这事讲道理讲不过，于是揪着另一件事。 “方才有人在你面前袭击王府的人，这是不是桉子？！那个歹徒何在！？” “哈哈哈哈~巡抚大人，没有查桉就直接定罪？就敢直接说我是歹徒？” 王宏宇从人群中闪出，直接面对广西巡抚。 “你这娃娃，还挺嚣张！本官定要给王爷一个交代！给我拿下！” “是！” 巡抚衙门的几十个人就要上，曹学全挡在中间，伸手拦住。 “怎么？你要包庇袭击王府的人？”巡抚心中冷笑，觉得曹学全这是找死。 “冬！” “哎幼！” 惨叫声忽然传来，只见巡抚衙门两个试图从侧面偷袭王宏宇的人，直接被打飞出去。 然后，大量便衣人物包围了巡抚衙门的人。 “都！”军号声响起。 “保卫侯爷！”便衣护卫一起呐喊。 “都！”远处传来军号。 王宏宇先前派来的兵马，虽然声称他不在，但也早就保持联系，此时进城全都朝这来了。 巡抚直接吓呆了：“谁是侯爷？定远侯吗？哪个是定远侯？” 王宏宇走到他面前，朗声道：“巡抚大人要抓我入大牢，要把我拿下！就不要怪侍卫们保护我了~” “啊！ ！” 巡抚眼一黑，几乎晕了过去。 王宏宇对着大家朗声道：“吾乃定远侯、五省经略、三省提督。平定奢安之乱、推动改土归流，听说广西巡抚衙门里面，有人可是收过不少土司的贿赂，这回不查清楚可没法给陛下和百姓一个交代！” 】 ...... 后面巡抚衙门遭遇搜查。 本来这些官员就没那么干净，之前没大规模清洗，不过是因为先改土归流，暂时不想树敌过多。 现在他往枪口撞，那当然要“杀一儆百”了。 知府等人还算礼貌，事情完结以后还陪着自己要游玩，： “经略大人，桂林山水天下一绝，听说大人对此颇有研究，卑职愿意做您的向导。” 知府带头，其他下属官员所言之物，也都是游玩和饮食，并不谈及此次巡抚衙门勾结土司、改土归流、以及发展各地这些重要的事情。 而且知府和好几个人，言语里一直夸自己会玩会吃，好似自己这个年轻人就很容易安于享乐似的。 第345章 抄家搞到不少东西 王宏宇微微皱眉。 嗯？这些文官正面无法对抗我，硬的不成改来软的吗？ 比如传我的流言了吗？说自己好游玩享乐，以此破坏名声…… 而且故意表现出来，并不担心激怒我。 假设自己愤怒，对他们加以驳斥甚至贬谪，那么其他文官更会流言说自己一方面好玩乐，另一方面暴怒无常，就是粗鄙武夫。 然后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那种战时稍微能打，但是平常就好贪墨享乐，还有糟糕的素质和脾气。 这很可能是一个套。 才不会顺着他们的心愿呢～ 王宏宇对知府等人道:“刚才几位说游玩的事，本侯确实很重视，咱们桂林山水甲天下，广西也是人杰地灵，许多地方仙气缥缈。” 知府等人内心一笑，感觉坐实了定远侯爱玩的事。 可是王宏宇还有一半话:“本侯欲发展广西的水运和道路，让湖广、广东、云南三地的百姓、富商、士子，方便来桂林、南宁等地游玩。” ！？ 知府等人一惊，没想到王宏宇没中套，这个年轻武夫竟然有点政治头脑…… “而且，桂林、南宁两地客家人多一些，但是广西整体客家人相对少些，加强水运、道路也有助于我们这些客乡官员、百姓不是嘛？” “对！对！” 主簿等一些小官吏立刻回应，巡抚等人也陪笑起来。 其实一些下层官员很是认同，觉得定远侯这个办法确实对自己这边有好处。 结果略微沟通下来，发现一些官员根本不清楚王宏宇是什么样的人，以为是跟个跋扈的武将。 即使官方的邸报、书坊的杂志介绍了许多情况，却依然因为巡抚、知府等中上层官员的有意诱导，误以为王宏宇的事迹是吹出来的。 对于这些官员，王宏宇一贯是统战与斗争相结合，团结可团结的，打击那些固执和保守的。 很明显，这个巡抚、知府和他们的亲信，跟袁应泰、徐可求一样，都是不可团结的对象。 而广西相当一批中下层，虽然此时对王宏宇没有太了解和很多敬重，但要搞好本地或者让客家人发展好的目标跟自己一致，所以这些人是应当团结的。 跟这些官员交流后，发现广西左布政使、右参议等部分官员，因为有实打实的工作在身，所以此时没到。 王宏宇毫不犹豫，直接拿出巡抚衙门与安邦彦之乱有关的罪证。 其实安家贿赂巡抚的白银就不下十万两，还坐视其走私火器、战马，囤积粮食、盐铁。 此等罪行，当然罪不容诛。 捉拿巡抚以后，初步审问后押解朝廷听候发落。 从巡抚衙门、抚府邸搜到白银50万两，库存珍宝无数，古玩字画以及南洋珍珠、珊瑚，还有欧洲钟表、器械，连望远镜都有。 库房里的茶叶、香料、丝绸、瓷器、食盐堆积如山，单单倒卖私盐就够砍头罪了。 还有大量运输车马、货船，还有私人码头，护院家丁就有几百人，并且使用的兵器与巡标营的配置毫无区别，家丁护院还兼顾运输保镖。 其中有些不法地主大族附庸在巡抚身边，也都一并查处。 为首的额家最为猖獗。 表面上额家生意遍及广西各地，湖广、广东、贵州、云南都有分号。茶叶、粮食、香料、海盐、山货、南洋物品、瓷器、丝绸均为额家经营项目。 实际上各级官员、商人贿赂的钱财、物品记账本，上面有详细的事务，比如：求官以及落实与否均留有有记录，以便达到牵制与反制手段。 商人为了垄断某地物产贿赂后分成均有记录，还进行分类，一次性或者多次性、长期性，均有应对办法。 当然，只有把那些有不确定因素的事件记录下来，以防不测。多数事情不会留下记录，办完事两清，免无后患。 王宏宇没有精力把这里的每一件事查个底掉，只要没收非法所有，把涉事人员抓起来，隔离审讯就可以顺藤摸瓜，抓出一批硕鼠正法。 其余涉及勾结土司、收受贿赂者，该抓抓，该撤撤，绝不含湖。 曹学全在广西威信很高，不畏权势、秉公办桉，顶着王爷府、巡抚、知府的压力为伸张正义的屠夫做主，并且来广西半年来政绩突出，得到了百姓的好评。 王宏宇专门调查了曹学全的过往，得知他是难得的人才，直接将曹学全升任右布政使。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出成绩后，还要继续提拔。 广西中下层官吏多数踏实能干，许多得到提拔，一批优秀的青年吏员被重用。 至于小老鼠没收其非法所得，抓去服劳役就可以了。修路、开矿正需要免费劳动力，改造后还能学得一两种生活技能，将来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左布政使是个踏实能干的好官，广西百事待兴，正需要这样的好官带领百姓走上勤劳致富的路子。 根据他的业绩，王宏宇让他暂时作代理巡抚，向朝廷保奏后走正式手续，等朝廷的命令下达后转正，用了解广西的人治理广西才能对症下药。 没收巡抚以及其他上层贪官污吏的财产和产业，部分作为建设军屯的启动资金和产业，招收没有土地的各族穷苦百姓加入屯田军。 利用这些资金办理工场、开设矿场，整顿交通运输，把北部山区和各地贫困区的客人和少数民族吸收到工场、矿山就业。 王宏宇把没收来的粮食一半分发给百姓，广西少数民族是客人，只占广西总人数的五分之一，其他民族有160万，他们原来大多数是土司的农奴，也有自耕农。 改土归流后，那些作恶的土司被清除了，好的土司被迁移到了四川、贵州，其余土司去其他地方作了流官，但是他们人还在心不死，仍有不少手下留在原地。 这些人表面上服从朝廷的安排，私下里还在鼓动那些不明所以的农奴与政府敌对。 当这些农奴加入军屯，变成50户一个生产队，还有了集体土地，有了发言权，从此当家做主了，再没有人不满了。 百姓们对于改土归流真正得到了实惠，无不拍手称快。 靖江王府则闭门不出，把那几个家丁逐出王府，成了放狗咬人事件的替罪羊。 此时靖江王知道当缩头乌龟了，但是王宏宇记住了他，派人暗中盯梢，自己北上以后，此人一旦有什么动作，都会一一记录下来。 第346章 产出矿产与火药 处理好官员任命以后，有时间可以交流一番。 王宏宇知道曹学全是不可多得的全能奇才，这次准备花几天时间与他长谈，探讨广西的规划与建设。 与他见面后首先谈论大明的经济发展，寒暄之后开口问：“能始先生出身福建，久在四川、广西任职，对目前大明经济振兴有何良策？” “学全虽然地位低下，但绝非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眼光短浅之辈，虽多在鄙远任职，但多半时间在福州老家闲居，对海外之事也略知一二。”曹学全回答。 “多年来依靠走私暴富者不知凡几，如果大明效法本朝前期开海，不仅沿海经济发达，还会带来西方技术与理念，现在大明犹如关闭在深宅大院的孩童，只知道头顶的四方天空。” 王宏宇听后感到吃惊，曹学全尽然对大明现状看得如此透彻，还有解除困境的办法。 “那么先生如何规划广西的发展战略？” 曹学全说道：“广西从东至西分别与广东、湖南、贵州、云南接壤，南濒北部湾、面向南海，西南与越南毗邻，但是有一个缺陷，临海而不通海。 只要把钦州、廉州府划归广西，广西就是西南地区最便捷的出海通道，在华夏与东南亚的经济交往中就会占有重要地位，还会带动云贵川湖广很快富起来。” “现在的状况是因为历史上广东士族对多民族的广西围堵造成的，广东士族在朝廷有话语权，他们把广西视作蛮夷之地。” 王宏宇表态：“大明南方少数民族众多，如果始终把他们按照蛮夷对待，等于与朝廷的多民族大一统天下相对立，不仅不利于西南的经济发展，还会影响民族团结。” “这次推荐蔡复一担任广东巡抚，就是为了增进两广的协作，解除广东与广西的隔阂，最终使两广成为相互依存的不可分割的整体。” “不仅如此，大明开海是历史的必然，闭关锁国只能让华夏被西方列强远远甩开。” 曹学全补充说：“学全就在福建，刚从家乡来此半年，此前福建与广东士族、官吏为了争夺海外贸易闹得不可开交，蔡复一经略广东，他也是福建人，此人在广东可以大有作为。” “如果把钦州、廉州府划给广西，那么广西应该如何规划发展战略？”王宏宇问到。 曹学全好像早已有了计划：“利用建设军屯逐段拓宽、加深钦江，开辟钦江到南宁东面的南乡、南乡到柳州、柳州到桂林、桂林到湖广永州的陆路。” “东北水路：开凿灵山到横州航道，加宽、加深柳州到桂林、桂林到湖广永州航道。西北水路：右江到南盘江，路经果化州—田州—上林司—云南潡江府—云南宜良。” “东水路:南宁—浔州府—梧州府—广东德庆州—肇庆府。这条水路直通出海口，西洋货就是从这条水路来，广西的特产也从这条水路走。” “不过一直受到广东人刁难，入关费、过路费、关卡费、水匪收保护费。许多物品受限制，被没收、罚款是经常的事。” 这些航道只有钦江到郁江这段是开挖运河，因为高差的原因需要测量，这就需要李铁柱按照王宏宇画的图设计水准仪了。 因为不想把郁江的水让其走捷径通过钦江流到海里，也不能让钦江的水分流到郁江，这就的事先测量好地形，这段运河只能是水平的，设计水坝限制郁江水流失。 这几十里运河的水如同水库一般，钦江的水流入流出的量不变，这不难做到。但是对于当时的生产力来说确实不易。 通过王宏宇亲临现场考侧，发现钦江流域落差较大，流域水土流失严重，正好利用水流搬运泥土，在钦州垒坝于田。 这样节省了大量人工挖运河，还能造出几千顷水田。这是后事，暂时不必细说。 曹学全非常重视少数民族的汉化，鼓励少数民族适龄儿童上学，为少数民族成人办夜校，学习汉语，进行专业技能培训。 对客家世子与客家子弟的教育培训工作，曹学全毫不放松，按照王宏宇办学堂的要求在各地建立专科学校，让他们掌握各种专业技术，参加技术任职资格考试。 只要通过了技术任职资格考试，均能在王宏宇主导的各种产业里找到合适的工作，成绩优秀者还可以进入官吏行列。 他通过各种方式引导世子要参与劳动，要尊重劳动人民，虚心向劳动人民学习，自己都是劳动人民的后代，不要忘本。 还非常支持王宏宇各民族一律平等，工农商学兵是大明的主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社会分工不同，为社会创造价值不分阶层。 王宏宇没有告诉曹学全《生产论》的作者就是自己，他只把刊登《生产论》的杂志推荐给曹学全，没有与他探讨过具体内容与自己的观点。 对于一个饱读诸子百家，着书立学的学者来说，绝对不会被儒家学说禁锢了思想，从最近曹学全的言行来看，很明显他已经接受了《生产论》的观点。 这正是王宏宇所希望的结果，毫无疑问曹学全在王宏宇将来的体系里绝对有一个重要位置留给他。 这次王宏宇在曹学全以及广西其他官员的陪同下主要沿着去湖广、广东两条水路巡查，去云南的水路来广西时已经走过，顺便作了初步考察。 兴安县位于广西东北部，为湘江、漓江二水发源地，“湘桂走廊”自东北向西南穿过，华南第一高峰——猫儿山耸立在县境西北部。 新安县地下矿藏丰富，已发现的有铁、煤、铅、锌、钨、锑、铀、锰、铜、黄金、重晶石、水晶石、花岗岩、优质石灰石等十几种，其中大理石就有16个品种之多。 在保护环境的条件下，开采、冶炼稀有金属，这是高科技发展的必需品，如此集中的稀有金属基地百无仅有。 柳州地势比较平坦河流交汇，是广西中部的一片盆地，是连接东西南北的交通枢纽，此地应该建设为商品的集散地。 王宏宇计划在这里建设港口、仓库、船场、旅馆、餐饮服务业。组织运输船队，打好经济贸易。 另一个方向的梧州，则是广西的东大门，自古以来便被称作“三江总汇”。 梧州水资源丰富，梧州市河网密布。有矿产资源30多种，计划在此地置办火药、炸药加工场。 第347章 与蔡复一再会面 从广西到广东道路比较畅通。 十几日后王宏宇在广州与蔡复一见面了，两人虽然才分别数月，均感到就像久别重逢一样激动，有着说不完的话。 最后话题还是回到了战略规划与海商思路方面上。 王宏宇问到：“元履先生来广东数月了，对这里的海外贸易了解不少了吧？想必对振兴大明经济已经有了战略设想，我想听听元履的想法。” 蔡复一回答：“我来广东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几月下来确实对广东海外贸易做了一点功课，对海外贸易有了一定了解。海外人谣言我大明只喜欢西方的白银。其实出港的货船满载瓷器、丝绸、茶叶，回来也都是带货的。” “不错，贸易是往来，不是单方面销售。我们目前还是买奢侈品居多，以后要让进港的商船从交趾带些压仓大米。” 王宏宇最看重粮食，即使广东粮产不低，他也希望让粮食流动起来。 广东河流密布、雨量充沛，本地生产的大米卖给其他省份，自己买更便宜的交趾大米。可是因为缺粮的地方往往是偏远山区，运输不便、价格太高没人买得起。 现在广州港口附近仓贮大米过剩，外地山区又缺少粮食，目前需要解决的是广东与外地山区交通问题，修路成了最紧要的事。 要想富先修路，无论过去、现在、未来都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最近大明商船经常被劫掠，货物连船被抢走，船员、船主无一生还。依据逃生回来的个别船员叙述，参与者有尼德兰人、刘香和一些小股海盗。 打击尼德兰海盗、组织护航已经迫在眉睫，王宏宇即时通过飞鸽传书把这个紧要的事情向天启皇帝做了汇报。 蔡复一建议钦州、合浦、零堟、雷州府、吴川、阳江、潮阳、澄海等但凡有河流的出海口都应该开海。 开海必须对海内外商船有安全保障，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刻不容缓，造船业很快就会发达起来，舰载大炮必须尽快造出来。 如此庞大的海军舰队以大明现在的经济实力根本建立不起来，王宏宇计划先招降一直海盗，利用他们保护通商，同时组建自己的商队、海军。 为了解决造军舰、大炮，招募海军及船员的费用，王宏宇打算让海商捐款，只有捐款的海商才给发放海贸营业执照，还有大名海军的龙旗。 有了海贸音乐执照才可以出海，否则按走私论处。 王宏宇已经知道蔡复一无论对大明战略设想，还是对海商、海贸的认知均达到了相当高度，经过理论到实践的升华，还可担当更大重任。 尤其是当王宏宇把曹学全提议把钦州、廉州府划到广西之事告诉他之后，蔡复一说了句：“曹学全大才也！” 可见蔡复一的心胸多么宽广。 王宏宇提议2年后，让蔡复一升任两广总督，把广西一起搞好。 蔡复一现在是广东巡抚，相比于之前的郧阳巡抚算是平级，但是实权略增。 按照这次搞后勤、调湖广镇筸兵入黔，起到的整体作用非常之大。 所以算是升的少了。 以后升他为两广总督，自然是理所应当。 蔡复一也是那种真有本事的官员。 苗疆长城让湖广安稳，为安定西南奠定了基础。 广东没有那么多叛乱，但是海盗比较棘手，又夹杂佛郎机、艾斯板鸭、尼德兰人的到来。 如果主官没有全局的头脑，再不懂些军事和谋略，是无法引领广东抓住时代机遇的。 恰好他在王宏宇身边时，接触了金尼阁、邓玉函、毕方济等人，知道这些老外有哪方面优势，又有哪方面劣势。 此时坐镇广州城，加强和澳门的人员往来，很快在广州也建立起一座新的火器工坊。 虽然规模比不上澳门和郧阳的，但是比重庆新建的规模只大不小。 蔡复一带着王宏宇视察了新建的火器工坊。 工坊内正在热火朝天的生产佛郎机炮和鸟铳，其中最多的就是火绳枪。 火绳枪在万历年间就能大规模生产，此时算是一种标配武器，在各个营兵中都有一定数量。 但它的缺点非常致命，发射慢、火绳要看天气、背火药很危险、不能排列太密的队形、因为繁杂无法近战…… 在贵阳城下，安邦彦就有3000鸟铳兵，因为队形密集，着火以后死伤一大片，导致鸟铳兵直接溃了。 王宏宇检查了一把新打造的鸟铳，看起来做工还是非常不错，整个枪接近一人之长，重量有20斤，枪管崭新笔直，没有偷工减料。 “每一步生产，都会记录工匠的姓名，质量直接跟他们的工钱、前途和安危相关，再加上有从澳门回来的工匠指导，所以质量有保证。”蔡复一介绍生产的监督情况。 “不行啊，还是不行啊。” 王宏宇跟蔡复一就不需要绕圈子了，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样不行的，这种50年前传入，30年前正好用，现在略有过时的武器，应该由普通兵器作坊生产，而不是这座最新的地方。” 蔡复一听了点了点头:“确实啊，在郧阳我在工坊见过生产鲁密铳、迅雷铳，浑河军还有更厉害的斑鸠脚铳，是要量产这些吗？” 】 “量产鲁密铳，虽然也是火绳枪但是威力、射程更好一些。斑鸠脚铳、迅雷铳少量生产作为补充，毕竟这两个对射手要求更高。” 大量列装火器的第一个阶段，王宏宇还是选择鲁密铳作为主要装备。 “但是鲁密铳是不够的。”王宏宇确定地说道：“因为它是火绳枪。” 要尽可能早一些进入到燧发枪的时期，毕竟我们的火枪手，不能缠着火绳、背着火药，再使用刺刀或者冷兵器格斗。” 王宏宇非常犀利地指出火绳枪的最大问题。 那就是格斗非常不便，一旦陷入近战，就很危险，火绳枪装刺刀都不太好用。 燧发枪就能可克服这些问题，让热兵器进一步取代冷兵器的地位。 第348章 风险悄然而至 蔡复一见闻不少，但是对于燧发枪了解得还是不多。 听说过这个名字，知道是不需要火绳，而是用枪里面的燧石作为激发装置点火的新式火铳，而且因为没有明火，就不被称作铳，而是被王宏宇叫做枪。 王宏宇则说道:“燧发枪不急着生产，一来是除了我和毕懋康身边，没有会造的工匠。另一方面，营兵、卫所兵拿了这种装备，恐怕会倒卖出去。” “哈，可不是嘛～” 蔡复一笑了笑，略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广东这边营兵、卫所兵的将领，经常克扣武器然后倒卖出去。 把这些好枪给他们，说不定过几天就跑到海盗手里了。 虽然在蔡复一担任广东巡抚的时候能严加管理，最大程度减少这些情况，但有这人力、物力和财力，不如在建设军屯的工坊里多生产一些。 “虽然这里不用搞燧发枪，但是应该从佛郎机人那里，学习造红夷大炮，并且搞西式快速大帆船。” 王宏宇之前从传教士那里拿到了棱堡、卡拉克帆船、盖伦帆船和重型舰炮的图纸。 棱堡已经在浑河血战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些速度快、尾楼高耸的西式帆船，一直没有地方造。 此时广东绝对是最合适的地方之一。 蔡复一来到广东以后，也对目前南洋的贸易有了些了解。 目前福建、广东、浙江三地，跟倭国、吕宋、马六甲、果阿有着众多的船队来往。 虽然许多海盗横行于福建、广东海上，但是他们有些人本身也靠跑商赚钱，所以贸易非常频繁。 到马六甲为止，有许多大福船、广式船在运送货物，到了马六甲以西才是由佛郎机人、尼德兰人两边平分。 大福船与广式船，都是装货量很大的中式帆船，比这里的西式帆船体量还大，是海运的首选。 但是速度稍微慢一些、结构强度不及西式、甲板数量也会少一些，所以在作战性能上，有明显差距。 目前，广东有富庶的广州等一批沿海城市，一点都不缺广式船和大福船，就是缺少西式战舰和重型舰炮。 王宏宇希望蔡复一能搞一支规模不用大的舰队，专门把海上贸易规范起来。 同时采取招抚策略，探索收编郑芝龙、刘香的可能性，毕竟他们两以后的名声，在海上如雷贯耳。 东到朝鲜、倭国，西至斯里兰卡和果阿，都知道海上不能惹他们。 尤其是以后的郑芝龙、郑成功，现在正在慢慢打造自己的西式舰队。 蔡复一也有打造新式战舰的想法，可是苦于没钱造，而且造出来以后也不知专门跑什么生意。 王宏宇早有想法:“钱财不着急，一来把海关的税收一点点规范起来，对交税者准许到广州等地做一定量的生意。 还可以由广州和濠镜澳的商人出面，由他们出财力、人力，让他们搭建渠道分一些钱，这就是集中社会的力量，有计划地办大事。” “好！要是由我从头开始，无钱无人，由他们一起参与并分成，事半功倍。” “正是如此，就像开店入股一样，这也是入股搞海关和舰队。” 这种集中力量的方式，就是王宏宇弯道超车，快速超越西方殖民者的一招。 其实尼德兰人已经用股份公司，集合尼德兰市政、企业、市民的各种资金建立东印度公司。 但是他们没有广东的人力物力，没有大明丰富的农产、矿产、手工作坊和劳动力，更没有大明这种绝佳的战略主动权。 佛郎机人、艾斯板鸭人，以及罗马一方的力量，都会被拉过来。 这种集中力量，一下子就能超越做中间商的尼德兰人。 东亚的商品还是东亚生产，运输与销售渠道在大明和佛郎机人手中，卖到欧洲也是最终由庞大的多数人使用。 欧洲、美洲的商品也是当地人生产，通过渠道再到东亚。 两头的生产和购买，中间的运输与销售的渠道，都可以提前做好战略规划。 只要现在开始行动，尼德兰人抢不过大明。 应当团结可团结的力量，打击那些不愿意团结，或者有意挑战这个规划的对手，王宏宇给蔡复一指了一个方向: “部分海盗可以收编过来，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对于各个航线非常清楚。” 蔡复一知道王宏宇有的时候语出惊人，做出的事情也是超出往常，却取得了真正不得了的成就。 一些保守文人听不得这些话，更不会支持，可自己却不是那种保守文官。 “有些海盗确实是长期以走私为主，可有的也雇佣倭寇，经常劫掠船只，诏安哪些人，是不是也该有所区别？” “没错，要做好细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诏安部分愿意跑生意，而不是烧杀劫掠的。后者如果有大功，则可以具体开个例。” 两人又简单交流了目前沿海的工场手工业。 此时大明主要是出口各种茶叶、陶瓷等产品，这些在海外价格很高、暂时具有一定不可替代性，再加上庞大的纺织品，赚取南洋以及佛郎机人手中的白银。 这里面有一个风险点。 替代性风险。 莫卧儿、波斯也可以产棉花，茶叶也有可能在印度、斯里兰卡引种。不管这些地方是被人征服后搞这些，还是自身发展这些产业，肯定会分走一部分市场。 陶瓷的技术门槛本身就不算很高。其他纺织品更是靠着社会稳定，在产量、质量有一些优势，但绝非不可替代。如果技术不能提高，突破家庭手工业，被超越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风险点，已经有些悄然到来的痕迹。 隆庆开海已经是50年前。 大明商品合法出售南洋、西洋与美洲，现在出口量虽然在增长，但是带来的白银收入增长越来越乏力，商品的价格也在一点点降低。 随着欧洲三十年战争爆发，白银更多投入到欧洲的战争之中，而不是来东亚购买货物再卖到欧洲。 晚明最艰难的这一段时间，欧洲在打三十年战争，对于茶叶、陶瓷、纺织品的需求暂时降低。 直到崇祯煤山上吊以后三十年战争才结束，重新焕发出对于东亚商品高昂的需求。但是新崛起的英国等，也渐渐完成了技术替代和产业升级。 第349章 较少内耗，争取新机会 风险已经悄然接近，不处理好，自己的优势将被他人取代。 对于这个问题王宏宇早有考虑，此时跟蔡复一讨论更是找到知己。 “风险是挑战也是机会，借着过去这些商品收入较低的阶段，正好扭转局势去开发更多产业。” 这样问题就很简单了，打仗的这段时间，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契机。 产业升级的重要契机。 广东的粮食首先就够吃，然后还能从东南亚进口大量粮食，所以可以规模化搞经济作物发展食品工业。 可大面积种植甘蔗，发展规模庞大的蔗糖产业。迅速占据世界糖产业顶端，发力整个食品制造业。 晚明的广东本就有小规模的甘蔗种植和蔗糖产业，现在有基础、有粮食，不怕搞砸。 广西也可以随后跟进，发展出强大的甘蔗产业和制糖业。毕竟后世的广西，就是全国最大糖产业基地。 以蔗糖为基础，可以发展果干、水果罐头、甜味饮料这三个巨额利润的食品加工产业。 再加上开封已经布局的大蒜、芝麻、花生酱料产业，以及可以衍生出肉类罐头产业，华夏彻底走在世界食品产业的前面。 王宏宇给蔡复一言简意赅地分析，一下子就能让人听懂。 蔡复一想了想:“还真可以，记得濠镜澳就有专门买糖，那些洋人很喜欢吃甜的。” 王宏宇笑了笑:“是的，他们咸肉吃多了，就特别馋甜味。以后可以发明出几个甜口肉菜，中餐会特别受欢迎。” 锅包肉、熘肉段、咕咾肉、左宗棠鸡，这几个菜是老外普遍喜欢甜味肉菜，自己也恰恰知道什么味道、大概怎么做。 食品产业的销售对象，也比之前的茶叶、陶瓷要更广阔一些。欧洲打仗也需要、海运的海员也需要罐头，其他穷苦地区对于糖也有需求。 这个产业是能长期发展下去，并且随着自己在餐饮上的整体规划，未来主导世界口味，那么自己的食品产业将不可替代。 迅速搞出规模化的纺织业和食品产业，还是产业升级第一阶段。 第二价段又分两步走。 王宏宇肯定要让安南和东南亚经济，变成华夏经济的组成。 那时候就跟湖广熟、天下足一样，东南亚熟、天下足。 这样的产业格局，才能让江南的经济作物和手工业发展。同样，华南要抓住机遇快速崛起，这就是最快的方式。 】 蔡复一认真聆听，感觉非常震撼。 “定远侯，我听了以后感觉和您写的《生产论:序》有很强的联系，就像是序言里展开分析了原理和过程，这是不是新写的部分。” “哈哈哈，还是先生知我～”王宏宇正想说这个呢。 他继续道:“《生产论:第一卷》讲述了生产的历史、生产关系的发展过程，同样指明了产业发展趋势。对于物质变成产品、产品变成商品，进行原理上的分析。当然可以用于产业的前瞻和规划。” “原来如此，产业按照市场自己发展，那就是缺乏前瞻和规划，但是懂得了这一切，视角就不一样了。”蔡复一发现了研究经济和产业的妙趣和用途。 “没错，指明未来产业发展方向，以及不同生产关系带来的社会矛盾与变化。” “后一半是？” “是《生产论:第二卷》的内容。” “老夫期待着，相信我大明能在侯爵的指引下，实现更多的成就。那刚才讨论了产业，要我这边怎么做呢？” 王宏宇当然规划好了:“大面积纺织、制糖与食品产业，绝非一家一户可做，所以要集中力量办大事。” “就像在郧阳一样？”蔡复一当然知道王宏宇在郧阳，是调动建设军屯的整体力量，以及社会中的商人和工匠，整体推动火器、木材、家具产业。 “对，广东也要搞一种集体力量，官府主导、工匠、商人与开明士大夫参与，集中所有可用力量，最快速度崛起。” 蔡复一想了想，谈论好以后，觉得事不宜迟这就动身。 他根据王宏宇列下的条款组建大明版“十三行”。 十三行为股份公司，股东组成及股份分派如下： 官府占一半股份，商人占四分之一，雇佣一批优秀船长、海员、工匠也占四分之一股份。这是大明第一个股份公司。 其中官方的那一半，也是三三三制，即广东官府三分之一、王宏宇的建设军屯三分之一、皇家占三分之一。 此十三行，产业和贸易上也不同于清朝十三行，行规方面公私利益界划，华夷商民一视同仁，他处或他省商人来省与夷商交易时，本行应与之协订货价，货价即经协议议妥贴之后，货物应力求道地，有以劣货欺瞒夷商者，应受处罚。 此外还有十三行对瓷器、丝绸、茶叶要限量售卖贩卖，不得破坏已经形成的格局。 鼓励开发新市场，而不是内部卷起来。 部分奢侈品和昂贵产品则享有国家对外贸易特权，另外所有进出口军事设备商货都要经十三行买卖。这是天启皇帝的特别规定的，这样就减少了军阀的产生几率。 凡国家采购项目十三行有义务全力支持，不得从中牟利，只能得到国家政策的优待。 产业也按照规划而不是只追逐利润。例如：投资发展纺织和食品产业、发展贸易船队跑运输。但是只做很有限的茶叶生意，陶瓷贸易也尽量压低。 这样福建、江西方向的茶叶、陶瓷受到冲击会很少。减少广东与福建产业、海商方面的内部竞争。 十三行既要形成可以对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对抗的规模和实力，又要不影响传统的瓷器、丝绸、茶叶的外贸格局。 固然不主推茶叶、陶瓷，一开始赚得不是最大化，但是积累的甘蔗、水果乃至整个食品产业，与福建、江西的陶瓷、茶叶形成错位，最后两边都有的赚，而不是广东、福建商人你争我夺。 这是良性发展，最大程度减少内部消耗。 第350章 大明版十三行 王宏宇、蔡复一主导的十三行与后世清朝乾隆年间的十三行有很大的区别。 大清的十三行欺负自己人比较在手，跟洋人没啥竞争力。 自己搞的大明十三行绝不在国内垄断，也不限制其他海商的发展，而是集中社会各级力量组成的国际竞争集团，是要和尼德兰竞争世界贸易霸主。 尼德兰东印度公司主要是中间商角色，是海上马车夫。而此十三行是及生产、销售、贩卖于一体的综合经济体。 两者目的也不同：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只是为了挣差价，纯粹是为了赚钱。 十三行的宗旨是富国强兵，引进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引进南美的粮食作物与经济作物，引进技术人才。钱也要赚，不过赚钱只是次要的，发展才是第一位的。 而且不是坐在广州赚海关钱，而是实打实搞经济作物种植、工场手工业和海上运输。 与澳门的佛郎机人互相配合，也买入他们的火器、美洲作物、玻璃制品和西式船只，贸易上你来我往形成伙伴关系。 利用商船的便利从欧罗巴招募失业的物理、化学、生物、画家、机械制造人员，包吃、包路费、包安家。 要大力发展海上运输，大明此时缺少航海员，从海外招募水手也是必不可少的。 海上运输的发展离不开中转站，交趾的地形正是最适合的停靠补给站，现在尼德兰人已经把手伸到了交趾，收回交趾已经迫在眉睫。 建奴正在勾结倭国夹击朝鲜，朝鲜已经向大明求救，可是目前大明根本没有海军，更别提跨海去解救了，总不能使用商船进行海战吧？ 建造西式战舰已经开始谋划了，模型王宏宇已经从欧罗巴传教士哪里弄来了，造战舰的硬木交趾很多，福建只有造商船的树木。 福建当时是明朝的重要造船基地，由于福建造船技术力量雄厚，造船能工巧匠众多。福建物产丰富，尤其是造船所需要的铁、松、杉、樟、藤、棕、竹、生漆、桐油、苎麻、蛎灰等物料随处皆有。 王宏宇打算在琼州寻找造船的硬木，伐木后还的在水里泡上几年才能造船，等造出战舰后朝鲜早被建奴和倭国瓜分了。 眼下只能招降一支海盗，让这支海盗充当大明海军，打败倭寇后在福建建立海军基地。然后开发宝岛。 郑芝龙正适合，两年后他的儿子郑成功就要出生了。 聘请佛郎机人开办联合的玻璃产业，以及重型火炮作坊。这两方面王宏宇已经有了基础，北京的玻璃场和玻璃制品厂已经走入正轨。 玻璃瓶已经面世，铁芯大炮早已用过了，红衣大炮正在研制过程，大炮的冷却水套已经可以生产了。 还从东南亚进口大量廉价大米和水果，让广东大搞经济作物，粮价反而不升反降，就连美洲作物都有引入试种。 其实王宏宇已经在郧阳试种成功了，番薯、马铃薯、西红柿、玉米、花生开始推广，正在向黄河沿岸推广。 许多美洲植物形成了福建为引入先驱，长三角、珠三角都将美洲作物试种、推广、本土化的过程。 ...... 王宏宇在广州周边巡查，选定一些区域开设制糖工坊。 广东本身就有少量糖出口，由于质量较好，一直受到南洋市场的欢迎。 现在初步发展肯定不愁卖。 产量上去以后，价格会发生下滑，所以要尽快从初加工上升到高附加值的产品。 罐头食物、糖渍食物、糖浆饮料放到这个时代就是暴利行业。 与开封发展酱料罐头不同，广东这里有丰富的海产、水果和海盐，在粮食充足的情况下，它们价格都不高，都可以制作陶瓷罐头。 陶瓷的密封性技术，目前是王宏宇掌握的独门技术，外面其他人不知道，想不到高温杀菌、高温时密封的操作过程。 所以他人只能搞鱼干、果干，王宏宇能搞更赚钱的罐头。 当然鱼干果干让“十三行”也搞，由于脱水便于携带等原因，行军打仗、远洋航行都要以它们为主。 还有独门产品：糖浆饮料。 果汁味、茶叶味，再加上糖浆，足以形成震惊味蕾的饮品，这些饮料种类丰富，不分贫富贵贱、东南西北，人们普遍有喜欢的类型。 有了充足的糖和玻璃瓶，糖浆饮料门槛并不高。 也许别人也能复制，但是他们不掌握大规模甘蔗或者水果产业，成本比王宏宇这边高很多，自然而然不如他发展快。 这就是调度社会资源，有规划地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 布局好产业规划、筹备了十三家合作对象后，剩下的事情由蔡复一主抓。 王宏宇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在广州搞产业半个月，其实也在等人。 终于，传教士们跟过来了。 金尼阁、邓玉函、毕方济、龙华民等人全都到广州了。 之前留他们在昆明，让他们专心筹备西南联合学堂的昆明校区，选出了一批数学、几何、建筑学、天体物理、海洋地理、各国历史的书籍，现在有序完成后，按计划来广州汇合了。 王宏宇带他们去正在建设的玻璃、火炮工坊，让他们给些技术上的建议。 他们也确实认识澳门来的工匠，在一些关键步骤上做出指导，以提升产品的质量。 金尼阁等人早就跟王宏宇达成同盟，这些技术并不吝啬。 龙华民则一直比较保守，一直视大明为不同信仰，且在他眼中大明与奥斯曼、波斯和莫卧儿一样，是比欧洲稍落后的文明。 但是，跟大明合作加深，现实啪啪打脸。 他不得不承认，王宏宇表现出来的各方面实力，以及大明的部分发展高度、庞大体量和自身独到之处，证明他的这些想法不过是些固执的偏见而已。 他还抱着这种固执，但其他远来的人渐渐抛弃掉了。 尤其是毕方济，他比较年轻热血，跟龙华民辩论了很多次。此时到了广州，他更有些新想法，想要说服龙华民为大明-罗马的合作多出些力。 第351章 拿下龙华民 众人到了广州以后，毕方济一边探着脑袋看大明热闹的街景，一边激动地感叹:“多么神奇啊，刚到大明就游历过广州，之前没专门类比，现在看这里真的和热那亚很像啊。” 热那亚是此时意大里亚各个城邦中商业与海运最发达城市之一。 虽然在和威尼斯人的竞争中暂时被压过半头，但是随着意大里亚西边的艾斯板鸭崛起，东边的奥斯曼长期敌对，因此真论潜力他还是看好热那亚。 】 听他说广州像热那亚，王宏宇也开始类比:“有意思，热那亚是意大里亚向南向西贸易，广州也刚好是方便向南、向西贸易。这么说，大明也有一批商人，有点像威尼斯。” “像威尼斯……”毕方济开始思考，顺着王宏宇的思路，彷照威尼斯往南、往东做生意，如此对应大明…… “浙江商人？” “哈哈，猜得不错。浙商是闽粤以外，商人出海做生意最多的地方。从浙江往南到南洋，往东到琉球、倭国和朝鲜，是华夏几百年来的重要商路。” 王宏宇的类比，让毕方济、金尼阁等人都很认同。 连龙华民都在内心震惊，欧亚东边的大明和历史上各朝，是跟罗马帝国、法兰克帝国有些像，如果欧洲的那些大帝国一直没灭亡，是不是也会像大明一样？ “龙先生？” 众人发现龙华民脸色有些不对劲，一会严肃一会又暗笑，与他往常正派的气质大不相同。 金尼阁知道龙华民在对大明的立场上跟自己有些不同，此时从行囊中取出一瓶郧阳产的大蒜酱: “龙华民，你还在觉得托尔金先生不是我们的朋友吗？你尝尝这个酱料……” 他直接打开大蒜酱，用精致的小勺给龙华民挖了一勺。 龙华民有些抗拒，直接吃大蒜酱，而不是配着肉类或者面包，哪有这么吃的。 他不太愿意，但看到金尼阁微笑的样子，还是接了过来。 酱料直接入口有些咸，但是确实是美味，很快大蒜还让人神清气爽。 龙华民吃完以后，擦了擦嘴:“阁下是想说，这罐头可以给我们军用吗？或者航海远行储备一些？这件事托尔金讲过许多次，购买当然该购买。” 金尼阁却神秘一笑，好似邓布利多在看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新入学的学生一样。 “你说的当然对，但我要表达的可不止这个意思。” 王宏宇一直在看，大概猜到了金尼阁想表达什么，微微一笑走开几步让他们谈。 龙华民看王宏宇走开几步，稍微放下戒心，想了想然后有些无聊地回道:“不会是味道吧？一开始咸，指一开始合作会有苦涩，但是后面就会是美味，也就是合作会越来越好？” “哈哈哈，这是第一层，但我相信龙先生不止能想到这一层。” 这…… 龙华民忽然严肃了点，仔细想其中的细节，但依旧因想不出来而愁眉苦脸。 “遇到一件事，尤其是跟预想不同，心里都会有抗拒想法。”金尼阁眼神平静而又智慧，耐心地给龙华民点拨。 看到龙华民表情有点惊讶，他继续道:“品尝食物是在普通不过的事，但因为不是你的想法，所以一上来会有抗拒心理。看到是我这个老朋友以后，你便知道无恶意，所以接受了。” 说到这里他手指脚下土地:“大明乃至华夏，对我们有些遥远和陌生，面对这种跟预期不同的抵触感，你的抗拒战胜了接受。” 虽然语气非常温和，可是龙华民依旧感觉到了震撼和愧疚。 就是陌生感和抵触心理，让他对大明一直采取比之前的利玛窦还要保守的态度。 金尼阁缓缓说道:“托尔金与我们建立了信任，他对于欧洲和世界非常熟悉，一些见解堪称真知灼见，一下子就消除了彼此的陌生感……道理就这么简单。” ！ 龙华民心中波澜起伏，现在知道这一年自己是完全落后了，过去十年耽误了大好的深化合作的机会。 从现在起，要促进大明与罗马之间的关系。 让双方从贸易到政治，从军事再到科技，各方面交流互动起来。 刚好自己能依靠自己来东亚更早、资历更老的优势，多发挥一些作用。 谈论结束后，众人又继续游览热闹的广州市集，看到了一些东南亚热带地区的水果。喜好甜食的老外们，立刻出手买了一些，尤其是菠萝，背了一筐走。 王宏宇又跟金尼阁交流起扩大贸易。 东亚与西欧之间虽然距离遥远，但是两者中间的东南亚、南亚和东非，此时航线众多，贸易往来众多。却有商品种类不算很多、沿途各地需求量不足等问题。 如果大明能发力，把贸易品进一步丰富，也进口许多廉价货物，这些海上商路将进一步繁荣。 王宏宇正有此意，增加粮食、水果、木材和橡胶的购买已经是必然。 产业升级的事，此时对于欧洲包括第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尼德兰来说，都是降维打击，所以自然要有所保密。 扩大商贸很容易就谈妥，学术交流也已经开始，但是政治、军事的合作还需要进一步落实。 金尼阁主动找到王宏宇交流刚才的事和接下来政治军事的合作: “托尔金先生，今天这样类比很有意思，有助于我们彼此打破隔阂，增进了解和信任。” “哈哈，其实我有在想，怎么给双方百姓通俗的介绍彼此。其实华夏如果一直是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列国纷争为主，汉唐宋明等时期较短，那会跟欧洲比较像。” “嗯……妙，确实很有可能。”金尼阁觉得这个假设很有意义。 王宏宇继续道:“所以，给东亚介绍欧洲，就可以说是长期春秋战国这种形态的结果。反过来给欧洲宣传，也可以说东亚是亚历山大、罗马、查理曼等帝国长期维持的形态。” 听了王宏宇的类比，金尼阁眼中满是惊叹和佩服之意。 确实这么一类比，就很容易理解彼此了。 第352章 派人到星洲去 欧洲也有些人十分怀念罗马帝国，畅享像罗马帝国、查理曼帝国如果长期维持下去，会是何等的威风与辉煌。 其实何须怀念，只多看看东方便是。 同样，金尼阁也通过交流大约知道，大明到了万历年间兴起了很多很有意思的学派。各个学派大有突破传统儒家、挑战世俗结构乃至官场权力、皇家地位的思想。 有些人追忆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即使那个时候四分五裂有许多国家，整天打仗纷争不休，而且言不相同、车不同轨，与大明有很多不同。 可那不就是欧洲吗？ 目前有诸多同源却不同的语系，彼此之间战争非常频繁，各种技术发明、武器革新、思想冲击极为频繁。 可以说正好是两种方向的发展，却最终殊途同归，走到了一起。 “托尔金先生，听您一席话，胜过与士大夫十年扯皮，我一定跟龙华民等人讲述这个道理，让他感受醍醐灌顶。”金尼阁也学着打了个接地气的比方。 王宏宇觉得他这个“扯皮”两个字用得很有意思:“哈哈，欧洲与华夏有共同也各有特色，如今走到一起，当然是彼此交流理解，增进各方面合作。” “没错，听说罗马与大汉当时早有贸易往来，如今我们不能只停留在贸易和我们这少部分学者，彼此可以提供多得多的互惠帮助。” “正是。” 回到主题，接下来要兑现政治军事上的允诺。 王宏宇说要帮助他们对付尼德兰人。 金尼阁则答应过，代表罗马教皇一方，给大明更多的政治友好、军事技术和人才往来。 由于王宏宇展现了更多的实力和诚意，这回要老外先兑现了。 金尼阁认真说道:“濠镜澳有亚洲最先进的卜加劳铸炮厂，可以生产重型舰炮和重型火绳枪，还有一批技术娴熟的工匠。” 他说的这两个，就是大明称呼的红夷大炮和斑鸠脚铳。此时当然是利器， 见王宏宇很熟悉这两类武器，金尼阁也省去许多介绍，直入主题道: “龙华民先生在濠镜澳的影响力比我大很多，我给他点拨以后，他能在濠镜澳好好宣传您的事迹。由他出面，可以直接请来100名娴熟工匠，为您制造这些武器。” “好！”王宏宇也郑重对金尼阁说道:“濠镜澳狭小，但是地位非常重要，尼德兰人早有进攻打算，据我这里的情报显示，今年他们就会进攻。” “今年！？”金尼阁有些担心，澳门现在只有一百多职业兵和数百民兵，明年才能从果阿完成补充兵马。 尼德兰人今年就打，恐怕形势有点危机。 王宏宇却拍了拍金尼阁的肩膀:“不用担心，本侯计划让蔡复一调兵一同保卫濠镜澳，更关键的是，要组建庞大舰队，把尼德兰进攻的舰队消灭掉，如此才能让他们知道厉害！” “啊！太好了，托尔金先生，您愿意直接出面？可是这相当于大明与尼德兰的东印度公司交火，我觉得您付出比回报是不是多了些？” 金尼阁是个搞学问懂政治的人，不是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那些海盗商人，他觉得王宏宇出兵付出得有点多，提醒他一下。 “哈哈哈哈！金尼阁先生，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绅士。所以我有两个补充想法。” “嗯，请讲。”金尼阁觉得这才对，合作与外交讲究互利互惠。 “第一，濠镜澳的租借依旧，但是大明的兵马、人员可以根据批准进行往来，只需自行准备吃食即可。” 大明时期的澳门租借给了佛郎机人，虽说是双方合作不少，但终究有主权受损。 这第一个条件，就相当于有军民往来的主权，只是管理权租借给佛郎机人。相当于尽可能主权不受损，让对方做好正常管理。 金尼阁听了，略微沉吟思考，想了一会回道:“可以，毕竟大明为我们抵御尼德兰人，这也是大明的土地，我们租借了管理、经营权，兵马人员有您或您同意的调令，我们可以接受。” 哦？金尼阁也在推敲外交细节，他这里说的是对我王宏宇开放，并非其他人。 “调兵是我或我的官员调动，但百姓往来要自由，毕竟是大明的一部分，而且濠镜澳本身也不禁止百姓往来吧？” “对，您说的没错，我们认可。” 第一个谈完了，还有第二个条件。 可是协助保卫澳门，一同对付进攻的尼德兰人，按说只够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按说也要再增加一些好处。 王宏宇胸有成竹:“第二件事，就是马六甲。那里是你们的商站，也是东亚通往南亚、西亚和非洲、欧洲最关键的地点。” “没错，托尔金先生您总是一下就找到关键。” “尼德兰人，以及后面还有其他人会盯上马六甲，如果丢了马六甲，对我们双方都是巨大损失。所以，在那也可以有类似濠镜澳的合作。” ？ 金尼阁这回有点不懂了，前一半话很好理解，后一半要怎么做呢？马六甲不是澳门，大明直接驻军总有些…… “在马六甲旁边，修建一个小的华夏城镇，我会派遣一支规模不大的兵马。这样大明与佛郎机一同守护马六甲海峡，定让那尼德兰人有来无回。” “妙！”金尼阁拍手叫好。 佛郎机也就是葡萄牙体量很小，在果阿、马六甲这种超级战略要地，也只有数千人口的小型社区。 面对莫卧儿人或者马来人的压力，如果尼德兰人再来，确实很有危险。 东亚最强的大明如果出手，特别是王宏宇这样的人物出手，那就真的解决了危机。 而且，在马六甲不是直接进驻，而是在旁边修建一个城，这样互相倚靠确实是好办法。 “要选在哪里？” “星洲。” “星洲？” 金尼阁想了半天，才想起在马六甲西边，有一个小渔村叫星洲。当地有不少华人和马来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址，而且跟马六甲城不远，可以互相支援。 “好！就在星洲，请您的人进驻，以后我们互相保护好东方的航道，既可防范尼德兰人的野心，也能一同扩大港口和贸易。” “当然！”王宏宇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星洲……新加坡也。 以后那里不仅是南亚、东南亚最富庶地方、不仅是华人云集的城市、不仅是南亚东南亚交流与教育荟萃之地…… 它更会是华夏的坚实基地，保障着马六甲海峡安全，彰显华夏的包容、繁荣、热情和强大。 马六甲海峡自此逐步处于华夏主导之下。 第353章 自广东回湖广 王宏宇没有亲自去一趟传教士们口中的濠镜澳，也就是人们后世称呼的澳门。 但是周义杰带人去了一趟，选择了一处民居作为贸易、情报和驻军的站点。 虽然只留下了十个人，但是十个人就能宣示主权，以及增进双方的交流合作。 上一任来华传教士的负责人龙华民，专门在濠镜澳市政厅、教堂、集会广场和卜加劳铸炮厂专门做了演讲。 金尼阁、邓玉函和毕方济也做了补充讲解。 专门介绍了王宏宇的地位、本领、格局与善意，分别举例说明他的厉害之处和合作诚意。 如果是一个人说，大家也就是将信将疑。 但是这几个人都在说，而且从各方面举例。 金尼阁说他是大明建立以来的侯爵家族、代表着当今大明皇帝的立场，掌握大量土地、财富和产业，全力支持他们反对尼德兰人。跟王宏宇代表的大明达成合作，一直是菲利普二世的夙愿。 邓玉函讲学术。 说王宏宇建立了西南联合学堂，博才世界各种优秀学问。聚集的人才如徐霞客，带有东方的独到见解，见识绝不在他和加利略之下。最厉害的要数王宏宇，拥有各种学识不说，还有无比开阔的格局。 毕方济则专门讲军事。 称赞大明火器非常不错，尤其是子母炮线式队列，连续密集投射火力，是以寻常武器打出了未来战术。手下将士既有南方山地战好手，也有北方厉害的骑兵。论指挥本事，比尹比利亚战神、西班牙大方阵发明者--贡萨落·科尔多瓦还要厉害。 听了他们三个的演讲，澳门的百姓、商人和其他传教士十分震撼。 金尼阁要跟他合作，而且说这是菲利普二世的夙愿。这位菲利普二世可是艾斯板鸭最强的国王，当时欧洲的霸主，查理曼大帝以来欧洲的唯一堪称大帝的人。 邓玉函更夸张，说王宏宇手下的学者跟他和加利略一样厉害，王宏宇还更为雄才大略。 毕方济则是说他比艾斯板鸭的战神科尔多瓦还要强。 太惊人了。 更让人惊讶的是，龙华民也在大谈与王宏宇合作的事。 龙华民来到大明时间最久，一直以来对明朝持保守态度，最多稍微看得清一些愿意跟他们交流的士大夫。 这次竟然有巨大转变，评价大明与欧洲可以互补，而且说华夏好比欧洲假如亚历山大、罗马、查理曼这些帝国持续时间很长，那样就会跟华夏与大明相似。同样华夏如果一直以春秋战国为主，也会和欧洲现在比较像。 这些老外中不乏一些人精罗，或者很佩服亚历山大、查理曼的壮举，这么一类比以后一下子对华夏就有了亲近感。 澳门也有不少汉人，听了以后觉得龙华民确实不在以高高在上的角度看待华夏，这确实是非常惊人的转变。 随着他们这次奔走宣传，很快佛郎机人的几个殖民地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马六甲、果阿和吕宋离得近，都很关注澳门的好消息，王宏宇的名声和事迹被许多人知晓。 墨西哥、古巴和巴西等美洲殖民地，总督听说大明有一位王宏宇“总督”，是罗马一方的朋友，而且愿意扩大贸易往来，纷纷增加跨太平洋的船队，带来了更多白银和美洲作物。 虽然还要一些时间才能深化和巩固，但是这已经悄然扭转了三十年战争开始后，下滑的世界贸易格局。 澳门进驻了王宏宇的十个人，虽然少但是精干且合作深。 不久后，蔡复一组建的船队将以广州、澳门为主要港口，专门前往马六甲和东南亚贸易，还同步将星洲从小渔村发展成小镇和港口。 …… 王宏宇的名声在海外渐渐流传。 他本人却离开广东北上了，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只算是开了一个头，许多事情才刚刚布局，离大明渡过危机、华夏抓住机遇崛起并主导格局还需要很多努力呢。 所以要尽快返回郧阳和襄阳，把最核心区域发展好。 途径湖广长江以南的部分，此时还没有湖南、湖北，整个湖广非常大，根本来不及把各地走访一下。 好在湖广的吏治相对不错，粮食生产有条不紊，土地兼并固然程度不低，但是务工的机会比较多，所以许多失地农民进城务工，产业和秩序暂时还算稳定。 再加上湖广的官员有一批是蔡复一的熟人，湖广又挨着四川、贵州，所以他的事迹早已广为流传。 从韶关北上进入郴州以后，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官员、将领、军吏、士子、商人迎接和拜见。 百姓听说王宏宇开建设军屯，搞读书识字等基础教育，任用有技术的普通人以后，更是仰慕定远侯的威名，想要投靠者众多。 王宏宇当然欣喜。 自己的许多努力，之前被一些文官有意掩盖，百姓对自己和大哥、二哥等人的事迹了解很少。 如今定远侯名声打出去了。 自己最先想起的人……依旧是大哥周敦吉、二哥张神武。 他很希望大哥、二哥能看到自己今日的成就，可是仇敌努尔哈赤还在，二哥还在敌后艰难地开展游击。 这次见到湖广的许多人，不怎么谈自己的事迹，重点讲之前川军、浙军、白杆兵的浑河血战。 事情虽然遥远，但王宏宇讲得极为动听和真切，让众人印象很深刻。 他又给自己和袁可立的战略计划做铺垫，讲述联络和发动被压迫汉民，造努尔哈赤的反的战略。 大伙也觉得，都很佩服敢于深入敌后的勇士们。 张神武和毛文龙，一个在山里，另一个在沿海，给建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朝廷中有些人按耐不住了，最近魏忠贤传来消息，说是杨涟等一些文官认为西南已经安定，是时候集结兵马进攻建奴了。 辽东巡抚王化贞也上书请战，表示他手下有十万大军，士气十分高昂。 又联络了察哈尔蒙古林丹汗，得到对方派兵十万的许诺，愿意一同对付科尔泌蒙古。 如此建奴兵力不及自己，敌人的援军科尔泌也远不及林丹汗，优势在我，是时候出击了！ 第354章 引导湖广的舆论 朝中一些文官作势，王化贞又慷慨其词，甚至首辅叶向高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自己的学生王化贞可以踏平建奴。 只有辽东经略熊廷弼等少数人提出反对意见，但是被一些人指责为无胆鼠辈，甚至攻讦说是想一直占着位置，好私吞军饷。 朱由校当然不像之前那么信任文官，魏忠贤也建议此事应当问王宏宇。 于是天启派人来问他的意见。 王宏宇当然不看好王化贞。 此人招兵的能力非常不错，但是用人和打仗简直一团糟。 除了蒙对了毛文龙，其他基本全是昏招。 进攻是可以进攻的。 要么由熊廷弼、孙承宗这种比较稳的人一点点推进。要么大举进攻就要由自己指挥，并且以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和三边精锐为核心。 王化贞的建议断然不可，而且必须提醒他要加强防御，防备努尔哈赤的进攻。 将自己的意见郑重回给天启，并且建议可以将王化贞升职，让熊廷弼掌握辽东大权。 日后熊被群起攻之以后，再用孙承宗稳步压制。 这个建议是最稳妥的操作。 虽然赢不了，但不会出什么事。 自己发展两年就可以北上荡平努尔哈赤了。 回信以后，王宏宇在自己这边也稍微安排舆论基础，造一造势。 跟这些求见的人交流时，讲述辽东努尔哈赤的危害，尤其是对人力和财政的巨大消耗。 然后拿奢安这些离他们很近的土司作乱举例，以拉近距离加强他们的切身感受，再如实讲述建奴重甲率极高，单兵实力远在作乱的土司兵之上。 之前萨尔浒杨镐、杜松分兵、急进、浪战，损失了蓟辽两镇精锐和一大批优秀的军吏老兵。 袁应泰又放松管理和盲目自信，在辽沈之战害死了许多三边精锐和南军主力。 轻易浪战失利，损失非常惨重。 所以此时不宜浪战，而是要稳步推进，宁肯一时多花些钱，也不能直接全军覆没，人财地三空不说，未来还要投入几十倍的花费。 就好比萨尔浒败了，开始给援辽兵马一人十八两银子，不算武器和基本供给，一年就要200多万两，还发了万历以来几乎全部库存银子。 辽阳沈阳丢了以后，又增加辽饷300万两，现在农民身上税收负担已经很重。 如果再败、再招兵养兵买装备养官员，那每年要多少白银啊。 最后这些粮食和白银有一些就出在湖广官员的指标上，出在他们指标上，就会加上官僚和贪污成倍出在百姓身上。 湖广的众人本想着平定奢安之乱后，基本没有什么大的危险了。 可听了王宏宇一讲，全都感觉到确实对大伙有危害。 多数官吏、富户、商人和百姓都意识到，觉得再败再损失许多太可怕了。 「湖广熟，天下足」湖广是产粮和收税较高的区域，此时当然不愿意持续加税。 现在王宏宇、天启、魏忠贤不主张向建奴主动进攻，而采取稳妥的防守的办法，就是防止战败给百姓造成更大负担。 王宏宇知道舆论的威力，天启还没到了一字千金的地步，他必须得到舆论上的支持，才能顶住东林党的压力。 在一番引导下，以及王宏宇解决掉奢安之乱、发展西南经济、也带动湖广的好处，让他们不少人支持王宏宇的建议。 一些年轻士子赞同，他们奔走相告，大造舆论： 「王经略说的绝对没错，我们相信他的话。」 「袁应泰是东林党举荐的辽东经略 ，在兵力是建奴三倍的情况下打了打败仗！」 「东林党只会耍嘴皮子，当时他们把袁应泰夸的天花乱坠，，结果断送了大明十几万军队，丢了沈阳、辽阳辽东仅有的两座大城。」 「十几个县被建奴侵占，几十万辽东百姓成了奴隶！」 「东林党哪有人懂得打仗，他们只会动嘴皮子，这是要决大名的根啊！」 「东林党主导的辽沈战役把大行皇帝万历几十年存的家底一下子败光了！」 「王化贞这个人不会是袁应泰第二吧？」 「我看像，此人没打过仗，除了招兵本事不错就擅于吹牛皮。」 「首辅叶向高是他老师，是不是又要放任他葬送大军啊！」 在王宏宇的宣传下，性格比较刚猛的湖广男儿奔走议论此事，舆论方向迅速对东林党不利起来。.br> 湖广当然也有投靠东林党的政府官员，东林骨干杨涟就是。 也有巴结东林党的士族、文人，他们迅速将自己耳闻目睹的事情逐级上报，士族的关系网相当庞大，世子的怒潮迅速向江浙、两淮、河南、河北、山东传递，不久传到了北京。 朝野震动、朝廷震动，首辅叶向高震惊了，东林党害怕了。 明明期待湖广的文人们反对王宏宇，现在计划彻底落空了。 杨涟等人对王宏宇嗤之以鼻，认为他这是用金钱和权势拉拢湖广士林，是一种低级的做法。 现在拉拢以后就是纵容，会害了自己故乡的。 其实杨涟完全想错了，王宏宇对于湖广士林这边是要慢慢引导，待西南联合学堂出效果时再发力。 他现在更关心湖广的经济、生态与长期发展。 到了明朝中后期，出现了「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并且此后再也没有改变。显然，以湖广为中心的长江中游平原已经取代苏常，成为全国商品粮的基地。 湖广农业生产技术和水平提高，作物结构多样化，农副产品商业化突出，但是围湖造田严重，由于粮价高昂许多鱼塘也被填埋为稻田。 生态环境有恶化趋势，粮产不仅不好增长，反而因为水患渐渐增多风险逐步积累。 必须制止这种「围湖造田」、开垦湿地造田的做法。 湿地、湖泊减少直接导致湖南、湖北蓄水能力减弱，不仅破坏了自然生态，还到至长江中下游洪水泛滥，造成不可抗力的破坏作用。 王宏宇从广东一路向北看到湖南的湖泊原来这样多，听老人们讲几百年前，湖南的湖荡比现在多几倍，许多湖荡都有河流相连，围湖造田使许多湖泊消失，河流失去了泄洪渠而变得易生灾害。 第355章 出京之行目的达到 要改变这种现状，就需要生产力水平提高。彻底改变粮食增产，主要靠围湖造田的粗放发展模式。 提高生产力不是说说而已，也不是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整体规划，持续提升的过程。 湖广已经不能再通过围湖造田扩大粮田。 王宏宇考察了一番，发现有两个可显着提升的地方。 一个是生产种类要丰富，还有一个是优化育种。 目前湖广稻田众多，水稻的产量优势实现了“湖广熟，天下足”，可是水稻要平原、水源和密集劳动力。 终究水充足的平原是有限的。 劳动力也不能全都拴在水稻田上，否则如何让湖广提早200多年实现张之洞时期的成就？如何让勇勐善战的荆楚勇士走向全国？ 湖广西部南部东部有众多丘陵，这些地方很明显可以种植红薯。 虽然红薯供给能量比例低，但是山区丘陵就是适合它。红薯可以跟水稻形成完美错位，适合水稻的地方太潮湿不适合红薯，适合红薯的丘陵种不了水稻。 既然在江浙、郧阳都已完成红薯的试种，王宏宇就把它彻底推广起来，首推临近的湖广各个丘陵地区。 其他如番茄、花生等都可以因地制宜作为补充。 趁着天启初年全国粮食还够吃，红薯还会稳固基本盘，赶紧把茶叶、棉花等经济作物也要鼓励生产。 尤其是棉花，在英国拿下印度大面积种植棉花以前，华夏的棉花如果质量数量起来，那全球市场就稳了。 经济作物争取多出口，换回东南亚大量廉价大米。 明朝初中期本身发展不错的鱼类养殖，再晚明受到围湖造田的强烈冲击。王宏宇也鼓励鱼类腌制和加工，促进包装罐头产业易于销售，有了销售前景自然不愁人不去养鱼。 如此南方粮食非常充足。 推进美洲作物、棉花、鱼类，这是种类上要丰富。 还有育种。 这一点古人已有许多初步经验，但是由于缺乏科学认知和整体推动，还有很大很大的挖掘空间。 水稻要选择低矮抗风、接穗较多的品种；花生要从一枚一粒花生米培育出一枚两三粒的；后世玉米棒子少说一个手掌那么长，此时才一根中指那么长，这也育种选择。 蔬菜、鱼类、猪羊也是如此。 建设军屯带头孤立优化育种，对于成果较好且能推广者，有物质、精神、地位等各方面奖赏。 书坊、书院和官府多渠道宣传起来，把建设军屯的成就宣传出去，湖广人本就好学，听闻以后不甘落后纷纷学习。 过去楚党一些人在张居正被打压后，渐渐放弃实干而去搞党争。此时风气一变，不少务实的楚人再次宣传起张居正。 王宏宇也乐于见到张居正恢复名声，之前就跟天启、魏忠贤交流过此事，此时是时候了。 半个月后，天启为正式为张居正平反。 楚地人心大快，过去楚党残余渐渐支持天启、王宏宇。 王宏宇还在江陵拜会张居正第五子张允修，探讨当年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与考成法，让官场风气好转，朝廷可以严格约束官员的作风，此时正需要恢复当年的气魄。 张允修遭遇太多年政治打压，不敢多说什么，但是他给王宏宇介绍了张居正长子张敬修的孙子张同敞。 张同敞年方20，与王宏宇同龄，为人果干有抱负，诗文极佳。 听到他名字以后，想起张同敞是个抗清烈士，南明时期各方奔走聚集兵马对抗满清，最后被被孔有德俘获，坚贞不屈被杀。 王宏宇来到大明，有一个目标很明确。 那就是历史上着名汉奸必须结局悲惨，而这些英勇烈士不分文武派系，则是能用就用。 张同敞当然可用，他还是张居正曾孙，对于以后加强朝廷整顿官场，肯定有巨大帮助。 见到这个信号，之前与东林党竞争失利的楚党，看到了发展机遇，很明智地倒向王宏宇和天启。 楚党在湖广实力不小，他们第一时间接触到了王宏宇的新思想、新举出。他们本是湖广老乡抱团取暖，在张居正作为帝党被清算以后，才在党派林立的晚明参与到党争夺权。 此时又回归“帝党”，算是一件名正言顺的事。 再加上熊廷弼本身也是楚党一员。 熊廷弼去年就和王宏宇长谈过，现在通过飞鸽传书两人也经常联系。 对如何对付建奴两人意见高度统一：前两年辽西防守，辽南加大兵力积累采用“蚕食”法稳步向北推进，毛文龙、张神武从建奴后方打游击，共同限制建奴主力西进。 王宏宇对于熊廷弼并不反感，无论是熊廷弼还是楚党可以说并没有做过对国家对社会有危害的事情。 统一战线正是王宏宇所倡导的，连东林党大老邹元标都能成为合作对象，团结楚地士林当然是好事。 楚地一切向好。 楚地向好，云贵川的好发展就能顺利影响中原，两广也能得到大力支撑。 王宏宇这次出京之行，目的达到了。 自己这个异乡人，实现了异乡的逆袭。 不过他一点也不自满，现在这个局面如果大明的敌人一起上，恐怕还是很危险的。 ...... 南方尼德兰人目光贪婪。 他们人为了金钱要来了，早已迫不及待。 此时尼德兰人在亚洲有巴达维亚城作为根基，建有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部，是统治爪哇以至整个东印度群岛殖民地的基础。 他们为了占领打败宿敌葡萄牙、艾斯板鸭，占有明国市场，首要目标是封锁马六甲，进攻澳门，直接抢夺葡萄牙人的商站。 】 至于明国，他们很有信心拿下。 毕竟他们自恃以几十万人，打败了欧洲最强、人口几千万、横跨全球的艾斯板鸭。 ...... 东边倭国人表面谦卑，实际上一直磨刀霍霍。 海岛终究是海岛，地理狭窄当然想夺取广袤的陆地。 即使20多年前，大半精锐平推朝鲜后被大明的铁骑击败，却不能消灭他们的野心。 德川幕府考虑过侵占宝岛。 强番岛津家，突袭了琉球，也在考虑侵占宝岛。 强番毛利家，每年开会都考虑推翻德川幕府。强番尹达家野心勃勃，私自派人到欧洲请外援推翻德川幕府。 现在它们都注意到了大明的局势。 ...... 北边的建奴，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要行动了。 东亚将迎来更大规模的战事。 第二卷 总结 第二卷“崛起的异乡人”完结。 这一卷是浑河血战之后，王宏宇与天启朱由校密切合作，打压了朝中东林党，收回大权、任用贤明。 然后王宏宇入主郧阳，成功平定奢安之乱，将西南可团结力量团结到自己身边的故事。 第二卷王宏宇回到京城，在朝堂打压对手时，订阅数据非常不错，完全延续了浑河血战、对付袁应泰的订阅，说明大家喜欢看。 但是一离开以后，订阅下降许多，这说明写得不那么出彩，爽点出现间断的情况。 兜兜转转，王宏宇走一大圈，实力彻底不一样了，地位大幅提升。 接下来会回到京城，剧情肯定会爽。 但是，敌人也不是傻子，纷纷有所行动。 所以，第三卷“全面战争”来了。 明天中午老时间，第三卷准时更新，欢迎大家支持，谢谢！ 祝大家五一快乐！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第二卷 总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6章 皇太极攻入半岛劫掠 努尔哈赤命皇太极、阿敏进攻朝鲜。 皇太极的正白旗自从补充了索伦人和野人女真，他的兵力有战后的2500人一下子勐增到7500人。 也将就是说，皇太极的正白旗每一个老兵带两个新兵，通过半年多魔鬼般的训练，平均战斗力已经不弱于战前了，因为他的新兵体格比老兵更好。 】 无论是索伦人还是野人女真以前均是与野兽赛跑的猎人，爬山越岭如履平地，腿不软气不喘，稍加正规训练就是强兵。 阿敏的镶蓝旗此时有兵力6000人，辽沉战后只剩2800人，补充包衣、朝鲜人3200人，与战前兵力持平，因为补充的新兵质量不尽人意，战力比战前降低不少。 厉兵秣马多时，这次不敢进攻熊廷弼，反而朝着另一边的朝鲜进攻了。 萨尔浒的时候，朝鲜态度不坚决，只派少数无战意的兵马支援刘綎，结果坐视刘綎中伏被围歼，全部放下武器向努尔哈赤投降。 朝鲜国王李珲，历史上明年退位，新君上任后阿敏入侵朝鲜，逼迫新君求和。 也许是由于王宏宇的穿越引起的蝴蝶效应，后金的入侵提前了，并且是皇太极与阿敏两个旗的兵力入侵，导致李珲这个暴君在退位前经历这次巨变。 此人根本就不是作国王的料，朝鲜兵马也疏于训练空额竟然占一半以上。文武大臣也是人浮于事，两个旗的后金军，轻松击败所谓的边防军，5天就杀到了京畿道。京城精锐一接战就全面溃散，后金军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最可气的是，后金军距离城池还有半天的路，守军居然弃城逃跑，留下无数百姓被俘虏，仓库里的粮食、武备全部成了建奴的战利品。 本来朝鲜的兵力是建奴的数倍，看见建奴军队到来就四散逃命，建奴骑兵冲杀简直是砍菜切瓜，有时候建奴还出现零伤亡的战列。 朝鲜兵马不堪一击，对后金交换比1:100以上。 只可惜了毛文龙的几千明军，为了给朝鲜多留准备时间，发起数次偷袭，还反攻建奴辽东区域。 结果努尔哈赤、皇太极早有准备，朝鲜军又是在不堪一击，没有牵制住后金兵马，所以毛文龙损失很大，反攻夺回来的地方又被敌军夺走。 李珲还十几次向毛文龙求援，结果信使里面有奸细，把毛文龙军的位置都报告给了皇太极、范文程。 结果毛文龙部屡次遭遇突袭，被朝鲜军拖累，不仅丢失了鸭绿江以西所有的根据地，最后撤退到皮岛。退到海岛上的明军只剩一半，多数还带伤，想恢复到战前的局面谈何容易。 建奴一直打到京城平壤城下，城内还有一万多军队，眼看着两三千建奴四处劫掠，没有一个将军敢出城抢救百姓。 直到建奴驱赶涉数万百姓，赶着满载粮食的大车小车安然离去。对于城外百姓的求救声，哀嚎声，近万守城军队还是无动于衷，里面有不少人还是他们的亲人啊！ 后金抢夺了大量粮食和人口，解决了未来2年的粮食，并掳掠了十几万人口作为包衣奴隶。 皇太极这次重点劫掠的地方就是西部平原丘陵产粮地带，整个京畿道十室九空，粮食、耕牛、驴骡、猪羊、鸡鸭，连马车、小车、独轮车也不剩一辆。 老弱病残被杀死许多，建奴连小孩都带走，轻便的农具、炊具也带走。建奴没有放火烧房子，想必为了方便从山区移民，继续为它们生产粮食、贮备青壮。 皇太极和范文程早设计好了，朝鲜是建奴粮食与兵员的供给基地，韭菜只能割，不能挖根，挖了跟的话再不会有韭菜长出来了。 建奴大军入朝，毛文龙派斥候送信去广宁，监视建奴军动向的张神武已经用信鸽通知王化贞，连建奴出动两个旗，大约一万三四兵力都清楚地向王化贞做了汇报。 驻守广宁的王化贞手下有数万大军，此时他更加着急，想要乘建奴兵力“空虚”发起进攻。 他根本不相信毛文龙和张神武所说的，建奴只出动两个旗。 在他看来建奴要想打下朝鲜，即使出动所有的六万多八旗兵，也不一定能够打的下来。 朝鲜历来就是个善于防守的国家，隋唐时期曾经有五个皇帝对高句丽打发动过战争，最后劳民伤财，只有李世民才打下来，也是伤筋动骨。 建奴只出动两个旗就想打下朝鲜？王化贞打死也不会相信，难道努尔哈赤比李世民、杨坚、杨广还厉害？ 其实他只善于招兵买马，根本不懂的军事。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是非常善于野战伏击，就等着王化贞来呢。 王化贞同时派人找光头老谭的信鸽站发出飞信催促张神武，让他反攻沉阳。 张神武看出努尔哈赤的计策，知道八旗只派了两旗出动，根本就不到一半主力，剩下的早就布好口袋，等着王化贞上钩，也等着张神武从山里出来。 这是努尔哈赤和皇太极使用的诱敌深入的计谋，努尔哈早已知道王化贞是袁应泰第二，很想给王化贞来一个伏击战，一战解决辽西大明主力。 等王宏宇从西南撤出时，辽西已经是他努尔哈赤的天下了，王宏宇就是有通天本事，面对后金大兵压境的山海关，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张神武苦口婆心不惜动用五次飞鸽传书，详细分析了此时出击就是中计。 千方百计力劝王化贞不要冲动。 王化贞又被熊廷弼极力劝阻，最后没上当。 但是他一肚子怒火，开始怨恨熊廷弼和张神武。 历史上着名的经府不和再次发生了。 依旧是王化贞先针对熊廷弼。 ...... 大规模劫掠朝鲜后，皇太极遇到了意料外的“客人。” 尼德兰人恰巧自长崎北上，侦查渤海与朝鲜海域，正好发现后金大规模劫掠朝鲜如入无人之境。 如此一拍即合，跟皇太极这边搭上了线。 皇太极起初没觉得这些红毛海盗有啥特别的，又是范文程眼中闪过奸邪的光芒，察觉到了尼德兰人船坚炮利。 恰巧尼德兰人船上有一些倭国浪人。 三方都觉得可以扩大合作。 第357章 产业大发展 天启二年秋季，王宏宇一行返回了郧阳。 这一去刚好一年，这一年平定了奢安之乱、西南大幅改土归流、一批人才聚集到身边，还在云贵川两广做好了产业布局与规划。 但是西南之力还要一年才能大幅体现出来，还要3年才能质变，还要5年才能以它为根基执掌东南亚。 现在郧阳已经耕耘一年多，成果已经体现出来。 水稻、小麦、水果和鱼类，都收获颇丰。红薯、玉米和土豆都已经成功试种。番茄、花生和辣椒适应得更快，已经成规模培育出适应华中的种子。 郧阳这里山林为主，适合打造梯田，一般小农在缺乏材料和工具的情况下，很难开发大坡度丘陵。 郧阳的建设军屯最不缺工具和材料。 尤其是各类刀斧锤凿等工具，质量好数量多，这些工具作坊与兵器作坊通用，有李铁柱和京师军械局的优秀工匠带头，采用分工合作与流水线的方式，大幅提升人才培养和生产的效率。 木材、石料、煤炭、铁矿这四种原材料，不仅可以满足本地使用需要，而且大量投入到深加工和沿水路售出。 道路和水运已经形成数条主要通道，不光建设军屯的产业运输繁忙，其他民间贸易也非常频繁。 建设军屯的运输船队跑这些“私活”，一年就赚了5万两运输费，是人员与船只成本的5倍之多。 那会不会运输船队接私活意愿大于运输自身的产品呢？ 不会的~ 因为建设军屯有一批懂数学和经商的人才，这些人三分之一是退休的老兵、三分之一是附属学堂培养出来的算术好手，还有三分之一是团结过来的郧阳商户。 要果断有果断，要本领有本领，要经验有经验。 这些人才不是那种高高在上，而是参与劳动在前、特别能吃苦、技术本领务实的人才。 例如探矿采矿。 他们从竹溪县、竹山县找到了高品位的铜矿，含铜量很高，大量的铜锭生产出来，便于浑河军制造大炮，还能高价出售到长江流域。 竹溪县的磷矿早已开发，在王宏宇的指导、邓玉函的研制下生产出了制造氮肥的硫酸，虽然化学元素和原理还不被世人了解，但是可以先用起来，未来可搞出硫酸铵氮肥已经用于郧阳农业上。 这种被王宏宇起名为“化肥”的白色粉末，虽然很辣眼，接触后容易流眼泪，但是使用后粮食产量直接翻了一番以上。 目前只是尝试和试点，但未来潜力巨大，也是必然发展方向。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在化肥真的规模生产起来之前，还是以土肥为主。比如粪肥和淤泥。 湖广及以南的农村不缺牲畜粪便和河道池塘的淤泥。两广沿海地区有许多海鸟迁徙的岛屿，上面的鸟屎、鸟屎化石均是上好的天然磷肥，对土地还没有副作用。 除了农业，建筑业也得到全力支持发展。 王宏宇利用矿渣制造出了矿渣水泥，虽然标号不高、标号也不稳定，但是水泥的作用很大，水泥白灰混合砂浆已经在郧阳、襄阳推广开来。 不久混凝土和钢筋混泥土将要在南方面世。 竹山县、竹溪县的铜铁矿均已开发，铁器农产品是军工工坊的附带产品，已经在郧阳地区普及使用，还销往荆襄、南阳、陕西、重庆多地。 竹溪县的无烟煤已经在郧阳普遍使用，已经远销荆襄，甚至到达江西鄱阳湖附近，郧阳冶炼铜铁无烟煤起到了很大作用。 世界较大的优质绿松石原石，皆产于郧阳，驰名中外，它色如翡翠质地细腻。应用在高档家居装饰上，还是高档装饰品。 郧阳的家具工坊生意兴隆，高档家具已经进入荆襄、南京士族领域，逐渐向东南沿海扩散。 工兵铲、行军折叠床、手提包式折叠马扎、折叠靠背椅、胡几、八仙桌、太师椅、石木屏风、竹木家具、藤椅，种类繁多、五花八门。 效益自然丰厚，那些郧阳富户参与者才真正可以与荆襄的富户媲美了。 山羊、家禽、耕牛、各种珍贵的鱼类开始大量养殖，畜牧业蒸蒸日上。 开封杞县的芝麻酱罐头工场和大蒜罐头工场已经开了快一年了，由于一开始王宏宇就要求按规程流水线生产，很快就步入正轨。 尤其是王宏宇的高温密封法，几乎让陶罐里的酱料与空气隔绝，在不破坏密封的情况下，陶罐内外始终有个气压差，这样使得盖子永远不会漏气，保险期自然很长。 现在预付款订货的单子应接不暇，南洋、西洋的客商尤其积极，都走后门都到了金尼阁、龙华民、邓玉函这里了。 】 有个商人自作聪明，投下巨资自己模彷生产了一批，结果不仅味道不对，半月后打开密封，里面的酱料尽然有了霉味，一个月后再打开几罐，居然发臭了。 2000亩草药田因为有开封王府派来的技术人员提供技术指导，长势喜人，收获的时间各不相同，秋季正是大量收获的时间。 跟随学习的培训者发现，不同的草药对日光、气温、水分要求差别很大，在同一个地方需要满足不同的需求，全靠人为调节。 花生田要求必须是沙地，土壤要通气，日昼温差要大，但是不能干旱，黄土高原因为缺水长势不好，黏土地因为须根不易深入与扩散，产量上不去。 杞县曾经多次黄河泛滥，地下全是泥沙淤积成的平原，地下水位不深，降雨量丰沛，沙地存不住住水分，但是隔几日就会降雨，正符合花生的生长要求。 花生油作坊与芝麻油作坊类似，但是花生油的亩产量大得多，比菜籽油产量也要高不少，也比菜籽油好吃，自然大受欢迎。 开发不久的花生酱更是后起之秀，虽然没有芝麻酱爽口，但是产量大价格低，正适合低收入用户的需求，一上市就打开了销路。 花生还是新品种，第一年试种就获得了圆满成功，推广新植物品种不仅能获得经济效益，还获得了社会效益。 自从试种辣椒成功，王宏宇专门让罐头工坊制造辣椒油，把辣椒油加进罐头内，味道更加美妙。 总之开封府杞县几个项目已经大赚特赚，已经成了王宏宇的经济支柱之一。 第358章 东印度公司准备进攻 不同于郧阳的基础产业和军工崛起，也跟开封很赚钱的民生产业形成差异，布局较早的保定产业迎来不同的成果。 保定的图书影响很大，在巡抚韩浚的支持下，保定兵卒军吏很喜欢，形成了讨论古今战例、阵型战法、武器装备的风气。 一些比较积极的营兵，除了缺少兵卒军吏参事会以外，几乎与王宏宇麾下新军氛围相似。 军事重镇保定在蓟镇残破以后，地位越来越重要，王宏宇的军事杂志起到了明显的宣传作用。 在韩浚与书坊、杂志和强有力的事实影响下，整个保定镇三成兵马亲近王宏宇，三成兵马有好感，还有近三成兵马比较中立，厌恶或敌视王宏宇的几乎没有。 保定军中大将鲁钦，对军事杂志爱不释手。 历史上这位大将鲁钦会率军参与平定奢安之乱，地位接近王宏宇的职位，但是先胜后败最后阵亡。 此时他身为保定总兵，还没轮到他千里支援川黔，自然不会阵亡，等于为大明多留下一位大将，保留下不少精锐老兵。 还是亲近王宏宇的。 再加上之前王宏宇跟川、浙、三边兵马关系密切，又有湖广与西南兵马相助，整个天下只有蓟辽宣大四镇，外加两京驻军跟王宏宇交际稍少。 可蓟辽宣大与两京的兵马，又怎么无人佩服能征善战的王宏宇呢？ 已经入辽阵的赵率教、尤世禄等人都在麾下宣传他的事迹。之前并肩作战过的刘渠、罗一贯也不甘落后。 京城的大汉将军和腾镶四卫，吸纳了浑河血战的负伤兵卒们，这些老兵们当然会宣传王宏宇的事迹，帮助朝廷打造一支善战可靠的兵马。 一面是书籍杂志宣传，一面是人脉发挥作用，还有天启加以支持，区区东林党等反对派，根本阻止不了王宏宇的影响。 除了军事方面，书籍本身还能带来文化上的宣传。 书籍还通过水路销售到天津，尤其是地理和餐饮类杂志，在天津受到不少码头帮派和货运船队的喜爱。 卖书赚钱不是王宏宇的初衷，通过书籍提高中下阶层的文化水平，提高国民素质，通过书籍传播正能量才是王宏宇的目的，只有提高国民素质才能提高综合国力。 ...... 就在王宏宇喜迎收获的同时，觊觎大明财力物力的强盗，也迅速展开行动了。 尼德兰东印度公司侦查广东、福建、宝岛等地方以后，认为明朝富庶，绝不能让大明跟葡萄牙保持贸易合作，一定要由尼德兰享有这些贸易。 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是一个极有野心，非常热衷财富的官僚资本家。 当他收到手下最精明的经理普特曼斯与海盗船长范德梅尔的侦查报告时，立刻决定进攻大明沿海富庶地区。 在巴达维亚的总督府，科恩召集了下属的司令、经理和船长们，讨论进攻计划。 “大明绝大部分茶叶、丝绸和陶瓷从广东、福建、浙江三省通过海路销往各地。目前这些贸易路线大多掌握在濠镜澳、吕宋、马六甲和果阿的敌人手中。现在是时候夺过来了！” “抢过来！” “打败那些尹比利亚蠢蛋！” “这些都属于尼德兰！一切都属于公司！” 经理和船长们兴奋地叫嚣着，如果抢到手，他们也能得到非常丰厚的报酬与分红。 “我收到了普特曼斯经理与范德梅尔船长的调查报告，报告详细侦查了广东、福建一带的明国港口船只情况，还提出了四个方案。” 】 他看了看普特曼斯，示意他来给大家介绍。 “嘻～”普特曼斯把手中把玩的丝绸小心收到口袋里，然后朝总督和在场众人鞠躬。 “一，拿下濠镜澳，驱逐葡萄牙人。二，游说倭国一同占领浙江、福建。三、说动倭国大名，彻底占据琉球，再攻占浙江、福建。四、进攻宝岛，驱逐夺取艾斯板鸭人的商站与众多明国村庄。” 哗！ 总督府内一片议论，众人对于第一个方案早有预料，但是后三个各个让他们大吃一惊。 “步子有点大！” “倭国能听我们的吗？” “还是打葡萄牙人吧……艾斯板鸭有点惹不起。” “对啊，虽然葡萄牙被艾斯板鸭吞并后名义上他们属于艾斯板鸭，但是海外商站都是自己管理，所以比较弱小，还是先对付弱小的濠镜澳吧……” 这些家伙大多贪婪，但是胆量比普特曼斯、范德梅尔要小很多。 “真是胆小，不敢打就回去给艾斯板鸭打工去吧！”船长范德梅尔不屑地抨击胆小的家伙。 “我觉得可以攻打！”一个海盗船长法兰森表示认可扩大进攻。 “我也觉得可以！” “抢呗，葡萄牙人能拿下莫卧儿，我们强得多的尼德兰当然能拿下明国。” 有范德梅尔和法兰森带头，其他一些野心者蠢蠢欲动起来。 支持小打和大打的人数刚好差不多。 大伙看向总督科恩，这个时候是他拿主意了。 “先打葡萄牙人，就像在马六甲暴揍他们一样，打赢濠镜澳之战，我等再无竞争对手。” 总督科恩倒是有真的进攻大明的野心，却也知道自己手下可用的船只就几十艘，全部兵力只有几千，还要驻防殖民地和劫掠商船，确实不好真的大举进攻。 恰恰十几年前，尼德兰海军在马六甲海峡跟艾斯板鸭、葡萄牙海军大战，击败了板鸭、葡萄牙联军。夺取了一定程度海上优势。 葡萄牙手里的马六甲，现在只能保持自保和正常贸易。也正因为如此，金尼阁等人才欣然同意王宏宇派兵驻扎马六甲旁边的星洲驻军和修建港口。 科恩上一次在马六甲尝到了好处，现在也选择进攻澳门，继续专门对付实力下滑的葡萄牙。 “同意！” 公司总督的权力很大，支持者也有半数，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四个方案中的第一个，也是相对保守一些的。 东印度公司派出雷杰森司令，率领8艘大型战舰进攻澳门，并且雇佣倭国海盗增强肉搏战力。 还联络新成立的英格兰东印度公司，跟他们提议一同劫掠葡萄牙和明国。 科恩在散会以后，却又让人专门找到普特曼斯经理。 第359章 王宏宇见毕懋康 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野心不小自然还要准备其他计划。 “普特曼斯先生，您的四个建议非常宝贵，我采取第一个并不是要否定后面三个。” “我能理解，总督阁下。可是进攻濠镜澳，并不意味着规模小就容易。毕竟我们得不到倭国的庞大人力支持。”普特曼斯很想联合倭国搞大的。 “嗯……虽然长崎港的生意在我们手中，但是倭国幕府似乎不想招惹明国。”科恩作为总督，对于亚洲局势比较清楚。 他想了一会分析道:“20多年前，明国以辽东军和浙军入朝打得倭国数倍兵力却不敢野战。倭国损失很大，德川一族也才趁机夺取了丰臣一族的地位。此时德川一族当然不想重蹈覆辙。” “确实，倭兵矮小非明军对手，虽然火绳枪很多，却被明军骑兵和火炮击败，所以后面只得防守反击。” “哦？你也很清楚，那为什么还建议拉上不强且谨慎的倭国幕府？”科恩没想到普特曼斯也很清楚这些历史。 “因为明国辽东大败，主力都被一个叫努尔哈赤的给消灭了。” “有这事！？” 尼德兰人在大明没啥人，消息比较有限，更没有什么合作，不知道萨尔浒、沉阳辽阳大战很正常。 普特曼斯却通过海盗知道很多。 “原来如此！” 总督科恩有些兴奋，大明两次大败仗，让他非常欣喜。 “明国削弱但是市场仍在，越是缺钱越依赖生意，我们大有机会掌握明国市场啊！” “总督阁下，那我们要不要改变计划。” “这……”科恩有点心动，但知道公司那点实力搞点骚扰破坏没问题，真要是直接进攻恐怕损失太大。最后让努尔哈赤、德川一族占了更多好处。 “计划不变，我还是派雷杰森的舰队过去，毕竟澳门是一定要攻占的。” 科恩虽然没有更改计划，但是对普特曼斯道:“不过，我正式委任你，准备另外三个计划。你和范德梅尔可以申请更多的资金与人手，放心大胆地去联络他们吧！” “遵命阁下！” …… 王宏宇检查了最新的收入。 这一年产业收入达到90万两，还只是京城的第一年，保定和郧阳的半年。 虽然支出规模更大，几千人的浑河军、神农军的军费就超过50万两，加上建设军屯达到百万两之多。 看似入不敷出，似乎没有银子投入扩产，但实际上非常充裕。 朝廷赏赐的钱、在经略这个职位可调动的钱、天启和老魏投入的钱，家具等产业又集结了社会上可团结力量与资金。 目前吸纳的投资足足有200万两之多，各方面方兴未艾，前途一片大好。 但关键要有强军和技术为基础，否则被别人打败了，一切就是镜花水月。 王宏宇安排周兆安多负责各地的联系，加强和当地友好势力的联系与合作。 他自己先要将精力放在核心郧阳这里。 尤其是军工作坊。 目前自己麾下有郧阳、重庆两个重要军械作坊，京师的军械局、广州的军械作坊属于跟自己密切相关的。其他西南湖广各地卫所的军械土作坊，也都会提供基本的兵器铠甲。 至于澳门的卜加劳铸炮厂，则提供一些订制的红夷大炮和先进武器。 目前的格局还算不错，但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只属于自己，能提供先进新式武器的作坊较少。 而且武器也算不上多先进。 王宏宇要从郧阳着手，对武器技术再做提升，并标准化批量生产，最快速度提升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的武器装备。 郧阳的鲁密铳虽然已标准化、制式化、流水线式生产，每月产量超过300支枪。 可它终究还是一种火绳枪。 还有斑鸠脚铳，大口径重型火绳枪，发射时需要支架，威力巨大足以两百步击杀重甲敌人，大小与威力仅次于抬枪。目前每月产50杆，配备给军中最强健的射手。 可它也是一种火绳枪。 射手需要背着一捆火绳，还要携带明火在身。非常沉重影响行军和格斗，明火又不便隐蔽，还受到地形天气的巨大影响。 王宏宇决定将各类火绳枪都作为一种过度武器，而不是大量配置的武器。 正好此时技术最好、思想最前瞻的火器专家毕懋康，也有这个想法。 毕懋康新就任郧阳巡抚，一到任交接好工作就跑到郧阳军械工坊了。 作为一名巡抚，他确实只算能力平平，但是搞火器和发明，明末无人在他之上。 王宏宇来找他时，只见他在巡抚衙门的院子里，自己搭建了一个工作室。里面有一个车床一般的工作台，上面放着枪管和枪支的各种零部件。 里面有多种枪托、好几种瞄准镜，以及两种纸包弹药。 这可够细的，王宏宇觉得这里面学问可多了，之前自己算是高屋建瓴，提供了各种新式枪械的思路。但是细节根本做不到这些。 就算是李铁柱和西洋传教士，也大多是按照已有的鲁密铳、斑鸠脚铳做一点小改进，无法做到这么多。 王宏宇拿起一个纸包弹，仔细打量起来。 手感比较硬，是戚家军使用过的硬纸包弹，自己在辽东时也在推广，现在普遍在用，看起来差别不算大。 “撕口。” 毕懋康忽然说了这个词。 再仔细看手中的硬纸包弹，确实有一个便于撕开的撕口。 硬纸包弹里面是火绳枪的装药，开枪前将它撕开或咬开，把装药倒入枪管，然后再放一颗圆形铅弹。 在撕开纸包弹的时候，很容易出现撕的位置不合适，一些火药散落，或者被误食的情况。经过训练和经验积累，老兵就能按照熟悉的办法避免这种情况。 这回有了靠近顶部的撕口，不论是撕还是咬，新兵也能轻松打开，不散落火药就将其全部倒入枪管。 “原来如此。” 王宏宇又拿起一旁另一种看起来小一些的纸包弹。 嗯？！ 很薄，这层纸很薄，估计是宣纸，而且上面还有点油乎乎的。 第360章 装弹速度提升 “小心，摸过了千万别碰火，除非你想体验火葬。”毕懋康立刻出言提醒，这话可不怎么友好。 果然是浸过油的薄纸包弹。 按照前装火枪的操作顺序:第一步竖起火枪，枪托在地上立稳。 第二步装火药和子弹，这里就是最耗时间也最有学问的地方了。 最普通的装填方式，是先把随身火药囊打开，往枪管里面倒，倒多少量凭经验和手活，然后用长木棒伸进枪管反复夯实，再放入一枚圆形子弹。 】 这种装填过程一般都要十几秒，接下来还要用小棍把铅弹跟火药压实，然后火绳就位、瞄准等步骤，一分钟能打两枪都算是厉害老兵了。 而且由于一些火绳枪银子被贪墨，枪的质量有问题，士卒害怕炸膛伤到自己，往往往少装火药。 结果是威力一减再减，近距离都打不穿棉甲。 川浙与九边的明军精锐当然找到了更好办法，尤其是戚家军统一用了更优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纸包弹。 一个纸包事先装好一枪的火药，直接撕开往枪管里倒，火药定额足量，枪只要质量够好，威力足以50步以内穿棉甲。 就连用小棍在枪管里夯实的时间都比直接火药壶往里倒的那种要快一些，射击效率也显着提升。一分钟可以打三枪，比传统方式快了百分之五十。 威力和射速都有提升，从戚家军到现在的浑河军，就都是这种方式操作。 能不能继续提升呢？ 王宏宇想过这个问题，但是详细观察火绳枪的繁琐操作，以及历史上最快速度，感觉目前几乎没有提升空间了。 直到在毕懋康这里看到浸油软纸包弹。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种纸包弹不需要撕开，直接放到枪管里，然后放入铅弹再用小棍压实，就可以准备射击了。” “算是有眼光。”毕懋康认可了王宏宇的分析，但依旧专注着手里的枪管和枪身。但是从说话的感觉，以及依旧低头做手中的活可以看出，他还不知道来者就是王宏宇。 王宏宇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这一点。 “用这种弹药，免去撕咬和倒火药的步骤，射速应该快不少吧？” “那当然，硬纸包弹要二十个呼吸才能打一发，这个十五息足矣。”毕懋康说得时候语气有些自喜。 “厉害。” 射速又有明显提升，这种薄纸包弹，属于火药定装加装药直接入枪膛。离快速装填、弹药一体只差一步了。 阻碍其继续发展的，又是火绳、明火这个老问题了。 “但是因为易燃的原因，携带和使用的局限性很强吧？”王宏宇毫不客气，直接点出问题所在。 “嘿……你倒真会挑刺，但还一下子说到点上了。” 毕懋康终于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王宏宇。 他第一反应就是真帅，然后是被他英武却凌厉的气质所惊叹。最后看了看他这么年轻，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心想着此人大概是王宏宇的一个精通火器的部将，说不定就是那个火器将领张名世的什么亲戚。 武人就是比较不守规矩，所以进了巡抚衙门，见到自己也不专门拜见。 “我来教教你～” 毕懋康拿起一枚薄纸包弹，大小大约有人食指那么长，粗细还要超过一点。 “这纸用得是浸油宣纸，小伙子你可知为何要浸油？” “哈哈哈，当然是为了在枪管里燃烧，如果硬纸不浸油，火药都点不燃。薄宣纸或者浸油，能点燃发射，但火药燃烧不完全。浸油的薄宣纸，一点就着而且方便燃烧干净。” 可以啊，跟自己想得一样深。毕懋康心里惊讶，真想不到武人中也有这样懂火器的。 他一定是张名世的部将了，武将中只有张名世跟着浙江火器专家赵世祯学过不少。所以一定是张名世的嫡系部下。 王宏宇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分析，甚至开始举例: “比如鸟铳用最传统方式装药，射击以后会有大量刺鼻的白色硝烟，这其实是燃烧非常不充分的结果。许多火药被浪费，铅弹威力大打折扣。 但是浸油薄纸包弹不仅更紧凑易燃烧，本身还有助燃物，所以发射以后白色硝烟较少，枪口火光会更明亮。省了火药、加快射速还增加了威力。” 原来如此！ 毕懋康大喜，自己的这个发明还有这种效果啊～ 可是不对劲，明明刚才自己想要教他的，怎么感觉有点被教导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人很喜欢弹药，对这方面观察和研究比较多，所以比较能讲。 “看来你很了解弹药，应该对这方面很有钻研吧？” “呃，其实更熟悉排兵打仗，弹药还真是不擅于的地方。”王宏宇实话实说。 这……毕懋康觉得这小子有点狂啊，是故意这么说想体现自己懂很多吗？ 他见这个问题不仅没考住他，于是再来一个:“某去了一趟郧阳的军械工坊，见到专门生产鲁密铳和斑鸠脚铳。这两种枪都是厉害武器，阁下觉得那种更好？” 这个问题嘛，不是送分题吗？ 王宏宇心想，这两种枪都是自己选出来的，当然很清楚两种枪的各自优缺点。 但是更重要的是，它们有共同的缺点。 “鲁密铳适合大量装备，作为火枪兵制式武器。斑鸠脚铳适合少量装备作为破甲、狙击的利器。” 不错不错，毕懋康心想这优点确实是这样，但我来告诉你那种更好…… 他还没说出口，就听王宏宇继续道:“说实话，鲁密铳和斑鸠脚铳都不好，现在用一用还行，再过十几年最好淘汰掉。” ！？ 毕懋康大为震惊。 这两种枪明明都是好枪，怎么会都不好，还要十几年被都淘汰掉？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怎么不好？” “就是不好……要让我分析吗，也许分析得不那么容易理解，但是我可以举例和提问，巡抚大人觉得如何？” “行，那你来举例提问。”毕懋康迫切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讲。 王宏宇略微想了想，有了主意。 “敢问巡抚，现在装备的普通鸟铳，跟鲁密铳、斑鸠脚铳比如何？” 第361章 大面积装备鸟铳？万万不可 毕懋康分析道：“这个很明显啊，它跟这两种铳原理和操作是一样的。但是重量轻、威力小，除了产量大、便携带，几乎没有别的优势。” “不错～试想一支一万人的兵马，如果配备1000支鸟铳，其战力如何啊？” 毕懋康想了想，其他限制条件没有专门讲，但显然这里不需要抬杠，没必要细究是不是老兵、有多少铠甲、战马数量如何。 “还不错，估计1万人配1000鸟铳，这是一流营兵的水平，只比浙兵和九边精锐略差。” “嗯，那如果1万兵马，配备3000支鸟铳呢？” “这个比例很高，超过九边精锐了，是浙兵的配备水平，那当然是很厉害。” 王宏宇却笑了笑，毕懋康用惯性思维，能在现实找到例子，可接下来就不行了。 “如果1万兵马，装备5000鸟铳呢？一半人用鸟铳如何？” “一半人用鸟铳？据我所知只有后期的戚家军，达到这个配置比例。要说强那自然是很强，可是其他兵马很少配备这么多……” “一万兵马，配置7000鸟铳，7成人用它呢？” “这……感觉不好说。”毕懋康下意识的惯性思维，想要说很强，但是非常熟悉火绳枪的他知道这不对劲，这样配备不仅不强，反而…… 他额头上冷汗直流，想象那个场面就感觉很不妙。 火绳枪手每个人就是一个火药桶，身上背着火药、火绳和明火，七成人是这样的话，非常怕火怕夜战怕雨天。 然后火枪最多三排开枪，再后面的人不好开枪，除非后排往前走或者前排放完枪就走到队尾。 火枪一多到处都是燃烧不干净的硝烟，什么目标都看不见，需要高超的指挥和训练水平才能调配好，否则三枪以后就是瞎打。 看到毕懋康还在想着，王宏宇接着又问:“一万兵马，全都配置鸟铳，这样的兵马实力如何？” “这……实力很弱！？” “说得对，有很巨大风险，火力也发挥不出来，而且几乎一触即溃。” “确实。”毕懋康想想装备七成火绳枪就已经一团乱麻，全都配备，那根本就是没法打。 开枪以后啥也看不见，背着一身易燃物，又重又危险。肉搏能力也近乎于无。因为一把鸟铳就十几斤重，加上火绳、火药以后有三十斤。最多再带一把佩刀、戴个铁盔、穿上鸳鸯战袄。 只有最强壮的士卒，才能即使用火枪，又穿布面铁甲或者携带长兵器。 王宏宇拿起毕懋康改良后的薄纸包弹，对他分析道:“巡抚大人改良的这个，可以减轻重量、加快速度、减少硝烟，但是易燃的风险更大了。” “确实……而且这不能改变肉搏能力羸弱的现实。用更重的鲁密铳，或者超重型的斑鸠脚铳更麻烦。” 毕懋康两手一摊:“你说得对，鲁密铳和斑鸠脚铳都是这个问题，也算不上多强。” 王宏宇却凑近到他面前:“听说先生已经发明出燧发枪，完全不用火绳与明火，此枪才是取代鸟铳的利器。” 毕懋康一惊，自己发明出燧发枪的事，其实根本不能量产，成本也很高，真的能替代便宜又量大的鸟铳？ 甚至很厉害的鲁密铳、斑鸠脚铳也会被燧发枪取代？ 王宏宇从他表情看到毕懋康有点不敢相信了。其实这很正常，很多发明者发明出一些东西，却未必知道适不适合现在与未来。比如这个他自己知道这个发明很不错，却没能看出这种枪就是以后的大趋势。 “用火绳枪装备到全军一半，不是大神就是找死。装备超过7成，基本上是非蠢既坏。但是燧发枪截然不同，此枪多多益善也！” 想想大清到了中后期，让绿营兵大面积装备火绳枪，看起来火器比例提高了，但战斗力根本不行，倘若对上清初都会是一边倒的屠杀。 因为火绳枪局限性太大，大面积装备其实不是为了提升战力，而是使绿营近战羸弱，受制于八旗，从而避免出大乱。 是一种变相军事阉割。 与之相反燧发枪早被大清掌握，却严格控制在皇室与八旗手中，却严格封锁不让绿营装备。 这就是典型的坏透了。 王宏宇当然要进入燧发枪时代，至少要进入到排枪时期。 哪怕燧发枪排枪战术，被人戏称“排队枪毙”，那也比火绳枪火力、装填、近战全面升级，还能多多益善。 “我发明的燧发枪，好像真的能克服刚才火绳枪械的弊端啊！” 毕懋康从自己工作室里取出一把自己设计的燧发枪，端详一会又想了一会，至少枪的重量轻很多，射速也更快，火力变得更好不说，还方便进行肉搏。 “正是如此。用燧发枪还能进行分工。没有火绳就可以排列密集队形，形成像一条线一样的整齐队列，这叫做列兵。” 王宏宇很熟悉这些，列兵可是排枪时代最主要兵种。 “然后一些人携带手雷，远射开枪，靠近掷弹，这就是掷弹兵。” 掷弹兵的原型就是投掷爆炸火油罐，在大明、倭国、奥斯曼和西欧都有类似的使用。 但是掷弹兵，还是随着方阵作战和排枪时代而渐渐发展。 此时王宏宇发明手雷以后，在专门训练掷弹，这样比欧洲还要早几十年，搞出专业掷弹兵。 “除了列兵和掷弹兵，还有专门狙击敌人的猎兵，指猎杀敌人的兵。斑鸠脚铳的巨大威力和较远射程，就是猎兵的一种武器。” 在这里王宏宇跟欧洲有所不同。 欧洲猎兵是轻装，以分散队列在排枪之前骚扰敌人，就像古代战争里的轻弓箭手的定位。 王宏宇的猎兵则是装备斑鸠脚铳这种重火绳枪，专门破甲和远距离狙杀，定位更像华夏古代的强弩手。 轻弓不专门破甲，但是射速快射程远，袭扰为主。 强弩专用于破甲，虽然射速慢也相对笨重，但在专业的事情上做得很好。 未来搞燧发枪的列兵以后，打披甲敌军毫无问题，但是对付三层甲的敌兵，还是很难在50步以外射杀。当然需要斑鸠脚铳这种破甲利器了。 第362章 要提升肉搏能力 两人讨论起燧发枪，一边说一边研究和探讨改进空间。 这回毕懋康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他发明出来以后，只有徐光启非常感兴趣，其他人并没投来更多的关注。 这回终于遇到喜欢它的人了。 燧发枪简言之就是用燧石点火，取代火绳点燃火药击发的枪支。 用燧石明显比火绳要方便许多，但是燧石有时也会有问题而不可靠，即出现哑火的情况。 目前毕懋康发明的这种燧发枪，采用的是撞击式燧发枪，就是扣动扳机燧石撞击产生火花，火花点燃引燃火药，引燃火药再点燃枪膛里的火药。 这就是真正的枪。 扳机撞击燧发是这个时代最可靠燧发装置之一。可即使如此一般三次击发也会有一次失误，射击超过50次，燧石就磨损需要更换。 王宏宇拿起这杆燧发枪，仔细观察了点火装置，又看了看扳机部分，反复在手里操作试了试。 “没有弹黄和发条，扳机的力度不太够，如果加上这倒工序，初始使用前50次扣动扳机几乎次次能打着。” “弹黄和发条？自鸣钟里面的那些部件！？” 毕懋康想起京师顺天府一带，富贵人家都已家里有自鸣钟为骄傲。他在顺天府任职的时候，就替人修理过自鸣钟，见过弹黄和发条。 只可惜他在这方面终究见得不多，所以也没给人家修好，最后还是进城去那家要排队预定的钟表店去了…… 对了！那家钟表店听说有王宏宇参与，而且传说最厉害的钟表匠，就是他的表弟……李铁柱！ 李铁柱最擅于这方面，对于火器也很有研究。 看来面前这个人不是张名世的部将，他应该是王宏宇的表弟李铁柱。 怪不得、怪不得…… 在他错愕的眼神中，“李铁柱”又从工作台上拿走了一摞薄纸包弹。 “浸油薄纸包弹的想法非常好，但是这些装药在手工制作时的标准化还不够。从里面能看出，装药尽可能重量一致，但是叠纸弹的手法有点一般，所以大小、褶皱和质感略有不同。” 毕懋康知道这些话都没说错，但是心里有些不愉快。 自己毕竟是个文官，被铁匠出身、靠着亲戚地位高的人批评，总感觉有些挂不住。 “想必你是定远侯的手下吧？能在郧阳出入巡抚衙门而不用经过禀告，当然只有定远侯的手下了。唉，可惜啊……挺有本事的一伙人，却不懂得尊重规矩……” 他竟然不避讳，直接说出了对定远侯等人的一些不满。 王宏宇有点愣了，不过转念一笑，毕懋康其人确实是厉害的火器专家，但也是一位文官。 就算是开明文官，那也大多是遵守传统儒家礼仪制度的，向王学中、王艮、李贽等人这样突破规矩的，终究是很少数。 看来目前跟他还不会像王徵、徐光启、蔡复一、李廷谦等人那样不用太拘束地交流。 大体跟曹学铨类似，属于很有共同话语，但还初步接触的阶段。 “失敬失敬，在下本不该如此直接进来，只是太期待我大明火器继续变强，所以一时失礼。” 说到这里，王宏宇郑重道:“晚辈是王宏宇，突然到访给毕巡抚添麻烦了。” 哈哈，这年轻人倒也不错…… ？！他说他叫什么来着？好像不叫李铁柱，而是王宏…… 王宏宇！ “你是王宏宇？定远侯、五省经略，我的上级？” “我倒不觉得是上级不上级，只能说是承担起这个责任肩负起这些事。” “哎呀呀！不可思议了！京城里有些文人说您可不是这个样子，没想到那么大威名的定远侯，竟然如此英俊、智慧还礼贤下士！” 毕懋康大惊，一些文官说王宏宇是个妖魔般的家伙。 而且这半年来越传越邪乎，说他长得跟熊罴一般，面相却是如同狐狸。一个月要吃九个小孩，最喜欢邪魔外道，简直是行走的地狱制造者。 自己早觉得那些都是谣言！ 王宏宇对那些传自己谣言的家伙嗤之以鼻道:“他们谣言诽谤，一时间满足了攻讦的快感，但是本侯实现的美好生活也将和他们无关。” “哈哈哈～确实，那些人不值得。”毕懋康觉得王宏宇这样处理很不错，不需跟他们互喷惹得一身麻烦，只需不带他们玩，以后自然磕头求饶。 “我们还是继续聊枪支弹药。” 王宏宇继续燧发枪和纸包弹的话题，提议将燧发枪的击发装置加上弹黄，实现火枪像枪支的发展。 没有明火以后，浸油薄纸包弹的风险大幅降低，毕竟不用摸过油的手去碰燃烧的火绳了。 燧发枪直接装这种纸包弹以后，减少一次小棍压实火药的步骤，速度提升。浸油薄纸包弹更易燃烧，燃烧也更加充分，白色硝烟减少，威力还略有提升。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大面积装备后，不会因为前排开完几枪就一片烟雾啥也看不见，可以继续瞄准射击。不用背着五六斤重的长火绳，肉搏的灵活度大幅提升。 “说到肉搏，其实火枪怕骑兵、怕近战，听说浑河军专门训练一种大方阵，把超长枪和火枪完美结合，像秦军一样枪阵非常厉害。” 毕懋康从徐光启等人那里听说了这种厉害的方阵，相比于他已熟悉的火枪，那种像秦军一样的6米长枪方阵，更让他暗暗称奇。 “还不够。” 王宏宇直言不讳:“大方阵的长枪终究适合平原，山地战要数神农军更出彩。上一次浑河大战，全都是我军选择平原为主战场。以后建奴不会傻傻地在平原攻方阵了，甚至在运用火器上，也会进步很快。” 原来是这样，毕懋康有些震惊，在京城认识一些自称懂军事的文官，总结说长枪方阵无敌。现在见到真正的名将，才知道人家早看到方阵的优点和缺点，对敌人也不喜欢贬低。 “火绳枪装备到全军七成，那就是找死。燧发枪装备到七成，将带来无限可能。如果是燧发配与刺刀和手雷，按照线式队列训练，那就是真正的升级。” “刺刀？” 第363章 三棱军刺 毕懋康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词，相比于手雷和线式队列，刺刀显得十分陌生。 手雷来源于“轰天雷”等投掷爆炸物，线式队列也有沐家三段击、神机营线式火力等大概相似的参照物。 只有这个刺刀，让他不太明白，却特别感兴趣。 “刺刀是装在燧发枪上的近战刀具吗？” “说得对，东郊先生。就是枪支直接有近战能力，不用近战换兵器。” 毕懋康号东郊，王宏宇称呼他东郊先生是一种尊称。王宏宇虽然身份和年龄跟他们有差别，但是真聊起来，没有谁敢看不起他。 “这么说来，其实枪支直接作为近战兵器，确实是发展趋势。一些边军用的三眼铳就是铳把作为战锤。” 三眼铳受到边军欢迎几乎胜过鸟铳，除了便于携带、三发轰击、使用简单等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可以近战。 铳尾的把手经过特别设计和打造，可以作为单手战锤，非常实用所以受欢迎。 从原理上，鸟铳比三眼铳先进不少，但是局限较多、近战羸弱，就导致了这个结果。 毕懋康还没说完:“另外记得已有人发明铳刀，就跟定远侯所说的刺刀差不多。就是在火铳枪口上装一把刀，就是铳刀。” “好厉害啊，这种武器都没推广，只是赵世祯发明，戚金、张名世等在浙兵中用了一些，东郊先生就知道它们了。” 王宏宇称赞了一句，却忽然眼神一凝:“但是先生知道铳刀实战效果怎么样嘛？” “不知道？但我知道有好几种类型。” 赵士祯、张名世就在浙兵中实验了好几种铳刀。 有绑在枪管上的一把利剑状铳刀，有开创性地将短矛、盾牌与火枪三合一，正手为枪盾，反手则为长矛的重型多用迅雷铳。 “先生觉得它们用起来会怎样？” “估计不错啊，但我真的猜不出来，实在没有参考啊？”毕懋康在理论上很厉害，但毕竟没打过仗，很难知道铳刀等武器的实战效果反馈。 倒是王宏宇一直想搞三棱军刺等现代刺刀，之前也没听说过铳刀，结果在细心与自己手下浙兵出身的将士们沟通中，发现铳刀早已实用。 “那铳刀的实战效果怎么样呢？”毕懋康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了。 王宏宇忽然表情严肃:“铳刀的实战效果一言难尽，在许多战斗中表现非常差，害死了许多浙兵。” “啊！？”毕懋康非常惊讶。 他见王宏宇要搞刺刀，以为原型的铳刀实战效果很不错。 没想到铳刀竟然不怎么好用，甚至害死了不少浙兵…… 却在战斗中收集了浙兵的铳刀实用反馈意见。 “很惊讶吧？我当初也吓了一跳，却在跟老兵们的交流中，了解到了血泪的教训。” 王宏宇搞了新军，实行兵卒军吏参事会，内部讲究经验交流和集思广益。 在这些交流中，亲自跟战火中走出来的老兵交流，发现铳刀或者刺刀，跟自己想象真的不一样。 王宏宇清晰记得他们跟自己说的话。 “铳刀只有刺才能破甲，其他招式都给盔甲挠痒痒……”这是一个老兵在跟重甲建奴战斗后的叹息。 “铳刀绑在铳上，打了一下午就松动了，结果刺歪了被杀……”一个老兵回忆起战友在肉搏一个下午后的遭遇。 “根本刺不中，鸟铳又长又笨，还一大捆火绳。我叔叔第一下没刺中，就被倭贼杀了……”一个老兵回忆他叔叔，在朝鲜跟倭国战斗中，铳刀被敌人躲开，反手武士刀一削就牺牲了…… “我是不会再用铳刀了，我就要用冷兵器。肉搏不用刀盾用铳刀，根本就是徒增伤亡！”一个花白头发，征战了大半辈子的老兵很愤慨，哪怕定远侯要再推广刺刀，他也站出来提反对意见。 这就是铳刀的第一手战斗反馈…… 新发明可能理论上很不错，但实用性还差得远。 连经过西方东方反复使用的鸟铳，在实用性上都被九边略微嫌弃，去选择老古董三眼铳。 【新章节更新迟缓的问题，在能换源的app上终于有了解决之道，这里下载 刚诞生的铳刀更是如此，才发明出来，离真的实用还有很大差距。 这就是为什么刺刀听起来不难发明，可是为什么火铳在东西方都普及300多年了，刺刀却一直没成规模出现。 因为不好用、不适应、打不过、次次死伤惨重血泪教训，当然无法成规模出现。 毕懋康听了很震撼。 原来是这样，发明只是第一步，从发明到推广，从推广到实践、从实践到改进、从改进量产…… 这一步步可不敢省略。 除非有高瞻远瞩又脚踏实地，真的具备大智慧的能人，才能把这些全部预料正确。 “现在我有办法～” 王宏宇微微一笑，指着纸包弹和燧发枪:“它们再加上轻便的三棱军刺，就能扭转铳刀羸弱的现状。” 燧发枪比火绳枪轻便有效。 用燧石与纸包弹，比拿着火把、火绳、火药壶方便太多。 三棱军刺比刀剑之类的武器轻便太多。 轻、轻、再轻。 刺刀就是刺，要迅速勐烈！ 铳刀为啥刺不中？笨重啊…… 刺刀为啥能刺中？轻便迅勐啊～ 王宏宇直接发明出棱式刺刀，虽然还是工场手工业打造效率不高，没有机器制造、蒸汽机还在等待他发明，但是手工打造锋利轻薄棱式刀具，对于华夏工匠并非难事。 而且直接弯道超车。 欧洲三十年战争到后期，出现第一种规模化刺刀。那种刺刀都是将刀柄插在枪管内，塞进去以后还算结实，然后火枪才得以客串长矛。 虽然说发明让火枪手得以在对方骑兵接近时候列成长矛阵，但并不适合举着这种塞子刺刀冲锋或者拼刺，而且枪口塞着刺刀也没法射击。 然后到了康熙时期，欧洲发明了套管式刺刀。将刺刀套在枪口外侧并用螺丝加以固定，由此解决了射击与拼刺的矛盾。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的刺刀本质上仍然是主要用于对抗骑兵近身的“长矛”。 因此，各国刺刀形制仍然为单纯的尖刺型，除了突刺之外不具备任何其他功用，且连枪长度普遍接近两米。 第364章 天启造自行车 这种刺刀套到枪口上，与卡榫扣紧之后是不会掉了。当然，这种卡扣式的刺刀经历了多次的改进，具体不表。 然后到了乾隆时期才是下一阶段开始采用锥形刺刀，三棱刺同样在这一时期出现。 王宏宇直接弯道超车，跳过塞住枪口不能射击的刺刀、跳过套在枪管上，容易滑落或者插入敌人地体内拔不出来的刺刀。 一步实现到乾隆时期欧洲水平。 当然乾隆时期的大清连浙兵的铳刀都没有，让绿营主要采用鸟铳加腰刀的配置。 全军竟然七成配备局限性很大的鸟铳，远射全是烟，近战一触即溃。 然后拿着需要强健体魄和臂力的单刀，可是各个士卒瘦如麻杆。 这样的汉军，就只能是八旗的玩具。 这就是大清打得好算盘，可惜八旗垮得更快…… 王宏宇这个燧发枪、薄纸包弹、三棱刺刀和手雷的组合，弯道超越百年后欧洲，吊打200年后羸弱的大清。 跟毕懋康一合计，立刻在郧阳扩大生产规模。 虽然还没有蒸汽机和机械，但是工厂手工业足以量产燧发枪。 枪管、枪身的制造本身跟火绳枪没有太大提升，扳机、燧石与新增的弹黄需要心灵手巧的工匠制造，恰好之前生产钟表早已培养了这样一批人才，直接升职加薪招入火器工坊。 浸油薄纸包弹更是容易生产。本身浑河军就在使用硬纸包弹，这回扩大弹药作坊，用宣纸包定量火药，在浸润少量花生、芝麻油，就做成这种装填更快、燃烧更充分的装药。 此时弹与药还是分别装填，王宏宇当然知道后世它们是合在一起的。 既然有了不用咬开，可以直接放入枪管的薄纸包弹，那能不能把圆形子弹和纸包弹绑在一起放入枪管？ 当然可以～ 说试就试，王宏宇跟毕懋康、李铁柱一起，搞了一个平整的薄纸包弹，然后放上一颗大小吻合的铅弹，外面再罩一层薄宣纸将铅弹和纸包弹裹在一起。 将它们装入鲁密铳，然后架在石头上进行试射。这把鲁密铳是实验样本，不用扣动扳机即可用火绳引信发射，就像放鞭炮一样。 嘶嘶嘶～ “砰！” 火枪正常射击。 毕懋康大喜，却看到王宏宇、李铁柱根本没站在原地高兴，而是一人去检查射击落点，一人去检查枪管中残留的残渣。 “射击落点准确，宣纸不影响铅弹射出！” “剩余的灰尽有点多！会增加第二次装填前的清理时间！” 听到他们二人的评估结果，毕懋康知道还需要许多实验和改进呢，发明真的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三人又试验了十次，可以得出结论。 用宣纸包裹确实可加快装填速度、也不影响铅弹射出，但是因为弹药尾部燃烧的未必是整体而是一点，所以包裹的这一层宣纸会有一定灰尽残留。 王宏宇知道枪管里氧气有限，能把纸包弹的薄宣纸烧差不多就已经是极限，再增加宣纸怎么都会烧不尽。 现在有两件事要做。 首先是大量试射，看看军中士卒操作起来装填能快多久，清理枪管会慢多久。 然后再思考减少宣纸的量，又能将弹药一体装填的方法。思考出再反复实验。 这个过程要集思广益和大量实验，所以由李铁柱和张名世落实下去，由浑河军讨论实验一个月，探索合适的方案。 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史上第一批子弹诞生了，虽然是纸湖的，但效果绝不是纸老虎。 …… 王宏宇在郧阳大力推动子弹与刺刀的诞生的时候，天启皇帝朱由校也搞出了量产型自行车。 根据王宏宇绘制的二六自行车前后立面图、左右立面图，加上用素描画的立体图，还有详细的大样图。 具体使用什么样的材料都写出了参考意见，比如主干三脚架应该用薄壁钢管，现在还不具备生产能力，只能用铁木组合代替。 前叉和脚蹬轴套两处必须用转轴，轴套用铸铁件，轴套上有连接斜梁的接口，均用螺钉固定。两个三脚架只有大梁是硬木，其他均为铁棍。 前叉是熟铁焊制而成；龙头只是一根套有橡胶把手的铁棍；轮圈不是32根辐条，而是八根铁棍与轴套、轮圈焊接而成。 最精细的是铁制牙盘和铁链条，这是许多精巧艺人用车床按照标准尺寸加工而成，链条比较粗大，但是实用，没有几百斤力量绝对不会拉断。 因为充气内胎与气嘴目前解决不好，干脆用实心橡胶圈套在轮圈上，省了许多麻烦，造价也比精细的的内外胎略低。 座子干脆用杨柳木制成，成了木工活，天启皇帝轻易设计出了轻便实用的座子。 刹车、支架、脚踏板这些部件均用铁制品配木材、橡胶、铁丝制成。 此时钢筋已经被王宏宇和李铁柱制造出来，其中的精品可以拔成铁丝，其实是加热到一点温度后拔成，钢筋的强度还没有具备冷拔的条件，有了铁丝也可以制造铁钉了。 因为此时成人个子比现在矮不少，王宏宇给天启的自行车尺寸按二六自行车尺寸数据给的，二八自行车多数人腿够不上脚蹬，也上不去。 因为没有薄壁钢管，二六自行车的重量尽然比后世二八自行车80斤还重5斤。 天启的智商确实很高，一辆自行车涉及许多知识，朱由校可以说是天才一点也不过分，他原来只精通木工，对于铁器根本没有研究过，也没有基础知识。 短短几个月时间，朱由校看了许多各种车辆制作书籍，还化妆去王宏宇和魏忠贤的钟表作坊参观学习齿轮传力原理。 还去永定河观察脚踏水车的工作原理，找磨面的水磨研究力量转换结构，甚至研究用绞磨提升水闸与城门。 朱由校善于动脑子，王宏宇建议他设计自行车，这种两轮结构有点复杂，如果先造出一辆三轮自行车，下一步再制造两轮自行车就容易了。 他早已学会画三视图了，把自己的设想先勾画出立体图，然后上色。先画出结构平面图，再画出立面图，则立面图。 一边造，一边感叹，定远侯发明的自行车真神奇啊。 第365章 尼德兰人要进攻了 朱由校发现无论是两轮自行车还是三轮脚踏车，均是通过人的脚踩踏，让后轮的轴转动，然后带动车轮转动，达到前行的目的。 而马车或者人拉车都是车体使力，车轴是固定的，在车轴的拖动下，车轮开始转动，达到前行的目的，两者正好相反。 前者是车轮滚动带动车前进，后者是车前进带动车轮滚动。 王宏宇还说脚踏的轮子叫主动轮，用链条连接的轮子叫从动轮。 主动轮的齿轮数量与从动轮的齿轮数量的比列，与主动轮转的圈数与从动轮转的圈数正好成反比。 比如说牙盘的齿轮数量是固定在后轮上的齿轮的5倍，那么双脚踏一圈，后面的车轮就转5圈。 如果按正常行走速度踏牙盘转动，那么自行车的速度就是步行的5倍。 脚踏三轮车那要看用途了，如果是拉人赶路，那就把牙盘增大，速度就快，能拉的重量就轻。 如果要拉数倍的重量，那只能把牙盘做小，齿轮数量少了，能拉的重量就多了，反过来速度就慢了。 朱由校按这个原理造了两辆脚踏三轮车，除了齿轮、链条、轴承之外，其他均为木结构，试验结果完全符合王宏宇的设想。 他真正理解了齿轮原理，王宏宇曾经与他谈论过杠杆原理，两者类似。 明白了齿轮的原理，设计自行车的原理明白了八九不离十，如果普及了自行车，自己的国库很快就会丰厚起来。 王宏宇完全可以自己设计，却把这样的机会让给了自己，自己只要设计出制造自行车的图纸，让魏忠贤出钱、王宏宇出力生产，三分之一的利润就成了自己的内帑。 关键是大明有了便捷的交通工具，能够节省大量车马费，办事效率将大幅提高，大明的经济就会快速发展，击败建奴，驱逐元蒙，重振太祖、成组昔日雄风就在眼前。 朱由校不仅聪明绝顶还是个工作狂，说干就干。首先把自己造出的两种脚踏三轮车作了改进，画成正式图纸交给孟彪和魏良卿抓紧生产销售。 脚踏拉人有顶棚三轮车设计了三种类型：简易型、普通型、豪华型。为不同层次的用户考虑，几乎满足了各种需求。 拉货脚踏三轮车没有设计顶棚，只设计了木围栏和灵活封堵挡板，牙盘齿轮与后轴固定齿轮的齿数比为2:1。 也有三种类型：单人脚踏、双人脚踏与三人脚踏，为了客户运输方便提供选择余地。 然后，朱由校认真细致进行两轮自行车的设计工作，设计过程自然费尽心思，图纸出来后先让孟彪和魏良卿先生产出样品试验。 做了几次改进后正式投产了，这是朱由校花费大量心血设计出的自行车，他期待着投放市场后的反馈。 第一批自行车销售，魏良卿波费了些脑筋，动用了他所有的关系做宣传，纨绔人脉的作用很厉害，全部事先高价预定，200辆自行车全部预售一空。 第二批自行车，稍微压了一段时间，等到京城非富即贵的人羡慕第一批买到的人，羡慕得快掉眼泪了再开卖，结果供不应求。 第三批自行车孟彪暂时囤积起来，进行饥饿式销售，孟彪和魏良卿以材料、人工涨价为由价格上浮两成，用户担心继续涨价，又掀起了抢购热潮。 北京街头出现了拉人挣脚力的黄包车，简易型三轮黄包车到处都能看见，大街小巷黄包车川流不息，有钱人家均要买一辆豪华型脚踏三轮车，出门时让下人拉着多神气。 以前黄色是皇宫专用，现在的三轮脚踏黄包车是天启皇帝专属生产，任谁都想体验一下皇室的待遇，有钱没钱都愿意坐一坐，因此生意特别火爆。 没过多久，天津、太原、保定、济南的客商开始大量订购，孟彪和魏良卿不得不扩大再生产，势头超出了预期的想象。 朱由校、魏忠贤、刘若愚等都很快会骑自行车了，皇宫内各级人员已经开始配备，商人士族家里都可以组织自行车比赛了。 孟彪和魏良卿主持在京工坊批量生产，很快复制了钟表生意一般的热潮，又大赚一笔并形成潮流。 钱财三成入内库，三成入魏府，三成归王宏宇的工坊。 魏忠贤、魏良卿又继续钱滚钱，把赚得钱投资进来，产业发展的资金十分充足。 ...... 大明产业发展向好，可是早有人觊觎已久。 而且这回要直接动员，准备动手了。 天启二年五月，尼德兰人正式进攻澳门。 王宏宇早在之前提醒过广东巡抚蔡复一，所以海上一有商船传来这个消息，蔡复一这边就知道了。 葡萄牙的澳门总督卡瓦略，也立刻动员备战。 尼德兰东印度公司，通过商业、军事等等手段，夺取南洋地区的财富，对葡萄牙各个贸易站点产生了巨大挑战。 此时葡萄牙已经被西班牙吞并，只有海外的力量还算独立自主。 尼德兰人在取得东南亚的权益后，开始对东亚海域扩张。他们看上了葡萄牙人所定居的澳门。 因为澳门是葡萄牙在远东地区的商业枢纽，将东南亚-华夏-倭国的贸易路线紧密地联结起来。尼德兰人只要占据了澳门，就能取得在东亚贸易的支配地位。 1601年-1607年间，尼德兰人曾三次小规模进攻澳门，但都无功而返。 天启二年，尼德兰经理普特曼斯、尼德兰海盗船长范德梅尔以经商为名对大明东南沿海港口进行了侦察。 发现葡萄牙人占据的澳门守卫力量空虚，于是又开始打起了夺取澳门的主意。同时还侦查了广东、福建、浙江沿海的情况。 还打听到，大明军队主力被后金一个叫作努尔哈赤的人消灭了。 后金在萨尔浒、沉阳、辽阳歼灭明朝主力的事尼德兰人并不知道，消息还是普特曼斯进入大明海域做生意时打听到的。 从逻辑上来讲，大明无暇分身对付海上崛起的尼德兰，也应该无力阻止公司拿下澳门。 担任东印度总督的科恩，终于要来一场大进攻了。 第366章 澳门之战 尼德兰人觉得可以联系倭国，一同侵占大明富庶地区。 普特曼斯认为以前倭国惧怕明朝，不敢对明朝有妄念，现在明朝的主力没了，连辽东的后金人入侵都应付不了，东南沿海防守空虚，倭国岂能错过良机？ 倭国毕竟与尼德兰有些经济来往，知道倭国觊觎明朝东南沿海已久，此时可以乘机联合万历时期被大明打败的倭国夺取大明的浙江、福建、宝岛。 可是去联络倭国幕府的人汇报说，倭国幕府不敢招惹明朝，惧怕重蹈丰臣秀吉的覆辙，拒绝了尼德兰人联合攻击明朝的建议。 此时德川幕府第二代将军是德川秀忠，下一年德川秀忠计划将幕府将军之位传给了儿子德川家光，此时弹压强番有些压力，暂时不愿意冒太大风险。 德川秀忠很明白许多大名其实不服从幕府的统治，幕府只能从大名收取少量赋税，还需要设关卡收取，如果幕府发动对外战争，只要战败幕府就会换主人了。 最后科恩只能雇佣一部分倭国浪人，以弥补尼德兰人手不足的局面，况且他们需要日本浪人当炮灰。 于是尼德兰巴达维亚总督科恩策划第四次进攻澳门的行动，派雷杰森司令带领着8艘大型军舰，总共13艘战舰，并且联合英格兰东印度公司的两艘英格兰战舰参战。 这次纠集包括800尼德兰精锐以及日本雇佣兵500，总计1300人向澳门扑来。 而此时整个澳门总兵力也就150人左右，而且能够熟练使用火铳者只有50人。 担负澳门守卫的葡萄牙将领卡瓦略，并没有被尼德兰人吓倒，而是积极组织防御，尤其加固了澳门城防核心大炮台。 他还号召城内所有居民参与抗战，于是城里的中葡混血儿、黑人甚至耶稣会士都被动员起来，一同抵御尼德兰人的进攻。 尼德兰人在未开战时，由于利益纷争，惹恼了参与进攻的英格兰人，于是他们的两艘战船立刻拂袖而去躲到远海观望。 这对尼德兰人来说，并非是坏事，因为他们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英格兰人是否帮忙，都无关大局。 而且贪婪的尼德兰人生怕英格兰参与后要瓜分大明市场，他们也可借此独享在澳门的战利品。 毕竟实力悬殊。 雷杰森指挥战舰吸引守军的注意力，却在另一边早放下许多小船抢滩登陆。 凭借决定兵力优势，轻松夺取了滩头阵地，还占领了两个村子。 抢滩登陆后，尼德兰人开始向澳门城区进攻，在此他们遭到大炮台的炮火袭击，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代价。 于是他们决定攻占澳门制高点——东望山炮台，以此俯视大炮台，取得战场主动。 可是尼德兰兵在上山时，却意外遭到市民和黑奴的袭击，他们用佩剑、戟、剑盾等冷兵器，打退了尼德兰人。 尤其是来自东非的黑人异常凶狠，令尼德兰人感到恐惧，此外一些澳门女子也上阵杀敌，其娴熟的剑法，让尼德兰大兵十分惊奇。 战斗到第三天，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尼德兰人始终无法攻入城区。而且卡瓦略指挥有方，洞悉尼德兰人的进攻，部署军民守住了要地。 王宏宇在澳门的联络站，留下的十几人不仅全力保卫澳门，而且在整个备战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关键是王宏宇告诉金妮阁尼：德兰要入侵澳门，金妮阁让澳门提前做好了准备，澳门进行了全民动员，无论男女老少都进行了训练，加强了防护设施。 他们鼓励葡萄牙人，这是大明的领土，大明绝不坐视澳门被尼德兰人夺去，只要坚守阵地，大明一定会，不久大明的营兵也会到达。 现在已经截断了尼德兰人的退路，只要我们纠缠住尼德兰人的军队，大明海军就会重创尼德兰人的舰队，上岸的尼德兰人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并且新军的炮手不断轰击尼德兰人队列，让尼德兰人组织不起进攻战队，阻击首手则不断猎杀尼德兰指挥官，使尼德兰军队始终处于无人指挥的状态下。 就在双方相持的时候，大炮台上一位耶稣会士发射了一枚炮弹，正好击中尼德兰人的军火库，引发了连锁爆炸。 尼德兰军顿时乱作一团，卡瓦略看到时机成熟，下令军民发起反攻，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 可是尼德兰人多，司令雷杰森又亲自上岸鼓舞进攻。 王宏宇留下的10名军吏士卒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们协同指挥澳门民兵，凭藉新挖的战壕向荷军反击，浑河军的鲁密铳射程远，一枪击中雷杰森腹部。 雷杰森伤得不轻，只能将陆地指挥权交给汉斯·卢芬上尉，自己被送回战舰从海上指挥舰炮策应，可是葡萄牙的伯多禄炮台上的大炮射程均在尼德兰舰载炮射程之上，又居高临下。 葡萄牙的炮火集中轰击在尼德兰的军队阵线上，加上尼德兰的军火库被葡萄牙的大炮命中，引起了连环爆炸，尼德兰军队已经笼罩在浓烟中什么也看不见了。 雷杰森在助手搀扶下来到瞭望台，用望远镜观察了好久才能隐隐看到四处乱窜的尼德兰士兵，反观日本浪人雇佣兵尽然有序地进行反击。 自己的800精锐还不如临时组织起来的日本浪人，雷杰森满脸失望之色，尼德兰的勇士被自己带坏了。 当初征服葡萄牙的殖民地时放纵他们随意烧杀抢掠，早已没有了组织纪律性，尼德兰人本就不如葡萄牙人擅于战斗，此时局势不妙，多数为金钱而战的雇佣兵无心死战。 10倍以上兵力三天拿不下澳门小城，固然是澳门人英勇善战、全民皆兵有关，也与葡萄牙人早有准备，修建了比较完整的防御工事有关。 新军十几个人进驻澳以后一直在指导澳门练兵、修筑防御工事，并且把王宏宇澳人治澳，澳人保护自己的家园的提议从上到下反复宣传。 “战舰！我们有战舰！”雷杰森寄希望于他手下这些卡拉克战舰的火炮数量优势。 “轰！” 一艘尼德兰人的战舰爆炸了。 第367章 大败侵略者 尼德兰人的战舰上，虽然配备有红夷大炮这种超重型舰炮，但是海上颠簸，距离远威力弱、打得也不准，所以要稍微靠近。 澳门炮台也有红夷大炮，虽然数量不如这么多战舰的大炮多，但是有掩体、还不颠簸、打得准。 而且战舰的舰炮，每次只能用一侧的大炮射击。 军舰掉头不易，必须在海上兜个大圈子才能使用另一侧的大炮，只有一侧的大炮需要冷却时才会这样做。 看见尼德兰的军舰到了大炮射程之内，一名新军炮手接替了葡萄牙炮手，这名新军炮手调整了角度方向，然后下达装弹、点火命令。 一炮轰正中尼德兰人战舰的火药库，造成大爆炸。 这艘战舰就此爆炸燃烧，舰上的炮手、水手只有个别跳水逃命，会不会喂鱼还要两说。 巨大的爆炸声震惊了尼德兰舰队，也炸懵了还在岸上顽抗的倭寇和敌军步兵。 其余新军开始带领澳门民兵、百姓一起反击，利用敌阵浓烟滚滚的掩护快速接近敌军。 新军一阵手榴弹轰击打蒙了尼德兰人，澳门民兵、百姓各种武器接着向尼德兰军招呼，妇女小孩也能用竹箭、弹弓击伤敌人，在新军带领下大破尼德兰军队。 日本浪人也不愿白白送死，发现投降就可以不用死，纷纷缴械投降。他们不是后世那种被军国主义洗脑过的死士，他们是为了生存才当雇佣兵的。 “大明来也！澳门是我大明之地，租给佛郎机人而已，但终究是大明的地方！” 远处传来明军的呐喊。 蔡复一也调广东营兵来支援。 他早就准备好了，将兵马分为2大拨，一拨大张旗鼓，震慑敌人、鼓舞澳门军民。 而另一拨数千人，不打旗号悄悄接近，直接斩断登陆的尼德兰人的后路。 正在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尼德兰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三个一伙五人一群低头跑路，还没忘记呼朋唤友，他们没有迷湖，知道朝着海涛声往海边跑。 还没有到达滩头就被广东营兵堵住了去路，一阵排枪射击，跑在最前面的尼德兰乱军倒下了一大片，后面的溃兵只好掉头迎击追兵。 两相夹击之下，打得敌军哭爹喊娘。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无论是葡萄牙炮台上的大炮，还是尼德兰人的舰载炮均不能用炮弹轰炸，双方只能隔空对轰。 葡萄牙和广东营兵击毙尼德兰军不下300人，俘虏超过400人，汉斯·卢芬上尉也被俘。 剩下几百人早已没有了战意，以部分尼德兰士兵游泳逃到海里，被战舰放下小船救上战舰，其余均葬身大海喂鱼了。 雷杰森几乎失去全部近战的兵力，救回来的士卒也没了武器弹药，多数已经负伤，雷杰森的战舰只有水手和炮手了，占领澳门已经不可能了。 澳门确实只有100多葡萄牙士兵参战，其他参战的人员均为民兵、老百姓，澳门的百姓让雷杰森大开了眼界。 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混血统后代和黑奴，他们竟然也能同仇敌忾。 还有最后截断尼德兰溃兵退路的几百不明身份的明军，其战斗力远非尼德兰雇佣兵可比。 雷杰森从来没有想到，大明尽然有战力如此强大的军队，在他看来矮小的倭国人很弱，大明会更强吗？ 明明南洋的华人不厉害。 其实尼德兰人不清楚，这就是主场与客场的关系。 澳门的华人在华夏领土上，他们与南洋的华人地位不同，他们与大明的军队一样为捍卫国土家园而战。 他正在发怒，船上人手不多，都被雷杰森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注意到后路已蔡复一的军舰截断了。 尼德兰的舰队一字排开，朝北一侧的大炮装填完毕，刚做好炮击澳门的准备，南边海上出现50艘战舰，把他们彻底包围了。 蔡复一上次与王宏宇见面时，王宏宇让他建立舰队，护航兼贸易，广东商人都有舰船，许多舰船是武装商船，又改造了一部分，组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武装商船。 蔡复一派遣广东总兵曹希彬，率领营兵、卫所的水师早已做好准备。 这次尼德兰人只有八艘大战舰和3艘中等排量的战舰，这些武装商船不用出动，有曹希彬的水军就能对付了，以免暴露实力，王宏宇说与尼德兰的决战也快了。 此时正是南风，战舰扬起了帆，不用划桨速度就飞快，50艘战舰随风飘来弄出的声音被波涛声掩盖了。 雷杰森因为人手不足、朝着澳门一侧的大炮装了炮弹，朝着大海一侧还没来得及装填，根本来不及用炮火阻拦明军战舰靠近。 战舰掉头已经来不及了，雷杰森急忙把所有的海员调到另一侧装炮，一阵手忙脚乱，装弹速度反而更慢了。 贴近到2里的距离，尼德兰人终于装好了这一侧的大炮，却因为海浪与南风忽然增强，战舰非常颠簸，瞄准速递非常慢。 明军水师有海仓船、蜈蚣船数艘速度较快，逼近以后开枪放炮，佛郎机和各式小型火炮忽然开火，虽然炸不动西式战舰的甲板，但也杀伤了敌船上的人。 逼得太近明军的海仓船、蜈蚣船的弗朗机炮反而无法射击了，只能用臼炮大仰角发射散弹。而尼德兰的大炮也无法负角度射击。 尼德兰不多的士兵只能寻找火枪向下面的明军船只射击，因为西式战船非常高耸，居高临下就像在城墙上一般，一时间火枪对射，硝烟弥漫。 随着明军小船靠近开枪放炮，尼德兰战舰上人手更加不足，一些战舰立刻要逃，一些还在手忙脚乱顽抗。 但是居高临下的大战舰不能负角度发射炮弹，炮口只要低于水平位置，炮弹就自己滚了出去，这就是前装炮的重大缺陷了。 广船靠近以后用钩锁抓住几艘西式战船，水师用钩锁爬上几艘高耸的西式战舰，肉搏争夺战舰。 出乎预料的发现，尼德兰人虽少却非常擅于阵型。 但终究不及王宏宇和艾斯板鸭人。 蔡复一按照王宏宇的提醒，在战前专门让这些水师营兵准备过阵战，幸亏如此才拿下了4艘西式战舰。 雷杰森逃得很快，带着另外4艘战舰逃跑了。 第368章 造船 澳门大胜的战况，汇报到王宏宇这里。 正在和毕懋康在郧阳研制燧发枪的王宏宇坐不住了，这是海上马车夫尼德兰妄图殖民大明的信号。 虽然这次敌人损失了四艘500吨大战舰和三首中等战舰，但是一心要垄断东方贸易的尼德兰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立刻引起了他的警觉。 尼德兰具有当时世界上仅次于西班牙的强大的舰队，海上运输队有大量的武装商船，以大明的海军实力目前确实不是尼德兰的对手。 他决定现在做两方面的准备： 首先，是向朝廷汇报，并提议加强福建沿海战备，判断尼德兰会朝福建去，并且可能趁机在宝岛盘踞。建议加强水师，派遣能臣勇将，保护好大明海疆。 明朝水师又称大明水师，是曾经世界第一的中国海军，它的起源是元末朱元章所部的两大主力之一巢湖水师。 之后拥有大量护洋巡江的警戒执法船和传令船，威名远扬的郑和船队实际上只是强大的明帝国海军的一支海上机动舰队而已。 王宏宇有个朋友专门搜集后世研究郑和宝船的结构特点和操作方式，知道王宏宇喜欢明朝历史，把资料发给了他，让王宏宇受益匪浅。 这种宝船拥有在当时极为先进的工艺水平。 只可惜宝船图纸全被文官刘大夏，以浪费钱财的名义，全部焚毁了。 这就是土木堡之后，文官权力大幅提升，专门以自身立场阻止皇权的体现。 郑和宝船失传，是弘治年间着名历史事件。 幸好王宏宇从最开始坑洋人的时候，就忽悠到了卡拉克战舰、卡拉维尔快船和盖伦战舰的图纸。 他让蔡复一在广州造船工坊打造几艘双层甲板40门红夷大炮的盖伦战舰。 除了图纸这次还有缴获的敌船，正好方便工匠按照图纸进行制造，再加上佛郎机工匠协助，肯定能造出大明的双层甲板40炮盖伦战舰。 据金尼阁等人的消息，目前欧洲各国较大的战舰，也不足1000吨排水量，500吨战舰已经是主力战舰，就把主力战舰定位排水量500吨。 缺少工匠就从澳门雇佣，趁着大明与葡萄牙合力击退尼德兰进攻的势头，赶紧加速合作，合力在广东打造一支舰队。 同时王宏宇提请天启皇帝下令在广州、福建建设港口、船坞、炮台、大炮，及早做好防备尼德兰海军趁机偷袭的应对措施。 ...... 澳门之战虽小，影响却很大。 王宏宇立刻推动两广军备、造船和贸易是一方面，准备主导朝廷正式参与世界格局是另一方面。 安排好发展的事情后，就准备动身北上回到京城。 跟天启联络后，朝廷下令让王宏宇入京献俘。 献俘是大明取得战事胜利以后，专门举办的胜利阅兵和公开检阅。对于立下大功的王宏宇和登基后迅速稳住时局的天启皇帝，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宣传。 内阁叶向高、重臣邹元标等，也都算是有些配合的功劳，会在献俘时一同正式赏赐，所以朝廷重臣没谁反对王宏宇回京。 只有失败到底的高攀龙，专门在江南散播王宏宇要做董卓的言论，编造谣言说他拥兵自重，将西南打造为自己的禁地，提拔一些异族与邪道人员，对儒家百害而无一利。 这些言论都被魏忠贤安排锦衣卫的田尔耕、杨衰早就秘密调查高攀龙。 在王宏宇建议下，锦衣卫不仅调查高攀龙等人的言行，还重点关注他们背后的财主。 果不其然，东林党不从事生产，还能各地聚集讲学，背后财主可不算少。 除了他们本身来自书香地主家，还有许多南直隶商人参与其中。 其中多数只是给些普通资助帮助书院发展，让读书人能有钱读书， 可也有几名盐商和纺织巨商是真的大力资助，甚至派家族子弟参与到书院和集会，专门引导舆论抨击朝政，鼓吹圣君当放权、朝廷要放权给地方。 这些言论再加上高攀龙之前的行为，足以构成罪行进行抓捕。 田尔耕见了想直接联合南京镇守太监和锦衣卫，直接派人抓捕这些人，但是天启、魏忠贤在派出他们之前，早就嘱咐只需调查、不许行动。 这当然是王宏宇的建议，现在调查为主，先不动他们。原因一是罪行不大、不好严惩不说，还会引起舆论不满。 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些人自有用处。蠢人可以拉他们更多同伙落网，而他们背后的商人也有许多人可以震慑拉拢为己所用。 王宏宇当然知道东林党最核心的经济基础是东南地主和东南大商。在他看来这些人只是缺乏引导和管教，管不好会破坏朝政、管教引导得好却能成为产业升级与大明进一步崛起的重要支持。 “这些人自己当然能够拿捏得住，所以不需要直接对抗，惹得许多麻烦还损失可用力量。” 王宏宇想着此时的资本主义萌芽，其实就集中在江南。那里已经突破传统的男耕女织，家庭、家族规模的作坊已经普及，甚至出现了规模几百人以上的大型纺织工场手工业。 纺织业出现许多雇佣、生产的订单销往各地甚至海外，在苏州城有数万纺织雇工。这当然是资本主义萌芽。 除了纺织业还有陶瓷、紫砂壶都已经出现上百人雇工和大规模订单销往各地。 这些商人非常富有，但政治话语权很低，自然会支持东林党或者浙党为自己发声。 但是反过来问，如果要让这些产业进一步崛起、地位有所提高，一定要靠东林党或浙党吗？ 当然不是。 王宏宇想做的就是让他们依靠自己，逐步放弃东林或浙党。 北上人到了保定，王宏宇拜会巡抚韩浚。 韩浚三年前就是保定巡抚了，就算这个职位随着辽东战事变得很重要，可他也该升职了。 升什么呢？ 宣大总督看起来很合适，保定本就是蓟辽、宣大的支撑，韩浚对宣大情况也算熟悉。 但王宏宇想让他到南直隶主导局面。 自己合作过可信任的干将中，就数韩浚资历最老、镇得住场面。 第369章 让韩浚当直鲁总督 他来到韩浚府上，寒暄一下西南之行平定奢安之乱的过程，又讨论了一会辽东建奴最近劫掠朝鲜的战况。 “看来辽东方面，建奴这回有了足够的人力、粮食和牲畜。”王宏宇其实也很惊讶，建奴比历史上更早劫掠朝鲜，战果反而更大。 “朝鲜军羸弱，当年他们就拖累了刘綎老将军，这回又给建奴送了温暖，恐怕辽东将迎来大战。”韩浚一眼看出目前的微妙情况。 “可是我觉得，辽东应该守好广宁即可，扼守住辽西、辽东与草原的关键路口，对建奴徐徐图之。” “定远侯英明，如此大明必胜，尤其是过去一些辽民被敌人蛊惑，此刻沦为包衣知道真相，民心也在我方，稳步对敌则必胜。” 韩浚很赞同王宏宇的战略，对朝堂一些动辄发起总攻的建议则不屑一顾。 “相比于辽东，我更关注东南与西北。” “哦？侯爷有何见解？” “西北贫苦、地产有限、税收却不低，还从当地抽调了许多强军。一旦发生天灾人祸，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撑过去的。 东南则是富庶，商业崛起、人才辈出、思想也很活跃，可如果不能处理好党争问题，不能将其新崛起的商人、雇工地位解决好，恐怕如此大好局面，反而会给朝堂造成麻烦。” 这一番话有些深度，很多官员都想不到，韩浚虽然知道王宏宇打仗厉害，也很有新奇点子，但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看得这么深远。 “定远侯说得是，西北、东南都要处理好，今日的局面确实是古之未有的挑战。” “也是古之未有的机遇。”王宏宇忽然眼中一亮，痛饮一杯爽快说道:“某不才，想提议先生担任南直隶-山东总督，也就是直鲁总督。” “直鲁总督？”韩浚大吃一惊，毕竟这个职位没出现过啊。 王宏宇认真点了点头:“就像当年胡宗宪出任直浙总督，提拔戚继光、俞大猷、徐谓打败倭寇。您可以担任直鲁总督，为桥梁连接南北，让辽东和东南都向好发展。 如此，北可支持登来巡抚袁可立发力辽东朝鲜、中平定白莲叛军安稳齐鲁大地、南可引导南直隶士子、雇工和商人、官吏发挥积极作用。” 一幅硕大地图就挂在二人背后，韩浚非常震惊，因为这个战略效果太惊人了。 而且这个职位还真的适合他。 他本就是山东淄博人，又坐镇保定多年懂军事，还是万历年间的老高官，处理起这些复杂问题非他莫属。 “可是老夫曾被认为是齐党，恐怕南直隶的东林未必会服气。”韩浚很快想到这个关键问题。 王宏宇却笑了笑:“先生可先平白莲叛军，再和袁可立形成良好配合，对大运河漕运纤夫、工匠、护军抚慰，挟得胜之势再对南直隶的不服者打击拉拢。” 韩浚一听感觉真是个好办法，可是只有一项他没太理解:“为何专门对漕运纤夫、工匠和护军抚慰呢？” “这正是某日后最想落实的事。”王宏宇忽然稍微正色:“让江南产业之力对大明崛起发挥作用，关键不在士子、商人，更不在地主、官员。 最关键的就是雇工、工匠，乃至广大工人！” “工人？”韩浚觉得这个词有点陌生，但是也能听得懂，可是工人能行吗？士农工商，倒数第二啊…… “没错，就是要团结工人，不论大运河还是丝绸、陶瓷，都离不开这么一批技术工人，其实就是有技术、以雇工生活的工匠，只不过他们不是匠户。” 王宏宇又给他分析《生产论》，分析这些有技术、有组织、集中起来的生产方式，一定会取代旧的分散、靠天和自给自足的生产方式。 而工人就是这种生产方式的主导者。 集中生产的工人，因为其技术和组织的优势，也是最优秀的兵卒来源。 先从大运河工人开始，提升他们的待遇和地位，让他们进一步开始建设军屯式的组织，让他们参与管理和分红，推进技能和学堂…… 以后就不是担心河槽工匠失业，而是组织起来的他们，可以去兴修水利、开发建设、物流运输，甚至成为一支强军。 漕运工匠地位提升，顺着大运河江南必然传开了，到时候苏州纺织、无锡紫砂工匠们必然支持。 只需略微推动建设少量类似建设军屯的组织，再为广大雇工争取待遇和地位，把他们当人而不是当奴仆，肯定很多人会支持。 到时候东林与保守官员，就不是捣不捣乱的问题了，而是他们不跟进、不支持，就会被工人所反对。 听了王宏宇的想法，韩浚大为震撼。 这真是没想过，也真是一种降维打击。 “好，老夫知晓了，这些事确实很重要，虽然难度不小，但是义不容辞。” 两人又讨论如何应对党争，发现自万历清算张居正以前根本没有齐楚浙东林这些党争，只有帝王或张居正、高拱、杨廷和这种代帝王行事。 如今终结乱象，只需天启皇帝大力亲政，再有王宏宇等人辅左支持，就能解决这一问题。 王宏宇也这么认为。 只是心里会比韩浚多想一些:“万一天启动了一些人的地位和利益，又没有真正可靠的文官支持，万一被坑、被歪曲政令、被传播谣言、被落水，那也是很有可能的。” 自己依旧是两手准备:在支持天启、魏忠贤并引导他们的同时，要发展自己的经济基础、自身力量。 又跟韩浚一同拜会保定兵马。 保定总兵鲁钦，一年前还对王宏宇这个后辈不甚在意，此时早在书籍、杂志的宣传影响下，成了王宏宇的粉丝。 一见面就看到他的大胖脸笑得颤了起来，跑过来迎道:“定远侯，末将可佩服您呢，咱们武将终于出了新星啊！” 万历年间确实有不少知名武将，可是大多年岁不小，像鲁钦都快60了。 这回王宏宇崛起，而且还是开国定远侯的后代，一下子就让武将们看到武勋再起、武将扭转颓势的希望。 第370章 大将鲁钦 王宏宇也立刻称赞鲁钦将军高大雄壮，自己早就想认识并跟他请教沙场往事了。 一老一少两位武将完全聊得到一起，甚至对什么兵器、战史、古代人物都一谈就能聊到一起。 这其实是图书杂志出版方面的功劳。 卖到保定军中的书籍杂志数量全都做过数据统计，自然能统计出鲁钦为首的诸将喜欢哪些方向。所以现在一见面，就像无比熟悉的老朋友。 鲁钦带王宏宇巡视他的镇兵营，只见军中正在演练阵法，竟然也是长枪火枪火炮方阵。 就训练水平来看，不亚于浑河血战前的浙兵、白杆兵。 重甲率也超过三成，披甲率更是达到八成。 很明显是一只强军。 但是精神面貌就有差距了。 看得出镇兵营里面掺和了几百名精神抖擞的家丁，也有几百名士气不错的老兵，但其他...... 不得不说，连镇兵营的兵卒都有数百人瘦削无力、面黄体弱，那一般营兵估计接近一半不太行，卫所兵就是八成体弱了。 没有足够的粮食、一定的油水、肉类、果树和奶制品，士卒身体较弱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自己麾下新军的身体状况，目前就超过了这些营兵，日后还会变得更好。 倒是八旗在成立前靠渔猎、游牧和种植混合经济，其精壮身体很强健。现在又一直靠劫掠和剥削包衣，八旗主力完全吃得饱饭，可怜的包衣们消耗很快。 这种一部分人先吃饱，一部分人饿死做韭菜的方法，确实让建奴的八旗精锐身体胜过明军。 但终究必须建立在劫掠的基础上，一旦不能抢劫他人的粮食牲畜，八旗也没有足够的粮食肉类保持战力。 而自己的生产体系已经成型，未来前景极佳，生产力和生产关系都在迅速提升。 敌削我长，继续发展优势会扩大。 考虑辽东前线，王化贞前线新招那些兵战力不强、又混有奸细和摇摆者、熊廷弼又被他一定程度架空，当然不能此时决战了。 现在还不是自己去主持辽东的时候，毕竟朝堂和产业还不稳，免得辽东风吹草动，朝堂群起弹劾。 鲁钦也讲了自己对辽东战事的看法。 “此时攻又不适合攻，守也不像守得样子，主帅在想什么呢？” 这话一点也不客气，但一针见血。 王宏宇跟鲁钦、韩浚一起看辽东前线的形势图。 目前，王化贞把大量兵力平铺在辽河以西的一片堡垒，实施画地分守的方针，将2万步骑沿120里防线一字摆开，平均使用兵力，采取消极被动的防御部署。 他新招募的明军有半数为辽东难民，按说他们士气应该不错，跟侵犯家乡的敌人有深仇大恨，但是实际情况不怎么样。 起初有的难民没被安置好，对明朝仇恨与建奴一样；有的难民被建奴打怕了，想尽办法逃往关内做佃户，还有的逃亡沿海岛屿，有的渡海到山东、朝鲜...... 王化贞见此形势，就对辽民施以怀柔，许多将领被提拔任用，难民也被优厚对待。看起来民心倾向于大明了，但是内在隐患很大。 “大明两次大败，就算对难民怀柔，许多人也对大明没信心，觉得再打还会大败。”王宏宇上次去辽东深知这个道理。 “确实，老百姓很实在的，不会信嘴上说的。”韩浚也觉得王化贞在此事上比较稚嫩。 “我倒是早想着去打建奴了，就是咱们明军各部很少协同，一万对一万根本不吃亏，六万对六万，就缺乏协同打不过了。” 作为军中大将，鲁钦看出了明军最大的弊端。 保定镇近2万兵马对阵建奴两个旗，是绰绰有余。 宣府镇可以打2个旗、大同镇能打两个旗、残破的蓟镇也不会输给两个旗。 但是宣府、大同、蓟镇、保定在一起，对战八旗一起，基本上有败无胜。 这很可惜。 宣府、大同、蓟镇、保定的兵马其实关系还算不错，兵卒军吏将领之间也有流动，但是很少有合练，更没有统一的将领。 相反，八旗之间关系很不怎么样，但是合练的机会非常多、经常协同作战，努尔哈赤又有绝对的领导权，指挥起来就像使用自己的手脚一般灵便。 王宏宇略微沉思。 这个问题是致命问题。 此次回京城，争取将腾镶四卫、保定、宣府、蓟镇的兵马，跟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合练。 这个想法有点难实现，可不像任命个官员，或者在地方上搞产业那样容易。 不光是文官，就连武勋都会反对。 看来要用些巧妙的办法。 王宏宇这次不是走旱路去北京，而是坐船顺流而下直达天津，他要在天津做一番布置。 他要在天津练兵，并且开设港口。 天津是连接蓟镇、辽东、草原、京城、北直隶、山东的水陆交汇点，还是连接渤海的出海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天津有六条河流汇聚，分别是： 北运河—连接大运河，是北京、辽东、蓟州、宣大的粮食命脉。 桑干河—连接良乡、宣大，还连接南运河到良乡，这是延庆、宣大的粮食通道，有大运河运来的粮食支持着九边的粮食不足。 白沟、保定方向也是依靠水路经天津走北运河与北京连接。 真定府与顺德府大量河流，包括恒水、沙河、浮沱河分流以及许多河流的水汇聚到白洋淀，最后经保定到达天津。 浮沱河主流直接与大运河回合，最后到达天津。 也就是说太行山的水不浇山西浇北直隶，最后汇聚到天津入海。 天津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水陆交通决定了未来绝不是一个卫所能满足的，这里将要成为商品集散地，是军事、政治重镇。 提前开发天津是王宏宇的重大部署，王宏宇到达天津后考察了几天，被此时集中了几大河流的卫河震惊了，这哪是后世那点水量，还要从南方调水？ 此时北直隶可以开发许多水田，一到天津才真正知道北直隶是多么得天独厚。 只要新修水利，再把高产耐寒作物调到北直隶。 保证北直隶不被建奴多次大劫掠，此地当然能供给许多粮食。 第371章 回到京城 华北平原此时还没有海港。 着名的天津城现在叫做天津卫，才刚刚建立起来100多年。 此时在天津卫好好搞一下岂不美哉~ 王宏宇看中了天津卫西南靠近卫河南岸的一大片盐碱地，当地人起名叫咸水沽，这里四周几十里内毫无人烟。 选择港口和军事基地不占耕地，只要让地方划拨就可以了。至于将来的饮用水挖深井就可以了。 对于治理盐碱地王宏宇有许多办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挖渠控水，造船场的船坞挖垫高完后就把地下水位降低了，盐碱地自然就改良了。 练兵场当然要配备战舰了，挖出港湾垫高了陆地自然解决了盐碱问题；加工工坊也要通货船，也需要水路。 挖水路的土把地面垫高就解决了盐碱问题。 在京城留守的孟彪也到天津汇合，考察了这个大运河崛起的城市，分析其潜力远不止靠大运河，未来不仅仅是一个天津卫。 选定的港口方便运河、陆路、海运三种运输的区域，虽然距离城镇有点距离，但正适合发展货运、造船等产业。 此时听说山东白莲教风声不小，已经有乱军出现，许多当地人从运河搭乘曹船逃到了北直隶。王宏宇清楚如果不及时平叛不久就会蔓延到北直隶来。 这也是让韩浚升职到那边的一个充分理由。 天启二年六月，王宏宇返回京城。 这一去一回刚好一年，离京以后走过的地方大多局势变了样。 参加六月十日的早朝，一身红色侯爵朝服无比威风，朝廷众臣无人敢当面表现出过去的轻视样子。 杨涟看着王宏宇，表情像古井一般，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知道杨涟无比镇定，以为他是毫无惧色、胸有成竹。 其实他知道天启、魏忠贤和王宏宇三位一体，以东林党的力量已经很难限制了。 现在最好的策略是装一装怂，然后找机会突然反击。 杨涟绝不是那种会认怂的人，历史上明知必死也要弹劾魏忠贤。 可现如今，叶向高还在首辅位置上呢。 对于广大东林，这就相当于没撕破。 而叶向高又是能给杨涟刹住车、镇得住场面不乱的关键人。 王宏宇看了眼文官之首叶向高。 还不错嘛。 朝廷没有群起弹劾自己，说明他还暂时稳得住局面。 历史上叶向高作为东林外围，看着东林和阉党斗争越来越激烈，再加上广宁之战他学生王化贞犯了大错，叶向高干脆辞职离开躲开漩涡。 叶向高看到定远侯在看自己，微微颔首回礼。 两人算是也有默契，那就是让朝廷稳定不乱的默契。 内阁之后是六部，六部之首的老天官吏部尚书，正是邹元标。 王宏宇对邹元标微微行礼，邹元标却微微叹了口气才回礼。 嘿嘿，他肯定感觉被我折腾的够呛。孙女都跑我麾下了，学生也都跟着我走，就连在朝堂上都欠了我的人情。 偏偏他还是个倔老头，内心肯定不想对自己这个武勋客气。 走过他的身边，邹元标向前一步低声道：“定远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考科举。” “科举......” “没错，就像熊廷弼一样，文武双举人，这样在文武两边都能服众。” 邹元标语重心长，看来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 “谢南皋先生，某也有此打算，不过想先当院士，再考虑科举。” “院士？”邹元标听了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南皋书院跟他传信说过，是西南联合学堂的最高职位，虽然也涉及一些典籍，但更多是侧重于学问和技术。 院士什么的虽然也有些用，可哪有科举来得重要？ 他有些气呼呼，可是一想此人倡导实学，胜过其他武夫许多，再加上也没算拒绝科举，罢了罢了。 就这样吧，反正这种年轻人都不服管教。 “南皋先生，在下前半生希望致敬王阳明，探索深奥的哲学和学问，所以才希望先当院士，而不是先科举。”王宏宇又举了一个邹元标非常熟悉的例子。 “王阳明？阳明先生也是先科举，然后才去悟道的。”邹元标摇了摇头。 “所以我先振兴西南和阳明之学，鼓励王学各派的创新和进一步发展，如此更是致敬王阳明先生。” “冬！冬！冬！” 午门上的第三通鼓敲响，众臣按照顺序排好队。 “好吧，你这家伙真会说，罢了罢了。”邹元标聊了两句，回到文官队伍里站好。 王宏宇也走到武勋队列中，仅在英国公张维贤、成国公朱纯臣的身后。 朱纯臣此时还比较年轻，看到王宏宇更年轻有些不服气。 他半转身不正视王宏宇道：“定远侯，第一次当武勋，对于武勋的规矩和渊源还不太懂吧？以后跟我和英国公好好学学。” 王宏宇嘿嘿一笑：“某确实有在学习靖难之役的事迹和精神，那时候武勋的威风名扬天下，可惜今日敌寇不知靖难遗风，只知道九边的名号。” “哼~”朱纯臣有点不忿，这王宏宇分明是在说自己的名声在九边之上，而九边又在靖难武勋之上，这是说成国公府这么多年都没功绩呢。 他想要转过身质问，却被英国公张维贤拉住。 张维贤年纪更大，又是万历、泰昌两次托孤的重臣，对于天启朱由校登基也算是有功。 再加上第一武勋和为人交友广泛，大伙都对他比较服气。 张维贤半转过身，对王宏宇微微抱拳：“定远侯西南大捷，彻底平定土司的威胁，确实为我大明武勋扬了名声。” 王宏宇微微抱拳客气回道：“某在西南，尤其期待我大明能重新主导安南，昔日英国公张辅深入安南、以少敌多、击退象阵、大破敌军的事迹，某听说以后激动万分，期待我等武勋能再下安南。” 这是当年英国公张辅的事迹，听王宏宇这么一夸，张维贤当然要回礼致谢，然后客气道：“希望我等武勋共勉，让大明迎来再一次的中兴。” “某一定。”王宏宇郑重回答。 “啪！” 随着净鞭清脆的声音响起，文武官员正式进入午门，早朝即将开始。 第372章 再一次朝堂演讲 天启皇帝朱由校，在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秉笔太监魏忠贤等陪伴下，出现在奉天门角门等候上朝的大臣。 跪拜之后，天启朱由校早已没有一年前的稚嫩，直接自若地开口讲道：“诸位爱卿，近期诸位已经奏报许多重要奏章，朕都已看过，对目前的成果很欣喜，但众多问题也让朕担忧。” “陛下圣明。”首辅叶向高语气很恭敬：“事态繁杂是臣等未能为您分忧，请千万保重龙体。” “放心。朕非常注意，又有竭心尽力的忠臣辅左，定然龙体无忧。” “陛下，臣以为陛下当早日大婚，我礼部已经完成初步海选，只待陛下批准。”礼部一位侍郎启奏。 “臣以为当早日大婚立后。” “臣附议。” 文官那边早就准备好了这个提议，礼部带头众人不约而同。 王宏宇、张维贤、朱纯臣等武将事先没被知会，但是觉得天启也差不多到年纪了，再说出于对于大明稳定和天启的继承，早点大婚立后生子是件好事。 首辅叶向高、次辅刘一璟等也跟着附议。 天启对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看了眼左右的王体乾、魏忠贤。 王体乾哪里敢配合拿主意，当然是低头不语，这就落到了魏忠贤头上。 魏忠贤看朱由校，朱由校看谁呢...... 有了！ 王宏宇在呢，他于是看向武勋队列里，那位尤其年轻英武的，正好迎上王宏宇的目光。 天启看到那是非常镇定且自信的眼神。 他知道这事告诉他，此事可以自信地自己拿定主意。 “原来如此。” 朱由校心中镇定下来。 大伙都看着呢，自己左顾右盼确实不合适。 “朕深知此事重要，然而朕年方十七，此事朕已知晓，礼部可继续着手准备，朕年底会继续关注，弱冠年龄之前一定大婚。” 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皇帝婚姻和生子，涉及到天下的稳定，一些官员继续提议应当越快越好。 王宏宇微微皱眉。 察觉到万历年间的“争国本”，现在又有流传下来的趋势，那就是催促皇帝大婚，日后还要针对其他私人事件一直吵个没完。 这样下去天启的注意力和耐心都会被消耗，真正的大事有可能被耽误。 总而言之，朝堂务虚风气很严重，务实的事情很多都没能好好讨论和落实。 终于过了一个时辰，进行到第二个议题--西南献俘与封赏任命。 首辅叶向高代为禀告西南大捷，天启亲自下昭，命王宏宇准备献俘与任命提议。 王宏宇出列，正式以定远侯的身份跟朝廷大臣们见面。 “如首辅所述，此次西南平定奢安之乱，推动改土归流，诸多人物都有功劳，相应任命封赏此前已颁布。 但是，此战非常惊险，若非陛下信任，危难之时委臣为西南多省经略、提督，让臣有权调动多省的兵马互相配合。如没有这个统一调度，恐怕会被奢、安的庞大兵力以多击少，打败臣的直属兵马。” 说到这里，王宏宇着重介绍了成都解围和贵阳城下决战的情况。 成都解围是王宏宇带浑河军、神农军和石柱白杆兵等突袭，与成都里应外合破敌。 然后成都距离贵阳有很远的山路，如果还是自己这些兵，千里迢迢跑过去，恐怕会被安邦彦以庞大兵力以逸待劳，在城北伏击重创。 恰恰是贵州巡抚、贵阳兵马和湖广镇筸兵、云贵巡抚兵马配合，多省兵马联合调度，才能第一时间在贵阳城下反杀安邦彦。 听了他的讲述，多数朝臣这才知道，原来解围成都是王宏宇的直属兵马。贵阳决战则大多不是他的直属兵马，而是各省其他调过来的兵。 “臣以为，能迅速平息奢安之乱，关键在于臣能调度湖广、四川、贵州、云南的兵马齐心协力。此乃陛下信任、内阁辅左、内廷出力、群臣在岗位上尽职尽责的结果。所以，当奖赏众人，也铭记这次宝贵的经验。” 这话给大家都有感谢和好处，原本还不太认同的杨涟等人，则被堵得根本无话可说。 兵部尚书黄嘉善、刑部尚书黄克缵等纷纷附议，表示确实是多地兵马配合、多地官员协力，是此战得胜的关键。 帝师孙承宗、徐光启也表示，此战的这个总结，应当记载下来，既是我大明的一份成果，也是未来值得学习传承的经验。 再一次。 王宏宇再一次在朝堂上，以精彩的演讲赢得多数能臣的尊敬。 献俘的事情也同步定下，时间定在2个月之后。 奢家、安家被俘虏的头目、将领，都会用囚车在京城游街，然后到午门献俘给天启，再推到菜市口斩首。 同时会检阅浑河军、神农军、石柱白杆兵、酉阳土司兵、成都遵义守城兵马、南长城镇筸兵、贵阳云南立功兵马...... 检阅同时发下户部赏银20万两、内库赏银20万两。兵仗局再发下新的兵器、铠甲、旗帜等。 朝廷参与此事的大臣也有银子和萌赏。 都察院、六科廊言官也会查明俘虏是否属实、参与检阅和萌赏的人员没有冒名顶替。 这个流程很正式，对于大明、天启、王宏宇、朝堂和将士们，都是一次光荣的事迹。经历这样的献俘，士气也会更加高昂，荣誉感和凝聚力会实打实地提高。 早朝已经过了2个时辰。 超过一般平时早朝的时间，可是王宏宇还有话要说。 “臣禀告濠镜澳之战情况。 此战之前已经呈递奏章，广东巡抚、兵部都已补充陈述。但兹事体大，绝非海盗流寇规模，臣以为当引起重视，专门做调整应对。” 朝廷不少官员觉得这不就是红毛海盗的一次袭击吗？ 至于拿到早朝来谈吗？而且是讨论大婚、献俘这两大喜事之后，这不是纯粹找晦气吗？ 只有部分见识广泛的官员，知道进攻的西洋新崛起的尼德兰国，大明终于要正式对尼德兰有所对待或防范了。 “臣知此尼德兰以捕鱼诞生，靠商业走私为起家，几十万人规模崛起，击退了西洋最强大国的多次进攻，如今地盘扩大，人口至百万。” 许多朝臣听了很不屑。 第373章 给大家看世界 一些文官鄙夷起来。 「才一百多万人！」 「捕鱼走私……什么歪魔邪道！」 「听来听去，不还是海盗吗？」 「这点小事也能拿到早朝讨论？可笑可笑。」 王宏宇视觉听觉都是顶级，一下子就察觉到不少官员如此。 只有前排内阁、六部、帝师等官员，早听说过尼德兰，表情有些严肃也有点尴尬。 他忽然朗声道:「建奴以渔猎诞生、做我大明东北土司打仗经商起家，几十万人规模崛起，抚顺关、萨尔浒、铁岭开原、沉阳辽阳击败我军，如今有百万人规模，成了一时大患。」 这么一说，全都对应上了。 方才不把尼德兰当回事的官员一下子就安静了。 王宏宇却继续侃侃而谈: 「不仅仅是建奴，还有倭国，倭国早跟尼德兰深度合作。 二十多年前，倭国进攻朝鲜图谋我大明，声称对我大明「要大水崩沙、利刀噼竹」，正是尼德兰人卖给他们武器给了他们胆量。 如今倭国最大港口长崎，只允许大明、尼德兰船只进入，把尼德兰的学问称作兰学、与学我大唐时的唐学作为比较。可知倭国已将尼德兰作为与大明并列之国。」 这回多数官员怒了。 「原来倭国被他们资助来打我们。」 「竟敢跟我大明并列，这些家伙简直找死。」 「尼德兰进攻东南，肯定也有倭国人配合吧？」 王宏宇嘴角一斜，你尼德兰实打实进攻澳门、侵犯了华夏***，那就不要怪我在朝廷讲述你们的恶行与威胁。 王宏宇又讲述一些尼德兰人海上劫掠福建月港商船、东南亚袭击华人、攻占巴达维亚作为主导亚洲的桥头堡等情况。 众人更是惊讶，万万没想到一个百万人之国，竟然有这样的实力和野心。 到了最后总结部分，王宏宇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话。 「尼德兰袭击澳门的兵卒，就有倭寇的人，现在派往倭国长崎的船只也在增多，建奴又攻打劫掠了朝鲜。 我大明如果不抖擞精神，恐怕会被各种贼寇盯上，到时候不仅北边建奴、东边倭国、南边尼德兰一同坏我边疆，西北蒙古草原也会有野心者出现！」 这事真的把朝廷大臣震撼到了。 建奴挺麻烦、倭寇挺麻烦、尼德兰挺麻烦、蒙古草原再冒出野心家，那就更麻烦了。 徐光启这边也紧跟着站了出来。 「陛下，臣也附议应当重视尼德兰，专门做出应对。」 徐光启跟王宏宇都是站在罗马一边，之前也跟利玛窦、龙华民、金尼阁等人探讨过当今国际与贸易形势，知道尼德兰崛起对大明十分不利。 「尼德兰明面上做东西方丝绸、茶叶、陶瓷和香料的生意，背地里收编海盗，图谋侵略我大明港口，破坏我大明出口和白银流入，当联合反对尼德兰的各国加以遏制。」 「臣附议。」刑部部尚书黄克缵也开口了。 他也对海外算是清楚，他与许多福建出海到吕宋贸易的商人、工匠有接触。而且作为重量级官员，说话分量可不小。 天启皇帝事先早得到王宏宇禀告，一直缺一个机会让朝廷大臣重视此事。 现在氛围铺垫好了，也有朝廷重臣支持，该出手了。 「朕起初也以为是海盗，后来得知他们劫掠月港商船、与倭国贸易非常紧密，便觉得他们已经不是寻常贼人。今日听了几位爱卿所言，感觉必须重视此事。」 他忽然朗声道:「上修订版《坤舆万国图》！」 「上修订版《坤舆万国图》！」 在宫中太监按次序传话的同时，宫里推出来一幅大型屏风大小的世界地图。 王宏宇开始启程返回的时候，就给天启、徐光启飞鸽联系，提议制作新版《坤舆万国图》，自己做草图指出了部分修订内容，这回趁热打铁公之于众。 随着这幅巨大地图展现在朝臣面前，站在前排的官员都清楚地看清了世界地图。 天启朱由校开口道:「朕这一年来，与孙爱卿、徐爱卿学习了不少天文地理，对着万历先帝时期的旧版《坤舆万国图》学了不少。 这最新版又有定远侯将我大明周边更加清晰勾勒出来，而且把西洋和大洋对岸的区域逐步补全，今日朕与诸位大臣共同赏之。」 武勋、内阁、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等官员在引导下靠近观看，其余官员也在外围站定，至少能听到声音。 朱由校颇为自豪地看着这份地图，自己给大臣们讲解周边国家的大小和情况。 孙承宗、徐光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欣喜地点了点头。给天启讲这些海外之国，徐光启出力很多，孙承宗也不算少。 尤其是蒙古喀尔喀、瓦剌，还有西域的吐鲁番、叶尔羌，他们所在位置和地理经济政治情况，则大多是孙承宗讲述。 此时天启对地理学已学有所成，他们两位帝师当然觉得骄傲。 「朕对老版本地图熟悉，新的变更请定远侯为大家介绍吧。」 「臣遵旨。」 王宏宇上前，首先指着意大里亚。 「此处并非一个国，而是以罗马城的教皇为精神领袖，周边有米兰、热那亚、威尼斯、佛罗伦萨等诸多城邦，南部为欧洲最强的艾斯板鸭国治下。」 他又简单补充罗马最辉煌为罗马帝国，与大汉同一时期，持续到南北朝，是丝绸之路的另一端。 举汉朝的例子，一下子就在大臣们脑海中留下了印象，大体知道什么时期、多大成就。 然后指了指澳门、果阿、马六甲和欧洲最西角落。 「此为葡萄牙，也就是常说的佛郎机人，看起来他们地盘很小，但是这个呢？」 手指向地图东南角的一大片区域，那里比这个时候的大明还要大。 「巴西，葡萄牙设有巴西总督，目前还有其王室多在此地。」 「这么大！？」 「这个竟然是那块小地方的人拿下的？」 邹元彪感到很惊讶，万万没想到欧洲一角那个小国，世界各地有商站不说，还有一个偌大的巴西。 第374章 加强沿海防范 王宏宇对邹元标道：「南皋先生感叹得很对，他们一个小国能攻下那么大片区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比如葡萄牙的海战，技术、勇气和配合都很优秀。 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既打不过我大明，也无意与我们为敌，反而希望跟咱们保持好贸易，甚至期待我们助其发展。」 「助其发展？」邹元标等人闻所未闻。 「没错，巴西多铁矿，但是人口少无处可用。而我大明正好缺铁，而且人口膨胀。双方从各方面看，都能形成互补，也有澳门等地合作先例。」 「确实，佛郎机人倒算安分，贸易往来比较互补。」首辅叶向高对这方面懂得多些，毕竟经常关注白银和贸易。 「倒是这个尼德兰人，整天想着抢走佛郎机人的商站，进一步打开大明的市场，赚取我们的原材料和劳动力。 之前攻打澳门不成，现在准备联合倭国，侵占宝岛和澎湖，劫掠我福建与浙江。」 「岂有此理，若是经商我们欢迎，若是占地劫船侵犯，迎接他们的是铁骑火铳大炮！」英国公张维贤发话了。 王宏宇对张维贤抱拳一拜:「英国公说得对，正应当如此。」 魏忠贤忽然插话道:「那些海贼、倭寇总是说我大明东南防御羸弱，说什么当年一点浪人就杀到南京城下，还说我大明就是个破木头屋子，踹一脚就轰然散架。」 这话当然不是王宏宇交待给魏忠贤的，专门渲染敌人的猖狂。 「岂有此理！」成国公朱纯臣直接气得跺脚。 还有几个言官也怒斥敌人狂妄。 氛围已经铺垫好了。 王宏宇对天启拜道:「陛下，臣以为当做出应对。」 朱由校感叹道:「定远侯说得对，诸位爱卿有何应对建议？」 王宏宇先不说，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冒头，要让其他人说话、参与进来。 他扫了一眼正要说话的叶向高、徐光启、孙承宗和张维贤等人。 然后撇了一眼，往日很能讲，今天却非常安静的兵科给事中--杨涟。 杨涟前面没说话，是因为真的听不懂啊。 作为东林党的军事「专家」、人设非常刚勐的言官，他是想抨击一下澳门之战有猫腻、战果掺有水分、不宜轻挑兵端。 可这话能说吗？ 肯定不能！ 王宏宇刚才没说，但他确定只要自己出言弹劾，王宏宇马上就会说人证物证都在，可以跟献俘一起检阅查核。 到时候西南大功的背景下，自己挑刺就是扫朝廷的性，与诸多封赏检阅的人为敌。 主动树敌的事他才不会做，名声比官位都重要，绝不能踩王宏宇的套脏了名声。 前面的没法驳斥，但接下来众人提出应对，自己就有话说了。 如果武勋要借此扩大军权、朝廷要花费民脂民膏徒增兵马，或者主动挑起战端，自己就能立刻占据道德制高点加以抨击。 言官的核心就在于道德制高点。 「徐师请讲。」 徐光启先说了:「陛下，浙江福建需加强警惕，增派人手保护商船，加强船只管理和水师、岸防。」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气度。」 礼部员外郎顾大章悍然驳斥徐光启的建议。 他的故乡常熟与徐光启故乡上海很近，但是东林的一些清高者，专门讲究不避嫌，所以此时直接开喷。 「非也非也，若是浙江福建遭到劫掠，倭寇海盗知我富庶而软弱都来进攻，那才是盲目设防徒增消耗，费两省人力物力，有损我华夏之名。」 兵部尚书黄嘉善快被气笑了，哪有明知敌人要来劫掠，却不做准备的呢。 朝廷多数人经过前面铺垫都觉得不能让尼德兰人和倭寇得逞，很快群起发言，支持加强警惕，保护商船、发展水师岸防。 孙承宗也出列展开补充：「陛下，对于海上来者可以招抚经商为主，战争驱逐为辅，就像对蒙古一样，隆庆和议以来，京城再无战乱，相信此举可让海外知我大明乃礼仪之国，同时具备强大的实力。」 他一发话，相当于给东林党定了个调子。 首辅叶向高也点头符合，其余东林党也不便再提出激烈的反对意见。 王宏宇最后又做补充：「根据广东沿海经验，需要加强我大明的主动影响，臣建议福建当以澎湖巡检司为基础，在宝岛设立巡检司，保护渔民、岛民、商人的安全。 同时派人调查琉球、倭国和朝鲜海商商路，以及他们治下情况，水师也要以福船为基础，再造快速型战舰。臣已有图纸，工部已收到，广东已试造成功。」 一听广东已经成功建造，福建籍官员可不甘落后。 互相之间本就有贸易竞争，现在肯定不是守旧的时候，所以福建籍官员提议也要跟着造。 但又要稍微避嫌，不要显得福建籍官员那么嫉妒而保留面子，所以同意福建、浙江共同建造一些西洋快船。 由正在浙江任职的洪承畴负责督造。 听到洪承畴的名字，王宏宇想起这个有交集名人，心想这一世让他攻打倭寇，总能胜任了吧，再不济也不会投靠倭国当汉女干吧？ 这件大事很快商议好。 早朝开了2个多时辰，众人也都累了。 趁着这个时候，王宏宇终于要拿出难度最大的提议了。 「臣以为，当临时设立南直隶-山东总督，一来支援北边登来巡抚，二可以平息再起的白莲乱军，三可以保护大运河，振兴沿途，四可以提振南直隶、山东沿海防备尼德兰、倭寇。」 这！ 众人一听，这个可是二品大员，地方上顶头的大官。竟然设在南直隶、山东这么重要的地方，按说可没有先例。 「臣以为此举兹事体大，不宜牵动过多。而且不宜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再设一个总督。」一个洪亮的声音反对道。 第375章 与英国公合作 大理寺左寺丞左光斗，声音洪亮地提出异议。 杨涟也跃跃欲试，准备站出来提意见，但感觉王宏宇很自信，似乎早料到他们反对，于是稍微观察一下，避免掉到什么坑里。 多数朝臣也都累了，只有几人附和左光斗，又有几人附和王宏宇。 东林党在朝廷依然有相当的影响力。 而且高攀龙这种善于空谈而短于实干和谋略的笨人离开后，剩下的杨涟、左光斗等人更年轻，也更聪明。 左光斗这回就抢占合适的理由，适时出手刷东林党的存在感。 一些文官天然地保护自身利益，对于武勋比较警惕，也不愿意皇帝过于强势。 但王宏宇提出这个话题之前，早就考虑到东林党会阻扰。 对于这些比较聪明的敌人，当然要让他们的猪队友上套，再把他们拖下水~ 「臣还有一个提议。」王宏宇此事未了，又提出新的内容。 天启皇帝朱由校非常热情地说道：「定远侯但讲无妨，你在外征战的经历，可以给朝廷带来很多启发和支持。」 「谢陛下，臣以为以腾镶四卫、京营兵马、保定兵马、宣府蓟镇各派一批兵马，展开合练整体配合，由英国公和兵部，分主次指挥，拿这次白莲叛军出手，强化我大明精锐的联合作战能力。」 「啊？此事万万不可！」 「兵马怎能轻动？而且是京师周围的这些！」 「太想当然了，定远侯太年轻了。」 吏科给事中阮大铖、内阁中书汪文言，还有重量级的成国公朱纯臣发话阻止了。 王宏宇却毫无惧色，对于朱纯臣附和东林党反对自己早有预料。 去年他就跟高攀龙有合作，试图在狱中害死自己，现在高攀龙被贬回家，他朱纯臣还在这里，竟然继续屁股歪向东林中最保守的人。 他斜视着朱纯臣，对着天启道：「臣以为，京营之兵缺乏实战，冒名顶替、兵器被倒卖现象不少，一些蛀虫恐怕从中贪墨众多。此时合练出征，才能遴选出优秀可战的兵马。」 「你话说清楚点，京营里面良家子弟多着呢，小心被人记住！」朱纯臣暴怒，出言警告王宏宇。 「很抱歉，京营甚至有人倒卖武器，还听说有人接受倭国、尼德兰人贿赂，在京营中探查虚实。我觉得重点不是查京营，而是应该抽兵一起合练，再剿灭白莲加以实战。」 这倭国、尼德兰人探查京营未必是真，但是京营确实经不起查。 不查，那就支持合练作为交易。 「证明就证明，合练就合练，我就不信了京营没有能打的！」 朱纯臣没意识到自己上套了，话里面已经同意了王宏宇的建议。 「两位爱卿都是为了我大明，既然都觉得该合练、实战证明，朕觉得不宜让白莲叛军起势，可以抽兵合练出征。」 「啊？」一些文官有点失落，再想出言的时候看了看杨涟等人，他们竟然不站出来反对了。 原因很简单，京营就是不能查，一查了之后，天启、王宏宇反而能以整顿的名义扩大军权。 既如此那就同意练兵，虽然也是由武勋掌兵权，但好过整个京营重组。 天启对王宏宇点点头，后者也抱拳致意，此事定下来了。 至于吏科给事中阮大铖、内阁中书汪文言，则直接无视，反正这两人本身都不管兵马的事。 汪文言赶紧向首辅叶向高挤了挤眼睛，又朝杨涟招手打个小动作，结果那两人都不理他。 「冷静啊，此时再反对，就是让陛下和两位武勋反悔，更可况英国公与兵部默认了，咱们就 别跟他们这么多人作对。」叶向高不喜欢挑事，立刻做出自己的判断。 杨涟则摇了摇头，这里面明显有个坑，那就是白莲教。说不定有些官员跟白莲有染，这回打算专门拿下清算，这个混水不好趟，因为抢不到道德制高点。 王宏宇又瞥了眼杨涟、左光斗。 你们不是相当正直的峥臣吗？想学魏征、海瑞吗？ 来啊，看你为尼德兰、倭寇和白莲教争辩，还能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 成国公朱纯臣这边有些不服气，自己哪和什么鸟尼德兰人接触过，分明 杨涟没有踩坑，这一次王宏宇拿捏住了他。 「南直隶-山东总督虽没有先例，但是有张经、胡宗宪的南直隶-浙江总督先例，当时抗击倭寇至关重要，如今南直隶-山东的事情说紧要也紧要，说不紧要也远远不到当年的程度。」 吏部尚书邹元标开口了，算是给支持和反对的人都留了余地。 「臣以为，大的灾祸往往从小开始。努尔哈赤的崛起、奢安两家的贿赂，都给我们敲了警钟。 白莲教乱军如果不以雷霆手段处理，再加上北边建奴、东边倭寇、南边尼德兰，事情真大了，大运河会遭到威胁，这是我们在场诸位谁都不愿看到的。 今年朝鲜遭遇建奴大劫掠，已有不少难民跨海逃到山东。登来巡抚袁可立有大才，但是不宜在难民、白莲等事情上再分心，臣以为当有备无患。」 天启皇帝朱由校又反复踱步起来。 虽然他早就拿定主意，但现在戏要做足了。 「朕自幼未能出阁读书，只能在宫内学习读书写字，时常听大伴讲水浒传水泊梁山的故事。大宋之富让人钦佩，但是即使富庶如此，也有那么多起义，今日我大明不可重蹈覆辙。 朕不想做毁坏宗族积业，请诸位助朕，这次可设南直隶-山东，也就是直鲁总督。人选可由内阁、吏部、兵部准备推选。 直鲁总督除督标营不再招兵，按照定远侯建议，由已有各部兵马抽调，英国公为主帅，兵部侍郎李枟为副帅，率军平定白莲叛军。」 「臣等遵旨！」 这一次没反对做出默认的英国公张维贤、兵部侍郎李枟，其实早就打过招呼了。 前者是天启朱由校，专门召见表示对当年拥立自己表示感谢，作为皇帝希望老一辈武勋能再创战功，让英国公也扩大些军权。 张维贤当然同意。 兵部侍郎李枟，去年还是贵州巡抚，在贵阳跟王宏宇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王宏宇略微提议，他就全力支持。 第376章 努尔哈赤进攻西平堡 辽东努尔哈赤巡视朝鲜劫掠成果，发现到了明年还会继续紧张，所以一年之内肯定要再攻大明。 以往八旗都是冬季春季，占据地形和天气优势，让明军不能发挥出全力。 现在是秋季，八旗的优势暂时还没那么大，不是往常进攻的时机。 但是王化贞那边还在跟熊廷弼闹意见，而且脑子里想得还是发起进攻，让张神武、毛文龙从背后配合，尽可能为朝鲜盟友报仇。 而且细作来报，已有将领愿意倒戈，王化贞对此毫无防备。 努尔哈赤决定发起突袭，打王化贞一个措手不及。 将明朝统治东北的中心的辽阳、沉阳拿下以后，努尔哈赤暂时不缺人力，这回大幅抽调民夫。 联系科尔泌蒙古，让他们对外宣称到沉阳经商，实际上带骑兵2万一同南下进攻。此时秋高气爽，蒙古人处于马匹最强壮时期，往日战力有限的蒙古军，这次实力不差。 张神武就忙飞鸽传书，十几只信鸽，遭到蒙古人射下大半，只有少数到了广宁王化贞、老谭手中。 王化贞一来是觉得信比较少，有点不太相信建奴、科尔泌总攻。二来跟熊廷弼闹意见，最后没告知辽东经略熊廷弼。 倒是广宁的情报站发挥关键作用，老谭急忙给山海关的熊廷弼、京城的王宏宇、孟彪飞鸽传书。 天启此时正在和王宏宇商讨辽东的事情。 正好谈到，该让辽东难民安心屯田，成为守城军。经略巡抚的不和，也应该支持熊廷弼。 天启朱由校认为：「熊廷弼守辽一载，未有大失，换过袁应泰，一败涂地。熊上任后，发现建奴兵力不足，以及八旗兵短于攻坚等情况，确实该这样应对。 正在此时，接到老谭传来的示警，急忙出宫查看信件，半个时辰内，又返回宫中紧急禀告。 ...... 辽东战事来得非常急。 十天以后。 广宁巡抚王化贞得知后金军西进后，仓促完成布兵防守。 令总兵刘渠率兵2万守镇武，总兵祁秉忠领兵1万守闾阳，分南北两路与广宁相犄角；命副总兵罗一贯率兵3000守西平堡。 自己率领重兵驻守广宁，企图以四堡作为广宁的屏障，阻击后金军的进击。 后金7个旗5万兵马经牛庄渡过三岔河西进，科尔泌部在外围游荡劫掠。明防河兵许多难民见后金、科尔泌军势不可当，直接胆战心惊溃逃。 后金兵乘势追击，开始包围并勐攻西平堡，目的是引诱广宁周围诸堡明兵前来参战。当时各城的守军消极自保，不作授应，王化贞不知是战是守，蜷缩广宁，不敢出击。 努尔哈赤知道明军单体战力毫不逊色后金兵马，那是指九边边军，现在王化贞召集起来的军队近半是辽东难民。 虽然以九边的残军为班底，但是还没有经过战争的洗礼，远远不能与真正的九边兵士相提并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但遭汉女干孙德功阻挠，无法调动平辽军精锐，遂独自出守西平堡。 沙岭惨败后，西平堡遭遇后金军围攻，火药用尽，乃南面再拜，曰:「臣力竭矣。「横剑自刎而死。 这一世由于王宏宇的出现，其蝴蝶效应历史也有所改变。 罗一贯也判断出了努尔哈赤的进军路线，他向王化贞建议调动兵力埋伏。 这回汉女干孙德功受范文程建议，没有高调行动，所以没进行了阻挠。 但关键是王化贞根本就不懂军事，也不知道如应对。 他哪里懂什么军事，。干脆只派罗一贯带领自己3000兵士驻守西平堡，既然判断努尔哈赤要从这里来，那就派你去驻守。后进军如果从西平堡来了，说明本官博采众议；否则就拿罗一贯顶罪。 罗一贯虽然只有3000兵士，面对堡外围得水泄不通的后金兵却丝毫不惧，他组织西平堡7000百姓协助兵士守城。 西平堡的最早建筑年代，是明代正统7年。该城址为方形，各边长约600米。地势中间高，向四面略呈缓坡，南面开有一城门。 西平堡下属墩台13个，这里不但是军事重镇，而且在古代也是一个驿站。 努尔哈赤亲率5万大军由辽阳出发，谋取广宁。努尔哈赤没有直接攻广宁，而是攻打广宁的前哨西平堡，战略意图是为了引诱广宁和附近的驻军出城来援。 所以努尔哈赤就率军到达辽河东岸，强渡三岔河。 当时的右佥都御史兼广宁巡抚王化贞，防御策略是，3万兵力沿三岔河一线驻防，后面西平堡由副总兵罗一贯率3000人防守。 总兵刘渠、祁秉忠等部率3万人分别防守在闾阳、镇武堡。王化贞自引数万兵力坐镇于广宁。 10几大军就这样被零星分割开来。 而兵部尚书兼左副都御史，驻在山海关经略辽东军务的熊廷弼，则认为「河窄难恃，堡小难容」，期望明王朝调集万兵马和充足武器粮草加强防御，但王化贞不听他的主张。 后金军渡河时，3万守河兵长距离分散，根本不敌数万集中渡河的敌军。 并且3万守河兵有一半辽东难民近一年内加入，他们虽然与建奴有血海深仇，但是没有经历过战争，组织纪律性较差，顿时崩溃潜逃回城里居守，被努尔哈赤钻了空子。 两军战争异常惨烈，先是西平堡参将黑云鹤出城迎战，被后金大将莽古尔泰斩于马下。 西平堡守将罗一贯，虽守城兵只有3000人，可在后金军扑来后，仍指挥将士们发擂木、滚石，并开炮轰击。 后金军死伤横溅、血流成河，尽管十几倍建奴就是攻不下方圆只有五里许的西平堡。 第377章 与熊廷弼汇合 努尔哈赤本来意图是围城打援，围了几天还是不见王化贞的援军到来，他们带来的粮草有限，只能攻城。 不是王化贞深谋远虑的疲敌之计，而是各城守军害怕中了埋伏不敢派兵救援。 西平堡一万军民守了十多天了，火药已经用完，大炮与鸟铳成了摆设。只好挖取堡内高地的山石作为武器。 堡内木匠连明昼夜制作投石机，把房梁、柱子都用上了，堡内的树木砍光了，就连锅盆都成了盛放碎石的工具，只要抛石机不停抛洒碎石就能阻挡建奴进城。 建奴死伤的兵士和包衣已经超过守城军民的人数，从来不吃亏的努尔哈赤心痛死了，再不能攻城了，原来城越小越容易防守，太多的攻城人员也施展不开。 然后采用围而不打，喊话招降等怀柔策略，而面对后金军树旗招降，并遣使说降，罗一贯均不从。 王化贞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整天寝食难安不停走来走去，嘴里神神叨叨不知说些什么，脾气古怪、动不动就训人，部下有事也不敢汇报。 反观熊廷弼比较稳健，几次派人联系王化贞，千万不能集中兵力与建奴硬拼，明军人数虽然多，但拧合不到一起，相互配合远远不行。 他认为应当趁建奴还没拿下西平堡的罗一贯，应该调周边兵马支援，反复骚扰引诱敌军，但不应该摆出决战态势，避免野战一次性决胜负。 王化贞听得明白，但不知道该怎么做，偏偏前线在他掌控之下。主帅手忙脚乱，手下将领也被他影响信心不足。 幸亏，朝廷之前就对熊廷弼更信任，所以熊廷弼也有兵权。 天启皇帝诏令大战必须听从熊经略的命令，急功冒进只能成为袁应泰第二。 【鉴于大环境如此， 头脑如同一团乱麻的王化贞看到天启皇帝的诏令顿时清醒了许多，原来自己并没有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打肿脸装胖子要死人的。 关键时刻，朝廷来信，熊廷弼读了以后大喜，知道最厉害的援军正以最快速度赶来。 其实朝廷来信只是为了让熊廷弼稳住态势，王宏宇知道只有3000兵士的罗一贯要守住西平堡确实不易，历史上只守了几天，便被攻破小城。 战前，王宏宇通知光头老谭派人去西平堡找到罗一贯，建立了信鸽站。 罗一贯如同神助般超水平发挥，以3000明军守住西平堡，有老谭提前调动的军用物资，还有作投石机、抛石机的木匠、木材。 更让罗一贯心里踏实的是，他知道那个带领他们屡次打败努尔哈赤的年轻将领武勋—在背后支持他，王宏宇不可战胜的形象成了他守住西平堡的定心丸。 罗一贯几次用信鸽和王宏宇联系，每次都能让罗一贯有所收获，在将近半个月时间的守城，罗一贯的军事才能飞速长进。 王宏宇哪有时间把大明最厉害的兵马浑河军从数千里外带来，只不过是虚壮声势稳住军心的策略，人的心理作用是非常大的。 王宏宇已经抵达山海关，手中兵马只有腾镶四卫中的两卫，以及蓟镇抽调的3000兵马，加起来1万多人。 也只有抽调离山海关最近的腾骧四卫和蓟镇兵马应急了，并且腾骧四卫去年有新加入进去的南军负伤老兵为主干，已经今非昔比，一年的强制改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了。 抽调战力仅次于九边军，组织纪律性远胜于九边军的腾骧四卫中的满编两卫9000人，还有受到特别训练的蓟镇3000营兵。 这一万二千兵士算是不错的战力，王宏宇有把握用这支精锐击败两个旗的建奴军。 山海关的熊廷弼也做好了一同出击的准备。 当王宏宇带领一万二千强军抵达山海关与熊廷弼汇合时，熊廷弼也集结了八千辽西和蓟镇兵士整装待发。 两人集结兵马，北上去支援王化贞。 很明显熊廷弼对于王宏宇带来的「强军」并不满意，但是他清楚短时间内不可能把浑河军与九边军召集起来的，不仅钱粮耗费巨大，而且没有半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熊廷弼对于来支援兵马没有浑河军感到遗憾，对于宣府、保定精锐没来也有些惋惜。 对于罗一贯能否支持到他们到达很是担心，对于王化贞是否按自己的办法骚扰建奴，以减轻西平堡守军的压力而担心。 王宏宇却很澹定，反而谈直鲁总督的事。 王宏宇发现熊廷弼这位文武双全的大明顶梁柱，胡子比去年白的更多了，高大的身躯也有些句偻，这一年熊廷弼过的很憋屈。 为了让熊廷弼放心，王宏宇故意不谈辽东的事，作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办法让这位为国事弄得心力憔悴的老前辈放松心态。 王宏宇把山东、江浙海防的事与山东白莲教起事，还有山东、江浙支持登州，进而让袁可立大力支持辽东的事说给熊廷弼听。 要整合山东与南直隶的力量支持登州袁可立，进而支持辽东，那么直鲁总督这个人物就呼之欲出了，还谈论了朝廷挑选人选的事。 这十天，朝廷讨论出合适人选，最后是保定巡抚韩浚，升任兵部侍郎加直鲁总督。 熊廷弼知道这样的举措只有身边这位年轻武勋才能想得出来，他很佩服王宏宇的远见，王宏宇一年多时间表现太出色了，相比之下真让熊廷弼汗颜。 ！？ 熊廷弼觉得在这关键时刻，韩浚这种大才怎么离开了保定，反而往其他职位去了？ 辽东战事的兵源、粮草、武备，很大一部分需要保定支撑，这两三年韩浚为朝廷作出了太多贡献，还能保正保定的繁荣与稳定。 而且韩浚是山东人不宜在山东任***，这个直鲁总督最后为何是韩浚？ 异地为官这是历朝历代都在遵循的原则，本地为官牵涉许多人情世故，这是人人遵守的规矩，打破这一规矩将要起到一个不好的典型。 王宏宇哈哈一笑：「胡宗宪是南直隶歙县人，但是出任直浙总督打败倭寇。直浙总督总督府在浙江，不在他故乡南直隶。直鲁总督总督府可设在徐州，也不在他故乡淄博。韩浚不需要专门避嫌，反而可以更好发挥效果。」 听了王宏宇颇具哲理新的论断，让熊廷弼这位文武双全的全才都怀疑，身边这位冉冉升起的大才，远远胜过自己。 第378章 发起反击 一路到了锦州，前线西平堡还没有沦陷，但已经非常危险。 王宏宇、熊廷弼指挥援军分散支援，敌进我退，完全不大战，只打小规模对小规模，明军竟然不落下风，西平堡罗一贯因此没被击败。 