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形态》 第一章 猎获 炙热气息不断下降,残血夕阳抖出最后一丝余晖。 张学舟从窗口探头看了看夜幕初启的天空,才觉察出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这种高温天气让人难于舒坦,没有降温仪,没有冰镇的凉水,没有高层建筑的遮挡层层暴晒的阳光。 甚至于他栖身居住的房屋还透出了一点点依稀可见的余光。 天地宛如一个蒸笼,而他就是蒸笼中那条可怜的虫子。 张学舟在这种天气只想趴在水桶里躺尸,等待这一天安安静静渡过。 “还好我不用和那群蛮牛一起练武!” 张学舟伸了伸脑袋,看向两百余米外的村庄中央。 那是村庄中年轻人们喜欢的聚集处,也是年轻人们练武的场所。 年轻人们的修行不算高深,无非是射箭,不断锤炼肌肉记忆和眼力。 在这个年代想要填饱肚子,射箭狩猎是必不可少的技巧。 只有不断狩猎野兽,众人才能不断获取肉食强壮身体。 生存的技能是每个人的刚需,不仅仅是年轻人们需要主动修炼,父母、族长、长老等德高望重者也会督促修行。 张学舟能偷懒并非他在村庄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也并非什么村二代,他仅仅只是身体弱。 年龄近乎成年,张学舟也只能堪堪抬起百斤的石磨盘。 相较于年轻人们的领头者张长弓展臂轻松托起四百余斤的铁墩墩,张学舟的气力有些拿不出手,拉动普通的弓箭都有几分欠缺。 村庄不养闲人,练武不成,张学舟学营生勾当是清点计算。 除了学字,他最重要的学习就是计算。 狩猎的野兽,良莠不齐的庄稼收割后…… 在村庄,各类收成都要清点,又要盘算各家各户在其中出力,从而分配收成。 均衡计算对张学舟而言极为容易,无非是加减乘除,但要将事情做到位,不造成分配失衡,又要让众人口服心服不生怨气,这就是一门技术活。 村庄里干这个活的人都不讨喜,总归会得罪一些人。 即便是族长和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也会因为分配食物头疼,只能不断推出一些替罪羊分摊压力。 谁干不下去了,长老们就换一个人来分配。 不断的轮换,每隔三五年就有不同的新人上位。 轮着轮着,跟随做学徒的张学舟也就推到了台前。 “舟崽子,狩猎团马上要回来了,快拿好秤杆和秤砣,准备整活了!” 百余米外,监督年轻人们练武的二长老张厚土吆喝了一声。 这让张学舟迅速回应了一声,跳出放满水的大木桶。 他胡乱披了一件粗布衫,而后提起了村庄中象征着公平公正的那杆大秤。 这是能称重千斤的大秤,大秤的秤杆有两米余长,秤砣足有十斤。 大秤的规格并不奇怪,张学舟往昔就称重过八百余斤的山猪。 村庄三百余人有七分口粮都指望着狩猎团收成。 吃草还是吃肉则看村庄团队的本事。 张学舟提起大秤,大阔步踏出黄泥墙房子。 村口处,猎犬欢快的叫声和人声渐近。 狩猎团回归的时间,村庄中热闹得像过节。 不论练武的年轻人还是老人和小孩,或地里的农夫,又或是忙于针线的妇人都齐齐聚到了村庄中央处。 “学舟哥,一会儿多分我家一点肉,我娘半个月没吃肉了!” “这个月狩猎的尽是一些乌鸦麻雀,肉没几两,骨头倒是一堆,压根填不饱肚子。” “张次弓,你娘半个月没吃肉,还不是因为都拿给你吃了,你少吃几口,你娘就有肉吃了,凭什么多分肉!” …… 人声鼎沸中,不乏和张学舟拉扯关系的,也不乏反讽的。 食为天,平常再好的交情在饥饿面前也会变质。 如果不是接触的时间长久,张学舟很难理解人类欠缺食物时的情绪变化。 他一阵小跑,跟在瘸腿的二长老身后,囔囔着“大伙儿都有肉吃”,盯紧了拉动村庄大门的几个年轻后生。 能不能吃到肉,能不能多分一些肉,这不取决于他的分配,而是更侧重狩猎团今天的收获。 厚重的木门被四个后生费力拉开。 大木门开启一线后,猎犬欢快转动着尾巴钻入村庄中。 众多背着弓箭弯刀的高壮汉子和女子沉重的步伐声映入耳中。 这让张学舟一喜,诸多人脸上也浮现了喜色。 扛着重物和拿着轻货走路显然有区别。 步子越轻,收获就越少。 步子越重,收获必然多。 这是丰收的沉重。 但村庄大门完全拉开时,诸多迎接狩猎团的村民脚步微微退缩了两步。 自诩胆大的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一寒。 见惯了豺狼虎豹猛兽,但他们很少见到蟒蛇,而且是有毒的巨大蟒蛇。 这种蟒蛇甚至已经化出了独角,年岁必然已经极高。 张学舟看了一眼蟒蛇斑斓到让人恶心的色泽,瞳孔微微收缩。 一些凶物即便已经死了残了,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两柄弯刀插在蟒蛇头侧,刀身齐齐扎入。 一柄刀是族长张保家的牛耳刀,锋锐足以扎穿龟甲,穿透力极强,平常被张保家视若生命。 一柄刀是破风刀。 破风刀顾名思义便是连风都能斩破,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破风刀亦是少有的好刀。 最重要的是,这柄刀的主人是张学舟的父亲张重。 张重实力在村庄中属于中上游水准,但凭着这柄刀,张重做到了狩猎团的副手。 此时两柄刀齐齐插入蟒蛇头颅,张学舟不需要查看也很清楚这条蟒蛇只残存着一丝凶威,难有伤人的可能。 “这蛇皮上有毒,你个瓜娃子别乱摸!” 狩猎团有四十余人,个个巨力不凡,但这条三丈余长的蟒蛇让狩猎团不得不将一半的人手来做运输之事。 张保家朝着跃跃欲试抚摸凶物的张长弓骂了一句,顿时让胆大的张长弓将手收缩了回去。 “这种毒蟒能吃吗?” 张长弓忍不住问了一句。 “饿的时候连树皮都能啃,给你肉还吃不下嘴了”张保家骂道:“小小年纪不要挑三拣四,咱们附近来了这种凶物,周围百里都看不到大型野兽,下次吃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学舟你多分我两斤,我明天给你们家挑十桶水!” 