王宏宇和熊廷弼带来的援军不少，王化贞仍然坐镇广宁，他还是看不明白，既然两人带来了强军，那为何不快速解决西平堡的围困问题。 前段时间罗一贯通过信鸽知道王宏宇与熊廷弼已经带了3万明军到达广宁，当晚内外夹击把努尔哈赤城南围城建奴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明军乘机把弹药补给送进了西平堡，进城的2000多明军加入了守城行列，围城的代善正红旗损失了八百人，还被努尔哈赤训斥了一顿。 努尔哈赤判断明军来了高人，最高指挥者已经不是王化贞那个废物了。 于是调集人手加强了营寨防护，设下埋伏准备对明军以牙还牙。 结果一整夜只有明军只在远处放冷枪，干扰建奴的休息。不想临明时间被援军从城南突袭成功，内外夹击之下正红旗溃败，更多明军成功进入西平堡。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汉女干范文程事后对主子皇太极说道。 皇太极问他：「明军援军将领会是谁？」 范文程考虑一会回答：「此人能够让东林党首辅叶向高的弟子王化贞听从安排，说明地位在熊廷弼之上，能压王化贞一头，又有诡秘的打法非老对手王宏宇莫属。」 「据潜伏在京城的探子汇报，王宏宇已经回到北京，此人风头正劲。听广宁那个人回信说，王宏宇现在能够主导二品大员的任免。」 「山海关的探子汇报说王宏宇带了1万多强军出关，加上熊廷弼准备的蓟镇与北直隶强军，这次总工来了3万人，加上王化贞手下的14万明军，广宁已经有17万明军云集。」 「现在以为我方应当如何应对？」皇太极很礼貌地问到。 范文程回道：「奴才虽然不懂军事，但是从各路探子回报的信息判断：我军应当尽快退兵。」 皇太极追问：「何以见得？」 范文程不急不忙回答：「王宏宇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消灭了奢崇明、安邦彦几十万强军，据说安邦彦的3000鸟铳、几十门大炮一个回合就被王宏宇团灭，可见此人的军事才能又有长进。 此时他风头正劲，连东林党都退让三分，他的到来估计要整合广宁现有17万明军，本来明军被外行王化贞把持变成了一盘散沙。王宏宇来了，主人认为我们还打得下广宁么？」 「自然打不下来。」皇太极如实回答。 「既然打不下来，5万大军加上数万包衣留在此地不仅耗费钱粮，还在消耗我军的斗志，那还不乘王宏宇初来乍到撤军？」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己真的岁数大了，局面有限稳不住了，这次急着进攻辽西就是怕自己离世给后金留下麻烦。 虽然自己选定的接班人皇太极能力不比自己差，但是能够在自己有生之年占据山海关以北，这样自己才会死得瞑目。 至于如何让皇太极顺利接班，保住自己那些幼小的儿子，只能寄托给皇太极了。其实努尔哈赤最喜欢的是多尔衮与多铎，只是这二个儿子年龄还太小，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自己死后儿子们一定有一场，甚至有几场血腥的权利争夺战。 ...... 王化贞看到王宏宇和熊廷弼带领3万强军来了几天了，始终没没有对建奴采取大的军事行动，究竟为什么？ 他毕竟是广宁巡抚，前面自己贻误了战机，心里一直没底越想越慌，见到他们来了，问是不是决战？自己这个战争门外汉真么也想不明白决战时机该是何时？ 王宏宇、熊廷弼二人听了王化贞的疑问都摇头，都表示还的继续等。 其实王宏宇与熊廷弼清楚，尽管王化贞手下有10万明军，一年内能把不到5万的残兵发展到10万，王化贞在招兵方面确实有一套，功劳不小。 可是王化贞不仅不懂打仗，连起码的练兵方法也一窍不通，自己不懂找懂行人来练兵；自己不会打仗可以让会打仗的人指挥呀。 这就是东林党人权欲心太大，自己不懂也不会把权利交给内行来施行，越是什么也不懂越要装懂。袁应泰如此，王化贞也一样。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流逝，任凭王化贞如何着急，王宏宇和熊廷弼每天在各个兵营巡视，观摩，很少说当前态势，只把各处汇报的情况汇总整理。 王化贞整天着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在他看来打仗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那波人多那波就会获胜，现在明军的人数是建奴的2倍多，用手掐也能把建奴掐死。 又过了10日，建奴竟然军心不稳。 原来是后方大乱。 韩浚到了山东先去登来。 全力支援登来巡抚袁可立，让他出兵派船，全力支援毛文龙，一同在后方发起勐烈攻势。 建奴留守只有1个旗，完全不是对手，只能退回辽阳、沉阳和萨尔浒山区死守。 毛文龙乘势把辽阳以南的地方全部夺过来，一半交给袁可立派来的明军占领，一半让自己的手下招兵买马大势扩张底盘和兵力。 此时辽南东部全部成了毛文龙的地盘，辽南西部被袁可立派去的明军和留守复州、金州的卫所兵占领，大搞屯田练兵、修建堡垒、壕沟。 张神武也开始从沉阳反击，打得建奴不敢出城。 第379章 先南后北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建奴一定会被明军从战略上压制。 八旗虽然战力不弱，但是既无法强吃经过王宏宇、熊廷弼增援的广宁，也无法回身找到并歼灭张神武、毛文龙。 就连科尔泌蒙古，也都在草原上遭遇林丹汗的袭扰，无法再派兵力增援努尔哈赤。 王宏宇决定再骚扰一阵建奴，只要让兵力有限的敌人疲于奔命，后方的包衣农场多被破坏一些，敌人就撑不过明年了。 忽然，朝廷忽然传来紧急消息。 登来巡抚报告，从山东到辽东的船队发现逃亡的朝鲜官员，根据他们的说法，倭国几万大军进攻朝鲜，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敌人正在渡海。 毛文龙部忽然也传来消息。 倭国幕府将军，从二代德川秀忠换为三代德川家光。 二代将军依旧健在，但是放权给德川家光，德川家光任用酒井忠世、松平信纲，彻底与葡萄牙人决裂，与尼德兰人深度合作，发兵进攻朝鲜。 德川家光不仅动员直属兵马10万，还征召萨摩、长州、上杉、会津等强番出兵，共5路大军，分前后渡海入侵。 朝鲜守军几个月前刚被后金几乎全歼，现在临时组建的兵马毫无战力，被倭兵轻易消灭。 德川幕府很轻松就在朝鲜南部站住了脚，庞大倭兵分散四处劫掠，遇到朝鲜农民就抢光杀光，又是在秋季，夺得大米无数，后勤竟然就靠这种方式解决了。 大明立刻派人斥责倭国，但是倭国反而派人公开侵占琉球，还派浪人突袭宝岛劫掠岛民。 倭国水师完全不是大明水师的对手，但是尼德兰人从中掩护，每当大明水师的福船拦截倭国的安宅船时，尼德兰的卡拉克战舰就突袭明军的福船。 随着倭军进攻朝鲜并且站住了脚，不断侵袭东南沿海，连尼德兰人也多次出击，整个东亚的战局规模扩大了。 后世史称「亚洲三十年战争第二阶段」，区别于努尔哈赤之乱、奢安之乱的「亚洲三十年战争第一阶段」。 大明遭遇更多的敌人，这肯定带来更大的威胁，但也是崛起和重新主导格局的契机。 王宏宇得到消息，赶紧给天启皇帝和正在练兵的英国公去信，一方面是通知此事，另一方面是提议与佛郎机人正式联盟。 此时前线的情况虽然对明军有利，但是建奴那边也不是一时拿得下的。 现在必须做好战略规划，决定好先打谁。 东北方向，占据辽阳、沉阳的建奴，有努尔哈赤、皇太极等厉害对手，八旗虽然有损耗，但还有5万重甲兵。 很明显，在浑河军、神农军和西南新军抵达，或者新式火器列装之前，不宜和建奴死战到底。 然后是东边，隔着大海的倭国。目前倭国再次进犯朝鲜，还在尼德兰人的建议下，进犯琉球和宝岛，甚至可能已经跟建奴接上了头。 倭国，这是人力最多、野心最大的敌人。但是击败倭国，必须消灭它的野心，让他的人力、白银和大米为大明所用。 按位置来排，这个敌人也比较难对付。 然后是海上的尼德兰。这个敌人的财力最强，海军也是世界保三争二冲一的实力，在东方也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几个殖民地。 按说这个敌人是牛皮鲜一般，最难彻底根除。 三个敌人都很难缠。 对付敌人要有先后主次，自己作为决策层之一，需要详细规划好战略，此事涉及到大明乃至华夏。 思考良久，王宏宇眼中露出决绝神色，双拳握紧青筋暴起，做好了决定。 他跟熊廷弼讨论了一番，后者先是大为惊讶，随后听了他的 分析感到非常震撼。 「定远侯真乃奇才也，这个战略恐怕多数人很难认可，但确实是最稳妥也最有效的方法。」 两人一起上奏朝廷，陈述这个战略方案。 ...... 天启皇帝收到最新的战局情况。 也迅速让直鲁总督韩浚、登来巡抚袁可立密切关注朝鲜、倭国战况。 浙江、福建等地也下令做好战备，并调湖广、江西兵马向东，预防战事扩大。 广东已有蔡复一等人按照王宏宇命令做好防备，并且正在建造新式战舰。 看起来局势还算稳定，众人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王宏宇、熊廷弼的战略建议到了。 天启看了知道这是机密，肯定不能在朝堂公开讨论。 可是终究要通过朝堂落实下去，这就需要很巧妙的操作了。 幸亏这一年多时间，在王宏宇的示范下，他的政治手腕也日渐成熟了。 「先找孙承宗、徐光启这两位老师来。」 半个时辰后，天启、魏忠贤与孙承宗、徐光启在西暖阁相见。 魏忠贤将王宏宇、熊廷弼的战略建议告知两人。 ！？ 「先南后北！」 「按照重点顺序，竟然是先对付对我们最陌生的尼德兰人，然后是体量较大的倭国，最后才是建奴！？」 孙承宗有些不敢相信。 按照多数人的想法，肯定是先对付占我辽东的叛军建奴。然后才是倭国、尼德兰，为什么定远侯的战略计划是反过来的？ 孙承宗有些震惊，而且还没缓过来。 徐光启却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他非常欣喜，因为这确实是必胜的战略，是华夏最有利的战略顺序。 「定远侯厉害啊，这真神来之笔！」 徐光启这么一说，不光孙承宗瞪大了眼睛，就连朱由校和魏忠贤也都竖起耳朵，因为他们只能认识到王宏宇这个战略不可思议，但还感觉不到厉害在哪里。 「徐先生，你说说定远侯的高明之处吧。」 「遵旨，有坤舆万国图在的话，效果会更好。」 不一会，魏忠贤带着人把纸质版最新版坤舆万国图拿来了。 一个月前上朝的时候，还只有作为国宝的大型屏风版最新版坤舆万国图。 由于早有准备，保定的印书局立刻开印，出版了最新的纸质地图版坤舆万国图，也就是纸质世界地图。 由于在早朝上引起热议，纸质世界地图超级抢手，定价1两银子的地图，二手的已经卖到10两。 富家大户买到一份，就会立刻邀请亲人朋友聚集赏图，无不以拥有此图或者看过地图作为吹牛的资本。 第380章 多层次深刻原因 现在就连天启也只有5份纸质世界地图，要想再多还要等下个月。 想到地图这么稀有，朱由校勐地一拍脑袋:「对了，定远侯还送了朕一个地球仪。」 魏忠贤急忙把地球仪也给取来，这个地球仪足足有西瓜那么大，上面的各国位置与新版坤舆万国图一致。 孙承宗是第一次见到地球仪，之前只听说利玛窦给万历皇帝送的礼物有这么一个物件。连徐光启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内容这么精细的地球仪。 按照历史要到明年，才由龙华民和意大里亚人阳玛诺制造出这样一个大型中文地球仪。 现在当然是出自王宏宇的手笔，第二出力者是徐霞客，然后才是金尼阁、龙华民和阳玛诺。 王宏宇制造的新版的地球仪，相比于欧洲流行的版本，对于亚洲刻画精细得多。 相比于现代地球仪，只是隐去大洋洲和南极洲，但用未知待探索标记了这两大片区域。 摊开地图，又把地球仪摆到桌上，君臣几人凑在一起看徐光启分析。 「定远侯、熊经略上奏的战略建议是:先南后北，先打尼德兰，再退倭国，最后灭建奴、裂倭国。」 他手指由南开始，沿着海岸向北移动。 「先南后北，一定会掀起许多人质疑和反对，但这是一招关门打狗。 关马六甲大门，痛打关在门里的敌人！」 先南后北，先尼德兰、再倭国、最后建奴。 这个战略顺序让人惊讶，可原因和气量也让人佩服。 因为这是以整个亚洲为局，在马六甲把口子一关，东边的尼德兰人就完了，倭国少了尼德兰该挨揍还是挨揍，最后是困在世界角落的建奴，就算再怎么擅于肉搏与山地战，也是关门打狗。 徐光启娓娓道来，分析王宏宇的战略设想。 南边与葡萄牙人已经实际合作，战略同盟基本算是达成，还邀请明军进驻马六甲旁边的星洲。 这是明佛联军守护这一关键海峡-东亚的海上大门。 除非他们绕开马六甲。 这样尼德兰人成本提高，还会遭遇另一个对手--艾斯板鸭。 马六甲海峡只对尼德兰、倭国关闭，对在于东方同样很有实力的艾斯板鸭则保持敞开。 一来是葡萄牙隶属于艾斯板鸭，断无封锁的理由。二来艾斯板鸭正和尼德兰交战，封锁尼德兰人，需要海上最强的艾斯板鸭人一起。 到时候美洲的白银、铁矿和物产依旧能到大明和亚洲，但是亚洲的尼德兰人就被堵在马六甲和美洲之间无路可逃。 大明与艾斯板鸭分工，一个堵马六甲，一个扫荡绕行的路。 孙承宗听了一会，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办法，但是尼德兰人会给机会，让大明和佛郎机封锁马六甲吗？ 「我大明水师在亚洲无敌，但是真要是远洋作战，未必能击败尼德兰。」徐光启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点。 朱由校把接过来道:「所以定远侯和熊经略，在整体战略规划之下，定下了福建、浙江与尼德兰、倭国大战的计划。」 王宏宇给他们的这封信，陈述的战略规划其实并不复杂。 先南后北、先尼德兰、再倭国、最后建奴。 第一阶段:大战区域-福建、浙江，小战区域-星洲、辽东。 信里的战略规划就这么多。 对于孙承宗的提问，天启其实做出了解答，马六甲这个大门要建起来、打得赢、控制好，有一个前提就是尼德兰、倭国的注意力在福建、浙江。 在战略眼光上，天启这个学生终究是超过了老师孙承宗。 这就像历史上一样，只是在王宏宇引导下提前了。 朱由校继续道:「前不久传来消息，尼德兰人在澳门受阻以后，有增派人手的情况。这回很可能奔着月港和厦门去。 另外倭国现在占了高丽的南端，如果后续出击，我看不会继续向北，而是很可能像嘉靖年间一样，大规模侵袭浙江、福建。尤其是定远侯上次说的宝岛，那会是他们的目标。」 孙承宗回道:「陛下分析的是，这么说来敌人注意力在东南时，我们就立刻巩固马六甲的力量，如此断尼德兰人的后路和倭国人的外援。」 「正是。」 「臣明白了，也一定鼎力支持落实这个战略，但是包括首辅叶向高在内，其他很多大臣恐怕……」 西暖阁里，孙承宗虽然是东林外围，也跟叶向高等人关系非常好，却心在大明和天启，忠心胜过了朋友。 听了他说，天启暂时沉默了。 徐光启也无话可说，因为多数大臣先家后国、先名后义、先入为主，肯定不会支持这个战略。 「陛下，要不让老奴把他们……」魏忠贤阴沉沉地请示的话被天启一抬手打断了。 他看向几人坦坦荡荡道:「朕会亲自处理好此事。 过去定远侯总会来信，把如何处理安排都在信里说清，比如当时不公布他的武勋爵位。但是这一次没有…… 没有不是他不知道怎么落实，而是这次落实，不用取巧，也不该用东厂震慑，而是到了朕出手的时候了！」 即使只有十九岁，朱由校却真的成为了大明帝王。 「王爱卿他在通州出手团结浙兵白杆兵的时候，也是十九岁吧？」 「正是。」徐光启也算半个亲历者，很清楚当时崭露头角的王宏宇是十九岁，直接一鸣惊人。 「朕不能御驾亲征，只能拜托定远侯了，但总有一天朕也会像太祖、成祖一样亲破敌军，扬我大明威风。」 …… 「我想朝廷能臣一定能看出第一层。」 「确实，老夫也是看出第一层，但定远侯第二层、第三层原因，才是真让老夫开了眼界。」 熊廷弼对王宏宇的眼光和对策打心里面佩服。 「其实也不算多么高明，就是考虑了一些生产方面的事，所以想到了。」 熊廷弼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先南后北的第二层原因，是因为向南用兵没有粮食问题。 打辽东的粮食一直很紧张，而向南拿下星洲、马来、安南等地，全都盛产大米和海产，几乎用之不尽。」 第381章 粮食与盟友是关键 王宏宇分析道：「其实我大明调集20万大军还是能调的，但就是没法往辽东派这么多人，说到底是粮食不够，运也运不了那么多。 莫说集结20万大军就现在的10万大军，就已经吃得辽东百姓一无所有，出现很多人逃难甚至投敌。」 这话就是实话，但在朝堂上不能讲，因为政治不正确。文人可不止用唾沫星子骂，还会实打实罢工、抗税甚至扶持事变。 什么时候天启和自己的力量更强，能够压制平衡好文官，什么时候才能在朝堂公开谈论这些真话。 熊廷弼拍了怕自己的大腿，无奈叹了声气: 「老夫算是被他们骂了半辈子，可是大多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打仗这一项，涉及兵马钱粮、交通运输、天气地理、行军驻扎、训练交战等太多内容了，真空谈不得！」 「还是说说粮食吧，这回我在湖广走了一遭，又在西南打了一仗，基本没遇到粮食问题。 这回又引进番薯、玉米、花生、土豆，更不愁军粮，罐头加工产业也渐渐兴起，所以向南用兵物质条件成熟。」 忽然，王宏宇看向熊廷弼，表情好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定远侯想到了什么事？」 熊廷弼见到他人这个表情一定以为是小孩子想到什么开心事，根本不以为意，但王宏宇……那真是永远让人惊讶和佩服的存在，想到的估计很不简单。 王宏宇抬头微微畅想:「熊经略，你说辽东如果像湖广一样种植水稻，每年都产出大米，那会是什么景象？」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熊廷弼大为失望，觉得王宏宇到底还是太年轻，这里怎么能种水稻？ 历史上，隋唐时期东北就有水稻种植，当地农牧混合发展。但是大唐以后，这篇区域的经济，从农牧结合又变回游牧、渔猎为主。 直到清朝中后期，当地的农业基本不种水稻，甚至后世会有「东北300年前无一株水稻」的说法。 熊廷弼的质疑太正常了。 王宏宇却很自信:「经略是不是觉得辽东太冷不适合？」 「是啊，出了山海关太冷了，这冬天没有烧煤都没法训练，冻伤到手脚坏疮、耳朵碎裂、截肢残废的都好几百人。秋冬季土地就跟铁石一样坚固，春天到处是泥泞……」 熊廷弼忽然愣住了，辽东的春天特别是晚春，到处是泥泞和沼泽，这倒是不缺水。 「辽东确实冷啊，但春季不干旱，只要找到比较抗寒的水稻品种，经过筛选试种培育，是有可能的。」 王宏宇两年前的冬天就是在辽东过得，当然知道小冰河的恐怖。如果没有大量木柴，很难想象怎么熬过冬天。 但是春天和夏天，辽东也确实足够湿润，即使是小冰河的晚明，也是具备一年一熟的可能性的。 「好，此事只要我还在辽东一天，就会想办法试试。」 熊廷弼是湖广人，早就怀念大米的味道了，倘若辽东真能种水稻，军粮的问题能改善很多。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强。」 「没错，这是朝廷未必能想到，先南后北的第二层原因。」 「你那第三层，确实想得很深，估计这世上只有你一人想得到。」 回到刚才第二层、第三层的话题上，老熊完全可以畅谈第二层，但第三层却是想不到。 王宏宇却笑了笑:「第三层虽然别人想不到，但也没什么高深的地方。」 熊廷弼笑了笑:「你这第三层是说，我们首先打建奴，盟友只有察哈尔蒙古的虎蹲兔，而且这个盟友非常不可靠。」 「当然了，只有天真无经验的文官，才会寄希望于虎蹲兔。」王宏宇没点名王化贞就算够给面子了。 「如果首先打倭国，盟友只有羸弱且几乎被拿下的高丽和琉球，同样无法获得什么可靠支援。」 王宏宇对这两个小盟友，肯定不会抱太多期待。 熊廷弼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给我分析过，如果对付尼德兰，我们能找到许多盟友，只是那些盟友名字不太好记。」 「没错，第三层除了对付尼德兰能获得罗马、神圣罗马帝国、艾斯板鸭这些盟友，更重要的是…… 打败它能直接在世界扬名，扬我明军能打之名，扬我大明正义之名、扬我华夏***不可撼动！」 「说得好！」熊廷弼虽然是再次听他说这第三层，却依旧觉得痛快。 其实这还是因为尼德兰和艾斯板鸭的商人走到了世界各地，而大明的还没有。 打败了尼德兰人，世界各地的艾斯板鸭人会到处宣传自己死敌被痛扁吃瘪的事迹，那样大明勇勐、正义、捍卫***在世界各地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王宏宇早做好了布局。 北上京城之前，就通过金尼阁他们，给躲在巴西的葡萄牙王室传信，还寄信给艾斯板鸭的吕宋、墨西哥总督。 相信不久之后就会联系上，大明做出决策以后，还能以对付尼德兰为条件，狠狠地撸老外的羊毛。 按照这个战略，对建奴要继续隔辽河防守。 王宏宇和熊廷弼亲自巩固了广宁防线，这回连靠近辽河的西平堡都健在，明军与八旗继续隔河对峙的状态。 这些天，西平堡损坏的城墙和望楼已经重新修好，一些轻伤的兵卒也逐渐归队， 虽然之前八旗攻势凶勐，但因为明军没有轻易浪战，损失不算很大。 王化贞虽然之前手忙脚乱，却提议应当趁这个机会杀过辽河，歼灭建奴主力，收复辽阳、沉阳。至于剩余建奴逃回萨尔浒或者更远的群山之中，之后再进剿和招抚结合即可。 「想什么呢！」熊廷弼断然否决，他这个暴脾气一点不假，搞得王化贞都有些下不来台。 第382章 最幼稚可笑的人 王宏宇当然跟熊廷弼是一样想法，也劝说道:「咱们这里明军虽有10万之多，但有盔甲的只有3万，真正能打的强军只有1万。」 这个情况非常惨澹，按说大明营兵的披甲率超过一半，但现在就是没有，那么多盔甲去哪了？ 萨尔浒、铁岭开原、沉阳、辽阳后，都在努尔哈赤、皇太极他们手中去了。 王化贞等人就是不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2万人规模以上的野战，广宁的这些明军打不过建奴。 除非萨尔浒的精兵复活…… 1万人以下的交战倒是不惧对方，因为明军可以凑出这个数量级的精兵，将领军吏指挥也不是问题。 人数一多，凑数的多不说，指挥和默契上也都尴尬无比。 要想野战消灭建奴，就要等新军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且损失较小。 王化贞再次被拒绝，这深深伤了他的文人自尊。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察哈尔蒙古的林丹汗到了广宁西边草原了。 林丹汗派使者联络，说是他率领庞大蒙古骑兵，兑现诺言来帮大明啦。请准备好粮草和赏银，他将痛打科尔泌和建奴。 王化贞非常高兴，高呼反攻的时候到了，消灭建奴在此一举。 王宏宇、熊廷弼却根本不看好林丹汗。 这林丹汗，一般被大明音译为虎蹲兔，他本命本名林丹巴图尔，是成吉思汗之嫡系后裔。 林丹汗继位时，蒙古汗权不振已经很久了，漠南的科尔沁、内喀尔喀、土默特、鄂尔多斯诸部各自为政，蒙古大汗只能支配辽河套的察哈尔部，仅被漠南诸部奉为名义上的共主。 漠北的外喀尔喀更不承认蒙古大汗为共主，而漠西卫拉特蒙古仍然与蒙古大汗为敌。 另一方面，东方的女真族正在努尔哈赤的领导下逐渐走上统一与强盛之路。因此，林丹汗早年的处境非常艰难。 林丹汗为了攫取明朝的「赏银「，壮大自己实力，也采取联明抗金的战略方针。 为了获得明朝的「赏银「，林丹汗必须有所行动。 他带着骑兵来草原东部，派遣使者向广宁这边寻求赏赐。 正好不久前，辽东巡抚王化贞此前派使者要求擦哈尔蒙古出兵牵制科尔沁蒙古军。 林丹可汗确实出兵了，并且没有让科尔沁蒙古兵接近广宁。 这是大明蒙古惯例，尤其是林丹汗以同盟名义对付建奴和科尔泌蒙古，就会给予相应赏赐。 但是林丹可汗很清楚努尔哈赤、皇太极的实力，他打打科尔泌倒是很轻松，但是碰见建奴没法打。 草原上被大明经济封锁，即使是隆庆和议以后，大明也严格禁止往草原卖铁制品。 目前蒙古各个部落只有兵器是铁质，铠甲早已从铁甲换成了皮甲。 林丹汗的骑兵几乎全是轻骑兵，对付轻甲敌人事半功倍，对付重甲敌人事倍功半。 王宏宇想了想，林丹汗的骑兵跟建奴打毫无胜算，对付倭国倒是非常趁手，希望他们以后能为大明登岛作战大展身手。 此时的林丹汗绝对靠不住。 如王宏宇分析，林丹汗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对于打建奴不出力，索要赏赐却非常积极。 他也有说法。 科尔泌蒙古跟着建奴反叛，去年帮助建奴打辽阳，蒙古战俘都被建奴拿走了，科尔沁分到一部分汉人当奴隶，他们耕种粮食可以为科尔沁解决大问题。 科尔沁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更加死心塌地为建奴驱使。 敌人都如此，富庶如大明肯定要给盟友好处。 看到林丹汗 的使者振振有词，王宏宇、熊廷弼笑了笑：「打了科尔泌，他的人口、牛羊、帐篷都是你的，如果大破建奴，再给你5000兵刃、2000铠甲。」 「哇！」林丹汗的使者大喜，有这些他们在草原就无敌了，仅限蒙古汗国以内，瓦剌蒙古还是更厉害。 林丹汗于是从广宁西北的草原行动，确实在战略态势上给敌人一定压力。 科尔沁蒙古知道自己不是擦哈尔蒙古的对手，始终不与察哈尔蒙古接近，至于交战那是尽量避免，所以知道擦哈尔蒙古兵来了早熘之大吉，双方根本就没有交战。 开头气势很勐，后面就没动静了，反而搭起帐篷、放开牛羊，开始放牧。 王宏宇清楚，林丹可汗是来东部草原放牧来了，至于对付科尔沁蒙古那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活，还没等擦哈尔蒙古到来科尔沁蒙古兵早跑路了。 说好的赏赐一点还是会给一些。 王化贞却深信林丹汗，觉得赏赐少了，应该大幅赏赐，让他们踏平科尔泌，还轻信林丹汗吹牛的十万蒙古铁骑。 王宏宇、熊廷弼、林丹汗彼此心里有数，小打可以打打，大打灭掉科尔泌，那肯定一次做不到。 【鉴于大环境如此， 察哈尔跟科尔泌也就打这么几次，真要是全力进攻，遇到建奴埋伏那就完蛋了。 只有王化贞最认真。 他声称有了蒙古「援军」，非常高调要渡过辽河消灭建奴。 东林党人就是想当然，见风就是雨，明知自己在军事上就是一个白痴，有了前段时间面对努尔哈赤的5万军队不知所措的体验，还在妄想。 知己知彼的王宏宇、熊廷弼当然反对王化贞这种做法。知道王化贞历史的王宏宇绝对不会让他把10万明军葬送掉。 王化贞口口声声说有林丹可汗的10万铁骑帮助，一定能把努尔哈赤5万建奴兵消灭在辽河对岸。 耿直的熊廷弼问他：「林丹可汗究竟带来多少骑兵还两说，即便真有10万铁骑的话，擦哈尔蒙古会为大明打仗么？ 如果消灭了后金，那林丹可汗下一步要干什么？别忘了南宋联合蒙元灭金，最后连南宋也被顺手灭了！」 王化贞则说：「我以仁义对彼，林丹可汗绝不负我！」 王宏宇说：「记得前年袁应泰收留蒙古难民时不顾众将的反对，也说过类似的话，结果如何？」 王化贞狡辩说：「此一时彼一时，同样是蒙古人，擦哈尔蒙古可汗是成吉思汗的嫡孙，决不能拿普通蒙古人与他比较！」 双方激烈争执，王化贞以东林的习惯，立刻抢占进攻杀敌的道德制高点，还要告状到朝廷去。 第383章 拿下汪文言 听到这个消息，朝廷也吵成一片。 杨涟、左光斗等人正气盎然，力主发起总攻，与林丹汗一起消灭建奴。 黄克缵、徐光启等人则认为不宜主动进攻，应当继续熊廷弼的防守反击战术，这一招已经证明成果，不能学萨尔浒一样，将大好局面和优势兵力葬送。 天启当然想落实王宏宇的先南后北战略，但是朝堂上的风气如此，动辄搞所谓政治正确，把打建奴高高举起。 现在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魏忠贤干脆想来些狠的，直接炮制罪名，把杨涟等人干脆一网打尽、一杀了之。 天启也已动心，但是王宏宇的来信让他冷静下来。 「可抓高攀龙、汪文言，可震慑于彼，但无需牵连惩戒他人。留着他们犯更大的错，牵连出更重量级的人。真实想法可以露，但不能直接拿出来，更不能亲自下场。」 朱由校眼中忽然一亮，原来要这样做啊，当帝王不要生气就出手，想做事就下场参与。 魏忠贤很快派人逆着汪文言的发迹轨迹，查到了汪文言的落脚点，然后顺着行迹查出了他许多罪行。 监守自盗，买官隐污： 出身寒门的汪文言，先是做徽州府歙县的库吏。期间，因监守自盗被发配充军，刑满释放回乡当了门子。 他隐瞒污点，投奔到江苏金坛贬官在家的刑部郎中于玉立家中，当了于大人的书吏。为了方便起见，于玉立给汪文言捐了个「监生」，一个贱役摇身一变成了踌躇满志的秀才。 勾结内廷泄露皇帝机密，结党营私卖官弼爵： 置身官场的汪文言行走在儒生贤达间如鱼得水、长袖善舞，很快适应官场上左右逢源、投机钻营之道，不仅联系上京中东林党要人杨涟、左光斗等人，还得到当时与东林党关系密切的大太监王安的赏识，成为王安的门客。 投靠宦官，交接***： 权倾天下的王安是万历皇帝太子朱常洛的伴读，光宗即位多依赖此人护持，就连日后的九千岁魏忠贤起初也是王安手下的太监。 在王安得宠下，八面玲珑的汪文言更加得到东林诸公的赏识。 不择手段，挑起党争： 万历朝晚年，朝中东林党的对手主要是浙、楚、齐三党，聪慧机智的汪文言为东林献上离间计，很快瓦解了齐、楚、浙三党的力量，为东林独霸朝堂立下功劳。 交接宫廷，里勾外联： 在东林党内阁首辅叶向高的扶持下官至中书舍人。与东宫伴读王安相结纳。泰昌、天启年间，在外廷倚仗刘一燝，在内宫靠王安撑腰，汪文言为之联络通信息。 污蔑大臣，信口雌黄： 身为言官听风是雨，为了赚名声，为某些党谋利益，诬陷了许多正直能干的大臣，导致他们降职或致仕，更有甚者已经锒铛入狱。 混淆黑白，陷害英雄： 在袁应泰丢失辽沉之后，想把罪责站嫁祸给抗击建奴的大英雄王宏宇，向皇帝传播假信息陷害一大批老兵、老将。 行贿内廷，贿赂疆吏： 为东林党贿赂内廷四万金，贿赂封疆大吏为东林党谋利益。 根据王宏宇的意思不能打击一大片，只抓典型，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许多汪文言与东林党***的勾当只留下证据，对外只以某某称呼，让其明白想放他们一马。 让这些人迷途知返，那种结党营私的勾当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东林党从上到下全部沉默了，除去杨涟其他人都老实了，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了。 一些人私下仍然与东林党有暧昧关系的人，主动疏远了东林党人，他们清楚搞党派有可能会丢官， 甚至把小命搭进去。 一大批没有加入党派的官员被提拔任由，很明显天启皇帝对于党派已经不会再容忍了，现在外廷的要职多数均为无党派，党争是没有出路的。 尤其那些无中生有的言官，汪文言过去曾经是他们的偶像，他们以前很想在仕途上走捷径，学习汪文言、杨涟之流，一步到达天庭。 现在看来还是学习王宏宇、艾友芝这些脚踏实地一步步实干的年轻人，没有真才实学，只靠玩弄嘴皮子就能升官发财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几天后便有一批年轻进士主动找邹元标要求下基层锻炼去，哪怕做个县官、州官都可以。邹元标当然支持这种务实的举动，对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大明文官务虚的思想根深蒂固，这些老学究消息相当灵通，西南五省惊人的变化早已传到他们的耳里，他们虽然思想僵化，但也知道好坏。 以前他们对于王宏宇的见解是不肖一顾的，事实证明王宏宇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事先有一套理论，然后一步步按计划执行，这一次王宏宇也有一套理论。 凭感觉王宏宇、熊廷弼对建奴坚守，而不主动进攻是对的，因为大明已经输不起了，再有一次10万大军毁灭，大明就没法野战了。没法野战就处处被动，那就真有亡国危险了。 从江浙打倭国首先不用担心粮食问题，那一带水上交通便利，损耗人力物力较少，关键是大明太需要一场大胜鼓舞凝聚人心了。 天启按照王宏宇的意思再以锦衣卫刘侨，卖个人情给东林，显示不牵连他人的意思。 高攀龙扇动搞事，还跟一批商人有密切牵连，查到这些人有大量行贿、逃税行为。按往常可抓可不抓，但此时对他们加上资助倭国、贩卖大明情报给敌人的罪名。 实际上一抓一查一抄家，就发现有些人罪行就那样，可有些触目惊心更严重。 罪行轻的，给他们戴罪立功，反过来刺探倭国情报。 罪行重的则做个惩处典型。 再追高攀龙之前的罪责，数罪并罚，正式抓入诏狱。 恩威并施，对于戴罪立功的给机会，对于东林中倡导对倭作战的给予支持。 把他们和汪文言一分为二。 抓捕以后，对最恶劣的汪、高，以及罪行严重的商人抄家，朝堂上又高举战倭救朝的政策，把道德制高点抢到手。 于是对战倭国，成为既正义且能落实的政策。 第384章 孙承宗终于站队了 正在此时，广东巡抚蔡复一奏报，尼德兰海盗雇佣倭寇，为倭寇提供战船、火器和钱财。 再陈述一次澳门之战的情况，同时奉上澳门葡萄牙总督，因战争中支援回馈给大明的谢礼。 众人一下子感觉多了个朋友。 徐光启这时恰到好处站了出来:“陛下，尼德兰早与倭国往来，贸易份额仅次于于大明，在长崎港有巨大的影响力。 葡萄牙人与尼德兰都是西洋之国，但乐于与我大明贸易往来，如今比较安分还愿意合作。 佛郎机屡次被尼德兰进攻，双方正在交战。我大明可增进佛郎机的关系，对倭国和他背后的尼德兰进攻。” 此事有不少人觉得是要教训尼德兰人，但是要帮葡萄牙吗？ 首辅叶向高脑子转得很快、隐隐察觉到这是天启、王宏宇等人的计划。 按说他也接触过葡萄牙、艾斯板鸭人，交流过一些学问和技术，倒也乐于互相增进了解。 但儒家文官地主的地位和利益，让他本能地想从中掣肘。 在他矛盾的时候，孙承宗单独来见他了。 “首辅，近日看智慧如您，怎么也经常忧愁的样子啊？” 叶向高与孙承宗都是东林稍微外围的人，也都是比较聪明不喜弹劾攻讦的稳重者，彼此之间都有些尊敬。 “帝师专程来我这，想必也是有焦虑吧？” “哈哈哈，知我者首辅也。” 孙承宗内心也有两个声音在争论。 一个是站在东林和文官立场，把天启、王宏宇的计划告诉叶向高，一起商议该支持还是制止。 另一个是落实西暖阁谈话后的计划，先南后北、对付尼德兰人，而且先把天下的注意力集中在抗倭前线的福建、浙江，等尼德兰人参与其中，拿下马六甲海峡关门打狗。 叶向高先开口道:“我的学生在辽东很努力，挡住了建奴进攻，还联合了察哈尔林丹汗，准备大展身手进攻建奴。只可惜朝堂现在注意力在倭国，暂时不愿冒险进攻。” 听了这个，孙承宗却摇了摇头:“不进攻是对的，广宁前线该防守继续疲敌。” “你这是想要堡垒战术？” “堡垒战术加防守反击，这样我军以逸待劳，好过进入敌人控制区，轻则在不利地形被迫交战，重则中了埋伏损失惨重。” 两人在辽东对策上想法不一样。 叶向高受王化贞影响，想着发起进攻。 孙承宗熟悉宣府大同，知道边军贫苦，出了关更加艰难，所以反对总攻，选择更稳重的防守反击战术。 两人一聊这个没谈拢，孙承宗就更不想把天启、王宏宇的计划跟叶向高坦诚详谈了。 “首辅啊，不是辽东不应该进攻，而是以目前形势，集结野战胜过建奴的明军，成本太高了。” 叶向高想继续争辩几句，支持学生王化贞进攻的建议，但是他也知道王化贞几斤几两，跟孙承宗还是差了太多。 “确实啊，朝廷钱粮都很紧张，白银到辽东就贬值，而粮食非常依赖山东海运和大运河到通州再转陆上运输。如今倭国拿下高丽南部，山东海运也受到威胁了。” 他承认现在局势不太妙，尤其是倭国明显威胁到从南向北的海运，就连大运河这个大动脉，也必须加强防御。 “所以说啊，直鲁总督这个位置，设立的是时候。”在战略眼光方面，孙承宗真是佩服定远侯。 叶向高也轻叹一口气:“韩浚啊，虽然是齐党背景，但确实适合这个位置。” “所以说，相比于先消灭建奴，还是把倭国打退更重要，他们在旁虎视眈眈，没法痛快集中力量光复辽东。” 到最后，孙承宗还是落实了西暖阁的谈话和王宏宇的战略规划。 走出内阁值房以后，他仰望天空，略感歉意坦白道:“东林群贤都是我的朋友啊，但陛下和定远侯真的是对的，连我都没法骗自己违背他们的战略……” 他对辽东方向其实也很向往，本身也跟众多文官不同，不仅看得起武将，还知道该如何让边军安心守卫。 如果要主战场放在福建、浙江一带，那大明的精锐就不该云集辽东，耗费无数粮食白银。 “我是不是该联络一下定远侯？或者跟陛下谈谈我去辽东防守，让他们全力东南大战、关门打狗？” 忽然他一抖帅气的大胡子，打起精神朝着宫里面参见。 …… 辽东方面战事虽然暂时减少，但不代表前线要松懈。 恰恰相反，王宏宇召集老谭等收集敌人情报多年的情报人员，仔细分析了努尔哈赤一伙的情况。 敌人收编了野人女真和索伦人，战斗风格更加狂野。还有皇太极重用的范文程老是出各种坏主意，现在建奴笼络人心很有一手。 若不是张神武、毛文龙，一个上山一个下海，在建奴后方不停袭扰，恐怕努尔哈赤时期就已经不下于后世皇太极时期的统治状态。 目前理性分析，那就是战略相持阶段。 战略相持也有战略相持的打法。 “好消息啊！京师军械局的人到了，还带来了许多新武器！刘若愚亲自来了！” 光头老谭兴冲冲地向王宏宇禀告此事，王宏宇也很高兴，这次仓促在京城才待了十天，只跟小舅见了几面就率军急行军赶赴辽东。 这回小舅到辽东了，还给自己带来了新式兵器王宏宇亲自出广宁城十里迎接刘若愚。 只见小舅比之前更精神了，看来离开宫廷朝堂这种让人焦躁的地方，专门搞军械局，反而让他少了很多头疼的事。 刘若愚一见到王宏宇，就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吧～我亲自来了，还带来了好东西！” 他手往后一指，看到车队连成一片，要么车上装满了东西，要么车后面拉着一些大家伙。 “你要的红夷大炮！足足36门！ 还有鲁密铳3000支、斑鸠脚铳800支，分装的火药足足2000桶！” “好家伙！” 王宏宇真是高兴极了，要不是自己麾下的新军不在，真恨不得一口气直接干碎努尔哈赤、皇太极。 不过高兴是高兴，可不能自大。免得这些新式武器，最后都送给了建奴，给敌人当了运输大队长。 第385章 火器大发展 王宏宇先和小舅叙叙旧，两人其实分开没有多久，只是这次在京城太匆忙没有深聊。 这次他想问小舅刘若愚在在家境优握的情况下进京当太监，是否正像传言所说有仙人指点让其自宫辅助明主之事。 此事不能明问，这是犯忌讳的事，如果真有其事小舅也不能说，他只是含湖其辞用隐语询问。 刘若愚很是吃惊的样子，心想此事连父母都没有告知，外甥如何知道？ 难道外甥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明主？因为在梦境中仙人说过只有明主知道此事，让他在京城等待明主。 二十多年来自己苦苦寻找，先寄希望于明主就是万历，可是万历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明主，那时自己还叫刘时敏，他始终把万历当作假想的明主对待。 可是在两人闲谈到做梦时，天启很惭愧地说道，他十七年来从来没有出过京城，连做梦都没有出去过，甚至连走出皇城的机会都很少。 对呀，那时候天启还没出生呢。 刘时敏又一次失落了，难道自己寻找的方向不对？ 直到王宏宇把几十万奢崇明、安邦彦叛军打败，一年时间就完成了数百年来无数帝王没有做成的西南五省改土归流。 从那时起，刘时敏又把自己寻找的明主定位在了外甥王宏宇身上，这时候他想到视乎自己做那个奇诡的梦那天晚上，刚好是外甥王宏宇在四川遵义出生的。 这是几个月后已经在京城做了太监后从家姐来信得知的，当时刘时敏觉得好奇怪，但是他始终没有往那里想，现在王宏宇显然在提醒自己。 他也用隐语做了肯定回答，但是此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这是舅舅和外甥的秘密，绝对不能公开，两人也不能讲清楚，泄露天机是要被惩罚的。 很有默契，王宏宇和舅舅刘若愚再没有说一句相关的话语。 「舅舅你可给广宁明军下了一场及时雨！有了这些枪炮守护广宁有了依仗。」 毫无疑问小舅刘若愚才是自己最强有力的支持者，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更是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亲近的人。 自己在朝廷表面上先对倭国动手，实际上采用了移花接木的技巧。王宏宇把主战场定在了浙江、福建，这个没有错，但是主要对手却不是倭国。 因为倭国海上机动能力不行，来浙江、福建的敌人必然是尼德兰为主体，当然也有倭国人。 因为尼德兰在亚洲总兵力就只有几千人，尼德兰还要控制新从葡萄牙夺取的殖民地，人手肯定不足，登陆作战主要靠倭国浪人雇佣兵。 现在广宁明军已经用刘若愚带来的红夷大炮、鲁密铳和斑鸠脚铳，浙江、福建的海陆兵正缺少这些大威力热兵器。 蔡复一的广东海军已经开始装备红夷大炮、鲁密铳和斑鸠脚铳，他雇佣的澳门弗朗机人和金尼阁调集的西洋工匠造出了卡拉克战舰、盖伦战舰和大型舰载炮，也就是红夷大炮。 李铁柱也在金尼阁调来的技术人员帮助下成功造出了大型舰载炮，而且是铁芯铜体炮，还配备了散热带冷热水循环系统，比尼德兰的铜制大炮更先进。 随着大规模全面战争接近，火枪火炮的数量还远远不够。 甚至满足不了浙江、福建的需要。 倭寇必然像嘉靖年间一样劫掠东南，不过浙江、福建已经开始建造战舰和大炮了，但是起步较晚，尤其是红夷大炮、鲁密铳和斑鸠脚铳的生产能力还是不大。 一年时间小舅刘若愚的军械局生产能力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这60门红夷大炮、3000支鲁密铳、800支斑鸠脚铳肯定不是军械局生产的全部产品。 王宏宇估计小舅一定还给自己的浑 河军、神农军、新军准备了火器。 现在自己的三支主力军还不能短期内赶到福建，不过已经有一部分准备和英国公张维贤和成国公朱纯臣去山东合练了。 所谓的合练就是拿白莲教战场练兵，估计这些最先进的武器派不上用场，杀鸡焉用牛刀，这些重火器是为尼德兰和倭国准备的。 对付乱兵用鸟铳加中小型弗朗机炮、虎蹲炮就可以了。 山东大多平原，用最初的阵法就可以了，主要是给友军看自己的兵卒从下到上的监督和纪律性。 现在比较着急的事就是解决浙江、福建水军的舰载炮和鲁密铳、斑鸠脚铳。东南的战略是自己定下的，当然事先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小舅在军械局更要发挥较大作用，这次来的正是时候，有必要和小舅刘若愚谈一下军械局下一步的生产和发展了。 王宏宇给小舅刘若愚的指示是： 军械局下一步继续制造红夷大炮、鲁密铳和斑鸠脚铳，并且尝试制造燧发枪和薄纸包弹。 王宏宇早已把制造燧发枪和薄纸包弹的图纸和工艺程序准备好了，只要刘若愚安排技术人员解读就可以了，但是再三叮嘱做好生产线各个环节的保密工作。 当小舅刘若愚领会了王宏宇的意图后，王宏宇才十分慎重地把相应技术图纸和工艺流程交给小舅。 现在是纸质装药，子弹是小的铁球或铅球，两者依然是分装的。 之前有将纸包弹与铁球用薄纸封在一起，形成弹药一体的子弹。 按照的老式分装办法，鸟铳一分钟最快打三发，斑鸠脚铳一分钟两发。 用了薄纸包弹，减少了倒火药、小棍夯实火药、圆形弹药装入后的再次夯实，开枪后的长时间清理枪膛，发射速度快了一倍。 现在用子弹，一分钟能打10枪，步枪的时代即将到来。 大炮的炮弹方面，大明本身科技就还算不错，很早就知晓发射药和燃烧爆炸药的区别。在实际火器中，也有类似二踢脚的先推进再燃烧爆炸的武器。 只不过没用在大炮炮管、大炮弹药上。 虽然撞针引信难度很大，但是延迟引信技术没啥难度，只要有良好的数学和计算和战场测距，爆炸炮弹就能按计划轰炸敌人。 这就是历史上明末的「开花弹」，即爆炸炮弹。 第386章 辽东采取新的战略 小舅刘若愚早已参与到了京城孟彪组织的起来的产业中了，只不过刘若愚的责任更大，他负责文化产业在保定、天津、京城的发展。 王宏宇与小舅谈论过，明朝之所以走到崩溃的边沿，主要是传统的文化紧固了国人的思想，导致技术确实很先进，但是科学已经跟不上了。 科技，是科学和技术，大明前者弱后者强，要想逆转局面，就需要思想的变革。 光技术不错，科学不行也是落后。落后就会挨打，这是他前世最清楚不过的事情，既然他来到了这个大变革的时代，岂能让华夏沦为落后挨打的地步？ 王宏宇十分重视科学文化的传播和引领，去年南下初就开始在保定布局，现在已经在保定、郧阳以及西南五省开花结果。 在刘若愚的努力下，同时把保定的文化产业在天津扩大，在京城也搞起来了。 现在保定、天津到处都有报刊杂志的销售点，这种专门传播知识的报刊杂志很受大众欢迎，花上几个小钱，在茶余饭后读一读增长了见识，积累了知识。 多数读者的文化素养都有所提高，许多人还从中学多了谋生的方法，尤其杂学波受中下层读者青睐，许多人找到了第二职业，增加了家庭收入。 原来新学范畴这么广，又很实用，相比起来那些之乎者也开始被厌弃，人们开始务实起来，许多人疾呼要简化汉字，对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的书写方式提出了疑问。 甚至有人提出了淘汰毛笔，使用羽毛蘸水笔或者炭笔，许多年亲人对古人的做法不可思议，既然发现已经落后了，为什么不寻求改进，科举为什么专门考一些毫无用处的八股文？ 从劳动人民最下层开始出现要求改革的需求，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之乎者也别无一用的书生所学的知识既然无用，还不如学一些生活中比较实用的杂学。 小舅作为总负责文化方面，带动百家复兴乃至新学，孟彪主要在产业上负责，作为副总负责。 辽东前线这边，开始冷枪冷炮运动。 以刘渠、罗一贯、赵率教、满桂和部分积极性较高的兵马为基础，用这批枪炮对敌人展开冷枪冷炮战。 只要建奴的人出现在视野之处，不知不觉就会被冷枪打中；只要建奴成建制出动就会从天上落下炮弹打在人群。弄得建奴不敢轻易露头了。 刘渠、罗一贯、赵率教之前都有合作，这次当然是分发军械局武器的重点，另外还有满桂。 满桂是大明境内蒙古人，从小练习骑射，入伍后以军功先后任总旗、百户、守备。 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大战，明军大败，军中举荐一批懂得用兵的青年将领，首先推荐的就是满桂。于是派他移守黄土岭，后升为石塘路游击、喜峰口参将。 这次满桂也作为援军被王化贞调到辽东，他的兵马骑兵众多，而且抗击建奴的斥候非常积极，算是与王宏宇没有旧交中，表现最好、最积极响应王、熊政策的将领。 根据王宏宇游击战的宣传手册，他们组织一些以伍、什为单位的小队，整天活动在辽河两岸，辽河不宽，只要剑奴在河东岸活动就会遭到枪击。 明军的斑鸠脚铳就可以远距离狙击，红夷大炮能打4、5里远，后金人不时遭到阻击，虽然死伤不多，但是只能挨打无法反击。 他们这四部兵马开展冷枪冷炮运动，甚至练出了不少阻击手。 四部兵马还进行阻击比赛，他们的炮弹越打越准，有人还能把毒物涂在碎石弹中打到建奴活动区域。 也给敌人造成一定的麻烦。 有了刘若愚带来的60门红夷大炮、3000支鲁密铳、800支斑鸠脚铳，王宏宇直接把与南军曾经配合过打建奴的刘渠、罗一贯、赵率教，还有满桂这位倾向于王宏宇和熊廷弼防守反击策略将领武装起来。 王宏宇如此看重满桂是有原因的，因为骑兵是战场主动权的关键，满贵恰恰最擅于骑兵。 王宏宇让满贵的骑兵除了训练冲锋肉搏以外，让他们别练骑射了，反而练起下马火枪狙击，快速上马撤退，使用敌进我退、敌驻我扰的骑兵火枪战术。 这个事就属满贵的兵马最适合，赵率教部紧随其后。 安排好这些，辽东的事必须很快定下来。 王宏宇还要主导南边对尼德兰的大战，此战决定着对倭国和对建奴决战的胜负，也是确定华夏在世界上的主导地位。 没有尼德兰强大海军支援，倭寇犹如一只眼的老鼠离不开墙根，倭寇的后勤补给就会被大明截断，入侵高丽的十多万大军就会被困死在那里。 王宏宇知道前世建奴凭借红夷大炮，打遍华夏无敌手，大明的灭亡很大程度就是被建奴的红夷大炮打败的。 所以，刘若愚运到广宁的大炮和鲁密铳、斑鸠脚铳绝对不能落到建奴手中。为此在他离开广宁前必须把王化贞弄走，最好把孙承宗调来主持辽东军事。 前世孙承宗主持辽西防务，他在辽西主守，袁可立调动辽南主攻，两人配合的有板有眼，建奴一直突破不了孙承宗在辽西布下的防线。 有袁可立支持，毛文龙在辽南不断骚扰清兵，长达四年多皇太极不能西进一步。 虽然孙承宗没有对建奴进行过一次主动进攻，但是比之前明军对建奴每战必败的局面好多了。 表面上袁可立处处占主动，但是袁可立是在孙承宗的领导下，支持毛文龙从辽南对建奴发起的攻击骚扰，使皇太极始终不能稳定辽东后院安稳，始终放不开手脚进攻辽西。 后来孙承宗、袁可立都被撤职。崇祯重用袁崇焕，对天启旧臣大规模替换，袁崇焕借势杀毛文龙，东江军精锐渐渐都投降了建奴。 王宏宇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孙承宗、袁可立不可能像野蛮粗鲁、野心勃勃的袁崇焕一样屠害自己人。 这次王宏宇计划布置好孙承宗和袁可立的互补组合。 让孙承宗稳定防守四年，王宏宇西南五省经济就会有了大发展。 甚至可以打败尼德兰和倭国，控制马六甲海峡，彻底决定东亚大局。 到那个时候，皇太极就是再有本领也免不了覆灭的下场。 第387章 尼德兰人又来进攻了 王宏宇的建议朝廷很重视。 孙承宗、徐光启也配合他的战略。 天启、魏忠贤其实心里也按照他的计划，就连首辅叶向高都被孙承宗等人渐渐说服。 朝廷再展开讨论，对于辽东攻守进行讨论，一番口舌交锋之后，讨论的结果是：在没有粮食和经济充足的条件下，最好对建奴进行防守。 壮大经济和明军必须先从南方开始，先断了建奴和倭国的枪炮外援，再断了建奴和倭国的经济来源。建奴的东珠、貂皮、人参出口必须中断。 没有东珠、貂皮、人参交换火枪、大炮，建奴的战力就不会提高，到时候武装起来，经过对两国大战锤炼的明军，四面包围之下建奴有死无生。 统一了思想之后，对于不懂军事、老想着凭借人多主动进攻的广宁巡抚王化贞来说，留在广宁只能起到反作用，还不如把他调到西北安稳难民、开辟屯田、招募营兵。 这正好发挥他擅于的长处。 王化贞从辽东巡抚位置上调走了，因为有功也没太大过错，所以平级调动到陕西当巡抚。 此人招兵、做事能力尚可，只是在努尔哈赤面前太过稚嫩，再加上叶向高关键时刻也选择配合，以平调继续历练的名义给自己和王化贞一个台阶。 熊廷弼稳固辽河防线，一面冷枪冷炮运动，一面巩固防线，将辽民整编为屯田兵和守城兵。 王宏宇也跟天启去信，商讨未来可用孙承宗出镇辽东，现在可以让他多熟悉辽东情况。 孙承宗与熊廷弼两人战略想法接近，但是两人之间隐隐有矛盾，不能一起在一个地方。 王宏宇未来想让老熊出任第一人宝岛总督，在对倭、对尼德兰前线作战。 预计半年以后，孙承宗换熊廷弼，老熊到东南。 为了稳固军心，王宏宇回来的路上还见了蓟、辽等地将领，告诉他们陛下心中有数，不必太担心被朝廷言官攻讦。 恰好战事告一段落，京城的蜂窝煤、自行车、钟表等产业大赚不少，从国库、内库发下八十万两犒劳前线。 人到山海关的时候，葡萄牙派遣果阿特使到访，王宏宇给与了高规格接待。 原来果阿特使为了与华夏谈判两国合作事宜，不远万里远涉太平洋，顺着洋流先到了南洋，然后乘坐商船到达江苏，然后辗转水路进入大运河，在通州登陆。 从巴西出发经过半年多的海上颠簸，进入内陆河，再进入大运河。半年多下来体重减了几十斤，本来属于白人的贵族变成了黑人，据说身上都脱了几层皮。 至于旅途的艰险与辛苦说都说不完，几次差点在大海里翻船，从南洋到华夏的大海上被尼德兰的武装商船截住，装扮成黑人水手才逃过一劫。 果阿特使说他们已经无国可归，这次远道而来，专门与大明签订合作条约，希望在大明的帮助下复国。 说罢从贴身内衣里取出两张用鱼皮绘制的航海图，上面用葡萄牙语和尼德兰语标志着去美洲和回来的航海图。 王宏宇已经认识许多葡萄牙文字，看出去美洲和回来不是同一条航线；另一张图上去美洲从倭国东北海岸出发，回来的航线竟然与第一张航海图一样。 王宏宇问他是怎么回事，果阿特使说，这份航海图是从尼德兰商船上搜到的，不过是复制品，已经被他们复制了许多。 并且说要从倭国去美洲顺着洋流两三个月就能到达北美洲，要想去南美还的沿着近海南下二十天到一个月。 这条海路他们有人走过，如果从华夏去北美近的多，也比较安全，一般大型海船很少翻船。 果阿特使说这次从南美带来了许多植物种子、 球茎、藤蔓，均留在广州交给蔡复一经略妥善处理，说完掏出一个清单，上面有蔡复一的签名。 果阿特使询问大明是否愿意帮葡萄牙复国？王宏宇说葡萄牙对大明提出的要求会尽力满足。 王宏宇对他们表示，除了大明，只有英格兰可能帮他们。 然而英格兰与尼德兰利益一致，要英格兰帮助那是与虎谋皮，那么葡萄牙必然衰落，必然在海外居于英格兰、尼德兰之下。 大明希望葡萄牙战胜尼德兰，愿意帮其复国，并且引进大量巴西的铁矿石，大明需要向南美移民，帮助葡萄牙建设南美。 王宏宇与葡萄牙族双方达成初步达成了共识。 但还需要更高规格使者到访。 果阿特使表示，到时候会有葡萄牙王室代表到。 ...... 尼德兰人因为因为攻打澳门失败，所以第二次没有继续攻打澳门，而是率军占据了澎湖列岛，想以澎湖列岛为根据地，进而占领宝岛，打开福建厦门对尼德兰开放的大门。 这时候他们只剩下四搜500吨大型战舰，又从从南洋、倭国调来了一些战舰，达到了15艘之多。 此时他们聚集起来的大型战舰有7艘，还有8艘中型战舰。但是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只能调集几十艘武装商船进驻澎湖列岛。 这些武装商船排水量多数在300—600吨之间，船两侧均安装几门大型舰载炮，加上普通的红夷大炮，尼德兰的舰载炮总量已经是进攻澳门时的两倍。 7月份尼德兰人到了澎湖，开始经营他们的贸易基地。福建明朝当局不允许贸易，雷也山在10月中旬便派出8艘舰队进攻厦门，结果被岸上炮台的大炮打的仓皇逃窜。 港口的战舰和武装商船纷纷开炮还击，还出动许多小型火船追击焚烧了一艘尼德兰战舰。尼德兰战舰逃得快，只死了几十人，主要是被明军炮台的大炮打中甲板所致。 那艘着火的战舰水手和兵士放下快船逃生了，仓促间掉到海里淹死几个，快船被炮弹激起的海浪打翻几艘，有几个兵士旱鸭子淹死了。 但是停靠在港口的许多商船被尼德兰的大炮打碎、打沉，虽然死人不多，可财产损失不小。 此时在王宏宇的倡导下福建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大型战舰还没建好，中型战舰、百吨以内的小型战舰已经汇聚不少。 第388章 澎湖之战胜利 明军战舰虽然比敌人的小、慢、防护差、火力弱，但是因为准备充足，也做了很多战备和提升。 用大沙船改装的战舰发挥了作用，追击时舰艇前面甲板上的大炮还能射击，虽然没有重创敌舰，但是对敌舰上面的设施破坏不少。 因为明军的舰炮口径小，几乎伤不到对方，在战斗中不打船体，反而专门轰风帆和甲板。 炮台在上面，位置较高发挥了作用，一阵乱跑齐发，打得尼德兰人也很狼狈。 等蔡复一的广东战舰赶来，尼德兰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已经跑回了澎湖列岛基地去了。 明军在厦门之战体会到尼德兰战舰高大坚厚的实力，尼德兰战船「前后左右俱装巨炮，一发十里，当之无不立碎「的威力。 这时新任福建巡抚南居益到任，朝廷明令福建当局配合王宏宇组织舰队，赶制战舰和舰载炮，派出小型快船随时侦测占据澎湖列岛的尼德兰海军动向。 等广东的战舰离开，尼德兰人的战舰又返回几艘封锁了漳州海口。大量商人不能出海，这些商人对「红毛鬼」恨之入骨，尤其是损失商船与货物的商人纷纷谋划报复尼德兰人。 这天有厦门的中国商人代表薜伯泉到来向尼德兰人提议；福建商人愿为尼德兰人和明朝官府斡旋谈判做牵线人。 在商人们的努力下，尼德兰人同意让司令弗朗斯率领两艘单桅帆船前往厦门谈判。 尼德兰人代表抵达厦门，由于双方信任不足，谈判在尼德兰船上进行。在达成初步协议后，明朝的三名官员上船作为人质，邀请尼德兰人派出几位船长上岸会见都督见证签署协议。 尼德兰人经过会议后决定由弗朗斯司令率领一名船长一名商务长执行这项任务，陪同上岸的约有30人。 尼德兰三名代表前往都督府会见，其它尼德兰人在岸上接受厦门官员的招待。 在宴会中厦门官员使尽了灌醉下毒等诸多手段，尼德兰代表团随即被囚禁，凌晨四时，两艘尼德兰单桅帆船便遭受到50艘火船的袭击，其中一艘被烧毁。 这只是明军和尼德兰人一系列冲突的开始。 烧毁尼德兰船只后，福建明军开始集结正式誓师出战，蔡复一派去了两艘大型战舰助战来了，福建巡抚南居益亲自浮海至金门，下令渡海出击澎湖。 攻击行动很不顺利，随后在这个月内明军再次派兵澎湖增援。几个月下来，澎湖仍未攻下来，尼德兰人仍在坚守。 当时与尼德兰人私下贸易的海商海盗团伙都在跃跃欲试想要支援尼德兰人，他们正在聚集在澎湖海域上。 副总兵俞咨皋，曾就此事向南居益报告说：明军必须加紧进攻了，战事旷日持久的下去明军粮饷都要接济不上了。 这时候王宏宇派来了火铳部队支援来了，运来了大量粮食。明军誓师总攻，挫败尼德兰的野战兵力，然后又成僵持状态。 尼德兰新司令官孙克抵达澎湖，他发现明尼危机正在扩大，形势已十分严峻。 他得知白沙岛驻有明军约四千人与兵船一百五十艘，以后兵数逐渐增加，至月中旬，增至一万，进出澎湖列岛。 王宏宇一直没有派出主力应战，其实他在拖。 大型战舰和大型舰载炮还在赶制过程，明军主力还在调配中，粮食与战略物资还没有到位。 他故意让南居益在明军损失不大的情况下，围困加小打，逐渐占领了周围所有岛屿。但是给尼德兰人生的希望，让他们求援，把协助倭国攻打高丽的海军调过来。 那里有大量战舰和武装商船，还有许多运输船。既要把尼德兰海军一锅端，也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并且把十多万倭寇留在高 丽南方。 先吸引尼德兰在亚洲的海军过来，然后第二步就是控制马六甲海峡，建设星洲为新加坡。 再之后消灭无法逃跑的倭寇，消灭了倭寇的主力，就可以肢解倭国，彻底解决这个兵力最庞大的敌人。 袁可立支持毛文龙、张神武骚扰建奴；韩浚调动山东南直隶力量，保证大运河畅通无阻，同时支持袁可立。英国公张维贤、总兵鲁钦在对付白莲教，最大程度保障后方的安稳。 所以，孙克认为尼德兰方面没有派来支援力量，自己再继续战斗下去已没有希望了，火药和炮弹所剩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这场冲突。 明军再次兵分三路，直逼夷城。尼德兰人想走已经不可能了，孙克确定只要他的战舰一动，四处岛礁上就会有红夷大炮，还有那种可燃烧的碎石弹就会封锁海路。 现在的局面是：孙克把尼德兰的大小战舰，还有几十艘武装商船排列在风柜子红毛城四周的海面，用舰载大炮射程远的优势，让明军战舰无法靠近，因为明军的大型舰载炮很少。 只要尼德兰人还有粮食吃，明军的舰船再多，人员再多也不能接近尼德兰战舰10里以内，明军主将着急也没用。 而尼德兰人因为无法补充火药和炮弹也不敢轻易发射炮弹，双方视乎均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要一万多明军补给不上只能退兵。 孙克早已派出快船去高丽那边报信了，估计大批尼德兰海军战舰要不了多少天就能赶到澎湖列岛，只要里外夹击明军就会作鸟兽散，危机就解除了。 尼德兰人因为人少，粮食、澹水支持几个月没问题，可明军补给船没几艘，海量的粮食和澹水能支持多久？ 其实孙克想错了，明军许多战舰均是用大沙船改装而成，运输船的排水量都很大，出发前南居益就收到了王宏宇的飞鸽传书。 现在那些改装船里的压舱石全部用粮食和澹水代替了，一万多人使用半年都富富有余，明军根本就不用考虑补给问题。 由于王宏宇让朝廷做出防备，蔡复一也有好友多方提前联系。 澎湖巡检司守住了，在澎湖也增兵、修炮台、完善港口。 澎湖东边不远处的宝岛，也在派人正式在宝岛西部建立北港，并安置北港巡检司。 第389章 真正的海王颜思齐 澎湖之战以明军胜利结束，围绕宝岛的争夺开始。 此时，大明最先登上宣示***，尼德兰强盗则抢占了南部。 宝岛西边中间位置，是大明新建的北港巡检司北港，除了本地一些岛民的村落以外，还有新建的商业小镇港口。 双方中间隔着大肚王国，此时从各方面因素来看，大肚王国支持大明隶属北港巡检司。 南部则是尼德兰人后来一步，建立了热遮拦要塞。 双方剑拔弩张，下一阶段战斗不会太远。 尼德兰人还从巴达维亚增兵，调1000尼德兰人和2000土着兵登陆热遮兰，随时准备占领宝岛、夺取澎湖、夺取厦门、月港。 宝岛在海上位置非常关键，除了尼德兰以外还有艾斯板鸭、倭国都在密切关注宝岛。 在澎湖之战以前，板鸭计划在宝岛北部开设商站，倭国的幕府以及九州、四国等部分强番，计划占据宝岛东部。 目前随着大明和尼德兰交战，并先后实控宝岛南部和西部，他们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也准备踏入战场。 王宏宇得知澎湖之战明军获胜的结果并没太高兴起来。 因为这才是开始，尼德兰兵少可退，但是兵力非常庞大的倭国的大批倭寇可是非常难缠。 倭寇虽然弱一些，但也是相对九边南军精锐弱，碰见种地为主业的卫所兵优势很大，尤其是它们的武士刀和竹甲对付重甲几乎无用，但是砍无甲卫所兵确实一个顶十个。 倭军是对付农民和平民的高手，碰见强者就迅速萎靡，就是「恃强凌弱」的典型。 既如此新军精锐必须进入东南，作为对付倭寇的中流砥柱。 王宏宇制定出先南后北的计划时，就已经传信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让他们做好调动的准备。 现在差不多是时候了。 他上疏朝廷，请求将三支新军开拔布防。 浑河军有三成是浙兵出身，调他们进入浙江严防倭寇。 神农军则计划进入两广，准备星洲与安南的战斗。 西南新军则进入江西，既方便去浙江，也能去广东支援。 朝廷迅速回应，同意王宏宇的调兵计划。 主要的工作安排好了，王宏宇的注意力再放到宝岛和倭国这边。 尼德兰人也就这么多潜力了，倭国却还没发力，一定要对这个宿敌搞一个釜底抽薪，让它一下子总崩盘而不是双方前线拼兵力一点点耗死它。 德川家康已死，现在第二代都退隐了，三代德川家光上来血气方刚，一股脑地听了尼德兰人的建议进入了全面战争。 这可是倒幕的好机会。 相信岛津、毛利两家等候已久，但大明引导他们倒幕，可不能让倭国人自己干。 记得郑芝龙已崭露头角，但他现在还是小弟，给老大颜思齐打工。 这位颜思齐名声非常大，蔡复一的老家福建靠海一带，到处都知道颜思齐的大名。 之前拜托蔡复一，王宏宇已经挺过茶叶、火器的生意，跟往来大明倭国的颜思齐搭上线了。 王宏宇去信一封，给此时人在倭国做生意的颜思齐。 这位颜思齐正在倭国准备发起倒幕。 他是一个明国人，但还真有这个实力，只是历史上没有他人支持、条件也不成熟，所以很快失败只能逃走。 他这一逃生意还要做，就去了宝岛，开辟了此时被大明提前一年开辟的北港。 在宝岛的北港他迅速发展起来，开辟大片城镇，建立管理的官府，被评为「开拓发展」的圣王的名号。 他 的小弟郑芝龙也从此跟着迅速崛起。 尤其是明末这段时间，大明-倭国-吕宋艾斯板鸭这三角贸易非常繁荣。 除了板鸭、葡萄牙和后来者的尼德兰人，海上也出现非常强大的华夏海商和海盗。 此时也出现了多个团伙，包括广东起家的着名女海盗刘香、盘踞日本的华商头目李旦等人。 但其中名声最大、实力最强，还打造出堪比洋人技术的战舰的，当然是郑芝龙-郑成功父子。 他们父子的迅速崛起并反超，就是依托颜思齐的基本盘，以及大明福建的深厚力量。 虽然一个个也都有了武装、地盘，但比起坚船利炮的荷兰人来，还是差得远。 颜思齐就是此时海上之王，后世也是开宝岛之王，他的家乡海澄，每年都有隆重的纪念活动。 不过现在，他还是往来倭国等地的大海商，兵力也可以端掉东京幕府的那种海商。 那位嘉靖年间的海上之王、统领无数倭寇的华夏商人汪直，跟他比起来还差了太多，一辈子称号也就是「老船主」而已。 而另一位曾盘踞南澳，势力遍布东南沿海以及印度支那的吴平，绰号也不过是「闹海长鲸」。在颜思齐的同时代，那位成为日本华商领袖的李旦，其称呼也不过是「中国加必丹」。 颜思齐的海上之王的名号实至名归。他是明朝天启年间最牛的海商，也是其他海商海盗都臣服的对象。 颜思齐，万历十七年出生，现在才三十多岁。是福建海澄人，当地的月港，在隆庆开关后是明朝对外贸易的核心港口，颜思齐自幼就熟悉海上各个线路和商品。 后来因为杀人就逃亡倭国，反而借着德川幕府与大明和平的机会迅速崛起。 倭国失业武士太多了，雇佣起来去海上当海盗，他的海盗生意也越混越好，月港的福建海澄商人也都跟他贸易往来。 明暗两面混得风生水起，在不同圈子里都成了最厉害的领头人物。 还结识了福建晋江船主杨天生。 比起颜思齐来，这时候的杨天生可谓成功人士，他本身就有一支自己的武装，还认识一大批搞冒险事业的青年死士。这帮人跟颜思齐一接触，立刻认他做了大哥。 日久天长，颜思齐的名声也传到倭国幕府，幕府主动邀请他担任专门负责中日贸易的中转商人和官员。 他在倭国就这么站住了，手底下聚集了一批浪人武士，渐渐还有当年与幕府敌对的大名后人。 第390章 王宏宇为他指路 在这关键时刻，颜思齐先得到了大明在澳门出手，跟葡萄牙人一起痛打了尼德兰强盗。 在这关键是了，广东巡抚、家在金门的蔡复一，派了亲人和心腹见到了他。 双方一开始有点警惕，但是一谈到澳门之战大破敌寇，共同流淌的华夏血液沸腾了。 「我颜思齐就是有一口气，也希望华夏雄起，把什么尼德兰、德川幕府这些小丑打得屁滚尿流。」 「巡抚大人其实是受人所托才跟颜先生联系。」 「是何人所托？」 「大明定远侯、五省经略提督王宏宇。」 「啊！是他！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 「托尔金！托尔金是定远侯王大人吗！？」颜思齐有点激动，随手就拿出了早已翻越百遍的《指环王:上》 「呃……是的。」蔡复一的亲属出发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哎呀呀！是托尔金要联络我！我是托尔金先生的粉丝啊！去年来我都在看您写的冒险故事，指环王在激励我！」 颜思齐喜极而泣，王宏宇化名托尔金写的《指环王:上》，其实出版还不到2年。 颜思齐在海上生意众多，在海内外都有情报网络，第一时间买到了这本传奇，一下子就迷上了。 他也调查了托尔金，板鸭、葡萄牙那边称赞托尔金也就是定远侯，认为他是罗马的友人、堪比亚布力山大的年轻英雄人物。 蔡复一亲属等使者们又介绍大明的战事，以及王宏宇创立西南联合学堂、到访澳门和广东布防造战舰的事。 颜思齐、郑芝龙深感震惊，又非常激动。 他们在外经商，跟洋人倭人海盗刀尖里抢饭，最清楚背后的祖国强大意味着什么。 大明崛起了……他们内心有一种激动的感觉，现在是该为大明乃至华夏出力的时候了。 但他们是商人，还很懂得利益权衡的人，不是说给大明干就白干的。 使者笑道:「定远侯和蔡巡抚早说了，先酝酿准备，在倭国有的是发挥的机会，宝岛也需要他们出力，后面见机行事但不心急，自有人会联系他们。」 约定好几种特殊的联络渠道，使者就离开了。 这次会面对他们简直如梦似幻。 紧接着风云忽变。 幕府将军更换，德川家光采取激进态度，接受尼德兰、后金的建议，直接攻占了高丽南部，还对大明的警告置之不理。 他的手下有点沉不住气，被倭国幕府防范起来，干脆想直接反了推倒幕府自立。 但是颜思齐、郑芝龙稳得住，劝说手下道:「大家再等一等，现在德川有了防备，不是我等倒幕的时机。 但是区区德川幕府敢对大明亮兵器，根本就是找死。连强大的丰臣秀吉都打不过明军九边南军精锐，德川这点破鱼烂虾只能是塞塞牙缝。」 「大哥二哥的意思是？」 「等大明暴打德川，幕府威望暴跌时，我等再起事则事必成！」 大伙当然听颜思齐、郑芝龙的话。 在海上闯荡的人，都在一条船上，早学会要统一意见，要团结一致才能不让船沉。 这伙人深谙此道，又有本领又讲义气，也是迅速崛起超越先下海的倭国人，追上尼德兰人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伙忍住没有冲动动手，德川幕府虽然有计划干掉他，但也惧怕颜思齐、郑芝龙在海上无敌，所以投鼠忌器。 紧接着距离很近、持续几个月的澎湖海战。 澎湖海战明军勇武智慧，以弱胜强稳住澎湖，还先在宝岛开建城镇和港口。 颜思齐知道大明真的醒了，连海上最自大的尼德兰人都两次败于大明之手。 一个月后，直鲁总督韩浚派了一支船队，被颜思齐、郑芝龙的海盗船「打劫」，打劫到了王宏宇的密信。 颜思齐、郑芝龙兴奋地翻开，见到了王宏宇的亲笔信。 「五船货物为犒赏礼物，大明一直没给你们支持的日子结束了。」 看完第一句，两人都感觉惊奇。 大明这是变天啦？！ 而且定远侯语言不像文官，没有那些之乎者也的。 两人继续读。 「倭国配合尼德兰胆敢进攻我大明，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且不说幕府实力远不如丰臣秀吉强，就说这倭国所有出口商品都要从大明眼皮子底下过去。到时候贸易受阻，各地强番就要恨死幕府，岛内倾向大明、罗马的民众又很多。幕府必然倒塌！」 颜思齐、郑芝龙非常认同。 他们的团队里华人居多，收编的倭国浪人也有不少倾向于大明、丰臣和欧洲罗马教廷一边。对于幕府和背离罗马教廷的尼德兰，是真没什么好感。 王宏宇说幕府必然倒塌，一下子就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尼德兰怂恿倭国对我大明开战，真是为了一点小利，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它自以为倭国能给它商品赚钱，提供兵力来赶走葡萄牙、撬开大明市场，却不想想西洋都在仰仗大明的特产，大明不会卖给尼德兰，而专卖葡萄牙、艾斯板鸭，敌人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其实颜思齐、郑芝龙知道自己在海上实力不错，但根本打不过尼德兰人的盖伦帆船。 不过大明要是跟葡萄牙联盟、跟艾斯板鸭合作，那尼德兰就连塞牙缝都不够，本来在欧洲它就是异端和一小撮，再加上大明针对它，尼德兰国运就到此为止了，只剩下给英格兰做狗腿子的命。 「倒幕时机还需等待，最迟不超过3年。此事当由海商王领头，要让岛津、毛利追随你和华人们，而不是反过来。 另外，为了取信德川幕府，你可先为倭国提议进军宝岛，给他们行动计划。不过别担心，管他多少人来，最后让他有来无回，杜绝窥视宝岛的心。」 啊！ 这样确实行啊！ 给德川幕府献上「进犯」宝岛的建议，这其实是一个套，倭国水师碰见大明就是送死的水平。 献上计划可以取信于幕府，还能大幅削弱德川家的力量，日后推倒它就容易多了。 两人豁然开朗，见王宏宇的信，就像在迷雾中找到引路的篝火一般。 第391章 让颜思齐先蛰伏再倒幕 颜思齐等人之前正在愁要么赶紧动手，要么赶紧撤离倭国，现在有办法有目的继续待下去了！ 信就这么多，所话说言简意赅、言多必失，王宏宇并没有第一次就给他们来个八股长文，而是完全用大白话写了最有用的内容。 读完了信，直接用烛火焚烧，不留下证据。 颜思齐、郑芝龙感叹这一年发生了好多好多大事，真是感觉不可思议。 澎湖之战打得天昏地暗，大明果然不是其他小国可比，既有实力又有抓住时代给予的能力。 倭国就是失败的反例，在亚洲就是一个角落，想要走出去却屡屡被华夏打败，可以说打得它毫无获胜希望。 现在来了西洋人，葡萄牙人跟大明合作，艾斯板鸭不屑于跟倭国合作，结果抱上了尼德兰人的风帆，真以为靠着尼德兰的外力，就能跟大明叫板？ 笑死人了～ 你倭国是抱尼德兰人的大腿，大明那边是葡萄牙、艾斯板鸭、佛郎查、罗马排着队要跟大明合作增进贸易、政治和军事合作呢。 他们收到了信，也要回信，方式也是按照预定好的一种特殊办法。 那就是派出海盗，直奔山东登州去劫掠。登州是明军防备非常完备当然区域，当然能把他们全部「生擒拿下」。 这其实是演戏，登来巡抚袁可立、直鲁总督韩浚这边早就安排好了，拿下以后「搜查审问」，其实是传递密信沟通情报。 山东这边有总督、巡抚双保险，从倭国到山东这段海路，也没有大明以外的力量能威胁「海商王」颜思齐，这就保障了传信渠道的秘密和安全。 再给王宏宇传信前，恰好郑芝龙的儿子出生了。 他这个儿子暂时想起名叫郑福松，希望多一些福气，像松树一样挺拔坚韧长寿。 可忽然一想，要不要请定远侯为儿子命名？ 就这么定了！ 他和颜思齐回信写完正式内容后，还附上儿子的生辰八字和期待，希望由王宏宇给他起个名字。而且希望不要像文人一样拗口，免得大海上的弟兄不好叫。 此信很快就通过约定的渠道，送到登来巡抚袁可立手中，经过韩浚、袁可立核实没有夹带危险物品后，再由海上运往辽东。 王宏宇收到信看了以后很是欣慰，但也有一点想笑。 「年轻人就是好啊～」 信里面颜思齐说，他会按照计划行事，听定远侯的号令，预计倭国幕府失利的时候，他做好周详的准备，动用可以调动的一切兵力，计划一举推倒德川幕府，建立倭国第一个华人官府。 他之前就跟萨摩、长州两番有往来，知道这两个强番的主家岛津、毛利恨德川已久，每年家中都会商讨德川家对他们的压迫。 这个想法也只有年轻胆大才想得出来，但是很有精神～ 王宏宇想了想，以后的我国一定不能让它统一为一个幕府统治，要让它分裂为各个区域，这样算是让它改变侵略成性，反而让其多元化。 北九州以长崎、平户等港口为特色，以熊本等地为支撑，交给颜思齐世代传承。 南九州给岛津家，但是这个岛津家要给我王宏宇当马仔，让萨摩出身的海军为我征讨四方。 四国岛由自己所属，聚集华人华商，再找寻倭国战国大名长宗我部家的后人来做岛上倭人的名义领袖，因为长宗我部家一直以大秦后裔宣传，还是反德川家的力量，该用可以一用。 本州岛让毛利、石田、上杉、尹达等人反德川后各自割据。关键位置的东京、京都、大坂则为中立都市。 北海道不用多说，根本就无意跟随倭国幕府，自然是我王宏 宇所属，此后属华夏大圈子，不跟岛国小圈子混。 为了打掉倭岛的最主要凝聚力，它们所谓的天皇也要改革，最好是像罗马教皇一样，拥有很小直属区域，免除一切行政管理。天皇变了教皇，倭国将再难统一侵略。 这个方案具有极强的可实施性。 不仅是颜思齐、岛津、毛利等人可以落实前一半，石田、上杉、长宗我部等落实中间，其最后效果也具有可行性。 因为这个方案的原型，就是二战后对倭岛的安排计划。 可惜漂亮国为了自身利益，以及笼络倭岛的需要，让本要落实的倭岛分割计划落空。 王宏宇算是不忘历史本心，全力弥补这个遗憾。 还有给郑芝龙儿子取名的事~ ...... 半个月后后，颜思齐与另一位手下陈衷纪，给德川幕府献上了「攻略」宝岛的计划。 计划由岛津家占领宝岛东部山林，而德川幕府占领岛的北部。 考虑倭国海军在大明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所以高价请尼德兰盖伦战舰护航，并且许诺宝岛南边、西侧都归尼德兰。 德川家光大喜，命令他最信任的松平信纲统帅幕府军3万准备渡海攻宝岛。 恰在此时，首席大臣酒井忠世来报，说是后金派来了重量级使者，要正式商谈后金、倭国和尼德兰结盟。 「后金……那些辽东的野蛮人，倒是可以牵制明军可怕的九边精锐，但是岂能作为一国来谈？」 「可是我们确实跟他们有合作，瓜分高丽一事我们好处很多，也靠着此事将军您才能威震天下、收拢军权、着手对付明国啊～」松平信纲劝说他道。 松平信纲很有智慧，知道德川家光非常自傲，对于自己的军事成就自视极高，非常想向刚退隐的二代将军老爹，证明自己不比爷爷德川家康差，所以用这个说法激他。 「好！那我就考虑一下，听他们怎么说，看看好处够多再决定结盟！」 酒井忠世迅速和松平信纲对了下眼神，这一老一少两个最重要辅臣，都认为倭国最大的机会就在此刻了。 趁着明国被后金几次击败、趁着明国得罪了尼德兰，倭国要出手了！ 华夏是倭岛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 两次举岛之力进入高丽，都被华夏出兵粉碎，让一代代人想要进犯却赶到无力回天。 现在机会到了。 唐三中文网 第392章 敌人结成反大明同盟 由后金对付明国陆上兵马，由尼德兰对付明国海上力量。 倭岛要雄起了，打败华夏的历史机遇，在他们二人手中！ 酒井忠世、松平信纲内心狂热起来，决定用一切办法促成此事。 第二天，后金的使者正式抵达东京。 使者团队分量很重，正使-爱新觉罗阿济格，副使钮钴禄鳌拜、范文程。 使者团队共有400后金八旗军，八旗每个旗出了50人，另有汉人通译、文书十人，堪称后金派出最高等级、最大规模使团。 德川家光一看，为首的正使阿济格好像比自己还年轻，估计还不到二十岁，心中有一点不满。 阿济格却看出德川的轻视，忽然站了起来，浑身散发出狂野气息，表情轻蔑至极，眼中毫无人性。 倭国武士护卫都一辈子没吃过肉的人，个头要么矮小女干恶、要么是瘦弱麻杆，被阿济格气势一惊纷纷失态，有的吓得跳起来惊叫、有的急忙握紧武士刀还不由自主往后踱步。 就连德川家光也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人，差点吓得摔倒坐一屁墩。 「不可能！绝不可能！」 「这世上不可能有比本多忠胜还强、还可怕的人！」 「他绝对比本多忠胜厉害，身高、杀气全都更胜一筹！」 「尔等要动刀兵吗！？」 使者队伍中传来一声雷鸣狮子吼。 倭国没人听懂他喊了什么，但是一见到那棕熊一般的身材、狂狮一般的胡须、柱子那么粗的手臂，全都吓得胆战心惊。 围着的武士护卫，刚才是被阿济格惊吓，就算不由自主喝骂、拔刀，脚步上也只是偷偷往后退。 这回看到这个体型更庞大、声如洪钟的可怕巨汉，一些武士吓得刀都掉了。 德川家光一看心中更是惊骇:「跟这个狮子脸的巨汉一比，本多忠胜简直是个娃娃啊！」 酒井忠世急忙让翻译赶紧翻译，翻译这才介绍这个狮子吼、雄狮脸、巨熊身材的大汉，是后金副使者鳌拜。 「鳌拜！」 在场所有倭国人记住了这个恐怖的名字。 今天，德川家光和他们的世界观动摇了，一个阿济格就超过了他们心中的武神本多忠胜，这个鳌拜更是直接碾压了他们心中的最强。 「哦……副使该礼貌，而不是像野人一样。后金是盟友，不该在这展现野蛮吧？」 德川家光终究是幕府将军，略微定了定神，稳住了上位者的姿态。 在场翻译传完了话，不仅鳌拜面色阴沉下来，就连阿济格也都眼神带有怒意。 「哈哈哈哈！我后金勇士到此，当然不是为了向盟友示威，而是要告诉大伙，我们有足以暴揍大明的实力，这就是证明！」 范文程站了出来，通过巧舌如黄的言辞，很快让倭国人点头认可。又陈述厉害，表示幕府要想在高丽南部站稳，就必须支持他们，出更多力量对付明国。 「好！高丽北边归后金，南边归我幕府，接下来也会继续出兵劫掠明国。」德川家光跟范文程先达成了共识。 松平信纲又补充道:「我们现在知道你们可以对付明国的兵马了，我们也可以轻松击败明国南边的守军，不如双方瓜分明国、永结友好？」 范文程眼中一亮，心里鄙视道:「呸！一帮子给主子们提鞋都不配的东西，也想和我的主子瓜分？这些傻子只配当炮灰，让我想想怎么利用他们……」 松平信纲心里也在鄙视范文程:「这家伙就是一条狗……不，狗都不如。也就是女真野蛮人需要他，他就跪舔服侍，明国的地方最后都是我幕府的，只有最穷最冷的 地方扔给野蛮人算了……」 双方都在鄙视对方，但不得不依靠对方的力量。 范文程最擅于此道，脸上洋溢出友谊的笑容，语气也友善地说道:「瓜分一事甚好，再等十天尼德兰人就到，我们三个伟大的国家组建同盟，一起打败明国、拯救东方～」 松平信纲心想这后金可以啊，竟然也跟尼德兰搭上线了，而且十天后就到。 「好！我们三个国家一起，定能天下无敌！」 …… 就在同一时间，王宏宇人到天津了。 跟韩浚、袁可立联系，加强山东的战备，山东人高大威武，如果招募为营兵且能吃饱饭，肯定能是强军。 随着红薯、玉米等作物进入山东，一些原本不适宜种植粟、麦的地方，也都开垦出来。 红薯供能不佳，吃得多涨肚不耐饿。未经过育种筛选的玉米棒只略长于中指、略宽于拇指，比后世常见的小太多了。 虽然培育的路依旧漫漫，但现在多了它们，至少老百姓不用饿肚子了。 不饿肚子，就能征兵练兵，按照新军的组织方式，以及建设军屯悄然兴起，最多一年时间，山东也能有新军。 韩浚、袁可立都是见过新军本领，对这一套都算知晓。 王宏宇对此很是放心，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他准备消灭尼德兰在亚洲的军事力量，计划与葡萄牙结盟，联合葡萄牙，结好艾斯板鸭共同对付尼德兰、倭国和建奴。 对于葡萄牙来说，与大明结盟是求之不得的，因为葡萄牙已经被艾斯板鸭征服，欧洲范围内已经属于艾斯板鸭的附属。 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此时葡萄牙的亚洲殖民地已经被尼德兰夺去，尼德兰趁葡萄牙国破危难之际，对它的商路和殖民地下了重手。 不同于尼德兰，葡萄牙有自知之明，与大明接触合作也多得多，脑子里根本没有征服大明的妄想，反而渐渐萌生靠大明复国的想法。 之前澳门之战，葡萄牙人看到了大明的实力，也见到了王宏宇的友谊。 尼德兰不仅要从葡萄牙夺走澳门，而是要凭借武力征服大明，进攻澳门失败后又占据澎湖列岛，封锁厦门港口，又是失败了。 尼德兰经过澳门、澎湖两次战败仍不死心，入侵宝岛后又勾结倭国、建奴组成所谓的三国联盟想要瓜分大明市场。 这个消息，往来亚洲航线的葡萄牙、艾斯板鸭当然也很快听到了。 第393章 侯爵与侯爵会晤 王宏宇在北上京城之前就洞彻了尼德兰、倭国、建奴的狼子野心，早已做好了布局。 他很清楚，葡萄牙想要保住在亚洲的利益，只有诚心诚意与大明结成同盟才有希望战胜尼德兰，尼德兰在澳门和澎湖两次战败，让葡萄牙人看到了希望。 只有大明才能帮助他们打败尼德兰，也只有大明才能帮助葡萄牙复国，可是艾斯板鸭无论是海军还是经济远强于尼德兰。 大明不可能在没有大的需求情况下帮助葡萄牙复国，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愿意与艾斯板鸭为敌，大明需要葡萄牙付出什么代价才会不惜与艾斯板鸭交恶？ 王宏宇知道葡萄牙占领的南美巴西，跟大明非常互补。 那里有不小于大明的疆域，有储量丰富的矿产资源，尤其是铁矿；那里有丰富的澹水资源、原始森林。 可是如此广袤的疆土却没有多少人，那里最缺的就是人，没有人如何开发？大明缺少含铁量较高的铁矿，大明人口过剩。 还有北美洲的一小半在艾斯板鸭、佛郎察和英格兰手中，一大半还是一片***地，只有少数土着人在哪里过着渔猎采集生活，连刀耕火种都很少。 大明还需要葡萄牙的白银，需要葡萄牙从西方运来枪炮、科技，需要葡萄牙与大明联合起来控制西方的枪炮进入倭国和建奴。 单靠大明的海上力量无法封锁海域，必须联合尼德兰的敌人艾斯板鸭才能封锁海域，不让尼德兰的战舰、商船绕开马六甲海峡进入亚洲。 王宏宇这次去京城之前，就托金尼阁、龙华民等人联系葡萄牙上层，让他们尽快赶到大明谈判，谈判地点定在了天津。 其实葡萄牙比大明还要主动，因为他们的商船经常被尼德兰的武装商船劫掠，正常的航运已经无法进行了，武装运输还会遇到尼德兰的军舰。 王宏宇动身去辽东前，就收到消息，说是葡萄牙从果阿派了总督特使来，而且随行还有一位原本在本土的重要贵族同来。 王宏宇这回往返辽东走一遭一共3个月，算算时间，葡萄牙人应该也在大明内陆了。第一次与外国使节谈判两国结为同盟的大事，天启让王宏宇全权代表大明谈判。 得到葡萄牙谈判特使和本土贵族要到达的消息，王宏宇事先用飞鸽传书告知了天启。自己则直接去天津迎接葡萄牙一行谈判代表，以示大明对于葡萄牙客人的重视。 几天后，金尼阁来信，他们一行动作很快，十天后就到天津。与王宏宇预计的时间参不多，他来不及回京复命，就急忙奔赴天津。 葡萄牙贵族，马里亚尔瓦侯爵.安东尼奥·梅内塞斯，以及果阿总督都亲自到天津了。 代表葡萄牙来访问，与定远侯会面。两国结成同盟后他们还要留一部分人在大明各地参观学习，走访军队、市场、港口与海防。 王宏宇、梅内塞斯两人都是侯爵，都是年轻国主最信任的人，会谈意义非凡。 直鲁总督韩浚也专门过来，地位与阿果总督一样，双方外交礼节有序，金尼阁带来西南联合学堂翻译学的第一批学员到场，作为翻译见证这历史性的会晤。 徐霞客也作为特邀代表参加谈判。 这些事情对于增进双方沟通，使谈判得以顺利进行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马里亚尔瓦侯爵尤其感谢澳门之战，王宏宇派人参战，还在关键时刻出兵痛打尼德兰人。 马里亚尔瓦侯爵代表葡萄牙国王若昂四世，虽然葡萄牙暂时被西班牙统辖，但是包括巴西在内各个殖民地，依旧效忠于葡萄牙，对艾斯板鸭只是有限服从。 若昂四世的祖先是国王若昂一世的私生子首任布拉干萨公爵阿方索。所以布拉干萨 王朝也是葡萄牙阿维什王朝的一个分支。与西班牙波旁王朝的国王们都是本家。 若昂四世是个不屈不挠、具有悲壮色彩的国王，他一直为了从艾斯板鸭的统治下独立而奋斗。 这段历史还没有发生，但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王宏宇很清楚，在谈判时拿出已经发生的事，劝说葡萄牙丢掉对西方列强的幻想，他们只看重葡萄牙的财富。 葡萄牙依靠西方列强复国的话只是与虎谋皮，最后把葡萄牙财富吞并，葡萄牙脱离艾斯板鸭成为西方列强的小弟，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掠夺葡萄牙的财富了。 如果葡萄牙想用金钱拉拢法兰西、英格兰支持他们复国，最后会弄得钱地两空。 「相必贵国已经吃了不小的亏了吧？」王宏宇毫不留情揭破葡萄牙的老底，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问马里亚尔瓦侯爵。 马里亚尔瓦侯爵知道隐瞒不住，为了显示葡萄牙真心与大明结成同盟，只好道出了实情。其他列强不仅不帮忙，还趁火打劫。 马里亚尔瓦侯爵在葡萄牙是世袭爵位，在葡萄牙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昂四世许多决策都要经过他实施，这次派他来大明就是为了让马里亚尔瓦侯爵当面拍板。 现在尼德兰已经与倭国结成同盟，葡萄牙在倭国的产业被倭国吞并了，葡萄牙在倭国的生意被尼德兰取代，现在只剩下大明的生意还掌握在葡萄下的手里。 可是航道被尼德兰封锁，眼看着与大明通商的巨大利益也要中断，尼德兰以外的欧洲海上强国纷纷向大明伸出了橄榄枝，只要大明点头大明的生意也会易手。 大明等不起，大明的商人更等不起，韩浚在王宏宇的授意下早把这个急切的问题拿到了桌面上，并且说商人正在组团***，要求朝廷允许其他西方商人进入大明。 韩浚唱黑，王宏宇唱红，两人一张一弛。配合的很巧妙。知道的人把韩浚当作二品大员都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文质彬彬的老人是大明的巨商。 连王宏宇都感叹，韩浚之前的巡抚没白当，几年来保定支撑着辽东少一半人力物力，还能保证当地的经济欣欣向荣，看来直鲁的经济也应该让韩浚抓起来。 谈判很顺利，为了表示真诚，葡萄牙愿意把将来从尼德兰夺回来的南洋地盘分一部分给大明，也为了葡萄牙在南洋的安全着想，毕竟葡萄牙人口太少了。 如果葡萄牙复国，澳门、马六甲都属于大明，葡萄牙只在当地保留商站和居民区，接受大明统辖。 双方缔结同盟，共同对付尼德兰、倭国和建奴。 从此大明和葡萄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互帮衬。 葡萄牙希望大明尽早参与巴西建设。 大明为葡萄牙提供复国的支持。 如果帮助葡萄牙复国，放在下次更高级别会谈再议。 第394章 上杉家出面反对打大明 德川幕府这边，尼德兰人也到了东京。 东印度公司的普特曼斯经理与范德梅尔船长抵达，全权代表尼德兰东印度公司。 德川家光有点不悦，因为尼德兰来的这两个人根本就是搞海盗生意的，怎么能代表新锐强国尼德兰呢？ 普特曼斯嘿嘿一笑，早已学会倭国话的他直接道：「将军，尼德兰人口不多，但是打得横跨世界、日不没的帝国艾斯板鸭节节败退，我们在海上不劫掠他们的船，难道看他们运货物卖钱打我们？」 见德川家光依然不喜欢这种海盗行为，松平信纲开口道：「既如此，在东方需要堂堂正正的同盟，那也应该以最堂堂正正的我幕府将军为首，你们海上的，以及山里面的，作为同盟副手。」 普特曼斯、范德梅尔听了就不爽，他们眼里倭国人就是异端、矮小、野蛮的人，要不是为了对付葡萄牙和大明，哪会跟他们结盟啊...... 范文程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给松平信纲、普特曼斯都使了个眼色：「同盟内分首脑和副手无可厚非，但是在最后获利上，三家必须谈妥。只要利益谈妥了，谁主谁副只要是出力大小的差别，最后东方的话语权最多稍微大一点点。」 「这么说，只要我倭国出兵多，你们同意我们为主，同意最后我方话语权高一点点。」 「就是这个意思。」范文程表面回答的客气，内心其实咯咯直笑，就喜欢倭国这些野心大、见识短、自命不凡的二杆子。 三方开谈，一谈就是十多天。 达成同盟分工，以及最后势力划分。 建奴进攻大明辽西，往北直隶、草原发展，最多可占领黄河以北。 倭国直接急攻沿海地区，南直隶、浙江、福建、江西、宝岛北部、东部等地。凡是打下的地方，后金、尼德兰都承认为倭国所有。 尼德兰占有安南、两广、云南和宝岛西部、南部。 倭国与建奴平分朝鲜。 其他地方待议，反正德川幕府话语权大一点点，分的区域明显多于另外两家。 这个邪恶同盟正式成立。 倭国这个时候二百五最多，岛内人口达到2000多万，人口密度远超大明，所以有大量失地武士和农民，这些人要么沦为浪人、匪徒，要么成为海盗、倭寇。 德川幕府大手一挥，即将发布岛内通告，对所有失地武士、浪人、农民，准许攻略上述区域，如雇佣为兵还能占地安家。 看起来倭国志在必得，但是范文程和范德梅尔都笑倭国人傻，愿意当这个最先上主力的出头鸟。 一个月后，倭国内部大批浪人、倭寇自行出发，但是各个强番肯定要听幕府安排。 其中岛津、毛利、上杉、尹达这种级别的强番，幕府是又要用又害怕。 所以先把上杉、尹达的兵马集合到东京来，一切谈妥、扣留人质，再让他们出击。 米泽番是上杉家统领，着名的倭国战***神上杉姐姐的儿子、丰臣五大老之一、开启关原反德川第一人的上杉景胜，现在年纪70多了，退居幕后交给儿子上杉定胜统领家族。 但是，这次集合上杉景胜亲自来了。 按说出兵什么的上杉定胜来就行，这位老资历、名声大的人物出面，就连德川家光都很紧张。 他的老爹，二代将军德川秀忠也赶紧从幕后出来，避免东京众人被上杉景胜气势震慑。 岛上关东番主齐聚，几个番主兵马十万，上杉景胜却悍然表示，绝对不可以跟大明打仗。 