张保家的话让张长弓没了什么挑剔的念头,转而开始去拉关系,顿时又引发一片起哄的叫骂。 “去了毒牙,抽干毒血,剥掉蛇皮,去尽毒脉,这蟒蛇其他地方都是好肉!”张重沉声道。 “趁着还新鲜,大伙儿再出一把力”张保家喝声道:“将庄里放血的大桶取来,再打几盆水!” 巨蟒入村,久久等待肉食的众多人双眼放光,各有帮忙。 张学舟将秤一放,张重等人开始量取毛重。 “秤杆子不够用,这巨蟒至少有两千……” 看着秤砣放到了秤杆尾端依旧被悬得高高翘起,张学舟大致做着估算。 他脱口而出着猜测的数字,只见巨蟒近乎翻白的眼中一道余光飞出。 暴虐、残忍、弑杀、狠辣…… 被巨蟒注目,张学舟只觉巨蟒眼神中充斥着太多负面的情绪。 如果可以做到,张学舟毫不怀疑巨蟒想将村庄中的人屠戮一空。 “没道理,这狗东西居然这么重!”张保家骂道。 常年过秤称重,张学舟有一手极为不错的估算能耐。 张保家觉得自己估算的重量和张学舟估算有不小的差别。 当然,一切以张学舟说的为准,毕竟他只懂白刀子红刀子,算来算去的那些事情不专业。 但这条巨蟒的重量确实超出了张保家的预估甚远。 虽说他估重的水准低,也不至于错数百斤。 “这身段,这体型,这……算了,砍成两段再过秤就清楚了!” 他只觉脑袋难于想通自己估算能力为何如此低下,等到放血的大木桶取来,他插在巨蟒脑袋上的牛耳刀已经飞速取出,一刀朝着蛇类七寸处割下。 牛耳刀重重击落,蟒蛇的身躯无力摆动了一下,又被众多人死死压住。 等到张重的泼风刀接力,巨蟒身体的血液顿时如喷泉一般飞射了出来。 张学舟只觉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微气爆的声音,隐约中,一阵阵宛如果香的味道溢散了出来。 空气似乎有了一些甜味。 “狗东西死前还要放屁!” 张保家骂了一声,牛耳刀贯入一探,一根白色的蛇筋顿时被牛耳刀挑了出来。 “好筋,可以拿来当顶级弓弦……怎么还有个鸡头?” 蛇筋向上一扯,蟒蛇蠕动的身体顿时将腹肚内吞咽之物涌了上来。 张保家只见蛇腹中一头巨大的五彩锦鸡脑袋被顺道拉了出来。 与他们擒获的蟒蛇一样,这头五彩锦鸡也残存着一口余气,脑袋肿胀得像个猪头般大小,眼中透过一丝庆幸和迷茫的目光。 张保家脑袋瞬间就清楚了众人为何能猎捕到这尊凶兽的最大原因,也知道了自己估算重量为何错得离谱。 “中毒的部位不能吃!” 他伸手拉住蛇筋,手中的牛耳刀飞速划过。 但在牛耳刀刺入五彩锦鸡头颅时,一柄刀轻飘飘划过,较之他的牛耳刀更快。 这只五彩锦鸡的脑袋顿时高高飞起。 能与蟒蛇纠缠激斗,甚至于一直抗衡蟒蛇,直到现在还残存着一口气,五彩锦鸡看似名字吉祥,但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这是远超豺狼虎豹猛兽之物,一旦恢复元气的后果难料。 张保家下手快,张重亦是如此。 一刀斩出,鸡头飞出,空气中气爆的声音再度响起。 此前的香甜空气顿时凝化成一场小范围的水雾。 第二章 噬妖 水雾异相来得极快,消退得也极快。 夹杂在蟒蛇喷射的毒血中,仅仅靠近的数人有着感知。 “蛇炖鸡,龙凤配,好兆头!” 张保家瞅了瞅蟒蛇,只觉这家伙买一送一的服务不错。 他也嫌弃毒蛇肉,又柴又老,但锦鸡就不同,这是上好的食材。 “这两尊东西会不会有些来头?”张重凝重道。 “再有来头还能咋的”张保家摇头道:“北边有李大将军守卫,一切固若金汤,那些妖邪没可能越界找到咱们这种村庄来,等过上十天半月,他们只能去茅坑里找!” 张保家和张重都是在边防当过兵的人,而且还有过伍长的小官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 但拿到手的肉没可能送出去。 只是此前盘算的蛇筋弓弦,蛇皮甲等物只能放弃。 甚至于他们会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五彩锦鸡。 能吃的吃掉,不能吃的烧掉,这就是最佳处理的方式。 “你在飞羽军吃过这玩意儿吗?” 趁着给巨蟒开肠破肚的时间,张保家低声询问张重。 他和张重都当过伍长,但两人并未在同一军营,负责也有差别。 张保家的询问让张重摇了摇头。 “我在飞羽军只配合打击过妖邪,没有资格去食用”张重低声回道:“但我看过他们处理妖邪后食用的方式,咱们可以照着学一学!” “有风险吗?”张保家再度低声问道。 “风险肯定存在,但也有好处”张重回道:“我亲眼见到卢校尉吃过妖邪肉后入了境,从此不再凡俗!” 张重的话让张保家心中气血一时激荡不已。 凡俗之人凭借肉身之力,再强也较之他们超出有限。 而入境之后则可以学习武技调动气血,发挥出无上威能,实力超凡脱俗,超出他们诸多,甚至发挥踏步横空的强悍能耐。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张保家所不曾碰触的世界。 他只清楚那是大人物们所拥有的力量。 张保家从未想过自己这种年龄居然还有机会碰触。 不论是成还是败,他总归拥有了一丝机会。 甚至于村庄中还有三百余颗种子。 即便是这种借助妖邪力量的失败率高到离谱,大数量的冲击下,村庄中总归会诞生一些成功的可能。 “架祭鼎,烧大火!” 只是短短的低声议论,张保家便已经挥动大手。 几个负责祭祀祖宗的长老刚要说点什么,随即便见张保家急不可耐走向了宗祠。 族长要干的事情,长老也阻止不住。 动用祭祀鼎烹饪对祖宗不敬,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饿肚子的面前,祖宗都要让一让。 长老们不时大呼小叫和指指点点,又在那儿念叨,但没人去阻止张保家。 “二保子,一会儿能吃多少肉就吃多少肉,喝汤也行,不要求往肚子里灌大量食物,适量有感觉就好!” 张保家回宗祠取鼎的时间,张重则是呼了张学舟的另一个名字,不断做着低声的叮嘱。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显然也有叮嘱跟随在一旁的有容氏。 