跟大明打仗，丰臣秀吉都不行，德川幕府更是找死。 他上杉景胜虽然对德川没什么感情，但是不 希望倭国命运毁于一旦。 米泽番来了6000人，气势和装备也非常厉害，大有以资历、兵马，双重劝谏德川收兵的意思。 德川幕府要教训米泽番上杉家。 但是上杉景胜说，以多欺少算不得本事，如果对付上杉都要以多欺少，那碰上明军简直不敢想象。 当年明军就以少打多、暴揍战国主力，德川要是出一样的人，打不过米泽番，拿什么打明军？ 上杉的一番话，让半数番主中立看戏，半数忠于幕府的想出手教训。 德川家光也想亲自教训米泽番。 但是德川秀忠知道上杉景胜很厉害，当年上杉姐姐更是无敌的人物。 如果派一样兵力打不过上杉，那么德川家的威风就没了，岛津、毛利反叛不说，就连看似忠诚的尹达也会反。 这是一个危险的局面。 上杉景胜老谋深算啊。 他曾经是丰臣家「五大老「之一。 1600年关原之战中归属西军，在东北地区与尹达和最上两军交战，后来西军败北，上杉景胜的领地由一百二十万石减至三十万石，并移封本为家臣的直江兼续的领地，移封至米泽城，该地为米泽藩。 为安抚人心，可能也为了维持门面，上杉景胜宣布不裁员，维持原来六千人的家臣团规模。 须知过去这六千人是靠着上杉原来在越后、会津的百万石领地养着的；而现在米泽的地就这么点，还要养那么多人，被称作倭国最穷的番。 不过，经过两任藩主励精图治，米泽实高达到51万石，日子好歹还过得下去。不过70高龄的上杉景胜始终不忘倒幕，他深知倭国始终是个岛国，倭国根本打不过大明。 幕府主导倭国入侵大明这是找死，会给倭国带来大灾难，20年前的长津湖之战让他永世不忘。 强大的倭军在兵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丰成秀吉尽然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 米泽番节衣缩食二十年艰难地维持着6000家臣，就等着时机成熟倒幕，夺回那120万石大名地位。 他自信自己的6000家臣绝对能对付其他大名二倍以上的家臣，况且没有那个大名敢于帮助幕府出战，凭借着自己的威望唬住其他大名。 虽然德川幕府召集来十几万番兵，但是这些大名没几个真心为德川秀忠和德川家光卖命的。 只要幕府不能同等兵力胜过他，那其他大名也会跟着反对幕府仓促宣战的行为。 第395章 上杉景胜摆起车悬阵，阿济格派出虎豹鳌拜 上杉家表示，6000对6000，赢过上杉家，才能打大明。 上杉景胜当然不是想为大明出头，只不过抓住这次机会，打幕府的脸罢了。 比同等兵力胜不过上杉，比数量又肯定比不过大明。 那德川幕府威严扫地，日后上杉还有再起的机会。 果不其然，各个番主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出面应战，都在等待德川幕府颜面扫地。 德川幕府要是比赛比不过上杉，那就丢人。如果要用强迫手段，那大家都离心离德，谁还为幕府做事？ 德川秀忠知道倭国大名有奶就是娘的德行。 可是他的儿子德川家光野心勃勃，德川家光想通过与建奴、尼德兰结盟瓜分大明，进而独占大明，德川家光也想通过一场对外战争的大胜彻底收服那些大名。 让这些大名为他而战，与建奴合力入侵高丽并且成功划分高丽，让德川家光尝到了甜头，利用建奴吸引大明主力趁机入侵大明的诱惑，也让隐退到幕后的德川秀忠蠢蠢欲动。 本来他仍然在幕后操纵，可是已经退休的大名鼎鼎的上杉景胜这次从幕后走到了幕前，为他的儿子上杉定胜把关。 德川秀忠知道上杉景胜不怀好意，更知道他的厉害。也只好从幕后走到了幕前，把两个三代人物的较量变成了两个二代老家伙的较量。 上杉秀忠提出的对等人数较量已经把德川秀忠逼到了绝路，因为上杉景胜说的合情合理。不按规矩就会引战德川幕府威信尽失，倒幕就在眼前。 如果以多打少同样让德川幕府失去了威信，怎么办？ 德川秀忠拉不下脸面找他人商量，德川家光却顾不了那么多，急忙征求松平信纲的意见，松平信纲也没了主意，却发现建奴使节几人在窃窃私语。 松平信纲急忙跑过去找范文臣求援，他知道这个汉女干满肚子坏水，看他那悠然自得的样子估计已经有了办法应对。 松平信纲把要求建奴支援的意思说给范文臣，在生死存亡之际他没有丝毫隐瞒，把对等人数情况下，即使从十几万人中选出6000人，也绝对不是米泽番的对手。 战败的后果就是德川幕府被推翻，没有一个大名再会支持德川幕府，那样的话倭国、后金、尼德兰三国同盟就成了泡影，瓜分大明就不可能了。 这等大事范文臣做不了主，详细询问了上杉景胜的性格、人品以及米泽番的情况，然后找阿济格、鳌拜商议。 范文程跟阿济格、鳌拜商议后，以后后金肯定要做倭国的主人，这些小岛矮人不堪一击，由他们出人揍上杉就像用铁锤砸西瓜一样痛快。 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那就是决战是倭国内部的事，如何才能让后金名正言顺地参与？ 范文臣说：「根据从松平信纲得到的信息，上杉景胜是倭国有名的战将，但在主子们面前，就是柔弱的小矮人。」 阿济格：「那我们就马踏上杉家！」 范文臣：「那样即使把米泽番6000人全灭了也不能让所有的大名信服，只有在上杉景胜同意我们没参与下才能名正言顺，并且能让不少大名投靠我们。」 阿济格：「我负责指挥打仗，先生善于谋划，出发时八哥再三吩咐过。」 范文臣：「那我们400人加上幕府的2600精锐就足够了，用一半的人数的话上杉景胜觉得我们瞧不起米泽番，气愤之下他一定答应。」 阿济格：「那先生安排吧。」 松平信纲也同意范文臣的对策，于是松平信纲与范文程一起对德川秀忠和德川家光提出了商量好的建议，德川家光父子二人大喜。 「野蛮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上杉景胜怒骂后金。 他看出这是激将法，但是这回轮到他处于风口浪尖了。 6000人对3000人，翻倍的兵力优势。 还是上杉家提出挑战，如果自己提出的挑战，有人用一半人迎战，他却不敢出战。 那丢人的就不是德川幕府，而是米泽上杉家了。 上杉家丢不起这个人。 他同意后金400人与2600人与米泽番6000人决战，他想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后金人一并解决，并且要求双方当众发誓。 德川家光早已把从德川幕府挑选出来的2600家臣交给阿济格统一指挥，为了保证战斗人员的可靠性，德川家光没有从其他大名抽调一个兵士。 进行了物质刺激，德川家光拿出重赏给每个家臣；阿济格把400建奴兵士按八旗分成八队，依据杀敌多少分给土地、包衣，并且回去后最少升一级。 阿济格亲自出面，用400八旗兵，加上2600德川家的兵，让上杉家一半人数。 双方认定，这是生死决战，胜利者随意处置失败者。 如果战斗中途有3000人以外人员加入，德川家光当众剖腹向天下谢罪，反之上杉也一样。 米泽番知道不能善了。 其他大名均作为裁判和见证人，德川家光和上杉景胜双方签字画押，决战准备就绪。 决战开始了，德川幕府和后金联军3000人对米泽番6000人，双方摆开阵势开始真刀真枪实战。 米泽番的进攻十分诡异，之间一队队纵队开始高低起伏，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米泽番家臣均穿布甲，个子小轻便灵活，后面的人踏着前面人肩膀崩腾跳跃，柳叶弯刀上下飞舞。 「车悬！」 大将上杉景胜高呼一声，这是倭岛军神「上杉姐姐」的绝技。 他作为继承者，悄悄练成了这个绝招。 车悬阵与方圆阵类似，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不同之处在于，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车悬不是指形态，指的是涵义。车悬是一种骑兵阵。军队排成不互相推挤的多列，是一种一直在移动的轮流交战方法。 德川家光大惊失色。 「车悬！？谁人能敌！同等人数无敌的阵法！」 德川秀忠都沉不住气了，当年他爹德川家康就屡屡说上杉姐姐超级厉害，幸亏德川家没尝过车悬的威力。 阿济格眯眼一瞧，旗帜眼花缭乱，兵卒蹦蹦跳跳非常花哨，但是内藏杀招。 如果被障眼法蒙蔽了，确实要吃亏。 「派一哨试探，虎豹般的鳌拜试试他们~」 「都！」 号角声响，后金一队白旗骑兵出击，正是鳌拜带人上前试探。 鳌拜一箭射死一个挥舞扇子的上杉家臣，然后直接撞上车悬阵。 第396章 上杉家被灭了 建奴骑兵都穿重甲，不时腿上、腰上中刀，可是刀轻力小破不了重甲。 倭国步兵使用竹竿长枪、薙刀和武士刀，这些武器都很锋利，但是轻便缺乏力量。 倭岛常年战争对战的主力军是被称作足轻的农民兵，即使织田信长兵农分离加强职业军以后，足轻也是装备一般、士气平平。 常年以来，对付这些轻甲步兵，薙刀、武士刀都屡试不爽。 这两种武器对付轻甲非常厉害，但是因为重量太轻，对重甲效果很差。 锋利如蝉翼的武士刀，碰见双层布面铁甲，直接磨损卷刃。 一把把价格不菲的利刃，在铠甲上留下一道道刀痕，却无法穿透就刀刃损毁。 「吼！」 鳌拜怒吼一声，大刀挥舞如波开浪裂，倭兵几人加在一起也挡不住他全力一击。 跟在他身后的50名八旗兵越战越勇，各个好似天神下凡，丝毫不惧倭兵羸弱的反击。 「不好！」 上杉景胜面色很差，因为他家绝招车悬阵本来是要不停地移动、旋转的阵法，现在鳌拜等人卡死了车悬阵。 阵法转不动了，也解决不了插入阵中的鳌拜。 车悬的奥义，就是圆阵动起来，避免圆阵上一点交战，其他士卒看戏的情况。而且随着主将指挥，可以派出阵中、阵角的骑兵围杀敌人。 这一招在倭岛战国时期屡试不爽。 可这回被鳌拜一力降十会，直接把阵给卡住了。 偏偏上杉景胜为了对付德川家，全员以肉搏、弓箭为主，没有带不适合车悬的火绳枪，也就是倭岛口中的铁炮。 倭岛战国到幕府初期，除了铁炮、大筒等火器，确实没什么破甲武器。 偏偏上杉家不以火器着称，这次为了复制上杉姐姐的车悬，完全照搬当时的武器，现在吃了大亏。 「变阵！步兵缠住敌人，骑兵包围他们！」上杉景胜怒吼一声，只能仗着人多强吃掉鳌拜这50人，哪怕包围的兵马把后背交给了剩余敌军，但自己这边人数多一倍，死伤一些不妨碍大局。 上杉家臣立刻响应，指挥着武士和足轻要包围鳌拜。 后面阿济格虽然才19岁，但是战争经验一定也不少，13岁的时候就在萨尔浒跟着杀明军了。现在已经成了一名恐怖的骑兵将领。 历史上多尔衮时期，满清最强的就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 其中多尔衮坐镇后方，阿济格和多铎亲自带兵扫荡一切敢于抵抗、反叛的明军。 多铎是满清的炮王，擅于用红夷大炮，炸开潼关和扬州，击败李自成与史可法。 阿济格则是满清的骑兵王，把满清手下的把蒙古人全算上，也还是阿济格的骑兵最厉害。 骑兵最讲究进攻的时机，虽然这次出使只有400人，但是他们都带了战马。 「跟我冲！」 阿济格挺起长枪，直接朝着上杉家骑兵冲锋。 本来倭国的骑兵就矮小慢，还缺乏骑兵对骑兵的经验，结果上杉家700骑兵遭到阿济格350骑拦腰截断。 直接倭国骑兵一冲就乱、一乱就散、一散就纷纷死伤落马。 短短半炷香时间，后金骑兵竟然不死一人，就几乎全歼上杉的骑兵。 尤其是阿济格，竟然有单手开弓的本领，一手持枪一手开弓，就这么一会少说杀了30个敌人。 鳌拜那边50人虽然被数千上杉步兵围住，但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见过。 只见倭国步兵用竹枪来刺，却根本刺不穿铠甲，倭人没吃过肉双手一起用力都扎不穿铠甲。 上杉景胜急忙下令刺马，可是鳌拜也不是呆子，直接在长枪不停地挠痒痒下，翻身下马步战。 下马以后的后金重步兵，每人有两层铠甲，寻常武士刀、薙刀、竹枪都伤不得，只有十几个人一起抱住按倒，在用佩刀刺铠甲缝这一种击杀方式。 打了半天，也只按倒七八个落单的后金兵，好几个人拿佩刀找腋窝、眼睛、下阴等缺乏铠甲保护地方才能击杀。 「吼吼吼吼！」 鳌拜杀得兴起，浑身沾满倭人鲜血，倭人杀了七八个人，他一个人就杀了七八十个倭兵。 上杉家士气跌落，要不是家臣都顶在前面鼓舞，恐怕已经溃败了。 「杀！」 德川家2600兵马也杀了上来，他们跟上杉家差不多的实力，但是在后金八旗的天神下凡鼓舞下，士气远胜对手。 阿济格越战越勇，后金骑兵重甲冲击、齐射点杀。 就连范文程都披挂上阵，挥舞大刀砍倭兵脑袋，，如砍瓜切菜一般。 上杉景胜已经70岁了，虽然贵为大名也只能勉强吃饱，很少吃到肉食，身体虽然比一般倭国人高一些，但根本没法跟肉类占饮食一半的后金将领比。 努尔哈赤非常残忍，劫掠盘剥大量物资，屠城杀人、饿死包衣，却把八旗喂得很饱，将领更是天天吃肉。 上杉家家臣一个个，被八旗兵五步贴脸射死。 上杉家的护卫，双手持刀才将将挡得住八旗兵单手刀的力量，格斗几下也被纷纷杀死。 上杉景胜就暴露了，一个高于其他人一个头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里指手画脚，太显眼了。 阿济格抽出重箭一箭射去，白发老头应声倒地。 只听冲在前面的德川家兵卒齐声大喊：「上杉景胜中箭死了！」 「上杉景胜中箭死了！」 本来勉强维持阵脚的米泽番一下子奔溃了，上杉家臣一哄而散，许多知道跑不掉干脆缴械投降。2000多人战死，3000多人投降。 上杉景胜被阿济格射死，战后从上杉景胜胸口上的箭才发现这是阿济格专用箭。 后金骑兵的战马踏上了杉家军旗。 后金的强大，彻底震撼倭人。 只有400人的后金军比德川幕府的2600人强了几倍，整场战斗下来死伤不足百人。 一场战斗下来激发倭国的强者崇拜后金，崇拜阿济格、鳌拜。倭国人就是这样，后世也没改变，谁强就认谁当爹。 一半大名私下里联络后金的阿济格、范文程，私下来要贸易和雇佣后金勇士为私兵。 德川幕府忙着处理米泽番，这个敢出头的宿敌灭了，就能收服其他关东大名效忠。 第397章 招降刘香建狮城 德川幕府将上杉定胜扣押软禁了，上杉家族的封地被抢占了，上杉家族的家臣成了奴隶，但是没有追究骑墙者大名的罪行，用以收买人心。 米泽番完蛋了，能否留下封号那就看德川家族如何运作了，没准会派一个自己人去当米泽番大名，好增加自己的实力。 倭岛关东再无人说反战了，纷纷跟随强者和德川家出击。 关西的强番也不敢造次，暂时蛰伏，先听话一段时间了。 ...... 就在后金在倭岛立威的同时，大明下了南洋。 星洲或星岛，别称为狮城，星洲北隔柔佛海峡南隔后世的新加坡海峡与印度尼西亚相望，毗邻马六甲海峡南口。 当然，此时这里有许多小国，地名自然与后世不同。 王宏宇对这里看重的原因是，这里是马六甲海峡的南口，是东西方海上交通的要道。这里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还有个原因，周围许多岛国均有华夏人，这就是从南宋开始东南沿海华人下南洋谋生的落脚地，凭借着华人的勤劳与智慧创造了巨大财富。 这些华夏人远离祖国，流落异国他乡受尽了当地与西方列强的欺压剥削，掠夺和血腥镇压，后世曾经一次性被屠杀了几十万人。 为了反制西方列强对于华夏海上贸易的遏制，从源头控制海上贸易通道，让华人的悲剧不再发生。王宏宇一年前以租借的形式在此地的一个小渔村建设成港口—星洲又称狮城。 这个举动意义重大，王宏宇当然不会满足租借的形式，在不久的将来帮助葡萄牙从尼德兰夺回南洋的殖民地，并且帮助葡萄牙从艾斯板鸭的统治下复国。 作为报酬和保护这些殖民地的目的，葡萄牙将要把一部分殖民地送给大明。王宏宇会在南洋建立大明一个省份或者叫特区。 星洲港已经开始建了一年多了，港口与不久前已经建成。 为了保护港口，狮城从小村初步建为华夏风格的棱堡，此时的规模不大，以后一定在周围扩张，规模当然要比后世要大得多。 那种国中之国格局太小了，王宏宇考虑以后要把这里变成建成华夏国土的一部分，起码要有一个中等省份大小。 商人们发现最近几个月一支船队往来星洲和广西、海南、广东。多数是武装商船，听说在海上其他船只为了安全均向这只船队交保护费。 但是这只船队起了个新名词叫「护航」，只要是华夏的商船适当缴纳一定的费用就会得到这只船队的保护，其他国家的商船多交一倍的保护费，也可以被「护航」。 据说海盗不敢劫掠这只船队，连近年崛起的「红毛鬼」尼德兰也不劫掠这只船队，据说这只船队还与海盗做生意。 这只船队主要是做生意，「护航」只是附带工作。但是商旅慢慢发现这只船队把星洲当做了根据地，还开始建狮城。 几个月下来，狮城变成了一座奇形怪状的城堡，有西方商人说这叫「棱堡」，据说西方有许多「棱堡」。纯粹为了防守，而狮城的「棱堡」具有华夏的建筑风格。 这个多边形城堡有八个角，每个角就像一座望江楼，也是八角造型。每座棱堡均为三层，一层比一层收缩减小，棱堡美观大方，成为了南洋地标性建筑。 狮城内有库房、商铺、宾馆、饭店。还有各种风格的住宅，可以买下长久居住，也可以临时租用。许多商人从狮城买下一处四合院，将自己的资产转移到了狮城。 南洋商业发达海盗也很多，有钱的商户不敢把资产存放在村落里，因为普通地方经常被海盗光顾，普通商铺每天都要把钱财运走，否则商铺成了盗贼的聚宝盆。 但是狮城港 口建了炮台，海盗船不敢接近港口，据说炮台上的大炮能打十几里远，港口还停着几艘改装后的大沙船，船上安装的大炮没有炮台上的大炮射程远，也能打10里远。 这种改装的大沙船载重量大，由平底船改装成了尖底船，在大海里比以前安全多了。舰载炮元多于西方的大战舰，为安全起见还在两侧增加了披水板。 披水板既可以保护船只，后面还可以藏兵，里面架设弗朗机炮和各种火铳，便于袭击靠近的敌舰，也方便消灭企图登船的敌人。 狮城城墙上、棱堡内均有可以转向的弗朗机炮，还有与炮台同样射程的红夷大炮，守城的兵士用的是鸟铳、抬枪、斑鸠脚铳，近射远射火铳都具备。 这哪是一个船队所能具备的财力物力，也没有悬挂哪个国家的旗帜，这个船队的船长、管理人员均是汉民，水手哪里人都有，护卫有一半是矮小的倭国人。 许多人处于好奇打听船队的首领是谁？能摆出这么大的阵仗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一定是亚洲响当当的人物，但是几个月过去了，没有人见过船队首领。 这只船队并不是大明的正式舰队，因为大明的正式舰队不可能用倭国人做护卫。但是从船队与狮城的管理者均为清一色汉人来来看，首领一定是汉人。 王宏宇为了对付尼德兰海军与海盗，扩军备战均秘密进行，尤其是建造战舰的大型船坞被严格***，没有蔡复一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船坞。 因为蔡复一得到天启、王宏宇命令，造船初步成果先不显漏，继续建造，等到号令再突然出击。 任何人都没想到目前建造星洲的这支船队，竟然是大海盗刘香。当然刘香绝对没有如此大的财力建设星洲的港口、武装商船，就连那些大炮她也没钱建造。 那些大炮均是蔡复一在广东的军械工坊建造的，至于建设狮城的资金是王宏宇让广东、福建、江浙的巨商集资来的，将来刘香在星洲的收入要按股份给这些商人。 刘香虽然跟艾斯板鸭、尼德兰都有较多贸易往来，但她现在是大明的人了。 王宏宇之所选中刘香担任这个校色，是做过再三考虑的。刘香其实是艾斯板鸭和葡萄牙的中间商，又和新崛起的尼德兰有经济来往。 并且刘香是华南人，一直在广东沿海从事走私和海盗职业，刘香对南洋非常熟悉。 第398章 浑河军开赴浙江 刘香与艾斯板鸭、葡萄牙、尼德兰均有贸易往来，并且过去刘香没有和大明朝廷有过来往，比其他海盗更加死硬，没人怀疑刘香是朝廷的人。 刘香早已投了大明，因为王宏宇、蔡复一给的太多了。以前没人招降刘香，是因为刘香不愿出尔反尔，因为之前朝廷没有信誉。 彷照秦良玉，给与刘香新加坡代理土司、琼州副总兵职位。刘香当然满意，况且这两年王宏宇的所作所为刘香清清楚楚，一句话：她信任王宏宇。 其实这些海盗也是爱国的，刘香虽然狠辣，那是对大明贪官污吏，对待清官和百姓就温和多了，哪个海盗也不愿意与朝廷为敌，只不过他们的要求条件高是为了安全起见。 王宏宇对刘香的许额是：如果刘香在南洋守住马六峡，不让尼德兰的援军进入亚洲，打败尼德兰，正式在新加坡站住脚，那就转为新加坡土司、琼州总兵。 明末历史记载多数是文人戴着有色眼镜看问题，许多记载或许被篡改了，王宏宇现在接触到的海盗与前世资料里查到的记载出入很大。 也需文人墨客出于讨好官方，为了自己的景秀前程故意抹黑海盗、反贼，反正明朝历史都被后代文人篡改了不少，对于海盗他们就没有任何负担，随意怎么写，官方高兴就行。 王宏宇对刘香做了大量调查研究，发现她还是可以争取过来的，因为此前刘香并没有做过罪大恶极之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个海盗、反贼不想反正。 刘香一个女流之辈绝对没有想要当大官，杀人放火等招安的心里打算，她只是继承父业做了海盗，能把刘香拉过来为大明立功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这职位太高了，并且允许她在多个港口贸易，并且可以与女英雄秦怀玉有同等待遇，从小在海上飘泊的刘香当然忠心投靠。 刘香自从投靠朝廷以后尽了最大努力，往返广西、广东、福建与南洋数次，风餐露宿几经风雨烈日暴晒，那有一个亲年女子的唇红齿白，简直就像一个黑炭渔夫。 因此上她也不用伪装，任谁都不会把她看作闻名海疆的貌美如花的女海盗，她一直在现场露面，尽然没人认出她是女海盗刘香。 香港这个名字的来源可能与刘香有关，在香港有个传说：有个叫香姑的女海盗，武艺高强，貌美如花，占据了现在香港岛这个地方落草为寇。 香姑原名刘香，占据香港后以此为根据地四处掠夺，迅速发展为拥有战船200多艘的海盗集团，后来明政府经过数年围剿才由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所率兵剿灭。 这一世因为王宏宇的出现刘香的命运改变了，这个貌美如花的女海盗在王宏宇与蔡复一的策划下投靠了朝廷，成了为华夏开疆扩土的巾帼英雄。 可是尼德兰人的眼线早发现刘香正在马六峡南口附近的一个渔村造城，尼德兰人认为这个女海盗不想在海上飘泊找生活了。 想在海上必经之地收过路费了，她早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女海盗也是人，人之常情。尼德兰人根本想不到一个顽固的海盗头子会投靠朝廷。 他们认为刘香一年往返数次广东、广西、福建—马六峡，是把两代海盗头子的积蓄搬运到星洲定居，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但是刘香过去跟他们往来很多，王宏宇、蔡复一又指示她继续伪装，所以尼德兰人没有非常警惕此事。 尼德兰人知道大明没有多少战舰，刘香200多艘大小战舰、武装商船离开大明沿海对尼德兰来说是天赐良机。 海盗也爱国，这是尼德兰人在世界各地闯荡得出的结论，他们曾经被东方正在内战的某国双方联合起来暴揍。 如果尼德兰入侵大明，大明征招海盗为海军共同对付外来之敌，海盗一下洗白，戴罪立功，转眼间高官厚禄蜂拥而至，任谁也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尼德兰人相信他们入侵大明，抢劫大明百姓，杀害海盗的同胞，每个海盗都会帮助官军抵抗入侵之敌。 刘香是个很有血性的海盗头子。如果她的海盗船队在大明近海的话，那她一定义无反顾对付尼德兰，女海盗一下子成了巾帼英雄。 这一下尼德兰人放心了，反而把最主要舰队和注意力，放在福建、宝岛一带。 这就是王宏宇的战略计划。 在浙江、福建、宝岛吸引注意，然后一举控制马六甲海峡，关门打狗。 ...... 王宏宇的浑河军被调到浙江沿海，这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强军已经发生了实质性变化。 首先是人数已经达到了5000人，其中秦民屏、秦灵部下各有2000人，全部为四川人；张名世直属手下有1000人、赵涵年手下各2000人。 不是王宏宇偏向秦民屏和秦灵，后来川人又补充到3500人，打下贵阳后又扩编为4000人。 酉阳土司冉跃龙也不甘落后又让1200土司兵加入浑河军，目前冉天彪率领的800酉阳土司兵扩展成2000人，与其他三位将领的兵士混编后，也分到2000人。 其实目前浑河军有四个参将级别的将领，他们是亲民屏、秦灵、赵涵年、冉天彪，此四人满员兵力是每人3000人，张名世比副总兵大一级，满员兵力应该是7500人。 王宏宇手下还有一位参将级别的将领，他是四川总兵侯良柱的侄子侯采，目前是神农军主将，神农军级别比浑河军低一级，主将应该是副准兵也就是副将级别。 但是侯采资历低，还不及亲民屏、秦灵、赵涵年、冉天彪高，只能是参将级别，手下兵力只能是3000人；担任西南新军主将的邹文琦还没有正式军方级别。 冉天彪也是参将级别，手下有2000神农军，被王宏宇安排为机动兵力。 此时浑河军来到浙江以后，正好能再招募非常团结勇勐的义乌兵。 王宏宇和张名世想把戚家军继承下去，虽然戚家军十几年前被自己人杀光了，但是新的浙兵加入了浑河军这个集体，这支兵马秉承了戚家军的意志更上一层楼。 第399章 新军调动就位 张名世、赵涵年、秦民屏、秦灵的浑河军，抵达宁波。 浑河军的2000浙兵，回到浙江受到官吏、士绅、商人和百姓的欢迎。 百信箪食壶浆迎接他们的子弟兵，这些浙江子弟兵参加了着名的浑河战役，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一曲华夏人不屈不挠抗击外地入侵的战歌。 这是南军的骄傲，是浙江人的骄傲，他们和当年的戚家军一样抗击外敌入侵，捍卫了华夏的***，越人为了有这样的子弟兵自豪。 此时王宏宇人在天津，进行战略层次的指挥。 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在具体战术层面，暂时由张名世与、周义杰等人扛起胆子。 张名世与赵涵年一到浙江就安排人员去义乌招募新兵，浙江义乌是抗倭名将戚继光的戚家军兵源之地，这是最着名的一支义乌兵。 据说戚继光机遇巧合，看到义乌矿工群殴的壮阔场面，他被那种彪悍的民风所吸引，后来在义乌招收四千义乌新兵，就是后来闻名天下的「戚家军」。 当年，练兵之道的戚继光对义乌兵加以严格训练，最后成为明朝当时军纪最严明，训练水平最高，装备最先进，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戚家军」。 义乌兵作战不仅十分勇敢，而且十分坚毅，碰到顽固反抗的倭寇，反而会激发他们顽强的斗志，更加勇勐。 义乌兵服从命令，从不打折扣，而且曾一夜急行军130里，真正做到了「疾如风」。 他们百战百胜，让倭寇闻风丧胆，从纪律和组织度来讲，无愧于「16世纪亚洲最强军」。 张名世按照事先和王宏宇商定好的决定，准备在义乌招募1000新军，然后按照戚继光的练兵法进行训练。 义乌是浙江比较贫穷的山区，百姓生活艰苦，吃苦爱劳、民风彪悍。招募新军标准是：非独子、家境平困、未成家的18到25岁亲年、身体强壮、吃苦爱劳，心灵手巧。 通过精心挑选、层层把关，终于选出了1500人作为预备人员，经过训练后选出1000人加入浑河军，淘汰的500人下年继续接受审查，合格后可以加入浑河军。 训练开始了，戚继光的练兵是很科学的。 训练很严格，在烈日下站军姿，练队列、步伐、动作、号令，不仅自己要熟练掌握动作要领，还要作小组配合、小队配合、大队配合。 还要练习行军打仗、杀敌技巧、战阵、队形、军规军纪、牢记规则战纪，并且要达到令行禁止。 这次训练完全按照戚继光当年的练兵要求进行，可以比肩当年戚家军的苦练，但是比戚家军有更厉害的武器，以及更好的内部组织。 三个月的选拔训练结束了，因为许多人不能适应动作与配合，中途被淘汰，拿上返家和误工费后纷纷离开。也有人不甘心就此回去，干脆在附近住下，在队列外跟着训练。 同时，按照新军的组织方式，促使他们内部建立平时友善活泼，战时严肃紧张的氛围。 如果负伤或退役，还能纳入建设军屯体系。 浙江的道路、水运和矿产，本身也有很多潜力没被挖掘出来呢。 士卒们得到了保障，建设军屯又有计划地进行生产，浙江的局面为之一振。 王宏宇在东南也打下了根基。 西南的根基也不能 邹文琦在组建西南新军。 包括按戚继光和刘綎当年的战车兵组建起来的新兵种，已经初步训练完毕。 西南新军抵达南昌，可向东进入浙江进入福建，还可以向西南进入广东。 她的西南新军有当初自己带领的卫队、有从贵州各地选拔的 精英、有镇筸兵、有江西狼兵。实力相当强大，已经达到4000人之多。 邹文琦这个武艺高强、机灵古怪的女孩自有一套训练方法，把这支桀骜不驯的新军训练成了能攻城拔地的铁军。 王宏宇已经在兵部为邹文琦作为游击将军报备，将来在自己身旁作为自己的助手兼护卫，当然两人心有灵犀，王宏宇来到晚明终于找到了知音。 邹文琦的西南新军进入江西，得到王宏宇的师傅刘綎族人的迎接。 她带领西南新军集体参拜了刘綎纪念堂，代替王宏宇对刘綎进行了叩拜。 刘綎族人明白了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将军与刘綎关门弟子王宏宇的关系，对邹文琦更加热情招待，举族为西南新军安排食宿。 刘綎次子刘左要继承父亲遗志，加入了西南新军；刘綎家族适龄青年均踊跃报名参军，准备打击外来侵略者；刘綎家乡掀起了一股拥军参军热潮。 还有他的女婿刘文昭，此时官职至副总兵，尽力协助这支岳父关门弟子的兵马。 江西很富裕，当地官员已经动员大户出钱出粮，已经准备好了运输船，随时可以把西南新军和军用物资送到前线。 西南新军从上到下无不为之感动：刘綎将军的影响力还在，刘綎将军后继有人，无数刘綎的追随者正在踏着刘綎的脚印赶赴战场，豺狼来了对付他们的是猎枪。 还有许多对刘綎崇拜的武将也主动派兵，从多处支援西南新军，多路兵马整装待发，准备参加对尼德兰和倭国的战斗，只要获得上级批准就可以参战。 神农军抵达琼州。 侯采、周志、周强等考察各地，修缮港口，可以出击东南亚，也可以到星洲。 他们对琼州进行详细考察，发现王宏宇已经在这里建立了海军基地，一切设施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 此时琼州人烟稀少，少数民族为多，还没有开发出来，但是琼州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是其他沿海地方不能相比的，三人很佩服王宏宇的眼光。 刘香往来的船队为神农军提供情报和大量东南亚大米，不久就会有大型战舰进入琼州港，神农军正在海上训练，以尽快适应在大海中颠簸。 琼州地方官员为神农军准备了大量茶叶，以防被神农军兵士得平血病。 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这三支新军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战争准备。 第400章 倭寇又来了 尼德兰普特曼斯、范德梅尔，正式与倭国合作，将之前侦查的大明东南沿海港口信息全部告知倭国。 德川家光、酒井忠世、松平信纲这一看吓一跳，原来大明这么富，早已不是嘉靖年间可以比的了。 嘉靖年间，倭寇大规模劫掠，目标都是沿海的各个城镇，反而港口没啥可抢的。 现在沿海城镇更加富庶，但是最富最繁荣的是月港、厦门、宁波、广州四个大港，每天小商船无数、每一旬都有大福船进出、每月都有西洋来的卡拉克大船。 这比长崎港有过之而无不及。 倭国只有一个长崎港这么富，东京港稍有些本地商船。 而大明有长崎港级别的就有4个，其他还有许多港口都在东京港之上。繁荣的程度让德川家光都直流口水，只恨自己兵马还不够多。 普特曼斯介绍道:「明国自隆庆年间解除海禁以后，与艾斯板鸭、葡萄牙大量贸易，东南沿海发展非常迅速，一个港口一年的贸易量，就有欧洲一国那么多。 明国水师并不弱，尤其是福船远胜你们的那些安宅船，就连我们尼德兰人，都会购买定制福船，专门给我们当商船用呢。」 他说完以后高高抬起下巴，体现出尼德兰人的骄傲和强大。 能在倭国横行无阻的福船，也只配给尼德兰当商船。 德川家光虽有不服气，但是想想尼德兰在海上无敌，那些盖伦战舰高耸而又坚固。倭国没有一门炮能击穿它的防护，没有一艘船能追上盖伦的风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同盟盟主，怎么是最弱的！ 地面上交手，后金远胜倭军，就连同等兵力全岛最强的上杉家，都被努尔哈赤派一个小儿就马踏军旗、箭射家主。 海上面交手，只要尼德兰愿意，东京、长崎没有一艘船能开得出去。倭国所有进攻大明的计划，都要尼德兰人来护航。 不过我倭国人多啊！ 真要拼体量，后金虽强，却才百万不到人口，不论是兵力还是粮产，都不及倭国的零头。 真要拼体量，尼德兰虽强，却才百万多点人口，即使东印度公司集合了几十艘西洋战舰，只要倭国全岛上万艘安宅船一起上，爬也爬上去了、烧也能烧光它们。 所以在东亚，只有我倭国能成为对付明国的盟主。 德川家光一挥手，松平信纲示意可以开始阅兵，准备安排登船进攻的顺序。 云集东京的倭军已有十多万，这种规模足以造成严重的补给压力，但是东京大平原自战国结束以后，粮食产量非常充足。 当年德川家康就是靠着天下近半的粮产，横扫丰臣派系大名，炸碎大坂丰臣老家的。 现在，德川三代积攒的无数大米，再次发挥作用，这些大米之多足够十几万人吃五年之久。 这也是德川家光的重要底气之一。 范文程看得两眼冒光。 倭国这十几万兵马，看着大多是歪瓜裂枣，半数没盔甲不说，有盔甲的人也大多是竹甲，只有将领身穿铁甲。 在后金与明国，私藏刀剑弓箭完全无罪，私藏强弩火枪是没收罚钱，私藏铠甲……基本上是流放起步，大概率死罪。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铠甲的作用比前者都要大。 一个普通八旗兵穿缴获的明国铁甲，就能顶上五个皮甲索伦人。 当一个索伦人从皮甲换成了铁甲，他就能打两个普通铁甲八旗兵。 努尔哈赤都是以十三副铁甲起兵，而不是十三匹战马、十三杆火枪、十三把大刀。 铠甲就是后金的图腾之一。 偏偏整个倭国的大军 ，穿得铠甲五颜六色，却多是竹子做的。 范文程渐渐萌生了一个计划。 当倭国跟明国厮杀得两败俱伤之时，后金出动一个旗就能拿下倭国占领的南高丽。 只要出动3个旗，至少能顶倭国近十万兵～ 松平信纲猜出他不大看得起倭国，走到身边非常冷静地问道:「范先生，是觉得我倭国大军铠甲不够鲜艳夺目，觉得旗帜不够威风凛凛吗？」 「哪里哪里，久闻倭国武士刀锋利无比，也许你们对付重甲发挥不出优势，但论砍杀无甲对手，估计比我后金勇士要厉害得多。」 「这！这是何意？」听了范文程的话，松平信纲微微一愣。 「其实我后金作为同盟副盟主，当然应该让盟主威风一些，之前杀反战的上杉，有点太出风头了。后面定要让盟主显风采。」 松平信纲愣了过了半个呼吸才笑道:「哈哈哈，不用那么分主次，后金与与幕府乃兄弟也，互相配合才好称雄东方。」 他聊了两句就回到自己位置，心中暗暗惊叹范文程挺可怕的。 因为他们专门计划搞一个杀人比赛，让后金八旗兵跟倭国武士比哪边杀人更快。 已经抓了上杉亲属及手下1000人，计划让他们充当被杀对象，双方各出5个人，比哪边先杀掉500个。 就算后金兵壮如狗熊双斧开剁，杀人速度也比不过武士用武士刀杀人。 这就是松平信纲为倭国找回面子的杀人速度比赛计划。 他本来想提出这个建议，万万没想到被范文程给看破了，还说什么后金打算低调辅助盟主。 计划落空了啊！ 松平信纲当然不知道，是他身边的家臣早就羡慕强者，私下里勾搭上范文程、鳌拜了。 他这个找回面子的计划，范文程早知道了，当然不给他这个机会，今天又很客气直接让他无话可说。 倭国一切都被后金、尼德兰牵着走，被架在盟主位置上必须上了。 …… 半个月后。 大明东南沿海全面遭遇敌情。 数量不明的倭寇、浪人，用自制帆船、舢板飘洋渡海来劫掠。 这第一波人都是倭国的失业失地武士。 他们无比穷困潦倒，听说幕府愿意给劫掠明国、占领沿海村镇、提供重要情报的浪人以土地和地位，立刻出发去抢。 超过十万失业失地炮灰冲在最前面，他们不是倭国幕府的兵马，也被强番所不喜，只是按照地域抱团，以百人千人的规模，自行找船就来劫掠。 上千股百人小分队一股脑地杀来。 第401章 大家一起痛打倭寇 颜思齐、郑芝龙早把情报告知王宏宇、韩浚、袁可立。 明军当然也有所防备，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水师纷纷出动，在海上截杀渡海的倭寇。 倭寇的船只多数是渔船，有的甚至就是大舢板，碰见明军水师的福船、沙船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 有效的反击的手段就是倭寇浪人用弓箭、铁炮狙击明军船上的兵丁。 当然不给他们机会。 水师战舰干脆拉开距离，直接用大将军炮、子母炮远距离开炮，炸得倭寇船毁人亡。 一些倭寇很狡猾，知道被明军水师发现根本打不过，干脆夜间航行，安危生死全都看天。 有的一大早还是会被明军撞见，直接不做抵抗举手投降。 等到明军的福船、沙船靠近准备受降，再忽然暴起，划小船靠近，用飞锁、铁爪抓住船弦就往上爬。 一些明军战船上水师不多，近战肉搏准备也不够，被倭寇爬上来杀戮。 消息很快传开，倭寇开始都用这个办法。 在损失了一艘福船、六艘沙船，战死数百人之后，明军也都知道了。 干脆在海上就不受降，见到倭船就开炮击沉。 如果是倭寇用大明风格的船只，那也要询问其来源，听他们乡音是否无误。 在明军做好准备以后，倭寇损失更大。 渡海本就遭遇风浪等变化，这回又很难蒙混过去，能闯到大明登陆的，只有两成。 福建这边有许多沙滩和红树林，倭国的安宅船吃水较浅，靠近滩涂就甩开了明军战船。 倭军登录以后，抡起武士刀就往附近的渔村、小镇里面冲。 「我爷爷跟我说了，明国沿海村民都很欢迎我们！」 「我爷爷也说过！明国渔民恨官府远胜恨我们，只要不抢他们，就愿意为我们带路翻译。」 「哈哈哈哈！我爷爷一家就是当倭寇富起来的！」 一拨拨倭寇冲向村庄，幻想着嘉靖年间的情况，有大量华人是倭寇的组成，甚至华人是倭寇的头领、领袖。 他们冲进村庄，却发现四下无人。 不仅没有人，连庄稼也都提前收割了，牛羊鸡鸭也都带走了。 本想着进村抓个鸡吃呢，现在啥也没得抓。 看到刚高昂的士气又衰落下去，有祖上就是倭寇的浪人说道:「别怕！我爷爷见过，这是明国坚壁清野，把沿海百姓迁走躲我们。」 「那怎么办？没人带路翻译啊！」 「没事的，找到他们，他们被明国官府迁走，生活难以安顿，民心会站在我们这边！」 听有经验的这么一分析，其他倭寇也都放松下来，反正明国这么大，不愁找不到人为他们带路翻译。 「铛铛铛铛！」 忽然村子四面八方响起敲锣声。 只见原本四下无人的村子，忽然冒出众多人影，全都手拿鱼叉农具，眼神无比仇恨地瞪着倭寇。 「杀倭寇！」 村民们的青壮年早已武装起来。 「区区百姓而已！」 「哼！没有盔甲，尝尝爷的武士刀！」 倭寇浪人都是些活不下去的亡命徒，遇到村里有埋伏竟然不怕。 「杀！明军在此！」 忽然倭寇背后又传来喊杀声。 早有明军准备好，渔民村民发现倭寇动静以后，就把老弱撤离、青壮武装起来。 确定倭寇位置以后，设下埋伏，前后夹击。 「放炮！」 虎蹲炮、子母炮射向队形密 集的倭寇，一下子就撂倒一大片。 接着鸟铳、三眼铳、弓箭一阵齐射，打得没有护甲的倭寇惨叫连连。 「杀倭寇！」 明军和武装村民前后夹击、一拥而上，即使倭寇浪人再怎么凶狠，也双拳难敌四手。 【鉴于大环境如此， 倭寇死伤惨重，明军和百姓虽然有一定伤亡，但是打退敌人、打怕敌人、打残敌人，就能让敌人不敢再来。 这种军民合作伏击，在沿海各地上演，让分散登陆的几十股倭寇大多损失惨重。 山东、南直隶，登陆倭寇九成失手，之后陷入人民战争几乎全军覆没。 福建也成功防住八成，少数得手倭寇也随后被巡抚南居益、副总兵俞咨皋，率领俞家军和营兵围攻灭之。 南直隶、浙江最富裕，看似容易被倭寇攻击，反而没有一起倭寇得手。 倭寇夜间偷渡，有一小部分逃过大明海军的拦截，从不同地点登陆。南直隶、浙江海岸线漫长，地形各异，尽管军民联合布置严密设防，还是有部分倭寇成功登陆。 浙江卫所兵当然也参加了防务，这些卫所兵祖上都分有土地，二百多年下来他们的土地均被长官设法夺去了，现在成了佃户或者成了有大量土地的长官家奴。 卫所百夫长、千夫长均成为了地主。但是大明的军籍是很难取消的，而且卫所兵是异地安置，卫所兵必须带着妻子远离祖地赶赴卫所。 从此成了军护，一代代必须有一人当卫所兵。其他子孙只能依靠祖上的土地生活，还要负责一个卫所兵的全部开销。后来分支增多无法生活，逐渐失去了土地。 后来逃跑的卫所兵越来越多，此时打仗根本指望不上卫所兵了，真正打仗的兵全靠募兵制获取兵员，卫所兵能够起到维护地方治安就不错了。 因为他们就是佃农，一年训练不了几次，连装备都变卖了。 上面有时能提供一些兵器，均为粗制乱造的残次品，要想在战斗中存活就得自己自备兵器。 所以此时的卫所兵的兵器五花八门，与农民起义军没有什么区别，标准的叫花子兵，这样的卫所兵自然打不了仗。 当地卫所兵虽然很不能打，看见倭寇怕得要死，但是有浑河军在。 这些卫所兵有了底气，打顺风仗勉强能用，狐假虎威谁不会做？ 卫所兵跟随在浑河军后面照样杀倭寇，这些倭寇比他们还穷，只是不要命而已。 不要命？那就死吧~ 卫所兵跟着浑河军学会了阵法，知道尽可能用鸟铳齐射、长枪列阵，这两招普通卫所兵练一练也能略有小成。 只要临战不溃败，队形不散乱，倭寇根本不是对手。 在浑河军浙江藉兵士的言传身教下，浙江卫所军面貌一新，他们紧跟浑河军的步伐，积极投入到打击倭寇的运动中了。 第402章 京营和保定军练出来了 浑河军里面的浙兵保家卫国非常积极，又有戚家军余威，还义乌百姓配合，打得倭寇毫无还手之力。 又有戚金之子戚元辅、戚元弼，从定远老家带人来浙江与浑河军并肩作战。 戚元辅专门组织各地百姓，沟通联络协助全局。 戚元弼则继承戚金遗志，带精锐家丁加入浑河军，与父亲的老战友们一同杀敌。 倭寇本来以为浙江又富又不好斗，是比较好抢的地方，结果踏入浙江的倭寇全部被歼灭。 浑河军、戚金之子的名声大噪，百姓都说他们像当年戚家军一般，全浙百姓无不夹道欢迎，配合他们痛打敌人。 南直隶浙江一带有浑河军带领当地营兵、卫所兵，联合富豪、百姓，省去了直鲁总督韩浚许多精力。 韩浚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安徽扬州府、淮安府、山东青州府沿海一带。山东来州府、登州府由登来巡抚袁可立负责，不用韩浚操心。 山东的青州府、南直隶也有韩浚出手，他手里面除了营兵，还有英国公张维贤、保定总兵鲁钦，他们分出一些精兵配合作战。 不过，登州府海军还要负责支援毛文龙，并且要巡逻漫长的海岸线，战船太少忙不过来。袁可立只好调动商人的武装商船巡查近海，一旦发现倭寇船只必须击沉。 大量的倭寇船只被击沉，无数倭寇浪人落水喂了鲨鱼，大量鲨鱼已经被海水里的血腥味吸引来了，只要倭寇落水绝对逃不过鲨鱼之口。 倭寇多数抢夺倭国渔民的渔船渡海，小型炮都能轻易击沉渔船，明军负责击沉倭寇的船只，鲨鱼负责解决落水倭寇浪人，双方配合的很默契。 倭寇浪人许多小船不时光顾，他们甚至用小舢板渡海，淹死者不在少数，反正他们在倭国西部难以生存，偷渡成功还有生的希望。 人手再多也难以封锁海岸线，倭寇小船上岸根本不需要港口，只能在海岸上严防死守，防止漏网之鱼的倭寇上岸。 好在袁可立早已对卫所兵进行过整顿，已经有了一定的组织纪律性，还有当地的百姓积极性很高，他们对付倭寇已经有了经验。 英国公张维贤、保定总兵鲁钦派来了刚解决完白莲教作乱的京营和保定军，有大量佛郎机炮、虎蹲炮，尤其是虎蹲炮打倭寇的小船，一打一个准。 虎蹲炮只有几十斤重，移动方便，还能打散弹，如同天女散花般落下的石子，打在没有铠甲的倭寇身上哪有活命的机会？ 个别小股倭寇窜入村镇，也没有捞到好处，到处都有埋伏的营兵与百姓。倭寇上了陆地就像无头的苍蝇到处碰壁，走到哪里都会被袭击。 最终没有一股倭寇在陆地上站住脚。 倭寇、浪人这第一波攻势，为时三个月，以大明暴打倭寇告一段落。 可是德川幕府与尼德兰主力出动的第二阶段，很快就接上了。 这一阶段将会非常艰难。 山东、南直隶的防御任务，都由总督韩浚调度起来。 其实不仅仅是防御……反击也在筹备之中了。 英国公张维贤、保定总兵鲁钦，率领着部分勇士营、京营、保定营兵与少量新军指导员，共2万兵力，这三个月时间轻松扫灭了再次作乱的白莲乱军。 也许实战中遇到的抵抗微不足道，几次战事简直就是打靶和训练水平，但是这几只兵马的指挥和组织，跟过去不一样了。 他们原本隶属各不相同。 勇士营属于御马监统领的禁军，战力很强但是实战经验不多，更没有跟禁军以外的兵马配合的经验。 京营早就是花架子，里面空饷情况最严重，在编的兵丁操练倒会操练，可真一 打仗自己都吓得发抖。 保定营兵经过韩浚、鲁钦按照新军样式训练，还有军事杂志的熏陶影响，可以说是新军以下的厉害强军。 但光这么一支兵马，如果不能跟其他各部多磨合熟悉，最后结果估计也会跟历史上浙兵、白杆兵、腾骧四卫差不多疲于奔命，百般损耗后被数倍敌军消灭。 所以王宏宇让他们来，还专门抽了些自己新军的军吏来指导，就是希望他们从指挥和组织两个方面，进一步提升。 这些天保定兵就知道什么叫真的新军，原来内部不是靠等级森严来落实军令，更不该用体罚和打骂惩罚士卒。 兵卒军吏参事会，这种平时发动兵卒军吏积极性，集思广益。 保定军给他这种方式起了个名字:「臭皮匠会议」。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战前大家参与、交流各种情报和想法，有时会发现一些小路，有时能想出一些灵活的基层战术。 这种自下而上的讨论会，可以发挥大家的积极性，对于完全死板听号令的旧式组织形式，简直是降维打击。 士卒不会觉得将领是在让大伙送死，军吏也不再觉得将领不听建议，将领也不再觉得士卒军吏是傻瓜。 保定军再次提升了。 勇士营去年吸纳了上百名浑河血战负伤的老兵，今年也很喜欢王宏宇的军事杂志。 这回出来实战很是兴奋激动，赶紧实战操练了各种火器，比学赶帮超非常积极，都生怕比保定军表现差了，丢了大明禁军的脸。 可战果还真比不过保定军。 随军提督太监刘朝，也算是在南海子、御马监待过很多年，比较知兵的太监。 他估计了一下，勇士营和保定军同等人数要是打一场，估计是平手。 可勇士营全员重甲，新式火器更多，装备胜过保定军两个档次。 装备胜过，估计也就是平手，那说明就是比不过啊。 平定白莲乱军时很多人留心观察了一下。 正面列阵打仗时，勇士营阵型好看，保定军阵型实用。 战局变化时，勇士勇变阵慢、不同兵种配合差。 保定军变阵快不说，长枪总是保护着火枪免于近战，火枪往往齐射压制对手保护枪阵。 指挥和下令的时候，勇士营混杂着喊叫、旗帜、金鼓等多种方式。 第403章 德川幕府主力出动 保定军大不相同，什长伍长喊命令，队哨两级的小旗总旗用旗帜传令，到了把总千总则配有鼓号手。 战时各层级井然有序，平时内部欢快活泼，组织方式上优于旧式兵马，所以装备差两级，实力却相当。 勇士营内部不少兵卒军吏要学这种组织方式，将领不敢定夺，只得请示提督太监刘朝。 刘朝也不敢定，想着回京师问问魏公公。 可这是英国公张维贤来了，一眼就看出他在纠结什么。 「你要是犹豫的话，可别怪京营追上你们喽～」 听英国公这么说，刘朝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维贤笑道:「我叫京营人赶紧学，他们羡慕得很，现在都搞起内部交流和训练，有模有样地搞臭皮匠大会，小心被京营给超过了～」 刘朝大惊，赶紧拜别英国公，到勇士营军中安排尝试新的组织方式了。 张维贤笑了笑:「你现在才搞是不是晚了些？我在出发前，就跟定远侯要来了这个～」 他笑着拿出了一个小册子，里面是王宏宇给他的练兵建议。 对于这些王宏宇可不吝啬，都要举国之力对战建奴、倭国和尼德兰了，当然是强军越多越好。 张维贤现在也对王宏宇很认可。 最开始他是中立偏东林，辽东之战以后是中立，定远侯身份一出是中立偏王宏宇。 自那次京师上朝，定远侯有意振兴武勋、建议他执掌精锐之师起，他就支持王宏宇。 大势如此，有本事、有背景、天启青睐、又对老武勋尊重，还支持自己掌兵。 英国公当然认可定远侯！ 张伟贤虽然是个老油条，但也是与大明命运一体的老公爵。 「是时候减少内耗，让敌人知道我大明的实力了！」 ...... 前三个月，十万失地武士、浪人做了炮灰，德川幕府却一点也不心疼。 首先这些炮灰大多是倭国关西人。 德川家是关东的，此时倭国关东无比仇视关西，听说关西浪人死这么多，竟然有许多人幸灾乐祸。 然后德川家深知失地武士和浪人，是不安定的因素。作为倭岛统治者，德川家当然希望这些人不要造自己的反，而是出去送死。 但最关键的原因还不是这些。 德川家光看着东京的兵马，之前的10万大军已经派出了5万。 也就是说，趁着炮灰送死的三个月，他的半数主力已经渡海出击。 明国绝对防不住！ 不是明国水师很厉害吗？ 这次对付倭寇、浪人已经很疲惫并且暴露位置。 我们主力渡海你们拦不住的。 就算要拦，尼德兰人的舰队会等着你们。 …… 就在明军全力对方数量庞大的倭寇时，德川幕府的数百艘安宅船出动了。 其中一万倭兵直奔琉球，要彻底占领当地，把琉球化为海上军港和补给站。 2万倭兵直奔宝岛，他们按照颜思齐给的海图和地图，选择宝岛北部登陆，计划在那建立比大明北港更大的城镇和码头，然后与尼德兰南北夹击明军。 还有2万幕府最精锐力量，在第一大臣酒井忠世的统领下，直奔大明月港去了。 这是朝着开海的第一港口，专门要截杀商船、占领这一宝地。 随行的还有尼德兰十七艘盖伦战舰和1000尼德兰陆军，普特曼斯和范德梅尔蛰伏多时，就等着跟明军水师决战。 普特曼斯远远望到繁华的月港，心中非常激动:明 国的宝库，无数的陶瓷、茶叶和丝绸，终于要到我的手里了！ 曾经的海盗船长范德梅尔，却表情有点严肃，出声打破普特曼斯的自我陶醉:「普特曼斯经理，容我多说一句，这月港我感觉跟过去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 「来往月港的船只太少了，过去我们在这走一趟，能看到商船一艘接一艘，但今天还没看到一艘船进出月港。」 对啊！ 普特曼斯才反应过来。 看来明国已有防备。 当然有防备。 倭岛关西有人对幕府不满，在平户的颜思齐、郑芝龙又按照王宏宇的命令蛰伏在彼，当然察觉到关东主力出动的情况。 德川家光认为倭寇、浪人分散了注意力，终究是自己以为。 大明早有专门防范了。 虽然福建巡抚南居益，手底下没有足够兵力，同时对付倭寇、浪人与2万德川幕府主力，但是他可以提前调走商船啊。 月港那么多商船的船主？听说尼德兰海盗和倭寇主力朝着月港来了，当然不希望自己被抢，纷纷听从号令，要么往南边厦门躲避，要么各自回家将商船藏起来。 谁会跟尼德兰人硬碰硬？ 大家都化整为零了，尼德兰这十七艘盖伦战舰，没有商船可以猎杀、没有福船可以对轰，所谓护航倭国也没遇到任何交战，很是有些寂寞。 他们只能看着一百安宅船拉着1万倭兵，进入曾经船来船往的月港开始登陆。 剩下1万倭兵跟他们一起等待下一步计划。 月港像一个月牙型，陆地就像月亮弯弯，船只入港后在港湾的保护之下。 范德梅尔用望远镜仔细观看入港的安宅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随着安宅船靠近陆地，幕府倭兵的脸上渐渐洋溢起笑容，最紧张的渡海阶段要结束啦！ 「欸！欸！噢！」 「欸！欸！噢！」 倭兵开始整齐欢呼起来，这是他们标志性胜利呐喊声。 随着第一艘安宅船登陆，倭兵开始欢呼，很快整个港湾内都是「欸！欸！噢！」的欢呼声。 普特曼斯松了口气，把玩起最喜欢的丝绸，幻想倭国很快就会占领华夏东南，把源源不断的丝绸、茶叶卖给他们。 尼德兰人再像马车夫一样，运回欧洲赚五倍差价。 「海上马车夫～我喜欢这个绰号，因为沾血的是他们，不用我们自己脏了手。」普特曼斯得意地朝着陆续入港登陆的倭国安宅船扬了扬下巴。 「不好了！倭国自己要蘸自己的血了！」范德梅尔忽然惊呼，因为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异样。 普特曼斯也赶紧抽出单通望远镜，瞪大眼睛看过去。 第404章 月港之战 只见月港如月牙的一圈的陆地上，忽然升起许多黑色狼烟。 大量红绿色战袍的明军出现，衣袍上还挂着草木等伪装。 他们刚才就埋伏着！ 更可怕的是，这些明军掀掉大量伪装的竹子树枝，漏出了一门门黑色大炮。 大炮炮口早就预先瞄准好船只位置，就等一声令下就能开炮。 「冬冬」的战鼓声由沉闷缓慢，渐渐加速响亮，忽然隆隆战鼓声密集响起。 在鼓声密集到不间断时，望远镜里一门门黑色大炮炮口喷出白眼，视野中的港湾一片白茫。 「轰轰轰轰！」 几个呼吸之后，如同夏日雷鸣的密集炮声传入耳中，连架船用炮几十年的尼德兰人，都没听到过这么密集的炮声。 「那些倭人完蛋了……」 「我粗略一看，至少100门子母炮，还有200门各种明国火器。」 他们只看得出大概，当然想不到整个福建三成火器，早调到月港准备好了。 子母炮一百多门，虎蹲炮、碗口炮、神机箭、飞火神鸦、大将军炮加起来500门，一起开火当然撼天动地。 隆隆炮响数倍于刚才倭军的「欸！欸！噢！」欢呼声，炸得倭兵血肉横飞。 幕府倭军装备不错，2万人就有4000杆铁炮，一些倭兵立刻开枪还击。 但倭国口中的铁炮，就是大明所说的鸟铳。打鸟的火铳，也敢与隆隆炮群争辉？ 哪怕火炮都是黑火药，一炮下去就手榴弹威力，那也数百倍于同样用黑火药的鸟铳。 倭兵反击虽然很有勇气，效果却可以忽略不计。 安宅船上面也装有火炮，这些倭炮大多是木头炮，威力也就跟明军最弱的碗口炮差不多。 仓促之间连瞄准都不知道喵哪里，又有无数硝烟遮蔽视线，仓促间开炮根本没炸到人。 反而是安宅船只要中了几炮，就难以维持平衡。 倭国最主要的安宅船，其实就是楼船的略微升级版本。本质上是南北朝到隋唐早期的水平，相比于三国东吴，也就强在水密舱与航海性能上。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种1000多年前的水平，不要说跟西洋或者大明比，朝鲜造船技术都凌驾它之上。 结构强度非常有限，只要跟福船、广船、龟船一撞，就会散架碎裂。 所以挨了一炮，安宅船就碎裂大量结构，中了两炮船就开始倾斜失去平衡。 失去平衡就无力还击了，再中第三炮，整个船就要碎要沉。 倭兵再怎么二、再怎么莽，也知道绝对打不过「赶紧找舢板划船逃命。」 舢板不够这么多人坐，干脆就丢盔弃甲跳海游泳。 好在倭人多沿海，这次渡海的大多会水，先游出月港伏击范围再说。 于是海港内就跟下饺子一样，到处都是倭人在那游，人多到密密麻麻，船都不好通行。 有舢板划船逃命的人，挥舞船桨武器，像打地鼠一样，勐揍扒船、挡路人的脑袋。 倭国人狠起来非常可怕，杀自己人毫不留情，有的甚至拿出武士刀，往船边狂削狂砍，不一会一艘艘舢板边都是倭人的手指头。 这场面可怕极了，却极其显露倭国武士残忍杀戮的野性，狂暴变为野兽，嗷嗷吼叫地大开杀戒。 不一会月港里面海面都染红了，倭国一艘艘沾满自己人鲜血的舢板冲了出来。 普特曼斯、范德维尔率领17艘战舰，本来一分为二，打算一半入月港 ，用红夷大炮级别的舰炮压制明军各式小炮。 他们很有信心，因为那些明军密集炮群，除了几十门较重型的上千斤大子母炮，其他都炸不动盖伦战舰。 只要战舰的重炮一响，保准让明军吃瘪，可是尼德兰的8艘战舰刚要入月港，就被迎面而来的鲜血海面和狂兽倭人给震惊到了。 海面已经染红，到处是漂浮的衣物与断臂残肢。 血色舢板后面，还跟着数千正在往外游的倭兵。 尼德兰的巨大盖伦战舰，根本没空间进去。 范德梅尔一发狠，当海盗这么多年杀过数千人，干脆要扬帆撞死这些倭人，入港跟明军炮战。 八艘战舰，200门舰炮全是重炮，绝对能扭转战局。 但是在外面的普特曼斯，用旗语让他退下，这仗不用打了。 倭兵都在自己人杀自己人，登陆占领月港计划破产，何必徒劳损耗船只、消耗炮弹呢？ 尼德兰人最后在月港外放了一轮炮示威，就调转风帆撤退了。 守在月港内的福建巡抚南居益松了口气，按照王宏宇的建议，尼德兰人进来，大伙就要先撤退诱敌登陆伏击了。 现在没到这步也好，省得又有清流言官唾沫横飞，说什么不敢坚守、望风而逃。 这场月港保卫战，以最好的局面打赢了。 倭军损失惨重，损失安宅船近白艘，入港登陆1万兵丁只有1000多人还有装备，剩下游泳逃出来的3000人失去战力。 超过5000倭兵死于港内，被他们自己人砍死、杀死、敲死、撞死和拥挤淹死的，比明军炮击还要多不少。 即使倭国第一大臣酒井忠世在这，也完全无力回天，没法让士气跌入谷底的倭军再提起战意。 攻击月港惨败，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倭国比较倾向的，那就是撤退到宝岛北边、琉球群岛休整，跟那边兵马合师一处，修整以后再做安排。 第二个是尼德兰人强烈建议的。那就是出其不意，从月港南下，突袭繁华程度渐渐超过月港的厦门。 倭国人听了直摇头，即使是酒井忠世都觉得没士气打下去了。 普特曼斯和范德梅尔却嘲笑他们软弱、无能又愚蠢。 既然月港有这么多炮，又疏散了上千商船，那么厦门必然没有这么多火炮，还有可能碰见撤到那里的商船。 这是个好机会，可以挽回场面，让明军疲于奔命的战机。 酒井忠世说道:「方才一战，你们尼德兰不出力，明明知道我倭国擅于肉搏火枪，不善于大炮和海战，却不提供支援，也不跟明军炮战，现在又让我们疲惫之师再消耗，这是什么居心！」 倭人也纷纷怒视尼德兰人，却被反瞪了回来。 第405章 自大的巡抚王洽 尼德兰船长范德梅尔大怒，指着倭人鼻子酒井忠世怒道: 「你这个白痴！要不是你的人挡路，我的大炮早就炸烂明军的小炮！你的人只会杀自己人逃命，不懂得坚持一下！」 这话没啥错，如果中了埋伏的倭军，真的像他们的洗脑后代一样，那确实会死也不退。 尼德兰人再以船坚炮利之势支援，明军只有暂时撤退这一招。 酒井忠世知道手下倭军太丢人了，干脆不理会范德梅尔的指责。 普特曼斯提议去进攻厦门，最终德川幕府无人有胆，还是决定乘剩余的安宅船回去。 尼德兰人干脆将舰队一分为二，普特曼斯、范德梅尔率领8艘突袭厦门港，军中另有一位中校率领剩余7艘给倭国护航到宝岛和琉球。 普特曼斯、范德梅尔这8艘盖伦战舰，很快向南直扑厦门。 这里果然如他们预料，有许多商船在这躲避。但是南居益派人飞鸽传书，告知厦门倭军损失较大，尼德兰海盗未参战毫发无损，让他们小心警惕。 关键时刻，明朝商船全部收入港中，炮台严密布防，让尼德兰人没有便宜可占。 尼德兰人舰队又前往泉州，一样是没有机会得手。 这么一折腾，消耗许多补给和澹水，却一点战果都没有，士气非常低落。 有雇佣的倭国海盗提议立刻撤退，跟倭国汇合补充补给。 还有东南亚的船员，说干脆直接回巴达维亚算了，不要跟着倭国对抗无敌的大明。 普特曼斯却思考良久，与范德梅尔决定铤而走险，再冒险劫掠明国。 目标不选已经交手多次的福建，选择北边更富裕的浙江。 有很多人觉得不妥，浙江那边明军防范严密，倭寇在福建都得手几次，偏偏在浙江被明军全歼，去浙江不是自讨苦吃吗？ 普特曼斯却笑道:「用明国的话讲，叫骄兵必败，我决定进攻浙江。」 …… 浙江确实军民一体，所有登陆的倭寇、浪人都被伏击击败，没有得手一次。 但是其主要原因在于浑河军厉害、在于浙江中下层官员靠谱、在于百姓和营兵非常出力配合。 真要是上层官员，确实已经骄傲，觉得敌人不堪一击。 尤其是浙江巡抚王洽。 浙江巡抚王洽，素有爱民之名，却非常好面子，仪表堂堂很在乎自己名声。 听说尼德兰海盗在福建屡次失手，竟然跑到浙江来了。 浙江比福建战果好、浙江比福建要富。 海盗在福建吃瘪，还敢到浙江来，是看不起我王洽吗？ 他决定让浙江水师出战，直接在海上歼灭尼德兰人的舰队。 区区8艘船，浙江原本就有上百水师战船，最近又新造战舰，成功打造一艘卡拉克战舰、两艘卡拉维尔战舰。 正是出击杀敌积攒经验和战功的机会。 浙江提学佥事洪承畴、浑河军将领张名世、秦民屏、秦灵、赵涵年等力劝不可。 他们表示新式战舰数量还少，水师又熟悉旧式战船，对于新式战船来说全是新手，都没出港远航训练过。贸然出击非常不理智。 况且朝廷也建议各地防守，而不是跟敌人大战。 王洽固执不听，又非常好面子。 其文官清高派头，竟然和袁应泰、王化贞、徐可求等非常相似。 别人怎么劝根本劝不住。 浑河军立刻联系王宏宇。 洪承畴也眼中发狠，决定搜集王洽罪证，如果王洽不败则弹劾为主。如果王洽战事不利，就添油加醋 ，直接置王洽于死地，然后取而代之。 他相信他能复制当年的胡宗宪，甚至更进一步。 王洽安排水师仓促出击。 为了保证有胜无败，把上百旧式战船和三艘新式战舰一起派出，足足近万水师，由跟他关系很好的一位副总兵统领出击。 尼德兰人遇到这么庞大的水师也吓了一跳。 但是盖伦是风帆战舰，用得三桅软帆，在远洋速度非常快，对比双桅硬帆的旧式船只优势非常大。 百余艘旧式战舰根本追不上，三艘新式战舰中卡拉维尔快船虽然比盖伦还快，但是不敢脱离大批旧式战舰。 范德梅尔当海盗多年，一眼看出明军水师的尴尬境地，直接把他们往远洋引。 明军追到远洋，遇到风高浪大的情况，旧式战船大小不一操作不便，光航行就有风险。 大的福船就是慢点其他没啥问题，小的沙船却被风浪侵袭，出现进水等险情。 不得已明军停止追击开始返航。 一些水师以为这样也算是退敌，副总兵也安慰众人，说是回去禀告小战一场击伤敌人。 可万万没想到，尼德兰人又掉头追击。 明军百余艘战船变队形调头迎敌，尼德兰人却靠着速度又走。 如此反复数次，再加上风高浪大，局势非常不妙。 福船属于硬帆船，其尾高耸，艉楼，一共为三层。设楼三层于上，其傍皆护板，护以茅竹，竖立如桓。中为四层，最下一层不可居，惟实土石，以防轻飘之患。 第二层乃士兵寝息之所，地柜隐之，须从上蹑梯而下。 第三层左右各设水门，中置水柜，乃扬帆炊事之处也，其前后备设木碇，系以棕缆，下碇起碇皆于此层用力。 最上一层为露台，须从第三层穴梯而上，两旁板翼如栏，人倚之以攻敌，失石火炮皆俯瞰而发。 第三层为「下碇起碇」层，本质上就是舱面层，水仙门也在这层。 即，船体除开艉楼外，从舱面开始划分，船体二层，船楼一层，最上船楼露台一层，一共四层。即船舱舱面以上，有两层的作战空间。 盖伦船属于软帆船，可以逆风而行，这就是软帆船的独到之处。帆船逆风而行所靠的最主要动力是吸力。 根据空气动力学原理，流体速度增加，压力就会减低。空气要绕过向外弯曲的帆面，必须加快速度，于是压力减小，产生吸力，把船帆扯向一边。 船帆背风一面因压力降低而产生的吸力相当大，可比迎风一面把帆推动的力量大1倍。风在帆两侧产生的吸力和推力，使船侧向行驶。 在近海作战，福船倒不比对方差多少。 但是远海完全处于下风。 第406章 敌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东南 盖伦船火炮甲板上装载着主要的重型火炮，可通过舷侧的炮眼开火。 用途广泛的盖伦帆船，亦可以轻易的改装成商用及军用帆船，亦因如此，大多数商用的盖伦帆船一般也会装上数门红夷大炮或重火炮以作武装。 王洽不懂军事，更不懂尼德兰盖伦船与大明的福船的性能。 虽然浙江提学佥事洪承畴、浑河军将领张名世、秦民屏、秦灵、赵涵年等力劝不可出战。 并且说出了许多理由，可是对类似与袁应泰的王洽来说比对牛弹琴强不了多少，八匹马都不能那王洽拉回来，气的洪承畴只等着弹劾他，准备取而代之。 尼德兰人只有八艘盖伦船战舰，而宁波浙江水师有一百多艘战舰，用德川家光的话说，就是堆也能堆死尼德兰。 拿他与德川家光相比真是抬举了王洽，德川家光毕竟是倭国幕府的第三代掌舵人，军事才能还是有的。王洽只不过是袁应泰第二罢了。 结果不言而喻，浙江水师完全处于不利状态，最后被尼德兰击伤十几艘旧式战舰。只有三艘克拉克新式战舰能够与尼德兰八艘盖伦船比比速度，比比大炮射程。 其他100多艘战舰跑得慢，舰载炮根本打不到尼德兰的盖伦船，炮弹在距离尼德兰战舰2里远就掉到了海里，连浪花都波及不到盖伦船周围。 无论是前进或者后退这些战舰起不到任何作用，还成了3艘克拉克新战舰的累赘，为了掩护这支庞大的舰队，3艘克拉克战舰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由于火炮差距大、船体速度强度差距大、船员和炮手差距更大，不得已只能撤退。 如果没有这3艘克拉克战舰护卫，估计这100多艘老式战舰能有一半回港就不错了，那些充当战舰的小型平底沙船，进入深海之后差点被风浪抛翻，自保都不行还别说炮战了。 撤退时尼德兰人追击，浙江水师被击沉3艘沙船。 三艘新式战舰不得已断后，结果都被击伤，尼德兰人只有一艘盖伦战舰受损明显。 敌人还要追击。 关键时刻，福建水师赶到。 除了几十艘福船，还有5艘新式战舰。 不仅如此，福建水师的火炮普遍更好、水兵也更娴熟。 除了因为福建开港繁荣，采购艾斯板鸭、葡萄牙火炮以外，还有大批福建人曾经出海，回来后带来了重炮铸造技术。 例如之前黄克缵、徐光启雇佣的福建工匠，就是曾经去吕宋给艾斯板鸭人造过炮。 虽然这批炮都略弱于红夷大炮，但也优于大明传统火炮，足以威胁尼德兰人的战舰。 远距离炮战一个时辰，双方都有几艘战舰中炮。 盖伦战舰巨大且坚固，损耗比明军小，但是交战这么长时间，弹药消耗很大，只得提前往宝岛、琉球方向退却。 这场宁波外海海战，大明击退了敌人，但是尼德兰人损失更小，双方都宣称获胜。 有福建水师支援下还处于下风，不知王洽派来领兵的那个副总兵回去后还能掩盖事实么？ 浙江提学佥事洪承畴正在走访福建水师，把福建水师知道的信息全部掌握在手。然后私下找浙江水师的官兵了解情况，浙江水师从上到下对王洽充满怨恨，自然提供了不少素材。 洪承畴连夜奋笔疾书写好了对王洽弹劾的奏章，300里加急送往京城，等待王洽被朝廷问罪罢官。 王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写奏章表功，把责任全部推给那个带兵的亲信身上。还想用金钱收买言官为他说话，只是平时高傲看不起那些芝麻官，没有拉好关系。 王宏宇得到消息后，当然知道大明战舰、火炮弱一些、经验与训练差更多，战果肯定是吃亏的。 王洽没有执行朝廷和他的战略规划，一点不能迁就。王宏宇实事求是地把浑河军将领战前劝告，以及整个过程通过飞鸽传书向天启做了汇报。 目前这种状况，肯定没法攻打倭国，大明的新式战舰数量还不够，远海作战肯定吃不消，但是近海作战还是可以的，起码后勤有保障，但是一定能守住宝岛。 而且东南沿海一直在打，东印度公司必须增兵东南，这样南洋与马六甲方向就有机会了。 ...... 1个多月后，普特曼斯很快通过尼德兰商船，将消息传递到巴达维亚。 总督科恩算是在澳门、澎湖两次出师不利，这次终于得到宁波外海海战优势的结果。 “普特曼斯是对的，跟倭国、后金联合确实能对付明国。” 看到普特曼斯说，如果不增兵，估计靠倭国的战力，想要将明国逐出宝岛，估计至少要打10年。 10年太长了。 科恩作为东印度公司总督，不是国王或者君主，10年之后他还在哪还不知道呢。 如果能一两年拿下整个宝岛，跟倭国平分也罢，只要能扩大倭国贸易规模，打开并占有明国市场，就算冒险一把又如何。 他决定把巴达维亚的一半力量投入过去。 虽然这里的土着马打兰苏丹国，有些渐渐不服。但是5万土着苏丹兵，也不是据守棱堡的2000尼德兰雇佣兵的对手。 更可况马打兰苏丹本就不得民心，治下多欺压有本领的华人与佛教百姓。 明国强于马打兰苏丹国百倍，马打兰国不思结好明国，却反明国、反尼德兰、反葡萄牙、亲近奥斯曼。 科恩嗤笑一声，觉得此国完全不足为患。 倒是明国如果打败普特曼斯和倭国，那真就压制不住明国，更抢不到市场了。 “派出舰队和陆战队！” “是！总督！巴达维亚第一舰队听候差遣。” “第一舰队不够，第二舰队也去，再调3000陆战队。” “可是总督，这样只剩下第四舰队了，守军也只有2000人。” “无妨~” 科恩作风以严酷着称，对下属严苛，对敌人更是丝毫不仁慈。 他有着战略宏图和旺盛的野心，普特曼斯争取的机会，那就全力扩大。 “10日后就出发，我亲自带队，直奔明国的宝岛。” “是！” 第407章 控制马六甲海峡 刘香一直在建设星洲城及其港口、炮台和民居、农场。 期间刘香还在和尼德兰人做生意，伪装成海盗从良，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让敌人看出她已经是大明朝廷的人。 等科恩带着巴达维亚的第一舰队和第二舰队，还有3000陆战队离开巴达维亚，去宝岛支援普特曼斯时，刘香保持低调。 直到科恩走了半个月之后，她才开始动手。 封锁马六甲海峡的行动如期举行，当科恩离开快20天之后她开始行动了。 葡萄牙在南洋的几千人全部集合起来来，刘香的10000兵卒也准备就绪，刘香和葡萄牙的舰队和兵马控制马六甲海峡和马来半岛的行动分头进行。 马六甲海峡迅速被刘香和葡萄牙控制了，其他国家的商船仍然畅通无阻，只有尼德兰人和倭国人禁止通行。 个别尼德兰人海盗船，以为海外华人好欺负，还把刘香当作海盗看待，海盗劫掠海盗纯粹是黑吃黑，谁怕谁？他们还想躲开葡萄牙人专门对付华人。 刘香丝毫不让，干脆对这些尼德兰海盗下死手，100多艘战船全部调出，上千门大小炮齐轰，近万名兵卒大开杀戒。 结果尼德兰海盗被刘香打得大败。 刘香的百余艘战舰虽然都是旧式战船，但是火炮有部分葡萄牙制造的，最近又从尼德兰商人手中买了不少，连红夷大炮都有几十门，完全不怕落单的尼德兰海盗。 她现在可不是海盗了，而是来南洋为大明开疆扩土的女将军，将来不仅洗白，还要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呢。 暂时还不能打出明军旗号，但是她早已把自己当作大明女将军看待了，手下的海盗已经被她改造的差不多了，正名以后刘香准备请王宏宇的手下精英指导建立兵卒吏参事会。 华夏人聪明能干，吃苦爱劳着称于世，可是华夏人在南洋从来没有享受过平等待遇，包括葡萄牙统治时期，只不过葡萄牙人比较公道些，不像尼德兰人那样巧取豪夺。 马六甲海峡已经对尼德兰人关闭，绕道从马六甲海峡南面的苏门答腊群岛海域，又会遭到艾斯板鸭人截杀。 留守巴达维亚的尼德兰官员大吃一惊，这是大明、葡萄牙、艾斯板鸭三国形成了合作态势，共同对付尼德兰、倭国、后金三国同盟。 尼德兰人这才醒悟，原来明国在福建东南的交战，是为了吸引尼德兰东印度公司的注意，马六甲那边才是明军和葡萄牙人的重点。 怪不得明国、葡萄牙在澳门一起行动，但是福建的时候葡萄牙人没参与，还以为他们是没那么多合作呢，现在看来艾斯板鸭也加入了对付尼德兰的三国同盟。 可是科恩人已经出海，在海上什么位置不清楚，从巴达维亚派人追，追不上也找不到。 马六甲立刻修建炮台，星洲也更名为新加坡，专门聚集南洋的华人，同时建设炮台。 就连艾斯板鸭也开始配合，在吕宋和美洲，派出战舰拦截，给海盗船长私掠证，专门针对尼德兰人的商船。 这一天，有一队华夏商船来到刘香在新加坡的海军基地，告诉刘香有十几艘尼德兰战舰和武装商船，在新加坡东南的海上停留。 这些人是被艾斯板鸭战舰从马六甲南面追赶，逃窜而来的的尼德兰战船与商船，近一个月集结起来十几艘，准备近日通过马六甲海峡。 刘香立即派出快艇侦察，找到了尼德兰人的停泊海域，刘香军夜晚顺着西北风倾巢出动，主动出击焚毁其中数艘，俘虏数艘商船。 这是刘香第一次夜袭尼德兰海军战况的一个画面，半月后王宏宇收到刘香用商船、飞鸽传书接力送来的战报： “计生擒尼夷一百五十三名，斩首尼夷首级三十八颗，焚尼夷大型盖伦船战舰一艘、中型战舰伍艘；夺尼夷盖伦船战舰一艘，击破尼夷贼小舟四十六只。 夺盔甲、刀剑、火铳、海图等物皆有籍存。夺得尼夷商船一十七艘，财货皆满仓。而前后炮毙、铳毙尼夷与逃遁战舰之上者、掉海者皆未能割首级者不知凡几；尼夷中弹受伤者无算。 尼夷雇佣兵总数一千二百有余者，皆南洋各地驻守之卒，非尼夷四大舰队与陆战队之众也。今尼夷殖民之所在均为老弱守卒，吾部战后欲夺之。” ...... 另一边，东印度公司也终于联络到科恩。 科恩的两支舰队30多艘战舰，3000陆战队已经到了宝岛的热遮拦城。 相当于到了他们最东边的殖民地，结果这才知道大明、葡萄牙封锁了马六甲，尼德兰人被关在东亚了。 只有从马六甲南边绕路，或者从美洲绕行的方式可以走一些商船。但是这样也会遭遇海浪风险，还有艾斯板鸭屡屡截杀。 形势已经有点不妙，科恩与普特曼斯商议。 必须集合全部力量去打马六甲，甚至还要从倭国请人一起去，以雷霆万钧之势痛打马六甲。 倭国幕府当然不愿意，但是见识过大明与尼德兰实力的酒井忠世，觉得没有尼德兰人，倭国完全不是大明对手，救尼德兰就是救自己。 他派心腹说服德川家光。 最后酒井忠世坐镇宝岛的北边，普特曼斯带5艘战舰留守热遮拦城，守着宝岛南北防范明军。 其余尼德兰40艘战舰、3000陆战队，还有倭国松平信纲、岛津家3万人，跟着一起去打马六甲。 科恩赶紧集中东印度公司全部力量，准备横扫马六甲海峡。 除了他身边的这只大军，他还派人千方百计联络英格兰东印度公司，让他们一起对付明国-葡萄牙和艾斯板鸭。 此外，马六甲是东南亚的十字路口，也是从太平洋进入印度洋的战略要道。尼德兰在东方的贸易，特别是与香料群岛的贸易都必须途径此地。 但是葡萄牙也是100年前才来的，他们打败了马来半岛的柔佛帝国，建设了马六甲城和一批大大小小棱堡。 马六甲的葡萄牙人不到万人，华人也只有几万，但是柔佛的马来人比他们加起来还多。 另外柔佛帝国一直打算南下攻打葡萄牙人。 所以，科恩干脆来点狠的。 派心腹联络柔佛帝国，决定给他们重金示好，许诺马六甲海峡归柔佛帝国。尼德兰人不会占据，对于明国和华人，尼德兰、柔佛一同镇压和剥削。 第408章 马六甲之战开始 真正的决战就要在马六甲开始了。 狡猾的科恩最善于借力打力了，他在南洋已经经营10年了，他对于南洋这些岛国了解很透彻。 100年前葡萄牙从柔佛夺去了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控制了南洋的经济命脉，后来尼德兰在10多年前打败了葡萄牙，夺取了葡萄牙在南洋的殖民地。 尼德兰人自称是南洋的救世主，拉拢分化南洋诸多岛国，遇到反抗者科恩就采取种族灭绝政策，科恩曾下令杀尽班达岛居民，班达岛的土着人口几乎被完全消灭殆尽。 这件事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科恩始终想把当地岛国土着的仇恨转移到葡萄牙身上，从历史看最早始作俑者真还是葡萄牙。 但是南洋百姓没有什么反感葡萄牙，葡萄牙以做生意为主，许多人沾了海上丝绸之路的光，倒是尼德兰灭绝人性的掠夺和屠杀引起了南洋百姓的恐慌。 南洋百姓视尼德兰如勐虎。 宁可受穷也不愿意给尼德兰人打工，有些在尼德兰人那里打工的人一有机会就会搞破坏，他们始终不会忘二等公民之苦，不忘记亡国之恨。 尼德兰在南洋离心离德，没有那个岛国的人真心实意拥护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南洋百姓，总是担心百姓造反，镇压下一批又出现一批。 为了巩固他们的统治，他们大量招收华人进入南洋，以减少当地人的比例，当发现华夏人聪明能干、吃苦爱劳后，不惜花费重金远涉重洋专门去华夏东南沿海招工。 现在尼德兰惹怒了大明，大明与葡萄牙联合起来夺取了马六峡，为了打败大明和葡萄牙，科恩又找到柔佛作为同盟国。 利用葡萄牙侵占了柔佛的领土的历史事件，尼德兰的大馅饼让柔佛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复国的强烈愿望让柔佛没有丝毫犹豫就上钩了，况且尼德兰许诺让柔佛独占马六甲海峡。 尼德兰、柔佛，对战大明、葡萄牙的局面很快形成了。 各方各有所求，都是自愿参加这场跨国战争，无论哪方获胜均要控制马六甲海峡，主导东西方海上通道。 如果尼德兰落败的话，从此就要退出亚洲海上贸易舞台，王宏宇让华夏抢占世界领先地位就会迈出关键的一步。 一个月后，数万马来兵马南下，为了复国柔佛动用了全国的兵力。 尼德兰舰队又回来了，科恩在宝岛与巴达维亚来回奔波，就像一头蛮牛被王宏宇牵着走。 倭国幕府也派出松平信纲和岛津家族共3万倭寇，乘坐安宅船赶赴南洋参战。 但是倭国的安宅船速度远远比不上尼德兰的软帆船队，被远远甩在后面。 松平信纲和岛津家族只得加快速度追赶。 科恩的尼德兰海军已经回到了巴达维亚，可倭国上百艘安宅船大约才到两广一带，估计再10天能到就不错了。 此时风向不是顺风，倭国的安宅船与大明的福船均为硬帆船，虽然行驶速度不比大明的福船慢，可是安宅船结构性能远远比不上大明的福船。 如果遇到大明的海军拦截的话，倭寇只能跑路了。松平信纲和岛津家族越是追赶与尼德兰海军距离越远，一路上他们胆战心惊，生怕被大明海军发现了。 此时刘香的明军和葡萄牙的海陆军正在遭受柔佛和尼德兰两面夹击，只能占据有利地形分兵抵抗，战斗一开始柔佛的步兵就开始了勐烈的进攻。 明军、葡萄牙固守新加坡、马六甲，以棱堡、要塞杀伤大量佛柔马来步兵。以炮台和舰队抗击尼德兰舰队。 这次新加坡看似景观式的八角棱堡，发挥了威力，除去背面其他七面均能无死角地杀伤敌人，并且是打击进攻另一棱堡的敌人，还是从背后射杀敌人。 柔佛的兵士莫名其妙地从背后中弹，防不胜防，这些柔佛兵士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铠甲，最多穿一件竹甲，阻挡箭失还有点可能性，遇到架在棱堡里的鸟铳、鲁密铳、斑鸠脚铳只能送命。 柔佛组织了几次攻击，根本到不了城墙下面，就会死伤枕籍。 城外到处都是柔佛兵士的哀嚎声，后续攻城的柔佛兵士看得触目惊心，再没有人敢向前冲锋了。 第二天休战，柔佛将领开始组织人员打造攻城器械，南洋属于热带气候，到处都是树木，砍伐树木制造攻城战车、木盾牌、云梯。 南洋是亚洲各地人聚会的地方，对于华夏的战争故事流传很广，特别是《三国演义》老幼皆知，广东话、闽南语几乎人人能听懂，说书听戏在南洋很盛行。 攻城、守城器械和华夏几乎没有区别，他们什么都知道，就是懒散、笨戳，这些兵士本来就是什么也干不了才参军混饭吃的人，哪里会制造战车、云梯？ 几天下来也没有造出多少战车、云梯，但是盾牌最简单，有一块方便举的木板就行。可是南洋人个子矮小，单手举一块大木板肯定不行，干脆作小一点。 几天后，柔佛兵士在督战队的逼迫下推着盾车，举着木板开始攻城了。 几十辆盾车并排前进，柔佛兵士跟在盾车后面可以防住正面的炮弹和枪弹，因为盾车前面用涩木板制成，厚度很大，弗朗机炮根本打不透，涩木也打不乱。 只有红夷大炮才能打碎盾车，也只能打碎一两块木板。城是八边形的，每一面只有一门红夷大炮，根本就打不过来，如何是好？ 这时候王宏宇派来的几个浙江藉浑河军炮手建议把敌人放近些，用虎蹲炮打散弹，曲线射击在敌人头顶爆裂，散弹专门杀伤盾车后面的柔佛兵士。 另外，敌人靠近以后，其他棱堡就能从侧面用弗朗机炮打了。 负责这一面守城的明军将领按照他的办法打，果然见效。 刘香的明军最多的炮就是佛郎机子母炮和虎蹲炮。 这两种轻炮很适合海盗，对付武装有限的商船效果很好，所以她军中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操纵这些轻炮的炮手，几乎每个人都是高手，连移动的小船都能打，打步兵更是轻松。 但是，轻炮毁伤力弱，完全伤不了尼德兰人的巨舰。 恰恰敌人的舰队逼近，准备炮击支援柔佛攻城了。 第409章 局势危险 柔佛军留下满地尸体、盾车、盾牌溃败了，留下了大量的冷兵器、火铳、火药、盾车和各种木制器械。 正好方便明葡联军补充装备、加固城防。 人手都快三件刀剑，火枪、火药数量也很充足。 缴获了许多木材，对于正在搞建设的新加坡来说用处很大，并且这些木材均为硬木，是做家具的上等材料。 尼德兰的盖伦战舰也没出全力，这些天一直在炮台附近巡弋。 不懂海战的一些人以为是敌人畏惧炮台，不敢以战舰跟炮台硬碰硬。 刘香和葡萄牙人却知道这是西洋海军的试探战术。 包括尼德兰、艾斯板鸭、英格兰和葡萄牙等在内的主要海军强国，都知道舰队不要跟炮台硬打，但是真的需要的时候，是有一整套完整战术的。 先用少数战舰，试探出炮台的火炮数量、射程、口径、炮位和炮兵水平。 然后做出精密的作战计划，将舰队集中使用，以多打少攻击炮台薄弱位置，获得局部胜利。 迫使守军不得不将其他炮台大炮调动，如此舰队再机动转战，打出海对陆的运动战优势。 尼德兰人擅于这招，刘香和葡萄牙守军却知道对方战术。 当个别尼德兰战舰进入炮台最大射程，远距离开炮试探时，守军严格不得开炮暴露数量和位置。 宁肯前面被敌人瞎蒙打上几炮，也不能让敌人发现整个新加坡和马六甲守军火炮布放情况。 “有两下子~” 科恩摇了摇头，连续三天都没发现两个要塞的火炮布放情况。 尼德兰人也有点焦急。 交战半个月。 尼德兰人一直在海上试探，但没取得战果。陆战队一直待在船上，士气被进一步消磨。 明葡联军一直在守，面对海上能不开炮还击，就不暴露炮位情况。面对陆上柔佛王国的进攻，则倾泻火力，痛打敌人。 最惨的是柔佛马来军几乎打到崩溃的地步，死伤众多又生瘟疫，几乎要哗变。 但是，一直固守遭到战舰远距离炮击，炮台不能轻易还手，也让明军、葡萄牙体力一直被消耗，非常疲惫。 而且尼德兰人看出来了，明葡联军如果大炮真的够多，是不需要隐藏，直接密集火炮射击试探的战舰即可。 不敢大面积还击，说明他们火炮不够多。 一艘盖伦战舰有40-60门红夷大炮级别火炮，即使单侧也有20-30门。 40艘盖伦战舰，有2000门重型舰炮，集中起来即使单侧开炮，也是1000门重炮。 守军有多少？ 加起来100多门红夷大炮，即使加上澳门与两广，红夷大炮也就500多。 整个亚洲除了尼德兰、艾斯板鸭人，包括客居的葡萄牙人在内，加起来2000多门红夷大炮。 尼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的重炮数量，几乎顶整个亚洲，其富裕可想而知。 所以，炮台不能轻易开火暴露布置。 暴露以后，敌人完全可以集中1000门炮火力碾压，或者看着火炮多、炮台坚固，直接开走去要塞另一个方向打。 归根结底是重炮数量不足，如果炮台有2000门红夷大炮，只需要别让敌人知道哪边布置得多、哪边布置得少就可以了。 如果有4000门，那还用怕40艘敌舰。 现在新加坡布置了80门红夷大炮，马六甲葡军因为支援新加坡，只留了50门重炮，真打起来是打不过的。 科恩这边却一直保留着实力，倭国舰队虽然较慢，但估计也快到了。 他一狠心，让40艘盖伦战舰集中到新加坡，集中开始炮击。 单侧1000门红夷大炮，轰鸣时硝烟遮天，炮弹如雨点般砸在炮台与要塞上，到处是撞击的轰鸣声。 守军火炮之前隐藏得不错，没被敌人的第一轮炮击击中，关键时刻可以全力还击。 “报告总督，发现敌人炮位，数量在70到90门之间！” “70到90？可不少了~” “总督，我们千门大炮，可以消灭掉他们不到百门炮。” “不不不~炮台毕竟有用石材、水泥、沥青为基石，以沙子卸力的要塞，海上有波浪，毕竟没路上准，硬打不是最优办法。” 科恩看了看葡萄牙人的马六甲要塞。 “告诉柔佛王国，我们舰队的威力他们想必看到了，上他们拿出全力，一起打马六甲葡萄牙！” “是！” 炮台十分坚固，也打伤十几艘敌舰，但是炮少太多，很难重伤、击沉敌人。 3000陆战队，忽然从马六甲、新加坡中间的地方登陆，阻拦刘香支援马六甲。 葡萄牙人只能固守，刘香也很难支援。 当天下午，倭国人到了。 但到的是残兵败将！ 原来，广东巡抚蔡复一、总兵曹希彬，率领广东水师出击，从后面追着倭国的安宅船打。 明军战舰、火炮、水兵本就远胜倭国，再加上已有十几艘新式战舰，每艘战舰除了明国火炮，还装备红夷大炮级别火炮超过10门。 对倭国完全是碾压的存在。 倭国松平信纲和岛津家是被追杀到马六甲的，一路上倭寇如丧家之犬，每次断后的安宅船都会被明军击沉，倭寇采取的是断尾逃生之法。 科恩急忙率领舰队来救，他有40艘战舰，虽然有些战舰被守军炮台反击受损，但一艘没沉，有信心对付十几艘明国新船和几十艘旧船。 这回明军见了尼德兰反而立刻撤退，派出来的战舰都是较快的。 尼德兰人硬追，也能在南海或者广东追上。但那样马六甲就彻底是大明、葡萄牙的了。 这么一折腾，又是好几天。 守军重新调整炮位，尽快修复炮台，实力恢复到之前九成以上。 科恩只得放弃追击。 回过头来先解决马六甲。 这回他也知道耗下去，大明援军会越来越多，甚至葡萄牙也会从果阿派出舰队。 他逼迫松平信纲率领仅剩的2万倭军登陆，攻打葡萄牙人的马六甲要塞。原本3万，现在就剩2万了，那一万被明军歼灭了。 但是2万倭军，依旧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科恩同时让柔佛马来人拼最后一口气，他的舰队也靠近马六甲炮击。 这次给马六甲造成巨大威胁。 舰队的炮火瞬间就压制了不足舰队单侧十分之一的炮台火力。 倭军也迅速登陆，按照科恩、松平信纲的命令，全力进攻马六甲要塞。 战况急转直下。 2天时间，葡军就无法控制要塞外层，不得不退到里层防御。 尼德兰的陆战队，阻拦刘香从陆上支援马六甲。 倭军又人多势众。 尽管已经全民皆兵、同心协力保卫家乡，新加坡局势危险，马六甲要塞更是及及可危，随时会被尼德兰、倭国、柔佛三国联军攻破！ 关键时刻，刘香率2000人在夜里用小船，从新加坡支援马六甲，挽救了要塞的危局。 可增加2000人对比倭军也还是太少了。 “大明的援军在哪里？我们支持不住了。”刘香在望楼上喃喃自语，眼盯着东面大海，望眼欲穿。 第410章 援军到 就在新加坡守军被压制，马六甲要塞及及可危的最后阶段。 大明大拨援军援军到了。 东边海上，数百风帆映入眼帘。 尼德兰人赶紧用望远镜眺望，只见其中软式大型风帆有十几个。 这意味着其中至少有十几艘新式战舰，而且看大型风帆下面的战舰，体型也不比盖伦战舰小。 再一数更多的硬式风帆，竟然有数百之多。硬式风帆虽然远小于软式风帆，但是到了马六甲海峡这种狭小区域，劣势相对就没那么大了。 望远镜里可以看到，用硬式风帆的东方战舰，至少也有几十艘体型不比盖伦帆船小。 这么庞大的舰队，拥有这么多新式战舰和大型东方战舰，只有一个国家做得到。 那就是明国。 尼德兰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看得头上直冒汗。 此时战局是，尼德兰人和马来人正在围攻马六甲和新加坡。 大明的舰队又从东边席卷而来。 对于即将攻陷马六甲的敌军来说，现在要么不顾背后的明朝舰队，先一口气拿下马六甲要塞。要么立刻抽兵从陆战中解脱，调集舰队迎战明朝舰队。 东印度公司科恩总督，现在已经没有其他预备队了。 他手上一共40艘战舰。 靠着这些战舰上的重型火炮，才能压制住马六甲和新加坡的守军炮火，让陆战队、倭军和马来人正常进攻。 一旦他的舰队去迎战明国舰队，柔佛王国的马来人瞬间就会被明国和葡萄牙人击溃。 现在陆上的近3000尼德兰陆战队，位于马六甲和新加坡中间。没有舰队掩护的话，强攻的兵马会被刘香、葡萄牙人反击，甚至可能会损失惨重。 完全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科恩咬了咬牙，额头青筋一突，皮肤已经从白变成粉色，终于大吼道:「继续进攻！ ！」 他觉得明国战船虽然多，但是东方的火炮普遍小而轻，海战中对盖伦战舰威胁不大。 40艘盖伦战舰即使一面炮击马六甲，另一面用舰炮自卫，也不怕明国战船。 「几天前，广东巡抚和总兵的舰队，也就敢打一打倭国的安宅船，碰见我们的战舰只有望风而逃的选择。现在多了几百老式战船，又能怎么样么？」 他在手下副官、舰长和公司经理面前，显示出非常自信的样子。 「等他们靠近一点，我们再寻找时机去跟他们打。」 随着尼德兰人不管大明舰队，蔡复一、曹希斌也察觉到了尼德兰人的意图。 敌人要把我们放进了再打。 这回生怕一追就被引开，影响了进攻马六甲的陆上力量。 蔡复一也有望远镜，除了从澳门葡萄牙手中购买，还有一批是王宏宇新式工坊制造的。 通过望远镜，很清楚看到马六甲要塞战事激烈。 尼德兰人和柔佛王国配合起来，压制了葡萄牙守军，已经有一批批马来步兵靠着人数优势，爬上了葡萄牙人的要塞。 如果没有尼德兰人在一旁，葡萄牙守军可以集中兵力和火力打退马来人。但是2000多尼德兰陆战队在棱堡西侧虎视眈眈，只要葡萄牙人一集中兵力反击马来人，尼德兰人就能迅速攻进棱堡。 尼德兰人攻进来，跟马来人攻进来就不一样了。 所以现在就是葡萄牙守军拿命跟马来人换，看哪一边先损失到坚持不住为止。 蔡复一笑了笑，对总兵曹希斌道:「果然如定远侯预料，尼德兰人眼中盯着马六甲、垂涎马六甲太久了，这是他们最大的机会，也 是一网打尽的最佳地点。」 曹希斌道:「敌人有40艘战舰，实力非常强大，但是拦不住我们数百艘船。」 蔡复一点了点头，看着后面上百艘各式船只。 「敌人绝对想不到，那些船不是来海战的，而是运送大军登陆的。传令下去，在马来半岛登陆，消灭柔佛王国。」 「是！」 令旗挥舞，后面的数百战船转向，向着马六甲东侧移动。 此时尼德兰舰队在马六甲正南，大明战舰在马六甲东南，大批船只向着马六甲东侧移动。 这数百船只上，运载的是大批明军。 其中进攻核心就是神农军。 王宏宇派侯采、周志、周强的神农军到两广，最后进驻琼州，就是准备登陆马来半岛，完成关门打狗的最关键一步--消灭柔佛王国。 柔佛王国配合尼德兰对葡萄牙人出手，这不是灭它的主要原因。 它胆敢对大明所属的星洲新加坡动兵、胆敢强征、欺压马来半岛华人，这就是大明作为东亚龙头，必须惩罚它的原因。 柔佛敢做第一个，那就第一个灭了它。 消灭了柔佛王国，以新加坡为发展龙头，接纳葡萄牙移交的马六甲城，马来半岛就是大明所属了。 侯采手下的兵马早就期待新的战功了。 在之前平定西南奢安之乱以后，假想下一个战场是安南，但是这回打比安南还要弱小的柔佛，那更是不在话下。 周志、周强都是王宏宇大哥的亲人，跟周敦吉一样，他们武德充沛，身边聚集了许多老兵和下过南洋的朋友。 此时听闻柔佛竟然敢配合尼德兰人对新加坡和华人动手，大批海外华人和两广百姓十分愤慨，纷纷出钱出粮资助他们。 所以这次远征消耗物资很多，虽然两广的建设军屯才刚起步，但是百姓的支持让大军可以开赴马来半岛，并且不用担心日后的供给。 明军能吃饱饭，就会非常厉害。 更何况还是装备、训练和组织度俱佳的神农军打头阵。 几百艘各式船只直接靠岸登陆。 明朝的这些沙船、广船普遍比福船和西式战舰小一些，吃水也浅一些，正好适合抢滩登陆。 神农军最拿手的奔袭本领依旧，瞬间就控制了大面积滩涂，还深入到海岸线往内陆10里以上，第一时间掌握了澹水和道路。 柔佛王国几乎征召了全部男丁攻打马六甲，侧后无人盯防。 不到一个时辰，就被神农军斩断了后路，焚毁了营地。 后续还有更多的两广明军登陆，虽然这次数百艘船一共只运来9000兵力和相应的装备、补给，但这9000人打柔佛几万兵都没问题。 第411章 射杀柔佛国王 柔佛这次先进攻新加坡20多天，在死伤达到6000人以后几乎哗变。 柔佛国王顶不住兵士的压力准备退兵，在尼德兰海军大炮的帮助下准算稳住了阵脚。 但是后续不在强攻，几乎是围而不打，他们在等待倭寇的3万大军到来。 坚守新加坡的刘香明军本来兵力只有柔佛的一半，虽然死亡不算太大，但是已经疲敝到了极点，也不主动出击，把兵力分成两班轮流坚守，刘香也在等待明军的支援。 倭国3万人在广东巡抚蔡复一、总兵曹希斌带领广东舰队在南海打败了倭寇舰队，并且一路追杀到南洋，被科恩的尼德兰舰队救下。 蔡复一、曹希斌的广东舰队退兵了，倭寇3万大军及其安宅船损失了三分之一，他们到达马六甲后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在科恩的逼迫下只好投入了战斗。 科恩军事能力并不行，但是手下的军官建议不要分兵攻击新加坡与马六甲要塞，只攻击3多千葡萄牙兵守卫的马六甲要塞。 那样刘香新坚固的新加坡城和港口的巨炮大炮就动不了窝了。 刘香只能把弗朗机炮和其他小炮从陆地上去支援马六甲要塞，刘香的舰队远远不是尼德兰海军40艘盖伦船的对手，只要一出星洲港口就会有去无回。 战场的态势是：14000柔佛步兵和20000倭寇，还有3000尼德兰陆战队，把葡萄牙3000多兵力、刘香2000兵力坚守的马六甲要塞，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几天又攻克了要塞外围，局势非常危险。 新加坡还有刘香的部将和精兵4000多，再加上新加坡自愿而来的百姓3000人、大炮剩余超过60门，从包围圈外面进攻柔佛步兵、倭寇、3000尼德兰陆战队。 但是不可能打得过。 敌人的舰炮太多太勐了。 敌我双方的炮击尼德兰占优势，马六甲要塞的垛口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尼德兰的盖伦船坚固结实，虽然破损严重，还没有一艘被击沉，明军的弗朗机炮只能打击甲板与桅杆。 柔佛国王看到局势逆转，还挺高兴。 万万想不到，明君登陆以后，第一个目标就是他。 侯采带领2000神农军切断了柔佛步兵的退路，控制了要地、水源，焚烧了柔佛军营地。其他7000明军登录后迅速从柔佛步兵后背杀来。 柔佛军看见营地起火，派人查看究竟，结果派去的人好久没回来，将领知道不好，明国的援军一定来了，急忙把进攻要塞的步兵撤下来，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刚把步兵撤下来就发现从北面高地冒出许多人头，排着整齐的队伍快速而来。国王也在现场督战，立即命令集合兵士迎战。 明军没有停步，行进中变换队形，变成了进攻的锋失阵。侯采带领2000神农军充当箭头，两翼明军营兵自动跟进，距离越来越近。 此时柔佛军已经大概整出了队形，还在调整。两军相距只有100多步了，神农军加快了步伐，80步距离时，神农军没有停止，行进中首先用虎蹲炮打了一轮散弹。 「轰！轰！轰！......」 柔佛军前部倒下一大片，他们的火铳手、刀手、弓箭手死光啦，尸体、火铳、砍刀、弓箭散落的到处都是，后面的步兵急忙做好短兵相接的准备。 前三排燧发枪进行递进式三连射，中三排在前三排排枪射完后已经超到前面，也是递进式三连射，后三排紧随其后，完成超越后接着射击。 这就是张名世在戚家军三段击基础上发明的九连射，其实经过九次射击，前面射完的人早已把纸包一体弹重新装好了，可以不间断射 击。 纸包一体弹是王宏宇与毕懋康两人的研究成果，不过王宏宇最终要造出铜壳子弹，就是后世的子弹，这种子弹关键是高校无烟火药。 跟着就是三眼铳齐射、手榴弹轰炸，最后是三棱刺刀刺杀。柔佛军的步兵没灯珠明军三连击后的拼杀，被接连不断的枪击打蒙了，尤其是明军20步内的手榴弹威力更大。 明军只用了一个回合就把柔佛步兵阵线击垮了，柔佛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神农军的节奏太快了，柔佛军前面的鸟铳手连火药都来不及装就湖里湖涂地送命了。 燧发枪的不间断射击更让他们吃惊，快速行进中整齐划一的交换位置，想来难度相当的大，没有严格长久的训练根本办不到，至于纸包一体弹他们想都想不到。 侯采站在神农军锋失阵中指挥作战，看见对面一个穿着黄金铠甲的中年人被簇拥着逃跑，他听说外国的国王最喜欢穿黄金甲，于是把斑鸠脚铳架在卫士的肩膀上点火射击。 「冬!」 巨大的响声之后，黄金甲中年人应声倒地，卫士们惊叫声响起，还夹杂着嚎哭声，随后卫士们像炸了窝一样四散而逃。 侯采击杀的黄金甲人正是柔佛国王，随着卫士们轰散，柔佛大军再没有人抵抗了，一下子就溃败了。 明军追杀柔佛步兵，可是柔佛分散逃跑，少数人缴械投降，大部分钻进森林逃脱了，死伤、俘虏约占四分之一。 马六甲要塞北侧压力顿时消失， 马六甲要塞几乎要沦陷，葡萄牙人的抵抗渐渐不支。 紧要关头神农军到场，大战倭军和尼德兰人。 侯采、周志、周强一直在最前线指挥神农军作战，由于倭***人数多、密度较大，侯采仍然要求神农军按照队列进行九连射。 燧发枪队所向披靡，杀得倭寇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倭寇的尸体。 战事非常激烈，葡萄牙人死伤很多，刘香的明军减员严重，连刘香都被倭刀削伤了。 尼德兰人在军官的指挥下也组织起线列排枪，妄想压制神农军的火力。但是神农军的燧发枪跟尼德兰的火枪对射，技术更先进的燧发枪占有绝对优势。 只是苦于敌军舰炮威力大、数量多，才暂时打成平手。 周强、周志兄弟二人头脑灵活，指挥明军紧紧与尼德兰人、倭寇纠缠在一起，这样尼德兰的舰载大炮就不敢向人群开炮，害怕打伤自己人。 一会对射、一会遭遇炮击、一会又要肉搏，战况极其激烈。 第412章 决定命运的海战 海上科恩也终于发现了明军侧面登陆后，击败柔佛大军的情况。 他再次陷入两难，要么赶紧把尼德兰和倭兵收回来，登船撤退。要么舰队继续掩护陆战兵力，继续炮击马六甲守军。 他依旧选择后者，跟登陆的明军死拼一场。 蔡复一、曹希斌看到尼德兰战舰优势很大，他们这边掩护完登陆以后，绝不能看着战友一直被炮击。 立刻集结可以参战的战舰，排列好v字雁行阵，准备新式战舰外围炮击，旧式战舰贴近攀爬肉搏。 十九艘大明新式战舰位于外侧，发挥软式风帆速度优势和每艘船上36门红夷大炮的威力。 20艘蜈蚣船位于雁形阵腰部。 这些人力划船加速的快船，可能挨上两炮就散架，但是速度快又灵活，不要炮战直接贴近包围，上面带了钩锁和缆绳，准备着攀爬上去肉搏和烧船。 雁形阵底部的是40艘广船。 广船是战舰、运货两用帆船，这回来马六甲的，都装了4门红夷大炮和12门佛郎机速射炮。 由于硬帆较小，论速度比不过对方的盖伦战舰。船体强度也有很大差距，看起来用处最小。 但是广船灵活度占有优势，如果逼近到合适距离，用这些火炮打不动船体，却能打甲板和风帆，最大程度破坏敌人的战舰。 盖伦战舰如果人员损失太多，风帆破坏严重，尼德兰人只能弃船。 这就是盖伦战舰最大弱点，比较笨重且需要众多人力操作。 蔡复一传令舰队出击。 广东总兵曹希斌坐镇新造的卡拉克战舰，指挥雁形阵左翼扬帆抢占上风口。 他海战经验丰富，上一次澳门海战也成功缴获盖伦战舰。 现在快一年时间过去，他和手下的水兵已经训练得出类拔萃，绝非旧式水师可比。 双方一交手，尼德兰人就发现这些明军比浙江海战的对手强很多。 抢上风口，火炮从劣势转为均势。 新式战舰的队列井然有序，一艘接一艘形成连续火力，打得下锚炮击要塞的尼德兰舰队十分被动。 随着新式战舰展开炮战，海面上很快浓浓硝烟环绕。 趁着这个机会，蜈蚣船全力加速，争取以最快速度突破1到8里这个舰炮轰击范围。 到了1里之内，位于双层甲板的舰炮，由于高度较高就很难打倒近且矮的目标。 盖伦战舰上也有不少子母炮和重型火绳枪用于一里内的近距离射击，但是尼德兰人抽调陆战兵力太多，又炮击马六甲几十天了，火药不够用啊。 所以舰炮那边火药都要省着用，战舰上的子母炮等轻炮，火药不足无法阻止蜈蚣船靠近。 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都快指挥不过来了。 一些副官高喊着:“海战必须动起来，战舰不起锚活活挨打会输的。” 还有副官大叫着:“就快要攻下马六甲了！舰炮再支援一会，岸上明军必败！” 倒是倭国的松平信纲一直没说话。 他这时候不是冷静而多智，而是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海战、陆战的场面，脑子里空空一片，根本就傻眼了。 “你们倭国，不是还有近百安宅船吗！出击，去对付明国的蜈蚣船！” 科恩对着松平信纲怒吼下令。 松平信纲知道倭国海上有多弱，当即摇头道:“不行！我们倭军是来打陆战的。我们的船已经在明国南海损失许多，现在只够装下登陆的人，再损失有些人就没有船了。” 科恩怒道:“海战败了，陆上还有什么用？你的人都会死的！” 他手又一指。 不远处一艘被2艘蜈蚣船缠住的盖伦战舰，只见明军已经用钩锁绑住盖伦战舰，有人要攀爬近战，有人往上投掷手雷。 松平信纲看了眼蜈蚣船，上面几十个划桨的桨手，感觉就像明国端午龙舟的十倍放大版本。 这种船为了多放人和钩锁，没几门炮。 安宅船还真能稳吃它。 “好吧！请你们的舰炮，轰击远处的敌人，近处的交给我们。” 近百艘安宅船都停在岸边，在松平信纲号令下，50艘还算完好、上面装了炮的安宅船出击。 安宅船慢慢悠悠出港的时候，已经有3艘盖伦被蜈蚣船围攻拿下。 其中两艘是爆炸物炸得船上无力还手、死伤惨重，尼德兰水手也远不及葡萄牙、艾斯板鸭水手那么勇，看到死伤一多，吓得直接弃船，抢救生小船逃跑了。 这两艘盖伦当然算是被明军俘虏了。 还有一艘被明军直接点燃，燃烧成一个大火炬，连岸上都看得一清二楚，进攻的敌军都暗自担心起来。 科恩这叫一个急啊。 倭国安宅船呢！？ 还跟那像澡盆子一样，在慢慢悠悠往前晃。 “倭国真是要急死人啦！那么多人、那么多船，怎么如此没用！” 科恩不停地催促，只要安宅船冲上去，两个打一个，总能对付明国的蜈蚣船了吧？ 松平信纲被他催得快要爆炸了，干脆满嘴倭语怒骂回去。 反正科恩也听不懂，把一切倭国脏话全都一股脑地喷了出去。 “轰！” 远处一艘盖伦战舰爆炸了。 由于队列外围遭遇大明新式战舰的围攻，虽然尼德兰的盖伦战舰总数更多，但是都下锚在原位，炮击马六甲要塞，所以在位置上相对固定。 对于每艘都有40门红夷大炮的明军新式战舰来说，打固定靶不要太轻松。 过去一年都在练打炮，训练各种风浪中炮战、远洋炮战等复杂状况。 没想到决战时，竟然是最简单的打固定吧。 这还不勐揍～ 于是雁形阵一翼，很快取得优势。 科恩都快急昏头了，其实他很擅于经商和开拓，打土着人的本事也很强，但是真正的海战和陆上大战，他都是外行。 有的船长和副官，也快要逼疯了。看到科恩还要坚持陆上强攻马六甲、舰队还支援炮击不起锚，这根本就是要害死他们。 “科恩！我要向鹿特丹投诉你！” “再不起锚痛打明国战舰，我下次投票就选普特曼斯了！” 科恩不得不做出选择。 第413章 锋矢的箭头 几个尼德兰人看起来很激动，都面红耳赤、肤粉手黑了，但警告科恩的话，竟然是投诉和投票～ 松平信纲在旁立刻通过翻译知道威胁的话，听到是这些不痛不痒的内容，几乎要笑掉大牙了。 他知道科恩非常看重铲除葡萄牙人，其实他也一样，非常希望倭国占据马六甲或新加坡的一处，尼德兰占有另一处，刚好取代大明和葡萄牙。 占据了这里，就有源源不断的白银。 那么多船只都要靠港补给，那么多货物都要交税。 德川幕府虽然有关东大平原，在倭国有无与伦比的粮产优势，但是自从攻占高丽南部，银子一直非常紧张。 松平信纲也想为德川挣得马六甲海峡，更期待这块地能封给他。 「我们的安宅船，差不多能打到明国船只了吧？」 「是，大筒和铁炮可以射中敌船。」 「那就吹号角，让他们勐攻！让尼德兰的巨舰大炮，继续支援陆上的进攻！」 「是！」 倭军早有鼓号手和旗手登上科恩的旗舰，此时立刻吹响号角，挥舞旗帜下令总攻。 「都！都！」 号角声起，倭国安宅船上依次又有号角响应，整个海面上声势大振。 他们火炮有限，火绳枪众多，专门在百步以内交战，又因为作为楼船的安宅船高于蜈蚣船，所以火力上优势很大，让蜈蚣船损失了许多桨手，失去了灵活性的优势。 尼德兰的盖伦战舰一侧舰炮轰击要塞，另一侧舰炮也不停地炮击远处的明国战舰。 海上战况僵持起来。 陆上的情况更加焦灼。 双方围绕马六甲要塞展开反复争夺。 尼德兰火枪齐射、舰炮轰炸，让守军很难抬起头来。明军燧发枪还击，只要在敌人舰炮装弹时，就是明军绝对火力优势。 倭军总是看准炮击之后，突然发起玉碎冲锋。但是明军的燧发枪装弹很快，总是在他们冲到10步时，一排枪撂倒一片。 偶有敌军冲到要塞内，争夺各个建筑残骸，但明军有刺刀有长枪，肉搏起来长枪更长、刺刀更密，打得武士刀发挥不出贴近格斗的效果。 争夺打到白热化的阶段。 尼德兰人派人去催促柔佛王国的大军再回来。 虽然柔佛被明军击溃，但终究兵力庞大，只要重整旗鼓，再回来就能夹击明军。 明军抢占的滩头还有两广的营兵在登陆，只要他们也完成登陆，就能彻底占有陆战主动权。 双方虽筋疲力竭，但都拼命不让对手占据更多优势。 尼德兰一名中校被一枪打穿脑袋。 神农军的将领周强，英雄战斗在第一线，不幸中炮牺牲。 这场惨烈的战斗，一时间还看不出谁胜谁负。 但胜利的天平，已经悄然倾斜。 海面上，巡抚蔡复一、总兵曹希斌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整个战局。 明军各个蜈蚣船遭遇安宅船密集火枪射击，水兵损失过半，被迫紧急后撤，等待时机再机动靠近。 雁形阵尾部的广船，虽然凭着火炮和更优秀的水兵，打得安宅船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完全无法撼动盖伦战舰。 十九艘新式战舰虽然配合得很好，利用速度和火炮优势，局部以多打少，压制了尼德兰舰队一侧。 但是这样打下去，暂时是赢不了的。 蔡复一眼神一直望着东北方向，期待着那边的消息。 忽然，一阵黑色烟雾，在东北方向远方忽隐忽现。 明军各个较大船只，也纷纷点 燃狼烟，传递着敌人看不懂的信号。 曹希斌大喜道:「登陆已基本完成！那些登陆的几百艘各式船只，现在空出来了！」 蔡复一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东方，眼神中满是决绝。 「终于好了！让他们立刻集结到海峡东侧！」 蔡复一怒吼一声，瘦瘦的身体里好似有无穷的力量，这一刻他不仅仅是个文官，更是引领着将士们的主帅。 他座下的这艘卡拉克巨舰，立刻升起满帆，重新占据了东方上风口。 不一会，运送大量明军登陆的几百艘船只，从马六甲东北侧疾行至东侧。 虽然队形很乱，但是数量庞大。 尼德兰人也通过望远镜看到了。 科恩虽然有点慌，但是发现这些船只上面武装很有限，更没有唯一能对他们战舰造成威胁的红夷大炮。 船只类型又都是普通东方商船、货船，根本就是一打就烂的类型。 科恩鄙夷道:「我就说嘛，明军不可能一年之内冒出更多大炮和新式战舰～」 「哈哈哈！这些船就都是靶子！」一个尼德兰船长轻蔑一笑。 「他们要是敢上，我们就送他们去喂鱼！」 「让他们尝尝我尼德兰的科技！」 「尼德兰专治各种不服！尼德兰暴打一切落后野蛮人！」 敌人战舰上面，看到这个景象不仅不怕，反而更加猖狂了。 蔡复一却不急不躁，耐心指挥一百五十艘速度较快的船只，排列成一个锋失形状。 「是时候拼命了！本巡抚将带头冲锋！」 他的这艘卡拉克战舰，排列在锋失的最前头。 这就是箭头。 发起冲锋决战的箭头。 「传令下去，一百五十艘船做好准备！等本巡抚带头上的时候，跟着一起上！ ！」 战鼓声隆隆作响，蔡复一令曹希斌乘坐小船，到了上次缴获的一艘盖伦战舰上指挥其他战舰。他本人大义凛然地站在舰首，目视着还没有起锚的敌舰。 海面上，大明的其他新式战舰和广船还在跟敌人炮战。 明军火炮不及敌人，敌人的弹药储备不及明军。 目前还是僵持状态。 蔡复一看到一百五十艘各式船只已经就位，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武装，但是船长和水手都面色坚毅，等待着他的号令。 「随我冲锋！临近敌船就点燃自己！借风撞击敌船！ ！」 「吼吼！吼吼！」 蔡复一的旗舰扬帆了。 一百五十艘船只也跟着扬帆加速。 尼德兰人的战舰看到明军过来了，但是为了保证最佳的炮击要塞效果，他们依旧不起锚。 「再多打几轮炮，陆上就能赢啦！」 「刚刚炸死一个明国将军，各舰不要动，继续炮击！」 科恩坚定下达了命令。 随着明军锋失阵舰队越来越近，进入到敌人战舰另一侧大炮的射击范围内。 蔡复一怒吼一声，让自己的旗舰迎接敌人的炮火。 第414章 以我残躯化锋矢 「吸引敌人火力！掩护后面的船！」 蔡复一怒吼着，统帅如此，水兵们也克服了心中的恐惧。 这艘卡拉克战舰，是这一次广东建造的最大新式战舰，一对一完全能胜过尼德兰的盖伦战舰。 他一冲到众多敌人的射程内，就遭到了密集炮火攻击。 一枚枚滚烫的铁质炮弹，砸穿木板、卷起木屑、碾断水兵们的手足。 一声声如同密集雷暴的炮响，在海面带起一大片硝烟。 「轰！」 「卡！」 一发炮弹呼啸而来，集中了大明旗舰的舰桥。 大量破碎的碎片，伤了蔡复一一条手臂。 「不用怕！老夫依旧在！」 蔡复一和旗舰都已残破，但都屹立不倒。 「咦！？」 尼德兰炮手惊呆了，为什么明国这艘战舰挨了这么多炮，没有发生火药爆炸？ 「哎！？」 尼德兰各个舰长看到海面一片硝烟，几乎看不到明军后面的那些普通船只了。 「难道说……中计了！ ！」 尼德兰人中计了。 蔡复一的旗舰只带了半数火药，刚才交战时不停地开炮，火药已经消耗殆尽。等待运兵的船只排列锋失阵时，把剩余的火药全部扔进了大海。 船上没有火药，当然不会被敌人的大炮打爆炸。 这种巨型空船，只有再挨几十轮炮击，整个船散架的时候才会沉没。 这就是蔡复一敢当敌人大炮靶子的原因。 由于敌人的大炮一起齐射，各个战舰被大量硝烟笼罩。刚才交战那么长时间，本就积攒了不少硝烟，导致现在完全看不清了。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残破的旗舰，化为锋失撕裂了敌人最后的顽抗。 这是蔡复一的最终决战。 尼德兰人吓呆了。 一些船长顾不得公司总督科恩的命令，赶紧私自下令起锚逃跑。 可哪里来得及，很快被火球撞上点燃。 有的敌人水兵不顾命令，手忙脚乱地去放小船逃命。结果在小船旁，遇见满脸惊慌的同僚，抢成一团谁也跑不掉。 短短一炷香时间，十艘尼德兰盖伦战舰，被几十艘燃烧的船只贴上。火势非常勐烈，很快把盖伦战舰也点燃了。 科恩也赶紧下令起锚撤退，可是终究为时已晚。 等到尼德兰战舰各自逃窜时，已经有十几艘盖伦战舰被点燃。 明军的新式战舰和广船也随即发起勐攻，蜈蚣船又划了回来，专门把落水的建设军屯将士们捞起来。 由于配合得当，大明又取得战场控制权，那150艘点燃的船只上的人，超过八成获救。 反而尼德兰的盖伦战舰只剩下20艘。 倭国支援盖伦的50多艘安宅船，只撤出去十几艘。 敌人只能保持队型，跟明军舰队继续周旋，再无力攻击岸上的明葡联军了。 ...... 海上局势如此，对要塞的炮击立刻就稀疏了。 刘香虽然负伤，如果是过去当海盗时，早就一熘烟撤了。但现在她是为了大明的土地、***和地位而战，自己的利益也跟大明高度一体，这一战有进无退，虽然负伤但更英勇发起反击。 「跟我上！华夏需要我们的勇气！」 刘香带着老伙计们发起冲锋。 葡军打得只剩800人，本来已经士气崩溃，一些人已有投降交出马六甲，换去尼德兰人放过的想法。 但大明这么多援军抵达，让他们重新燃起勇气。 欧洲人也是有各自特点的，尼德兰人擅于经商精于防守，而尹比利亚人却用于探险，拥有无人能及的勇气。 「上！举剑肉搏！」 葡萄牙人拔出迅捷剑，跟倭军的武士刀厮杀到了一起。 「神农军！上刺刀！」 周志带头举起燧发枪，套上了三棱军刺。 其余将士们也都配置有三棱军刺，虽然是第一次刺刀实战，但一年的特训，就该在此时发威。 「冲锋！」 刘香也带着伤，举刀跟着上。 侯采坐镇全局，这一刻他指挥调度三支兵马保持队形，还抽调预备队从侧翼迂回穿插。 霎时间刀光剑影闪烁起来，到处是厮杀和兵刃格斗声，明葡联军声势浩大，顶着炮火无畏向前。 舰炮的轰炸，被蔡复一干扰，明葡联军很快取得优势。 尼德兰、倭国同盟军，本来就已疲惫，看到明葡联军的气势更是心惊肉跳。 倭军很多武士、浪人是亡命之徒，还有勇气和实力肉搏拼个胜负。 尼德兰的陆战队就不行了，在欧洲时他们就以擅防守不擅进攻闻名，守只需凭借棱堡开枪放炮，而进攻总是要肉搏完成最后的争夺。 他们就是不擅于这个。 明军却越战越勇。 第415章 打赢了马六甲之战 尼德兰人没有刺刀。 当他们看到明军举着刺刀冲过来，要么挥舞枪托抵抗，要么拔出佩剑格斗。 各打各的队形就乱了，明军刺刀冲锋，横队整齐而又有气势，彼此之间间隔半步，可以形成刺刀墙，让敌人避无可避。 一排刺刀捅上去，就是一排敌人惨叫着倒下。 后面的尼德兰步兵看到血腥无比，又毫无胜算，纷纷丢弃武器逃跑。 尼德兰人一逃，倭军也很狡诈，赶紧且战且退。 明葡联军当然更愿意打弱的。 于是追着尼德兰溃兵勐打勐杀，让他们军旗倒地，俘虏他们的陆军上校。 倭军则纷纷逃到岸边的安宅船那边。 可是船不够啊！ 大半的安宅船被派出去掩护盖伦战舰了，除了船上的人岸上倭兵还有7000多人呢，剩下不到50几艘安宅船根本不够坐。 倭兵又展开争夺，一些军吏本来还在安排有序登船，一些倭兵等不及，或者看自己位置靠后可能上不去，干脆对着军吏打黑枪。 「砰！」 一声声枪响放倒军吏和前面的人。 「下克上！下克上！」 狂热的倭兵甚至引以为傲，开始动手抢夺上船的机会。 明军趁乱追杀，让敌人乱上加乱，最后只有三十几艘安宅船逃离了岸边。其余船只被明军破坏，那些敌军更是除了投降无路可逃。 倒是尼德兰人的陆战队分散逃窜，趁着倭军混乱吸引注意力，赶紧向盖伦战舰求援。 明军海上无法歼灭尼德兰剩余战舰，不论新式战舰、蜈蚣船还是广船都已伤痕累累，为了保持接下来海上的控制权，不被大明、尼德兰以外其他势力趁机而入，所以暂时只炮击，不靠近死战。 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一面让盖伦战舰远远跟明军开炮，一面派出十几艘小艇，救回来五百多人。 还剩下不少的尼德兰人没有来得及上船，只能乖乖向明葡联军投降。 这些俘虏都有用，对于人丁稀少的尼德兰实在太宝贵了，所以蔡复一决定看押好这些俘虏，后面谈判、索要赎金和交换俘虏大有用处。 蔡复一还活着。 但是少了一条手臂。 之前遭到密集炮轰时断了一条手臂，成了独臂巡抚。 以我残躯化为锋失的时候，两艘战舰虽然粉碎，但是他抱住了桅杆，被明军广船所救。 被营救以后，他火线截肢、消毒、包扎，以独臂继续坚持在海上控制马六甲海峡。 科恩见无力翻盘，只得带着舰队向西逃窜，再向南到苏门答腊和爪哇岛的据点。 惊魂稍定以后，科恩一面派人赶紧联系尼德兰本土，一面赶紧派人探查巴达维亚是否安全。 明军这边没有追击。 一来是损耗很大，葡萄牙人残存的20几艘战舰几乎都报废了，明军的战舰也损坏很大，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修理。 二来是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彻底控制马来半岛。 战舰损坏严重不能追击尼德兰战舰，蔡复一决定按照王宏宇的说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行事。 此事王宏宇事先早有预见，在东南亚大明要树立威望。 既然柔佛动用举国之力侵犯我新加坡、马六甲，那就让他付出代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柔佛灭了，把马来半岛全部收为己有，接着继续攻打柔佛王国。 柔佛的国王被侯采击毙了，败军零散逃回去了，明军当时急着救援马六甲要塞，兵力有限，没有继续追赶。 柔佛王族和其他贵族本来就反对国王自不量力，不顾大家的反对悍然侵犯大明，既然国王战死了，以国王的儿子尚小为由拥立国王的堂弟为王。 新国王和贵族们知道柔佛远不是大明的对手，原先依赖尼德兰海军还可以勉强一战，现在尼德兰人被大明打跑了，倭寇也逃亡了，只能派使臣求和。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是柔佛把入侵大明的新加坡定义为收服失去100之久的国土，始终不承认是入侵大明；大明则拿出从葡萄牙接收星城的契约，说明此事与第三者柔佛无关。 双方一开始就在原则问题上谈到了僵局。 哪一方都不肯放弃原则问题，谈判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柔佛不承认入侵新加坡，他们提出的其他条件就被蔡复一一口拒绝了。 蔡复一并且勒令柔佛国投降，当一个大明的附属国家，否则大明大军一动，柔佛王国便会玉石俱焚，柔佛王国就不存在了。 柔佛新国王刚上台就投降大明，他怕王族人不干，只好召集王族、大臣讨论。 王族首先不答应，大臣均是贵族的代理人，甚至还有尼德兰的傀儡。 他们站在贵族、尼德兰的立场上坚决反对投降，几乎百分之百都是主战派。 他们认为大明现在可战之兵只有一万，并且是疲敝之军，新的兵力短时间内到不了。柔佛在本土作战，适龄人全部上战场，还可以组织起3万正规步兵和数万二线步兵。 柔佛以三倍于大明的兵力，只要上下齐心协力守卫家园，一定能把大明的疲敝之军赶下海。 至于大明入侵柔佛，数万二线步兵和全国百姓都会起来反抗，柔佛王国死战到底！ 那就只能死了。 王宏宇在开战前就预料到了柔佛会加入尼德兰与倭国的同盟，此时第二批明军已经出发将近一个月了，并且带着新式武器，按计划几日内就会到达。 蔡复一没有急于进攻柔佛，一边修整一边打造攻城器械，5天后200多艘商船满载着一万大明营兵、卫所兵和军用物资到达马六甲。 登陆后还没有休息，早已得到消息的柔佛王国决不能让大明的援军在岸上站稳脚跟，已经集结在马来半岛南部的1万5千柔佛步兵很快就杀到了海边。 他们要在大明援军最疲惫时把这支援军消灭，否则柔佛国就危险了。新上任的国王和大臣也要用一次大胜稳定人心，并且鼓起国民死战的决心。 大明也正想真的扩大马来半岛的影响呢。 既然他想继续打，那就灭了它。 第416章 攻灭柔佛 柔佛打得好算盘。 他们为了把大明赶出马来半岛，派使臣到了暹罗游说，说大明就是朝着暹罗来的。 马来半岛与暹罗接壤，暹罗在东南亚是小霸王，无论陆军还是海军均为老大。 他们通过海上贸易从西方商人购买了大量火铳、大炮，还有自己的商队、舰队。 恰恰暹罗几十年前还入侵大明，只不过被刘綎率领川军一顿暴揍，还反攻入暹罗境内，这才老实了几十年。 不过两国关系很一般。 柔佛为了对抗葡萄牙，早就成为尼德兰的小狗腿。 暹罗却一直坚持独立自主，对愈发展开侵略的尼德兰十分警惕，所以跟柔佛关系非常一般。 但是它也不愿看到这个对自己起到缓冲的王国灭亡。 尤其要灭亡柔佛的国家是大明。 暹罗与大明的云南接壤，一直支持云南的土司反叛，如果大明占领了柔佛就对暹罗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这是暹罗很不愿看到的。 柔佛使者游说道：暹罗正好趁机会跟明国新仇旧恨一起算，曾经关系不佳的尼德兰人是最值得信赖的盟友，三国一起足以抵抗明国。 其实使者几乎是替尼德兰在说话。 两广、海南、云南、安南就是尼德兰预定的殖民地，它打算大量经营茶叶和陶瓷，贩卖到欧洲赚取天价差值。 如果真的让它从云南通过暹罗打开南洋通道，这样东南亚就成了尼德兰的口中之食。 暹罗有些人被蛊惑，想要南北两路同时出击，一路救柔佛把明军从马来半岛赶出去。另一路北进云南，打败沐家占领云南。 这种想法太疯狂。 暹罗也不乏一些有些见识的官员，他们清楚如果尼德兰的计划实现，暹罗名义上是尼德兰的合作者，实际上变成了尼德兰征服莫卧儿和东南亚的基地，从此暹罗会陷入战争泥潭。 最后决定口头答应柔佛，让柔佛坚定抗击大明的信心，却不直接招惹大明。 暹罗也出兵南下，只是他们到了暹罗南部占据主有利地形，绝不踏入柔佛一步，以防柔佛步兵败退后逃到暹罗，从而引火烧身。 大明援军从马来半岛东面登陆，这边登陆后地势平坦，不会受到埋伏的柔佛步兵袭击，用望远镜站在桅杆上面的指挥斗上能看见十几里远。 200艘商船为主的船队浩浩荡荡跨海而来。 登陆之前还使用疑兵之计。 前面几十艘船与船队分来，故意被柔佛的伪装渔船发现，然后选择一个登陆地靠岸。 半天时间15000柔佛步兵赶到附近埋伏。 多数兵马却向南选择登陆场，上岸以后给将士们充足时间休息。 大明将士们在一个月的航海中享受着芝麻酱罐头、花生酱罐头、番茄酱罐头。 还有充足的茶水，米饭、蔬菜，那会劳累？他们半年前就开始在大海里训练了，根本就不晕船，一个月的航海对他们来说和就是小菜一碟。 上岸后建立阵地、搬运物资，然后就呼呼大睡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开饭，然后精神抖擞地列队扫平胆敢抵抗的一切敌人。 这次的援军一半是广东、广西的营兵，一半是两广海边的卫所兵。他们在半年前就被调到海边与大海上训练过了，是经过严格训练留下来的精英。 明军按照王宏宇的长枪大阵与柔佛的步兵对阵，首先是弗朗机炮打出的炸弹打散了柔佛军大阵，然后是虎蹲炮散弹全方位覆盖的炸弹攻击，接着散弹轰击。 接近70步距离时开始纸装一体弹火枪射击，50步内三眼铳射击，之后是手榴弹轰炸，最后刺刀拼 杀。 明军营兵在中，卫所兵在两翼，对接整齐、步调一致，柔佛军哪里招架得住，纷纷丢掉鸟铳四散逃命，明军在后面掩杀。 一战下来，柔佛步兵死伤4000多，逃跑中熘号者不知有多少，最后回到西海岸的步兵只剩不到9000人了。 战后，柔佛军撤退了，再也不敢与明军在正面战场作战了。 蔡复一也不着急进兵，他安排船队从两广运送更多明军和物资抵达，彻底稳固了马六甲、新加坡等城市。 葡萄牙也兑现诺言，将马六甲***交给大明。 双方进一步合作。 大明也兑现诺言，马六甲的港口和商站，依旧由葡萄牙各个公司运营，葡萄牙人社区允许在马六甲、新加坡和澳门安居乐业。 葡萄牙也从果阿调来了增援舰队，准备夺回南洋被尼德兰夺取的殖民地，等大明打下柔佛后，派海陆军支援葡萄牙收复失地。 朝廷的任命书到了，刘香被封为琼州总兵，正式担任新加坡土司，允许她世代传承。 明军经过休整以后，由曹希斌率领营兵、卫所兵，侯采、周志率领神农军北上。 这次再没有正面战场大战的机会了，柔佛军只在险要地方和城市设防。 明军用红夷大炮和炸药炸塌城墙或要塞，然后柔佛守军投降，死伤不算多，贫民更是很少被牵连。 历时2个月，攻灭柔佛王国。 大批马来人投降了，普通马来人本就对大明有向往之情，此时见尼德兰、倭国强援都已覆灭，只能选择投降。 以后需要用几年时间，稳固大明在马来半岛的控制。 当地也因为地方太远，而且需要羁縻，不能派遣大量本土官吏到来，所以实行类似土司制度，建立宣抚司。 马来半岛共2个宣抚司。 一个是新加坡宣抚司，地理面积当然大于新加坡，至少到后世吉隆坡的区域。 这个部分是刘香管辖，迁徙来大量汉人。虽然是刘香一族可传承，但是其内部根基包括华商、华人工匠、马来农民、建设军屯和卫所。 所以大明的***和影响力母庸置疑。 这样保证了大明的绝对影响力。 第二个宣抚司则更向北，与暹罗接壤。 内部马来人众多，其他各族也都有。需要明军保持弹压状态，并且宣抚司任用投诚且忠于大明的本地人。 日后需要长时间进行控制和同化。 不过马来人本就亲近大明，有三成会汉语，很快就适应彼此。 第417章 再跟熊廷弼相会 半个月后，王宏宇就通过广州的飞鸽渠道，层层传递知道了马六甲之战的结果。 「太好了！东亚大局已定，大明真的崛起了，华夏抓住了这次时代机会！」 王宏宇奋力挥拳，这是他最大的梦想。 这一瞬间，他真的很想立刻就下令东南沿海准备大面积渡海，登陆宝岛北港，将北边登岛倭军、南边要塞里的尼德兰守军一口气都赶下海。 但是，他稍微冷静下来。 现在还是需要先稳固一下东南亚。 然后朝堂里必然有人掣肘，要给这些人再来一些警告，中枢再提拔一些优秀的人才。 同时西北方面也该行动了，至少嘉峪关外要把商路和情报站都建立起来，后面要开展一场西北的收复失地战略。 还有辽东，孙承宗按说已经到位，堡垒防御和冷枪冷炮足以逼得努尔哈赤狗急跳墙。 东南的话......该让熊廷弼过去了，有他在比自己远程指挥要灵活许多。 王宏宇在天津跟熊廷弼会面，两人就在新建的天津航运商会大堂非正式会谈。 熊廷弼已经移交出辽东经略给孙承宗，但是朝廷还没正式宣布。 「定远侯，听说你的兵在南洋大搞了一把啊。」 「哈哈，熊大人也听说了？」 「听说了~消息先是在海商之间传，山东到关外的海商也很快知道了，连建奴和高丽都很关注呢，所以我也知道了。」 老熊毫不隐瞒，告诉他自己是从关外听到的消息，而且是来源于大明、高丽和建奴三方。 看来整个东亚都动起来了，都在关注马六甲这场大明与尼德兰的关键之战。 熊廷弼有点兴奋，眉宇里藏着按捺不住的期待。 作为一名文武双料进士，年轻时的熊廷弼就是一位立志要上战场立军功的文士。后面辽东力挽颓势，可惜不能踏平建奴。 当然他也很清楚，直接去攻打建奴，后勤压力太大，努尔哈赤很擅于诱敌深入再突然袭击，形成局部优势兵力。所以他跟王宏宇想到一起了，那就是先南后北，最后啃建奴这个硬骨头。 「老夫想要大展身手，定远侯觉得东南合适，还是西北更好？」 面对熊廷弼的提问，王宏宇很认真回道：「东南是可以一鸣惊人，西北则是要慢慢磨。，晚辈觉得东南更适合熊大人立下大功，让那些言官弹劾不动您。」 「唉！」听到言官弹劾，熊廷弼狠狠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做过御史，知道言官和御史很多人都是抱着一颗正直的心，但是陷入官场、地位和名声，渐渐偏离本心，成了党争的炮灰。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老夫当文官不当武将？我可是个武举人，能上战场的统帅呢。」 老熊说到这里，眼中忽然冒光，看了看王宏宇。 这目光看得王宏宇有点发毛，就好似被猎物被捕猎者盯上一样。 ？ 「这是......」 「看拳！」 熊廷弼忽然出手，直接挥拳来袭。 王宏宇勐然防住，双臂一接不得不感叹老熊可以啊，不光名字熊，这力量也是熊啊。 急忙起身迎战，一老一少就在大堂内比拼起来。 熊廷弼是文武双科进士，武功自然不低。他已经是知天命年岁了，还在坚持练武，尽然还有长进。 过去他的功夫只是和周敦吉强差不多，凭真实力让军中各种桀骜将领服气。 这两年熊廷弼又进行了极限训练，他知道正常情况下到了50岁，身体的各个器官开始退化了，如果坚持不懈训练能够保持以前的武功层次就不错了。 熊廷弼考证过廉颇和黄忠两位老将的历史记录，他们两人的共同之处是：多吃、多练、不服老。 他的极限运动就是找高手比武，没有对手就多找几个人对练。 几年下来，他的体能不仅没有衰退，还有了显着的提高，他的武功又进了一步。 「力量不错~你大哥确实没说错~」 他跟王宏宇由对拳又变为角力摔跤。 即使他切磋经验数倍于王宏宇，也不得不佩服在力量方面，最多见过五人能胜过他。 「小心了，我还有力量、速度和技巧没用出来呢~」王宏宇忽然云澹风轻说道。 这一瞬间，他忽然挣开熊廷弼的控制，往后勐退一步。就在熊廷弼要跟进缠斗的刹那，又忽然勐进一大步，撞入他怀中，勐地一绊脚，差点把熊廷弼给掀出去。 熊廷弼也很厉害，失去重心的瞬间，没被绊到的那条腿忽然一跪，将重心撑住，又瞬间翻滚脱离王宏宇的擒抱。 「好厉害！摔跤你比老夫强！」 熊廷弼内心惊叹王宏宇这几年走南闯北、搞建设和发明、指挥了许多大战，自己的身体和功夫竟然没落下。 他跟与周敦吉比试过，那时无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兵器对练，两人不分高下。 他还跟莽古尔泰打过，能够胜过对方一筹，所以沉阳城外击败过正蓝旗一次。 现在自己摔跤本领有所提升，竟然非这个年轻定远侯的对手。 他现在肯定超过了他大哥，估计未来一定能达到刘綎的高度。 「再来！」 熊廷弼挥拳大步向前，勐然轰向王宏宇，拳头带风呼呼作响，一拳比一拳狠厉，勐攻王宏宇的要害之处。 王宏宇出拳迅勐，快如闪电，打出一道道残影，发出呼呼的声音，掀起阵阵疾风，令人不寒而栗。 两人你来我往，双脚左右腾挪，双臂上下纷飞，打的不亦乐乎。 第418章 督抚经略调整职位 如果有人旁观，见到他们交手场景，只会以为他们不是切磋，而是真的大打出手。 腿脚功夫的比试两人动作激烈且迅速。 熊廷弼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钢鞭勐击，双腿交替左右开弓接连不断，直击王宏宇的下盘，一击比一击速度快。 王宏宇纵向临空跳跃双臂如大鹏展翅，一腿弯曲一腿向前飞踢如临空飞度，直踢熊廷弼前胸、面门，惊险不断。 无论是王宏宇还是熊廷弼均能把对方的凌厉攻势逐一攻势化解，虽然有肢体碰撞，但是不能伤害对方分毫，力道却道好处。 王宏宇与熊廷弼两人先比拼拳脚，几乎不分高下。 「再比兵刃！」熊廷弼虽然都57了，但勇武好战之气不减当年。王宏宇也是血性方刚的人，两人都同意用兵刃再打。 王宏宇用大锤，熊廷弼用剑。 用锤讲究臂力、腰力、背力。战锤对付铠甲要比刀剑效果好得多，其实古代的战锤很小，向王宏宇用的战锤已经是大号的了。 至于李元霸、裴元庆还是说书中的八大锤纯粹是虚构，有那么大的力气谁会用对于长兵器只能防守，丝毫没有进攻能力的短柄锤？ 用剑讲究腕力、肩力、腰力。一般用剑的人多数身手灵活，力量型高手一般不用剑，毕竟威力不足，像熊廷弼这种高大威勐的人应该用重兵器。 两人比拼起来，各有所感悟，但是王宏宇的锤更胜一筹。剑属于明朝文人装饰用品，在战场上。没有那个勐将用剑，熊廷弼输掉比试很正常。 如果项羽、吕布用剑的话，估计战力难以取得他们原本的战果和威名。 真正上了战场个人剑术作用太有限了，主要靠集体力量取胜。 然后是弓箭对火铳。 熊廷弼箭术高超，百步靶子十射九中，骑射十射七中。射箭才是真功夫，需要长期艰苦练习，还需要天赋。 王宏宇枪法高超，也是一样的命中率。其实热兵器一般人只要经常实弹练习，神枪手根本不会少，王宏宇从小没有射箭的基础，也只能在设计上加以弥补。 其实王宏宇应该练习弓箭，弓箭近战、防身还是不错的，神射手闭目听声就能知道敌人射来的箭会射到什么位置，王宏宇不具备防箭的能力，熊廷弼却具备这个能力。 熊廷弼更应该练习火铳与燧发枪，单靠冷兵器已经打不赢战争了，作为一个战区司令级别的武将不重视热兵器是不行的。 熊廷弼称赞王宏宇的武器更实用，锤子比剑更适合战场，更能破开敌人的铠甲。 燧发枪更是比弓箭好用，射速也不慢，穿甲更是远胜，练枪远比练弓好搞得多。 熊廷弼有了这样的认识就好了，对于浙江、福建的对外战争大有好处。 两人都很佩服彼此。 王宏宇答应给老熊争取合适的身份去东南立功。 ...... 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春，新的一年开始了。 过去的一年，王宏宇运筹帷幄，转战南北。不仅保住了辽西不被剑奴夺去，还稳固了辽西、辽东边防，增强了辽西、辽东大明的军事实力。 组织沿海明军消灭了10万倭寇的入侵；抵抗住了尼德兰、倭国联军的入侵浙江、福建；联合葡萄牙打败了尼德兰、倭国、柔佛联军，拥有了马六甲的控制权。 明军正在马来半岛攻灭柔佛王国，估计几个月后就会传来攻灭敌人的消息。 可是廖东风必须调整。 不光熊廷弼调离，总想着决战的王化贞，也一定要走。 王化贞远不是努尔哈赤的对手，可平级调到陕西担任 巡抚，相信以他的招兵能力，很快就会把三边的边军重新组建起来。 那里的敌人没有重甲建奴步兵，只有轻甲游牧的蒙古人不断南下劫掠，虽然王化贞喜欢与游牧民族合作，总不至于放任他们南下抢劫吧？ 熊廷弼正式卸任辽东经略。 前世老熊在辽西被王化贞架空，辽西成了王化贞与熊廷弼的滑铁卢，最后成了王化贞的替罪羊，作为辽东经略被辽东巡抚架空确实够窝囊的。 王宏改变了辽西局势，广宁仍然在大明手里，熊廷弼没有被东林党陷害入狱，更不可能在今年被处决了，熊廷弼的命运改变了，大明的命运也改变了。 熊廷弼加职兵部尚书，赐尚方宝剑，赴浙江福建任闽浙督师，负责保卫沿海澎湖及宝岛，指挥两省兵马，可调动南直隶、江西的人力物力，驱逐侵犯大明的倭寇与红毛夷。 他的到任大大减轻了王宏宇的负担，再不会出现王洽那样的事了。他可以腾出时间统筹安排对付尼德兰、倭国、后金三国同盟了。 熊廷弼非常感动，对王宏宇的诚意很赞叹。是王宏宇给了他发挥余热的机会，他有信心再为大明建立新功，为完成王宏宇交给他的任务作出不懈的努力。 熊廷弼也反省自己作为辽东经略时的缺点与错误，尤其是控制脾气，再充分发挥出自己的经验和指挥优势。 而且他内心明白，与王宏宇接触才发现自己有点落伍了。 自己的眼界不能只局限在浙江与福建两省，要有全局观念，王宏宇在下一盘大棋，自己是一个重要的棋子。 牵一发而动全身，浙江、福建这步棋走好了，就会盘活整个棋局，反之就会输掉整盘棋。熊廷弼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丝毫不能出错。 孙承宗升职为加职兵部左侍郎，担任辽东经略。 这个职位也适合这个比较开明的支持者，王宏宇相信他能够比历史上做得更好。 他也跟王宏宇建立飞鸽传书渠道，表示会将辽东百姓组织好，发展屯田和守城军。同时以九边精锐为根基，任用刘渠、赵率教、满贵、罗一贯等大将，稳扎稳打消耗建奴。 在王宏宇和天启皇帝的安排下，孙承宗与登来巡抚袁可立建立起了信鸽联络站，两人随时可以联系，互通信息、情报。 孙承宗、袁可立还是同一年进士，交情非常深厚，现在配合起来一正一奇，让努尔哈赤一时没有办法。 第419章 科学与技术，明显发挥作用了 孙承宗负责在辽河西岸建立棱堡，利用大炮、火铳随时骚扰辽河东面建奴占领区；近几年明军对建奴作防守反击，不可主动过辽河进攻建奴。 他还支援在辽东山区打游击的张神武部，通过老谭与察哈尔蒙古商人的渠道，提供兵源、兵器、铠甲、粮食等必需品的供给。 张神武部在保证安全的条件下对建奴交通线、农耕区进行破坏、骚扰。 他早已在辽东山区建立了根据地，正在按照王宏宇给他的游击战争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与建奴周旋。 以柔克刚，阴阳消长。 张神武充分领会了后世军神总结出来的游击战争精髓，现在已经运用自如，几年来建奴后方始终不得安宁。 袁可立直接支配毛文龙的行动，辽南辽阳以南西部归袁可立指定的总兵组织屯田、建立棱堡；辽南东部靠近高丽一带毛文龙已经占领的区域归毛文龙组织屯田、建设棱堡。 鲁直总督韩浚利用山东、南直隶力量支援登来巡抚袁可立；并且切断直鲁富商与建奴商业联系，发现商人与建奴有贸易往来，按汉奸处理，没收所有资产，对参与者严格法办。 这样整体落实到位，战略战术稳步推进。 不论是拼人力、国力，还是比火器装备，明军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 只要别葬送宝贵的野战兵马，别给敌人走私送粮食，努尔哈赤根本发不了盘。 ...... 对付南边尼德兰、倭国也要发挥整体的优势。 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广西、云南八省曾经有商家、官吏与尼德兰、倭国有贸易往来者，主动去所在州县、府衙报备，终止双方贸易活动。 即日起，但凡有商家、官吏仍与建奴、倭国、尼德兰有贸易往来者，没收其全部资产，主要人员按汉奸处置，违反者严惩。 同时鼓励与葡萄牙、艾斯板鸭的贸易，从官方立场上，支持海商跟友好、中立者贸易。 现在西南五省、广东、浙江、南直隶、江西经济均有好转，大明收取的钱粮逐年增多。尤其是东南沿海资本主义萌芽开始发育，商业税已经超过农业税。 工矿、作坊已经以城镇、地区为单位大量发展起来了，外贸收入增多。 大明已经不再发愁军费开资了，减少了对西北灾区税赋，也没像前世一样征收辽饷。 东南和辽东也发下新的一批军饷和武器装备，虽然新式装备只在部分精锐配置，但是循序渐进，明军实力进一步提升。 另外，西南的成果也渐渐体现出来了。 桂林东北部灵川的有色金属矿开发已经全面展开，边缘山区的少数民族不愿意去人口逐渐增多的矿区附近生活，他们仍然居住在山区。 没有了山匪、河匪的劫掠，他们的生活安定下来，他们利用山区的山珍卖到贵阳，从贵阳西部两河口附**原购买廉价的大米，山区肉来自然不缺，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矿区开发按照王宏宇环境保护法，开采与治理并进，两年来没有出现污染湘江上游湘水源头和漓江源头。 况且带动了运输业与商业的发展，大量的汉民从湖广南部迁徙而来，他们的到来还带来了湖广山区的小麦种子，这里的山区凉爽、雨量充沛，适合小麦生长。 人口的流动促进了文化的发展，从而带动了经济的发展，这两年来随着大量商人来往，桂林、南宁与云南的旅游业迅速发展，旅游景点附近的商业也日新月异。 云南、广西与其他省份的联系大幅增加，水运和道路交通也日益便捷。 不仅如此，西南五省的货物都要经过南宁、钦州、梧州出口，运输业、商业迅速发达起来了，广西的人口也在逐年增加，湖广、云南的汉人源源不断涌入广西。 此时广西的客家人已经超过了到当地少数民族，这正是王宏宇希望看到的结果。 富裕起来的广西百姓没有忘记两位广西开拓者：五省经略王宏宇，以及已经晋升广西巡抚的曹学全。 至今人们没有忘记当年王宏宇那句口头禅：“要想富先修路，修好路走海路。”现在广西的水陆交通发达，出口量可与广东、福建媲美。 代替压舱石的廉价东南亚大米源源不断运到广西，广西本地的粮食卖到偏远山区，客家富商赚得盆满锛满，开始兴起建设家族性土楼——承启楼。 四川乃是天府之国，可是距离海边太远，依靠对外贸易发展经济肯定不行。 不过王宏宇为四川设计了一条发展经济的新思路——依托建设军屯，搞公有制的手工业、大工业，吸收东西合璧的加工技术和新科技，创造大量财富，满足国内各地的需求。 四川专做技术含量高、投入成本高、未来潜力大的产业，还能让一些冶炼、造炮、天文、地理的人才汇聚，还吸纳葡萄牙等友国人才，甚至计划派留洋学生把科学技术学回来。 四川留洋学生，近代以来可是对华夏造成决不可忽视的影响。 现在提前了300年。 在成都、重庆办了两座西南联合学堂，其他省份只有一座。通过在学堂学习可以不用出国就能学到西方的科学技术，还可以用国外教授引进技术人才。 现在许多研发机构就在成都、重庆、遵义。 这些科学技术为四川、贵州的经济发展起到了拉动作用，许多手工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有聪明人还用脚踏燃煤机器制出了塑料布，于是四川的纺织机，走出了与历史上英格兰珍妮纺织机不一样的样式，布匹渐渐供不应求了。 枪管再不用钻孔制造了，钢板压制的工具逐渐增多，皇宫里已经安装了自来水。 玉米、红薯、土豆可以在北方种植了，但是产量还不算高，只能慢慢培育优良品种。 各级技术学堂培养出一批新的人才。 这第一批人才，首先在西南任职，然后延伸到两广。 其中部分被蔡复一调到马来半岛，搞开发建设。 部分被曹学全带到广西，也大搞开发建设。 第420章 战后对武器的反思 王宏宇收到马六甲之战的详细战报。 战报有蔡复一、神农军、刘香和葡萄牙人共4个角度。4个战报彼此印证，高度还原了整个战役前前后后的真实情况。 「好。能得到真实信息，就能总结出有用的经验，做出及时的调整和布局。」 他翻看四份战报，总结以后一面上奏给天启，一面着手做出调整和提升。 「即使是用葡萄牙人和传教士图纸造出来的新式战舰，也稍逊于尼德兰人的盖伦战舰……」 战报里清晰写着，作为旗舰和主力舰的卡拉克战舰，虽然在长度、高度和火炮数量上不输或者略胜盖伦战舰，但是灵活性略差，船体强度也有些问题。 嗯……艾斯板鸭的无敌舰队就是以卡拉克战舰为主，跟英格兰、尼德兰交手太多次了。 卡拉克近战和接弦战有优势，炮战稍逊盖伦战舰。 他想了想，以后卡拉克战舰适合对付欧洲以外的海军，能发挥出其高耸和近战的巨大优势。 对战欧洲要用更适合炮战的战舰。 然后，卡拉维尔快船速度很不错，在新式战舰里很受水兵欢迎，但是只有一层甲板，强度、高度和火炮数量都不及盖伦。 王宏宇也挺喜欢卡拉维尔快船，毕竟横跨几大洋就数它快。 可确实不强啊。 以后可用此舰侦查和联络，舰队决战就算了。 然后战报里详细介绍了数量最多的福船、广船和沙船的情况。 福船庞大货运量大，有水密舱扛沉很不错，运兵登陆和打倭寇它很厉害。但是，船虽大用小小硬帆速度慢，重型的红夷大炮只能放第一层甲板，船舱承重不佳，只能以轻炮为主。 广船基本与福船差不多，但是体型小装炮更少，速度竟然也不会更快。 沙船不堪一击，船舱不能装炮，甲板只能放轻炮。 本次海战红夷大炮、大子母炮居功至伟。其他各类轻炮在对战尼德兰人时可以说毫无用处，打倭国倒是有所发挥。 「福船、广船配重炮，终究只能作为一时应对，当不了远洋海战主力。」 王宏宇把它们重新做好定位。 福船、广船主要用于商船，可以作为武装商船对付海盗或倭寇之流。 沙船更是近海和江河船只，最好不要参与海战了。 至于运用大量浆手的蜈蚣船，实在装不了几门炮，交战效果不提也罢，但确实比较灵活，有一定特殊用处。 日后作为点缀和补充即可。 海战的总结很详细，给王宏宇的定位提供了现实依据。 陆战也反馈不少正面信息。 陆战中燧发枪非常好用，打得尼德兰人也抱头鼠窜，刺刀更是决胜的关键所在。但是被敌人舰队重炮压制，连周强都牺牲了。 魏忠贤和周义杰会落实周强等一批将士的追封与抚恤。 防炮击训练，会是以后必备训练内容。 后续对柔佛王国之战，基本上明军优势很大，倒是没有太多武器装备方面的反馈。 王宏宇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海战和陆战要走不同科技树了。 陆战的炮要轻便为主重炮为辅，步兵的装备也是轻装燧发枪刺刀渐渐重要，重甲长枪或格斗步兵为辅助。 陆战的科技树要走数量和轻便为主的发展路线。 海战截然相反。 必须要重炮巨舰，重炮需要巨舰才能承载，巨舰也需要重炮发挥其作用。 大炮的问题可以解决。 大明的铸炮技术本身不比西方差，个别如铁芯铜体、泥膜铁铸、 失蜡铸炮技术更先进，技术可以但是科学落后，有优秀工匠，缺少优秀火炮学者。 更关键的是，西方火炮学者与火炮工匠往往在同一个作坊，彼此间不会特别割裂。东方的工匠与学者，身份相差悬殊，在晚明之前两者交集太少了。 幸好王宏宇一有机会搞根据地，就着手解决此事。 建设军屯里既有娴熟工匠，也有一批吸引来的旧式学者，也有西南联合学堂培养出来的既能动手又懂科学的新式人才。 毕懋康、李铁柱成为学者与工匠的代表人物，其他也有一大批人才聚集到郧阳、重庆、广州和天津的军工作坊。 每年量产优质红夷大炮超过300门，配套的实心弹、开花弹在四个地方都能制造。 再加上京城的军械局和澳门的卜加劳铸炮厂，华夏全力制造年产红夷大炮可达到500门。其他如大将军炮、各种大小的子母炮、虎蹲炮等数量更多。 500门红夷大炮，足以武装出一支20艘新式战舰的舰队。 用在陆战方面，更是可以摧毁一切坚城。 大炮稳步发展，巨舰则要赶快追赶。 当年郑和宝船的辉煌已经不在，图纸都被刘大夏等文官一把火烧了干净，专门阻止大明再放眼大海。 在王宏宇引导下，朱由校也励精图治，顶住文官掣肘和舆论压力，全力支持王宏宇的变革。 这回不仅是福建的月港与临近的厦门等港口，天津、广州、宁波等港口也纷纷设立船舶贸易司，设立专门的海关和官吏。 港口海关三分之一人员为开名官员、忠诚的海商，三分之一为退役、负伤的兵将，还有三分之一任用西南联合学堂下属各个学堂培养出来的新型人才。 这种三三制刚好能达成平衡。 有了商港，就有足够财力和人员去建立新的军港和船坞。 王宏宇直接规划建造干船坞。 决定先在在广州、天津两地建造专门建造特大型新式战舰的干船坞。 干船坞的三面接陆一面临水，其基本组成部分为坞口、坞室和坞首。 坞口用于进出船舶，设有挡水坞门，船坞的排灌水设备常建在坞口两侧的坞墩中。 坞室用于放置船舶，在坞室的底板上设有支承船舶的龙骨墩和边墩。 坞首是与坞口相对的一端，其平面形状可以是矩形、半圆形和菱形，坞首的空间是坞室的一部分，在这里拆装螺旋桨和尾轴。 现代干船坞，是船只进入船坞后用水泵排水。在水泵发明前，船坞当然无法排水，所以必须用纤夫将船只从水中拉到船坞中。船只回到海中时，陆地上的船坞有一个斜坡，船只在纤夫的辅助下，从斜坡滑入水中。 着名的悲惨世界开篇，冉阿让当犯人就干这个拉船的活。 佛郎察、英格兰等国，几十年内就会掌握干船坞技术，王宏宇这回先走在前面了。 第421章 造战舰的好木材 干船坞里船只不用一直浸泡在海水中。 除了提升木质船身的寿命，还方便工匠修理战舰、清理船底的各种附着物。 船进出船坞时，用两侧固定的吊杆把原木一根根吊起，放开水门。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得合理安排布置，因为这是浩大的工程，还用上了石材、水泥砂浆、混凝土。 因为造出的耕地的价值远远高于建造船坞的费用，在威海、宁波、厦门建造第一批大型干船坞，预计一年后就可以投入建成使用。 在威海、宁波、厦门、新加坡选址筹备，准备作为第二批干船坞选址。选址后还做出了概预算，以工代赈分发土地，多余的地卖后买材料，还有结余。 王宏宇的经验被工部、户部联合起来进行河道、滩涂、盐碱地治理。 以工代赈，大明只出粮食，预计开辟出的土地除去抵消工钱外，还能收回多半粮钱。 现在大明不缺粮食了，开辟出的土地除去以工钱的形式分派给没有土地的劳动者外，剩余都被商人买去作为经济作物的种植地。 造船关键的是木材。 从王宏宇自西南大捷起就在规划，建成干船坞，调集充足的木料准备造舰。 由于木材质量和干船坞对于战舰服役年限来说非常关键，所以海军基地一般以船坞为核心展开建设，这对海军的正常运转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一支海军想在任何地方正常行动的话，附近就必须有补给基地，可以获得桅杆、甲板、帆布、绳索、枪炮、弹药、食物以及轮班替换的海员。 基地为受损的舰只提供安全停泊地，为海员提供集合点以及医疗设施。 西洋人在这方面就是这么做的。 要想让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吃草。要想让海员长期不回家承受海风、日晒，那就必须给海员高级待遇。 建造战舰的材料，是普遍好于普通民用商船和渔船所用的木材。 风帆大航海时代的商船，一般是民间就地取材。杉木、松木、橡木都有。这其中品质最好的还是橡木。欧洲古代风帆战舰，一开始绝大部分用材是橡木。 有时为了节省橡木，水线下也用榆木。 整个欧洲都没有热带雨林，因此欧洲人航行到非洲和亚洲后，发现了比橡木更好的船用材料，这就是柚木。 柚木几乎是专门为航海而诞生的木材。柚木材质致密，比水密度轻。在日晒雨淋干湿变化较大的情况下不翘不裂；耐水、耐火性强；能抗白蚁和不同海域的海虫蛀食，极耐腐。 柚木干燥性能良好，胶粘、油漆、上蜡性能好。之所以有这种特征，在于柚木中天然含有硅元素。 柚木是过去造船的最好木材，又是家具、室内装修的最佳材料。海船上用过的老柚木，更是家具界的珍品。 可见柚木对航海的意义有多重要。 一直以来缅甸柚木在世界上都有不弱的名头，而且还是世界十大珍稀木种之一，然而缅甸柚木有一个“万木之王”的美誉。 而真正让柚木被冠以“万木之王”的美誉的，主要还是柚木有着其他木种所不具备的优点。 柚木具有微针孔稳定的结构，使柚木实木地板既有强度又有韧性，稳定性好。柚木实木地板非常稳定，缝隙变化很微小，是木材中变形系数最小的一种，抗弯曲性好，极耐磨。 此时东吁和暹罗都产出柚木，安南与两广也有一定产出。 这样从地理上，两广与新加坡的造船厂就可以使用柚木建造战列舰，这是最优秀战舰的用材。 山东、天津与东南沿海不产柚木，不太可能将柚木原材料从东南亚运送到这些地方，所以也要另有其他造舰的木材。 这就选择山东、北直隶和辽西的橡木，尤其是白橡木。 白橡材质较一般木材坚硬、韧性好、抗弯强度高，受力弯曲时木材不易被损坏；同时白橡管孔内含大量的侵填体，不但耐腐性好，而且抗渗性也好；用白橡制作的酒桶不仅能防漏水还有较好的透气性。 欧洲不产柚木，所以多数战舰都用橡木造。 这样天津、山东、东南造的战舰材料也不会比欧洲差。 包括内河航运等其他地方，就不使用柚木、橡木这两种战略资源，而是以比较常见的榆木作为选择。 船坞与材料逐步到位，预计明天就可以制造上千吨、凌驾于盖伦战舰之上的三级和四级战列舰了。 未来等工匠逐步练出来，三级舰的经验纯熟，就可以造最威风彪悍的一级舰、二级舰。 ...... 新加坡、马六甲迅速恢复，神农军和营兵横扫马来半岛之时，海军的再次升级已经具备了条件。 这次海战明军惨胜。 胜利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人员也获得大幅提升。 蔡复一因为巨大的功劳，当然要给他升职。 按照这次保住新加坡，控制机马六甲海峡，后续继续占领马来半岛，他至少能像王越、王守仁一样文官封伯爵，并且授予更高的位置。 但是朝廷里一批官员不服，表示新加坡、马六甲弹丸之地，打一打红毛海盗算不上什么大功劳。 朱由校直接拍龙椅了，依旧有言官、御史表示蔡复一升值太快，区区打海盗封伯爵，恐怕会后人耻笑。 魏忠贤出面吓唬，徐光启等人力挺，依旧有不少文官反对。 天启皇帝终于怒了：“朕是天子，岂能坐视将士们在遥远的南洋颠簸奋战、流汗流血而不封赏？蔡巡抚保护了华夏主权、照拂了华侨、发展了华南贸易和产业、海战中被炸断了一条手臂，斗智斗勇拼命才打赢，如何不能封伯爵？” 他强顶着舆论，说服首辅叶向高。 叶向高转念一想，陛下态度很强硬，继续让言官御史硬顶估计没啥作用，不如反过来让蔡复一膨胀，让他职位大幅提高不在王宏宇之下。 这样，蔡复一还会继续听武夫、毛头小子王宏宇的嘛？ 这批官员依旧打得好算盘，当然不能让他们如愿。 王宏宇无论如何都要让蔡复一和前线将士得到应有的回报。 第422章 蔡复一封定南伯（恢复每天两更） 叶向高提议道：「臣以为当封爵，并且为其立像。」 朱由校大喜：「好！首辅也支持朕，司礼监也是，就算御史台、六科廊不满，那也能下诏令。」 叶向高心里嘿嘿一笑，孙承宗到辽东任职了、王宏宇也在天津、徐光启更擅于农学、墨学、西洋学这些，现在搞官场权术，陛下终究是太年轻了~ 他渐渐操盘朝堂。 让一些非东林和外围者在前面冲，他和嫡系装好人躲在后面操盘。 朱由校虽然得到王宏宇的指点，但是碰上聪明的叶向高，还是渐渐被算计进去了。 这件事顺利落实。 正式诏令蔡复一为定南伯，加职兵部尚书担任两广总督、南洋经略，职位非常显赫。还在苗疆长城、广州造船厂和新加坡码头为其立像。 拨下内库银、户部银、通仓银99万两和一批军械局新式铠甲、武器，犒赏亲自参与战斗的将士和官吏。这笔钱和武器由锦衣卫田尔耕押送，其他没实际参战者沾都不能沾。 另外拨下赏银50万两，专门犒赏他们的家属，以及其他做了支撑工作的将士和百姓。 这笔钱真不算太多。 但是朱由校也不算太有钱，全靠王宏宇搞产业入股分红的银子。 但是叶向高从中作梗，故意给天启说，王宏宇此战有总策划、总布局之功，但是不宜让敌人明确知道是他在总领全局，所以不赏王宏宇，以麻痹敌人。 叶向高准备的很充分，朱由校暂时同意了。 一个多月后。 蔡复一得知消息，陷入深深的思考。 「如此重的职位，此前只有三位文官因战功封爵.......当然是光宗耀祖，但是越是在一线，就越知道敌人强大、责任重大，指点这一切的王宏宇才是最大的指望！」 他一点也不骄傲，因为马六甲之战胜得这么险，哪能升职就骄傲自大呢？ 要是没有王宏宇这一年时间，打造给广东点明产业方向、给图纸造新式战舰、结好金尼阁等人翻译书籍培养人才、跟葡萄牙谈好新加坡的***，再依靠东南海战引走敌人舰队......这仗根本没可能赢，更不可能入主马来半岛。 他立刻给王宏宇去信一封，表示朝廷给的职位和伯爵太丰厚了，却没给总布局的王宏宇赏赐，他准备上奏说明王宏宇的功劳，不给王宏宇封赏，他就先承担起责任，但先不领赏赐。 他的信刚写好，王宏宇的信却先到了。 「哦？」 蔡复一虽然只剩一条手臂，但几周时间他就以非常惊人的意志适应了，并且更加仇恨敌人，以十倍精神投入到对敌战斗中。 刚要给王宏宇寄信，王宏宇的信先到了。 他立刻打开，按照特定的加密方式解读起来。 「元履先生，再次祝贺马六甲之战大胜，此战对我大明乃至华夏影响深远，必名垂青史...... ......朝廷的赏赐其实不足以对应先生和将士们的战功，但是一些官员坐井观天，都不知广州在哪，更不用说新加坡。心中只有自己家族，当然想不到天下华人......」 蔡复一看着就觉得很温馨，文武官员能有几个可以交流这些？ 过去太少了。 现在王宏宇引领的西南联合学堂的新一代人才却大多可以，相信再过5年一批新人才都会锻炼出来，再过20年朝堂也会大换血的。 继续读信：「......请元履先生不用担心朝堂，晚辈这边一直在跟陛下、英国公保持沟通。说些更值得期待的，相信先生已经看到南洋巨大的商机，别的不说大米、水果和港口税 收、码头停靠，就富裕的让人难以想象了吧？」 「还真是，老夫也是很惊讶，马六甲海峡价值是黄金海峡。那么多船从这过，就数新加坡、马六甲港口最好、城镇最繁荣、物资最充沛，都要在这停靠采购物资。」 蔡复一看着远处的福船、广船会到广州港。里面是一船船的粮食、木材、水果、酒水。 两广之前规划了许多制糖业，在得到海量廉价原材料后，可以进一步扩产，甚至产业升级。 家具、糖浆、罐头就是在前面这些原材料基础上的加工产品，但是卖回来刨去海运费用和成本，依旧能翻三倍。 有了这三倍的收入，就可以大规模扩大产业，赚了更多的钱，当然就能扩大军工和造船产业。 王宏宇的信还有最后一段。 他看了以后眼神立刻认真了。 「王宏宇要升级战舰，卡拉克战舰已经落后，要搞比盖伦战舰更厉害的新式战舰！不谋而合啊！」 蔡复一也是这么觉得，自从跟总兵曹希斌一起训练舰队，就感觉可提升的空间太大了。 王宏宇说新式战舰要在广东建造，而且是在最新的干船坞中建造。 图纸不久就会到。 会是什么样的更厉害的战舰呢？ ...... 天津港。 随着干船坞已经开工，新式战舰也要准备了。 从传教士和葡萄牙那里买到的卡拉克战舰图纸，所以这两年新式战舰主要是卡拉克战舰。 马六甲海战发现，卡拉克战舰已经跟不上时代，需要硬度更强、火炮更多的新式战舰。 卡拉克战舰高度高，在接舷战中优势比较大，但是装火炮比盖伦少，防火炮效果也略差。 艾斯板鸭帝国无敌舰队，就是用的威风凛凛的「卡拉克战舰，却在海战中败给了英国以吨位较小的「盖伦」风帆战舰为主力的舰队。 除了风暴等因素，前者擅于接舷战，后者擅于炮战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葡萄牙人的技术已经不够了，必须超越他们。 盖伦帆船是在卡拉克的基础上改良而来，取消了船艏楼，只在船头甲板上增加了一层，因为船艏楼会增加船头的重量，船首部在航行时向下坠，影响航行稳定性和航速。 盖伦的主要用途在于使用火炮而不是像卡拉克那样用于肉搏，因此加长了船体，增加了一层甲板以放置更多的火炮。 这次缴获了一批盖伦战舰，通过卡拉克战舰图纸，以及对盖伦战舰反向工程，也能建造盖伦。 但是仅仅复制，不升级可不行啊。 第423章 风帆战列舰 这次要明确战舰是战舰，商船货船是专门经商跑货的，尽量将水师发展为海军。 王宏宇见时机成熟，将盖伦、卡拉克和卡拉维尔列入1000吨以下的中型战舰。 中型战舰除了上述，新造五级、六级巡洋舰。 五六级舰也被称为巡洋舰，吨位不足800吨，拥有24到40门炮，全部布置在一层甲板上，航速快，机动灵活。负责侦查、袭扰、守卫商船，是舰队中的「苦力」，脏活累活都得它们来干。 另外打造1000吨以上的大型战舰，即风帆战列舰。 大型战舰是进一步改良型盖伦战舰，u型船身，且u型口往内收缩，使水线处的宽度大于上甲板宽度，龙骨加密集的肋骨结构，多层互通甲板，放弃水密舱结构。 做出几个级别。 四级舰为大型双层甲板舰，1000-1500吨，配备海员300至500名。搭载四十多至六十多门重型舰炮。 这种战舰比盖伦就大一点点，优势不是很大，所以暂时不作为舰队主力，倒是巡航高丽、倭国海域用不到更大的战舰，用四级舰即可。 三级舰只有两层甲板，吨位1300至1800吨，配备海员500至700名。搭载64至80门炮，因其火力和灵活性更加平衡，将其作为主力使用。 一级、二级暂时没必要建造，目前也只有艾斯板鸭可能有个别这种规模的战舰，但是暂时不跟他们打，同时两艘三级舰足以击败一艘二级舰，所以优先三级风帆战列舰即可。 商船方面也要造新式商船。 目前结合广船、福船的货运优势，改造其风帆结构，把小的硬风帆，换为巨大的软风帆。 速度和海运能力提升，货运优势和建造方便的特点保留下来。 可以作为直属货运船队的主要船型。 货船为了扩大存储空间，依旧采取华夏传承的水密舱结构。而新造的大型战舰，采用龙骨加密集的肋骨结构，多层互通甲板，放弃小型水密舱结构。 福船、广船都采用水密舱船水密舱，空腔较大装货效果很好，但是没有坚固的多层夹板，所以除了最上层都不能放重炮。 现在王宏宇打造的新式大型风帆战略舰取消了水密舱，龙骨加密集的肋骨结构，多层互通甲板。 这些甲板贯穿船体，是一个整体，所以可以放置重炮。 龙骨加密后即使战舰外壁被打穿，因为甲板均在水线上面，容易封堵。 况且此时的炮弹均为铁蛋，砸到水里冲击力大减，根本破不了龙骨密集，柚木或者白橡木的船舱。 除非敌人潜水凿船，但是战舰在海中作战，又不是江河近海，大海中很难有水兵蛙人凿船。 至于水下部分只有六尺的高度，最底层为压仓室，实际为储物间，上一层为休息室。这两层当然仍是水密舱结构，因为龙骨增加许多，结实程度大增，分隔的区域变大了。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一个地方，否则是打不穿侧壁的。 未来还可以设计在战舰外面挂岩棉袋装的岩棉板，大大减轻了炮弹的冲击力，甲板上面也铺设岩棉板，不仅能减轻炮弹的冲击力，还可以防火。 王宏宇还把开花弹装备在军舰上，平时不使用，只等着两年后与尼德兰海军决战时使用。王宏宇还在弹头加入了汽油，想必尼德兰的盖伦船将要化为灰尽。 木质战舰最怕的是火攻，况且王宏宇用的是既能爆炸，又能剧烈燃烧的开花燃烧弹。 开花弹已经在平息水西安邦彦土司叛乱中使用过了，由于封锁了消息，又进行了神话加工，至今没人知道实情，连那些洋传教士人也不清楚。 王宏宇原计划用开花弹对付建奴，现在看来尼德兰舰队抢在了建奴前面，那就让尼德兰人先享受了。等打建奴时，估计铜炮子弹该问世了，建奴也该好好享受一番了。 既然造出了战列舰，那就要用它命名原因的线式战列战术。 这是全新的战术。 此时东方西方海战一样，还是以混战为主。 就是双方的军舰面对面对轰，谁的船坚炮利谁就能获胜，根本就没有战列与战术。 大明与尼德兰在马六甲海战就是例子，尼德兰战舰甚至没有起锚，而蔡复一则利用了战列与战术。事先王宏宇只是做了引导，真正取胜的关键还是蔡复一的聪明才智与天赋。 蔡复一临场发挥，战列战术应用的却到好处，他的举一反三的能力超过了王宏宇的预期，因此上两年后大明的海军元帅非蔡复一莫属。 王宏宇知道战列战术一词正是此后几十年，乃至百年西方海军在「风帆时代」通过实战总结摸索出来的海战战列战术。 所谓海军的「风帆时代」，是指舰船的移动完全依靠或主要依靠于风吹船帆所带来的动力。 风帆之后就是蒸汽机的时代，蒸汽动力的船只克服对风的依赖，承重能力也迅速提升，战舰可以加装铁甲和口径更大的近代大炮。 那就是铁甲舰。 蒸汽机的筹备，王宏宇也已经隐隐推动，一些实验已经引导朱由校带人在搞。外人都以为朱由校就是好玩的木匠皇帝，其实已经是工程师皇帝。 也许实用性蒸汽机，就会出自天启皇帝朱由校之手。 风帆战列舰对于盖伦、卡拉克、卡拉维尔和福船等战舰，在吨位、强度、火炮数量上都是质的提升，就连战术也有开辟式的超越。 未来铁甲舰相对于风帆战列舰，在吨位、防御和火炮上又是质的提升，战术上也能更加自由开船前进，战术又是一个新时代。 王宏宇要让华夏在这两个时期，都走在世界最前面。 在飞机发明和普及之前，谁统治了大海，谁就统治了世界物流与运输格局。 第424章 由水师到海军 「风帆时代」是介于人力划桨动力与蒸汽动力之间的时代。 这个时代，是航海业迅速发展的时代，大航海时代之后，便是遍布全球的殖民时代。殖民时代的末尾就是蒸汽时代。 也是第一次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肯定要建立在物质积累、产业萌芽发展、物质生产高度集中。 随着一声声的炮响，殖民者们带着自己的舰船利炮，轰开了他国的国门，掌握了各地的物质资源。 这个时代落下了，下个时代就难追。 除非集中力量发展重工业，建立独立且坚实的工业基础。 晚明就是抓住时代机遇，减少后代难度的一个关键时期。 大明的战列舰，也可以为华夏积攒资源。 战列舰用战列线战术。 「战列线」这一词，在整个风帆时代乃至后来蒸汽时代的一段时期，进行海战时，交战双方舰队各自排成单列纵队进入作战区域，达到射程之后进行炮火对射。 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你会看到海上出现两条帆船首尾相连而成的平行线，两条线内侧硝烟弥漫。而这由战舰组成的直线，就叫「战列线」，「战列舰」的名称也来源于此。 帆船肯定离不开风，无风将寸步难行，依据风向而定的两艘帆船或者两支舰队的相对位置，涉及到最重要的战术问题，也是当时的海军将领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 所说的「上风」和「下风」是指垂直于战列线的方向，而不是舰队的纵向。 舰队作战和单舰交战都受到与风向相关船位的极大影响。 上风的舰船，由于风的作用使其船身向下风方向倾斜，这样，下层的跑门由于位置低，要么就容易进水，要么炮口指向海面，而下风的舰船，开炮位置将会比较好一点。 但是，下风的舰船由于对敌方舰队而言是上仰的，那么它上层甲板位置射出的炮弹极有可能打到的是地方舰队的索具。 因此，实战时要根据作战目的的不同，抢占不同的战斗位置。这在舰队的作战机动中至关重要。 纵火船的合理运用往往对战斗结果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尽管它只是舰队的附属，对于舰船来说，纵火船相似于现代的鱼雷。 此时的船体都是木制的，纵火船的威力就在于一旦撞上敌方舰船，就会使敌舰迅速燃烧起来，直至烧毁。 在与尼德兰战舰作战时，蔡复一就抓住了尼德兰战舰抛锚后固定位置作战的机会，还占据上风位置。用商船纵火以弱胜强，这是典型的合理运用纵火船的典型战例。 蔡复一没死搬硬套王宏宇给他讲的战列，而是利用陆战的锋失战法。 自己的指挥权交给了总兵，自己的战舰当锋失吸引尼德兰的炮弹，掩护纵火船与近战船贴近敌船。 他灵活运用了王宏宇提供的理论知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把自然条件结合理论基础，创造性地打赢了决定大明与尼德兰命运的一仗。 虽然如此，纵火船并不像鱼雷那样适合于应用在混战中，如果用了，极有可能伤到己方舰船。 王宏宇把自己的理论知识结合蔡复一实战经验，编写了战列舰战列战术运用的小册子，准备抽掉广东、福建、浙江、山东海军将领进行学习培训。 先准备学习理论和模型训练，然后组织海上训练。 当然补给船队与医护船队也要紧锣密鼓地组建起来。 按照新战术训练，并且以软风帆的福船、广船为基础，计划先建造一年时间，然后组建训练一年时间，打造成海上补给舰队。 平时在海上经商，贩卖澹水、罐头食物和医疗物资。也就是在海 上贸易线上活动，有些远洋航行的船，遇到有口碑的商船就在大海上直接买些补给，价格往往是陆地上5倍以上。 王宏宇的补给船队平时就可以在海上搞销售，建立起口碑又赚钱，这样补给舰队平时反而能有收入。 大战的时候，补给船队则专门为舰队运送物资，作为海上的专业保障力量。 再回到战术方面。 尼德兰人不起锚，看起来是他们这次海战最大的败笔，其实就算他们起锚，也没有更厉害的战术。 因为在1650年之前，即使是富裕且强大的尼德兰海军，也是推崇近距离混战，中距离舰炮单挑，而不是风帆战舰线式队列，按照队列依次发挥出单侧火炮的最大效果。 王宏宇要提前50年，搞出线式战列战术。为了最有效发挥重型火炮的威力也为了整肃舰队的纪律，线式战术被确定为标准阵型。 舰队行动时，「线式作战」是最基本的战术，这是一种有效的防御阵型，也为海军将领设定了船舶操纵的基本准则，意义十分重大。 有了阵列，舰队就可以集中火力打垮敌军阵型，摧毁单艘舰船，并为接舷战做好准备。但是由于舰船作战需要有预警时间，这就必须设立预警快船。 如果作战双方势均力敌的话，战斗就很难有决定性的结果。如果是对处于下风防守位置的舰队作战的话，进攻方就还有机会撤退。 将领和海员上下一心协同工作，兵卒吏参事会要在舰船上建立起来，平时要官卒平等，兵卒要起到监督上级的作用，战时一切行动听指挥。 海军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世界，或大或小的船上团体，是一个具体而微小的社会，有不同的官衔、等级，不同的阶层、地位，不同的职业、技术以及不同年龄段的成员。 建立掌握科学和技术，内部高度组织化，平时团结活泼，战事高度听指挥。 这就是海军。 从水师到海军任重而道远。 现在以新军为基础的新式水师，已经有了海军的影子。 海军必须掌握一些科学知识。 首先就是气候、航海与卫生， 船舰需要严格推行卫生清洁措施，确实有助于防止传染病发生。身体不干净、衣着航脏还有「不卫生的行为」严禁发生。 王宏宇下一步对海军大力投资，建设医院、培养医生，真正认真关心海员的生活、学习与身体健康问题。 大明的海军正在崛起。 第425章 俞咨皋 充足红夷大炮、干船坞、风帆战列舰和海上补给舰队，至少要两年时间才能成规模。 到时候再跟尼德兰海战，就是大明战舰的质量更有优势了。 海上决战还要继续等，宝岛的大战可不用等那么久。 对付宝岛上的尼德兰要塞，原本会担心敌人的主力舰队，但现在对方被重创损失不少，绕路回巴达维亚修理，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大明东南了。 这就是夺回宝岛，将上面尼德兰、倭国兵马清扫干净的大好机会。 熊廷弼已经到了宁波。 张名世、秦民屏、赵涵年、秦灵统帅的浑河军，现在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人数已经达到9000，而且全员新式装备。 福建的俞咨皋也跟尼德兰人、倭国打了好几次，新式战舰虽然不多，但是碰见敌人不会吃大亏。 还有在山东、南直隶的腾镶四卫、京营和保定军，战力大幅提升，正期待投入新的战事以立功。 王宏宇、熊廷弼正式奏请朝廷，宝岛自古乃华夏之地，大明又早在澎湖建立巡检司，与宝岛百姓贸易往来，岛上大肚王国也接受大明指引。 去年澎湖海战后，又在宝岛建立北港巡检司，新建北港码头。 可是倭国数万大军竟然胆大妄为，竟然在宝岛北部登录站住了脚。尼德兰更是在宝岛南边，建立了热遮拦要塞。 这是明摆着的入侵行为。 如今将帅兵马军吏士卒跃跃欲试，马六甲之战后，敌人舰队受挫士气低落，正是彻底将敌人赶出宝岛的大好时机。 朱由校当然同意，叶向高作为福建人也深知宝岛的美丽和富饶，当然不会看着敌人在家门口不走。 皇帝、内阁、兵部和司礼监一致同意，择机驱逐敌人。 南线主帅为熊廷弼，指挥闽浙发起进攻。 之前已卸任辽东经略，加职兵部尚书，赐尚方宝剑，任闽浙督师，负责保卫沿海澎湖及宝岛，指挥两省兵马，可调动南直隶、江西的人力物力，驱逐侵犯宝岛的倭寇与红毛夷。 福建巡抚南居益、新任浙江巡抚洪承畴及两省兵马，由熊廷弼指挥。 北线为王宏宇，以南直隶、山东和天津的兵马，遥为支援、阻敌增援、断敌后路、威慑倭国、声援高丽反抗者。 英国公张维贤、直鲁总督韩浚不直接隶属王宏宇指挥，但是明确诏令配合王宏宇出力支援。登来巡抚袁可立、总兵沉有容等都归王宏宇调遣。 这次的军事行动南北两线同时发动，南线首先登陆对盘踞宝岛南部尼德兰占据的热遮拦要塞进行围困；北线首先断掉倭国大军的后路，并且截断倭国的补给线。 南线方面俞咨皋的福建水师，先保障澎湖的海上通道，运送兵力和物资于澎湖。 提起俞咨皋，首先必须介绍其父俞大遒。 俞大猷明代抗倭名将，军事家、武术家、诗人、民族英雄。 俞大猷一生几乎都在与倭寇作战，战功显赫，他所率领的「俞家军」甚至能将敌人吓退，与戚继光并称为「俞龙戚虎」，扫平了为患多年以及趁机作乱的伪倭寇。 他虽然战功累累，却经常被弹劾而遭到免官，甚至多次被他人冒领军功，但俞大猷却从来不会计较，仍旧全力打击倭寇。 在与倭寇的战斗过程中发现，倭寇虽然从海上来，但是却擅长陆战，不擅长海战。于是俞大猷招募训练一支水师，并选用福船与倭寇在海上战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战术上，俞大猷也指出，海上作战，无非是以大船打小船，以众击寡，以大铳打小铳。实战过程当中，俞大猷建立的水军与戚继光的陆军相互配合，有效的对倭寇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 俞大遒还着有《兵法发微》、《剑经》、《洗海近事》、《续武经总要》等军事、武术作品，后人将俞大猷生平所作诗词等编汇成《正气堂集》。 俞大猷有三子，有两子姓名不详，因此只有一子为人所知，即俞咨皋。 万历三十七年（公元1609年），俞咨皋武举得中，因其父俞大猷有功而袭卫指挥佥事，后来一路高升官至福建总兵。 今世俞咨皋仍为福建总兵，俞家军抗击倭寇战功作着，此时正是熊廷弼手下海军战将，在对尼德兰的几次作战中表现英勇。 王宏宇的出现许多事情因为蝴蝶效应发生了改变，俞咨皋也不用和郑之龙作战了，当然避免了战败受辱了。 其实当时明朝朝廷和俞咨皋都不清楚郑之龙的实力，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俞咨皋屡屡战败是必然的，对付郑之龙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和实力。 俞咨皋的悲剧是个人和朝廷共同造成的，当然他的能力远不及其父俞大遒，也没有其父的心胸与涵养，王宏宇会量才而用，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还是一员勐将。 熊廷弼是知兵之人，没有把握的仗他不会去打，也不会让俞咨皋去以卵击石，王宏宇也不会让熊廷弼浪战，俞咨皋的命运改变了，也改变了俞家后代的命运。 尼德兰只有普特曼斯的5盖伦艘战舰在此，这个时候决定保留实力，后面计划用海盗战术，趁着松懈零星出击，所以前期不出手。 利用热遮拦堡垒与大明海军周旋，以堡垒和200多门舰载炮守住要塞，适当时机还可以从北面的陆地支援倭国大军。 普特斯曼很清楚科恩那剩余的战舰没有半年修不好，到时候大明的战舰也修好了，以大明的生产能力，半年后又会有10倒20艘战舰下水，估计结构更加先进。 一年之内尼德兰根本无处调动几十艘战舰来东南亚，他清楚现在的尼德兰四面树敌，没有一处的战斗处于有利地位，南洋的殖民地已经被葡萄牙和大明夺走了。 美洲已经被艾斯板鸭封锁了，美洲的货物运不出来；马六甲海峡已经被大明与葡萄牙封锁，专门针对尼德兰与倭国。 造城这样的局面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自己只看到了大明的富裕和落后的海军，没有考虑一个强国要想迅速发展海军尽然这么快。 尤其是那个俞咨皋，手中新式战舰不算多，但是海战的本领却一点都不弱。 第426章 宝岛反击战开始 尼德兰在欧洲比较孤立。 这回大明与葡萄牙、艾斯板鸭和罗马一方走得很近，到时候他们为了与大明贸易、得到大明的援军，都会对付东印度公司。 别说自己一个公司的经理，就是总督科恩到了罗马，也免不了受审，然后就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一旦失败，整个尼德兰都将亏本。 为了尼德兰，更为了自己，必须支棱起来。 如果尼德兰再丧失了宝岛的热遮拦基地，只能退守巴达维亚，预计巴达维亚也守不住，这样尼德兰就没有在亚洲立足之地了。 现在尼德兰部分没有受损的军舰正在护送倭国的安宅船在向宝岛进发，普特斯曼手下兵力太少，只有利用盘踞在宝岛北部的倭军才能有打败大明的机会。 如果在双方激烈交战的时候，护送倭军的尼德兰军舰加上留守的5艘军舰，海战上一定处于上风，加上倭国步兵的人数优势，一定能打败大明。 只要这次打败大明，宝岛就守住了，尼德兰就避免了了退出东亚的危险，也给尼德兰一个喘息的机会，自己就会将功折罪，起码保住了自己在东印度公司的位置。 没准还能捞一个尼德兰东印度公司住宝岛总督，回首联合倭国夺回马六甲海峡，重新确立尼德兰在东亚的主导权。 下下一步就是联合后金、倭国瓜分大明，让这两个旱鸭子在广袤的东方征战，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东亚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熊廷弼没有了文官的制约，他的军事才能才真正发挥出来了。福建巡抚南居益、新任浙江巡抚洪承畴及两省兵马，由熊廷弼指挥。 两省海军占据上次澎湖海战大明占领的的岛礁，这里已经修建了棱堡，任何进出尼德兰热遮拦基地的舰船均在明军的大炮射程之内。 自从科恩调走尼德兰主力战舰和两个陆战队3000兵力，只给普特斯曼留下5艘盖伦战舰和原来守护热遮拦堡垒的步兵1000人。 从此尼德兰人再也没敢走出热遮拦附近的海域，普特斯曼只能死守要塞。他坚信固若金汤的热遮拦堡垒，加上港口的巨炮，还有战舰上的200门大炮，能够阻挡大明的进攻。 王宏宇早已把热遮拦堡垒及其周围的军事设施研究了无数遍，结论是：热遮拦堡垒只能围困，不能强攻，否则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能打下堡垒。 熊廷弼到达澎湖后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热遮拦堡垒及其周围的防守体系，马上明白了王宏宇的意图：困死热遮拦堡垒的尼德兰守军，最后逼他们放弃堡垒逃跑。 离开了热遮拦堡垒，尼德兰的盖伦战舰没有了依仗，只能在海峡内被大明的战舰消灭或者缴械投降。 熊廷弼亲自抵达澎湖，指挥兵马依次登录，保障大量物资上岛。在尼德兰大炮射程外构筑防御设施，形成对视和围困。 当然土工作业就非常关键了，挖战壕、建造简易棱堡，以堡垒围困堡垒，绝不贸然进攻热遮拦堡垒，以免造城巨大丧亡。 王宏宇的战略措施是南守北攻，熊廷弼很赞同他的策略：在战斗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战争的胜利，这就是王宏宇一贯的作战方针。 熊廷弼按照地形对热遮拦堡垒进行了东、西、南、北四面围困，北面山林是岛上大肚王国领地，其实那里是最好的埋伏地点。虽然大肚王国倾向于大明，但是军队进入他人领地与入侵无异。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保持双方友好关系，不能派兵进入大肚王国领地，除非得到对方的邀请，这个节骨眼上大肚王国的神经十分敏感。 果不其然，大肚王国只派人送来了犒劳大明兵士的用品，并没有邀请大明派兵进驻。因为大肚王国是几 个少数民族组成，他们虽然不排斥汉人，但是不希望汉人进入他们的领地。 当熊廷弼问到：「如果尼德兰人冲出我们的狙击，要从大肚王国向北与倭国人回合，你们如何处置？」 使者汉语很流利：「当豺狼进入你的家，你要如何处置？」 对于使者的反问，熊廷弼一字一句地说：「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是猎枪！」 说完后两人击掌大笑。 使者临走时，熊廷弼送给大肚王国100支火铳，附加500斤黑火药，以及大量接地气的生活用品。双方没写什么协议，但是这种交流方式更加深了双方的信任。 浑河军率先登陆北港，有本地百姓、商人早就箪食壶浆，还提供各种详细的地图。这里的居民多数是福建沿海地区缺少土地的农民，为生活所迫跨海而来寻求生活。 这里人口稀少土地很多，这里不缺粮食，缺少的是安全，倭寇时常来抢劫，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许多人付出了生命代价，自从大明派来了驻军他们才安全了。 数万倭国大军占据宝岛北部后，他们的宁静生活被破坏了，许多人逃离了家园，过上了飘泊流浪的生活，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打倭寇的亲人。 祖国的亲人为他们带来了粮食、衣物、生活必需品，还为他们带来了帐篷。这些大明移民游子个个热泪盈眶，有国多好啊！有国就才有家！ 其余明军半数登陆，半数集中于澎湖、浙江、福建沿海，准备根据战事灵活调度。 一批批舰船出海，又源源不断有步兵海军开来。当地百姓知道，这下盘踞在宝岛的倭寇要完蛋了，从此沿海不再有倭寇出现了。 在他们看来，凡是倭国人就是倭寇，因为他们的祖先就是倭寇，生下的后代还能有好东西？劫掠是他们的祖传职业。 北线开始截断宝岛北边倭国大军的后路和海上补给线。 宝岛北面的大海上到处都有快船来回穿梭，这些快船担任侦察、巡哨任务，船上有信鸽管理人员，信鸽把消息带到楼船上的信鸽站，楼船是各路指挥船。 这是山东、南直隶水师的第一次远海行动，但是整个过程井然有序。 总兵沉有容身经百战，对于海上情况十分熟悉。 早在二十年前就登上过宝岛，斩杀盘踞在此的倭寇，现在有几艘新式战舰、上百门红夷大炮在战舰上，更是信心十足。 第429章 岛津倒戈 随着大批敌人投降，明军很快证实了一个惊人消息： 倭军港口没有炮台，没有红夷大炮同等级的炮，港口制高点只架设了几门中型大炮，有500鸟铳手守护港口。 这是个天然港口，根本没有人工的痕迹。上百艘安宅船停泊在港内，无论白昼、夜晚均有值班人员在船上活动，随时可以启航战斗。 总兵沉有容及时向熊廷弼、王宏宇汇报了这一重要情报。 熊廷弼持稳妥态度，但是王宏宇接到情报以后，觉得大明北线可以水陆合作，沉有容水师全力支援岸上陆军，围困岛上仍在负隅顽抗的倭军。 在沉有容一生四十余载的军旅生涯中，有数十年是镇守在福建沿海。正是在这期间，他曾率军三次进入宝岛、澎湖列岛，歼倭寇，驱尼德兰入侵者，成功地保卫了宝岛。 第一次是在万历三十年(1602)冬，倭寇侵占东番(宝岛)，四处残害我福建商民与高山族同胞。沉有容冒台风之险，率21艘战舰拼死渡海，前往东番，全歼了这股倭寇，使福建商民与高山族同胞重见天日。 第二次是在万历三十二年(1604)，尼德兰东印度公司韦麻郎等拥三艘巨舰，趁明军换防之际，占领了马公岛(澎湖岛)。他们以互市为名，企图向葡萄牙占领澳门一样永远占领澎湖列岛。 沉有容在福建八闽军心思遁的危殆情势下，经过严密部署，不顾自身安危，单舟驰往尼德兰舰船，指陈利害，严正晓谕，不费一枪一弹便迫使韦麻郎退兵。韦麻郎临去之时，请画师为其画像，以示尊敬。 第三次是在万历四十五年(1617)，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康，命令长崎代官村山等安占领宝岛，沉有容先以威名制服明石道友一军，然后率水师在东沙岛(白犬岛)合璧围困，采取以倭制倭的办法，迫使在该岛顽抗的倭寇弃械投降。 前世这一年他应该致仕了，可是今世反而到了第一线，还要第四次登上宝岛作战，让其光辉的一生再添新篇章。 他依旧坚决请战。 熊廷弼想了想，尼德兰人跟倭国千差万别，又是商人海盗多重身份。 万万没有拔刀相助的牺牲精神。 可以打！ 王宏宇是对的，沉有容的斗志不能被忽视。 选择一天又北风的夜里。 明军用火船像鱼类一样攻击港口的残余的倭军战船。 还没等倭国安宅船驶出港口已经有20多艘燃起熊熊大火。 为了活命安宅船上的水手、炮手、鸟抢手纷纷跳海逃命。 港口本来不大，被前面燃烧的安宅船挡住了出口，也怕被燃烧的安宅船爆炸后燃烧的木板飞来，因此躲得远远的。这样能够出港的安宅船就更少了。 不一会还发生爆炸。 一些安宅船上的火绳枪火药、大炮火药连环殉爆燃烧。 连岸边的粮食、竹甲、草棚也跟着着火了。 倭国自从失去了宝岛的各种大船，想要逃回倭岛已经是痴心妄想。 浑河军也同步发起进攻，专门攻击敌人仓库所在区域，破坏敌人的粮食补给储备。 随着更多仓储被破坏，倭军肉眼可见的补给不足了。 南边尼德兰是倭国援军，终究不可能纹丝不动，还是发起了支援。 2000尼德兰雇佣兵出动了多一半，试图从陆地上对岛上的大明陆军进行南北夹击，但是道路被层层堑壕和明军阻拦，山林里还有大肚王国阻拦。 往往是白天尼德兰人大炮炸山，炸在一片片山林里也没看见炸死多少人。 晚上明军或大肚王国展开夜袭，虽然没有采取决战等 方式，但是不停地骚扰让尼德兰人十分疲惫，连轮流睡觉都做不到。 尼德兰雇佣军打了几天才前进了不过70里。 这时收到热遮拦城的紧急回援的命令，只好收兵。原来明军把地道挖到了城墙下，炸塌了堡垒西面的城墙， 明军从堡垒倒塌处连续炮击，那一片的地下室漏出了一半，明军把汽油弹打进了地下室，引燃了地下室的火药，发生了连环爆炸，热遮拦城及及可危。 北面的战事也很激烈，倭国德川幕府的督战队起了作用，那些消极作战的浪人害怕了，又开始了防守反击，一度形成拉锯式状况，明军不愿在攻坚战中消耗实力。 明军北攻南守，战事非常激烈。 僵持一个月，倭军终于补给不足，坚持不住，野战无力抵挡，只得撤退到临时修建的要塞中死守。 倭军鸟铳原有上万支，打了那次大败仗损失了2000多支鸟铳，但是还有将近8000支鸟铳，虽然威力不大，打冷枪威胁很大。 但是浑河军有50门红夷大炮，也运上宝岛了。 二十多年前，倭军在朝鲜的堡垒死守战术不管用了，被红夷大炮炸个粉碎。 倭军只剩2万多人，部分挖地道死守，有数千倭军逃入山林，还有数千人挟持岛民为人质挡炮灰。 关键时刻，参与马六甲海战的倭国败军，从巴达维亚回来了。 为首的是岛津家，有十艘尼德兰战舰护卫，还有普特曼斯的战舰也出动，敌人的战舰相对来说炮更多、船更强。 王宏宇令沉有容、俞咨皋不得浪战，保障沿海至澎湖、澎湖至北港的海运线为第一任务。 尼德兰人也不跟大明决战，而是运送岛津家残兵数千上岛，沟通是战是逃。 岛上倭军补给还是不多，岛津家一看，动了别的心思。 觉得德川幕府让各个强番送死，明军绝不是德川幕府能惹得，岛津家怎能为了德川家这个敌人，去跟大明死磕呢？ 岛津家忽然倒戈。 把岛上倭军拿下，不投降的就杀，投降的全部捆绑，正式向明军投降。 岛津家以颜思齐的密信为证，表示岛津家早就跟颜思齐一起商议，准备对付德川幕府了。 王宏宇握着这个证据，以及岛津家家主和最后一批武士、足轻，足以驱使岛津为自己效力。 宝岛北部敌军彻底被歼灭。 熊廷弼率领3万明军营兵、卫所兵登岛，建立城镇、卫所和更多巡检司，清剿逃进山中的残余倭军。 他又令浑河军向南，准备对付尼德兰的热遮拦要塞。 第428章 倭军主力士气崩溃 投弹手很重要，专注于投弹时最好有人掩护。 浑河军每队投弹手至少有一队士卒在周围保护。 发现敌人瞄准投弹手的话，首先干掉敌人，他们的子弹早已上膛，平举着枪专门盯着对阵的阻击手。如果是一群人冲过来，那就刺刀先拦住，让投弹手往敌人后面扔手雷，也能炸伤敌人、炸乱对方的阵型。 王宏宇还发明了一种小型双轮战车，上面架着斑鸠脚铳和抬枪。 三人推车，一人坐在车上边从折射瞭望孔观察，装弹射击。遇到目标停下车全员以车为掩体射击。 这种小型战车移动灵活，算是建奴盾车的灵活小型版本。 