有容氏则是颇为担心看了张学舟一眼。 一份机缘在眼前,那也需要有资格才能拿。 有容氏没期望张学舟诞生入境的伟力,她只担心张学舟吃出什么毛病。 作为全村同龄人中身体最弱者,张学舟在修炼方面确实难于让人有什么信心。 此时一些声音已经低低蔓延开来,一些竖耳偷听到部分相关信息者不时将目光放向了张长弓等人。 年轻、强壮、修炼奠基雄厚、身体少有暗伤…… 诸多的条件下,年轻一代入境的成功率反而更高。 张长弓、张次弓等人一脸欣喜,不时伸展着胳膊和腿脚,企图在吃喝前调整好身体。 年轻人们见识少,对妖邪之事了解不多,但族长拿鼎烹饪大锅饭,他们必然要吃到撑为止。 “入境啊!” 一旁的二长老张厚土满眼憧憬,嘴中念念有词了数声。 这让张学舟觉得对方向往的神情就像他想迈入帝都学府深造没区别。 “都是妄念!” 张学舟在心中念叨了一声。 他对什么吃喝、入境的事情并不像众人那般感兴趣。 对他而言,在村庄中坐等吃喝打发日子更符合自身需求。 茫茫天地间,他就是随波逐流的普通一员,飘到哪儿算哪儿,只求一切安然。 “等我治好了病……” 张学舟低念。 族长张保家架鼎煮食,他省了分配肉食的事情。 大锅饭是饱一顿饥一顿,吃了这顿没下顿。 如果没什么意外,除了张重叮嘱过的张学舟等人,大伙儿都会放开肚皮吃。 依大伙儿如狼似虎的饿鬼模样,即便两千余斤毛重的肉食,大概率也要吃空,难于剩下什么肉食。 张学舟省了事,他还是蛮开心。 这波分配至少不需要得罪人。 长辈们不好拿他开刷,平辈和小辈们从没客气过。 譬如欲要给张学舟挑十桶水的张长弓,这家伙以前的方法是习武对练时少揍张学舟十次,如张次弓等人也没少使绊子。 大抵是好坏不断试,试到张学舟分配不公为止。 但那也会是新人替代张学舟的开始。 在村庄中,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只要食物短缺,这种事情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种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张学舟扫了一眼暮色中的村庄外,那是一片长势可怜的麦子和棉花。 麦子是过冬的口粮,棉花则是衣物棉被等物的来源。 除此外少有其他农作物。 这让村庄的食物来源极为单一,除了饲养一些牛羊作为补充,更多是依靠狩猎来维系生活。 张学舟听张重提及过一些远方的村庄,大部分还不如张家庄。 如他们这样的村庄,不说方圆千里挑一,也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村庄。 熊熊的大火烧了起来。 祭祖的大鼎中,是近乎盛满的清水。 大火燃烧的滚烫热气并没有让人群避开,相反,大伙儿将大鼎围了数圈,一点也不在乎热浪的堆积。 “这肉的味道有些冲,你们吃的时候受不住就多在水里滚几滚!” 眼见张重拿着破风刀不断切肉下鼎,张保家亦是不断吩咐,等到张重低声提醒两句,他又补充了一声。 “放一放,放凉了吃也行!” 张保家绕着大鼎走了十八圈,等到大鼎中肉食被水煮开,他拿起铁签子一扎,手指厚的白肉顿时扎了上来。 “他大爷的!” 白肉入口,张保家只觉宛如喝烧刀子酒的冲击传来。 他骂了一声,将难吃到没法形容的白肉硬生生吞入腹中。 “好吃,大伙儿一起吃肉!” 张保家大叫,随即让其他人取肉自食。 “太好吃了!” 张学舟嚼了一口蟒蛇的白肉,也是一脸微笑和满意。 作为分配伙食的替罪羊,他多少还是有些优先权,可以提前掂量和试吃食物,估算出那块部位肉质好,那些部位肉质一般,从而在分配时拿捏均衡。 这算是替罪羊们得罪人时可以捞到的一些小好处。 只是张学舟不曾想到这辈子还能吃到这般难于下咽的肉,这种便宜他一点也不想占。 他微笑看了张保家一眼,只见对方眼角都有了隐隐的泪水。 “吃块难下咽的肉而已,至于这样……” 张学舟心中刚欲嘲笑族长压制面色的水准太低,身上忽地一冷,只觉浑身汗毛竖起,一身鸡皮疙瘩顿时涌出。 处于大火堆附近,张学舟依旧感觉到了浑身的冷意。 他胸口处气血澎湃不止,身体青筋根根暴涨显出,肠胃仿若在翻江倒海。 只是短短十余秒,张学舟只觉口中一甜,脑海中天晕地旋的感觉随即传来。 他身体直勾勾朝后一倒。 “任医生交给我的调理要诀居然修成了!” 一处高楼的房间中,张学舟猛然惊醒。 他擦掉额头密布的冷汗,只觉身体中多了一颗气息凝聚的小小白色种子。 第三章 和睦的一家人 “只要治好精神分裂症状,我身体就不会这么差了!” 木床上,张学舟凝神感知着体内那枚小小的白色种子。 精神分裂是一种较为特殊的疾病,常规的治疗方法都是采用药物镇压。 病症初期也就罢了,依靠药物能维系神智的清醒,但耐药性和药毒不断堆积后,药物镇定的功效会越来越差,最终暴怒失常,从而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张学舟没少服药。 早些年药物较为好拿,但随着联盟国各项规章制度不断完善,想要取药只能去医院走正规渠道。 一旦走正规渠道有了记录,他就属于精神病人的行列,不仅仅要被贴上精神疾病的标签,休学也是必然。 兜兜转转之下,张学舟父母通过各种关系,最终将张学舟送入一个心理医生的私人诊所。 这个诊所叫阳光心理医生诊所,主任医师姓任。 医生很专业也很漂亮,唯一的毛病是黑心收费贵。 但相较于去公立大医院的后果,承受对方盘剥的下场不算太坏。 只要将学业的这几年过掉,让自己混个有些含金量的文凭应对社会需求,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会去公立大医院服药治病。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任医生给的调理要诀居然修出了一些奥妙。 张学舟感受着自己忽然间仿若去掉了紧箍咒的脑袋,觉得这个黑心女人在治疗他病症上出了一份力。 甚至于他现在的视觉极为敏锐,可以清晰看到凌晨微光中的各种物品。 他注目望去,张学舟甚至看清楚了数论书籍上的那个小小三角图案。 “等等,这到底是任医生的疗法起效果了,还是我病得更重有了幻觉!” 凌晨淡淡的余光中,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一时不太确定自己当前的状态。 他的感知能力似乎加强了,目光所至看得更清楚,但张学舟不排除这种情况是自己眼睛久闭休息后带来的放松。 甚至于他的精神症状有了一些离奇。 “开灯!” 张学舟低呼一声,声控的壁灯顿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芒。 如同往常一样,张学舟起床洗漱后便开始记载自己精神分裂后感知的内容。 “那蟒蛇凶得有点吓人,比动物园那些小蟒蛇恐怖太多了!” …… “我精神世界的那个自己似乎中毒了,还有吐血的迹象,早知道应该吃鸡肉!” “吃煮熟的肉食没可能死掉,有那么多人看着,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张学舟极为熟练的使用着另类的语言做着记载,偶尔不能贯通之处便采用画图的方式填充。 偶尔之间,他也会想想吞食蟒蛇肉后的那个自己。 但他只能想一想。 脱离了夜晚的睡眠状态,即便他有心也难于进入那个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等到将当天发生的诸多事情描述完,张学舟才切换成正常文字重新书写一遍。 “这个姓段的吃个蛤蟆就功力大涨,莫非也是吃了妖兽肉导致入境?” 忙完需要呈交任医生的病情详细情况记载,张学舟也开始忙缴纳任医生的钱财。 他当下的经济来源主要依靠是父亲张卫盟发表连载小说获取酬劳。 张卫盟信誓旦旦一书成名挣到万贯家财,但连载了数年,完结了三四本小说依旧不愠不火。 张学舟登录通讯软件收了离线文件。 他看着这部名为《天龙八部》的小说,又检查了一遍最新章节的错字,等到修改完毕,他才登陆了‘文抄金庸’的账号,将小说复制到作者后台,而后选择了定时发布。 后台总计有五千三百一十二个衣食父母,张学舟看着不免也是嘘唏。 小众书籍的爱好者并不多,张卫盟一书成名是没什么可能了。 在这个热兵器时代,没什么军队带把刀子砍人。 没这方面的爱好,阅读这方面书籍的人便不算太多了。 张学舟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读者群比较稳定,这让张卫盟的稿费少有上下起伏。 除了父亲张卫盟每月提供较为稳定的稿费,张学舟偶尔还能拿到母亲宋凤英搞旅游直播的钱财。 但相较于张卫盟的小说,宋凤英直播收入更为不堪,少有转账超过一千块的时候。 而且宋凤英还要偶尔打点姐姐张曼倩的生活费,给张学舟转账的频率并不高,一年只有三五次。 但宋凤英转账虽少,张学舟该有的捧场非常足。 关闭了作者后台,张学舟极为流利打开直播软件,找到了‘萱萱爱旅游’这个账号。 “美女好早啊!” 张学舟发了条文字信息,又带上了几个表情,顺道还打赏了一块钱。 “谢谢绝世大美女的大力打赏!” 宋凤英此时正在某个山头做日出直播,张学舟的打赏让她眼睛微微发亮,随即又在那儿问候直播间的几个无聊观看者。 一阵稀稀拉拉的打赏声音跟随落下,宋凤英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老妈应该找个正经点的工作,靠着直播养家比看天吃饭的难度都要离谱。 “下次将你姐姐的账号改个争议点的名字再来捧场,那几个看直播的老王八蛋不见兔子不撒鹰,你得多挑逗他们一下,将气氛调动起来,他们才能亢奋打赏,而后吸引到更多的人前来!” 直播账号的私聊中,宋凤英发来一条无奈的信息。 “老姐说我敢改名来假装追求您,等她放假回来就打死我!” “那没良心的,连改个名字支持自己老妈创业都舍不得!” “她账号好像吊着一个人,不能乱改名字,你就等一等,等我十八岁有了自己的正式账号,我肯定配合您!” “她还能骗到人家钱财不成,别大学没毕业就被抓进局里劳教!” “嗨,瞧您不放心的,我姐是那样的人么!” 张学舟耸耸肩。 大多数人都有一个发财的梦想,他们这家人寻求发财路时各干各的,谁也不看好谁,也算是较为奇葩的家庭了。 但大体而言,他们的家庭还是较为和睦。 毕竟张卫盟在外采风写作,宋凤英四处旅游搞直播,张曼倩在帝都读大学,张学舟是溯东市的高中生,四人各自占据东南西北一方,想闹腾内部矛盾也闹腾不起来。 简单问候完母亲大人,张学舟索要治病费用无果后,他关了直播软件。 “大美女!” 张学舟正欲关掉关联的通讯软件,只见通讯栏上一道新信息闪过。 “你基因武库的秘钥到手了吗?” 通讯信息中,盖世大猛男发来了新的消息。 张学舟注目了一眼,他随手在网页中输入关键词。 等看到‘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的提示,张学舟才止住打字的双手。 隐隐中,张学舟觉得自己老姐似乎也在走什么歪门邪道。 他最终晃了晃脑袋,将盖世大猛男发送的信息复制成草稿给张曼倩做了提醒,又关闭了软件。 “是我病了,还是你们三个病了!” 张学舟想了很久,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他闷闷穿上衣服,又瞅了瞅数字钱包中并不算多的余额,这才踏出家门走向黑心诊所。 第四章 希望 得益于溯东市的市政形象工程,任医生的黑心诊所并不显目。 一片大红大紫的招牌中,‘阳光心理医生诊所’宛如万紫千红中的一片花瓣,若不做停留,很容易错过这家心理诊所。 张学舟敲了敲门,等到大门上的探头扫视了数秒,诊所的门才开启。 安然心理工作室内部极为精简,采用了当下流行的精简朴素风时尚元素,除了两条椅子一张桌子以外并无其他可注目之物。 若非这儿能拿到公立医院才能开具的镇定剂,张学舟真要怀疑安然心理工作室是什么皮包门诊,一段出现医疗事故就立马跑路的那种。 “你来了!” 