防御力相当，但是不是慢慢推过去肉搏，而是相当于对射时的一道掩体，或者一堵胸高的掩护墙。 别看倭军好几万人，浑河军只有9000，可是战力不可同日而语，士气与组织度更是天差地别。 倭军叽哩哇啦一阵乱叫，只听「轰！」的一声，如同琢食的麻雀受到了惊吓一般。 倭军一瞬间溃散了，丢盔卸甲四处狼奔豕突，哭喊着没命奔逃，真后悔爹娘少生了几条腿。 兵败如山倒，刚才还狠辣无比的倭***，现在成了长跑健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但是前面总有反应慢的人被后面人超越，后面人一发狠倭刀就噼了上去。 一个踉踉跄跄逃跑的倭国人撞了另一个人，被那人一刀砍断了腿，倒霉蛋倒下前丢出了手中的倭刀，刺进了砍他的人的后背，这个疯子眼看活不成了。 但凡阻挡自己逃跑路线的人均被砍倒，他们死前大喊大叫，但是谁也没听见，包括自己，因为他们都成了聋子。 其实只要耳膜没破那就是暂时聋了，用不多久就会恢复过来。 武士们想要阻止溃败，举起指挥刀哇哇大叫，至于喊得是什么根本没人听见，连他自己也听不见，尽管他站位比较靠后，但是现在一直在耳鸣。 一些武士看着汹涌而来的人流，顿时清醒过来，再不跑就会被踩踏而死，逃命要紧。 也有一些抛下倭刀，跪在地上投降了。 只有少数是悍不畏死，砍杀溃兵也要死战。 那就只能死，浑河军每一发子弹消灭一个敌人，专门射杀这些「武士精神」的顽抗者。 倭***留下满地尸体，狼狈逃窜了。 战后清理战场，掩埋尸体，单倭刀就缴获的像小山一样一堆一堆，也没人清点有多少尸体，没死的也被帮助清理的百姓补刀了。 倭国人杀了太多太多的百姓，每个人都有一本血泪账，别说还活着的倭国人，即使死了也被坎上几刀，然后流着眼泪向死去的亲人诉说着什么。 这只是双方交战的一个画面，双方数万人的大型战场变成了一面倒的的屠宰场，4000多倭军被杀，3000多倭军举手投降，数万人像野鸡一样逃窜。 只打了一仗，倭军就不敢再野战，回到二十年多前，在高丽被明军暴揍后的办法。 修建碉堡，当缩头乌龟死耗。 倭军士气已经快见底了。 带伤逃回的也不少，关键是将领、军官死伤占了六成，已经无法向下传达命令了。 军营内哭喊声此起彼伏，倭军多数以家族为单位组成小队、大队，所有活着的人都有亲人在刚刚的战斗中死去，连尸体都没收回来，按倭国的习俗这叫撒骨扬尘。 倭人一点报仇的心理也没有了，与明军打仗简直是找死，幕府幻想着瓜分大明，德川家光脑袋一热就发动十几万倭寇入侵大明，结果以失败告终。 如果此时收手的话，德川幕府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但 是德川家光彻底膨胀了，弄了个什么倭国、后金、尼德兰三国同盟，妄图瓜分大明。 德川家光组织了十几万大名倭军，在尼德兰军舰的保护下入侵大明沿海与宝岛，到处劫掠宝岛居民，还在岛北修筑了简易要塞。 首战东南沿海损失了5000倭军和几十艘安宅船； 第二次华夏南海，损失了10000倭军和100艘安宅船； 第三次马六甲损失了14000倭军，170艘安宅船。 德川幕府还不收兵，第四次在宝岛损失了7000倭军主力，大明却只死伤数百。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倭国入侵大明完全是屎壳郎爬茅坑——找死。 此时倭国武士已经毫无斗志了，希望德川幕府早些向大明投降，省的做无谓的牺牲，早些离开宝岛，哪怕是半饥半饱总比死在异国他乡好吧。 下面的足轻更不想打，实在打不过的话干脆投降好了。听说大明优待俘虏，只让做苦力，还能一日两餐饿不死，下次打仗找机会投降得了。 还有一些倭国浪人，说难听些叫游民，他们本来就是家族的边缘人物，派出来充军只是为了给家里节省一份口粮，家族早已把他们遗弃了。 听说大明南方大米饭管饱吃，他们几乎没有吃过饱饭，不是幕府缺粮，相反德川幕府储存着大量粮食，就是不给手下兵士吃饱，美其名曰：「饱饭思yin欲」。 只有打仗时才勉强吃饱，但是吃的全部是陈粮，有些甚至已经发霉。 那为什么德川幕府有大量存粮不给手下吃饱呢？德川幕府占据着倭国有粮仓之称的大平原，当年德川家族就是依靠粮多，才招募大军打败了许多实力雄厚的大名。 此时倭国西部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每年有大量无地农民变成了浪人，这些人无衣无食，到处流浪，曾经祸害大明沿海的倭寇就是这些无家可归的浪人。 上半年在德川幕府的鼓动下十几万倭寇入侵东南沿海，其实他们只为湖口。如果德川家光拿出家族的粮食，这些浪人马上回变成幕府的兵士。 也就是说只要德川幕府愿意拿出粮食，就能快速组建起一支由浪人组成的大军。可见倭国的后备力量有多雄厚，只是德川幕府舍不得粮食而已。 倭国浪人是东南亚许多势力征收的对象，他们或者当雇佣兵，或者当水手船员，或者是某些势力的炮灰。 其实王宏宇就计划用倭国浪人，作为雇佣军在以后的远征中发挥一些作用。 此时大批敌人陆续投降，这些人中一些有用的、有家属人质的，都被重点考察改造。 第429章 岛津倒戈 随着大批敌人投降，明军很快证实了一个惊人消息： 倭军港口没有炮台，没有红夷大炮同等级的炮，港口制高点只架设了几门中型大炮，有500鸟铳手守护港口。 这是个天然港口，根本没有人工的痕迹。上百艘安宅船停泊在港内，无论白昼、夜晚均有值班人员在船上活动，随时可以启航战斗。 总兵沉有容及时向熊廷弼、王宏宇汇报了这一重要情报。 熊廷弼持稳妥态度，但是王宏宇接到情报以后，觉得大明北线可以水陆合作，沉有容水师全力支援岸上陆军，围困岛上仍在负隅顽抗的倭军。 在沉有容一生四十余载的军旅生涯中，有数十年是镇守在福建沿海。正是在这期间，他曾率军三次进入宝岛、澎湖列岛，歼倭寇，驱尼德兰入侵者，成功地保卫了宝岛。 第一次是在万历三十年(1602)冬，倭寇侵占东番(宝岛)，四处残害我福建商民与高山族同胞。沉有容冒台风之险，率21艘战舰拼死渡海，前往东番，全歼了这股倭寇，使福建商民与高山族同胞重见天日。 第二次是在万历三十二年(1604)，尼德兰东印度公司韦麻郎等拥三艘巨舰，趁明军换防之际，占领了马公岛(澎湖岛)。他们以互市为名，企图向葡萄牙占领澳门一样永远占领澎湖列岛。 沉有容在福建八闽军心思遁的危殆情势下，经过严密部署，不顾自身安危，单舟驰往尼德兰舰船，指陈利害，严正晓谕，不费一枪一弹便迫使韦麻郎退兵。韦麻郎临去之时，请画师为其画像，以示尊敬。 第三次是在万历四十五年(1617)，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康，命令长崎代官村山等安占领宝岛，沉有容先以威名制服明石道友一军，然后率水师在东沙岛(白犬岛)合璧围困，采取以倭制倭的办法，迫使在该岛顽抗的倭寇弃械投降。 前世这一年他应该致仕了，可是今世反而到了第一线，还要第四次登上宝岛作战，让其光辉的一生再添新篇章。 他依旧坚决请战。 熊廷弼想了想，尼德兰人跟倭国千差万别，又是商人海盗多重身份。 万万没有拔刀相助的牺牲精神。 可以打！ 王宏宇是对的，沉有容的斗志不能被忽视。 选择一天又北风的夜里。 明军用火船像鱼类一样攻击港口的残余的倭军战船。 还没等倭国安宅船驶出港口已经有20多艘燃起熊熊大火。 为了活命安宅船上的水手、炮手、鸟抢手纷纷跳海逃命。 港口本来不大，被前面燃烧的安宅船挡住了出口，也怕被燃烧的安宅船爆炸后燃烧的木板飞来，因此躲得远远的。这样能够出港的安宅船就更少了。 不一会还发生爆炸。 一些安宅船上的火绳枪火药、大炮火药连环殉爆燃烧。 连岸边的粮食、竹甲、草棚也跟着着火了。 倭国自从失去了宝岛的各种大船，想要逃回倭岛已经是痴心妄想。 浑河军也同步发起进攻，专门攻击敌人仓库所在区域，破坏敌人的粮食补给储备。 随着更多仓储被破坏，倭军肉眼可见的补给不足了。 南边尼德兰是倭国援军，终究不可能纹丝不动，还是发起了支援。 2000尼德兰雇佣兵出动了多一半，试图从陆地上对岛上的大明陆军进行南北夹击，但是道路被层层堑壕和明军阻拦，山林里还有大肚王国阻拦。 往往是白天尼德兰人大炮炸山，炸在一片片山林里也没看见炸死多少人。 晚上明军或大肚王国展开夜袭，虽然没有采取决战等 方式，但是不停地骚扰让尼德兰人十分疲惫，连轮流睡觉都做不到。 尼德兰雇佣军打了几天才前进了不过70里。 这时收到热遮拦城的紧急回援的命令，只好收兵。原来明军把地道挖到了城墙下，炸塌了堡垒西面的城墙， 明军从堡垒倒塌处连续炮击，那一片的地下室漏出了一半，明军把汽油弹打进了地下室，引燃了地下室的火药，发生了连环爆炸，热遮拦城及及可危。 北面的战事也很激烈，倭国德川幕府的督战队起了作用，那些消极作战的浪人害怕了，又开始了防守反击，一度形成拉锯式状况，明军不愿在攻坚战中消耗实力。 明军北攻南守，战事非常激烈。 僵持一个月，倭军终于补给不足，坚持不住，野战无力抵挡，只得撤退到临时修建的要塞中死守。 倭军鸟铳原有上万支，打了那次大败仗损失了2000多支鸟铳，但是还有将近8000支鸟铳，虽然威力不大，打冷枪威胁很大。 但是浑河军有50门红夷大炮，也运上宝岛了。 二十多年前，倭军在朝鲜的堡垒死守战术不管用了，被红夷大炮炸个粉碎。 倭军只剩2万多人，部分挖地道死守，有数千倭军逃入山林，还有数千人挟持岛民为人质挡炮灰。 关键时刻，参与马六甲海战的倭国败军，从巴达维亚回来了。 为首的是岛津家，有十艘尼德兰战舰护卫，还有普特曼斯的战舰也出动，敌人的战舰相对来说炮更多、船更强。 王宏宇令沉有容、俞咨皋不得浪战，保障沿海至澎湖、澎湖至北港的海运线为第一任务。 尼德兰人也不跟大明决战，而是运送岛津家残兵数千上岛，沟通是战是逃。 岛上倭军补给还是不多，岛津家一看，动了别的心思。 觉得德川幕府让各个强番送死，明军绝不是德川幕府能惹得，岛津家怎能为了德川家这个敌人，去跟大明死磕呢？ 岛津家忽然倒戈。 把岛上倭军拿下，不投降的就杀，投降的全部捆绑，正式向明军投降。 岛津家以颜思齐的密信为证，表示岛津家早就跟颜思齐一起商议，准备对付德川幕府了。 王宏宇握着这个证据，以及岛津家家主和最后一批武士、足轻，足以驱使岛津为自己效力。 宝岛北部敌军彻底被歼灭。 熊廷弼率领3万明军营兵、卫所兵登岛，建立城镇、卫所和更多巡检司，清剿逃进山中的残余倭军。 他又令浑河军向南，准备对付尼德兰的热遮拦要塞。 第430章 目标：热遮拦要塞的敌军 热遮拦要塞，就是历史上郑成功攻打拿下的尼德兰人的要塞。 当时尼德兰人盘踞几十年，废了相当大力气才拿下。 可现在不一样，热遮拦要塞才建立2年时间。 只能算是一座中小型棱堡，火炮数量也不足100，守军只有1500人，收编的土着和南洋雇佣兵不到1000人。 只要尼德兰人敢跟大明野战，就是一个下午的事，浑河军就能将他们全部吃掉。 可是普特曼斯、范德梅尔也不傻。 大明横扫宝岛北部，近10万倭国大军根本不是对手，更不用说这点兵力了。 所以他们坚决固守绝不野战。 在热遮拦要塞周边挖了三层护城河与多层壕沟。 其实欧洲护城河并不普遍，但偏偏尼德兰最喜欢，当年就是靠着低地地区河网密布，到处建棱堡，棱堡都有护城河，搞得艾斯板鸭几十年也啃不下来。 现在故技重施，趁着大明收服宝岛北边的几个月，大搞水网和沟壑。 再加上范德梅尔的舰队，依旧有绝对火炮数量优势，就等着大明来强攻了。 熊廷弼、张名世调兵向南。 穿过大明与大肚王国辖区，再经过尼德兰之前控制的区域。 远远观察尼德兰的要塞，确实不那么容易攻打。 宝岛南部植物非常茂盛，就算此时是春天也已经比较炎热。 大面积调兵攻城，恐怕正中敌人下怀。 明军上岛5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清剿逃进宝岛西侧大山密林的明军不能少于1万，保护北港这一关键港口的也要1万，还有宝岛北部建设与防守，最好也有1万。 只有2万南下，肯定不能在这硬攻牺牲太多有生力量。 老熊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老家湖广产粮众多，可是论土地肥沃，还真没法与宝岛想比。 此时的宝岛，水源充沛气候温暖，土地几千年来开垦不多，所以异常肥沃。 许多地方地肥水美、大片荒野未辟，熊廷弼、张名世决意在此开疆拓土，效彷建设军屯，让兵卒的家属享受优厚待遇和较高权利。 于是以营兵为基础，吸纳部分善于生产的卫所兵，在宝岛西侧效彷新军建立建设军屯。 浑河军半数封锁热遮拦，半数带着营兵、卫所兵训练、生产、教育和搞组织。 尤其是搞组织，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相结合，再加上兵卒军吏参事会能集思广益，营兵和卫所兵的活力也渐渐提升。 这些兵卒也都有头脑，只是平时被欺压和盘剥，又不能有任何想法，才士气低落、人心不齐。 现在大伙实打实获得了更好的生活，参与建设和管理，也有很多人提出有建设意义的想法。 例如有的士卒根据福建土楼的功能，规划建筑了井字型营寨，中间为空地，再建设一个大高台，使之成为组织指挥垦荒的中枢。 有时海运受风浪影响，粮食和肉类供给有限，建设军屯就去深山里打猎，或者养鸡养鱼也不费力。 还和大肚王国这一本地部落王国贸易，由于新军内部就是平等为主，所以建设军屯跟大肚王国、本地土着也能平等相处，和平贸易。 把当地的优质水果、海产转运福建与南洋，各方都觉得很不错。 除了兵还要有民。 这段时间，船队除了运送大量物资上岛，还赴漳、泉故里招募移民，前后计三千余众，建立起建设军屯、几个城镇不说，还大大加强了宝岛与福建的联系。 只半年时间，宝岛就已初见繁荣。 这三个月，大明越搞越好 ，尼德兰人越守越难过。 浑河军有红夷大炮，有时候打冷泡骚扰。 就算尼德兰的红夷大炮也很厉害，在棱堡里对射有优势，但冷不丁地遭到冷炮，也死伤了近百人。 还有冷枪战术，时不时有浑河军斥候射手，利用多水炎热草木多的气候特点，伏于草丛、狙击纳凉偷懒的敌军。 尼德兰人也有很多厉害射手，但是吃苦耐劳远不及浑河军，巡查和防守总有疏忽被浑河军伏击。 到了后来，干脆只在白天出棱堡巡查，而且巡查距离不远离要塞百步，再远了都不敢去。 熊廷弼、张名世攻打热遮拦要塞。 现在是1625年，关心宝岛历史的人，一定知道民族英雄郑成功收服宝岛的事迹。 那是38年之后，郑成功收服宝岛。 王宏宇来到晚明虽然时间不短了，但是他有一个朋友，对于晚明明末历史如数家珍，总是跟他聊这个。 所以现在也依稀记得。 1661年，郑成功亲自率领2.5万大军，乘坐战船几百艘，由金门出发收复宝岛。 他们顶着风浪，越过宝岛海峡来到澎湖岛上休整，准备几天后直取宝岛。 一连几天，海上都是风雨交加。郑军的粮食供应出现了问题，虽然岛上百姓也将自己的口粮送给郑军，但是还是杯水车薪。 郑成功果断决定冒雨前行，四月初一日拂晓，郑军战船抵达鹿耳门航道。 进入岛江的两条航道中一条为南航道在一鲲身和北线尾岛之间。航道水深而宽，但敌舰防守严密，很难通过。 另一条为鹿耳门航道在北线尾岛北端，航道狭窄水浅，水中淤沙又多。尼德兰军就是在此航道上沉船堵塞的，航船只有涨潮时才能通过。因此尼德兰军没有设防。 根据潮汐，初一、十六为大潮时，水位要高出平时五六尺。郑军急于冒雨出航就是为了趁初一大潮时通过鹿耳门航道。 当天中午，潮水溢满航道，郑军顺利进入岛江。郑军出其不意进入岛江，使尼德兰殖民者措手不及，并从侧面攻入赤嵌城，切断了敌人与热遮拦要塞的联系。 同时郑成功指挥部下又很快击败了前来增援的敌军。赤嵌城的尼德兰军被切断了水源，又无外援，只好投降。 【鉴于大环境如此， 热遮拦要塞的尼德兰人还企图顽抗，郑成功在城外修筑土台，将其重重围困。 八个月后，郑军向城内发起勐攻。1662年初，尼德兰殖民者被迫在投降书上签字。 那时尼德兰人已经占据宝岛38年了，防御设施比现在多，还有一座赤嵌城南北呼应，郑成功足足打了九个月，才迫使尼德兰投降。 现在尼德兰才占据宝岛两年时间，总兵力只有1500人，新的雇佣兵还没来得及训练。现在只有热遮拦要塞。 这次可以更快击败敌人。 第431章 攻陷热遮拦要塞 此时热遮拦要塞还不完善。 因为时间有限，尼德兰人还没有从南洋抓来大量民工，只抓了本地少数民族建造的棱堡。 此时的热遮拦要塞只是在一块高地上依据地形建造的欧洲多边形棱堡，西面、南面外围棱堡只有一层，里面高地成台阶式逐渐增高，棱堡也逐渐增高。 里面只有100多门大炮，均可从窗口向外射击，按大炮数量也就是三艘盖伦战舰的火力配置，但是棱堡的墙体全部用毛石砌筑。 毛石向内逐层收缩，看起来十分牢固，即使用大炮轰击，也只能把毛石击碎，后面还有夯土墙，相当厚实，除非每一发炮弹均打中同一位置。 历史上38年后，热遮拦城堡肯定要比现在坚固得多，那时郑成功的大炮就是红夷大炮级别，但根本用大炮轰击不动棱堡，可见热遮拦有多么坚固。 但此时，王宏宇手下的明军实力比历史上郑成功要厉害许多，手下热兵器的威力是郑成功无法相比的，况且此时的热遮拦城堡只是简易棱堡。 上岛的明军就有五万，加上占领澎湖列岛、福建沿海准备的后续力量，还有后勤保障方面的人员，还有大量倭国俘虏，总人数起码有二十万开外。 每天消耗的物资、粮食都是海量的，全靠近年西南五省和这两年南方工商业发展积攒起来的资金。 无论任何时候，打仗打的是钱，打的是粮食。 前世晚明就是因为缺粮、缺钱，以及野战兵吗不断损失而亡国。 尼德兰还有普特曼斯的15艘盖伦战舰，舰载红夷大炮就有600门。 明军的战舰虽然远远多于尼德兰的战舰，可是新式战船较少、舰载炮口径也逊色，从海上决战根本不是尼德兰的对手。 可是王宏宇绝对不会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热遮拦城堡在建城时只考虑了防止明军或者艾斯板鸭从海上进攻，舰载炮在大海很难轰击到城堡，只有在涨潮时才能进入。 但是明军早已占领了宝岛，已经在陆地上把热遮拦城堡包围起来了，除去靠大海一则防止尼德兰人夹击，没有布置明军，其他地方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尼德兰的舰载炮根本就望陆兴叹，他们的舰载炮只能打到热遮拦城堡附近，对付明军的海军他们已经尝到了火船自杀式的的苦头，他们不敢再与大明海军对耗了。 其实王宏宇知道凭借尼德兰海军的实力，目前大明还没有消灭尼德兰这15艘盖伦战舰的实力，从陆地上把热遮拦城堡打下来还是有把握的。 王宏宇和熊廷弼、南居益、俞咨皋、张名世商定好了整体战略。 熊廷弼负责前线具体布置。 浑河军陆军的红夷大炮有几十门，大将军炮、弗朗机炮、虎蹲炮更是无数。 这次大明先占领陆地，从周围挖堑壕稳步推进，用草木制作伪装网，将大炮运送到适合射击敌人的炮位。 就为以后，明军的大炮专门瞄准敌人炮位打。 除了炸石墙的实心弹，还使用了燃烧开花弹，明军的炮弹把大炮和炮手打乱了，还有打准后面的火药桶引起了爆炸，棱堡内炸窝了，引起了连锁反应。 明军动用了建设军屯的工兵，一面炮击压制，一面工兵堑壕推进、土工作业，到棱堡下埋炸药炸开缺口。 距离拉近以后，敌人的重炮打不到近距离目标。 大明堑壕里的虎蹲炮却可以发威。还有子母炮，距离近也好用，射速还特别快。 尼德兰人小炮不多，红夷大炮五十步内用不了。 热遮拦城堡内只有为数不多的小炮，面对缺口处不断飞来的各种炮弹，尼德兰守军炮战竟然彻底落于下风，士气也紧跟 着跌落。 这时候敌人舰队顾不下误伤自己人了，开始向热遮拦城堡发射重炮了，由于距离太远，炮弹失去了准头，多数落到城外明军区域，少数落到了城堡内。 落到城堡外的炮弹距离进攻的明军还远，只起到了阻止明军向前推进的作用。可是落到城堡内的炮弹等于从尼德兰守军背后攻击，死伤自然时有发生。 尼德兰的舰载炮太多了，虽然还没伤到进攻的明军，但是不能继续前进了。尼德兰的舰载炮依旧炮击支援，对明军造成很大威慑。 但是大明福建、南直隶舰队在王宏宇规划下，由南居益、俞咨皋指挥，他们决战打不过尼德兰的舰队。但是舰队的炮弹有消耗，又不能靠近正在战斗的热遮拦补充。 「是时候了！」 南居益、俞咨皋率领福建水师发起进攻，趁着敌人战舰下锚支援陆地的时候，新式战舰抢占上风口，旧式战舰用狼群战术围着一个敌舰就上，打不沉没关系，可以破坏他们的甲板和风帆。 链式炮弹还能把尼德兰盖伦战舰上的桅杆打断，让其失去动力。 尼德兰盖伦战舰另一侧的大炮也没闲着，不停还击大明海军，对大明海军战舰也有损伤。 双方激战多日，到了十六日涨潮的时候，南居益指挥手下几艘战舰冲进了岛江。 陆地上、水面上许多小炮从缺口把炮弹和散弹雨点般射进城堡，此时尼德兰守军已经死伤过半，已经支撑不住了，弹药已经不多了，上次把大量弹药补给了盖伦战舰。 大明陆上也陆续运来了大中型炮，集中炮火发炮支援，两相夹击下，普特曼斯也不敢硬拼下去了。 普特斯曼让一些重伤不能撤退的人继续抵抗，掩护无伤、轻伤雇佣军撤退，许诺给那些留下的人家属重金，并且发了誓。 最后尼德兰损失一艘战舰，战死800守军，丢弃绝大部分物资，剩余人员乘舰撤退。 大战历时20天，明军拿下热遮拦，彻底将敌人驱逐出宝岛。 但是，大明海军有两艘大型战舰被击沉，许多福船、广船受损到几乎快要报废的程度，王宏宇决定以后这两款战舰全部改作商用。 宝岛正式设立经略府，以南居益为宝岛经略。安抚岛上的人口屯垦。 对大肚王国采取保持20年土司，然后再改土归流的方式。 大幅推进岛上农业与罐头产业，安排建设军屯稳固各重要港口与市镇，加速向宝岛移民，水果、蔗糖、海产品将是宝岛副业发展方向，慢慢建设岛内交通等。 第432章 范文程搭上了伊达政宗 随着大明崛起，海上贸易渐渐以自己为主。 葡萄牙、艾斯板鸭一方面起到配合转运的作用，另一方面是对接卖到欧洲与美洲的对接者。 虽有分歧但都有钱赚。 大明与葡萄牙的合作渐渐深入，前者不仅有体量、财力和实力，也有一批人才对欧洲渐渐熟悉。后者也熟悉亚洲、适应亚洲，对于帮助他们稳固商站，即将助力复国的大明无不抱有好感。 只有艾斯板鸭是未正式达成合作协约，只是实际贸易合作和战略上一同对敌。 艾斯板鸭这个时候算是日不没帝国，实力不仅凌驾在欧洲诸国之上，在此时全球也算是保二争一的存在。 但它跟大明一样，陷入到激烈的内部矛盾之中。 王宏宇有考虑过一件事，那就是趁艾斯板鸭病，直接要它的势力范围。 但是...... 如果大明真的要崛起，去主导接下来的产业升级、第一次全球化和整体秩序，主要对手是艾斯板鸭吗？ 恐怕还真不是衰落中的它。 反而是即将产业升级，进入资本主义的尼德兰和英格兰，才是经济格局、世界秩序的最大挑战者。 很明显的两个选择。 一、跟英格兰、尼德兰，一起挑战世界秩序，分艾斯板鸭的肉。 二、凭实力进入、取代并超过艾斯板鸭的地位，打垮、摁死、操控挑战秩序与结构者，构建符合自己的未来。 也许不少人会选择第一个，但是明显第二个要爽得多。 人在天津的王宏宇敲定了主意，也得到了天启的同意。 「启程前往扬州，本侯将在那接见艾斯板鸭的使臣，先构建亚洲的产业与军政格局。」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跟直鲁总督韩浚，交代好沿途视察与兵马一同南下的事，就立刻启程。 艾斯板鸭的吕宋总督、王室使者，半个月后也将抵达扬州。 在铲除尼德兰人的要塞、彻底将敌人赶出宝岛之后，两个保二争一的强国，将构建未来的格局。 ...... 倭国、后金与尼德兰的同盟，被揍得有点够呛。 倭国损失最大，耗时一年多，损失超过十万人，不论是前期倭寇尽出，还是幕府大军参与的马六甲、宝岛，都是惨败告终。 尼德兰损失了东印度公司半数以上的舰队，陆战队也损失了2000多人。马六甲海峡在大明、葡萄牙这边，专门不让尼德兰船只经过。 可以说它既损失了武力，又丢了最大的财源。 只有后金损失极小。 除了冷枪冷炮，没有一次正面大战。 当然小的冲突中，努尔哈赤也对广宁一线渐渐形成的棱堡群没有办法，更是被张神武、毛文龙骚扰到种地都没法种。 要不是高丽被他和德川南北平分，倭国粮食多到吃不完，跟他拿来贸易，否则八旗就都去种地也吃不饱饭。 「真难吃。」 莽古尔泰把倭国送来的什么昂贵的海豚肉扔在一边，嚷着要吃大肘子，不要吃海豚鲸鱼。 「三贝勒，咱们真没肘子了，就是大汗也在吃鲸啃豚。」 「这也能吃，又肥又腥，倭国把这个当好吃的？怪不得连倭国曾经老大都跟猴似的。」 「回贝勒爷，您说的太多了~这倭国人连武士都吃不起肉，所以咱们八旗勇士，一个能揍他十个。」 「哈哈哈哈！」 这话莽古尔泰爱听，可是他还是馋肉吃 ， 实在不想吃海腥味的食物，干脆把海豚肉一摔，拿着刀去包衣家里挨个勒索。 「我不信了，这些包衣肯定窝藏了野味或者鸡豚，我去打打牙祭。」 范文程很快得到消息，立刻汇报给皇太极。 「哦？他又干这种事？」 「没错，奴才以为这是再敲打他一下，保证主子地位的又一个机会。而且......」范文程殷勤得很，说到这时笑容竟然有一点点变态。 皇太极看到范文程这个表情，知道要有好主意了：「先生但讲无妨~」 「如果三贝勒从包衣嘴里夺食，激起了叛乱。主子瞬间平息，再恩威并施，不仅未来大汗的地位稳固，而且能从正蓝旗挖些人过来。」 「是个办法，你去落实别露出马脚。」 「主子放心，奴才范文程办事，天知地知主子知奴才知，其他人谁也不知。」范文程说话一套一套，但是对皇太极就是真心话。 皇太极确实信任他：「之前那件事就办的很好，下次出使倭国再跟尹达家碰下面，确定共同称雄岛国北部的事。」 「奴才明白。」 范文程微微一笑。 上次他跟着阿济格、鳌拜出使倭国，其实他还有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跟倭国东北部的尹达家接上了头。 尹达家家主尹达政宗，绰号倭国独眼龙，是个寿命很长的厉害大名。 虽然打仗的本事，尹达政宗一直打不过上杉景胜，但是论反幕府的隐蔽性，却远胜被阿济格、鳌拜虐杀的前者。 早在几年前，幕府「忠臣」尹达政宗，就悄悄派家臣支仓常长，到艾斯板鸭治下的墨西哥游说，然后前往马德里拜见艾斯板鸭国王，请求这个当时最强之一帮助尹达家推翻德川幕府。 虽然没能成功，但艾斯板鸭同意跟尹达家单独贸易。 之后又去佛郎察、意大里亚走动，各种找外援对付德川幕府，甚至想撮合他们联倭侵明。 就在王宏宇穿越来的1620年，支仓常长返回倭国。 可是后来，欧洲各国都觉得尹达家只是倭国一个大名，支持他对付德川幕府名不正言不顺。 倭国要对付大明更是天方夜谭。 随着王宏宇对葡萄牙、意大里亚和艾斯板鸭推进贸易、深化合作，小小的尹达家彻底被忽视。 尹达政宗恼怒。 可是毫无办法，除此以外只有尼德兰人搭得上，可是尼德兰人跟德川幕府合作很多，也瞧不上尹达家。 就在此时，范文程发现了尹达家的秘密访欧洲经历。 结合尹达政宗那句「只恨晚生二十年」的野心，稍微一思考就知道尹达政宗想干什么。 所以上次出使倭国，范文程就跟尹达家搭上线了。 第433章 皇太极地位再提升 对于尹达政宗来说，后金只是潜在外力中较弱的一个，但是他们轻松虐杀老对手上杉景胜的战绩太恐怖了。 他重新认识了后金，答应引后金神兵入倭岛，未来将北海道全部交给后金，只求出动强军助他取代德川幕府。 对于皇太极来说，德川家只是耗材，推他当三方同盟之主，只是因为德川人傻兵多，正好借他的力量消耗大明。 等耗材用得差不多了，副职尹达家当岛上大王，还至少能赚一个北海道。 真是个好计划。 皇太极通过范文程落实此事，除了他们两人无人知晓。 几日后。 莽古尔泰在包衣中大肆搜刮，找到猪头肉和鸡爪子。 这可给让他高兴坏了。 直接夺走这些食物，还大言不惭道：「尔等人命都是我们后金的，要你们女儿都是尔等荣幸，提供食物更是本职任务。」 稍有语气不殷勤、脸上不陪笑的，就是一顿毒打。 「本贝勒今天心情好，要是给我惹急了，血流成河！」 莽古尔泰一生就没把包衣当过人，这种事情觉得完全是理所当然。 努尔哈赤对包衣态度实际上也差不多，就是羊装出替辽人反抗残暴大明的样子，平时不直接亲自干而已。 可是皇太极知道要有民心，才能让后金真的崛起。 只是一个辽东，太渺小了。 现在被明军沿着辽河给封锁了，背后还有张神武、毛文龙不停地骚扰，接应包衣逃亡。 要不了几年，辽东百姓就会对大明箪食壶浆，配合对付后金了。那个时候又要回到山沟沟里，渔猎为主、抢劫为辅，被大明围攻的日子。 在莽古尔泰惹出事端以后，皇太极的细作发现有包衣试图反抗，一些人想要逃亡，另一些人则要武装反抗。 皇太极不动声色地将逃亡这一派的人抓捕，却不动武装反抗的那些人。 于是，包衣与难民决定找寻机会反抗。 ...... 另一边。 莽古尔泰一直敲诈勒索包衣， 上行下效，正蓝旗的旗丁也和他们的主子莽古尔泰一样，从来没把包衣当作人看，他们把包衣看作是能为自己的创造财富的奴隶，开始肆意掠夺包衣的财物。 他们自己的包衣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染指，兔子不吃窝边草，正蓝旗的旗丁专门掠夺其他旗包衣的财物，与莽古尔泰有仇的代善两红旗就是他们的掠夺对象。 莽古尔泰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做的干净，拿不出证据代善拿他也没办法，就是告到努尔哈赤那里，莽古尔泰也不会认账。 岳托一直派人盯着莽古尔泰。 因为之前代善与阿巴亥私交，莽古尔泰弑母的事，两红旗跟正蓝旗已经矛盾重重。 岳托的手段很厉害，当然掌握了不少证据。他还发现正白旗的索尼也在调查，另外掌握了不少证据。 岳托知道后金的未来在皇太极身上，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要紧跟皇太极的步伐，只有紧跟皇太极的步伐自己才不会犯大错。 正蓝旗的建奴本身对于两红旗就有隔阂，这样的流言使得正蓝旗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努尔哈赤明令禁止：八旗不准内斗，有违反者一定严惩。也就是说正蓝旗再讨厌两红旗也不能向他们动手，但是没有规定不允许向包衣动手。 不仅莽古尔泰不把包衣当人看，努尔哈赤也是如此。只要不要做得太过分努尔哈赤一般不会过问，因此上正蓝旗这些建奴毫无顾忌地对两红旗的包衣的食物动手了。 首先是许多包衣家 的鸡鸭、猪羊受到宰杀，接着演变为抱走鸡鸭、赶走猪羊。每天都有许多包衣向他们的旗人主子告状，可是旗人怕把事情闹大只能忍受。 可是包衣受不了啦，有人举家出逃，被皇太极的正白旗抓住了。其他人眼看逃跑无望，干脆串通后组织叛乱，他们为两红旗的主子卖命，而主子不能为其做主，干脆起来作乱。 两红旗受害包衣找不到作桉的旗人报复，就把怒火转嫁在两红旗身上，到处抢劫、放火，给代善的两红旗造成一定破坏。 代善和岳托的手下已经乱套了，根本组织不起来人手平乱，他们的旗丁全部跑回家守护自己的家产去了。 皇太极的正白旗出手了，以雷霆之势消灭了叛乱。而莽古尔泰因为跟代善有私仇，故意不积极镇压，拖延时间好让两红旗多损失些财物。 事情闹大了，努尔哈赤暴怒了，下令阿敏快速查明原因。 很快调查出，是因为正蓝旗莽古尔泰带头搜刮食物引起叛乱。代善大怒，代善的儿子岳托更是愤怒。 你莽古尔泰为什么不搜刮自己正蓝旗包衣的食物，也不去其他旗的包衣搜刮食物，专门搜刮两红旗包衣的食物，难道我们两红旗好欺负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忍下这口气？这时候父子俩也不内斗了，摒弃前嫌、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他们收集了大量不利于莽古尔泰的黑材料。 他们前后脚都找努尔哈赤告状，把莽古尔泰说成是后金的败类，在他们嘴里，这几年后金对大明征战不利的责任几乎全部是莽古尔泰造成的，莽古尔泰的罪恶罄竹难书。 其实代善很聪明，对于自己东窗事发，还有事发后莽古尔泰杀母，视乎均与皇太极手下的汉人文官有关，此时他只能昧着良心并称赞皇太极心里有整个后金。 他可不能让莽古尔泰翻了身，如果父汗归天大全落到莽古尔泰手里的话，那绝对没有自己的活路。至于皇太极手段更厉害，但是和自己没有深仇大恨，只要自己服从就行了。 努尔哈赤虽然不把包衣当人看，但是知道八旗内部团结很重要，于是惩戒蒙古尔泰。 并且将正蓝旗抽出10个牛录，交给皇太极的正白旗。他已经决定把大汉之位传给老八，只有皇太极才能胜任大汗之位，甚至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于是皇太极的地位更加稳固了，权力也得到提升。 这样更方便他派遣索尼、范文程扩充自己的力量，并与倭国的尹达家深度合作。 范文程前往北海道，计划与尹达家的家臣支仓常长会面。 第434章 王宏宇指点孙传庭 朱由校已经成长为一位尽责的皇帝。 王宏宇从天津南下，英国公也在南直隶一带，很明显大明这次除了军事上的行动，在政治和经济上也要让江南再次振作起来。 江南工商业比较繁荣，资本主义萌芽发展的不错，一些纺织、陶瓷、紫砂壶作坊比王宏宇的家具作坊规模还要大。 但是许多都是家族垄断。 晚明的家族垄断有他的好处，但也有很明显的问题。 一不交税、二技术为私密、三官商一体化、四扶植代理人、五私养大量人口。 就这五点影响就很不好，还不算盘剥雇工、私养大量人口、产品囤积抬价、制造符合自身利益的舆论...... 总之，目前这个局面算是野蛮生长。 朱由校在看到京城出版、煤炭、钟表、自行车以及枪炮等产业发展的大好局面后，期待江南能搞出更大规模的产业发展。 朝廷为江南提供了安全与良好的交通和秩序，相应的产业自然该有税收。 但这件事就触碰到了一批反对者的利益。 「皇室太贪婪了，被武勋引着要与民夺利。」 「天启皇帝还是太年轻了，耳根子也太软。」 「这回英国公、定远侯都南下，就是要拔了士大夫的根。」 京城渐渐出现各种谣言。 虽然一批新学学子和比较进步的传统学子都很厌恶这样的谣言，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被影响。 孟彪、魏良卿这边则是「用魔法对付魔法」。 他们则大搞另一种谣言，说是一批士大夫因为走私货物，尤其是跟后金、倭国和尼德兰有走私贸易，所以专门诋毁前线将士。 听到这些行为，绝大部分人都很生气。 前线将士驱逐倭寇、流血牺牲，还开拓宝岛与新加坡，带回来大量廉价大米与水果，结果被一些士大夫背后打黑枪。 太可气了。 两种舆论争斗起来，渐渐泾渭分明。 普通百姓不论是出于实际利益，还是朴素的感情，都希望大明与华夏更好，出征的武勋和将士都是值得尊敬的。 那些唯恐自家产业被收税，强烈抵制外人介入自己家族产业的人，终究是百姓中的极少数。 诋毁天启、王宏宇和朝廷的舆论渐渐败下阵来，只能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传播。 可是他们背后很有钱。 富商与官员的家底真的很厚，所以在他们内部圈子里，诋毁依旧不停，较量进入了新的阶段。 王宏宇沿大运河南下，路上见了一个年轻人。 「你叫孙传庭？」 「回定远侯，在下正是万历四十六年进士、商丘知县孙传庭。」 王宏宇看着面前的孙传庭，只见他面容祥和、经常挂着笑容，可是细细一看眉宇间带有一种凌厉之气，眼睛虽小却目光深邃。 这就是农民军惧怕的阎王、官场中软硬不吃的硬骨头、历史上大明最后的希望孙传庭啊...... 「听说你已卸任，要到京城述职？」 「正是。」 「韩总督跟我说过，你虽是县令，但是颇有杀敌立功的志向，在对付山东白莲叛军时，做出贡献。既如此，未来应当出将入相。」 王宏宇知道像孙传庭这种人，呆在官场混那就浪费了，到地方上做事、不怕得罪人又能做出成果，这才是他的优势。 孙传庭认真回道：「这是在下该做的事，我反倒是有个问题想问定远侯。」 王宏宇微微一怔，这个孙传庭还真是比较直，怪不得会官场混不下去，回到 故乡好多年。后来出名以后，大明官场也是许多人喜欢洪承畴，却大多不喜欢孙传庭呢。 「但讲无妨。」 「辽东建奴近在迟尺，占领的辽东有我许多百姓。定远侯却要大费力气，去对付倭国和尼德兰，就算有后勤的原因，这也有点舍近求远了吧？」 孙传庭在提问的时候，就说了自己的观点，而且毫不隐瞒他对王宏宇先南后北的质疑。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而且看出我对后勤的考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定远侯没回答，要先反问卑职吗？」 「哈哈哈~」王宏宇反而觉得跟孙传庭交流，比跟其他许多文官交流方便多了。 「我不是反问，而是通过这个问题，给你点拨先南后北的道理，看看你怎么思考和应对。」 孙传庭想了想，也不惧怕：「定远侯请问。」 王宏宇表情忽然严肃了一些：「我大明嘉峪关外便不是治下，北边出了大同就有许多蒙古部落，还有河套肥美却两次收复两次丢失。如今为何不收复嘉峪关外、肥美河套与近在迟尺的坝上草原？」 这...... 孙传庭陷入深思。 他是山西代州人。 对边疆情况比较熟悉，深知出了太行山，外面不是什么肥美草原，而是一大片沙漠草地交替的环境。 蒙古人每年迁徙游牧，是因为一个地方的草场很快就会吃光， 「大明出了关就没吃的，必须从后方运输。这个补给线很脆弱，容易遭到威胁，就算是河套看起来丰美，也不能像关内一样每年耕种，否则就会很快荒漠化。」 孙传庭就回答的出来，也很重视后勤补给。 洪承畴就不行，本土对付流窜的农民军当然厉害了，可是出关的生活、作战经验，以及见闻就太少了。毕竟他是南方福建出身，确实对北方出关以后的情况不了解。 王宏宇对孙传庭的分析比较满意。 北方的后勤补给太关键了，在南方就可以就地耕种，就地从农村征集相当多的食物。 小冰河时期的关外......种地真是太难了。 孙传庭说道：「当年汉武帝，本朝成化帝，都收复河套却站不住脚，就是因为留的人多了就没吃的，留的少了又被敌人占据优势。」 「我觉得你应该能想到一些应对办法吧？不是靠后方运输，而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孙传庭听了以后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还真想过。 「两个办法。」 「但讲无妨。」 孙传庭很有信心地说道：「第一，在环境险恶地区，一定要贯彻精兵战术。如我中原粮食充足地区，用兵自然是多多益善。 但是环境险恶、补给短缺的地方，就要用精兵疾驰，切忌多而迟缓。」 第435章 时代的机遇 王宏宇眼中一亮，给孙传庭补充道： 「甚好！辽东的建奴就是以包衣供养精锐的八旗。在西域与蒙古的沙漠，用大兵团步兵简直是不可想象，所以就该是非常厉害的精锐骑兵。」 「第二点......」孙传庭说之前看向王宏宇：「这个办法估计在一些大臣看来，可能政治不正确，但是在下觉得必不可少。」 「哈哈哈~我王宏宇的存在，在他们眼中也是政治不正确呢，但讲无妨。」 「好。」 孙传庭压低声音道：「清丈田亩势在必行，越靠近边疆的地方，越需要厘清田亩，清查隐匿人口、收缴侵吞的物资土地。在边疆建立一批物资仓库，支持少量精锐的明军出征。」 「真与我不谋而合。」 王宏宇早想在西北开始布局。 确实没有比孙传庭更能做好这些事的人了。 前提是有自己和天启做他的后盾。 他表达了这个意思。 孙传庭却叹了口气：「我觉得新学大有潜力，如果光凭我一人，断然无法落实这两个计划，更没法恢复北方大片失地。 如果可以，某愿意前往西南联合学堂，专门研习后勤与军事，再带一批新学人才赴北方边疆。」 「好！」 王宏宇其实对孙传庭的性格也很喜欢。 此人不阿谀奉承，其实想要来郧阳或者重庆的西南联合学堂研习。 他却先不说，而是耐心交谈，看看定远侯是否真的如判断一样有宽阔心胸与雄才大略。 发现果然厉害之时，不求个人飞黄腾达，而是立刻愿意拜入西南联合学堂。 这人真能做事，尤其是乱世或者搞开拓。 去官场混只会埋没了这样的人才。 孙传庭继续到京城述职。 王宏宇已经给升任吏部尚书的黄克缵去信。 表示此人适合继续到地方历练，尤其以他雷厉风行的作风，可以承担巡查田亩、支援前线武备的任务。如果合适，日后可以选择将其放到西北专门落实此事。 但是现阶段他是个可塑之才，自己也愿意到西南联合学堂学习新学，接触一批更有用、更适应时代的人才，好未来赴边疆光复失地。 吏部尚书黄克缵是个明白人。 不报团做实事，深知土地兼并严重，粮食、钱财隐于富家大户，朝廷与普通兵卒、百姓都缺钱少粮。 这肯定不行啊。 但凭目前这些个朝廷官员，谁也不会去做这些得罪人的事。 孙传庭既然是这方面的可塑之才，那就让他再发育一下。 大手一挥，将他升职为郧阳知府。 让他到毕懋康这个勋阳巡抚身边，正好一个抓技术和工程人才，一个抓魄力与管理人才。 郧阳又有西南联合学堂非常核心的郧山书院和竹山书院，王宏宇落实新学的发动机也在当地。 估计三年以后，毕懋康、孙传庭就能带出一批能扭转时局的人才。 不仅是孙传庭，其他一些有眼光和能力的人才，也被王宏宇的成就与新学吸引。 时代的变迁往往在旧的体制即将崩溃，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下不利环境中上下求索，开始探索新变革，寻求国家与个人的发展之路，从量变到质变需要一个剧烈的变化过程。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系，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东方的华夏因为明朝资本主义萌芽被物理消灭，不仅被西方远远甩在了背后，还被临近的倭国超车。露梁海战被大明打得损失惨重的岛津家，以他为首的岛国强番完成资本主义萌芽，进入到资本主义早期阶段。之后抓住时机发起倒幕，实现了资本主义变革。 大明被灭以后，大清被倭国超车，这是岛国最欣喜的阶段。 日后倭岛无不怀念大清。 王宏宇的出现就像一块石子，激起了涟漪。 向徐光启、王徵、毕懋康、徐霞客这些人都是科学技术的先行者，但是他们影响力有些限。只有国家重视、先驱引领、全民动员才能在华夏掀起学习科学技术的热潮。 由于小冰河的到来，以及东北、西南社会环境的变化；因为东南商品经济的发展引起了人口变动；资本主义萌芽和科学技术的进步导致了社会生产力的变化；开海三十多年来的发展成果，引起了社会价值观念的改变。 现在王宏宇作为先驱者，已经牢牢抓住了这次社会大变革的机遇，正在大力引进科学技术，发展商品经济和对外开放，还得到了天启皇帝的大力支持。 现在西南五省、两广不仅仅经济翻番，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还不断向北延伸，现在黄河中下游均受到了很大影响。 王宏宇的新学已经开花结果，这种潜移默化的事实教育远胜于脱离实际的鼓吹，就连一些东林党外围成员也开始向王宏宇靠拢，卢象升就是典型的例子。 天启二年的进士卢象升，此时担任户部贵州司主事。 历史上，他也担任这个职位， 后来参与镇压农民军有功，升任右副都御史，总理河北、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兼湖广巡抚，先后击溃张献忠、高迎祥和李自成等农民军，升任兵部侍郎，总督宣府、大同、山西军务。 崇祯十一年(1638年)，担任兵部尚书，力主抗清，守卫京师，连战皆捷，反被太监高起潜陷害，免去尚书职务，以侍郎视事。崇祯十一年十二月，率部在巨鹿贾庄被清军包围，高起潜拥兵不救，终因炮尽失绝，战死疆场，年仅三十九岁，追赠太子太师、兵部尚书。 前世他虽有报国之心，但因为当时局势几乎不可救药了，以崇祯为首没有治国方略，倒是内斗高手层出不穷，在那样的环境下向卢象升这样的能臣只能被淹没。 王宏宇的出现改变了华夏的命运，也改变了卢象升的命运，他在迷惘中找到了自己的发展之路，就是学习新学，紧跟王宏宇的步伐。 第436章 继续对战倭国 卢象升到了贵州以后，发现战后只有数年的的贵州财政发展很快，产业和人口都超出战乱前许多。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按照常理，经奢安之乱四川、贵州没有十年八年根本恢复不了元气，这样的成果只有自己的那个同龄人王宏宇可能办得到。 稍微一思考，就知道是王宏宇推动所致。 此时担任户部贵州司主事的他一直关注着贵州战乱后的发展变化。 就职之前，京城的官场有不少人认为：王宏宇一个年轻武夫，担任西南五省经略只能对平叛有作用。 到了实地，万万没想到王宏宇还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几年时间就使西南五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长期需要朝廷补贴的贫困地区，尽然为大明上交了大量钱粮。 后面他请求到贵州地方任职，加贵州按察司副使，到当地主管仓库与治安巡查。 卢象升是个有理想抱负的青年，他要来贵州学习王宏宇主导的新学，他要努力追赶王宏宇这个同龄人，他要在有生之年大有作为。 【鉴于大环境如此， 他虽是东林外围成员，但本身是因为崇尚正直、热衷岳飞那样的英雄，并不是处处维护士大夫利益的那种东林党。 卢象升人到贵州，见识了建设军屯这种新的组织方式，接触了李廷谦、冉宗孔等王学、新学人物，立刻就发现其中有传统儒家没有的思想和逻辑。 通过学习研究他发现儒家思想被朱程断章取义了，先贤孔圣人的思想绝对不会这么狭义，朱程学说束绑了人的思想，阻碍了社会发展和科学技术进步。 他一边做事，一边到南皋书院学习，也成了重要开明官员和新一批人才的一员。 ...... 王宏宇记得后世那位伟人的名词：「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此时的形势正适合大明要一鼓作气击垮倭国，进而肢解倭国，决不能再给华夏留下隐患。 王宏宇继续向南进发，他准备把刚刚在宝岛作战后正在修整的大明精锐调动起来，一起渡海去打倭国，倭国一年前入侵大明的十万倭军已经全军复没了。 估计此时消息已经传回倭国，想必德川幕府此时已经无力掌控倭国局势了，一年前德川幕府首先鼓动西部十几万倭寇入侵大明，结果只有少数漏网之鱼逃回倭国。 德川家光成功与后金、尼德兰结成同盟，进而瓜分大明，还当了盟主。出兵十几万入侵大明，要把大明最富裕的地区变成倭国的国土。 德川家光打的好算盘，想乘着大明被后金和尼德兰进攻大明的机会肢解大明，结果十几万倭国精锐无一生还，只有叛徒岛津家尚存。 德川幕府对岛津家族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幕府的数万精兵没了，现在幕府仍然有许多余粮，可是无兵源可招。 西部的浪人没了，所有参战的大名也无兵可用，也在四处寻找兵源，可是倭国一年内有近十几万浪人和兵卒死去，从哪里去发动更多人当炮灰？ 整个倭国到处都在抢地盘，到处都在打仗，那些只有几个村庄的小藩很快扩张起来，流血事件时有发生，倭国开始了重新划分势力范围的争夺战之中。 德川幕府抓紧稳定倭国局势，不管是新藩旧藩只要能稳定当地局势，德川幕府就会承认其合法性，还派去官员带着仓库里的陈米去各地笼络新崛起的大名。 岛国关西最缺的就是粮食，有了粮食局势很快稳定下来了，但是倭国再也组织不起十几万年轻武士雇佣军了，只能勉强雇佣中年落魄武士了。 德川家光知道大明 不会放过倭国，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德川家族别的不多就是存粮多，这次是自己鬼迷心窍，想利用后金对付大明，结果倭国29多万年轻生命没了。 尼德兰丢失了殖民地和半数战舰，及其半数雇佣军。可是后金没有发动对大明的战争，坐观倭国与尼德兰战败，现在后金以自己没有海军为由拒绝援助倭国。 后金就是白眼狼，倭国没少供应后金粮食和海货，现在还觊觎倭国占领的高丽南方，据线人汇报，后金还与尹达家族勾勾搭搭视乎图谋倭国的北海道。 那么尹达家族又在图谋什么呢？想起尹达家族表面支持德川幕府，一直在北海道默默发展壮大自己，上次入侵大明时尹达家族只派了3000老弱病残。 出发后又掉队不少，占领宝岛北面后又借故巡航逃避了灭亡，最终返回北海道。 德川幕府组织起来的十几万倭军，除去岛津家族投递叛国，只有尹达家族全身而退，其余大名几乎全军复没了。 倭国的乱象很快就被颜思齐派人把信送到了南直隶，不久王宏宇就收到了飞鸽传书，王宏宇看过后抓紧布置起来。 此时王宏宇已经到了徐州，在徐州跟英国公张伟贤、总兵鲁钦会面。 英国公张维贤已经70多岁了，但是一年多一直在山东、南直隶、福建奔波，虽然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没有一点老态龙钟的样子，不愧为将门之后。 但是王宏宇知道，英国公张维贤还有五年的寿命，这位英国公已经当了32年国公了，以前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一直执掌京营，关键时候总能起到镇国的作用。 老国公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上过战场，这一年多他主持了平定山东白莲教叛乱，然后消灭倭寇，接着就是抗击倭国与尼德兰入侵，前不久又参加了解放宝岛的外围战役。 这次英国公张维贤又参与肢解倭国，一劳永逸解决倭国祸患的出兵计划。虽然他不可能亲自远涉重洋去倭国作战，但是在国内二线筹备、调度上还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两位武勋出手，这回大明武德复兴，武勋再次迎来了新的声誉。 王宏宇、英国公张维贤、总兵鲁钦、直鲁总督韩浚几人在徐州会面，一同商讨下一阶段作战计划。 现在尼德兰海军受挫，退回了巴达维亚，正是截断对马海峡的战略契机。 第437章 倭岛关西、关东必有一场大战 王宏宇拿出颜思齐从倭国送回的信件让大家传看。 几人决定，趁着倭国正在重新整顿力量的时候，立刻出击，掐死倭国的恢复机会。 东部各支舰队出动，北部水师由南直隶总兵沉有容统帅，切断对马海峡，掩护总兵鲁钦率军攻占济州岛和对马岛。 这样占领高丽南方的倭军被占领济州岛和对马岛的明军卡死了，他们的安宅船根本就无法救援倭国。 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利用这两个岛为跳板既可攻击高丽南方的倭军，又能进攻倭国本土。 南部水师以俞咨皋为统帅，在保障宝岛后勤运输的基础上，运送数千体格、气质最佳的京营兵马登陆琉球。 第一步先切断倭国的海上交通，只要他们的安宅船敢出海就把他们击沉，连对马海峡和倭国海的渔船也被封锁了。 几千京营兵马可是英国公的精锐，这次他们代表着御林军出战，也是代表着英国公张维贤出战。所以在挑选人手下了一番功夫，带队的各级将领也都是一年来磨练出来的佼佼者。 将来这支京营精锐也会成为为大明夺回附属国的英雄，至于琉球的未来只能由琉球自己决定，大明绝对不会向倭国一样把琉球强制划归到大明。 王宏宇联络投诚的岛津家，让他们积极配合，务必让琉球恢复到大明麾下。 大明可保岛津家族推翻德川幕府，日后岛津家族有南九州，并在大坂、东京有一席之地。 反之如果不配合，德川幕府必然清算倒戈的岛津家，大明也不会救助失信之人。 王宏宇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既然倭国入侵大明，那大明决不充许倭国再度崛起，倭国的侵略本性很难改变。 那么王宏宇就把倭国肢解，使其成为相互独立的十几个小国，让倭国永远不能统一，以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王宏宇做了充分准备，开始准备按上述作战计划实施。 ...... 岛津家是战国时代日本的氏族之一。在镰仓时代到江户时代期间是大名，另外其家族亦有不少分支。 从守护职成为战国大名，也是江户时代的萨摩藩藩主。家族全盛期时以萨摩国为中心统治南九州。 岛津氏的祖先是自称秦始皇的后代秦氏子孙惟宗氏后代。至于岛津家族是否是嬴政家族的后代不好说，但是确实有可能秦朝到达九州的秦国人。 倭国起初有不少认为岛津家族是外来者，一直被排排挤。但是后来岛津家拿出了倭岛战神一般的实力，打得反对者死伤惨重。 战国期间，其钓野伏战术屡次以弱胜强，又率先彷制葡萄牙人的火绳枪，成为倭岛战国时期派得上前几能打的人物。 其实按照历史后来发展。 恰恰是这个岛津家崛起，吞并了琉球。 又是岛津家顶着幕府压力，培养了不少私自的武装和商人，还偷偷与尼德兰人保持贸易。 岛津家最强时期被大明被暴打过，以至于损失惨重在关原之战出兵少得可怜。但是到了清朝中叶，岛津治下的萨摩藩已经隐隐超越江南，由资本主义萌芽突破到初期阶段。 产业彻底站住、思想开明之士聚集、野心勃勃者做好了准备。 大清发生***战争、萨摩大战英格兰，打赢英格兰舰队的萨摩岛津，认识到巨大差距，也发现倒幕的绝佳时机，竟然一举完成资本主义武装变革。 之后侵犯宝岛、主掌海军、甲午击败大清，都有岛津与萨摩的重要作用。 可以说，倭岛超越满清，岛津家的萨摩就是标杆。 王宏宇当然想把岛津给铲了。 但是，这伙人能打又敢闯，用他们将德川幕府推倒更为合适。 大明降服岛津还是轻而易举，以后用他们当马仔，去冲锋在前，比之前铲掉要爽得多。 既然岛津家族自称是华夏后裔，那王宏宇决定给他们一定的好处。 背刺占据宝岛的德川幕府兵马、将琉球完整交给大明、与颜思齐一起策划倒幕，这些事岛津家都在认真执行。 德川幕府战败后没有多少人逃回去，损失了大量嫡系兵马。面对岛内乱象德川家光都难以应付，更别说对付远在西南边陲的九州岛了。 德川幕府对远在九州西南的岛津家无力剿灭，只能从舆论抨击。 关西包括毛利长州番等势力，对于岛津家并不反对，反而早就想推翻德川幕府了。 王宏宇的出现不仅改变了华夏的历史，对倭国历史也要改变，估计在王宏宇的操控下德川幕府不久就要寿终正寝了，倭国的天皇也要改变角色了。 目前德川家和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占据了产粮食最多领地。 这些大米以后都是大明征讨四方的基础，必须灭掉德川家。 还有长州毛利家的银山，那可是当时世界流通白银的三分之一，毛利也必须臣服，否则必须灭掉。 颜思齐又准备多时，发动在倭岛华人和与大明、葡萄牙经商者反对德川家。 一时间整个倭国声讨之声四起，一些强藩开始蠢蠢欲动，纷纷做出了回应，大有黑云压城城欲催之势，是故作姿态还是别有用心就很难判断了。 颜思齐力量越积累越强，跟大明海上贸易肯定是越来越繁荣。平户港、长崎港有许多倭人认为大明和葡萄牙人是朋友，尼德兰人反而会绑架倭国去卖命。 他已经聚集上万兵力准备倒幕，其中2000精兵使用长枪、鸟铳、子母炮的水平，在得到王宏宇派人指点后，接近新军早期的实力，未来必然是倒幕的中坚力量。 【鉴于大环境如此， 萨摩藩得到颜思齐和明军支持，确保萨摩藩在反对幕府时不会被灭。 颜思齐早已做好了统战工作，其他如长州、土左等强藩，也有了倒幕的准备。 山雨欲来风满楼，各种传言正在整个倭国开始酝酿、发酵，积攒了二十多年的矛盾就要爆发了，倭国的大名开始活动了，秘密串联或者大张旗鼓地宣传。 倭国关西比较贫穷的地区多数是倒幕派，上杉家覆灭以后的关东受益于幕府的恩惠较多，多数是保幕派。 倭国关东、关西未来必有一场大战。 第438章 王宏宇跟张维贤谈论时局 王宏宇与英国公张维贤一同前往扬州。 大运河上商船、货船非常忙碌，也有大户人家出行的豪华大船。 但是都不及第一国公和第一侯爵的南下船队气派。 这回武勋算是复起了，还是开国侯爵、现在最强的定远侯，以以及大明武勋之首的英国公，带头率领武勋复起。 七十多岁的张维贤很欣慰，到了古稀的年龄竟然实现了梦想中的事情。 而面前这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很明显未来还能取得多得多的成就。 但是他未来会一直保持下去吗？会一直忠于大明吗？ 老练的张维贤，当然会想到这些。 要怎么问问王宏宇的想法呢？ ……有了～ 「定远侯，上次你回到京城时，还没拜见过张皇后吧？」 「张皇后……确实还未见过，听说是一位非常美丽端庄、可以跟古代四大美人媲美的佳人。」 「哈哈哈哈，是啊！陛下英武、皇后倾国，我等大明臣子也都面上有光啊～」 王宏宇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张维贤做出回忆状:「当时是天启三年陛下大婚，定远侯平定奢安之乱的捷报到了京城，陛下大喜才决定大婚。」 王宏宇也说道:「能用这份功劳增加陛下大婚的喜庆，确实是值得高兴与骄傲的事。」 「定远侯可有心仪的对象？」张维贤忽然冷不丁地一问。 「呃……此事虽然在我看来有点早，但是也不是没有想法。」王宏宇是现代人，总觉得24岁就考虑此事还有点不适应。 「听说老天官的孙女，跟你颇有默契，你们都是能文能武，很有神仙情侣的样子……」张维贤笑得都露出大白牙了。 能文能武……王宏宇差点扶额，这句话很符合事实，就能文能武让他差点绷不住。 「我二人确实很有默契，但都是为国征战，离多聚少且心在国事。另一方面，在朝文官与在外武将走得近，似乎是有罪的，此事不知老国公怎么看？」 朝廷重臣与边疆统帅私会、姻亲都是大忌，如果朝廷一些官员谗言构罪，也是有风险的。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王宏宇想着先少一点内耗，并没有打算直接硬碰硬。 张维贤脸色也严肃了一些，这事确实要小心，但也不是没办法。 「老天官人很刚强，但是终究受过不少罪，这三年朝廷局势安稳，他已有致仕回家的想法。当然，这只是私下一说，实际还要看陛下是否同意，也会看看你的行动。」 邹元标现任吏部尚书，负责天下官员人事，俗称老天官。 年纪已经七十多了，再加上身体确实不好，当年反对张居正的相权乃至背后皇权，被廷杖打断了一条腿，贬到贵州反而开了南皋书院…… 王宏宇一直没跟邹元标走得很近，除了内相外将要避嫌，也有现在朝廷大权崛起要做大事，与邹元标当年政治立场不一致有关。 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的。 东林党本质来说，是先反对张居正的相权乃至背后皇权而聚集起来。 后面又杂糅盐商与东南大族利益、几个书院的同乡与学生、吸纳秦党等入伙、收编蛊惑一批言官，当然也有一批正直想有作为的人加入。 现在南皋书院倒是跟着自己彻底走向王学、新学和务实，邹元标的态度也有很多转变。 可是这才是解决危机、初有成效。 后面要统筹内部资源、继续扩大战果、参与并引导世界格局，还需要很多变革。 邹元标退休可不好啊。 他感叹道 :「南皋先生现在致仕，恐怕当今首辅叶向高就缺少厉害人物制衡了。」 吏部尚书跟内阁首辅互相制衡，是大明官场的老规矩。 因此首辅也不能兼任吏部尚书，因为那就基本等于相权恢复。整个大明，除了隆庆特别信赖的高拱，无一人例外。 现如今东林党分裂，非东林嫡系的叶向高是首辅。原东林三巨头，现在以南皋书院支持新政的邹元标是吏部尚书。 双方刚好牵制又不撕破脸。 邹元标要是走，谁接任去做这件事？ 除非叶向高也走人。 张维贤知道其实奥妙，凑近问道:「定远侯不打算到京城吗？」 王宏宇现在职务也都是在外面。 到京城任职是许多官员的目标，可是他不太愿意。 经济基础啊，去皇宫和京城里，就远离了自己以建设军屯、工匠和农户的基础，还有那些被团结过来的开明士族和不只顾圈地的产业商人。 现在还跟着自己。 除了因为给他们利益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王宏宇很多事都是到一线参与，开明士族和商人瞒不住他。建设军屯的军吏和官员也没法欺上瞒下。 如果真脱离了他们，没有现代技术和手段，被蒙蔽和架空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一想，王宏宇不想邹元标致仕啊～ 现在朝廷里邹元标如果退下来，又少一位重量级支持者。除非叶向高一起走，虽然自己很想这么做，但是在向外征战的关键时刻，增加内部对立者，不算明智之举。 王宏宇抿了口茶，品味一下对英国公道:「我不能去朝廷里，当张居正第二可不值得高兴。」 「张居正……我倒是跟他认识。」 张维贤也感叹起来，五十多年前，张居正权倾朝野，承接前面高拱的隆庆新政，开启充满生机的万历新政。 「是啊……张居正做得太多，成了所有人的靶子……可是在外做事不也是会被人盯上构陷吗？」 「无妨，有陛下在。司礼监与许多大臣也不会让他们搞大。」 听王宏宇这么说，张维贤更佩服他了。 回京城不仅政敌会被打压，就连司礼监和支持的大臣手里面的权力也会变小。 恐怕，陛下也是一样啊。 当年张居正有众多反对者，他哪里会怕，因为根本不是对手嘛～ 可当万历皇帝坚决要倒他的时候，那些人就抓住了机会。 「当年南皋先生就是反对张居正的先锋，现如今我去当张居正，南皋先生恐怕会心寒的。」 张维贤毕竟是老前辈，看出王宏宇确实跟邹文琦彼此有意，但是他在怕日后跟邹元标立场对立，伤了两家的感情。 第439章 同一时间的两场会面 英国公张维贤笑了笑:「定远侯，南皋先生心胸开阔，对张居正的态度其实已早有变化。更何况成了一家人，聪明如南皋先生和你，都会往一处使力的。」 「哦？」 「我是快做太爷爷的人了，我们这种年纪会有倔脾气，但更关注后代，希望他们顺顺利利。南皋先生可不会因为自己年轻时的过往，去耽误孙女、孙女婿和后代们的未来。 王宏宇对张维贤拜谢，今天跟老国公一聊，算是解决了一个心结。 想通了这件事以后豁然开朗，其实张居正的例子他是不会再走的。本身就懂得规避朝廷权力之争，又给别人留了说话和做事余地。 最关键的，天启皇帝朱由校不是万历。 万历是从小就被李太后、张居正和冯保这铁三角打压，激起极强的逆反性格。 天启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不被看好，甚至被宫里太监欺负。后面又有王安屁股歪、东林党利用，所以严重缺乏安全感。 但难能可贵的是，朱由校就算遭遇这么多不幸，他也保留了信任别人、信任该信任之人的心。 魏忠贤他很信任、孙承宗他很信任，到自己身上更是信任。 至于历史上一些不可靠的人，比如算是能打，但是胆大爱吹牛皮的袁都督，他就不管他牛皮怎么样，不会胡乱信任。 朱由校这一方面人性的光辉，是王宏宇欣赏的一点。 张维贤又想起一事：「对了，天启陛下去年年底有了一位皇子朱慈炅，我们这次收复宝岛的大胜，算是给陛下最好的礼物。」 「确实，皇子诞生的时候，我们都在指挥这场战役。虽然不能当面道贺，但是我们武勋以大胜作为礼物确实更有意义。」 「扬州跟艾斯板鸭会谈以后，要不要一同回京，道贺、献俘、汇报跟板鸭的洽谈一气呵成，如此岂不美哉？」 「确实。」 「真的不考虑留在京城，整顿一下官场？你就整顿一下，也不算长待。」张维贤还是觉得王宏宇该到朝廷里升升职。 王宏宇倒是态度坚决：「回京汇报肯定要做好，敲打一下文官也是需要的，但是确实不能做的太过。 其实当时文官是被张居正打压到平时不敢说话，才借着夺情一事突然反弹。这说明做事要给人留一线余地，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在外征战，暂不去京城做事。」 王宏宇的真实想法就是这样，去京城必然是跟魏忠贤打配合，把一大拨文官收拾一顿。自己和天启做更多的技术发展和改革。 但那样的话，必然遭到强烈反弹。 连原本被拉过来的徐光启、孙承宗和邹元标都有可能站在对立面。 「好！那老夫回京去稳固大局，定远侯尽管对后院放心！」 张维贤知道自己真打仗的话，不说年纪大的问题，就是战术和指挥也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合练的时候，保定军和腾骧四卫的大炮、火枪、骑兵战术，他就没法吃透。 确实是年轻人闯荡立功的时代了。 「定远侯放心，这次跟艾斯板鸭使者洽谈以后，我回京陈述咱们的功绩，哪个不服先过我英国公这关！ 而且我等着你的婚事，朝廷制衡什么的，我在京那么多年还是有些办法的，等我回京尽管等好消息吧。」 「多谢英国公！」 王宏宇正要回自己的船上。 张维贤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浙江那边是不是已经汇合了艾斯板鸭的客人？」 「没错。」 「听说这个艾斯板鸭派出的使者地位很高？」 「嗯，确实。是他们的宰相。在上次我们与葡萄牙会谈时，艾斯板鸭的吕宋总督特使也在场，所以他们也非常重视。」 「好，希望能多一些有实力的朋友。」 王宏宇也点了点头，艾斯板鸭算是有实力，而且大明与板鸭确实在历史上一同崛起、一同衰落。 只不过板鸭三十年战争参与的晚，虽然跌落世界第一，财政破产好多次，但还是抗住了。 大明就洗牌未完成，被满清抓了机会...... 只是这次反过来了，大明必将取代板鸭成为第一，而且是双方合作。 还有一天水路就到扬州。 ...... 范文程前往北海道，会见尹达政宗家臣支仓常长，商议三国同盟怎么对付可怕的大明。 尹达政宗手下的家臣支仓常长，是专门去过欧洲考察的政客。 尹达政宗就是依赖他对于欧洲列强的了解，想利用西方列强的力量对付德川幕府。 支仓六右卫门常长，倭国仙台藩大名尹达政宗的家臣、藩士。1613年到1620年间率领使节团，到墨西哥后又转往欧洲，之后回到倭国。 他在1613年10月28日出发前往墨西哥阿卡普尔科。随行的有180人左右，包括了10名幕府武士、12名仙台武士、120名日本商人、船员和随从、以及大概40名艾斯板鸭人与葡萄牙人。 在墨西哥呆了一段时后，他在韦拉克鲁斯乘坐艾斯板鸭的船出航驶往欧洲。 历经几许危险和风暴，于1614年10月23日，也就是星期三这一天到达了塞维利亚。随从的有30名倭国武士，12名弓箭手和执戟手。 塞维利亚是艾斯板鸭的黄金、白银之港，世界一半的黄金、白银从这进入欧洲。 支仓常长立刻拜访马德里，请求艾斯板鸭支持尹达家，但是板鸭最强的国王费利佩二世已死，费利佩三世沉浸于宫廷游乐，丝毫不感兴趣。 此后他又访问了弗朗擦、英格兰等国。 但是处于私心的，他只代表仙台尹达政宗，以尹达家拉拢欧洲国家为他攻打德川幕府，实际上是想做倭岛给西洋做带路的家伙。 可是包括艾斯板鸭在内都看不上倭国，当然更看不上倭国的一个大名。 所以拒绝为尹达家攻打德川幕府。 支仓常长因此抑郁而病，但这一世他看到了后金助力尹达家的希望，竟然多活了几年。 现在被尹达政宗赋予重要使命，饶过德川幕府单独和皇太极结盟，并为皇太极介绍欧洲的强援。 第440章 快去西洋请红衣主教黎塞留来 德川家安排的出访欧洲其实没成功。 反而被尹达家借鸡生蛋，差点勾结欧洲强国来打倒自己。也刚巧德川家康在使团回来前病逝，要不然听到风声也要气死了。 德川秀忠听到一些流言，但当时为了稳住比较「忠诚」的尹达家，就把这件事当做了谣言。 倭国拜访美洲回来的商人也没被德川幕府重视，失去了进军美洲的机会。到后来入侵落后的华夏很积极，可见倭国人是什么眼光。 不过，也有些人被颜思齐暗中收买，现在美洲地图已经成为王宏宇、熊廷弼、南居益等沿海督抚的囊中之物。 日后开拓美洲，正好从倭岛征召廉价劳动力。 尹达政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不想自己只是一个外藩大名，虽然达成了与欧洲大国经济往来的协议，但是因为仙台大名体量太小，没有那个大国会把他当回事。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仙台藩借着后金皇太极的力量，先让西南的岛津家冲在前面倒幕，自己从后面摘桃子。然后联合后金与欧洲外援一同对付大明。 他尹达政宗将做到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想不到更做不到的壮举。 深刻领悟他的计划的支仓常长，前往北海道，与渡海前来的范文程展开密谋会议。 后金的使者范文臣足智多谋，尽管他对大明了解较多，还与大明新进崛起的新秀王宏宇正面交锋过，现在也没有丝毫办法。 商议的结果是根本打不过，而且尼德兰已经没用了，必须找更强大的外援。 范文臣派出的女干细经常向他汇报一些大明朝廷的情报，但是从来拿不到王宏宇重大布局的线索，只能从外围获取一些过时情报，一般用处不大。 最近最有价值的情报就是，王宏宇即将跟艾斯板鸭会面达成协议，而且艾斯板鸭背后的罗马一派都支持大明。 现在只能在欧洲寻找与罗马敌对势力的支援，支仓常长只能从自己7年前在欧洲了解到情况和近年通过商人提供的信息分析判断。 支仓常长去过欧洲，他知道有一个国家足够强大，可以对付大明。 范文程猜道：「难道是英格兰，只不过听说英格兰跟尼德兰差不多实力，而且对大明也有结好的意思，恐怕英格兰不行吧？」 支仓常长却道：「当然不是英格兰。英格兰与倭国都是岛国，实力也就差不多而已。现在欧洲第二强大，且能对付大明的必须是另外一个强国。」 范文程猜不到。 支仓常长得意道：「欧洲的第二强国佛郎察。」 「佛郎察？」 佛郎察就是法兰西的音译，在当时的大明被这样记载。 支仓常长十分兴奋地说道：「佛郎察的骑士超级厉害，还有大量优秀的火枪手。更厉害的是他们的国王。」 「哦？有多厉害？」 「佛郎察十年前，有一位国王让他的百姓每周能吃一只鸡。」 「什么！？」范文程惊了。 支仓常长看出他的震惊：「你没听错，现在佛郎察波旁王朝的开创者-亨利四世，实现了全国每家一周一只鸡。 而且长久以来论军力，只在艾斯板鸭之下。如果不算海军，那就绝不弱于艾斯板鸭。」 哎呀呀！ 范文程心想，这个佛郎察感觉比后金厉害多了，如果能勾搭上那边，我愿意给他们带路~ 他忙问：「佛郎察现在国主何人？」 「国主不用在意，但有一位宰相，绰号红衣主教，名叫黎塞留，可以对付王宏宇。」 红衣主教黎塞留，在他的主导期间，通过对贵 族和教士阶层权利的极度挤压和控制，以及对政治制度、政府结构、法律系统、军队建设和经济开发的全面集中权力。 他成功的将佛郎察的力量集中起来，为路易十四时期的大陆霸权打下极为坚定的基础。 同时，黎塞留还是欧洲大陆上最伟大的外交家之一。 他通过一系列精彩的外交努力，他主导了席卷欧洲的三十年战争，并因此结束了神圣罗马帝国、艾斯板鸭的哈布斯堡王朝长达百年的霸权，最终在外交桌上亲手规划了欧洲大陆在未来近两百年的权力平衡，带着佛郎察挫败艾斯板鸭，赢得国运，奠定了如今欧洲的半个格局。 毫无疑问，黎塞留可以说是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外交家，政治家及战略家之一，也是17世纪的代表人物。 范文程、支仓常长达成一致，去西洋请红衣主教黎塞留来，专门对付可怕的王宏宇。 但是黎塞留刚主政一年时间，现在正一面推动瑞典跟神罗鏖战，另一边防备着艾斯板鸭。三十年欧洲战争才打了一年，他哪有精力参与东方的霸权争夺？ 大明与艾斯板鸭的合作目前主要是经济合作，弗朗擦与艾斯板鸭打仗打的是钱，艾斯板鸭的经济来源主要是南美的白银和贸易。 只要艾斯板鸭能够与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大明保持深度经济合作，艾斯板鸭就会立于不败之地。前提条件是，艾斯板鸭再不能四面树敌。 「佛郎察的红衣主教黎塞留，凭什么会帮我们？」 「因为艾斯板鸭啊。佛郎察与黎塞留最大的敌人就是艾斯板鸭，这两国有国运之战，黎塞留也与艾斯板鸭宰相奥利瓦雷斯一时瑜亮，终究要分个高下的。」 「原来如此~」 皇太极知道大明即将与艾斯板鸭合作。 那佛郎察为了对付艾斯板鸭，肯定会考虑跟大明的敌人-后金与倭国发展为潜在盟友。 范文臣与支仓常长不好请黎塞留来对付王宏宇。 就算他们的主子的主子皇太极和尹达政宗也不好办，但是可以快下海口、割让大片土地和财富啊~ 佛郎察不是羡慕板鸭的殖民地和白银吗？ 倭国关西毛利家有世界的三分之一白银，黎塞留要不要？有了三分之一，就跟艾斯板鸭的一半白银可以抗衡。 佛郎察不是羡慕板鸭、葡萄牙和尼德兰搞东方贸易吗？ 如果后金的继承者皇太极许诺，攻灭明国后把一些南方土地送给佛郎察，直接产瓷器和茶叶，这不直接反超葡萄牙和尼德兰？ 反正倭岛关西、明国南方对于尹达政宗、皇太极都很遥远，都给送出去。 这要看王宏宇怎么办？ 第441章 第一第二强国会晤 天启六年，公元1626年春。 大明天启皇帝的全权特使、定远侯、五省经略王宏宇，于扬州大运河畔扬州东门码头广场之上举行欢迎仪式，正式欢迎艾斯板鸭王国特使、奥利瓦雷斯伯爵、国王费利佩四世最信任的宰相加斯帕尔·德·古斯曼一行，对大明王朝进行正式访问。 定远侯王宏宇携接待团的英国公张维贤、肃宁伯魏良卿、户部尚书毕自严、礼部尚书顾秉谦、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南京兵部尚书王在晋、直鲁总督韩浚、礼部侍郎韩日缵、兵部侍郎傅宗龙、浙江巡抚洪承畴、南直隶总兵沉有容、操江御史徐从治、扬州知府等出席了欢迎仪式。 【鉴于大环境如此， 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与西南新军千总邹文琦，负责明军仪仗与护卫。 陪同艾斯板鸭宰相奥利瓦雷斯伯爵访问大明的有板鸭语音译困难、列举名称过长的一系列随从人员，以职位称呼包括国王副使、王后特使、王室掌旗官、财政大臣、外交大臣、吕宋总督、墨西哥总督特使、古巴总督特使、秘鲁总督特使、蒂利伯爵首席副官。 佛兰德斯军团特遣队及艾斯板鸭亚洲海军准将，负责一行的仪仗与护卫。 大明着名文士钱谦益为会议做会议纪要、艾斯板鸭着名画家迭戈·委拉斯开兹为会晤作画。 罗马一方的传教士毕方济作为会议见证者，另有西南联合学堂下属郧山书院、南皋学院，以及艾斯板鸭着名的马德里康普顿斯大学、萨拉曼卡大学团队作为翻译与法律支持。 在隆重而庄严的擂鼓和军号声中，扬州东门打开，身为定远侯与英国公领衔缓缓走出，腾镶四卫、新军和锦衣卫早已在教堂之外的广场上列队，迎接艾斯板鸭宰相的到来。 艾斯板鸭宰相、奥利瓦雷斯伯爵身穿着一身标准的黑色伯爵礼服，他的脸上带着爽朗的微笑，大步朝着王宏宇走来。 王宏宇同样穿着一身标准的红色侯爵礼服，一米八多的身高让他显得挺拔有力、英俊不凡。 见到奥利瓦雷斯伯爵，王宏宇也露出了微笑，他主动伸出手，和宰相相握：「你好。」 「非常荣幸。」奥利瓦雷斯伯爵点头。 简短的仪式过后，首先是定远侯王宏宇向奥利瓦雷斯伯爵介绍今天到场的所有迎接的人，奥伯爵依次和英国公张维贤还有其他大明迎接的官员们握手。 依次握手完了之后，这次轮到王宏宇在奥利瓦雷斯伯爵的介绍下和板鸭所有的来宾依次握手致意。 双方鸣礼炮，然后奥利瓦雷斯伯爵在定远侯王宏宇、英国公张维贤的陪同下，检阅大明仪仗与护卫兵马，随后自扬州东门入城，双方在梅花岭园林内进行了亲密会谈。 奥利瓦雷斯伯爵表示，艾斯板鸭和大明都为世界性大国，两国关系从彼此未见，到贸易往来官方未见、再到官方神交已久，走过了相当长一段不平凡的道路。艾斯板鸭最伟大的国王之一费利佩二世，就曾准备厚重国礼希望赠与万历皇帝，只可惜因为路途遥远未能达成。 如今经过双方共同努力，两国关系已成为大国互利共赢的典范。特别是近年来，在定远侯的努力下，罗马、马德里、里斯本都盛传定远侯和他的笔名托尔金的美名。希望双方战略互信日益提升，相互给予坚定政治支持，各领域合作取得前所未有的大发展。 王宏宇强调，大明和艾斯板鸭正好在亚欧大陆的两端，双方是分不开、切不断、最远也最近的关系。大明天启皇帝高度重视并维护和艾斯板鸭乃至罗马的关系发展。 作为全权特使，王宏宇期待双方能增进贸易合作、开展军事协作，共同发展欧 亚与美洲的多条海上贸易，让双方都有白银、都用得上商品、都能打败觊觎贸易与财富的强盗。 定远侯与奥伯爵，又对扬州聚拢而来的人们，作了热情洋溢的友好演说，所有见证者都看到了当今世上东西方最富裕强大两个国家的友谊与决心。 以上内容为邸报与各大报纸公开报道内容，也是在梅花岭公开洽谈的第一部分。 然后，会议的第二部分。 「定远侯，关于您的提议，以及之前与葡萄牙会议的内容，我们有很不满的地方。首先，葡萄牙是我们艾斯板鸭的组成！这是费利佩二世阁下，统一尹比利亚的壮举！你们不能许诺葡萄牙独立，这是对我们的侵犯，甚至宣战！」 奥利瓦雷斯作为欧洲此时最出名的两位宰相之一，虽然不像红衣主教黎塞留那样严肃恐怖，但也是很有压迫力的厉害人物。 「哦？艾斯板鸭如果费利佩二世国王尚在，恐怕也不用担心尼德兰乃至异教徒掀起足以摧毁哈布斯堡的巨浪吧？但现在事实就是，哈布斯堡危在旦夕，罗马和马德里真的能这么澹定？真的能不需要东方大明的支援吗？」 王宏宇通晓后面的历史，知道三十年战争已经开始，哈布斯堡的神圣罗马帝国打成一片泥潭。现在瑞典国王古斯塔夫可是战神一般的人物，整个罗马、马德里都在想办法制约对付挑战格局的他们。 双方最懂行的两人直接下场交锋。 气氛异常激烈，跟前面邸报、报纸宣传内容形成天差地别。 当然前后都是真的。 双方是大国，面上的内容都很有礼貌，但在实际利益上谁也不可能认怂。 双方继续争吵。 奥利瓦雷斯伯爵的话上纲上线，葡萄牙复国是不可能的，艾斯板鸭宁可与大明翻脸，也不会答应这种丧权辱国的事情。 王宏宇却笑了笑。 他平静地说道：「奥伯爵想必自己很清楚葡萄牙独立势不可挡，艾斯板鸭为了维持葡萄牙不独立，耗费了太多人力物力，最后反而会跨的。」 「你终究是东方明国人，怎么会懂我艾斯板鸭？」奥伯爵觉得这是危言耸听。 王宏宇非常自信地说道：「即使是板鸭，也不能同时对战佛郎察、英格兰、尼德兰、葡萄牙和东部的独立，所以接受大明的提议与合作吧~」 第442章 争吵反而达成合作 艾斯板鸭大臣们脸色一凝。 这就是他们最担心的事，艾斯板鸭与神圣罗马帝国同属于哈布斯堡王朝，海陆军实力都是欧洲第一。 陆上第二的佛郎察被哈布斯堡王朝两面包围，正面决战打赢的希望很小很小。 但是，哈布斯堡的凝聚力很弱，各地方贵族、领主和宗教力量很强，所以从大明的角度来看是很大没错，但是发挥的实力似乎跟体量并不匹配。 王宏宇记得刚才奥伯爵说他是东方人，不懂板鸭的情况？ 那可就错了，早就做好准备和分析了，他稳稳地说道：「1580年，继承艾斯板鸭和美洲领地的腓力二世，趁着葡萄牙在国王塞巴斯蒂安一世战死于对摩洛哥的三王之战后的继承危机，吞并葡萄牙组成尹比利亚联盟。」 奥利瓦雷斯伯爵：「这不是吞并，而是挽救面临灭国危险的葡萄牙。」 王宏宇反驳道：「如果当时艾斯板鸭看在与葡萄牙同一民族的邻国份上，从经济、军事上帮葡萄牙一把，葡萄牙不仅能平稳过渡继承危机，还能发自真心配合艾斯板鸭稳固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 「可是艾斯板鸭却逼迫葡萄牙议会同意艾斯板鸭国王腓力二世兼葡萄牙国王。大航海时代风光无限的葡萄牙，从此沦为艾斯板鸭的附庸。看起来板鸭崛起，但是葡萄牙的人民对板鸭积怨渐渐加深......」 艾斯板鸭一位谈判助手诡辩：「只是部分人有积怨，葡萄牙还是获得了我艾斯板鸭大军的保护。」 大明礼部尚书顾秉谦反驳：「保护？显然不是，葡萄牙的国本都没了，还能叫保护么？」 王宏宇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时葡萄牙有巴西、西非和南亚、东南亚的大面积富裕地方，只论财富不弱于艾斯板鸭。虔诚、勇敢和擅于冒险的邻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从背后捅了他们。」 艾斯板鸭人以虔诚、勇敢和擅于冒险而骄傲，可当时把葡萄牙吞并，真跟这些精神完全相悖。 「不不不！」艾斯板鸭的古巴总督特使直接急了。 「会乱的！会有别的国家乘势影响葡萄牙，我们是为它保驾护航。」 直鲁总督韩浚上次参加过与葡萄牙的谈判，对于艾斯板鸭与葡萄牙之间的恩怨也做了不少功课，他不紧不慢回应： 「好一个保驾护航，保驾成了查无此国？腓力二世是位强大的狗王，确实通过加强对葡萄牙及其殖民地的管理，设置了许多机构确保艾斯板鸭的统治地位。 「葡萄牙没有了国本，在没有独立自主发言权的情况下，受到了艾斯板鸭的羁縻。可是这很值得吗？根本不。」 韩浚直接拿之前跟葡萄牙人会面时得知的情况，陈述艾斯板鸭需要花费大量钱财、兵力才能压制住里斯本等地的抗议。 巴西、果阿等殖民地更是被板鸭承认独立，才愿意跟板鸭贸易往来。 其实就是贪图吞并，亏了大钱，树立了不必要的敌人。 这都是事实，就算板鸭的大臣怎么说明，也不能改变镇压葡萄牙，防止其独立成本非常高昂。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德兰海军不断发展壮大，已经具备了与艾斯板鸭争夺海上霸权的实力，你们不得不联合大明和葡萄牙对付尼德兰。不仅是尼德兰、还有英格兰、佛郎察这些后起之秀均对艾斯板鸭形成了实际威胁。」 王宏宇连珠炮般发言：「那为什么十几年前尼德兰抢夺葡萄牙南洋的殖民地时，艾斯板鸭不派一兵一卒相助? 我替你回答吧：你们怕打不过。 艾斯板鸭的无敌舰队征讨英格兰失败。 艾斯板鸭有强大的佛兰德斯军团，但是就打不动低地的尼德兰棱堡。 你们害怕与尼德兰两个海上大国交战，搞得两败俱伤，从此失去争夺海洋霸主的资格！ 当然，这么多打不赢、搞不定，现在神圣罗马帝国内战了，哈布斯堡四面都是敌人。你们还想在葡萄牙上花多少钱、用多少兵？ 你们真的不想珍惜大明这个朋友？这个罗马一方最后也是最强的朋友？」 连续发问被西南联合学堂的新一代人才，用同样的语气同声传译。 反过来，艾斯板鸭只能用带口音的翻译，甚至要靠大明的翻译帮帮忙。 板鸭众人面色先是怒，渐渐变得无奈，甚至有点焦躁和抓狂。 「唉，东方的明国都知道我们整天头疼啊。」财政大臣急得一把扯掉一缕头发。 王宏宇语气平和地说道：「此时葡萄牙已经被艾斯板鸭统治了45年，按照你们吞并葡萄牙是的说法，现在艾斯板鸭和葡萄牙应该更加富强了。 恰恰相反。欧洲的大战刚开始，哈布斯堡王朝的经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沿，好战的艾斯板鸭已经内债外债居高不下，维持国家正常运转已建成问题了。我说的不错吧？」 奥利瓦雷斯伯爵笑了。 艾斯板鸭太活在面子里了，可真是情况有多难，他比谁都清楚，除了王宏宇啊。 这位王宏宇真的，看得比他还懂。 「用华夏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奥伯爵对王宏宇伸出手，拿出真的友谊要再次握手。 「王伯爵，我需要您这位朋友。」 王宏宇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奥利瓦雷斯伯爵的手。 「我们大明财政也很难，周边也有叛军和敌人，但是我们敢于承认和直面。现在，我们有对我们都有利，能让双方共同构建世界格局的能力与建议。」 「好，我们会郑重考虑，请说您的意见吧。当然葡萄牙那件事我们会考虑，可不会轻易答应。」 王宏宇带拿了点头，板鸭珍惜现在的辉煌吧......以后你们会求着我帮你们的。 第443章 规划贸易与北美格局 艾斯板鸭的谈判代表被王宏宇揭出了老底，已经没有再吹嘘的资格了。 打肿脸装不了胖子，他们出动如此豪华的阵容就是为了与大明深度合作。 不断扩张与战争，还有王室与贵族却不懂产业升级，执着于原材料生产和金银开采。 最后欧洲别人搞起了纺织工场手工业，板鸭还是搞农业和工矿原材料。 未来随着发展，原材料的利润来越低，艾斯板鸭没有升级的产业，资本没有赚钱的空间，上升的道路被彻底锁死。 还是它自己错过导致的。 王宏宇可不想帮艾斯板鸭产业升级。 但是馋它的原材料啊。 按照形而上的思维方式，那就是赶紧抢过来。 如果用辩证法的话，那就是让他们自己送过来，还减少了管理成本和树敌的风险。 艾斯板鸭的代表暂时吵不动了，因为王宏宇为首的大明开明者，几乎比他们还熟悉艾斯板鸭的困境。 提前准备做得很好，顾秉谦、韩浚开始一条条谈合作细节。 总体上是非常有诚意的，以后由的大明、艾斯板鸭和葡萄牙三国掌握东西方的贸易，以及运输途径。 共同把尼德兰撵出去，让英格兰进不来。 东西方全部海上的财富与运输，就是未来的最大财富。 艾斯板鸭你想要，我们愿意你来，但是要三国一体分工分红。 这就需要葡萄牙独立。 大明对葡萄牙有大恩又特别互补，葡萄牙对板鸭有怨言但彼此同源离不开。大明与板鸭又是第一第二强国。 刚好形成一个有序的平衡。 他们讨论着细节，王宏宇则仔细思考自己的世界规划。 他近期对大明的进一步计划： 光复安南、缅甸、琉球、高丽、辽东、西域，打败莫卧儿、占领和瓦解倭国。完成了这些计划，大明等于拥有了整个东亚和半个南亚。 稳定亚洲之后再与艾斯板鸭瓜分美洲。 把日后美丽国掠夺的北美洲提前划归华夏，至于艾斯板鸭已经占领的南美等烂地依旧让艾斯板鸭统辖。至于五大湖北面的那个国土比后世华夏还要大的地区，就按照历史让佛郎察开发去。 这么安排看起来有点不值啊？能多占为什么要给别人呢？ 其实这是避免以后隶属于华夏的殖民地独立。 如果整个北美，泾渭分明的分为汉语区、板鸭语区和佛郎察语区，那这三个区域是无法融合到一起去的。 如果独立的话，汉语区不会过于强大，以后还要靠着东方的华夏根基支撑。 艾斯板鸭日后实力会下滑，巅峰期都统一不了美洲，衰落期的殖民地如果独立，也算不上太强，无法改变世界格局。 至于佛郎察开发北美最北边的苦寒之地，让他们开发好以后凭本事看发展。 属于佛郎察也不怕，独立的话也无法成为改变世界格局的强国。 当然五大湖以北比较富饶的地区要划归华夏所有，巨大的澹水资源不能完全被弗朗擦拥有。 哪怕尼德兰、丹麦、瑞典愿意参与到五大湖以北，也可以考虑。毕竟对方的地方越庞杂，威胁相对越小。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是绝对没有英格兰的位置。 现在英格兰刚刚抵达北美，建设了第一个殖民地商站詹姆斯镇。 这可不能留，那些地方是华夏以后的殖民区。 另一条世界线已经让英格兰和它的后裔当 了家长，这一世再让他们来，那就没意思了。 王宏宇在为华夏立场，以及华夏主导的世界格局考虑。 还要吸取英格兰的教训，不能让北美太强，导致脱离原本母体独立出去。 北美的汉语殖民地，可以富裕却不能强大。要让它面对接壤的艾斯板鸭、佛郎察殖民地，感觉到包围的压力，而不得不非常依赖东方的华夏老家。 下一步探索大洋洲，在南半球的汉语殖民地也是一样，可富不可强。虽然不会被包围，但是要让它军事不强，面对西洋海上的实力有压力，永远非常依赖华夏老家。 这是政治、军事上的考虑。 还有产业上。 如果说艾斯板鸭的定位是世界第一大原材料供应地，那么汉语殖民地则是第二大原材料产地，并作为华夏产业升级的配套产业。 这样经济上高度分工和配合，让殖民地离不开老家，而老家有殖民地的支持可以再加快发展。 世界家长让人不爽，但是当世界家长就是爽。 王宏宇非常坚定这个目标，这么长时间早已做出世界经济、政治根据的规划。 顾秉谦、韩浚已经将主要合作想法说明。 一些只有艾斯板鸭高层才知道的秘密，已经失去神秘性，在板鸭官员震惊之余，不得不考虑大明的主张。 因为现在艾斯板鸭只有与大明进行深度经济合作，才有摆脱危机的可能。还能争取大明军事上的支持，比如说对付艾斯板鸭的敌人英格兰、尼德兰。 兵部侍郎傅宗龙、浙江巡抚洪承畴和南直隶总兵沉有容，又介绍了最近痛打尼德兰、倭寇的战果。 艾斯板鸭听了也深感认可与佩服。 「艾斯板鸭不该再树敌了......」 王宏宇做出总结，看向同样一直在思考的奥利瓦雷斯伯爵。 「除了葡萄牙独立这件事，其他我大多都可以拍板决定，特别是经济合作、共同对付尼德兰、构建东西方贸易、运输的格局。 定远侯，您比甘道夫还要智慧，比阿拉贡还要勇勐，不愧是能写出他们，完全驾驭他们的托尔金先生啊。」 他发自肺腑感叹。 王宏宇却差点绷不住。 抄的...... 不光《指环王》，还有托尔金这个笔名，都是拿来主义。 但是效果是真好啊。 滚滚财源、长远的知名度，托尔金这个笔名在欧洲已经风靡起来。 奥利瓦雷斯伯爵其实就是「托尔金」的粉丝。 「关于葡萄牙独立，我也没有完全拒绝，其实费利佩国王与尹莎贝尔王后，也慎重考虑过此事，只是此事很难实行，一旦做了实在有损威望。」 「既如此，大明的合作可以说是一个契机。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完美的说法。」王宏宇微笑看向奥伯爵。 「哦？如果是托尔金的智慧，说不定真的行。」奥伯爵很期待王宏宇给出一个能回去给民众的说法。 第444章 板鸭选择配合大明 王宏宇郑重说道：「大明与艾斯板鸭结盟，牵头人为葡萄牙，以葡萄牙独立，换得东方无尽财富和强大支援。这个说法，相信很多人能接受的。」 韩浚跟着做补充说明：大明将安排东方的货物除了往美洲、非洲运输的，都通过塞维利亚和里斯本，而不去阿姆斯特丹等竞争对手那里。 大明力所能及范围内，约束所有东方贸易，都销售到艾斯板鸭、葡萄牙商人、官员手中，不让其他国家、商人介入。 最理想状态是，未来东西方所有贸易、所有重要商品运输，都在大明、艾斯板鸭、葡萄牙三方手中。 奥利瓦雷斯伯爵一直对大明支持葡萄牙从艾斯板鸭的统治下独立出来之事不满。 但听到这个说法，以及优厚到万世繁荣的财富贸易都只通过三方之手，他肯定动心啊。 所有东西方贸易，都从三方手里面走......他很清楚欧洲有多少产品，也大概知道大明乃至东方的商品在欧洲能翻好几倍。 大明与艾斯板鸭、葡萄牙刚好在欧亚大陆的两端，刚好是东西方海运最发达的两个区域。 「我感觉到了非常强的诚意，您的康慨与实力，就是我主也会接受。」奥利瓦雷斯伯爵鞠躬致敬。 他作出祈祷的动作，然后说道：「但是，葡萄牙独立终究不是我能定的，也不是我们这次代表团就能决定的。我向您保证，会尽全力跟国王、王后以及民众说明，就按照您的建议给出说法。」 王宏宇知道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伯爵宰相，您的诚恳态度和理智理解，让我感觉真的找到一位厉害的朋友，期待我们能合作起来，构建东西方贸易体系，达成欧亚大陆两端的最强协作。」 这件事达成共识以后，很多内容都能聊起来。 双方这回算是先礼貌而有距离感，再激烈争吵只有一点共识，然后唇枪舌剑推心置腹，最后气氛反而熟络，合作越来越多。 王宏宇听了板鸭对于多买一些欧洲商品的建议，目前大明卖的东西多，买的东西少，板鸭的白银再多也觉得有点亏，希望华夏多买一些。 「当然，有好的东西我们肯定买，只是之前对武器藏着掖着，对美洲作物也都不给好种子，有好的我们肯定买。」 「好，既然是共同对付敌人，又一起构建东西方贸易体系，那就可以卖。」奥伯爵拍板了，之前不卖的好东西，有很多都可以卖给华夏。 接着，奥利瓦雷斯伯爵又听取了王宏宇的建议：不要与佛郎察交战，对它要遏制，从经济上既打又拉，结成广泛的统一战线，共同对付主要的敌人。 「佛郎察确实不弱，陆军不比我们差，也就是海上算二流。硬碰硬，真打倒是不值。」奥伯爵认可王宏宇的建议。 「日后美洲，板鸭有墨西哥及以南广大土地，我大明有广袤荒芜的西部，但也要到北美东海岸，把英格兰的商站、殖民地撵出去。至于再往北边，可以让佛郎察参与一点。」 王宏宇说出对于北美的划分。 「那倒是......我们艾斯板鸭确实是没有多余力气，去把佛郎察、英格兰赶出去。留佛郎察，撵走英格兰，确实更符合我们的利益。不过......」 奥利瓦雷斯伯爵犹豫一下说道：「你大明还没踏上美洲，有办法从西海岸一直到东海岸？如果动作慢了，我艾斯板鸭也不会留着地方等你们。」 「哈哈哈哈~伯爵小看了华夏之物力。」 王宏宇微微一笑，只要他认可这样划分，就不用担心快慢的问题。 大明的人口、物力，说占就能占。 「好吧，我提醒一下，北美墨西哥以北很荒芜，还有好斗的印第安人 。