任医生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皮肤极为白皙,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只需注目就能看清楚其他人心中的念头。 她有一双极为好看的双手,秀窄修长却又丰润白暂,指甲放着青光,柔和而带珠泽。 看着对方右手示意指了指座位,而后又将秒表放下,张学舟顿时将脑海中所有杂念齐齐收敛。 “老规矩,你清楚的”任医生道。 “我带了三百块”张学舟道。 “那就聊十分钟!” 等到张学舟进行了电子钱包的支付,任医生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但她的目光只是一扫,随即就转移到了张学舟脸上。 “你今天气色不错”任医生道:“看来昨夜睡得非常安稳!” “不安稳”张学舟摇头道:“我昨夜梦见了一条凶恶的蟒蛇,差点被吓到了!” “根据解梦的学说,梦见蛇是好兆头!” 任医生安慰了一句,随即接过张学舟的日记。 相较于口头的描述,让患者提前准备一篇小作文显然更为稳妥,这能避免患者医疗紧张可能诱发疾病的言语不详。 当然,张学舟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么做能省钱。 他看着任医生,盯着对方迅速扫过文字的目光,很清楚这种操作至少省了他九十块钱。 “一场梦醒后,你将那份调理要诀修成了?” 患者意识中认为自己成为什么人物并不稀奇,任安然见过诸多患者活着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认为自己当皇帝、当将军、变猪变狗变女人等情况上百例。 如张学舟这样循环反复梦见处于同一个村庄不断成长生活也不稀奇。 让任安然颇感兴趣的是张学舟梦醒后居然修成了调理要诀。 她目光从日记上转移张学舟脸上,斟酌了数秒,任安然才询问张学舟。 “你日记中没记载梦中亲人去世,莫非是张卫盟和宋凤英遭遇了不测的意外?”任安然问道。 “任医生,不带这么咒人的”张学舟硬邦邦回应道:“我父母好得很,身体非常健康!” “看来你爸还在写那些出不了头的小说,你妈依旧在搞直播骗钱的勾当”任安然笑道。 “任医生,虽然你认识我爸妈,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他们儿子的心情,对我而言,我还是不希望听到有人这么说!” “看来你不喜欢听实话!” “实话太难听!” 张学舟嘀咕了一句,他忽地想起什么,又讪讪面向任安然。 “任医生,您治我病的时候一定要说实话,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遭遇打击!” “哦!” 任安然淡淡回应了一句。 她好看的右手托起下巴,注目着张学舟微微乏红的面孔。 原本计划捆绑三五年的计划出了岔,她没想到张学舟一觉醒来修行有成了。 这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在任安然以往的见识中少有案例。 任安然稍微做了一下时间方面的计算,她只觉自己年轻时的屡屡修行,居然比不过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做场梦,这让她不免有些嘘唏。 水准再低的秘典脱离了名师和资源,依靠自身打磨修行有成全靠岁月硬磨。 如张学舟这样三个多月时间就有成的情况不多见。 即便是她自身初次修行,也耗费了半年有余才打好基础。 “你与我说一说这调理要诀是如何修成的?”任安然问道。 “梦醒后就修成了啊!”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又提及自己身体中那颗小小的白色种子。 这似乎是调理要诀上提示修行有成的特征。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修成的,但他现在有特征了。 这是任安然往昔给予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方,张学舟此次前来就是想询问询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还会不会发病?”张学舟问道:“我能像正常人那样去学习吗?” “这是一个问题!” 任安然托起下巴。 精神分裂患者的精神状况不佳,容易出现精神不足的现象。 张学舟稍微用功学习便会导致头脑昏花的现象。 但像张学舟这样不吵不闹的精神病患者还是较为罕见。 在张学舟的身上,她看不到精神病患者急躁、暴躁、表达不清晰的相关情况。 相反,张学舟很稳重,独居时一个人生活得很好,甚至于张学舟还想好好学习。 若非需要发展长期客户,对方又年少纯白,任安然觉得自己不会将修炼的心法授予对方。 眼下对方修成了,甚至于修行非常迅速。 按正常的道理而言,张学舟此时精神充足,应该不会承受精神分裂、虚弱等问题的困扰。 任安然一时心痛如绞,觉得自己细水长流的财源被人无情的砍成了两段。 她右手的食指搭在桌上,极有节奏敲打着桌子,不断寻思着下一步。 正常而言,张学舟完成了一个阶段的修复,情况大为好转,依对方的年龄可以回家静待观察,不需要频繁前来诊所。 但作为一个私人盈利性的诊所,她怎么可能放任对方出院。 “你现在可以适当用脑学习,但你的病情不稳定,很可能反反复复”任安然斟酌了一下才道:“我们必须进入第二阶段的治疗!” “第二阶段?” “对,得益于我精湛的心理治疗技术,你当下已经通过了第一阶段的疗程,康复得非常顺利!”任安然道:“所以我们能进入下一步了!” “下一步怎么做?” 张学舟瞅了瞅秒表。 他希望任安然回答时可以快一点,免得他要加钟。 干脆利索问了一句后,张学舟注目着任安然,希望对方可以三秒内出医疗方案。 以往的医生都是建议吃镇定剂,精神出现问题时连续吃一个月。 但任安然没有。 任安然给予的是调理方法和镇定剂的结合。 张学舟能感受到自己感官的清晰,更是能觉察到自己从未有过的放松。 他的病从恶化和强行稳镇在走向愈合。 “你现在可以学习调理要诀续集了”任安然道。 “还有续集?”张学舟错愕道。 “这个续集的内容能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病症,并且提前感知到自己何时发病,因此你也能做提前的预防,在发病前服药!” “这么神奇?” 张学舟瞪大眼睛。 提前感知自己的病情发作,这与提前感知对手何时会砍自己一刀没区别。 但凡他提前支起盾牌(服药),他就能让想要发动进攻的病情熄火。 接过任安然给予的数页调理要诀续集笔记,张学舟小心翼翼收拢,夹到了自己携带的日记本中。 “对了,你下次再来,我收费是一百块一分钟了!” 张学舟心满意足拿了第二疗程的方案,结束了这次三百块的治疗。 他心情非常舒畅。 但临出门时,任安然忽然提高收费的要求让张学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治疗阶段的层次越高,需要付出的代价越大,这都是我们心理医生私有的治疗方案,非常珍贵少有,我希望你能理解!” 任安然补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悻悻出了诊所门。 “还说我妈骗钱,你宰起人来可比她厉害多了!” 嘟囔了一句,张学舟夹了夹笔记本。 他轻快走在街道上。 从睡梦清醒的那一刻开始,他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 而任安然的确认和第二疗程的方案,更是让张学舟看到了病症痊愈的希望。 第五章 调理要诀续集 “集中精神观想……” 张学舟将心神全部投入到体内那颗白色种子上。 根据调理要诀的介绍,这颗白色种子是每个人都拥有的灵魂。 灵魂虚幻而又真实存在。 这是神智的产物,也是精神念想的存在。 几乎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是有灵魂的,但少有人知晓自己灵魂所在何处。 现代医学无法解剖证实这些内容,但调理要诀则从根本上让人形成了对灵魂的感官。 张学舟一时相信这是任医生治疗方案的神奇疗效,一时又认为这仅仅是任医生给予了他一种特殊的暗示,让他形成了对自身的误解。 但治疗需要继续。 张学舟看着并不显得晦涩深奥的调理要诀,他意识中的目光注目着那颗白色种子。 不断的注目,也让这颗白色种子有了轻微的共鸣。 张学舟只觉他化身成了一颗种子,迎着无尽的白色光芒迅速成长。 吸纳、破壳。 彷佛有什么禁锢被打碎,种子化成了参天大树,迎风摇摆时,化身的大树俯瞰着整片大地。 世界在这一刻有了忽然的变小,张学舟只觉自己仿若拥有了无人机的视眼,可以俯瞰到下方渺小的各类生灵。 等到他从这种状态回神过来,才发觉目光中所能看到的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但在他身体中,那颗白色的种子开始长出两片微光的叶片,仿若刚刚萌生的树种。 “第二疗程进展这么顺利?” 他心中念了一句,只觉任安然给予他的调理要诀续集一遍过,直接走到了结尾时描述的情况。 但凡他勤加练习数十次,调理要诀续集也就走到了尾声。 “任医生看病最低是十分钟起步……” 张学舟有心再去一趟阳光心理医生诊所,但想到任安然提及一百块钱一分钟的收费,甚至于大概率存在继续提高收费的可能,饶他性情还算稳重,张学舟也有些吃不消,不免有些头疼。 说到底,他当下经济来源九成依靠张卫盟的稿酬,剩下一成则是宋凤英时不时塞塞牙缝的零钱。 但这两位一个依靠小说创业,另外一个主播创业都是较为冷门的职业,全仰仗别人的订阅和打赏,基本属于靠运气吃饭。 金木水火土五行,张卫盟和宋凤英显然是命中缺火,一直没有大火起来。 没有携带足够的钱财,他连阳光心理医生诊所的门都进不去。 “依靠爸妈创业发大财做富二代似乎没什么可能,他们老说干这种事能发大财,若能发财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张学舟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爹妈很不可靠。 至于同样处于向父母讨饭阶段的张曼倩则是被他直接忽视。 使用张曼倩账号一次要交一块钱份子费,他当下已经缴纳了三年有余,没可能从这个苛刻的盘剥者手中拿到任何资金。 至于向其他人借钱看病不谈也罢。 张学舟最终将目光看向了自己。 “金钱真乃万恶之源!” 没有成年标志的身份证明,没人敢接收他这样未成年的打工者。 而且张学舟还处于义务教育阶段,每周仅有一天休息时间,难于持续打工挣钱,他最终念叨叨了一声,放弃了各种不靠谱挣钱的念想。 来回思索数次,张学舟只得将目光放向了成年考的学校奖励。 成年考是每个教育阶段学生不可避免遭遇的一趟劫难,跃入高等学府深造还是当技术工人,基本都看这一趟。 有人成虫,也自然有人成龙迈向更高,拥有踏入社会的结实基础。 这是每年涉及数万、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命运的一场角逐。 角逐发生在年尾,赢家自然是开心,输者不免关灯吃面,盘算着如何摆脱学生身份,早一点适应新的社会形态。 想要成为赢家,尤其是其中的大赢家,难度自然不言而喻。 “如今的校前十有一千、九百、八百……的奖励,若在成年考中表现出色,还有五千、四千、三千……,一旦踏入市排名和省排名……” 张学舟盘算了一下,又想了想自己近期统考二百五十六名的校排名,他觉得不能再多想了。 “吾辈当发愤图强学习,努力向钱看!” 完成第一阶段的康复,张学舟认认真真学习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的学习状态极佳,除了脑袋充血稍微有些发晕,张学舟再也没出现往昔头脑混沌昏睡难于学习的情况。 “你们一天能学八个小时,我一天只能清醒学两个小时,如今在时间方面终于可以抚平一下差距了!” 张学舟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 从两个小时清醒学习进入三小时,这是一场不小的跃进。 学习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智力没有缺陷,谁在学习上认真花费的时间多,谁就更强。 这是极为简单的道理,张学舟深以为然,而且他在有限的时间内非常认真。 但凡他一天多学一个小时,他就不会是第二百五十六的排名。 “多少也要冲入校排名前百!” 虽然离学校奖励的目标有些遥远,但眼下的时间还较为充足。 作为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张学舟身体有不小的毛病,但他觉得自己较之常人要更聪慧。 但凡他清醒学习的时间延长,他的成绩必然会有大幅度的提升。 “数论是拉开考分的学科,先重点搞这个科目!” 张学舟琢磨了数秒,直接选择了难度最高的学科。 他精神充足,学习动力也极为饱满,定下了自己奋斗挣钱的首要攻克对象。 直到时间晃晃悠悠进入晚上二十一点,张学舟才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在梦里似乎吐血了!” 梦境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但一旦做梦者觉察自身死掉,必然会化成噩梦,从而面临梦中惊醒。 这是任安然数次提醒张学舟需要注意的地方。 他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太久了,久到张学舟认为那是一处第二世界。 他在那方世界同样有喜怒哀乐,同样有饮食起居,甚至于各种交际。 这种长久滞留的梦境世界一旦被打破,张学舟的精神必然承受极为重大的冲击,很可能陷入精神崩溃的疯狂。 弱小者无法进行承重,若要承受梦境中死亡退出的后果,张学舟只能按任安然的调理要诀不断进行治疗。 但凡他能承受这种精神风暴的刺激与摧残,或许他就能结束这场伴随十余年的特殊梦境。 闹钟的三枚指针不徐不疾赶着路。 看着指针晃晃悠悠指向二十一点整,张学舟双眼微眯,脑袋已经轻微坠落在枕头上。 没有任何睡前的翻滚,张学舟气息均匀,平静得就像一块静静躺着的石头,再也不复任何动作。 第六章 入境 “醒了醒了!” 简陋的木房中,张重的声音充斥着欣喜,有容氏抽泣的声音亦是一止。 男儿作战受创流血吐血是较为常见的事,修养数天就有大致的愈合,但张学舟这种弱鸡吐血不得不让人担心。 眼见张学舟一夜过后终于睁开了双眼,张重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二保子,我让你少吃点,适量便好,即便喝几口汤都行,你怎的就贪吃了一大块蛇肉!”张重训斥道。 “请叫我张学舟!” 张学舟嘴硬了一句,提及了自己的大名。 他抹了抹嘴巴,又在床上翻了个滚,拍了拍身体。 身体并无异样的感觉传来,张学舟不免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梦境中果然很吉祥,再次入梦时伤势似乎痊愈了。 “学什么舟,你以后还想去当船夫不成!” 张重不岔张学舟给自己瞎取的名字,依他取名的念想来说,张二保这个名字就很好听了。 “学海无涯,唯苦作舟,这是圣人训中的词意”张学舟再三重申道:“我是不会去划船当船夫挣钱的。” “那你这名字也不好,什么苦苦苦的,听上去就不行”张重道。 “穷人家的孩子想要上进,唯苦而已!” 张学舟心中嘘唏了一声。 他对自己名字倒没什么特殊念想,但现实中是这个名字,他在梦中就必须得是这个名字。 只有时时谨记自己的名字,张学舟觉得自己才不会迷失在梦中。 争辩名字显然不是什么好议论的题目,张学舟瞅了瞅张重,开始瞎扯话题。 “你模样看上去与往常没区别,似乎没入那个什么境?” 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学舟显然扯到了张重的伤心事。 年岁偏大,往昔当兵受创,导致身体有暗伤…… 诸多的因素下,张重并没有产生什么通天机缘,而是与往常没区别。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场造化终究有雨露均沾,让他沾边了一些好处,他此时不仅力量更为强盛,身体亦有无穷的活力,往昔的一些内患消弭于无形。 没有入境是遗憾,但身体的良好状态也让张重心满意足。 他并不显得贪心。 等到张学舟一口气吊着活了回来,张重觉得事情很好,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 “年纪大了难于入境,不仅仅是我,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张重强调了一番,提及自己并不是唯一的落选对象。 “但张长弓和张次弓恰逢机缘,产生了一枚入境的种子”张重道:“若能拜访到名师,他们以后就能成为入境的强者!” “入境的强者很厉害吗?”张学舟忍不住问道。 “你坐村庄中,自然难于看到外面广阔的世界”张重道:“入境强者可以学习术,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 “术?” “你所见村庄中诸多人学习的武艺便是最粗浅的体术,这是武术中的基础,这其中又有术法,法力灌输时可腾空而起,挥手之间可烈焰滔天,又或狂风呼啸,亦有飞雪寒冰!” 张重比划了一下,不断谈及自己见识中的入境强者。 “你是在说笑吧?”