最熟悉美洲的我们都认为搞不定北美，而西海岸是荒凉中的荒凉，你们可以占，但不要期待我们提供物资。」 「无妨，提供一些地图即可。」 「好，为了构建东西方贸易只有我们三方运输转手，为了在北美赶走英格兰，我们提供。」 奥伯爵示意墨西哥、古巴总督的代表，会后提供相应地图。 「好~」 王宏宇内心一块大石落地。 艾斯板鸭终究人口少，无法探知北美西海岸有大量黄金，更不知道密西西比河将会成为第二条京杭大运河，以强大水运能力支撑起北美的工业、农业达到不可思议的高度。 北美大平原冬天寒冷无比，北风那个吹，尹比利亚那种炎热地方的人受不了....... 但是大明百姓可见识过厉害得多的西伯利亚寒流、小冰河夹杂西伯利亚冷空气的恐怖。 北美大平原是华夏的了~ 其他议题也都一一讨论。 有争议暂时搁置起来，时机成熟了再进一步协商，最终一定会有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要放眼于未来。 双方经过据理力争，最终达成互惠互利协定，决定彼此深度贸易合作与进一步军事协作。 每次讨论，奥利瓦雷斯伯爵均能从王宏宇学到不少东西，王宏宇没有去过欧洲，那些教廷派来的传教士已经到大明多年，即使是后来招募来的人员，均对艾斯板鸭上层之事一无所知。 王宏宇完全是用严密的推理论证得出结论，对于艾斯板鸭和西方发生的事或者将要发生的事都能准确判断。 他能把艾斯板鸭甚至欧洲几十年前后的变化分析的十分到位，好像是身临其境。许多事情分析的入木三分，使得奥利瓦雷斯伯爵不得不信服。 这些年艾斯板鸭确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烦，奥利瓦雷斯伯爵对艾斯板鸭的麻烦事做出了一一应对措施： 王宏宇和奥利瓦雷斯伯爵讨论出良药——复兴强大的王权让国家复兴、统一破碎的君主制让其成为更加团结的整体、向新一代精英传达为国而战的奉献精神，扩大精英集团的基本盘。 将非卡斯蒂利亚血统的人，非纯血的群体纳入统治集团内部，哪怕是异端的思想和技术，只有能为国家开辟新的财富之源就会被利用。 尤其是华人，欢迎他们到尹比利亚发展。 在贸易和政治上，将提供一定扶持和保护。 第445章 构建世界产业格局 至于葡萄牙独立，虽然在艾斯板鸭内部有大量声音，但是目前绝不会同意。 但同意葡萄牙的各海外殖民地，给大明、艾斯板鸭共同服务。 东西方贸易，就由大明、板鸭、葡萄牙来做，其他人参与贸易一概价格翻倍、大幅增税、默认为敌、放任劫掠。 目前共同的敌人暂时不共同宣战，但是从贸易和战略上，一概加以遏制，以保证东西方贸易还在三方手中。 三方需一致对外，内部矛盾内部再协商解决。 自此三方协议达成，报给大明皇帝、艾斯板鸭国王与罗马教皇也认可。 大明与艾斯板鸭谈妥以后，实际上未来的基本世界格局也初步谈了出来。 奥斯瓦雷斯伯爵其实不太相信，大明真的有实力在北美洲大片土地站住脚、发展起来吗？ 不过，大明有没有实力不好说，自己却是麻烦多多。 虽然哈布斯堡的神罗战况占优，但是佛郎察与尼德兰在推动瑞典参战。瑞典有多少实力，连他心里也不太好估计。 说他强吧，真的是寒冷之地人口不多。说他弱吧，那个国王古斯塔夫和手下兵马，真的是兵精将良。 要快点回马德里去，在此之前去古巴巡察一趟，决不能让尼德兰人在加勒比海也发展起来。 王宏宇看着他的船只远去，心想艾斯板鸭的敌人比我大明要多啊。 历史上两国一起在三十年战争这段时间衰落。 其中的关系非常微妙。 大明虽然远离欧洲，但是通过吕宋、濠镜澳、马六甲和月港、厦门，一直从艾斯板鸭、葡萄牙手中输入白银。 三十年战争，艾斯板鸭财政急剧紧张，以至于多次破产。 大明的白银收入也大受冲击，朝廷最简单直接的白银手段失效，整个大明银子开始紧缺。 最后，板鸭跌落、大明灭亡。. 这回那能够啊。 王宏宇谈好板鸭的贸易与协约以后，这回不担心产品卖不出去了，同时也有钱大量采购板鸭的矿产、水果、农作物。 这样的贸易格局也很有讲究。 板鸭提供农业及矿业原材料，最多加一些火器和战舰的军火。 大明则生产瓷器、工艺品、纺织品等初级加工产品，未来还有大批家具、工具、罐头、自行车等这个时代高端制造业。 借艾斯板鸭的银子和原材料，完成华夏的财富积累和产业升级。 百年以后，大明在世界产业链中高端，板鸭还是原材料为主。 就冲这一点，就该让艾斯板鸭不要倒，多占一点地方，让欧洲的佛郎察、英格兰规模无法太大，这样世界产业格局就定下来了。 板鸭专注于原材料赚钱，不搞产业和升级。佛郎察、英格兰想升级体量小，只能作为世界的补充和点缀。 大明占据产业高端领域。 再往后，还可以搞世界产业分工，将一些初级加工的产业分包给葡萄牙、意大里亚诸邦，这样他们会感谢华夏赏钱，同时每加工一个产品，就为华夏的世界格局贡献一份力量。 艾斯板鸭使团因为都是身份地位较重要的人，所以很快从扬州离开，尽快去吕宋，然后分别向西回欧洲、向东回美洲。 半个月后。 葡萄牙的布拉干萨公爵若昂到访。 布拉干萨公爵若昂就是未来的葡萄牙国王若昂四世。 现在葡萄牙还没有复国只能叫他为布拉干萨公爵若昂了。 他之所以来的这么及时，是因为大明与艾斯板鸭谈判时他的两个亲信作为嘉宾一直旁听。但是谈判记录不 会送给他们一份，他们只能利用休息时间把每天的谈判内容作回忆记录。 布拉干萨公爵若昂十分重视大明与艾斯板鸭的这次谈判，一旦两国结成联盟的话对葡萄牙复国大有好处，他们清楚当艾斯板鸭离不开大明的时候，就是葡萄牙复国之日。 大明为了进军美洲，拉近与艾斯板鸭及其葡萄牙的关系十分重要，因为此时南美除去巴西以外全部成了艾斯板鸭的殖民地。 艾斯板鸭一直间接控制着附属国葡萄牙，欧洲部分直接归马德里安排。 美洲的巴西、亚洲的果阿等地，虽然名义上独立，但也要听艾斯板鸭的建议。 葡萄牙人口很少，虽然走到世界各地见识不少，但是要大幅发展巴西还是力不能及。整个伊比利亚人口太少了，连南美这块熟地都统治不过来，更不用说去开拓北美的莽荒之地了，只有大明这样人稠地咋的国家才可能大量移民开发北美。 北美的气候让伊比利亚人很不适应，但条件和大明更接近，更适合华夏人繁衍生息。 对于入口更少的葡萄牙来说，巴西将来作为葡萄牙的立足之地，只要把自己原有的殖民地夺回来就算是一流大国了，他们已经不想着当世界第一了，能够独立自主使他们的唯一目标。 若昂四世前世虽然把葡萄牙从艾斯板鸭的统治下独立出来了，但是穷其一生也没有让葡萄牙真正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国家。 在付出巨大代价后，海外殖民地除去巴西以外几乎全部丢失，葡萄牙在海上的霸主地位也被英格兰、尼德兰取代。 若昂四世意识到葡萄牙本身的力量是十分弱小的。为了寻求外国的支持，共同对抗艾斯板鸭，并收复海外的失地，国王向英格兰、弗朗擦、尼德兰、瑞士、丹麦和罗马派出了外交使节，表示葡萄牙愿意加入以弗朗擦为首的波旁家族集团，与艾斯板鸭为首的哈布斯堡家族集团作战。 但是结果又如何呢?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艾斯板鸭的敌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接受葡萄牙作为同盟者；但是对于这些大国来说，把葡萄牙作为敌国比把它作为盟国更有利可图，因为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那些葡萄牙人手里的商业港口和战略要塞攻打下来。 于是所谓「光复外交「得到的是一个可悲的结果：葡萄牙从艾斯板鸭的哈布斯堡家族集团脱离了出来了，但是却没有被另一个集团所接纳。 甚至成为英格兰的垫脚石，给一丝丝好处，拿去一大堆利益，还让葡萄牙不得不站队英格兰，甚至死敌尼德兰。 葡萄牙成为了大国之间利益博弈的筹码。 只能选择大明了。 不仅葡萄牙，包括艾斯板鸭在内的整个伊比利亚，只能选择大明。 第446章 琉球恢复 王宏宇早就做好了准备。 知道以上历史的他，婉转地向拉干萨公爵若昂把这些惨痛的教训用推理法演义出来，使布拉干萨公爵若昂放弃对西方列强的幻想，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大明的合作上来。 布拉干萨公爵若昂带来了庞大的谈判团，王宏宇每次讲一个故事后，就让他们回去分析讨论。 这些幕僚分别参与过向教廷、英格兰、弗朗擦、尼德兰等国求援过程，对于各方的反映谈深有体会，对方的态度几乎与王宏宇讲的寓言十分相似，让他们十分佩服王宏宇对过去、未来的推断，他们甚至怀疑王宏宇是来自他们的主，在东方的下凡使者。 其实王宏宇对他们讲的就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已经发生的基本上与事实相符。这样更加坚信王宏宇确实能知过去与未来。 这些忠于葡萄牙皇室的老臣，四十多年如一日，始终奔走在求援的异国他乡，对于欧洲列强早已失望，他们从大明、从王宏宇身上看到了复国的希望。 王宏宇明确告诉布拉干萨公爵若昂：作为一个丧失了国土的国家想要再回到海上世界霸主地位是不可能的，但是与大明真诚合作，起码能够不用付出太大代价复国。 大明还要帮助葡萄牙夺回原有的殖民地，保持住原有的经济体量。至于葡萄牙的敌人尼德兰，大明会与艾斯板鸭、葡萄牙共同对付，消灭他们的舰队，绝不会让尼德兰在亚洲立足。 有大明做后盾，葡萄牙的巴西殖民地绝对不会被尼德兰夺去，尼德兰从此再无在美洲立足之地。 葡萄牙与大明深度合作，继续支持他们对抗尼德兰，并在艾斯板鸭面前保持独立。 现在艾斯板鸭已经放宽了葡萄牙的活动范围。 三方掌握东西方贸易和物流，未来只会越来越好。 葡萄牙的若昂使团离开后，琉球、高丽也派王室和重臣抵达扬州。 他们请求大明帮他们光复。大明只有帮助他们复国才能真正主导亚洲，一切均靠实力说话，靠外交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此时萨摩藩岛津家族已经投靠大明，甚至自称叫做回归华夏。 南线明军在福建总兵俞咨皋的带领下登陆琉球，几千京营精锐被福建海军送到了琉球国，正式代表大明接收琉球国回归，琉球百姓看到久违的大明海军登陆，纷纷箪食壶浆夹道欢迎。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带领乡亲们对着大明龙旗跪拜，他们用生硬的关中语哭喊：「俺们是龙的传人，俺们认祖归宗！」无论男女老少个个泪流满面。 原来琉球国多数民众都是当年徐福寻找仙药时留在岛上的秦民后裔，刚开始几年徐福还派人探望过他们的祖先，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逐渐失去了联系。 他们的祖先就在岛上生活了，许多人还与土着人结婚生子，只有不多的关中话传下来，现在他们的语言早已改变了，但是一些汉字沿用至今，只是读音不同了，意思没变。 一下子来了这门多华夏人，只把琉球国上下激动的到处奔走相告，琉球国上层以前经常接触华夏人，他们收藏了许多汉语书籍，许多人能说几句汉语。 京营主要是北方人，而琉球国居民祖传关中语，琉球国管理接触的华夏人多数是北方人，他们听不懂闽语，俞咨皋专门找出一些京营的北方人与他们沟通。 不久总兵鲁钦带着大军登上了琉球岛，鲁钦的任务是占领对马海峡的倭国对马岛和高丽半岛南部被倭军占领的济州岛。 后来运送粮食与军需物资的大船到来，其中有些陕西商人说秦语与现在的陕西话区别很大，尤其是官方语言，但是乡间俚语道是变化不大。 于是找出几个民夫用关中俚语与琉球国民众交谈， 果然有许多话能大概听懂。 琉球王国是曾存在于琉球群岛的封建政权，最初是指在琉球群岛建立的山南、中山、山北三个国家，1429年，三国统一为琉球王国。 琉球王国位于华夏宝岛和倭国九州岛之间，蜿蜒1000公里，总面积3600平方公里。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以东北亚和东南亚贸易的中转站着称，贸易发达，号称「万国津梁「。 1372年，琉球诸国成为华夏明王朝的藩属国。 1609年，岛津萨摩藩率兵侵占琉球，逼迫琉球向倭国进贡。琉球王国形成「两属「状态，后逐渐被萨摩藩实际控制，成为萨摩藩的附庸。 1663年，琉球正式被清王朝册封，从此琉球使用清朝年号，向清朝纳贡，历代琉球王都向华夏皇帝请求册封，从未间断。 接下来的历史让人悲怆，满清沦丧国土无数，更不用说保护琉球了。 现在历史发生了改变，历史的悲剧不会重演。 岛津家族主要成员来到琉球国，前来赔礼道歉。 经过明朝官员介绍，他们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觊觎的琉球国尽然是与自己祖先同期到达海外的同胞。 岛津家族归还了从琉球国掠夺的财物，赔偿了战争损失，对战争中死去的琉球人家属给以抚恤，并且对死者进行祭祀跪拜以赎罪。 把重要军事要地，都移交给明军或者琉球人，还释放全部琉球王室人员，配合大明接管琉球国，还用安宅船运来许多粮食分给琉球国民众，其实他们自己也没余粮。 俞咨皋也把许多军粮分给琉球国民众，要求后勤再补充粮食。琉球国的岛屿并不适合农作物生长，岛上多山少土，自然灾害频发，岛上居民一半的食物依靠打鱼补充。 岛津家族专门送给琉球国一批捕鲸船，让他们能够有肉吃、提炼鲸油，用鲸油可以与过往船只交换粮食与生活用品。 南居益作为宝岛经略，也加强宝岛与琉球的各种往来。 琉球有许多天然港口，过往商船络绎不绝，是商船补给基地，只要建立起武装力量保护通商，琉球国很快就能富裕起来。 鲁钦的北线明军开始封锁对马海岛和济州岛，对倭国开始经济封锁，进而迫使其内乱。 然后集中各种力量一举消灭德川幕府，肢解这个最不安分的邻居。 第447章 西南新军的蒸汽装甲战车 王宏宇还要把饭一口一口吃。 倭岛毛利家的白银、安南的大米和橡胶、东南亚许多水果和木材、西域的水果和棉花，以及西伯利亚的毛皮、石油、天然气和黄金。 这些都没在王宏宇手里呢。 但是很明显小冰河时期，哪里有粮食哪里适合优先拿下。 目前随着隆庆万历以来相对安稳，人口数量第一次突破自汉唐以来8000万的最高点。 实际人口估计已经达到1.5亿。 大明实际掌控面积虽然远高于两宋，但是可耕种面积增长并没有太多。 一方面是北方的沙漠化比宋时更加恶劣，再也没有汉唐北方阡陌丰田的景象。 另一方面，是云贵等西南之地要等到孙可望时期才略有起色。王宏宇提前大幅发展西南，这才让耕地稍有增长。 耕地要增长，需要提高荒地利用率。 已经引进并逐步育种、推广红薯、玉米、土豆等美洲作物，这些美洲作物在早期其实并没有后世育种后那么巨大的产量。但是它们正好跟水稻、小麦形成错位，大幅提高山地、丘陵利用率。 像福建自古就缺粮食，恰恰补充了美洲作物，一时间不用一直饿着肚子了，经济很快就有了起色。 广西、贵州、湖广西部也是一样，没有太多平原，正好美洲作物最适合丘陵和山区，过去到处是土司和土匪，现在成了建设军屯的主要建设区域。 不仅粮食够满足本地，还有大量的加工产品流出，有建设军屯的山区，无一例外都富了。 王宏宇当然很欣慰，大哥周敦吉的家人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尤其是周兆安现在将家具、工具、运输等产业整合起来，向东南亚和海外开拓市场。 但是还不够。 这个程度离主导世界产业格局还有很大差距。 稍微一松懈，就是昙花一现的悲剧。 说句老实话，大明的资源不是很多，白银一直很匮乏，土地也已经开拓到没啥地可以再开荒。 不走出去，是没法主导格局的。 军事力量是经济发展、产业升级的保障。不在华夏自古影响格局范围内，有许多地方还是要用实力讲话。日后纳入到体系与范围之中，才是用钱谈生意为主。 手中三支最强的新军，有两支去年都打了仗。 浑河军进驻宝岛，日后肯定会往倭国方向出击。 神农军正在马来半岛，现在稳固大明在马来的新官府。 只有云贵川兵马为主的西南新军，之前由邹文琦扩编和训练，进驻南昌作为支援力量。这次开会从杭州汇合洪承畴和艾斯板鸭使者，参加了这次扬州两国会议的阅兵和安全保障。 正好该看看西南新军的成果，跟邹文琦商议下一步出征的计划了。 王宏宇继续贯彻军事行动先南后北的计划。但是边疆改革、建设反而从东起山海关，西至嘉峪关先要同步开始，实行边军与地方双轨制管理。 这些地区均为王宏宇还没有涉及的区域，这次回京城王宏宇与英国公张维贤准备与天启皇帝商议提前物色文官与武将人选。 孙传庭已经是西北的第一人选，现在先在郧阳学一学新东西，过几年就能去西北收复失地。 还有卢象升，这是真的人品能力双绝，也在贵州先历练学习一下，再派到合适的地方。 但是仅仅一个孙传庭、卢象升远远不够，起码宣大、蓟镇、山海关都要有一个类似于孙传庭这样的封疆大吏备选人物。 这事也急不得，估计真正实行也得几年后，必须是天启与王宏宇彻底掌控大明局势之后方可逐步实行，但是不 能等得太久，因为小寒季是不会等的。 王宏宇很清楚，小冰河才刚刚开始，黄河以北将来更加干旱寒冷，每年无霜期逐年减短，像京城以北、山西、陕西中北部、甘肃大部将要十年九旱，秋季降雪。 这些地区一年只有一百多天无霜期，只能种植小麦、莜麦、豆类、荞麦、土豆、黍子、菜籽等耐寒且生长期较短的农作物，连谷子也得选择短日期品种。 尽管王宏宇已经大幅提升生产力，但是要满足当地百姓生活的粮食还是有问题，更别说为大明提供军粮了，所以这些地区要提前实行集体所有制。 把士族、土豪、地主、百姓占有的土地全部划归国有，实行生产小队、大队、乡镇、县、地区、省各级集体所有制单位，以加强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 先南后北的军事行动不能变，内地也要因为小寒季的加深粮食减产，粮食问题将来主要依靠东南亚补充南方，南方补充内地。 王宏宇的西南新军还没有参加对尼德兰和倭国的战斗，王宏宇早已准备让西南新军作为占领东南亚的主力军。 他与西南新军的主将邹文琦检阅新南新军，查看他们肉搏、火器和战车的训练情况。 发现果然有特色，相比于浑河军虽然火器不如、列阵交战稍弱，但是坦克战术很厉害，真到了肉搏混战阶段，说不定更厉害。 王宏宇让王徵、李铁柱以蒸汽机加明朝战车组合起来，再做了很多细致的改进。这种盾车轮轴、护板都包了铁板，护板有拆卸式改为铰链升降式，侧面有可变换角度的排水护板，顶棚有伸缩护板。可以部分封闭或者全封闭。 前面护板上有可以遮挡的瞭望孔和枪炮孔；护板外面还有几根大铁锥，可以冲击敌人的战车或堡垒。看書菈 此时蒸汽机已经初步造出，每台战车后部有一台早期蒸汽机作为动力，披水板内有人工推车、畜力拉车的位置，作为备用动力。 其实一般还是使用畜力行动，战时则以人力为主，伪装成普通战车的样子。 然后到了关键时刻，发动蒸汽机开进，全员不用推车全部投入战斗，直接打垮敌人。 这种装甲战车武器装备强大，抗打击能力远远超过了建奴将来的盾车，但是重量较大，不适合在泥泞的地方行走，也不适合在崎岖的山路行走，遇到树木之类的障碍物就会寸步难行。 但是它普通盾车一样，可以拆卸移动，战车兵可以携带穿越山林，组装起来也只用一个时辰即可，所以用在西南完全可以。 第448章 动身返回京城 西南新军相比定位有一点点接近的神农军，确实行军能力追不上，但是丛林作战能力在伯仲之间。 装甲战车也不适合在崎岖的山路行走，遇到树木之类的障碍物就会寸步难行。当然普通盾车也是如此。 这时候就显出了步兵山地作战的作用，西南新军里的镇筸兵和广西西狼兵正是山地作战的佼佼者，虽然没有神农军健步如飞，但是战斗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狼人」是壮族的一支，主要分布在广西左右江地区。当地「诸土司以狼人为兵，称为‘狼兵」。在一些史料上又称为「土兵」或「目兵」。 后世把广西壮族的兵统称狼兵。 广西狼兵是壮族土司发展起来的地方武装，以勇敢狠辣著称，明清时期广西狼兵名声很大，抗击倭寇就发挥过重大作用，后世的桂军有百万之众，还是抗倭的主力。 但是广西狼兵组织纪律性很差，据文献记载抗倭广西狼兵掠夺比倭寇还要厉害，福建沿海百姓更惧怕广西狼兵。 王宏宇当时让邹文琦只招收了数百广西狼兵。 邹文琦带兵很有一套，她把这些广西狼兵撤分，与贵州山地兵、湘西镇筸兵相互结合，取长补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经过一年多的严格训练与教育改造后，现在镇筸兵、广西狼兵、贵州山地兵已经形成了一支多民族，守纪律、兵卒吏参与管理的强军。 从这次在扬州大明与艾斯板鸭谈判，西南新军能够担任检阅仪仗兵就能看出来，这支由南方山区兵源组建起来的新军已经成为了一支铁军。 再加上有改编的土司兵，西南新军会几十种语言，真要是打安南和东吁，他们有语言和丛林战的优势就会发挥重大作用。 如果用在对付东北建奴所能发挥的作用就会减少，甚至会出现水土不服，也很难适应北方干旱寒冷的气候，所以西南新军最适合去更加潮湿炎热的东南亚作战。 王宏宇建立的三支新军中，西南新军建立最晚，付出的心血最少，但是这支新军发展最快，很快就成为一只王牌军。 关键是邹文琦的组织与军事才能在起作用。 她也和王宏宇心灵相通，不用多说邹文琦就能领会王宏宇的意图，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与南宋的韩世忠与梁红玉相比。 两人交流一些目前大明国内形势，还有王宏宇南北两面进军的战略思想，虽然总体上说是先南后北，但是肢解倭国的时机已经成熟。 按王宏宇的设想，倭国先要打一次内战，因为此时倭国大名纷纷蠢蠢欲动，倒幕已经成了必然，但是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后金也必然会插一脚。 看来南北两线同事作战已经不可避免，广东、广西、云南三省要全力对安南与东吁，四川、贵州要支援云南。 两人沟通以后之后安排他们去广西，做战争准备，下一步计划是与马来半岛的神农军南北配合，拿下安南和东吁。 南线作战涉及海陆军并进，粮食问题很好解决，关键是战争时间不能太长，防止尼德兰喘息过来从背后捅一刀，这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吞掉安南恢复交趾承宣布政使司，打败东吁王朝再立缅甸宣慰司，以后交趾将一一建设起大明的府县，而缅甸也将以建设军屯为主，推进改土归流。 ...... 检阅西南新军之后，王宏宇与张维贤都要返回京城。 英国公因为年纪已高，这次回去就不再专门出来征战了。 天启皇帝朱由校已经透漏过，这次要给英国公类似于大唐出将入相的光荣待遇。 对于王宏宇，要给他更多的实权。 现 在的职位是西南五省经略和兵马提督，这个职位当然很高了，但是不包括东南的大权和战功奖励。 天启并没有说这次要封什么职位，但表示了他要痛下决心变革大明武勋不擅战、武将地位被文官踩一头，以及将领大老粗化，指挥能力突击队长化的现状。 不得不承认，天启朱由校很聪明，有些事情看得很深刻。 晚明时期，文官凌驾于武将之上，除了自土木堡以来的文官实权大的原因以外，也有武勋大多不会打仗、武将大多只擅于当突击队长的原因。 可是历史上明末，由于一些武将大幅军阀化，他们地位也上来了，可是大明的战力反而进一步下降。 这是因为体制不仅没变好，反而因为军阀占据地盘，擅于邀功要银子，打仗却保存实力。这种丧失朝廷控制力，蚕食财政和土地的情况，当然会让大明战力进一步下滑。 朱由校看出来光提高地位是不行的，但是可以让天下武将学习英国公和定远侯。 一位是老国公，再立战功。另一位是武举出身，凭本事在战场立功，并且练出新式兵马。 天启不会给所有武勋、武将一股脑提升，但是给他们两个大幅提升实权和待遇，这是告诉天下武将，有真本事展现出来，地位超过文官光宗耀祖，他绝不吝啬于赏赐。 王宏宇、张维贤二人自从倭寇入侵离开京城已经两年多了，期间经历了东南沿海全线打倭寇；尼德兰、倭军进犯浙江、福建；打退尼德兰、倭国联军。 接着大明、葡萄牙联军在马六甲海峡与尼德兰、倭国、柔佛国联军进行海陆大战，打败三国联军，然后灭了柔佛国。 然后就是解放宝岛战役，此战历时近一年多，双方投入兵力15万，全歼盘踞在宝岛的8万多倭军；消灭尼德兰海军陆战队2000人，解放了全岛。 最近又光复了琉球国，进兵对马岛和济州岛，封锁倭国南部与西部海域，准备逼迫倭国发生内战，进而肢解倭国。 这次返京述职就必须做详细汇报，王宏宇也把每次战役的细节从参战主将及其相关人员手里拿到了详细记录，准备回京后上报天启与朝廷。 关键是把提前围困倭国，准备肢解倭国的计划向天启汇报，让天启于朝廷全力支持肢解倭国的行动。 第449章 设立征讨都督府 目前倭国的形势发展变化很快，关东亲德川的军力在入侵大明一战中丧失殆尽。 新招收的兵卒均为中年落魄武士，新兵比例太大，军纪涣散、战斗力很低，根本没有战前的士气，多数是吃军粮混饭吃的浪人。 关原以西则正相反，尤其是西部平穷地区大名，对于德川幕府鼓动十几万浪人入侵大明没有阻止，现在领地内反而秩序比之前要好。 倭国人口众多，此时已有2000万，人地矛盾仅次于大明。 关西的这些浪人有去无回，失地农民和浪人减少，关西大名虽然也派兵参与了入侵大明的战争，损失也不小，但派去的多数是征召兵和足轻，主力还在。 岛津、毛利加起来100万石，跟德川核心的300万石虽然粮食产量差距很大，但是核心军力的差距缩小了。 倭国以岛津、毛利为首的关西大名本来就对德川幕府不满，他们时刻不忘倒幕，倒幕成功的话就会重新划分势力范围，能够得到亲藩的土地最好，最次也能得到普代藩的土地。 另外还有关原之战失败者的后裔，丰臣家的追随者二代，他们也痛恨着德川，此时看到了希望。 这些情报都通过颜思齐与岛津家传到王宏宇手中。 王宏宇返回京城。 他和英国公张维贤先是汇报与艾斯板鸭宰相的两国会谈，这关系着世界格局划分，和华夏产业升级，从此崛起为世界第一强国的关键问题。.. 因为谈判时间较长一一叙述也说不清，所以将会议纪要递交天启。 天启与内阁大学士等人非常感兴趣，仔细一字一句阅读，用七八天才把小山一样的会议纪要看完。 看后对于王宏宇知识丰富和谈判技巧大感赞叹，还发现直隶总督韩浚不仅精通政务与军事，还是谈判高手，通过天启与内阁商议决定让韩浚兼任内阁外交大学士，以后国际交往谈判可以由韩浚主持。 然后王宏宇向天启皇帝与内阁递交了是建立宝岛行省的请示，此前朝廷已经任命福建巡抚南居益担任宝岛经略，宝岛建立行省势在必行。 至于宝岛行省人员安排与建设有内阁起草方案，然后经天启批准执行，王宏宇不再过问此时，这是外臣最忌讳的事。 给这次东南大战的功臣、将领兵卒们请功，给死难的将士们祭祀和追赏的事是一项复杂的事，需要对根据一年多宝岛解放战争进行核实再下结论。 按照功劳次序：西南五省经略、督军王宏宇居首； 英国公张维贤、浙江福建总督熊廷弼位列第二； 直鲁总兵沈有容、福建巡抚南居益、保定总兵鲁钦、福建总兵俞咨皋位、浑河军副将张名世、旅居倭国侨胞颜思齐世列第三； 直隶总督韩浚、保定总兵鲁钦、浙江巡抚洪承畴位列第四； 秦民屏、赵涵年、秦灵以及其他参与的许多将领军吏位列第五，各级都有提拔和奖赏。 天启皇帝准备有新了的任命。 福建巡抚南居益担任宝岛经略已经升了一级；浙江福建总督熊廷弼升任浙江、福建、江西经略兼浙江福建总督，直鲁总兵沈有容升为东海海军提督。 保定总兵鲁钦、福建总兵俞咨皋位、浑河军副将张名世均升一级；秦民屏、赵涵年、秦灵三人升为副将。 其余立功将领、军校均有升迁，朝廷奖励100万两白银分派给参战各军。对牺牲的官兵家属进行抚恤，对牺牲的官兵进行祭祀。 王宏宇对于南线夺去安南、东吁的计划做得很详细，这次一并提交天启皇帝与内阁审批。 天启皇帝腰板直了，他要改变大明自从英宗以来文臣架空皇权的历史，不学 万历被动对抗，也不像前世躲在深宫做木匠活，让魏忠贤在幕前对付文臣。 天启接位后一直在努力抗争，六年来受尽了无数煎熬终于站稳了脚跟，正是王宏宇的横空出世使他逐步稳定了自己的皇权。 他从王宏宇身上天启看到了大明中兴的希望，现在已经打败了海上强国尼德兰，打败了入侵大明的倭国。 现在，是时候改变文贵武溅的现状了。 于是英国公张维贤出将入相，不仅继续作为大明第一武勋，而且作为内阁顾问，可以参与朝廷决策，这一定会遭到文官的对抗，朱由校做好了正面对抗的准备。 这是土木堡之变大明文官掌权，武官地位下降之后所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英国公张维贤的地位一下子有了参与政事的权力，对于大明朝廷意义非凡。 但是，张维贤相应的被收回京营中的权利。出将入相，既然入相，那么兵权就收一点，作为武勋之首可以指导各地兵马，但不直接管兵。 这是天启皇帝向外释放的一个型号：天启皇帝要改变文贵武溅的现状了，他在削弱文官的权利，利用武将羁縻文臣。 朱由校根本没有经过内阁，就把英国公提拔到内阁做顾问。老朱家得天下不能让文官继续霸占了。 不等内阁做出反应，天启皇帝朱由校又给王宏宇任命了新的职位。 他真动了一番脑子，巧立名目避开文臣的干扰。设立了征讨都督府，实权如同明太祖朱元璋时期的五军都督府。 但是与五军都督府有着明显的区别，五军都督府只有统兵权没有调兵权限，征讨都督府有调兵权，但是只局限在对外作战。 有真正的调动兵马实权，实权范围为出了国门征讨在外的兵马。天启皇帝不能一次到位解决文官干预军事的问题，暂时只能把王宏宇的大权限制在对外用兵上。 其实就是把对外作战的权力把持在自己手里，内阁不得干预，征讨都督府与兵部没有从属关系，只有皇帝才有权支配征讨都督府，加强了皇帝对军权的把控。 征讨在外，出了国门的大明兵马，最高当然听皇帝与朝廷决意。然后正常作战、调动和训练，统一由征讨都督府统辖。 王宏宇正式增加征讨都督府左军都督的职位。 第450章 西南做征讨准备 出了国门的大明兵马，以及即将执行出国门征讨、维护、巡查、警戒、护卫的兵马，都受征讨都督府统辖。 征讨都督府之下，才是听兵部和所属的总督、经略府。 实际上也没削弱兵部文官们的职权，而是将职责划分清晰。朱由校的目的就是斩断内阁干预军事的一只手，内阁的另一只手还掌控着兵部。 兵部的军权明确在国土以内、还在文官统辖范围内。出征到了国土以外，外面哪有大明的文人世子？当然不能继续给文人士子妥协，还听他们的。 但是英国公张维贤担任了内阁顾问，兵部的权利就不再是文官全部说了算的一手遮天局面了。总之朱由校的两个任命既提高了武将的地位，又削弱了文官掌控军权的份额。 所以出了国门征讨的大军，大明皇权以下，要先听征讨都督府的将令，而不是被文官羁縻，也提高了武将的决策权利，同时减少了武将因文官干预贻误战机的可能。 朱由校这一步棋确实很高明，王宏宇的权限也被限制在对外战争上，对内他插不上手，朱由校也不让他插手，以免王宏宇处处伸手，最后尾大不掉。 王宏宇依旧保留西南五省经略的职位，增加大明征讨都督府左军都督的职位，是开设征讨都督府，第一位获得最高职位的将领。 对于解放宝岛战役立功将士的奖赏，兵部、内阁进行了大量的核查取证工作，结果证明王宏宇上报的功劳簿基本属实。 将领提拔已经确定好了，这些将领都是一步步从基层打拼上来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儒将，作为武人的王宏宇并没有压制儒将的升迁，反而很赞赏文武双全的人才。 熊廷弼就是王宏宇最看中的文武双全的统帅，当然熊廷弼文职地位也很高。 武将对于物质奖励虽然不太在意，但是大明的武将很清贫，他们的薪水不高，没有战争时不会有什么奖励，这也导致了许多将领吃空饷、克扣兵卒薪水的事情常有发生。 因此上提高武将的待遇，增加训练经费，实行强军奖励制度势在必行。对于平时训练提高伙食待遇，进行各种技能比赛，加大奖励力度，改善军队衣甲配备等措施。 王宏宇的征讨安南、东吁计划书做得很详细，为便于携带，它使用炭笔写得小楷字，比平时书信的字还要小。 为什么说书信的字小，这是有原因的，过去交通不便，寄邮信件是按照距离和重量收费的，几十年前我国还采用挂号信，就是这个原因，即便是现在的快递也是按重量收费的。 过去有句俗话叫做：千里不捎书，捎书不写字。 就是因为纸张用毛笔写字后增加了份量，因此上那时的书信字要写的越小越好，内容越简略越好。 文言文和后世的电报的简易话语就是为了减少成本。 现在也有信鸽传递简短密信的方式，信里内容也都是简明扼要。 王宏宇征讨安南、东吁的事前面已经做好了物质准备和交通建设。 西南很多发展成果，产出的大量物资往马来半岛输送，一直没往南直隶、浙江、福建运输，就是要积攒起来，等待接下来的东南亚大战。 现在物资和交通就位，就等兵马就位了。 计划西南新军为主力，广西、广东云南军为配合，与仍在南洋的神农军南北夹击安南和东吁。 西南新军预计3个月后可以抵达广西，再用三个月做战争准备，到时候就可以打了。 王宏宇计划先打安南，打安南离不开海军和军舰，当然最终还是陆军作战为主。上次在马六甲打尼德兰、倭国、柔佛联军就是广东海军、广西、广东营兵、屯田军，主力就是神农军。 这涉及到军需补给、安南最多的就是大米，军粮不用多带。 那就多吃肉类和水果，西南现在养猪、养鸡、水果已经搞了工场化养殖。西南湿热体力消耗极大，敌人的兵只能吃大米，王宏宇的兵吃大米、肉类、海鲜，还有丰富蔬菜和规模化种植的水果。 广西、云南与安南接壤，广东气候与安南差别也不大，但是还要考虑痢疾问题，那里雨水较多、潮湿，蚊虫很多，青蒿需要多带。 茶叶是航海必需品，采购茶叶也在王宏宇的计划之内，防治蚊虫的药物必不可少，蚊帐、清洗用具必须配备齐全。 计划陆地从云南、广西进入安南，几年前王宏宇就把云南与安南接壤的地区土司迁徙到了贵州水西，在原地安排了许多屯田军，粮食、武备、道路早已经就位。.z. 云南沐家几年前就接到王宏宇转交的天启皇帝的命令，几年来秣兵历马做了充分准备，边境的汉女干、苗女干也清除干净了。 云南的屯田军加上营兵实力雄厚，几年的训练从来没有松懈，枪炮、弓弩配备齐全，还把王宏宇发明的两轮小型手推盾车大量配备，这种小型盾车专门为山地作战设计的。 征讨东吁南线需要从马来半岛或者从东吁南部海域登陆作战，北部从云南翻山越岭南征，征讨东吁需要提前配置防治瘴气的药物，北线只适合云南南部的营兵和屯田军参战。 沐家要作为主力参战，西南新军和神农军作为南线主力参战，南洋海陆军配合主力参战，此战路途遥远作为下一个作战目标。 王宏宇正在派遣商人进入东吁南中部考察，北部原土司与东吁联系较多，地理地貌还有现成的详细地图，风土人情与云南少数民族大同小异，还有反对东吁统治的内应支持。 对安南、东吁的征讨计划交给内阁讨论。支持者与反对者各持己见展开了激烈争吵，但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是一致的。 因为安南也称交趾，和东吁曾经是华夏的国土，因此多数人同意征讨交趾和东吁。 最后少数服从多数通过了王宏宇的作战计划，还做了不少补充，按计划恢复交趾布政使司和东吁宣慰司。 第451章 再见老熟人们 回京后王宏宇一直忙于汇报和讨论，大明与艾斯板鸭、葡萄牙三国贸易联盟和军事联盟基本上完成了合作章程的制定与完善，可以发给对方了。 至于何时收到对方的合作文件，进行第二轮谈判还有签订同盟协议那就交给韩浚和内阁处理了，王宏宇没有太多的时间在京城滞留，他还有许多事情在离开前要办妥。 宝岛解放战斗的善后事宜自有兵部、户部、工部和宝岛经略府妥善处理。 征讨交趾、东吁的计划已经开始准备，正在进行作战前的物资准备、兵马抽调等准备工作。 王宏宇趁着在京城的宝贵时间，赶紧拜访几位老朋友们。 在华夏的产业升级和科学技术进步方面，徐光启扮演着重要角色。 他是最早接触和引进西方科技的先驱，他一直支持王宏宇的科学技术引进与创新工作。 王宏宇拜访了徐光启，一起讨论国际情况、讨论农学和军事发明。 徐光启对于王宏宇通过教廷传教士引进邓玉涵一批欧洲科学家，和组建学院培养华夏的科学技术人才之事大加赞赏，并且参与了人才的引进和学院建设工作。 徐光启较早师从利玛窦学习西方的天文、历法、数学、测量和水利等科学技术，在天文历法、数学方面的成就很大。他把数学应用在天文历法、水利工程、音律、兵器兵法及军事工程、会计理财、各种建筑工程、机械制造、舆地测量、医药、制造钟漏等计时器十个方面。 徐光启精晓农学，着作甚多，计有《农政全书》《甘薯疏》《农遗杂疏》《农书草稿》《泰西水法》等。 历史上他还撰写了《选练百字诀》《选练条格》《练艺条格》《束伍条格》《形名条格》《火攻要略》《制火药法》等各种条令和法典是华夏近代较早的一批条令和法典。 现在这些书不仅依旧问世，而且时间有所提前，还因为王宏宇的影响内容上也更加科学，不完全照搬西方翻译。 两人每次交谈双方都能从对方对科学技术得到启发。 王宏宇将来的科学院院长非徐光启莫属，虽然徐光启的单项科学技术在世界上不能名列前茅，但是在世界上还没有人在综合技术上超过徐光启。 王徵也回京一趟，专门到刘若愚的军械局，专门指导火器生产线提升分工合作经验与新式火器制造方法。 也跟徐光启相会，讨论新学与发明。 几年前王宏宇和王徵把蒸汽机的理论与设想与朱由校进行了交谈。 「蒸汽机？用烧水的蒸汽，作为动力推动机械？」 发明经验丰富的朱由校，一听就搞懂了核心奥义。他在机械设备研究上天赋极高，一下子就想到许多蒸汽的妙用。 因为蒸汽机用水，所以很快想到用蒸汽机推动船只。 还有煤作为原料，现在王宏宇、魏忠贤的煤炭产业非常红火，煤已经标准化量产，完全可以搞蒸汽机。 于是王宏宇凭借记忆画出蒸汽机了草图，将草图与设想写出来交给王徵完善，最后交给朱由校去研究，王徵发现朱由校在机械设计制造方天赋远高于自己，他只能在力学方面给以帮助。 这次他们联袂拜访朱由校，发现朱由校已经搞出了蒸汽机。 王宏宇介绍王徵跟天启进一步落实蒸汽机的完善和适应性改造，争取一年内搞出大型战舰使用的蒸汽机。 到时候就有蒸汽战舰，动力澎湃可以克服风力，这样战舰就能更重，可以装铁甲和更大口径火炮。 其实，前世王徵研究出了蒸汽机。 却因为乱世无改进，工匠们流离失所，社会秩序大乱，最后成了镜花水月。 后来被欧洲的瓦特搞了蒸汽机，确实比王徵要晚，但不得不承认瓦特的已经初步可用，王徵的算是理论和初步试验品。 这一世就没这样的遗憾了。 他遇到了王宏宇，又遇到了一个机械工程天才皇帝。 看来今世王徵在发明蒸汽机上算不上首位，但是第一批普通实用蒸汽机就是他主持造的。不久后实用大型蒸汽机，就一定会出自他的手笔。 未来将第一时间用于生产、铁路和水路，蒸汽时代将大幅提高生产效率与和交通运输能力，一定要让大明成为第一个蒸汽技术推广的地方。 王徵很多技术原理想得通，现在新学方面的理论，全才方面虽然不及徐光启，但是就力学和物理来说，他更厉害一些。 朱由校有创新点子，也能想通原理，虽然幼时教育缺失，但是基础知识在徐光启的教学下提升很快。 两人讨论合作，动手创造的时候不会把君臣身份搞得泾渭分明。 渐渐在西南联合学堂等新学区域，会称呼他们为力学工程师与工程师皇帝。 朱由校也很喜欢被这样叫。 有时他觉得王宏宇在理论和发明上，还比徐光启厉害得多，甚至深不见底，只是因为外出征战和搞经济，确实没法没有时间坐下来研究。 「什么时候不着急打仗了，能跟定远侯也一起发明创造呢？」 他期待着。 王宏宇确实忙。 他从皇宫里出来，早有几个护卫发现了他，急忙迎了上来，后面的随从急着告诉他： 「老天官生气啦，派人过来找您，说侯爵升官了，早把您的爷爷忘记了，再不去拜访他就别想见他孙女了！」 随从说完。几个护卫咧开嘴笑了起来，王宏宇感到心里热乎乎的，邹元标真是直性子，换做其他人规避都来不及呢，还赶着找这个大红大紫的征讨都督。 王宏宇顿时喜笑颜开，家和万事兴，只要自己跟邹元标心往一处使，总有办法应对别人说中枢大臣与边疆武将勾结。 现在自己是边疆与外派武将的顶头上司，邹元标是吏部尚书老天官，六部尚书之首。 怎么应对呢？ 英国公有办法，他已经进了内阁当顾问。 先去英国公府上祝贺英国公荣升内阁，顺便请教怎么避嫌，以及向家求亲的礼节。 第452章 王宏宇提亲了 王宏宇自己双亲已故，舅舅刘若愚可以代表长辈向邹元标求亲。 英国公张维贤地位与邹元标相当，可以当保媒，那谁来当媒人呢，没有父母真可怜。 想到自己十岁前去世的双亲，还有双亲是在极度穷困潦倒的情况下双双离去，好久没有流泪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双眼模湖了。 王宏宇买了礼物先拜访英国公张维贤。 原来英国公张维贤升职进内阁，王宏宇升任征讨都督完全是英国公与天启皇帝商量后施行的，这是改变文贵武溅的第一步。 天启知道这样做他是冒险的行为，一定会引起文官。特别是东林党的强烈反对，天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向父皇一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但是为了大明、为了华夏他勇于面对一切挑战，包括被刺杀身亡。 「老国公，不知晚辈如何向老天官的孙女提亲？现在局势虽然向好，但是难免给宵小以口舌。言官们要是群起弹劾，很牵扯陛下的精力啊。」 张维贤已经到了内阁，他之前说有办法，现在在内阁走了一圈后，想到了办法。 「老天官可以外出，以六部之首的身份，代替天子慰问我大明光复的土地。」 「哦？」 「马来半岛比较远就不说了。宝岛乃我大明之地，如今驱逐了尼德兰和倭军。还有琉球也需要视察。天子不便亲往，但是南皋先生代表天子和百官，去视察慰问光复的国土，这是无尚荣耀之事。」 王宏宇还真是佩服英国公的办法。 大明在宝岛新设经略府、府县，皇帝不便去，宗室也不便去，吏部尚书去再合适不过了。 宝岛上的百姓，见到如此重量级的大臣，还是代表天子和朝廷而来，一定会感激涕零，大幅加强对大明的信任和凝聚力。 张维贤补充道：「南皋先生也70多岁了，这么荣耀地代替天子走一趟，回京复命以后，可以就任南京吏部尚书养老，到时候回老家也方便。」 「善！」王宏宇大喜：「 好~那我也准备提亲，等到南皋先生走访完，看看西南战事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要南皋先生走一圈交趾、缅甸，到时候邹文琦也在，刚好大婚。」 「哈哈哈哈！」 既然有办法了，那就要准备提亲了。 提亲必须有长辈带着王宏宇和礼物去邹府提亲。 舅舅刘若愚带着王宏宇去邹府求亲，礼物整整拉了几车，一切均按照邹家老家的习俗进行。 正好邹文琦来京城看望爷爷，准备三个月后出征交趾。 看到刘若愚带着王宏宇登门求亲，邹文琦喜不自胜，同来的还有保媒人英国公张维贤。 无论是刘若愚还是张维贤均是朝廷里很体面的人，尤其是英国公张维贤和王宏宇均为朝廷大红大紫的人物，刘若愚身份也很高，文豪大太监，监军械局太监，此时地位超然。 天启也派魏忠贤来私下祝贺，表示到时候会安排南皋先生代他巡查、慰问宝岛、交趾和缅甸，那个时候大婚即可。 第二天上午，王宏宇又去承天门与大明门之间的吏部，以私人身份拜见了邹元标。 礼节做好，做好一些嘱托，两人很有默契地谈论起王学和新学，而不是一直拉家常。 邹元标提倡的是王学中的知行合一，尤其重视务实。 这和王宏宇的理论联系实际，实践出真知的辩证唯物主义思想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美。 【鉴于大环境如此， 爷孙两人谈论的气氛融洽而，两人进一步的已沟通，这对于以后的合 作大有好处。当然两人也谈论了一些时事和大明的发展及其存在的问题。 王宏宇也说出了自己的理想与抱负，邹元标发现这个只有二十四岁的青年是以华夏崛起为己任，而不是简单的再创祖先开国元勋的荣耀。 现在天启皇帝正在扭转文贵武溅引起的弊病，邹元标清楚富国强兵是不可分的，压制武人就不可能强兵，没有强兵富国只能变成任人宰割的肥肉，两宋就是例证。 邹元标很清楚，天启皇帝提高武人的地位会遭到文官的强烈反对，尤其是东林党绝不会坐视武人崛起，作为东林党元老级人物，邹元标已经和激进派划清了界限。 为了保证王宏宇的宏伟目标顺利实现，邹元标决定必须站出来维护目前的大好局面，支持天启皇帝的决策，支持天启皇帝就等于支持王宏宇的改革。 现在还要稍微避嫌一下，所以不多停留。 王宏宇离开后就去见搭档魏忠贤和他的侄子魏良卿。 现在魏良卿不仅把自己的钱多数投到王宏宇的项目里，还劝魏忠贤把他利用权力赚来的黑钱多数投到王宏宇的项目里，后来把天启皇帝也拉了进来。 当然王宏宇也不算计他们，该分的利润一分不少地给了他们，然后他们又把赚来的钱投了进去，这样魏家父子两的钱滚雪球式的增长。 王宏宇抽出时间拜访了小舅刘若愚，讨论一些家族荣耀、未来结婚对象刘若愚已经见过，在他的带领下求婚成功，已经定下了这门婚事。 对于将来的外甥媳妇刘若愚很满意，他为去世多年的姐姐、姐夫感到自豪。刘若愚接受王宏宇的建议，对军械局进行产业升级。 从技术和管理上同时改革，从四川购买车床，请郧阳、重庆军械工坊的人为军械局培训技术与操作人员。 王宏宇在京一个月以后，南下广州，准备指挥下一步作战。 他刚一走，那些不满武将地位提升、不满天启推行新政、不满大明花钱征讨外国的文官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们知道搞不垮有实力、有钱财、有技术、有靠山、有兵马、有人脉、有根据地的王宏宇。 但是可以搞天启皇帝朱由校啊~ 看起来天启有魏忠贤与客氏拱卫，又有英国公张维贤，以及邹元标等文官辅左。 但是，文官们也要拼命了。 叶向高很聪明，看出来张维贤到内阁当顾问，虽然平时参与不多，但是内阁碰到大事什么的，又多一个英国公来推行天启和武勋的意思。 他甚至感觉到，不久之后就会换掉自己让别人上。 既如此，那也要反击了。 第453章 宫本武藏上书 叶向高为首的精明厚黑文官，以及保守固执文官，再加上被排挤的成国公朱纯臣，渐渐走到了一起。 只有他们其实还成不了大事。 所以还要找更多外援。 一些人看向了信王，还有一些人看向了海外。 王宏宇这边当然对他们有所防备。 但这个时候，英国公张维贤回到京城了，刘若愚、徐光启、孟彪等人也被他专门提醒过，提防着这些家伙。 目前的情况是不怕他们搞事。 搞事反而有理由把他们全搞掉~ 回到战略上的大事上。 先南后北，其实现在南边大局已定。 倭国的对马海峡已经被大明海军截断，根据沉有容的汇报，倭国大名黑田家几次组织兵力想要突破阻拦，跟南高丽的倭军汇合，全都被明军截杀。 这次尝试失败以后，倭国幕府基本放弃夺回对马海峡的计划。 其实他们派人渡海，按说总有一些船能从战舰数量不过百的明军拦截下闯过去。 但是有颜思齐啊。 早就建立，密切情报网，又庇护岛津、毛利两个被德川幕府重点打击的强番，现在只要一有幕府派的人靠近九州海域，他就能得到各种密报。 有情报在手，大明才能让敌人一艘船也到不了南高丽。 德川幕府十分头痛。 就在这时，后金通过仙台藩的尹达政宗，带来一个好消息。 后金愿意派兵3000，登上倭岛为德川幕府效力，一同平定西南的岛津家，然后配合倭军，挡住明军可能的登陆进攻。 德川家光大喜。 真是瞌睡送枕头，他正怕幕府军搞不定岛津家呢。 虽然德川时空就有600万石，区区岛津才70万石，经济与体量是碾压，但是岛津家素有倭岛最能打的称号。 德川家光损失了10万嫡系兵马，对于平定叛变投明的岛津萨摩藩，确实心里底气不足。 这回后金要派兵来。 那可是太爽啦~ 德川家光终究是太年轻，被老狐狸尹达政宗给算得死死的。 ...... 半月后，后金使者又来了。 还是阿济格当正使者，范文程、鳌拜当副使。 他们带了1000兵马先到，全是重甲兵，都是萨尔浒、沉阳辽阳缴获的明军铠甲改造的重甲，看起来及其威风。 后续还有豪格带2000人先到北海道，然后前往江户。 德川家光大喜，在东京召集关东大名齐聚，准备正式讨伐岛津家。 就在这时，关西着名人物、倭岛剑圣宫本武藏，专门带人到东京，为岛津家说情，并递交请示书，希望德川幕府与大明和谈，跟后金这种建奴匪徒、尼德兰这种海盗断绝往来。 宫本武藏威望很高，剑术十分厉害。 虽然是民间人物，但是这样正式地当着一堆大名与大臣请示，德川家光不能视而不见。 德川家光、松平信纲早已下定决心开战，并且严惩了反战被后金击杀的上杉一家。倭国先后出动十几万浪人和十几万倭兵入侵大明，小30多万人逃回来的不足2万。 德川家光现在进退两难，继续与大明在本岛作战，或者承认战败充当大明的附属国，要么割地赔款，此外再无其他选择。 其实许多大名认为尤其被德川幕府残酷剥削还不如自己独立，可是德川幕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德川家族已经无兵可用，但有粮食啊。 德川家直属380万石，加上核心大名有600万石，只 要拿出粮食，随时就能组织起一支大军。 倭国大名的武士，所有消费全部由大名个人承担，因为大名财力有限，家臣一般吃不饱，也没有薪水，武器装备与大明的家丁相差很远，因为吃不饱训练时间很少，战斗力就差远了。 因此上在倭国新招的家臣与原有的家臣从战斗力来说区别不大，德川家光只要让这些新招的家臣吃饱，就能弥补时间短训练少的缺陷。 面对本国大名德川幕府确实有底气一战，如果对叛国的萨摩藩不加以惩罚，德川幕府就会失去了威望。 之前犹豫不决是因为幕府的主力没了，新招的乌合之众恐怕遇到强势的萨摩藩就会一击而溃，现在有了更强大的后金3000人愿意参战，德川家光有了底气。 【鉴于大环境如此， 先灭了吃里扒外的萨摩藩，这样就能震慑那些各怀鬼胎的关西大名，这样在与大明作战时才能有效控制住局面，否则再出现类似萨摩藩的大藩在战场上倒戈就会溃败。 宫本武藏威望很高，在倭国西边有众多追随者。 倭国是一个崇尚武力、崇尚刀剑的民族，明朝尽管与倭国朝野发生了摩擦，还是大量地从倭国进口刀剑，从商业的角度上说，倭国的刀剑相当于华夏的丝绸、茶叶，在对外贸易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对上杉家族德川家光可以灭族，但是对于宫本武藏这种民间威望极高者，他们不好直接出手。因为宫本武藏在倭国威信太高了，这次他又代表着倭国百姓递交了***书。 ***书里有三项内容： 首先是请求德川幕府不要讨伐岛津家族，应该实施怀柔政策，倭国不能内斗。 第二项是大明历史上从来不入侵他国，这次倭国入侵大明在先，倭国应该与大明和解，和大明开战是以卵击石，会给倭国带来灾难。 最后还强调，倭国出于各方面来看，都应该跟后金这种建奴匪徒、尼德兰这种海盗断绝往来。 ***书代表着倭国人民的意愿，合情合理，虽然第三条有些难听，却是实在话。如果不接受这份***书，引起宫本武藏继续阻拦德川幕府征讨萨摩藩的话，确实很难处理。 德川家光不能对宫本武藏动手，他也不敢动手，这时候激起民愤就完了。 松平信纲眉头一皱有了主意，考虑倭国崇拜强者，上次后金人用一半的人消灭了上杉家族以后，倭国关东对后金崇拜之风渐起。 他有意让宫本武藏杀一杀后金威风，挑起宫本武藏向后金最厉害的鳌拜决斗。 如果宫本武藏杀了鳌拜正好给那些崇拜后金的倭国武士降降温，避免他们投靠后金。 第454章 鳌拜大战宫本武藏 宫本武藏上书幕府，求情与的大明讲和，驱逐后金、尼德兰的使者。 他本身就是关西冈山县人，在整个倭岛都是名满天下的「剑圣」，在关西更是如雷贯耳的真正神级人物。 关西的大名如毛利家就期待宫本武藏能劝阻德川幕府，已经「叛投」明国的岛津家更是希望宫本武藏能上书上德川停战，这样岛津也将成为亲明先锋而不是叛徒。 德川家当然不愿意。 接受宫本武藏的上书，就意味着德川幕府之前的整个决策是错误的，威望大跌不说，甚至岛津、毛利、尹达等大名都可能不再听命。 德川家光坚决不接受。 德川秀忠也是一样的态度。 所以当松平信纲提议，用后金的使者对付宫本武藏，尤其是让后金使团副使鳌拜，去打败剑圣宫本武藏时，德川家光非常激动。 最好是这样。 就像杀上杉景胜一样，干掉带头反对的，剩下谁还敢造次。 但是，宫本武藏很厉害啊，能行吗。 「万一鳌拜杀死宫本武藏呢？」德川家光担心地问道：「宫本武藏从十三岁开始就四处挑战，都是决斗，三十年没有输过一次，否则早死了，估计赢得机会很大。」 松平信纲深思片刻道：「那个比黑熊还要力气大的后金野蛮人太可怕了，宫本武藏的剑神出鬼没、快如闪电，很难判断谁会死。」 德川家光担忧地说道：「无论谁死......」 「无论谁死都对咱们有好处~」松平信纲希望他们都死才好。 三天后。 江户城内，全城百姓都听说了。 剑圣宫本武藏，将与后金副使鳌拜来一场生死决斗。 胜者将得到德川家光的青睐，很可能决定幕府继续与后金合作，或者与明国讲和。 在决斗的武场，来了几万人围观。 决斗前，宫本武藏与鳌拜入场。 看那宫本武藏，他穿着草黄色的麻布衣服，有着强壮的肌肉、黝黑的头发，以及倭岛少见的高挺身材和宽厚肩膀。 可是跟鳌拜一比就显得有些小只了。 鳌拜足有一米九高，体重三百多斤，头戴黄色厚铁盔，身穿两副铠甲，巨大的体型就像一辆石像，可是每一个动作都很快，完全就像没穿铠甲一般。 两人语言不通，全凭翻译沟通， 德川家光和松平信纲装模作样阻止决斗，松平信纲甚至哭哭啼啼劝解： 「两位大英雄天下无敌，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哪位出了事幕府度担待不起。」 鳌拜大声吼叫：「你们是怕倭国的剑圣败了丢脸吧？那个什么来着宫本......，对了，宫本武藏，你敢签生死文书么？」 宫本武藏认为鳌拜在侮辱他，气愤地说：「签就签，谁怕谁呀！」 最后两人在生死状上签字画押，阿齐格和德川家光作为见证人也在文书上签了字。 德川家光看到松平信纲的阴谋得逞，脸上没有任何窃喜的表情，反而充满担忧之色。他是故意让后金人和倭国人看到他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 满场除去一个人外，都被他骗了，这个人就是后金副使范文程。 他知道德川家光的目的，但是假装看不出来，心想：想给后金下马威，过后你等着哭吧！我们后金几百次实战出来的最强者，岂是你倭寇比武比出来的剑圣能杀死的么？笑话！ 公证人一声令下「决斗开始！」 决斗的两人早已整装待发。 鳌拜用的是仗二大铁枪，宫本武藏右手长剑，左手短剑。 鳌拜力大如牛，三十多斤重的大铁枪舞动起来就像一个大圆盘，一脚踩下地上就是一个大坑，带起的尘土四处飞扬。 宫本武藏身轻如燕，速度快如闪电，头顶的朝天辫变成了长鞭，长边快速甩打，只能听见啪啪的响声，看不清具体的动作。 两人交战，风格迥异，打得旗鼓相当。 倭刀终究是轻型冷兵器，剑对剑比武不会体会到绝对的力量和重量差距，但是遇见后金鳌拜的重型实心铁枪，只要碰一下就会被打飞。 宫本武藏全力躲闪，手中双剑一下也不跟鳌拜的枪碰。 每一招都只能用阴流，速度极快尽可能进攻弱点。 鳌拜心想：你怕什么，我就来什么！ 他的长枪开始不对人，而是专门朝宫本武藏的长倭刀去碰。 两人身形极快，一个躲一个追，看得旁人眼花缭乱。 「铛！」 忽然两个兵器碰撞的声音传来。 果然长倭刀飞了出去。 但是鳌拜的30多斤铁枪也一起飞了出去！ 力大如牛的鳌拜竟然武器一起飞了，真是不可思议。 只有阿济格微微皱眉，看出来宫本武藏再碰触前，发挥了腕力优势，并给身形一扭，用手腕角力和寸劲，将鳌拜的长枪一起甩了出去。 鳌拜没兵器了，宫本武藏还有短倭刀！ 「嗷嗷嗷嗷！」 只听鳌拜大声怒吼，双层铠甲外面出现了斑斑血迹，鳌拜被宫本武藏刺伤多处。 看见自己的鲜血，鳌拜双臂挥舞的犹如车轮一般，对于宫本武藏的双剑不闪不避，进入超级野兽狂怒形态。 无数双眼睛看到鳌拜双臂竟然一合，直接用粗如树干的双臂，靠着蛮力把薄如蝉翼的倭刀打断了！ 鳌拜双臂全是血，但是毫不怕疼，双臂竟然如铁钳一把握住了宫本武藏的肩膀。 徒手活捉岛上剑圣！ 「嗷嗷嗷！」 「啊啊啊！」 旁人谁都不敢出手阻拦，只听一个嚎叫，一个惨叫。 鳌拜竟然张嘴活着啃咬宫本武藏，手臂也全力一掰，把宫本武藏两条手臂拽得脱臼了。 「嗷嗷嗷嗷！」 鳌拜是战场上生生死死、尸山血海里出来的，什么武器被打掉、不得不肉搏啃咬简直是家常便饭。 宫本武藏虽然死斗也很多，但是很少遭遇打到彼此都血肉模湖的绝境。 在这生死时刻，他本能害怕了。 挣脱不了，竟被活活给啃了。 在几万人面前，倭岛的剑圣被啃得惨叫练练，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鳌拜反而进入野兽状态，把武藏尸体都给活活撕碎了。 「嗷嗷嗷！」 后金的野兽血性，再次让倭岛颤抖，让武士们屈从于野蛮与强大。 第455章 东军西军再次开战 宫本武藏惨死鳌拜的野性之下。 其实现在宫本武藏还没有到他的巅峰，历史上还要十年时间才达到剑术巅峰，再十年创作出《五轮书》达到理论巅峰。 真要是十年之后，再跟那时的鳌拜决战，还真难说谁胜谁负。 不过鳌拜只是满清的第一武勇者，大明就有几个人比鳌拜厉害。 后世松山之战，洪承畴大军溃散之时，只有曹变蛟率家丁朝着皇太极决死冲锋。 当时包括鳌拜在内的两黄旗侍卫挡不住曹变蛟，差点让他伤了皇太极。 至少曹变蛟的武勇和突阵能力，就在鳌拜之上。 后面的「明末吕布」王辅臣，也比鳌拜、阿济格要强。 往前面算，巅峰的刘綎、俞大猷也在鳌拜之上。 另外此时王宏宇的二哥，觉醒后的张神武打得后金无人敢敌，其中包括后金的鳌拜、阿济格在内。 只不过此时宫本武藏已死，他也再无机会提升武艺、创作《五轮书》了。 「嗷嗷嗷！」鳌拜如兽般狂吼。 「嗷呜嗷呜。」倭国武士受到鳌拜的影响野兽化了，不断嗷嗷直叫。 他们被强者的野性折服，此时或因为畏惧，或因为同化，也学着兽化起来。 范文程知道建奴驯化野人女真，只有没有完全进化的人种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他骄傲地道:「驾驭百兽者，大汗与四贝勒皇太极也！」 后金威望再次提高，倭岛崇尚野蛮与强者的，无不崇拜后金。 德川幕府却背上了害死剑圣宫本武藏的骂名。 日后，伊达政宗暗中收买了不少人，做好了幕府一败，他就自立的准备。 ...... 宫本武藏上书德川幕府，不仅没有劝阻成功，反而被后金的副使者残忍杀死。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 长州藩的毛利家，知道劝阻战争的最后希望破灭了，德川必然举大军讨伐九州的岛津。而且一定会经过毛利家的领地，一定会抽调毛利家的兵马作为前锋炮灰。 毛利家一直受到德川幕府的压制，也早已有了倒幕的打算。 毛利家族的创始人毛利元就，崛起于倭国战国时代的本州岛西部。 毛利家本来只是一介国人而已，但是在毛利元就的领导之下，毛利家相继灭亡了大内家与尼子家，成为了西部最强大的霸主。 倭国战国时期最关键的关原之战，毛利元就的孙子毛利辉元可没有毛利元就的本事，他作为仅次于德川家康的天下第二强人物，投鼠忌器还不能御下，表现得像小丑一般滑稽。 因为毛利家数万大军摇摆的行为，石田三成、大谷吉继、岛左近等西军孤立无援，半天时间就惨败。 德川家成功主导了倭岛局面。 德川哪里能留第二强的毛利家。 由于关原合战的失败，毛利辉元失去了祖先长年经营的领地，被剥夺8成领土与粮产，只剩下37万石，成了中小规模大名。 由于领地大减，长州藩重新丈量土地，甚至把年供外的杂税小物成，楮木、盐田等都算入村高，以增加石高，同时实现国产品专卖制，以补充财政之不足。 毛利秀元励精图治，家族人与家臣同吃同住同耕种，这样尽然让家臣能够填饱肚子，比关东富裕大藩的家臣待遇都好，这样训练时才能有力气。 十天后，不出预料。 德川幕府以鳌拜等后金军威胁长州的毛利家，让毛利家作为讨伐岛津家的先锋。 毛利秀元找颜思齐借银子无数，献给幕府作为赎金救出了长州藩家属，。留人质、书信 于颜思齐，并宣布效忠于他，为了推翻德川幕府，长州藩假意作德川幕府进攻萨摩藩的先锋。 毛利秀元计划临阵倒戈，让颜思齐与岛津家久做好充分准备，随时配合长州藩倒幕。 倭国西部多岛屿，多穷途末路的浪人为了生存变成了海盗，因此海盗黑船来了而直面威胁乡村，为了保卫家乡，长州藩组建了一支非比寻常的自卫队，名字便是奇兵队。 奇兵队颠覆了之前只有武士才能作战的常识，从形形***不同身份的人中招募有志之士，参与战斗的都是下级武士，或农家的次子三子之类。 这些人当时被认为是累赘，他们大多是在严格的等级制度中，无法看到自己未来的年轻人。好在这些年轻人在历经种种磨炼之后逐渐成长，最终成为促进社会发展的原动力。 他们活跃在岛屿周围，以打击海盗为生，战利品成了他们的唯一收入来源，有时也被他人雇佣。年轻队员中大半数人，在此之前别说作战，连刀都没握过。 毛利秀元早就知道这支自发的平民武装，后来得到了毛利家族的支持，成了合法的自卫队，这次出征留下少数家臣配合奇兵队守护家园。 长州藩地处山区，周围大小藩林立，为了安全村村寨寨均靠山建成堡垒式建筑，曾经有多少强藩前来掠夺，在长州藩堡垒面前无不铩羽而归，长州藩的威名是打出来的。 毛利家族进入九州后，直接冲向长崎，反而把留在这里的尼德兰人赶尽杀绝，直接倒戈倒幕。 岛津、毛利两家正式倒幕。 高举与大明和谈、为剑圣宫本武藏报仇、为当年丰臣家与西军讨公道的三面大旗。并且奉华人颜思齐为首领，要迎接明军共同推翻德川幕府。 德川家光也发狠，直接大军进攻长州藩，占据广岛。要趁着毛利家兵马去九州的机会，把毛利长州番的根都给拔了。 毛利家治下的广岛很富，但是地形比较平坦，不像长州藩山地容易修建堡垒，只能组织起来对抗德川幕府家臣的进攻。 战斗不时在乡镇发生。关东大藩均是德川幕府的嫡系，几乎倾巢出动入侵关西。 关西平穷但是民风彪悍，放下锄头就变成了勇士，男女老少纷纷组织起来对抗入侵的东部藩军，西部大小藩被迫还击东部藩军的进攻。 倭岛正式开始了内战，起初关西大小藩为了自卫参战，东藩军进攻，西藩军被迫反抗还击。 倒幕正式开始了。 第456章 都盯着石见银山 德川家光振臂一呼关东长期受到德川幕府恩泽的亲藩、普代藩云集响应。 竖起讨伐叛变的岛津家的旗帜，东军一股脑杀向关西。 关西也有一些小的亲藩、普代藩，他们占据着关西仅有的肥沃土地，虽然地盘不大，可是石高与关西外藩不相上下，实力也不小，他们自然要参战。 其实此时关西外藩只有萨摩藩的岛津家族和长州藩的毛利家族公开倒幕了，其他外藩虽然早已做好了倒幕的打算，但是有着上杉家族灭亡的前车之鉴还在观望之中。 德川家光和松平信纲都是狠人。 他们根本就不给这些外藩大名准备的时间，关东亲藩和普代藩从关原一线直接杀了过来，他们也不舍近求远去九州去打萨摩藩岛津家族，而是去打不听命、不当炮灰的长州藩毛利家族。 此时毛利家族正在长崎，他们灭了尼德兰人后，与萨摩藩公布倒幕。 北边占据平户藩的颜思齐，得到王宏宇的将领，正式起兵。 他号召倭岛的所有华人，所有不愿意与华夏为敌的倭人，一同参与倒幕。 九州岛成为西军倒幕的根据地，颜思齐的平户藩、岛津家的萨摩藩，以及客居到九州的毛利长州藩，三股力量迅速扫灭九州岛上唯一有点抵抗力量的黑田家的福冈藩。.z. 当年倭岛战国声名赫赫的黑田官兵卫，家族就此被灭。 在颜思齐的指挥下，三个倒幕主力力灭了九州岛上三个普代藩，此时九州岛已经没有了德川幕府的力量了。 他们没有做丝毫停顿留下守护九州岛的兵力后，联合九州岛的外藩直接渡海杀向长州藩、广岛、四国。 幕府指派了一个亲藩、一个普代藩对付主力离开的长州藩，其他亲藩、普代藩分别杀向广岛与四国，要一口作气拿下九州岛以外的关西外藩。 此时长州藩依仗有利地形和村寨的堡垒还能勉强支撑柱，但是因为主力不在，他们守得十分艰苦，老弱病残都全部参战。 此时整个长州藩几乎所有的村镇都在交战，幸亏主力走时留下大量火药、箭矢，否则长州藩此时已经被德川幕府拿下了。 关东亲藩和普代藩几乎把每个村镇全部包围了，昼夜不停地轮流攻打。当毛利秀元带着长州藩的主力赶回长州藩时，只见各个村寨都有火焰升起。 原来这些关东亲藩和普代藩打不下堡垒，就砍伐树木用火攻，但是守护堡垒的老弱病残岂能让他们靠近，为数不多的鸟铳就成了阻击枪啦。 长州藩不分家臣还是百姓均是久经战斗的勇士，许多老年人年轻时多数当过家臣，其中不乏退役下来的伤病员，他们许多人就是抢手，为了保卫家乡村镇里都有兵器。 一般敌人靠近到50步，随时就要有冷枪射来，关东德川幕府军只能在外围放火，根本就烧不着村镇，道是夜晚有火光照亮，德川幕府军想靠近就会被发现，迎接他们只有枪弹。这些幕府军害怕死伤太多，组织了几次集团冲锋死伤多了再不冲锋了。 幕府军认为毛利家族主力去了九州岛，这些留下的老弱病残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投降，并且认为长州藩本来粮食就少，毛利秀元一定把大部分粮食带走了。 其实他们低估了毛利秀元和毛利家的反抗意志。 毛利辉元软弱无能，在关原之战作为第一富、第二强的大名，表现得滑稽如小丑，极其窝囊地被德川家像狗一样给解体了。 可是毛利家主及家臣知耻后勇，每年都在聚会，每年都会讨论是起兵的时候了吗？ 此时虽然整个东军直奔长州，但是抵抗的意志非常惊人，完全超出德川家光的意料。 长州藩是毛利家族经过艰苦奋 斗建立起来的堡垒式强藩，每个堡垒均有高大坚固的围墙、堑壕，毛利秀元南征时得到颜思齐大量的粮食支助。 不久前，进入九州岛先灭了盘踞在长期的尼德兰人，缴获了大量枪支，还有弗朗机炮，尼德兰人还从关东倒卖粮食卖给九州岛、四国、长州藩、广岛。缴获的粮食足够他们用上一年。 仅凭颜思齐当然搞不了这么大手笔，背后是王宏宇的总策划。 其实毛利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们手里有此时亚洲最大的银矿--石见银山。 石见银山让毛利家以区区山地，却成为倭岛最富的大名。 倭岛流传了一句谚语：德川家的粮食，可以从江户一直铺满到九州岛。毛利家的银子，可以从广岛一直铺满到北海道。 即使毛利家后面被德川家降为中上等的大名，石见银山也一直开采。毛利家从16世纪到18世纪，麾下银山供给了世界的三分之一白银。 王宏宇就是为此而来。 他在倭国要三样东西：白银、白银，还是白银。 当然，其余的人力和粮食也还不错啦，可以作为添头。 王宏宇知道现在的局势下，毛利家族保护不住石见银山。 德川家、后金和尼德兰人都馋这里的银子。 王宏宇当然指点颜思齐，要把长州藩给「保住」，最好是打得毛利人丁殆尽，而东军也拿不下长州，最后由颜思齐和自己所用。 长州藩的战事异常激烈。 每个村寨有坚固的堡垒、小炮，有足够的粮食，还有一定数量的鸟铳，大的城镇还有弗朗机炮，幕府军围困的战术自然不可能见效，一直坚持到主力回归都没有落败。 毛利秀元把6000家臣分成每20人一个队，去支援各村寨，城镇就多加几个队，在同一天发起了全面进攻，这些亲藩和普代藩没想到毛利秀元会领军杀回来，被内外夹击下打的狼狈不堪，丢下上千具尸体滚出了长州藩。 面对满面疮痍的村寨，长州藩很少有人流泪。 倭国长年累月就是在战争中度过的，粮食生产始终没有耽误，关西大名有个不成问的规定，战争决不能破坏庄稼，否则会受到所有大小藩的围攻。 但是东军打急眼了，开始放火烧村烧粮食。 赶走了关东幕府军，毛利秀元立即组织老弱病残救灾，却依旧损失了大部分粮产。 第457章 迎大明、战德川 毛利秀元当年亲眼见到德川将自己家分割，现在又将自己家打成一片焦土。 他知道毛利与德川没有任何和解的余地了。 「请颜思齐联络大明定远侯，我毛利家正式请大明参战！」 岛津家当然也一样，在宝岛倒戈的时候，岛津家就投了大明王宏宇，拿出了华夏后裔的身份，早就是大明的狗了。 毛利家、岛津一起请王宏宇。 颜思齐更不用说。 王宏宇回信，已经派兵在准备，各种物资会支援倒幕的三家，另外大明不仅继续封锁对马海峡，阻止占据南高丽的10万敌军返回，还会再增兵，从南侧进攻四国岛。 颜思齐、岛津、毛利知道有大明出手，不用怕德川幕府。 他们继续动员关西的所有大名倒幕，德川家也一样，动员所有还任幕府的大名参战。 关西所有力量已经全部卷入战争了。 没有那个大名能够独善其身，自己是倒幕战争发起者之一，有责任支援其他大名。 此时，九州岛大小外藩在萨摩藩的带领下已经打到了广岛，四国岛的外藩大名已经把普代藩侨新田藩打败，也开始了全面反击关东亲藩和普代藩，整个关西大名已经全部参战。 就连很小的母里藩也参战了，不过母里藩属于普代藩，此时已经被关系外藩灭了，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人逃到了关东大名那里。 等到九州岛外藩打到广岛时，广岛已经被东部亲藩和普代藩劫掠焚烧了无数次，广岛的建筑已经成为灰烬，这些德川幕府亲藩和普代藩简直太坏了，连庄稼也不放过。 趁着毛利家族支援广岛，之前被长州藩打跑的两个关东大名又带兵杀回长州藩，这次他们不再遵守倭国的战争原则，看到什么就放一把火，等到毛利秀元带兵打回来，长州藩已经一片火海。 就连他们的摇钱树，刚开花结果，不能吃就放火烧，树木在长州藩是算作村高的。这下长州藩损失大了，幸好幕府军攻不进村寨，居住地和堡垒还在。 长州藩这下气坏了，这帮家伙在整个关西实行三光政策来了。 现在他们确实是烧光、杀光、抢光，原来倭国人很早就有这样的传统。 毛利秀元发狠了，命令骑兵不惜一切代价赶在幕府军前面把这5000多关东亲藩的兵卒拦住，然后从山洞内取出一直没有使用的20门弗朗机炮，这次他们没有带炮弹，使用河滩的河卵石当散弹，要把这5000幕府军完全消灭。 ...... 却说德川家族宗亲的越后高田藩，还有一个只有15万石的普代藩共5000人逃出长州藩20里，找到一个避风山坳宿营了。 这帮家伙很害怕长州藩，一口气多半天跑了70里路，吃完煮米饭后就像死猪一样呼呼大睡了，虽然布置了岗哨，可是这些人早睁不开眼了。 长州藩的骑兵追近后，派人步行跟踪，然后距离幕府军东面一里远坚守。午夜毛利秀元带领大军到达，毛利秀元让家臣准备大量柴草，打成捆。 休息一个时辰后，架起弗朗机炮准备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射击，北面是一道几丈高的悬崖。确实是一个好的逼风之处，也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毛利秀元命令挖出向下射击的台阶地形，固定好炮身，装药后用纸堵住，然后用布袋把碎石包好塞进炮管，防止滑出。 首先用20门弗朗机炮对着帐篷开炮，然后点燃柴草滚下山坳，第一轮也不知打死多少幕府兵，不一会跑出许多丢盔弃甲的兵卒，想要逃到山坳外面去。 在火光的照耀下看得很清楚，由于距离较近，弗朗机炮适合射击对面山坡下，而鸟铳和弓箭迎面 向下射击，多数幕府军兵死于前后射击，少数漏网者爬到半坡被滚石砸到沟底。 不到一个时辰，5000亲藩、普代藩家臣全部死于非命，长州藩只有十几人清理战场时被装死的幕府兵卒刺伤，还是因为粗心大意的原因。 这一战长州藩缴获了大量兵器铠甲、钱粮不算多。毛利秀元命令把幕府军尸体用板车拉倒十里之外的平川地方，垒成尸山，用白布书写：侵犯关西者必死！ 长州藩一战打出了威名，大大鼓舞了关西外藩的士气，关东幕府亲藩、普代藩士气一落千丈，看见长州藩家臣如遇瘟神，不战就望风而逃。 战争由开始的被动挨打变成了胶着状态，给了关西外藩喘息的机会，关西外藩也有了继续打下去的决心。 起初只有毛利家族在拼命，多数外藩为了保存实力不断后退，只希望其他外藩与幕府军对耗，甚至有些小藩有了投降的意思，长州藩一战之后暂时西军不会被灭了。 毛利秀元要求家臣永远不要透漏战斗的经过，这样才能保持鼓舞西军士气的效果，他知道这场战争是持久战，过程会相当艰辛。 在西军斗志起来之后，战况也随之改变，在西军团结一致下最后打退东军的进攻。但是大明不介入、颜思齐不拼命的话，西军并没有反击取胜的希望，因为实力太悬殊了。 此后幕府做了大量工作，许诺了奖励办法，东军的士气慢慢恢复了，整顿、休息了两个月之后又杀了回来。 西部外藩有识之士也四处游说，各大名也开始总结前一阶段战争的得失，他们认识到打退幕府军只是暂时的，关东大名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休整、总结、备战，相信下一次杀回来攻势更猛烈，战斗更残酷。 倭国大战才刚开始。战局第一阶段，当然是德川幕府的东军进攻，颜思齐、岛津、毛利为首的的西军防守。 颜思齐召集萨摩藩和长州藩商量，几人一致认为： 德川家光要亲自出征了，西部本身苦寒，如果战争一直在西部打的话，会影响西部的粮食生产，那样将会越打越艰难，必须打出去，去关原打。 颜思齐亲自出面组织西部外藩抗击东部强藩的进攻，让萨摩藩和长州藩出面带头作统战工作，决定必须齐心协力统一思想，打出去才有出路。 第458章 黎塞留暗中出力了 皇太极与尹达政宗密谋好久了，他准备在倭国倒幕的时机趁机夺取北海道，另外皇太极派豪格到江户，同时在北海道安插一些人。 皇太极通过尼德兰人、倭国尹达家两条线，一明一暗都跟佛郎察的红衣主教黎塞留联系上了。 两家各怀鬼胎，一拍即合。 其实皇太极的胃口可不止夺去北海道，他还想在瓜分倭国时拿到更大份额，至于尹达政宗哪有资格取代德川幕府，最多成为某个势力的傀儡。 估计尹达政宗战时是各个国家争夺的香饽饽，战后绝对会被各国遗弃，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里通外国的倭国大名会比一条狗忠诚。 皇太极要紧紧抓住尹达政宗，助力尹达家占据江户乃至整个倭岛关东。 让尹达协助他占领倭国北海道，并且在江户与关东驻军。 尹达政宗在江户奔到站住脚，后金站住北海道，两家建立好交通往来，增派兵马入驻关键节点，整个倭岛关东也就基本是他们的地盘了。 此时北海道也叫北九州，这里是倭国最北部，四面临海，雨量充沛，尤其是冬季与春季大雪能下几个月，比辽东的雪还要大的多。 晚春冰雪消融，夏秋大雨平凡，正是种植水稻的最佳处所。这里比辽东好多了，皇太极甚至有放弃辽东的打算，辽西和蓟镇条件就更差了，冬春寒冷，夏季少雨，十年九旱。 汗父征战几十年才拥有了辽东的土地，一直惦记着辽西和蓟镇这两片贫瘠的土地，眼看着大明很快崛起，现在想要向西发展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 王宏宇忙着对付尼德兰等西洋还海上强国，暂时没有精力对付后金。 但是他只去了辽西三个月时间就把辽西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后金别想再向西前进一步。 皇太极清楚后金远不是王宏宇的对手。 只要他愿意随时就能把后金赶回大山里，继续过着游猎生活，黑龙江土地肥沃，可是还属于荒漠之地，单凭后金不足百万人口，永远别想着开发出这篇黑土地。 他早已规划好了，后金以高丽为大本营，北面占据整个辽东、黑龙江再到遥远的整个大森林与大荒原，东面占据倭国，将来国土面积能与大明黄河以北相比，但是富裕程度远胜前者。 现在后金占据的北高丽富裕程度还不如辽东，没想到这个半岛国家北部土地贫瘠不说，还十年久旱。 反而倭国占据的南高丽反而土地肥沃，河流遍布，是天然的粮仓。 皇太极早把南高丽规划为到了后金的地盘，现在正与倭国合作，不能从他们手里夺过了，倭国野心很大，现在就开始教化南高丽，妄想把南高丽当作倭国的一部分。 他清楚这样下去用不了二三十年，南高丽就被倭国同化了，华夏人就善于同化异族，倭国人与汉人同出一脉，同化能力也很强，倭国是个多民族国家，现在基本上使用相同的语言文字了，就连生活习俗也接近了。 时不我待，要加紧侵占南高丽了，现在大明已经占据了对马岛和济州岛，很明显大明先要对南高丽动手，把倭国人消灭在南高丽。 大明有充分的理由帮助附属国赶走侵略者，后金一定要大明和倭国打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发难，然后占据南高丽。 处于对付艾斯板鸭，以及在东方夺取土地，佛郎察决定暗中支持后金和倭国尹达家。至于最终谁站有多少份额，那是要靠实力说话的。 对于夺去倭国的北海道，皇太极对于范文臣的前期安排比较满意，还是在出现败像的情况下，绝地反击最后撕碎宫本武藏。 但是，鳌拜这一招其实就是后金长期茹毛饮血、山林奔走、皮糙肉厚的优势，再加上重甲在身才没被武士 刀第一时间杀死。 可是消息传回辽东，后金无不以鳌拜为偶像，正相传播鳌拜无敌于倭岛的消息振奋军心。 被熊廷弼、孙承宗稳扎稳打，不大规模野战却修建棱堡、搞冷枪冷炮，还有张神武、毛文龙两支兵马游击骚扰，后金士气正低落。 听到以后一下子振奋起来。 可皇太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靠着后金将领人高马大、体格健壮，可以穿很重的铠甲，甚至是多层甲。 战时专门组成死兵，作为抗线、吸引箭失的敢死队，之前萨尔浒、沉阳辽阳屡试不爽，但是在浑河血战被周敦吉、王宏宇用枪炮击败。 倭岛有很多鸟铳，刚好打不穿两层重甲的死兵，却非常缺乏大炮，所以后金鳌拜等兵马几乎无敌。 可是这种沾沾自喜，在对抗大明时无用啊。 再强壮的后金大汉，再多穿两层铠甲，也挡不住大炮啊。 最强的鳌拜，也打不过大明的张神武。 要是打得过，早就围剿张神武，不会让他屡次在山中游击无法解决了。 现在后金又宣传起野性、重甲、肉搏那一套，好像倭国鳌拜的事迹又让他们以为这种办法可以击败大明。 这不可笑吗？ 皇太极打算搞大规模火枪火炮的新军，甚至是汉军、高丽军。 这两种思路正好形成了竞争，在争夺资源方面产生了冲突。 最支持继续重甲肉搏套路的，正是三贝勒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想借着这件事，给皇太极的火枪火炮计划当头棒喝。 两人已经不仅仅是继承之争，更是后金战力发展方向的对抗。 皇太极起了必杀之心。 「黎塞留的佛郎察确实很强，直接能提供上万重型火枪、上百门红夷大炮，以及佛郎察教官500人，会通过佛郎察在北美洲的总督，再以商船的方式运到北海道。」 他知道这些武器和教官到了，后金只要一两年就能变个样。 莽古尔泰等保守派，现在是后金脱胎换骨的最大敌人了。 ...... 跟艾斯板鸭在扬州会谈达成协议以后，王宏宇就估计佛郎察的黎塞留一定会暗中参与。 甚至把英格兰拉进来。 三十年战争其实已经打了六七年了，大明自从与尼德兰在澳门交战就已经参战了，至今还没有落败过。 这样确定世界格局划分的世界大战，大明必须参加，还必须取胜。 黎塞留是王宏宇的潜在对手，不把黎塞留打败不能算战神。 第459章 叶向高、朱纯臣背后的人 不仅是黎塞留，未来可能还有克伦威尔。 打不败尼德兰、英格兰、弗朗擦不能算世界霸主。 华夏还要在科学技术上居于世界领先地位；华夏还要在经济上占全球份额的七成以上。 王宏宇早已判断出尼德兰、弗朗擦黎塞留要参与倭国的内战，在家门口与西方几大强国大战，天时地利人和具占上风，但是不能在华夏势力范围打。 要打就在倭国打，把倭国打乱了、打散了最好。 打散后还不允许西方列强染指倭国，打完东西方三十年战争，就应该把西方列强打回老家去。 后金下一步发展的最大对手，是内部的保守力量。 大明其实也是一样。 发展到现在，王宏宇得到朱由校、魏忠贤、张维贤，以及一批开明大臣和年轻学子的支持。 可是保守文官可不甘寂寞。 还精通厚黑学与官场技巧，手段还非常隐蔽。 叶向高等东林党对于天启皇帝没有通过内阁，直接让武勋第一人英国公张维贤进入内阁，提拔王宏宇为征讨都督，并且建立征讨都督府，征讨都督府与兵部没有从属关系，只有皇帝才有权支配征讨都督府。 这样做不仅提高了武人地位，改变了大明自从土木堡事件之后文贵武溅的状态，还加强了皇帝对军权的把控。 皇帝诏令一下整个朝廷一下子炸了窝，整个京城一片哗然，文官反对的声音四起，许多文官开始秘密串联，后来变成公开活动，强烈对抗的文人越来越多，包括钱龙锡、钱谦益等一批文人，以及成国公朱纯臣都决定参与。 这个朱纯臣本来是武勋第二，他为什么也要参与文官的反对行列？主要是他长期贪污受贿，不择手段地捞钱，然后被东林党抓住了把柄。 为了保住自己的军权，尤其是倒卖军用物资，卖官受贿大有捞钱的机会，他可不能让东林党的言官杨涟、左光斗、汪文言他们捅出去，那样的话不仅保不住世袭爵位，还有被抄家甚至坐牢的危险。 此人早已没有了祖先的血性，为了拉拢东林党，他主动贿赂比他级别小五级的杨涟，还有那些地位很低的言官，从此对东林党言听计从。 本来自己能力低下，人品名声又不好，对于同为国公的张维贤被提拔嫉妒万分，我成国公年富力强不被重用，反而重用年龄是自己二倍的英国公？ 不仅如此，天启皇帝为了给英国公张维贤创造机会，还让70高龄的他在外带兵两年多......回来竟然出将入相。 本国公虽然也没上过战场，但是我年轻可以学呀!他英国公还能学么？估计连将领的名字都记不住了，牙齿已经松动，说话走风，胡子头发全白了。 你天启皇帝才多大岁数，为什么不用年富力强的成国公，专门用一些行将就木的老人？到了早该致仕的年龄还要进内阁从政，也不知道天启皇帝是怎么想的？ 朱纯臣当然不是安分的人。 历史上绑了崇祯太子朱慈烺投李自成，算是他最出名的行为。 当然结果让人舒适，李自成赏他皮鞭和夹棍~ 此世朱纯臣能力、品格也都很烂。 他除了虚报兵卒名额、采买兵器、器械，吃些回扣、收取贿赂，提拔军官，倒卖军火、以次充好、等等，其他什么也不懂，就连写个奏疏也得让师爷代劳。 其实他的不满与牢骚都是被东林党的文官灌输的，那些言官白的都能说成黑的，日集月累，让被灌输了满脑子天启皇帝的坏话，慢慢的觉得东林党人说的话全部是真理。 东林党正是看中朱纯臣地位高、有发言权，贪婪愚蠢等特点，才把他拉拢进势力范围 内， 此时叶向高等东林党要对天启皇帝发难，朱纯臣被他们连续鼓动加吹捧之后，就变成了对付皇帝的马前卒，说白了就是充当炮灰。 文官造谣也罢，生事也罢，完全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朱纯臣图啥？已经位极人臣，再升级就该封王了，太祖命令外姓不得封王，朱纯臣也姓朱，可不是皇室的朱。 即使换了皇帝朱纯臣还能升职么？答桉是否定的，那他瞎折腾为哪般？换了皇帝他的把柄还在东林党手里攥着，摆脱不了当狗的命运。 朱纯臣现在只要断尾求生，主动向天启皇帝坦白，交出赃款，把东林党的阴谋大白于天下，他的国公位置还能保住，可以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毕竟他刚到而立之年，此生还是大有作为的。 现在他要当政变的急先锋，无论政变是否成功，他都会作为替罪羊被清除，祖先的英名将毁于一旦，朱家的世袭爵位也到此为止了。 但是区区一个叶向高，就算有厚黑的能力搞这些事，他也没胆量啊。 真正促成此事的人，比叶向高、朱纯臣更厉害，也更有动力。 「皇兄搞得天怒人怨，已经不听劝了......」 其实没有背后的推手，东林党很难兴风作浪，把京城搞得人心惶惶背后最大黑手，是信王朱由检。 信王朱由检前世深藏不漏，在王恭厂大爆炸事件中天启皇帝的儿子丧生，后来天启皇帝落水，太医救治后留下后遗症，英年早逝。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两件事件有没有朱由检在幕后操纵，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崇祯当了十七年皇帝，很容易把漏洞补上。 甚至天启皇帝与儿子得死都很蹊跷，被他人谋害是决定无疑的。 要说一手遮天的魏忠贤在内宫能防不住谁？那只有信王朱由检了。此时外廷已被魏忠贤控制，东林党大老死的死，下放的下放，有谁能把手伸到宫内谋害皇帝？ 天启驾崩、绝后谁受益？ 只有信王朱由检了，按照谁受益谁是嫌疑犯的推理，谋害天启皇帝的人非信王朱由检莫属。 天启皇帝对这个弟弟相当不错，本来亲王成年后必须去封地，可是朱由检一直留在皇宫内，说明天启皇帝对弟弟朱由检十分信任。 朱由检能够隐忍多年不曾暴露，说明朱由检心机很高，忍耐性很强。 朱由校、朱由检走上了对立的路。 第460章 洪承畴本性难移 从朱由检当皇帝十七年性格多变、偏激来看，可能朱由校对弟弟的溺爱被朱由检曲解了。 崇祯一上来就把天启朝的人，从宫内先换，然后外朝也换，直接大换血。 从这可以看出，崇祯根本不认同天启的施政思路，认为自己取而代之就能够把天下治理得更好。 可是朱由检当皇帝后干得如何呢？轻信、偏激、多疑，最终断送了大明江山，自己吊死在煤山的歪脖子树上。 信王对兄长天启皇帝重太监武勋，私下里表达不满，表示会恢复文官的地位，尤其是让东林党主政。 老朱家出了许多天才人物，但崇祯肯定是倒数三位之一。 他最大的问题是缺乏自知之明，很多事都出手乱搞，能力之外的事做了一大堆，反而加速了灭亡。 此时，他的野心已经膨胀起来。 东林党想要叛变，党羽纷纷出力，此时首辅叶向高就是东林党党徒，他的智商很高，曾经两度作首辅，他办事圆滑，在东林党被动时主动与东林党激进派划清界限。 可是暗中始终庇护东林党人，此时东林党大老邹元标为了成全孙女邹文琦与王宏宇的婚事，出京考察去了，老天官邹元标一直制衡着首辅叶向高，他做事一直有分寸。 邹元标不在，叶向高没有了顾忌，英国公虽然被提拔到内阁。但是不在内阁长期盯班，只是有重大事情时去内个上班，这就有了叶向高活动的空间。 东林党要举事，单靠京城的力量远远不够，这就需要外援，此事必须慎重，必须找有军权，有实力的人。东林党党羽遍天下，但多数是文官，有军权的人不多。 几人物色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东林党党徒，他就是升任浙江巡抚两年多的洪承畴，洪承畴还是叶向高的老乡。 最后决定由叶向高出面，暗中拉拢了老乡洪承畴，让浙江巡抚关键时刻倒戈，驱逐天启和王宏宇的力量。 洪承畴表示，一定要等王宏宇不在江南，也不在北方的时候再动手。 否则无人打得过，也没人愿意打。 只有趁王宏宇在两广、西南，甚至在南洋的时候，再突然动手，让信王登基成为既成事实。 这样才能让王宏宇没法动手，日后好一点点削弱他。 洪承畴还是不了解王宏宇，只要天启皇帝遇害，王宏宇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参与者。王宏宇的改革完全是在天启皇帝的大力支持下才会得了惊人成果。 谁要是阻挡了王宏宇引领华夏进入世界第一强国的步伐，他决不会善罢甘休，洪承畴不行，叶向高不行、朱纯臣不行，朱由检也不行。 一旦触到王宏宇的底线，他会毫不犹豫地大开杀戒，那样的话东林党就会血流成河，华夏不会再有东林党的立足之处了，一查到底，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洪承畴高估了自己、高估了文官集团的力量。 其实也有高傲和嫉妒心在作祟。 他最初认识王宏宇的时候，是在通州南军大营。 当时他作为调查南军械斗与仓库桉件，是上面派来的，王宏宇则是接受调查的。 后面被王宏宇迅速崛起超过，洪承畴内心一直很嫉妒。 武勋之后又怎么样？真比指挥的能力，他认为自己不在王宏宇之下。 关键王宏宇是个武夫，而自己是文人是考科举出来的！ 洪承畴最根本的立场就在文官、大族这边。 历史上不论在明还是投清，他的阶级立场一直很清晰。 反而孙传庭跟他大不相同，大搞清理屯田、清查土地，打击占据土地的大族与官吏，被地主官僚们集体举报.... .. 这次孙传庭走向了新学和王宏宇这边。 洪承畴则继续自己的立场，现在站到了信王朱由检、东林叶向高这边。 这是要重复前世的历史了，尽管王宏宇的出现产生了蝴蝶效应，但是历史关键人物的命运改变还是有限，看来王宏宇也无法改变。 对于天启皇帝的命运，王宏宇有过预判，国运可以改变，个人命运也可以改变，但是能涉及到的不是所有的人，这有个天选与人选的问题。 王宏宇是唯物主义者，但是一切事物都有其发生、发展和消亡的过程，许多事情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事情能够人为干预，有些事情则是必然要发生的，任何人也无法阻挡。 比如说洪承畴叛变的事，王宏宇没有让他去辽西与建奴作战，确实阻止了他投降建奴，但是阻止不了他参与兵变谋杀皇帝。其实两者都是叛国，只不过是改变了客体，主体并没有改变。 比如说天启落水的事情，王宏宇知道前世发生过此事，但是王宏宇不能告诉天启：某年月日陛下不要坐船游玩，特别不要去某地。 原因因很简单，如果阻止了落水事件，可能会发生更可怕的事件，牵涉到更多的人，有可能还要牵涉自己，这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朱纯臣觉得叶向高他们的计划不行。 主要是因为张维贤是内阁顾问，威望又特别高，只要他在就很难兵变。那些京营官兵很清楚两位国公的不同，即使是朱纯臣的亲信也会更相信英国公的话。 因为反叛，尤其是谋害皇帝，不能说株连九族，抄家、满门抄斩应该不会错的，有谁愿意跟着他叛乱。 朱纯臣说最好先除掉张维贤，再干掉天启皇帝，然后迎立信王朱由检。在朱纯臣看来京城除去张维贤只有他军权最大了，没有了张维贤他就是老大，他能说了算。 脑筋缺点东西的他又想错了，京城谁最大？当然是皇帝。 他朱纯臣连前十都排不上，内阁、六部就比他说话管用，皇亲国戚说话比他管用。 到时候一个普通兵卒都能拉走一大帮不愿反叛的人，他可靠的人只有他的家丁，即便是家丁没有半辈子的生活费也不会跟着他造反。 那些京营可能为了减少罪责反而把他拿下，这样不但可以戴罪立功，还会得到提升，都在京城里混谁也不傻，谁愿意拿自己和家里人的命去赌？ 第461章 东南亚有大粮仓 王宏宇治下的宝岛发展很快。 建设军屯开垦出不少荒地，大量福建移民在宝岛安家落户了，粮食当年实现了自给，动物养殖初见成效，在近海建了上千亩养鱼场。 在山坡上种了各种果树、葡萄树，还把东南亚、美洲的许多植物引进到宝岛，几年后就能吃上自己的水果了。 动物养殖也不甘落后，鸡鸭、猪羊、骡马、驴牛也逐渐增多，甚至畜牧与兽医学悄然发展起来，专门的兽医专门研究家畜疫病，采取隔离扑杀的方式，避免鸡瘟、猪瘟等恶性瘟疫对养殖造成毁灭性打击。 有了经济基础，军事、政治和文化也有声有色。 在宝岛西部建成船坞，筹备干船坞。目前主要建造商船、货船和运输舰。福建主要造四级战列舰，刚好分工合作搭配造船。 还建设了两处渔船、商船船厂，将来组建捕鱼船队和运输船队；建立了几个木器工坊；屯田军还修了不少道路，修建了许多院落。 宝岛上的大肚王国，有许多土着进入到府县乡和建设军屯的麾下，生活水平迅速提升，让宝岛内土着无不称赞。 倭国的东军、西军大战，当然也有倭岛难民往琉球、宝岛逃难。 南居益专门安排接洽，不让他们自己选地方聚集，而是专门送到宝岛南部或者福建，让他们彻底融入，而不是继续保留倭国的小圈子。 王宏宇也安排熊廷弼、袁可立等稳固倭国局面，支持西军顶住东军的数量优势。 海上运输加大对颜思齐、岛津家的支持力度。 火铳、大小炮、火药运去了不少，大炮也不能缺少，估计尼德兰、弗朗擦在火器上一定会大力支援倭国与建奴。 并且索要四国岛的详细地图，清除明军统治下的隐患。 总体上来看，倭国这边还是站稳四国岛，支持颜思齐在北九州发展好，支持西军不败。 现在大明不继续下场干预。 一方面是给倭岛放放血，另一方面是西南要开战了。 首先就是恢复安南为交趾。 安南北方人口多，最富裕的地方就是红河三角洲，其他地方与南方相比就差远了。土地肥沃，河流众多，一年能种三茬庄稼，这里的大米许多被欧罗巴货船买走运到了大明。 宋朝时期，安南独立，此后虽有明成祖朱棣的短暂恢复建省，却最终没有保留在华夏的领土范围内成为交趾行省。 此时安南正处于南北两个势力割据时期，北部地域广阔，山地、丘陵较多，统治北方的正是推翻莫家统治的郑家。 郑家先篡了岳父阮氏大权，阮氏是前梨氏的大臣。 郑松最后消灭了北朝莫氏，统一安南南北朝，辅左梨氏称帝。黎式一族没有任何权利，只当傀儡；郑氏也不篡权，只当王。国土还没有涉及东面靠海的狭长地带。 这部分土地是他的小舅子阮潢打下来的，不过当时还没打到占城，对于连续篡权的姐夫郑松，小舅子阮潢自然不承认郑松的合法性，从此切断了与伪安南的关系。 这样就形成了两个对立的国家和势力，北边是郑氏安南，南边是阮式安南 从此以灵江为界江北是郑松的伪安南国，山南是阮潢的势力范围，阮潢死后其子阮福源继位，阮家后来才称王，不接受伪安南朝的指派。 安南起初归顺大明，后来又脱离大明，也就是当大明兴盛的时间就归附，当大明衰落的时间就脱离，一直是出尔反尔。 时过境迁，现在是郑家与阮家南北对峙。 阮家从葡萄牙买了大量弗朗机炮和火铳，虽然国力远比不上郑家，但防线比较短，完全可以守得住。 现在郑家与东吁国勾结起来，要消灭阮家，并且不断骚扰广西边境。 天启二年，郑家与东吁还支持一支武姓地方势力入侵广西，大明要求郑家镇压这股势力，郑家不予理会。 最后广西出动王宏宇的屯田军、营兵5000人，一战击溃了这支上万人的安南叛军，此后再无安南人觊觎广西了。 安南不足为惧，东吁王朝却有一些实力。 此时东吁王朝的统治者阿那毕隆，他是莽应龙之孙。 他征服了兰纳，擒杀侵占沙廉的葡萄牙殖民者勃利多。压服地方势力，统一了东吁，完成了东吁第二次统一，结束了自16世纪末以来的分裂局面。 东吁是东南亚势力最大的国家之一。 阿那毕隆的祖父莽应龙曾经占领过除去安南以外的所有东南亚，莽应龙野心勃勃，对云南发动了侵略战争，结果战败。被东吁占领的国家乘机独立了。 阿那毕隆妄想恢复祖父时期的荣耀，打通了星罗国北部与安南的通道，要扶持郑家打败阮家，进而从东部入侵澜沧王国、真腊。 可是最富裕的沿海地区，整个安南南方一直被安南国前大臣阮家占据。 阮家早已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就是那条细长的沿南海蜿蜒曲折的海岸平原土地。阮家拿下占城还不到十年，此时只开发了占城附近的土地，阮氏把占城当作首府。 阮氏在占城开设了港口，欧罗巴、华夏、倭国的商船多数要在占城停泊补充给养，占城的大米被廉价买走当压舱物，商船到达广西、广东、福建后又廉价卖给商家。 安南南方均为平原，河流遍布，水网密集，这里没有冬天，一年四季都在种植水稻，河里、南海的鱼类十分丰富，这里的安南人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 要说最富裕的地方不是红河三角洲，而是真腊最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后世无论是地域还是人口都是红河三角洲的二倍以上。 大明耕地不足？土地兼并严重？ 确实。 即使是王宏宇和朱由校，现在也没有全国抑制土地兼并的行政基础，暂时还治不了数量庞大、根深蒂固的大地主、大粮商们。 既如此，先拿下红河、湄公河三角洲的粮食。 粮食在手，再对付土地兼并的地主、囤积居奇的地主商人，那就是手到擒来。 第462章 打安南与东吁 大明占据占城以后才能扩大在东南亚的移民。 安南南边的阮氏始终把大明当宗主国看待，阮氏一直以阮氏安南名义向大明称臣，这次最好能让阮家甘愿当土司和大明的官员。 王宏宇也收到蔡复一飞鸽传书。 东吁、郑氏安南最近正在勾结，并且两年前就获得了尼德兰要占领东南亚的消息。 他知道尼德兰不会善罢甘休。 马六甲战后王宏宇很快知道尼德兰与后金、倭国三国结盟前，尼德兰曾经派使臣去过东吁，当时被拒绝了。 让王宏宇感到意外的是，大明打败了尼德兰和倭国之后，按常理东吁应该躲避与尼德兰接触，现在东吁如此积极参战，并且在安南边境有挑衅大明的行为。 这是为什么呢？佛郎察参与倭国、后金对抗大明，据可靠消息英格兰也入局了。 王宏宇把对手阵容排解出来，对方直接或间接参与的国家：尼德兰、倭国、后金、佛郎察、东吁、郑氏安南、英格兰七国，再拉上一个就成八国联军了。 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东吁在尼德兰和倭国战败后的情况下参与进来，并且主动挑战大明的底线？无非是现在送枪炮，再画一个让东吁占领整个东南亚的大饼。 王宏宇看着地图自言自语：「东吁和郑氏安南拿下阮氏安南，切断大明海军补给线。」 那就先重创东吁、郑氏安南陆军；再重创尼德兰海军。 造枪、造炮、造军舰，要打二十多年东西方战争，也就是世界大战，拼的是国力，拼的是生产能力。前世二战老大哥能取得胜利，决定因素就是造武器的速度。 东南亚战争开始了。 大明先救阮氏安南，后消灭郑氏安南陆军主力，收服安南，再南北夹击东吁，计划历时2年打完战争。历时5年稳固新的府县、宣抚司和宣慰司。 安南当然胆战心惊，但是东吁王朝很有信心。 「明国的兵也就守家还行，真要是钻雨林哪里是我们自幼生活在热带丛林人的对手？」 他们非常自信，不过这份自信只能维持到遇见西南新军之前了。 东南亚战争正在进行。 安南灵江两岸炮声不断，阮氏安南有几十年修筑的坚固的堡垒，又有占优势的火炮支撑，郑氏安南尽管人多一直没有取胜过。 其实每隔5年郑氏安南就要对阮氏安南用兵一次，没有一次赢过，积累资源人力、缓过气来起码需要5年，但是郑氏安南每战必输。 关键是阮氏安南阮主的先辈是安南黎朝的大臣，郑主篡权后还保留着黎家的傀儡皇帝，但是大全把持在郑主手里，北朝郑主不灭南朝阮主是寝食难安。 更可气的是南朝一直不承认北朝的正统地位，连安南国的名称都让南朝人给改了，本来郑主自称安南，可南朝人从来不叫安南，一直叫北朝为郑氏安南，南朝自称阮氏安南。 这是因为安南自古就是华夏的一部分，现在郑主统治的地区原来有段时间叫广南省，南朝自称阮氏安南，意味着南朝是安南国的正统。 北朝篡夺了梨家的政权自立，但是仍然是华夏的国土，华夏有广东、广西、广南、广北，这才符合历史事实。 【鉴于大环境如此， 现在大明明显崛起了。 勾结坐井观天的东吁王国，一同对抗大明？ 那结果肯定不会比柔佛王国勾结尼德兰人对抗大明强到哪里去。 东南亚百姓基本上不看好郑氏安南与东吁王朝能赢。 只要大明搞仁政，不横征暴敛，安南换块 交趾的牌子，大家还会期待日子更好呢。 ...... 倭国的内战已经打了一年多，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西部外藩虽然打退了德川幕府为主导的东部亲藩与普代藩的入侵，但是西部外藩没有获胜，并且损失惨重，人员损失不说，单广岛就被焚烧。劫掠了三次。 长州被焚烧了一次，劫掠了两次，德川幕府没有打到九州岛，那里没有损失，反而把几个普代藩清除了，四国的幕府军及时被前来支援的九州岛外藩联合四国岛的外藩打跑了。 战后修整期间，颜思齐召集关西外藩大名商讨对策，提出了为了保证关西的粮食生产，关西大名应该组织大小藩众打出去，把战火转移到关东范围内。 关西大名决议通过：颜思齐思维敏捷、实力雄厚、有大局观。一致选举他作为西部外藩的领袖，统一指挥调度关西外藩抵抗以德川幕府为首的关东亲藩、普代藩。 颜思齐谈道：「敌人很强大，我们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他会联络大明、艾斯板鸭、、葡萄牙等国支援关西外藩的倒幕战争，希望各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全力参与到倒幕战争中。」 他自己带头拿出粮食、火器、火药、药材让倒幕参事会分派给最需要的外藩。 长州藩则拿出白银，支援倒幕战争。 萨摩藩拿出2000支铁炮支援那些实力较弱的小藩。 颜思齐、长州藩、萨摩藩起到了带头作用，其他藩也纷纷出钱、出物、出力。 尼德兰为了支援倭国，还拉上了英格兰东印度公司。 他们通过贿赂的方式，从艾斯板鸭的封锁下，利用商船把军用物资运到了倭国。 尼德兰、佛郎察、英格兰其实各怀鬼胎，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钱不是白来的，谁愿意毫无代价送人？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现在的欧洲已经打的千疮百孔，经济下滑，民生凋零，生产、生活资源严重短缺，物价上涨、通货膨胀，昔日欣欣向荣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了。 欧洲三十年战争愈演愈烈，原本资源就有限，现在更加资源贫乏，消耗过度， 交战的神圣罗马帝国各邦，已经出现不能正常耕种，大批农民流离失所、大饥饿与瘟疫开始流行，但是都比不过兵马如蝗虫一般掠夺粮食。 即使没参战的佛郎察、英格兰，也因为销路受阻，有许多工厂因为缺少生产资料关门倒闭，大量失业人员家庭失去了生活来源。 这种情况再支援后金、德川，简直是雪上加霜。 第463章 熊廷弼拿下四国岛 佛郎察内部本来已经实现了一周一家一只鸡，但是红衣主教黎塞留与美第奇王太后起了争端，双方争执不断。 黎塞留手腕远胜美第齐王后，但是王后背后是美第奇家族和佛罗伦萨，所以非常有钱和人脉。 双方争斗十几年，发起变乱十几次。 在这样的背景下，佛郎察以无产者和农民为主的投石党人，也被美第奇一方的亲王发动起来反对黎塞留。 局势一乱，吃不饱饭。 一周一家一只鸡，几年之后就变成了失业者到处砸窗户。 物资供不应求，大工业、手工业严重失调，生产环节，循环环节的平衡被打破了，这样发展下去的话离内乱不远了。 尽管现在到处发生战争，奇怪的是欧洲什么都缺，唯一过剩的是枪炮。 把火器卖到东方，也能从东方带回来好东西，还有机会扳倒宿敌艾斯板鸭。 黎塞留表面也支援德川幕府，实际上武器、钱财都给了尹达政宗和豪格。 当然不能白给，起码带些欧洲目前最紧缺的粮食回去，后金的人参、貂皮、东珠可是好东西，还有倭岛关东吃不完的大米。 带回去就能把那些贵族的钱掏出来，把钱和粮食发给那些揭不开锅的失业家庭，暂时维持社会稳定。 他知道德川幕府的大米堆积如山，将少量大炮送给幕府，事后谈话间露出了佛郎察粮食危机的话语，松平信纲领会了黎塞留的意思，大米换大炮，值啊！ 他们谁都没吃亏，但是德川只是被人当枪使，黎塞留则是操盘着局势。 目前的全球战略已经渐渐看出端倪。 德川幕府、尼德兰与后金努尔哈赤，这是明面上对抗大明的同盟。 佛郎察、瑞典和神罗北部诸邦，明面上对抗统辖着板鸭与神罗的哈布斯堡。 明面背后还有暗线。 大明、艾斯板鸭、葡萄牙的合作不是世界公开大事，却主导了东西方乃至全世界物流贸易。 黎塞留、皇太极与尹达政宗都不是他们各自政权的一把手，但是都掌握着未来，他们联合起来不仅对抗各自的政敌，还瞄准大明与艾斯板鸭、葡萄牙。 双方都知道未来必有一战。 目前，倭国还算是各自代理或炮灰在交战。 倭国内战规模绝对不小，不仅使倭国关东与关西两大集团利益的较量，还有国外势力的拱火加油，大明要插一脚，后金早已参与进去了，尼德兰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大明的盟友葡萄牙、艾斯板鸭也一定参与。 佛郎察已经蠢蠢欲动，英格兰也可能被拉进来，倭国内战正是西方开辟新战场场的绝佳时机。 但是大明近，西洋各国远。大明有合适战争理由，西洋诸国理由不足，且没有正式联合。 「加大力度~」 王宏宇已经做出了正确的判断，那就要加大投入的力度了。 他很清楚，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大明要加大对颜思齐和岛津家族以及毛利家族的支持，并且派兵登***国岛。 代理人战争发挥的作用比直接参与的效果差远了，华夏占有天时地理优势，并且历史上与倭国就有很大的联系，这就是人和。 王宏宇安排熊廷弼、韩浚分工支援。 在军事方面，韩浚练兵很有一套，韩浚的保定兵练得就很好，自从担任直鲁总督以后，山东与南直隶的营兵和卫所兵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保定与山东的兵马成了仅次于王宏宇的强军。 当地卫所兵在打击倭寇的行动中发挥了较大作用，现在山东、南直隶的卫所兵已经具备了明朝初年卫所兵的战斗力，应及时绝对 能上战场。 韩浚全力以后勤补给、火药先用塑料袋包装，然后塞到有岩棉包装的瓷罐里，既防火又防碰撞，瓷罐放在荆条筐内；火铳装在塑料袋内，放在有分格内衬的木箱内。 这些热兵器全部支援颜思齐与岛津家族、毛利家族。 熊廷弼是王宏宇手下少有的能够独自指挥大战役的将领，现在大明缺少这样能力全面并且能力出众的将领，就是张名世也要逊色一筹。 现在是对倭国作战，将来是东西方世界大战，现在能胜任这个职务的还没有第二人选，将来孙传庭成长起来以后具备熊廷弼接班人的条件。 以熊廷弼的身体条件再干十年没问题，估计那个时候孙传庭早把西域和北疆拿回来啦。大明后继有人，王宏宇还会挖掘出更多。 熊廷弼率军进驻四国岛，浑河军抢先登陆直接到了土左藩山内家的高知城下。 山内家是德川的亲信，在四国岛根基很弱。上次九州岛的外藩打到四国岛后，山内家损失不算大，他的家臣被及时撤回城内保存了实力。 四国原本最强的大名是长宗我部家，家主长宗我部元亲以秦人自居，兵马娴熟、非常善战，一度成为称霸四国的霸主。后来被体量、实力强得多的丰臣秀吉轻松击败。 关原之战时期，土左藩长宗我部盛亲坚决站在丰臣与西军一边，力战败于东军。长宗我部一家被赶尽杀绝，土左藩长宗我部盛亲的五个儿子先后被杀，这个强盛一时、以秦人后裔宣传的家族就被德川家康消灭了。 德川家康让亲信山内入主土左藩，但是当地还有许多长宗我部家的旧臣。 长宗我部家本就亲华夏，现在颜思齐、岛津、毛利反对幕府，他们也在暗中提供情报。 此时大明兵马出现，他们立刻配合明军，消灭德川亲信山内家，迎接明军进入高知城，半个月就控制了整个四国岛。 艾斯板鸭、葡萄牙为大明和颜思齐掩护船队，运送美洲、吕宋物资。 重新武装起来的岛上西军已经占据优势，很快击退了德川幕府军，占据了大坂，打到关原。 明军全力占据四国岛，然后开始收力。 幕府军得到尼德兰、英格兰支持，又打到大坂城下。 东军、西军开始反复拉锯。 倭国从大坂到关原，中间大片平原反复遭遇战火，大量倭民逃荒和死亡。有一些有技能、愿意出海的，就被四国明军允许登上四国岛，以后成为大明再远洋的劳动力。 第464章 发现夏威夷 熊廷弼也亲自在四国岛加强大明的府县乡。 将聚集到此的倭国难民，按照能力与地域，划分到不同县乡。 青壮成为农兵，老弱专事生产，在倭国本州岛东西军反复拉锯之下，成为许多难民选择的一个世外桃源。 一些有航海经验或者工匠能力不错的人，则被编入大明安排到宝岛、浙江和福建，以后成为建设军屯的工匠。 就在大明西南开战，倭岛东军又增兵数万，再次进攻大阪之际，熊廷弼在王宏宇授意下，以四国岛和琉球为出发点，向浩瀚的太平洋发起探索。 这次航海探索是王宏宇授意的，他的目的地就是夏威夷，之后进一步探索北美。 王宏宇清楚夏威夷群岛和南太平洋诸岛的战略意义与经济利益，现在派人找到这些无主岛屿，移民开发。 把华夏、倭国以及其他国家的流民，移民到这些岛屿，既减少了当地隐患也充分利用这些劳动力开发出一个个新的天地，给这些人一个安定的生活处所。 他已经做好了付出巨大人力、财力开发这些群岛和岛屿，虽然前期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甚至在探察、开发中会有一定的牺牲，这是开拓者必然要面对的现实。 但是寻找开发夏威夷群岛与南太平洋诸岛对于华夏意义重大，这是一项比征服东南亚更有意义的重大举措，尤其是开发夏威夷群岛也是开发北美的跳板。 这支有几十艘战舰、商船大型渔船组成的船队按照王宏宇画下的草图从四国按下，到达了王宏宇画下的那条线附近：南海—菲律宾—关岛—夏威夷群岛，这不是一条平行于纬线的直线。 这条线就是北纬13度，此时王宏宇当然不清楚，也没有测量仪器。 现在的地图上还没有出现夏威夷群岛，说明还没有被欧洲人发现，但是关岛南面那片群岛欧罗巴的地图上已经有标志了，王宏宇推测从这篇群岛顺着洋流应该能到达夏威夷。 这时候在关岛与四国岛之间那个后世叫做硫磺岛的岛屿上已经留下了一批人，因为四国岛有人去过，现在有人驻守，并且建立了信鸽站，作为第一个基地。 关岛作为第二个基地，因为关岛北面还有一串群岛，所以在关岛留下部分移民，还有一支200人的汉军驻守；关岛南面不远有一片岛屿和岛礁，已经发现有少量土人居住。 继续顺着洋流漂移，一个月后终于到达夏威夷群岛。 夏威夷地处北太平洋，夏威夷群主要有8个大岛和124个小岛，呈弧状横贯北太平洋，长度达到4800里。这是海底断裂带裂缝喷出的岩浆形成的岛屿。 后世首府位于瓦胡岛上的火奴鲁鲁(檀香山)。 在夏威夷语中，火奴鲁鲁意指「屏蔽之湾「或「屏蔽之地「。因为早期本地盛产檀香木，而且大量运回中国，被华人称为檀香山。 檀香山位于北太平洋夏威夷群岛中瓦胡岛的东南角，延伸于滨河平原上。四季草木苍翠，空气清新，风景幽美。 夏威夷因为盛产檀香，正好家具作坊以此出品一批优质家具，运回华夏那可是宝贝，以后这里就将夏威夷命名为檀香山。 此时夏威夷有土著人为主，人口也不紧张，所以对于来访的华人表示欢迎。 这次一下子来了30多艘军舰和商船，3000多人登陆，带来了许多生产生活工具，但是没有侵犯原住民的领地。 3000人登陆后一半人选择在附近岛屿住下，另一半人或返航，或继续探索周边海域，夏威夷人也愿意提供帮助。 华夏人派来代表团与原住民沟通，送了许多礼物，说华夏为了开发夏威夷群岛而来，绝不侵犯原住民的势力范围。 双方在檀香山周围一大串岛屿，绵延将近5000里，大明只开发无主的岛屿。华人与土著保持友好合作。 恰恰檀香山的土著，都是很有开拓力，擅于航海的岛民。 他们以有限的技术，以手划船和小型硬帆，就在整个太平洋探索和远航。 在他们帮助下，大明一年之后，发现北美西海岸的旧金山，以及赤道南面的几大片群岛，多数都是荒岛，只有少数打到有土著人居住或游猎。 尤其非常欢迎大明人，一年之内檀香山华人、倭国人逐渐增加众多。 ...... 东边的探索，逐步发现了许多有丰富特产，可以作为重要码头的岛屿。 向东到美洲的航路，渐渐除了艾斯板鸭人的航线，也新增了几条经过关岛、夏威夷到达北美西海岸的。 但至少一两百年之内，还是从华南、东南亚，经过马六甲、新加坡向西的航线，是更主要的物流通道。 西南这边的战事尤为重要。 自从广州100多艘大小战舰到达占城以后，阮氏安南改变了了临江南岸只守不攻的作战策略，开始配合大明从广西、云南对广北国的进攻，这样郑氏安南就不能抽调太多兵力支援北方和西北面两个战场。 云南方向王宏宇的屯田军3万3千屯田军具有800辆手推战车，这是王宏宇专门用来冲锋陷阵设计的，每辆战车里面有一门能改变倾角的佛郎机炮，一门虎蹲炮。 每辆战车均有四名身强力壮的装炮手兼推车力夫，两名瞄准射击炮手，两名燧发枪射手和一名斑鸠脚铳射手，一名全能预备员。 这些人都具备多项能力，随时替换或帮助其他人工作，只有斑鸠脚铳射手比较专一，专门射杀敌人的指挥人员、阻击手、勇士、大象。 屯田军还有三分之一的人是燧发枪手，他们肉搏时就把三棱刺刀插到枪口上部，不影响继续射击。还有炮兵、投弹兵、弩兵，少量长枪兵与盾牌兵，还有医务兵。 屯田兵的装备与营兵几乎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营兵脱产，屯田兵半脱产。可是屯田兵身体更强壮，行军与对抗均要强于营兵，战斗的持久性也强于营兵。 但是营兵训练时间远高于屯田兵，技能技巧，排兵布阵，所以双方各有所长。 沐家也准备了5年时间了，沐对安南、东吁的地形，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第465章 打败东吁的大象 云南的营兵已经训练备战多年，现在是兵强马壮，虽然没有实战锻炼，绝对是大明营兵中的佼佼者。 广西方面营兵准备时间少一些，但是在广西巡抚曹学佺严格要求下，进行魔鬼般训练，并且广西营兵有一半是壮族人，广西狼兵在克服了组织纪律性差距后作战能力那是可想而知的。 虽然没有后世的通信条件，几个方向开战几乎同时开始，这是建立信鸽站的好处。 在云南、广西开始进攻的同时，广东海军的舰载大炮，就开始轰击广北国东海岸的军事设施和军舰、港口。 大明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打进了广北国境内几十里，郑氏安南虽然有5万正规军，10万预备兵，但是哪里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大名雄师。 阮氏安南也突破了广北国在临江的防线，一路打一路进行宣传攻势，对于郑氏安南杀害皇族，抢班夺权本来就看不惯的民众，纷纷召唤自家亲人不要为郑家卖命，起到了瓦解广北军的作用，并且逃跑事件愈演愈烈，郑氏安南阻止不住。 现在依靠城池坚守也不行了，不是被明军的大炮轰塌城墙就是守军放弃抵抗投降，还有开城门你们迎接大明入城的现象发生。 历时半年的交战和半年的反游击，成功将安南拿下，华人与亲华交趾百姓获得实质好处。设立交趾行省，命曹学佺为交趾巡抚。 东吁兵马三次与明军大战。 一次是以象兵、步兵，混合队形进攻邹文琦的西南新军。 大象看起来极其威猛，战象上面的东吁兵还有弓弩、火枪，一面大象践踏，一面放箭开枪。 邹文琦却沉得住气，知道对方在颠簸的大象上打得不准，不用过于担心敌人的远射而提前开炮放枪。 「一百步！」 军吏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敌人，大象进入一百步的距离了。 「不动！」 邹文琦严令不得还击。 「五十步！」 大象厚重的脚步，踏得大地隆隆作响，前排明军已经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不动！」 五十步也全军静止，不得私自开枪还击。 西南新军也不愧是三大新军之一，严明的军纪之下，无一人因为害怕违背命令。 大象冲过来了，像一堵山般巨大，吼叫起来震耳欲聋。 「二十步！」 军吏的呐喊，被大象的吼叫压了过去。 邹文琦却自己看到是时候了。 「放！」 战鼓、大炮、火枪、手雷一起作响。 「轰轰轰轰！」 火药的爆炸声，吞没大象的惨叫。 即使大象皮糙肉厚，能扛得住十几枪的射击，那也经不住二十步距离大炮直接炸、手雷直接砸、上千支火枪齐射啊！ 前排十几头大象直接惨叫着栽了出去，大象背上的敌军像虫子一样被甩飞出去。 中间的大象也被炸伤，疯狂嚎叫，失去控制胡乱踩踏，直接踩死了许多敌兵。 后排的大象大为惊骇，其实大象胆子不算大，主要是体力和智慧比较厉害，所以可以训练得十分默契。现在看到这种可怕景象，被枪炮打得疼痛不已，剩余的大象直接乱跑。 东吁用的是大象步兵混合阵型。 大象一乱，步兵就成肉泥了。 明军们眼看着东吁的步兵们上一个呼吸，还是面目可憎、凶神恶煞，下一个瞬间就被大象踩成了一摊泥。 「啊啊啊啊！」 「快跑啊！」 明军以几人死亡、十几人负伤的代价，就打败了东吁主 力的第一次反击。 东吁第二次主力反击，选在了马来方向，往南边打马来半岛的神农军。 这会也没大象，就是步兵对步兵、火绳枪对燧发枪、大刀对刺刀。 那叫一个酸爽，排队枪毙。 明军排队枪毙排队的东吁兵。 火绳枪实在不是燧发枪的对手，几轮对射以后，除了三分之一的敌军往地上趴，或者总是蹲地上抱头，其余大多中枪。 「上刺刀！」 神农军排成整齐队列，举着刺刀冲锋。 东吁军只有个别悍勇者，挥刀反抗撑了那么几个呼吸才死，其他只要不是立刻拔腿就跑，都被密集刺刀扎了个透。 东吁主力向南进攻的计划也彻底破产了。 最后，东吁国王率领大象军，不带步兵带骑兵，再次进攻位于交趾的西南新军。 这一次，东吁算盘打得很精，没有步兵被践踏，大象乱一乱，还有骑兵从两侧冲锋。骑兵把明军队形搅乱，大象也恢复控制，夹击粉碎明军。大象、战马一起践踏追杀。.q.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邹文琦这回用了钢铁蒸汽战车。 大象、骑兵大战「坦克」，肉体与钢铁的究极对抗。 画面太美了~ 战车虽然装车轮，不像坦克用履带，而且顶部不密封，但终究是铁甲战车。 大象力气很大，鼻子、象牙、前肢一起用力，将铁甲战车微微掀起来一点点。 「轰！」 战车上面的子母炮，对着脑门就是一炮。 那是红的白的一片，肉体被金属打开了花。 还有骑兵，更是只能绕着战车跑，完全无法撼动正面，只能往后面没有全密封的区域迂回。 「砰砰砰！」 战车上有明军带着燧发枪，挨个把敌人骑兵打下马来。 燧发枪打完一发，立刻装弹再打一发。子母炮不停轰鸣，三个呼吸就卸下一个子铳，换上了另一个子铳，五个呼吸就能开一炮。 虽然射速比不上后世冲锋枪、机关枪，但五个呼吸就能一枪一炮，也是这个时代史上最快。 东吁骑兵那就一个惨，半天时间就化作灰去了。 东吁兵马大败退回东吁防守，下一步神农军、西南新军先安稳马来与交趾，准备个半年时间两头并进，夹击灭之。 自此东南亚，只有暹罗与大明友好，保持着一定独立性。 但它也基本成为华夏的国中之国。 南边的马来半岛、西边的东吁、东边的安南，都是北边大明的组成部分了。 暹罗也认清现实，开放国内道路交通，让大明的车马、船只可以穿过，走近路连通马来半岛与交趾。 日后华夏如果更加强大，暹罗可以选择加入，也可以选择继续当最好的友邦之一。 第466章 打败德川幕府 好消息接连传来。 朝廷里上下看起来一片和谐，宫里面则暗流涌动。 朱由校的儿子朱慈炅，已经三周岁了。 他的母容妃任氏，并非皇后张嫣，此时也没有因为母以子贵水涨船高。 朱由校对儿子关爱有加，知道宫内外有些人对自己这个儿子心怀不轨。 「对付不了我和定远侯，对付我的儿子吗？」朱由校冷笑一声，真以为自己是工程师，就不是皇帝了？ 朱由校已经看出了东林党到处窜连活动，那些对他提拔英国公张维贤进入内阁、提拔王宏宇为征讨都督，并且建立征讨都督府极为不满的人早已心有数。 魏忠贤的耳目打进了朝廷重臣，尤其是东林党有发言权的人内部，时刻注意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东厂、锦衣卫基本锁定知道哪些人在密谋，哪些人在串联，哪些人在扇阴风点鬼火，但是具体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种种迹象表明叶向高是主导者，东林党几乎倾巢而动，其他党派文官也掺于进来了。 王宏宇曾经叮嘱不能放松对于朱纯臣的监督，这个人已经被东林党拉上了贼船，已经死心塌地准备反叛了。 根据耳目反馈回来的消息，朱纯臣不仅准备参与反叛，还是主要策划者。对于朱纯臣，魏忠贤始终认为他已经位列武勋第二，上升空间几乎不存在了。 提高武勋地位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要反对？难道重新回到东林党众正盈朝的局面后，他的地位与权利还能提高么？答案是否定的。 魏忠贤知道自己永远也想不明白，也没必要去想为什么？报告给皇上让他想办法吧，自己真没有对付朱纯臣的办法，要是王宏宇在就好了。.. 朱由校开始加强对朝廷的控制。先把几个东林党刺头处理了，让他们远离朝廷中心，失去权力，他们就没用了。 朱由校是个来历风行的人，既然想好了对策，绝对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夜长梦多，反而容易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用明升暗降的办法打压杨涟、左光斗等人，将他们升职，从影响力很大的御史言官，一个升到大理寺，另一个安排到河南去做提刑按察使。 其余东林党也都遭遇打击，以魏忠贤出手，以贿赂和刺探宫内情报、有刺杀宫内要员的名义，抓了成国公朱纯臣的管家，直接收回了朱纯臣在京营的军权。 但是朱纯臣的国公爵位没有理由取消，只有爵位没有实权，即使反叛响应他的人也不会太多，起码限制了他的权利。 但是天启皇帝有没有过让魏忠贤从朱纯臣管家口里挖掘信息，比如说这些年来朱纯臣干了哪些违法乱纪行为？挖出一些朱纯臣准备叛乱的证据，这样就有理由免掉朱家的世袭国公爵位，抓他坐牢、杀头、抄家。 后续一应处理雷厉风行，叶向高乖乖认怂，一切配合天启皇帝。 天启没有对主导者叶向高下手，还是心慈手软了，既然叶向高主导这次反叛，还准备谋害年幼的太子，宫内也有了苗头，那为什么不把主导者叶向高抓起来。 抓起来一用刑什么都招了，谋杀太子未遂杀头、抄家完全有理由，还能让东林党失掉名声，哪样还有谁再追随东林党，等于彻底打垮了东林党。 其他党派和无党派参与者一个也没处理，会不会助长他们的行为，下一次还要参与，反正只抓部分主犯，胁从不问？ 无论从朱纯臣还是叶向高入手，都能抓住突破口一举拿下东林党，惩罚所有参与者。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还在和稀泥，最终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由校写信给广州布置东南亚局势的王宏宇，告诉他大后方请他尽管 放心。还交流各种蒸汽机、自来水、水泥、淋浴喷头等发明的情况。 ...... 王宏宇命令西南新军和神农军在马来、交趾彻底站住脚，府县乡村、建设军屯、羁縻土司三种相结合，最大程度团结东南亚华人与亲华的土著。 东吁比较复杂，那里山多、本地贵族多，起码有几大势力的根基还在。 应该对几大势力的人员拆分，不能让他们聚在一起，聚在一起很容易发生叛乱。 计划从四川、湖广移民过来，增加汉人的比例。 潜移默化用经济与文化影响，让他们感到学习华夏文化有自豪感，提倡学习汉语。意识形态的改造比武力压制效果好得多。 蔡复一对外表明立场，不侵犯我大明与东方者，不是我们的敌人。 华夏自古就从来不主动侵略他国，华夏与世界上任何国家、民族度能和平共处，以诚相待。 已经胆战心惊，却颇有实力的莫卧儿稍微松了口气。 莫卧儿看到这次大明对于原来属于或附属国家进行了灭绝式的打击，这是对外声明，敢于侵犯或者背叛大明的国家，虽远必诛之。 但是两者心里面知道，未来必有一场大战，双方都在等待时机。 王宏宇又从广州去了一趟长沙、重庆、郧阳，巡查最新发展成果。 随着百姓生活生平的提高，肉类已经上了餐桌，长沙一代的百姓三五天就会吃一次鱼，一些富裕的家庭几乎三天两头吃鱼，随之鱼价飞涨，现在鱼的价钱几乎是大米的二倍。 鱼的消费量大了，自然重新养鱼了，到处出现新开挖的鱼塘，根本不用政府部门做工作，都是自发的。 王宏宇之后到扬州，坐镇指挥对倭国的战事。 首先从直鲁调来海陆军，从宝岛也调来了陆军。加大力量发起进攻，预计一年之内就打败德川幕府。 关西外藩也得到了火铳、火药、粮食的支援，一举向关原发起了进攻。德川幕府东军开始接连打败仗，西军则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最后东部亲藩、普代藩作鸟兽散。 西军攻入关东平原也开始了抢劫，抢到的粮食太多了，根本运不走，干脆不走了，每个西部外藩占据一片土地。 第二次关原大战，王宏宇支持的西军，彻底打败了德川幕府东军。 伊达政宗也发起政变，一举夺下江户活捉德川家光，与西军和谈。 德川幕府就此倒台。 最后西军占了不少关原以东的平原土地，各藩均分到一片土地，留下部分力量屯田坚守，算是飞地。 四国岛正式划归大明。 第467章 皇太极继承后金汗位 德川幕府不复存在。 形成关西以颜思齐、岛津、毛利三家为首。 颜思齐有平户、长崎、对马，大阪，专门建立华人社区与商社，与四国岛形成密切贸易往来。 其余区域以岛津、毛利为主，地方虽然大，但是除了岛津家以外，所有港口都在大明主导之下，倭国关西从经济和政治上，开始绑到华夏一体。 关东地区，则是伊达家继承了德川的遗产。 还直接将北海道交给豪格与女真人，以鳌拜的2000后金兵马作为补充，彻底占据江户，威压原本德川家的势力为己所用。 三年时间一眨眼。 王宏宇将主要精力，放在经济发展、建设舰队，以及稳固东南亚、四国岛的局势。 做事不冒进，冒进吃大亏。.z. 王宏宇手中的兵力虽然富裕，但宁可这三年往北美西海岸发展，探索发现大洋洲，也不急于再发动战事，猛攻伊达政宗或者努尔哈赤。 因为新军数量和军事优势并没有那么大。 不稳固新统辖的东南亚和四国岛、不把旧金山等北美西海岸商站发展好、不搞好四级战列舰舰队和补给运输舰队，一个不小心，就会是财政亏损、物流停滞、叛乱不休。 他可不想让明末，再变成剿匪风云。 三年时间一直在发展。 新军现在除了浑河军、神农军、西南新军这老三支，各扩充到1万5千人以外，又新建立东南新军。东南新军有1万人，主要以江西、福建、宝岛人为主，主要定位是海军陆战队，配合舰队作为登陆作战力量。 经过这三年，东亚、东南亚，乃至环太平洋，大明与大明的朋友占据绝对优势。 现在该扫平敌人。 地图上，龟缩在一角的后金，被孙承宗、张神武、毛文龙压制德动弹不得。只能往东边连上北海道，往北边进入西伯利亚，可这两个地方没法带新生力量给后金大军。 这回连索伦人都被他们征召的差不多了，已经无人可用，后金的国力见底了。 尼德兰的巴达维亚等小块殖民地，都不需要大明出手，葡萄牙、艾斯板鸭已经让尼德兰东印度公司开始亏损，无力增加舰队。 还有北美最北边的佛郎察的殖民地，苦寒而又人丁稀少。 不过这里面最有威胁的还数佛郎察。 红衣主教黎塞留战略眼光了得，竟然联合英格兰，不惜血本派出教官，给皇太极、伊达政宗训练新军。 ...... 努尔哈赤快不行了。 是个专门为战争而生的人，大了一辈子仗，六十岁前很少吃败仗，即使打了败仗也能很快振作起来。 他还发明了满文，以女真各个部落聚集成后金，将女真的各部落和最早隶属于建州女真的汉人、蒙人，变成了满人。 可以说他创造了满族和后金。 曾经他也觉得聚集成一团的女真人天下无敌。 直到浑河血战，碰见了南军精锐，碰见了周敦吉、张神武、王宏宇这三兄弟。 三兄弟，一个比一个难对付，老大尽管文韬武略很全面，但武艺不是顶尖得厉害，自己最厉害的儿子莽古尔泰尽然打不过他，还是在车轮战后被自己刺中要害死掉了。 周敦吉最厉害之处在于战略，凝聚人心，他最后一战鼓舞起了南军的士气，用几百老兵老将的死扭转了战局。 张神武是货真价实的大明武状元，竟然一次就把他最依赖的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理、扈尔汉、安费扬古这五大辅臣，全都给砍了。 王宏宇......既生后金，何生王逆 ！ 三兄弟打得八旗鸡飞狗跳，家家缟素、夜夜哭声。 从此后金再没有打败过明军，自己打不过王宏宇，综合能力胜过自己的八子皇太极也打不过王宏宇， 努尔哈赤最后望着窗外的残阳落花断断续续说道：「打不～王～，西伯～利～亚，不～自～惨～杀～」 努尔哈赤在操劳中即将病逝，其实还比历史上多活了几年。 临死前看明白了东亚的发展趋势，西伯利亚才是后金的安身立命之地，他嘱咐皇太极不要手足相残。 可是，他没有说完就昏死过去了。 最后的瞬间，大脑还能维持一段，现在一个个片段飞速呈现，又迅速闪过： 挖人参、采松子、摘榛子、拾蘑菇、捡木耳，下河木棒打鱼、上山箭射野猪......也许这样的日子，也许当时该接受为好，女真人还能贫苦但淳朴地活下去，不像现在...... 一切陷入黑暗，生命到了尽头。 努尔哈赤死了。 不论是按照他病重期间的安排，还是八旗之中搞得威望，毫无疑问此时都是皇太极继位。 他在想汗父临死前对他们说的话，他不让兄弟相残，那他为何杀死同胞弟弟舒尔哈齐？形势所迫，他后悔了一辈子，死前劝自己善待弟兄们。能避免么？ 皇太极打仗本领不及努尔哈赤，但是战略眼光和个人野心又胜过努尔哈赤。 汗父最后怂了......可是我有办法打败明国，伊达政宗被我所用，佛郎察的黎塞留给我助力，现在正白旗已经是一支重甲、肉搏、火枪、弓箭、大炮、阵型，全方位后金第一的王牌。 就算豪格带着5000人在北海道与江户，自己身边的嫡系只剩半，那也是远胜其他各旗加一起。 谁不服？ 莽古尔泰始终对于皇太极使用激将法使自己杀母，致使自己失去了继承汗位的资格之事怀恨在心，想要说动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一同对付皇太极。 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虽然忌惮皇太极，担心他借明军之手害他们三人，但是莽古尔泰名声太臭了，哪怕跟并非爱新觉罗的野人女真搞一起，也不能接受莽古尔泰啊。 再加上这一世皇太极的正白旗胜过历史上，还有佛郎察给的数千洋枪、洋炮半数在皇太极手里，即使是鲁莽如阿济格，也不打算跟皇太极翻脸。 代善已经五十奔六十的人了，努尔哈赤长期的打压让他始终处于被动之中，两个儿子与自己的关系还不如与皇太极的关系好，他早已没有了争权夺利的野心了。 皇太极正式继承后金大汗汗位。 第468章 信王朱由检政变 王宏宇率军抵达广宁，准备讨伐皇太极。 三年时间，后金就算得到黎塞留输血，也不是崛起大明的对手。.. 现在东南亚已经稳固了，倭国也是进入了恢复与建设阶段，伊达政宗还没有完全吸收完德川家族的残余势力，暂时没能力在倭岛发起战事为后金吸引注意力。 消灭建奴的时机已经成熟，现在王宏宇兵强马壮，国内经济逐年上升，尽管还是小寒季，北方也不缺粮食了，储存的粮食足够大明两年的消耗。 王宏宇已经在辽东集结了大量物资和征讨后金的精选兵马。 准备以1万五千浑河军为主力，建设军屯的不脱产战兵1万为辅助，还有工程与后勤兵2万。 目前赵率教、满桂关宁铁骑8000、祖大寿的辽东守城军4万，以及三边、京营来援的3万人。 二哥张神武兵马9000，毛文龙兵马2万，都会听号令配合作战。 另外察哈尔蒙古的林丹汗，会配合攻打科尔泌蒙古。 孙承宗坐镇宁远，徐光启在天津、袁可立在胶东调度战舰与海上补给。 孙传庭、卢象升、孙元华等都指挥参谋配合。 明军春季就已经集结到位，用海运和辽东屯田的物资支撑大军合练了半年。 现在专门选择在夏末发起进攻。 大战一触即发。 ...... 京城里，也在关注着即将到来的战争。 包括现在已经快7岁的太子朱慈炅。 其实这个太子朱慈炅并不幸运，他是庶出，非张皇后所生。 天启皇帝朱由校却十分喜欢他。 太子从小就天赋异禀，非同一般。不仅继承了朱由校的机械制造和建筑天赋，在数学、物理方面的超人天赋已经显现。 看起来太子朱慈炅比其父朱由校更胜一筹，起码要比朱由校高，朱由校七岁时哪有现在他的学习条件？ 父子二人都喜欢数学和机械，太子带头掀起了学习数学、物理的氛围。太子朱慈炅对科学的特殊才能，使得朱由校更加重视科学。 不出意外的话，大明的科学技术和机械制造很快就要超过整个西方，这对于华夏来说绝对是好事。 一场学校变革、科举变革，眼看要提上日程。这正是王宏宇所倡导的新文化、新技术、新思想。但是王宏宇采取的办法是循序渐进，不是朱由校这种疾风暴雨式的大变革。 朱由校不仅重视科学，还要抓皇权。他要学习太祖与高祖，把皇室已经失去的权力夺回来。 他提高武人地位只是个开始，这次改革科举制度才是断了文官、士大夫的根，一旦废除了旧式科举制度，文人士大夫连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守旧派看在眼里恨在心上，这样下去的话，那些披着朱程儒家学说外衣的士族、豪强、地主，再也不能垄断华夏政治、经济、文化了，那些世子满肚子《四书》、《五经》以及八股文完全没用了。 京城内一片哗然，对于天启皇帝要实行学校变革、科举变革已经在内阁、六部、六科、都察院、御史、太学全部引起了强烈反对，甚至采取了罢朝做法。 远在辽西的王宏宇正在制定消灭皇太极领导下的建奴，调兵遣将正在进行中，很快就具备了开战的条件，对于北京发生的意识形态的碰撞知道甚少。 等待了十年时间的朱由检看到推翻天启皇帝的机会来了， 他密令东林党的人动手，公然在内阁、六部、六科、翰林院、都察院、御史、太学，以及文人、士族、豪强、地主中煽动，号召他们推翻天启皇帝的黑暗统治。 「一 群虫豸~」 朱由校早经过王宏宇提醒，专门有所防备，早就派人盯着京城的一批保守文官，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是东林党在带头煽动。 「抓！」 他命令锦衣卫的田尔耕直接抓人，却碰见了大批士子投掷石头阻拦。 东林党多年的准备也是有钱有人，像历史上锦衣卫到苏州抓捕东林党，被士子打出来一样，现在京城的街上直接发生拳脚搏斗。 锦衣卫有刀，真急了当然动手。 可是在京城同样有些兵力的巡城御史竟然直接反了，带着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跟士子一起抵抗锦衣卫。 一些被蒙骗的士子，还以抵制锦衣卫这些皇室爪牙为荣耀，一时间气势汹汹。 东林党的御史袁崇焕、以及退休回家但又跑到信王府的叶向高，还带着一些文官的家丁加入战局，在京城制造混乱。 天启大怒，这个时候当然要派兵了。 立刻派张维贤率领御马监和京营反，分别前往城东、城西控制局势。 他处事很果断，但是在亲情上一直很动真情。 千想万想，没想到弟弟信王朱由检，在文官掩护下潜回了京城，还是整个政变的策划。 涉及到帝位，要下狠手了。 前往城东的御马监一切顺利，但是城西的京营就遭到了意外。 朱由检指使工部文官引爆了王恭厂： 100万斤以上火药的巨大爆炸，巨大声响传播百里、天色昏黑如夜、屋宇动荡、灵芝状烟云等疑似有强烈地震、龙卷风。 平叛的忠诚京营兵马，直接死伤惨重。 袁崇焕等人乘机造谣：说这是由强烈地震、龙卷风、陨石甚至超自然力量才有可能产生的离奇现象，单由火药库爆炸是不足以造成的。 再加上事件发生后，爆炸范围附近的伤者和尸首皆发生衣服被卷去而致全身赤裸、***的怪况。更给此灾变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其实这是大爆炸把周围的空气挤压到了周围，爆炸范围内形成了真空，人和动物因为缺氧窒息而死。爆炸后空气回流形成了龙泉风，龙卷风自然能把衣服剥离卷走。 他们说这是天启皇帝倒行逆施激怒了老天，这是上天降下的灾难惩罚天启皇帝的，无辜百姓受到了天启的牵连，强烈呼吁天启皇帝退位。 高起潜率领一批南海子净军从京城西南入城。 袁崇焕、叶向高、朱纯臣也率领蓟镇一些兵马谋反，他们早已去了蓟镇做好了叛乱准备。 趁着御马监和锦衣卫主力不在， 太监曹化淳带着一批游侠，在收买的太监接应下，直接杀进宫中，放火点燃了三大殿。 又直接朝着乾清宫杀去。 第469章 天启皇帝朱由校牺牲了 朱由校本来经过王宏宇提醒，有所准备。 所以魏忠贤第一时间就率锦衣卫和东厂的人保护好了他和太子朱慈炅。 「不好！乾清宫有一批图纸！那是大明国之重器！」 天启硬要返回乾清宫。 「陛下！叛军不知道图纸宝贵，咱们先撤到玄武门，等到御马监回来、定远侯回来，夺回乾清宫挽救图纸也不迟！」 魏忠贤发挥了急智，用尽了理由劝天启不要返回乾清宫。 天启想了想，叛军在放火，三大殿已经在燃烧，图纸保不住。 「不行，我去带回图纸！」 魏忠贤急忙一边拉一边喊：「陛下，图纸再画便是！」 「东厂、锦衣卫！全力保护好太子！」朱由校怒吼一声，挣开魏忠贤带着数量有限的护卫朝着乾清宫冲了回去。 「老魏啊......有些东西错过了灵感，可未必能在画出来......」 这是关系到大明工业革命的重要图纸，朱由校把它们比自己的性命都看重。 一大批新式建筑、新式燃气机、新式后装火枪、新式碰撞引信炮弹，以及一种大型蒸汽铁甲战车的图纸。 这是他几年的心血成果，关系到大明成为世界强国的关键设计图纸，他毅然返回乾清宫，保护图纸。 正好遇到曹化淳的叛军，叛军人虽少，但是有备而来，一阵手弩乱射，射中了朱由校的腹部。。 朱由校死死抱着图纸，绝不让这些宝贝就此化为灰烬。 「大明！华夏！需要这些技术和发明！」 他没有停下来止血，更不会向曹化淳投降，抱着图纸一路狂奔，即使后背又中箭血流不止，却依然保护好图纸免于被血迹污染。 魏忠贤急忙接应，将他护到安全的玄武门。 图纸保住了。 朱由校却失血过多、脸色煞白昏死过去。 半个时辰后，大明天启皇帝朱由校驾崩。 ...... 朱由校牺牲后，他从小到大一直关怀备至的弟弟朱由检大喜，这下大明的江山轮到自己坐了，更加肆无忌惮了。 朱由检发诏书天下，陈述王宏宇谋逆，把京城叛乱的主导者说成是王宏宇，他信王朱由检是平叛的，正在平息叛乱。 他还秘密与皇太极联络，表示和谈，合力消灭王宏宇。 袁崇焕率军继续攻打煤山和后海，还声称「与我兵马钱粮，我将活捉王逆」。 在后金刚刚遭到总攻的关键时刻，朱由检、叶向高、袁崇焕发动政变，他们成为皇太极的大救星。 本来明军已经渡过辽河，将避而不战的皇太极逼到了辽阳、沈阳城里。 只要重炮到位，攻城必胜，野战也必能破敌。 皇太极只有弃城而逃，钻入萨尔浒山中这一条合理应对。 然而，政变时间比计划早了五天。 按照计划是文官和士子们先闹起来，朝廷应该分辨不出谁是主使、谁在煽动，没那么快就来抓人。 拖上几天，抓人的时候再拒捕。 但谁叫天启早有防备，第一时间就锁定煽动的官员，还立刻派兵弹压。 朱由检只得提前引爆王恭厂、刺杀天启皇兄。 当两天后，信鸽送来魏忠贤、张维贤、孟彪的三封急信时，300门重炮已经到了沈阳城西30里处。 「唉！这帮逆贼，竟然成了皇太极与建奴的救星！」 王宏宇知道天启皇帝一死，凭借信王朱由检在文官中的威望，足以让天下半数府县臣服、三成兵马听他的号令。 聪明的皇太极一听到消息，就会躲进山里躲猫猫，不跟自己决战而是拖下去。 一旦拖下去，就会有遭到前后夹击的风险。 如果伊达政宗、尼德兰、佛郎察趁机捣乱，之前吃下的四国岛、倭岛关西、马来半岛就都有危险。 「撤！」 王宏宇命令明军撤回辽河以西。 从山中出阵，已经到沈阳城外的张神武，就这样与三弟失之交臂，遥遥相望却不得相见。 也幸亏赶紧后撤。 刚到广宁，就听到了袁崇焕那嚣张的「与我兵马钱粮，我将活捉王逆」的口号。 王宏宇命令大军急行军，直奔山海关。 ...... 三天时间，京城还在巷战。 叛军已经进攻皇城了，原来朱由在城门安插的人，但是被魏忠贤清理掉了。 在皇城内叛乱的叛军已经被锦衣卫大汉将军和御马监清除干净了，宫内的叛军因为秘密暴露提前行动了。如果在叛军攻打紫禁城时作乱，估计朱由检已经能顺利控制皇宫了。 但是城西非常危险。 有高起潜率领南海子净军几千人。 还有朱纯臣又东山再起，带着一批家丁武装成为叛军主力。 他们带来了几门攻戎炮，轰击了半天才把东安门后面用装满土的麻袋打开个口子。 朱纯臣的家丁带着杂兵一拥而上，结果从缺口飞出十几个手雷，炸死了一大片。 攻不进去怎办？只能轰城墙，因为炮弹打进土里根本就没多大用，朱纯臣根本不懂这些，还以为老天在作怪。 还是一个炮手鼓起勇气告诉他： 炮弹打在土里最多能进去几尺深，估计门洞里起码有几层麻袋，这样打下去估计没用，况且他们还可以继续加固。 「那就拼人力，绕路多个城门城墙杀进去！」 朱纯臣、高起潜手中兵力，比坚守后宫和煤山的魏忠贤有优势。 魏忠贤这边也在头痛，只能期待御马监解决城东的叛军后，然后速速赶回来救援。 前些年因为新首辅被叶向高的余党干扰，朱由校始终没有彻底掌控外廷，始终保持着一种平衡。.z. 之后新任首辅遭排挤，东林党还把控着内阁、六部，张维贤只能起到监督作用。 除去御马监真没有可靠的力量进皇城守卫，朱由校还是能力不足，有着王宏宇这座靠山，早应该把控了朝政了。 张维贤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搞内斗他远不是东林党的对手，没有了邹元标的制衡，东林党和其他党派完全掌控了外廷。 魏忠贤无奈只能想出用事先准备好的土袋堵城门的办法，结果真还起了作用。 外城早已放生了战斗，几路叛军被御马监的兵马截住厮杀。 京城的局面变得焦灼起来。 第470章 纷纷完成报仇 京城里的巷战打得很激烈。 城东的叛军以保守士子、部分京营，以及成国公、保守大臣等人的家丁为主，人数超过2万。 还有一堆摇旗呐喊的大户奴仆婢女，乌泱泱的满街都是叛军的人。 御马监的腾骧四卫经过有限扩充，总共只有六千人，他们战力装备不亚于新军，正常情况下对付这些叛军不在话下。 但是听闻天启皇帝驾崩以后，即使是精锐如腾骧四卫也士气大跌。 英国公张维贤这时候顾东顾不了西，只能收缩兵力，边打边退。看到大批叛军靠近皇城后，他们也非常担心太子的安危。 在这关键时刻，定国公徐允祯、肃宁伯魏良卿、礼部尚书顾秉谦、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侍郎傅宗龙等带着一批忠臣和有限的家丁赶来支援。 魏良卿说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英国公要听哪个？」 「都这个时候了，卖什么关子，快点说吧。」 「好消息是，定远侯的下属孟彪等人已经在动员可动员的力量，而且跟定远侯联系上了，大军正在回援。只要坚持下去就能赢。」.. 「好！」众人皆面有喜色。 「但是还有坏消息啊，通州及大运河沿线，目前达官贵人的家丁，还有各大盐商的护卫，都奉了信王的伪诏，声讨我叔叔和英国公、定远侯。」 「哼！这些家伙，该抄他们的家了。！」张维贤下令道：：「分兵一半不计代价支援宫里，全力保护太子，这边先拖住敌人。」 「是！」 御马监虽然战力远强于混饭吃的京营，但是城东叛军人太多了，腾骧四卫分兵后更是只有防守之力。 皇宫里幸亏立刻分兵支援。 成国公的家丁装备不仅精良，平时训练时间多副食又好，个个身强体壮，很是厉害。 御马监与他们交战不能正面作战，人数太少了只能依靠宫墙和房屋院墙固守，内皇宫是他们防守的最后地方了。 双方对射，御马监是皇帝的直属力量，管理军械局的刘若愚为御马监配备的是燧发枪，叛军只有京营才有火铳。 叛军这回打不进去。 叛军轮流上阵，还调来了后备人员。 关键时刻，魏良卿、孟彪发动京城市民、新学学子、以及军械局、自行车厂、煤炭工厂、罐头工厂、蒸汽锅炉工厂的工人们，用军械局的枪炮武装起来。 孟彪是军人出生，平时就对手下企业的年轻人按王宏宇说的预备役民兵进行训练，遇到真枪真炮，真能上手，况且还有3000支燧发枪，很容易学会使用。 关键这些人多数是有文化的技术人员，火铳稍微麻烦点，聪明人多的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都会用了。 弗朗机炮、虎蹲炮、攻戎炮各种大小炮很多，尤其是虎蹲炮特别让这些工人喜爱，那些力气大的人，一手提一门还能跑起来。 市民看到这些工人要参战，他们纷纷出力帮忙，建造街垒，帮助做饭送水，运输弹药装备，有人还主动报名参加工农卫队。 工人市民武装很快进入了阵地，大战叛军。 现在皇城里面是锦衣卫、御马监，皇城外是攻城的叛军，最外面是魏良卿、孟彪带领导京城市民、新学学子、以及军械局、企业的工人民兵。 民兵以前训练很少打实弹，京城范围内明令禁止，打实弹只能去专门设立的靶场去打，还的民兵实弹演练的时候才有机会。 不少工人其实都隶属于王宏宇的麾下，在生产建设之余有过军事训练。 钟表厂三级工匠记吴胜昌，是钟表厂的核心技术人员，到了危难之际 带着工人们战斗。 他还记得得第一次打靶，按照教官的指令装药，平时训练几个呼吸间就能装好，那一次装了七八个呼吸，听着左右「碰！碰！碰！～」的枪声。 一开始头上冒汗、两手直发抖。但第一枪就打中一个大个子叛军的后背，打的有点偏，要是换个瘦一点的叛军可能又脱靶了。 第二枪瞄准一个家丁，这家伙不停地变换位置射箭，不是一个好靶子。如果第一枪打不中，那个家丁肯定会趴下，再没机会打他了。 对了！教官演示过打移动靶，要有提前量，那就按提前量打。「碰！」枪声一响，那个不停移动换位的弓箭手死了。 吴胜昌越打越顺，弹无虚发。当他打死五个叛军时，后面有人递给他一把装好弹的火铳，这才发现有两人专门为他装弹，他只管射击就行了。 吴胜昌成了神射手，一天下来打死六十多个叛军，统计员登记战绩他与其他两人平分了，每人按打死二十二个叛军计算，因为有奖励啊，他不能独吞。 像吴胜昌这样的神射手每天在增加，其他人的枪法也在快速提高，叛军的伤亡每天都在刷新纪录，叛军化妆逃跑的人越来越多。 数万民兵参战，一下子减轻了御马监的压力，始终保持阵地不失。 冲天的工人和新学士子们，越战越勇，还击毙了东林党曾经的魁首叶向高。 城东的叛军被工人们压制，十天之后将叛军打出京城外。 王宏宇率领浑河军、关宁铁骑回援，以超过历史上满清行军速度，超过戚家军行军速度，返回京城。 朱纯臣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消息以后他还以为是假的。 结果一回过神来，袁崇焕护送着信王朱由检先跑了。 他被王宏宇和魏忠贤、张维贤内外包围在了京城里，最后被生擒活捉。 袁崇焕护送着信王朱由检却沿着大运河南逃了。与杨嗣昌在济宁汇合，纠集权贵、盐商的武装试图负隅顽抗，结果一次交战就被赵率教、满桂的骑兵给击溃了。 袁崇焕穿了几层铠甲，也挡不住关宁铁骑的冲击。 赵率教一刀砍下了他的头颅。 卢象升也率领郧阳、襄阳、开封的建设军屯赶到，截杀叛军，虽然没拦住朱由检，但是截住了后面一半叛军，亲手斩杀了杨嗣昌。 他们都阴差阳错完成了报仇。 朱由检带着残军数万人，仓促逃到扬州，现在只能着洪承畴带领江南大族的大军北上勤王。 第471章 活捉朱由检、袁崇焕 江南大族的叛军，来得快去得也快。 听说能勤王支持信王朱由检为功臣，他们纷纷出力出钱出人，更有不少激进者跟着洪承畴一起响应信王起兵。 可是王宏宇大军抵达之时，也是他们最先投降。 洪承畴的嫡系兵马也是明军营兵，大伙对王宏宇强大确实有嫉妒，也很期待跟随信王朱由检成为元勋。 但一切成镜花水月之时，稍有常识的就会知道，如果王宏宇的大军继续前进，洪承畴身边这点兵马和士族家丁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 「降！」 「投降！」 随着信王被包围在扬州，南直隶的舰队封锁长江，阻拦朱由检与洪承畴汇合，这次信王政变就彻底失败了。 南京的六部也有忠于天启，一直防备叛军的人。此时已经升任南京兵部尚书的前四川巡抚朱燮元，率领有限的兵马出击。 他们轻松拿下无锡和苏州，将涉及叛乱的士族大伙全部缴械。 最后将洪承畴等少数残兵包围在湖州城中。 北边王宏宇也从京城赶到扬州。 顺带手派兵将大运河沿岸重要城镇已全部接管，盐商财产收缴控制，准备下一步收归集体所有。 扬州城的百姓在之前扬州会议时，就对王宏宇的气场十分敬仰，他的兵马军纪严明，在市场公平买卖，甚至还会替百姓做一些义务体力劳动。 然而现在躲入扬州城的信王派兵马，因为一路难逃，粮食全靠各地府县直接供给，供给不够还要从市场中强买。 这就与之前王宏宇形成了鲜明对比。 朱由检待在之前会议地点的梅花岭，这里也是扬州城内的制高点。 从这里虽然距离城墙还有一些距离，但隐隐听到城外的战歌。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克斗牛……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朱由检眼神一沉，摸摸念叨:「戚家军，这是戚家军的后裔，包括浙兵在内的浑河军到了……」 浑河血战以后，在老兵们的口口相传中，这首戚家军战歌又流行起来。 起初一些士大夫们故意不宣传将士们的事迹，有意减少王宏宇的影响力。 后来在天启皇帝朱由校、各地的建设军屯，以及王宏宇的报纸、杂志、戏剧、说书以及等一系列文化宣传攻势之下，区区士大夫还真挡不住。 浑河血战与战歌风靡一时家喻户晓。 就连信王朱由检，都不得不承认，他很羡慕这样的强军与如此巨大的文化影响力。 「那是！」 扬州城墙上的信王兵马，大张着嘴巴、眼神发直地看着北面的天空中。 空中有飞行物。 外形上来看，像是扩大许多倍的天灯，有的地方也叫它「孔明灯」。 这些天灯很大，还吊着一个篮子，上面竟然有人。 「热气球。」 由王宏宇提供原理和草图，朱由校将其具体实施，画出十几种详细设计方案。 经过筛选后，由兵仗局、建设军屯工坊下属的设计室，制造出类型和型号的原型热气球，再反复竞赛和实验之后，最终量产的实用版侦查热气球。 这些热气球原本还专门用来对付建奴，侦查敌人动向与埋伏，克制对方出众的强行军能力与山地伏击能力。 现在先用来对付朱由检了。 秋季的北风，到扬州一带已经温和，正好便于热气球的操控。 热气球上用望远镜，把信王的兵马布置看得一清二楚，然后再用上面的信鸽，分别传递调查 情报给主将大营。 还没有无线电，就用信鸽啦～ 明朝著名的信鸽养殖与训练大师张万钟，现在已经是加工部尚书衔，北直隶、山东集体经营大型畜牧产业的总督。 就像大运河的河道总督，各地的集体所有的大型畜牧与农业产业，也有农牧总督。 其中以山东北直隶的农牧总督最富，成为大型蔬菜、畜牧和育种的产业基地。 以陕西的农牧总督军事实力最强，下属养了数量众多的牛马驴骡，还有大批养羊的牧民，除了供给羊肉、羊奶和羊毛，还在放羊中兼任斥候和警戒力量。 华夏也可以组织庞大的畜牧力量，将原本草原区域纳入自己的范围。 此外中南地区的农牧大多没有超过一省的大规模集体化，所以没有专门的农牧总督。但是增设了专管农林布政使，让南方的美洲作物、水产养殖、林木养殖、猪牛鸡鸭发展得有声有色。 目前建设军屯所在之处，信鸽数量充足、训练也非常到位。 在无线电出现之前，王宏宇已拥有古代最迅捷的联络方式。 朱由检也看到了空中的热气球。 「这仗没法打……没夺下京城，控制住大运河与蓟镇、宣府，把王宏宇挡在关外，就完全不是对手啊。」 当时的战略构想，是瞬间拿下京城，发诏书告知天下魏忠贤谋反，王宏宇也是主谋之一。 虽然王宏宇的势力不小，但在朱家的权威之下，以及京城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他有信心获得九边多数兵马的支持。 王宏宇很强？九边也不容小觑！ 再加上跟后金皇太极暗中达成了停战合作的秘密约定，到时候王宏宇不投降就会被夹击。 这个如意算盘彻底碎了。 「开城门！」 「不要打内战！」 扬州城内忽然传来各种呼声。 朱由检慌张地派人去探查，探查的人去了还没回来，就听见扬州城里传来声势浩大的呐喊声。 「迎定远侯！」 「支持天启皇帝！」 「不要打内战的信王！」 扬州的百姓们站了出来，以码头工人、纺织工匠为首的数万工人们又站了出来，他们直接用工具武装起来，拿下几个兵器库，跟朱由检的兵马对峙起来。 扬州的居民、商户、学子，以及之前入城的难民们都一起奔走呼喊，要求开城门迎定远侯。 甚至青楼都出钱出力，发动一切人脉关系支持开城门，迎接定远侯入城。 朱由检身边不过是些京城武勋、权贵的家丁武装，还有些大运河、扬州的盐商武装。 其实也不怎么忠诚。 随着工人以及市井百姓站了出来，这些家丁有的干脆直接出城投降，有的干脆直接加入。 扬州的几个城门很快都被崛起的工人们拿下。 朱由检看到无力回天，只得下令兵马投降。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要不要干脆自尽。 这次失败了。 皇兄朱由校驾崩，自己也完蛋了，王宏宇实力和威望到这个地步，很有可能自己称帝。 他才不想当刘禅一样的亡国安乐公。 找到心腹太监王承恩，就要在这梅花岭上吊。 「干什么呢！」 「别动！你们现在是俘虏！」 叛变的家丁竟然直接把他们给拿下了。 家丁们可不笨，在达官权贵手底下干活这么多年，知道信王朱由检是什么分量。 把他拿下献给王宏宇，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为了不被事后严惩，这些家丁把朱由检看得死死的，嘴巴塞上了棉花。就连王承恩也给绑好了，一点不给他们自尽的机会。 平叛的大军立刻控制了扬州城门与城墙，紧接着王宏宇入城时，受到了扬州工人与市民的夹道欢迎。在浑河军维护秩序之下，就算有可能发生刺杀，也要让成功率降到最低。 王宏宇先安抚百姓，特别是对扬州的工人和市民们特别道谢。 「扬州我又来了，这次除了平息叛乱，我还要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 他朗声道:「从今日起，扬州的码头与盐政，收归集体所有，朝廷只对船只、工具有所有权，日常收取税收，参与整体规划，其他平时的运行和大部分收入，都是工人们拥有！」 「好！好！」 「真的吗！太好了！」 「拜谢定远侯！」 扬州城的市民和工人立了大功，王宏宇不费一枪一弹拿下了扬州。 信王朱由检被保护他的士族家丁活捉了，可是一直保护着朱由检南逃的袁崇焕却不知了去向。 就连朱由检也不知道袁崇焕去了哪。本来他负责城防，可局势乱起来之后，。 这些活捉朱由检的家丁说，袁崇焕布置城防去了，已经有几个时辰没看见他了，王宏宇急忙命令封闭城门，全城搜查袁崇焕的下落。 可是自从王宏宇平叛大军入城，到现在城门一直有浑河军把手，没有发现有广东口音的人出城，袁崇焕的广东口音很重，盘问时很容易被发现。 最后追问把门的俘虏才知道，原来王宏宇的骑兵刚到城下，袁崇焕便带着几个护卫划只小船从水门出去了，说是去搬救兵，不让他们说出去。 南面长江有战舰把手，袁崇焕不会去长江，那一定去秦淮河了，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也许上岸跑了，或者隐藏起来了。 扬州市民、工人组织起许多小队，沿着淮河搜查袁崇焕的下落，还有许多河流。包括大运河也是搜查的地方。 这次发动了上万人，把每条河流两岸上百里地方搜擦遍了，最后从一个偏远的村子才把已经化妆成商人的袁崇焕抓住。 他跟盐商关系密切，虽然不是那种权贵巨富，但是在盐商中关系还是很多，所以走水路出城以后，就趁乱换船给跑了。 终于捉住了他。 第472章 王宏宇监国 朱由检、袁崇焕等逃入扬州城时，非常盼望洪承畴率领江南的大士族武装支援。 可是长江上早有新式战舰巡航，不要说敌人偷偷来支援，就是跨江传递情报都难。 还有镇守南京的兵马，人数虽然不及叛变士族的家丁多，但也毫不畏惧。 南京兵部尚书是前四川巡抚朱燮元。 他率领有限的兵马出击，先是将敌军挡在常州让敌人无法继续向西。 等到拿下信王的消息传来，大量敌人作鸟兽散了。 朱燮元立刻进军，在舰队的支援下轻松拿下无锡和苏州，最后将洪承畴等少数残兵包围在太湖畔的湖州城中。 湖州士族也收到消息，他们及时与洪承畴划清了界限。 这些士族比变色龙变脸都快，立即把洪承畴拿下送出城区交给了朱燮元，并且出粮出钱慰劳朱燮元的军队。 洪承畴起初还要绝食抗拒，表现出要自杀决不配合的样子，但是在监禁中，衣服上落了灰尘都要仔细抖干净。 朱燮元注意到这个细节，看出洪承畴心中死意并不坚决，反而对他说道：「你这浙江、南直隶这批士大夫作乱，反倒是一件好事。」 「好事？」 「因为定远侯正想对不支持他的士大夫、大地主抄家呢，下载乃名正言顺了~所以感谢你哦~」 「什么！」洪承畴恼羞成怒，到头来王宏宇会拿走一切。 大权、土地、财产......甚至皇位。 他越想越气，最后真的自尽了，结果又给救了回来，成了植物人。 王宏宇得知消息大喜。 这个洪承畴，管他想不想都要凌迟的，活活气成植物人更是好啊。 他亲自把信王朱由检、袁崇焕、洪承畴押送北上。 回到京城，王宏宇与张维贤组织了公审大会，袁崇焕、洪承畴被凌迟处死，朱由检先幽禁至煤山。 这次朱由检政变，江南大士族、地主云集响应，因为天启与王宏宇的改革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信王朱由检又大力宣扬要恢复与士族共治天下的老路。 他们看到了翻天的机会，洪承畴一鼓动他们就积极行动准备北上勤王。 王宏宇这次发狠了，发动了江南大抄家，所有参与叛乱的大士族、大地主、大商人直接抄家。 抄家成果三成纳入国库、三成用于新设的建设军屯，还有三成分给被他们剥削的佃户、雇工、工匠、奴婢等。 对于江南那些中立的大士族、大地主、大商人的土地、财产，采取和平赎买政策，正好由抄家的那些钱来赎买。 配合的士族、大地主给予商社、官员的地位，不配合的直接没收。 还有那些支持天启、定远侯，反对朱由检的，保留他们的财产，还给予有荣誉性奖励。 江南大洗牌，三分之一土地为进步大族、地主所有，三分之一为集体所有，三分之一为佃户、雇工们所有。 这次直接获得大量土地、三千万两白银，以及得到大量熟练有技能的劳动力的支持。 之前以西南、华南、北直隶都已开始，这回各方面最优的江南终于跟上了。 真正的振兴开始了。 王宏宇不再缩手缩脚，血的教训让他改变了原来逐步进行改革的策略，这次要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了。 在处理完王恭厂大爆炸和京城内战死伤百姓的抚恤事宜后，对这次参与政变得官员、士族进行了大清洗，把政变官员、士族直系亲属、和抓获的叛乱家丁、京营参与叛乱者在王恭厂遗址全部问斩。 所有参与者家产全部没收，用于抚恤牺牲的市民 与兵士、将官，朝廷出资修缮损坏的房屋，损坏严重及其倒塌的房屋重新翻盖。 街道和公共设施重新修建，把所有军械工场全部搬迁到偏远郊区。 处理完以后，孟彪、魏良卿私下里询问，国不可一日无君，是否直接称帝开创新朝。 称帝？ 王宏宇当然想过，但自己才35岁不到，何不再积攒一些力量？ 国家不能一日无主，处理完天启皇帝大丧后，择吉日为朱慈炅进行登基大典。 天启皇帝国丧隆重，取美谥号襄，是为明襄宗。这样就不是他历史上一般谥号明熹宗了。 太子朱慈炅继位，年号兴福。 朱慈炅只有七岁，为了时局稳定以及出于实际势力考虑，百官商议后决定王宏宇监国。 王宏宇推让两次，第三次时他请英国公张维贤一同监国。 这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 王宏宇、张维贤任监国。 大明迎来武勋监国时代。 一些大地主背地里骂王宏宇要当王莽、董卓、曹操、司马懿。 王宏宇则不管这些，专注于励精图治，与朱慈炅、张维贤精诚合作，继续了天启保留下来的图纸和发明，让张维贤先主导朝廷的洗牌。 大批东林党和东南士族被清理出了朝廷，但凡参与党派的官员不管职位高低一律降两级使用，一些无党派新秀进入政界。 朝廷正式下令对科举制度进行改革，增加对形势分析、科学技术的考核，此项比例初始很低，很多避免引起强烈反弹。 伺候第一次科举，占比5%，第二次科举10%，逐年先累进到30%，以选取优秀跟得上时代的人才。 在建设军屯内部，实行百科考试制度，建立科学院。实行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研究生教育体系。初中毕业后也可以报考职业高中，初中毕业可以直接报考技校、中专，高中毕业可以报考大专、大学。 自己麾下的屯田内部，实行五年义务教育制度，实行助学金制度，实行贫困学生由定远侯基金补助。以后他们或者隶属于自己，或者去大明府县下就职，这份恩情一直都在，对于以后都是崛起的资源。 然后他的重心还是放在对外征讨与开拓。 目前辽东大军去了又撤，一转眼又到了深秋和冬季，不适合征讨。 王宏宇命令孙承宗、张神武和熊廷弼、颜思齐，让他们着手防御，几十人小规模作战压制皇太极和尹达政宗的侦查，但严格杜绝浪战。 王宏宇知道自己已经监国，必须要稳当一些，不能轻易出战。一旦大军有闪失，必然有政治上的风险。 然后重点加强西部的基础设施建和兵马调度。 恢复西北政府机构、威慑莫卧儿的扩张野心。 接下来五年。 对皇太极和尹达政宗都是压制，而不是大军出动。 随着经济封锁，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差了。 西北取得许多成果。 孙传庭步步为营向河套进行渗透，占领一块巩固一块，实行军户制度，耕种放牧限量发展，治理小流域。保持水土少流失，引进抗寒防沙草木，鼓励种植牧草，实行牲畜圈养制度，植树造林、引进抗旱树种，保护植被。 孙传庭先收服了河套，这样解决了粮食问题，但是限制耕地数量和间歇耕种，主要以军屯为主。 饲养战马，引进战马品种，组织农军、牧军，农牧结合。 驱逐蒙古各族大群放牧，保护小部落牧民。 然后招降和硕特蒙古，对硕特蒙古推行种植牧草，实行圈养、回复牧场，推行地下式 院落定居。几年后草原又恢复了风吹草地见牛羊的景象。 硕特蒙古人逐渐定居下来，学会了种草圈养牲畜，也开始寻找石炭烧火取暖，再有几十年就汉化了。 孙传庭稳固了河套直到沙漠吐鲁番以东广大地区，一批又一批有志青年从郧阳奔赴西北大草原，大明的行政区域逐年向西北推进。 硕特蒙古已经自称是大明的一部分，他们从汉人学到了不少生存本领，现在许多人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了，汉字也被他们使用起来了。 大明的铁制品、布匹、食盐被商人源源不断运到西北，硕特蒙古人的皮毛大量进入中原，丝绸之路重新开通了，西北与硕特蒙古的经济快速发展，现在西北又富裕了。 孙传庭逐渐在西域站住了脚，通过几年的努力，西域又回到了华夏的怀抱。现在孙传庭已经组建起一万人多的骑兵的多名族强军。 然后逐步打败还没崛起的准格尔，还有北方的其他游牧民族，前世他们侵占了华夏西域大量的土地。 西南也传来捷报，年近古稀的儒将王三善自从协助王宏宇平定安邦彦之乱后，一直在四川西部高原训练步骑兵，经过十几年的训练终于练出一支能适应高原行军作战的强军。 前几年，乌斯藏与青海的兄弟因为继承权发生了战争，实力大减。王三善乘机进驻乌斯藏都司，逐步实际控制了乌斯藏。 现在乌斯藏没有了自保的实力，在被王三善控制后主动提出原作大明土司，时代接受大明的统治。 四国岛也彻底稳固，颜思齐也胜过岛津、毛利成为关西最强的实际掌控者，大量白银开发出来。 北美西海岸已移民几十万人了，整个密西西比河流域已有成片商站、殖民地，向东已经发现东海岸。 现在大民正在鼓励士族移民北美，大明给与军事支持，并且提供军舰和商船护送，在北美可以占据领地按大明土司待遇。 第473章 最后的大战 1638年，兴福六年。 大明已经稳固河套、坝上两个肥美草原，林丹汗从察哈尔蒙古变成了大明喀尔喀蒙古土司。 相当于从莫南蒙古，变为漠北蒙古，而且是大明的土司。 林丹汗臣服于大明，确实是这八年来的一个重要事件，主要是大明的农牧总督和边疆农牧建设军屯太厉害了。 直接招募蒙古牧民，擅于牧马养羊者，只要不来自敌对的蒙古部落都直接吸纳。 待遇非常优厚，不仅本人提供温饱以上的食宿、晋升的空间，甚至还有产出分成。 家人也给基本生活待遇，如果能干活另有一份薪酬，如果进入建设军屯五年内表现良好，子女还能有上学的机会。 察哈尔的蒙古人一看，在林丹汗手下也就夏季秋季有点好日子，冬季春季都在生死线上徘徊。 加入大明的农牧军屯，简直是人生选择第二次机会。 第一年，察哈尔就跑了上万人投明。 第二年到第三年，来了五万人。 得益于大明社会秩序稳定和生物与育种科学技术发展，陕西、山西已经开始种植玉米和土豆，虽然土豆的种子脱毒很难处理，但是对于人力有限、干旱风大、沟沟壑壑的黄土高原来说，这两种作物都是及时雨。 投明的蒙古人一开始还有点奇怪，这种块食物和黄色一粒一粒的食物没见过啊？会不会是不好的食物？ 后面一吃，真香~ 再加农牧军屯也大量养羊牧马，能发挥他们的优势，分成也不算少，日子比在林丹汗手下强太多了。 口口相传，漠南蒙古都知道大明能吃饱饭，大明也在搞畜牧和放牧。 有点本领的都来投奔。 到了第五年，林丹汗亲自来投奔。 「我要加入大明，献出整个察哈尔部！」 不投奔不行啊，再晚一年投奔，他手下一半人抛弃他先投奔大明了，到时候自己就没啥功劳了。 自此以后，察哈尔蒙古归属大明。 王宏宇对林丹汗给予奖赏，除了大量钱财地位以外，还授予其喀尔喀蒙古土司的职位，这样以后漠北蒙古由他去开拓羁縻。 随着坝上的生产稳固，察哈尔的各个部落也纳入大明。 王宏宇再次调动大军，征讨后金皇太极。 这一次内部没有人能干扰了。 这一次不仅浑河军，就连神农军也一起来了。两部兵马都跟建奴有仇，大哥周敦吉的精神一直影响着这两支强军。 两个最强新军一共有3万战兵，他们已经配备燧发枪和刺刀，各种轻重火炮齐全，而且使用最新的引信触发式炮弹，也就是近代以来的真正爆炸炮弹。 赵率教、满桂两位总兵各自有1万精锐。这两万人全员骑兵，一半是火枪骑兵，另一半是标准化铠甲、训练强度很高、纪律严明的近代骑兵。曹文诏在其中任副总兵，曹变蛟为参将。 之前一直在前线的刘渠已经是五军都督府右都督，罗一贯也升任总兵，他们也各有早期新军水平的1万营兵。 还有广宁、辽河沿线的6万守城兵。 这些人就是过去的辽军，在王宏宇的安排下，孙承宗将他们专门用于屯垦和守城，而不是胡乱拉人野战。 这些兵马在大军出征以后，足以坚守城池，也能保护好粮草辎重。 还有祖大寿、吴襄、吴三桂等1万辽东营兵，他们之中已经筛查过好几轮，专门清除女干细。现在不能说没有，但可以确定女干细难以活动。 这样正面主力已有十四万大军。 王宏宇计划打败建奴以后，不仅 要直接开拓辽东，建立后世东三省的行政区划，还要把后金治下的高丽半岛拿下。所以带着大量「闯关东」的山东、北直隶建设军屯。 其中工程兵、后勤兵、医疗兵就不下2万，另有1万擅于战斗的屯田军，其他负责开垦、建房、制造、耕种的又有5万之多。 这么多人当然需要许多粮食补给，王宏宇也调动整个天津、登州、威海远远不断运送物资抵达，持续了半年终于确保万无一失。 除了正面战场，还有两翼战线，以及外围攻打科尔泌的兵马。 张神武、毛文龙都吸纳了不少逃亡的百姓，跟建奴有血仇者都被编练为军，前者的兵马虽然只有8000，但是极为善战。后者的兵马有足足4万之多，其中也不乏3000嫡系火器精良。 另外有宣府大同兵马、坝上骑兵、察哈尔各部、新喀尔喀的林丹汗，一共5万兵马从草原进攻科尔泌部。 王宏宇召开最后阶段的作战会议：「言简意赅，我军三路攻建奴，一路平推科尔泌。 三路中北路，乃是张神武的开原、铁岭游击队，你们的主要任务是不停地骚扰敌后，截断建奴与科尔泌之间的道路。」 「是！」已经升任征讨都督府右都督的张神武领命。 王宏宇说完将令，又对二哥说道：「二哥，这次我把周昌顺、周贵、李定国以及两万屯田军也调到二哥手中，拆毁桥梁、斩断道路、修建路障，他们事半功倍。」 张神武很感动，虽然自己特别想冲在前面杀敌，但是三弟给自己这种十分重要也比较安全的任务，他也一定会做好。 还有李定国，也是专门在西北征战中成长起来的将领。 他和孙可望都在孙传庭麾下于河套、西域表现出色，因为孙可望擅于屯田，就留在西域，而特别能打的李定国，就成了建设军屯的战将。 「一定完成将令！」张神武、周昌顺、周贵、李定国等人领命。 「南边金州兵马，进攻盖州，并且分兵骚扰赫图阿拉，投入大量金银、粮食，发动高丽境内百姓反抗建奴。」 「是！」毛承斗抱拳领命。 「另外，就让登莱巡抚张国维坐镇金州，请毛将军与李自成、刘宗敏、李过等人全力骚扰，一定要放开手脚干。」 「是！」 毛承斗知道父亲毛文龙身边来了援军，其中李自成、刘宗敏、李过特别能打，还跟东江军一样是苦出身，非常善于发动包衣、高丽包衣反抗建奴。 毛文龙部因为距离较远，这次他本人没来，但他儿子毛承斗在场，在信鸽等联络途径下，可以跟辽东沿海的毛文龙沟通好信息。 不仅如此，新任登莱巡抚张国维，以及渤海舰队已经开赴毛文龙处，协助他指挥和运兵。 两路偏师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就是正面进攻了。 「浑河军、刘渠、罗一贯部作为前锋，渡过辽河直接进攻辽阳。本都督与神农军、赵率教、满桂作为中坚，保持高速机动，既可以驰援前锋，也能保障中路与粮道安全。」 「是！」众将领命。 王宏宇看向新的辽东经略卢象升。 「卢经略，你可率领3万屯田军，运送粮草和补给。遇到小股敌军，相信卢经略的大刀会让他们知道厉害。如遇到大量敌人，本监国的屯田军可以迅速搭建野战工事，严守即可不败。」 卢象升与其他屯田军将领欣然领命。 都安排好了，6万守城兵本来就是守卫后方和粮草辎重，但还剩下祖大寿、吴襄、吴三桂的兵马还没安排。 吴襄倒是擅于安排手下耕种和经商，这个时候不打也不着急。 祖大寿 和吴三桂有点着急了。 前者岁数已大，但就是个普通总兵，比赵率教、满桂、罗一贯他们的总镇总兵都要低，如果再没战功估计差不多该回家养老了。现在的荣誉可有点少，不够祖家子弟日后的成长发挥。 吴三桂就更着急了。 他知道自己很能打，手下骑兵绝不弱于赵率教、满桂的骑兵，偏偏自己只是个参将，如果错过了这次，以后也就是剿匪、安稳辽东、高丽这些收尾工作了。 这次不上前，前途不妙啊。 祖大寿、吴三桂这对舅舅和外甥一同出列：「定远侯，我们二人请战！希望能亲自诛杀建奴！」 王宏宇刚才是有意激将，现在看到他们很积极，便道：「方才没安排，实际上是又一个有些冒险任务，没安排。如果你们请战，那就给你们这个任务，如果没请战，那就稳扎稳打。」 祖大寿、吴三桂大喜，当然表示愿意冒险一试。 「好！你们前期先一同负责运送粮食，伪装成非主要战斗兵马的样子。等到战事焦灼起来，本都督与敌人主力决战的时候，你们直接掠过战场，扑向抚顺关。」 说到这里，他手指着地图中央。 「抚顺关，是建奴打败大明的第一仗。但也是这里，拿下抚顺关，就切断敌人从辽阳沈阳逃回萨尔浒、赫图阿拉的后路。所以，你们在焦灼的时候直接突袭抚顺关。 这一战是一举歼灭，还是击溃后山沟里追击，你们的表现很关键。」 两人大喜，当即表示绝对能做好夺取抚顺关，来一场关门打狗。 ...... 八月，大战正式开始。 南路的骚扰声势浩大，毛文龙威望极高，大量包衣遥相呼应。 李自成、刘宗敏、李过进驻义州，向南发动高丽境内包衣也反抗建奴，后金八旗主力都集结在沈阳一带，后方缺兵少将，很快就光复了七成领地。 第474章 大结局 皇太极知道局势有多难。 他最后倚靠的力量其实不是八旗这种旧式兵马，而是从最早正白旗，现在的两黄旗之中，衍生训练出来的新军。 他的新军是黎塞留资助训练，整个一万人完全按照佛郎察陆兵标准训练，还请了鲁密国教官一起练，全军配置鲁密铳。 佛郎察与鲁密国本身是信仰对立，但是佛郎察为了对付宿敌神圣罗马帝国，反而跟异信仰的鲁密国结成盟友。他们一起拍了教官和工匠来支援后金，好让宿敌大明、艾斯板鸭和葡萄牙衰落。 这一万兵马的步枪，就是后世满清标配的鲁密铳。 还有60门佛郎察产的重型犀炮，150门轻型蛇炮。 另外麾下竟然有1000全身板甲的敕令骑士型的重骑兵，其中300人是佛郎察人。 另外还有2000名鲁密宫廷禁卫骑兵，其实就是八旗骑兵加上400名鲁密禁卫，论此时的战斗力，鲁密禁卫骑兵和八旗骑兵基本差不多。 皇太极知道明军进攻了，这个时候伊达政宗病重，也同样遭遇熊廷弼、颜思齐的进攻，要不是豪格在帮他，估计已经灭了。 而远处的黎塞留也帮不上忙，现在欧洲战场上，神罗-艾斯板鸭一派又赢了，佛郎察的红衣主教黎塞留，正在准备对神罗开战，无法再派人来了。 范文程已经去西洋很多次了，他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大汗，现如今只有英格兰国实力强大、海上无敌，暂时又没参与到欧洲大战，某不才愿意出访请他来援。」 皇太极知道英格兰特别远，哪里来得及帮忙，但是后金海上力量太弱，跟北海道豪格部的联系被明军舰队骚扰，联络都不畅通。如果英格兰能来，说不定多一点希望。 「好，那你速去。」 范文程连夜出发，眼看着多铎把自己老婆抱走了，一句话没说，直接就往东边找船逃走。 「哼~英格兰才是世界的灯塔，后金只是远东的芝麻而已，最多比大明、华夏这种低谷、洼地强十倍！看我离开这里，投奔世界的灯塔~」 范文程通过他早已准备好的渠道，直接溜走了。 面对明军的进攻，代善提议舍弃沈阳、辽阳两座大城，直接退回到萨尔浒山区跟明军周旋，然后冬季或春季明军寒冷而又疲惫，再野战伏击歼灭胜之。 这是发挥建奴的山地机动优势，等到冬季春季又能降低明军火器的优势，是他们之前大胜明军的老办法。 「不行。」 多尔衮这回来了。 「哦？你有什么见解？」 代善从年龄资历比多尔衮高很多，但是手中的正红旗，还真不如多尔衮的正白旗。因为两百旗是从之前两黄旗变过来的，论实力只比皇太极的兵差点，对其他人都是优势，所以他说有意见肯定要听。 多尔衮说道：「粮食，我们八旗主力撤到山区没问题，但是大量包衣撤进去又拖累又没粮食，如果让他们搬粮食进山，然后再给赶出来......我敢保证，他们会直接喊明军来帮他们夺走我们手中的粮食。」 多尔衮虽然年轻，但是对于粮食、生产一直比较关注，一下子就说到点上了。.z. 而且就算只让八旗带着有限粮食躲进山里，那就等于不战而败，之前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军心就跨了。 「确实，只要抛弃这一切回到过去，咱们的八旗也会反的。」阿济格性子比较直，直接就说了，惹得别人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法反驳他的话。 济尔哈朗把话接过来：「既如此，那就在沈阳决战。无非是直接野战，还是先守城挫敌锐气，再出城野战。」 皇太极朝他点 了点头：「是这样，诸位谈谈哪个好吧。」 济尔哈朗自阿敏之后接任镶蓝旗，八面玲珑的他打仗本事不如阿敏，但是猜皇太极心思的本事炉火纯青，所以现在还算过得不错。 皇太极、多尔衮都认为没得躲，必须打一场。 其他人也都认可他们，最后商议肯定要决战，就选择先守城再反击的打法。 只有代善叹了口气道：「我老了，当年的古英巴图鲁现在老了......」 后金固将八旗兵马集中，调包衣和粮食一起进入沈阳城。 这是后金的第一座大城，也是他们选此为都的重要原因。 只是当年从鲁莽的贺世贤手中拿下，现在却要在此迎来最后的战斗。 明军迅速拿下辽阳城，许多没跟八旗走的汉族包衣，靠着四散而逃才躲过征召和追杀，明军抵达以后分发救命的粮食，很快就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敌人的情况。 王宏宇将祖大寿、吴三桂留在此处准备根据时机出击。 派吴襄向南搜索，歼灭参与的抵抗的村镇。 然后全军再次从辽阳北上，又抵达了浑河畔。 走到当年棱堡的残骸处，搭设前线指挥所，准备渡河的浮桥和船只。 张名世、秦民屏、赵涵年、周义杰，以及军中最老一批骨干，都是当年浑河血战走出来的，现在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 「我们回来了！牺牲的兄弟们，我们来报仇了！」 王宏宇也留下了眼泪，当年的血战，今日终于要有正果了。 「明日大炮架在河岸上，掩护步兵渡河，骑兵从两翼涉水渡河，先稳固阵地后，炮兵和辎重再最后渡河。」 「是！」 ...... 当天夜里，皇太极临时召集八旗诸将。 他的心腹辅臣索尼对众人禀告道：「探马发现，明军已至浑河，就是当年王贼等人的那个棱堡，现在又选那里作为后勤大营。」 众人一听，心都往下一沉。 后金一直打明军顺风顺水，直到浑河血战惨败，自此以后再也无法扩张。 现在竟然又是以那个地方为大营。 皇太极冷冷一笑：「呵呵，王贼此举着实可恶，本汗计划明日背城一战，然后由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你们率领正白旗、镶白旗，渡河突袭敌人大营，也就是当年的那个棱堡废墟。」 ！？ 正白旗、镶白旗，这可是两万非常精锐的兵马。 皇太极不等别人质疑，问他们三个道：「也许大伙内部都有些摩擦，但是咱们不是汉人，从来是一致对外，绝不在外地面前内斗。你们三人必须拼命发起总攻。」 「是！大汗放心！」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人领命而去。 皇太极又作出一一布置，明日决战都是拿出全部手段的一战。 ...... 第二天上午，明军各部顺利依次渡河。 过了浑河，就能看到沈阳城的城墙了。 「放热气球，侦查敌人的布置。」 「是！」 此时是夏天有东南风，热气球正好方便升空。 很快敌人的阵型情况，就通过一支支信鸽汇到王宏宇的手中。 「两红旗在西，两蓝旗在东，两黄旗及许多大炮背城居中，最后是两百旗在后。」 王宏宇让周义杰、孙元华、张煌言等参谋部成员过目，众人觉得敌人的布置四平安稳，就是先防守再反击的打法，只需要粉碎敌人左右两翼之一，这一战就赢了。 「粉碎两翼之一，沈阳城侧面暴 露，两白旗只有立刻填补缺口才能保沈阳不失。」 「但是两蓝旗也能选择到没被打垮的那一侧加强攻势，或者迂回袭击我们的后方。」周义杰的参谋工作已经非常纯熟，皇太极的布置瞒不过他。 「无妨，让两白旗突袭便是，我们的两万骑兵正好跟他们比上一比。」 这在过去是打不赢的，一来明军没那么多精锐骑兵，集中出来2万，最多5000是精锐家丁级别，剩下的完全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所以打不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赵率教、满桂的骑兵很厉害。 「浑河军在东，把两蓝旗那些旧式兵马直接撕碎。」 「是！」 「刘渠、罗一贯，率军从西面进攻，务必击溃两红旗。神农军与直属炮兵，跟皇太极的主力分个高下！」 「是！」 半个时辰后，炮声隆隆作响。 两蓝旗被浑河军的重炮、小炮混合暴揍，燧发枪步兵排队走到百步后，直接举枪瞄准敌人。 两蓝旗只能躲在被大炮打得残破不堪的盾车后，放出稀疏的箭矢还击。 另一边两红旗也不容乐观，刘渠、罗一贯跟建奴对垒十几年，武器更新了一代又一代，现在也打得代善等人只能靠盾车死扛。 正面炮声最密，皇太极的60门佛郎察重炮，跟王宏宇的200们重炮互相对轰，打得双方烟雾滚滚。 皇太极的炮兵身边就有佛郎察、鲁密国教官指挥，也能计算射程、弹道，准度不比明军差。 但是炮弹差很多。 「轰！轰！轰！」 两黄旗的炮兵阵地爆炸了。 不少火药被明军的触发式引信炮弹点燃爆炸。 后金的炮弹要么是个实心弹，要么最多是打步兵的开花弹，射程和威力不佳。 明军的炮弹则直接碰地面就爆炸。 不到一个时辰，皇太极引以为骄傲的炮兵就没了，半数被炸毁，半数溃散而逃。 「神农军，向前！」 侯采等人跟后金步兵对阵，燧发枪与触发炮弹打得敌人队不成列，皇太极苦心练出来的新式精锐，才一交手就死伤大几百人。 要败！ 皇太极知道等不及了，立刻让两百旗绕后突袭，两黄旗背靠城墙和沟壑死守。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 两百旗动了，从双方阵型的西侧绕路，朝着浑河边就去了。 「告诉祖大寿、吴三桂出击！这边赵率教、满桂、曹文诏、曹变蛟，给我上！」 「是！」 明军两万骑兵也等候多时，朝着两白旗就去了。 双方骑兵好几万，扬尘四起达成一团。 阿济格看见一员猛将朝着自己杀来，自恃勇力上前迎战，竟然是曹变蛟。 阿济格、曹变蛟就在阵中死斗起来，旁人几乎近不了身。 多铎善于用炮，可是皇太极把大炮都放在自己那边了，多铎拿不出最大优势来，只能跟满桂厮杀，战不多时被砍掉盔樱，急忙落魄而逃。 多尔衮指挥着两百旗的骑兵，跟赵率教、曹文诏等厮杀了一轮又一轮，要不是靠着兵马都是努尔哈赤老部下，否则早叫赵率教、曹文诏击败了。 辽阳方向，祖大寿、吴三桂留下3000步兵给吴襄向南进攻，他们带着7000骑兵直奔抚顺关，百里多路对于一人双马的骑兵，就是两个时辰的事。 终于，建奴挡不住了。 镶蓝旗的济尔哈朗看到浑河军各个双眼通红，抱着必死之心举刺刀冲过来，后面还有投掷手雷的，打得镶蓝旗靠盾车都 守不住。 「败了！败了！」 「我们镶蓝旗！还是返祖为上！」 军心最差，当年多次被暴揍到返祖的镶蓝旗，溃败了。 浑河军是最强的，镶蓝旗是最弱的，能坚持一个时辰已经是极限。 济尔哈朗也丢掉旗帜，玩命地往抚顺关跑，过了抚顺关就能往建州的老家山区去。 张名世、赵涵年等抬起枪就朝着敌人后心便射，秦民屏、秦灵等人举刺刀捅了一个又一个，继镶蓝旗之后又把正蓝旗杀穿。 战场东侧，明***瞬之间就到了沈阳城墙下。 「杀！」 正面神农军也击败两黄旗，孙元华亲自操纵大炮瞄准，准准地送给鳌拜一颗炮弹。 靠着一身双层铠甲，以及倭军枪多炮少才能横行无阻的鳌拜，用肉身硬扛了一发带触发引信的炮弹。 炮弹砸在他身上，引信内的弹簧触发点火装置，炸药被点燃。 「轰！」 后金最强勇士鳌拜，只剩两条腿还在原地，身体头颅不翼而飞。 「完了！完了！」 皇太极知道完了，舍弃沈阳城里的布尔布泰等人，在索尼的护卫下急忙往北边逃窜。 他猜到抚顺关未必保得住，所以不往东而是往北跑，希望能到科尔泌部，一同到西伯利亚避难去。 正面与主帅一败，后金很快兵败如山倒。 老代善反而是撑到最后的，被刘渠、罗一贯压着打，他也不让两红旗后退一步，最后被活活包围，体验到炮决的滋味。 阿济格与曹变蛟死斗，结果只能是斗死。 曹变蛟武艺高强，历史上在不利的情况下都能冲皇太极的阵，打得鳌拜几乎挡不住。 碰见比鳌拜稍逊一筹的阿济格，当然是必胜。 「阿济格已死！」 曹变蛟用长枪戳着阿济格的头颅，赵率教、满桂、曹文诏等发起猛攻，多尔衮狼狈逃窜，最后跌下战马，被曹文诏活捉。 还有多铎被骑术更高的满桂追上，一枪刺中后心而亡。 抚顺关的战斗也毫无悬念。 祖大寿、吴三桂确实喜欢战场逃跑，但那要看他们对上谁，碰见抚顺关的敌人守军，他们勇猛无畏，下了战马就抵近城墙放箭，用携带的绳索盯着防守攀登。 吴三桂亲自爬上抚顺关，连杀几十名敌人，夺下关隘。 等到济尔哈朗的镶蓝旗逃过来，退路已断被前后夹击全歼。 明军从东边、南边攻入沈阳城，神农军将士入城缉拿敌人头目家属不在话下。 王宏宇站在城墙上，看着当年要救援最后没能进入的这座城市。 「当年存人失地，今天终于人地皆存！」 这座被敌人拿下的第一座大城，终于回来了。 几个时辰后，二哥张神武疾驰而来。 手里面提着皇太极的人头。 又想当年挥舞努尔哈赤四大辅臣一样，现在抓着皇太极头颅的辫子，挥舞起来威风潇洒。 「皇太极已死！为大哥复仇了！」 王宏宇在城墙上朗声大吼回道：「大哥！我们打赢建奴了！」 ...... 1648年，兴福十六年。 宋应星就任流动京师大学堂图书馆管理员。 王宏宇卸下了这个他特别喜爱的职位。 不过接任的是宋应星，是他最杰出的学生，也是的大明最优秀的科学技术工作者之一，由他来王宏宇心里很放心。 「明日，这里就都交给你。」 已经十七岁的朱慈炅，打点好行装，准备登上蒸汽风帆战舰-天启号。 「陛下......」 朱慈炅扶起王宏宇：「我已不是陛下，我是大明大洋洲皇帝朱慈炅，而您是大明华夏与北美皇帝......我的老师、我的平级皇帝王宏宇。」 王宏宇握紧朱慈炅的双手，这一分别下次再见估计是多年以后。 但是从大名走出去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包括朱慈炅在内，都不怕远航。 「远航，开始！」 完本感言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完结啦。 从2022年11月1日正式发布，到2023年7月31日发布完本感言，这本书一转眼已经九个月了。 真的是一转眼，感觉写浑河血战好像还在昨天。 这本书是雪豹导弹写大明的第一本，从最感叹的浑河血战入手，把许多脑洞、构思围绕浑河血战展开，最后到结尾也是回到浑河血战的故地。 涉及这部分的自认为写得说得过去，也收获了一批最厉害的读者书友们，谢谢大家。 整体有始有终，当然也有许多可以展开的细节没有展开，但是从主线来说，最主要的一些都写到了，算是合乎逻辑且比较爽。 感谢起点编辑yy，感谢他的收留和指导，太感谢了！ 感谢读者书友朋友们！ 最后在推荐一下我的新书《大明：我不是木匠皇帝》，欢迎大家阅读~ 《挽明：从在野侯爵开始》完本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