张学舟诧异道:“人身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挥手放火放风放雪,这肯定是借助了道具搞障眼法!” “你莫要不信”张重不悦道:“若你不信术法的神奇,你至少熟悉箭术!” “入境者的箭术有什么特别吗?” “我在北境飞羽军时见过大将军随手射箭,那一箭射出便有千米之远,且有十射十中,力可透石!” “这么说,入境者就是比你们力气大一点,射得远一点!” “若大将军每次射箭都射中了千米之外的铜钱孔呢?” …… 张重的话让张学舟第一次审视入境这个词。 他力量偏弱,但并非不熟悉弓箭。 正是因为熟悉,张学舟才清楚拉弓射箭千米需要的重弓、力量、眼力、心力、计算等苛刻条件。 这是正常人难于做到的事情。 张重选择了张学舟熟悉的弓箭,只是简单叙说,就让张学舟清楚了这其中的巨大差距。 有效射程哪怕远十米,在箭手的对决中也是巨大的优势。 而张重提及的大将军射程较之张保家、张重等人远了近七百米。 若张保家、张重等人与对方交手,人都没看到便被射死了。 这只是大将军随手射箭的威能。 张学舟第一次对梦境世界中的入境感到好奇,少了往昔那种打发日子的念头。 除了在任医生那儿治疗,或许他也能寻求某些办法,尝试冲破这场宛如禁锢一般的梦。 入境或许就是引入的某种变量,可以让他勘破禁锢的迷雾,从而寻求到一丝光明。 “我能入境吗?” 他不免问了一句。 “你……儿子,咱们一辈子能平平安安就好啊!” 张重语重心长的回应了一句。 张学舟吞服了一口刺激身体的妖兽肉就毒倒了,张重觉得张学舟不适宜这种激进刺激的入境方法。 他如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将军赐予一些人服用妖肉,这些人也获得了一飞冲天的机会,更多可能是在临界边缘推了一把。 若没有足够的底蕴,即便服用妖兽肉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村庄中不乏张学舟这样的案例,也有更多服妖兽肉后呼呼大睡者。 一场梦醒时,这些人除了受到一场惊吓再无其他收获。 特殊一点的是张长弓和张次弓,这两人平素在村庄同龄人中便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基础打得极为牢靠,也因此诞生了一丝入境的基础。 但两人能不能入境,还需要拜访名师学得入境之术才有可能。 “也就是说,除了刺激身体,还需要某种锤炼的方法”张学舟总结道:“否则吃再多肉也没用?” “说的没错!” “爹,你有没有什么入境的好友,让他们带带我们,教我们一点方法!” “龙不与蛇居!” 张重叹息了一声,随即不再回应张学舟的请求。 他们这种猎户和高高在上的入境者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见过入境者,甚至于是当世最为强大的入境者之一,但张重只是远远见过而已,没有任何相关的牵扯与纠葛。 他没能力将张学舟送入修行圣地,也没办法让张学舟拥有一丝入境的可能。 即便是张长弓和张次弓,两人也要去叩修行的大门,四处拜访修行之地,看看哪片修行地看得上他们两人,从而收入门中修行,借此勘破入境的大门。 “太难了!” 张重不做回应,有容氏则是提及了入境修行的其中种种困难。 这让张学舟顿时认清楚了现实,念头瞬间又回到以往打发时间的状态。 “但事情并非无可回转!” 有容氏想了许久才问向张重。 “我们前些年在九尺坡见过一位收钱救人的道长,他似乎就是隐士高人,拥有修行之术!”有容氏道。 “你说九尺道观那个老道?” 张重目光微转。 “但他只给病人看病,不理睬其他”张重道。 “病人?” 张学舟一下就来劲了。 “我就是病人啊!” 他囔囔了一句,指着自己大声道:“我有大病!” 第七章 九尺道观 “你只是身子骨弱一些!” “我有大病,我要看道长!” 简陋的房子中,张重最终放弃了说服张学舟,目光愠怒瞪了有容氏数眼。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道长也不可能好心到免费救人。 不论是张学舟策划的学艺之举,又或道人施法治病,对方都会索要相应之物。 依张家庄如今的生活水准,他哪能拿出入境者看得上眼的东西。 “咱们再逮一头山猪送给道长,看看学舟和道长有没有缘分!” 人离不开吃喝拉撒,入境者和凡人没区别,同样要吃要喝。 有容氏被张重瞪了数眼,这才低声叙说自己心中所想。 “山猪岂有说狩猎就狩猎的道理”张重叹声道:“我们这数天几乎走遍了方圆两百里之地,连大点的兔子都没看见,全给那条毒蟒吓跑了!” “如今毒蟒被诛,猎物应该会回来,尤其是那些强大的猎物”有容氏道:“向阳坡那儿有大片栎树林,那是山猪最喜欢居住的地方,它们不可能随意抛弃这种栖息地。” “咱们……” 狩猎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团体狩猎才能维持较高的生存率。 有容氏的倡议显然是需要单独狩猎,而后携带猎物登门拜访。 这必然会存在较高的风险。 若实力不曾入境,没有人可以依靠肉身承受数百斤重的山猪猛袭冲击。 一个不慎,猎手就会成为猎物。 张重眼神来回变化。 若是在往常,他心中没什么特殊念头。 但人比人气死人,眼见张长弓和张次弓拥有了入境的一丝希望,张学舟则是吐血晕了一夜,他不免也多了几分心思。 求医治病也好,拜师学艺也好,不论是哪种方式,张重都想带着张学舟去尝试尝试。 别人可以依靠儿子养老,他很难依靠张学舟。 依张学舟的身体状况,对方也就有一些狩猎兔子的资格,这种猎手在狩猎团很难分到有份量的猎物,反而会成为狩猎团累赘。 他如今在狩猎团出力不菲,可以让全家吃饱,但等到他受伤或者年老衰退,他必然只能在村庄中乞生。 “咱们好好盘算一下!” 心中万千念头浮过,张重思索了一番自己偏大的年岁,脸色不免也有微微变化。 他看着起床吃碎肉杂粮粥的张学舟,对着有容氏低声商量了一句,显然存了前往九尺道观的念头。 事情成了,张学舟能学艺有成便是一件好事,若事情不成,至少也能让道长给张学舟看看身体,看看是否能调理通顺,让张学舟拥有正常人的体魄。 不论是哪种结果,张重都能接受,相应冒风险也值得付出。 父母商议,张学舟则是吃干净后抹嘴外出。 他不太喜欢烈日横空四处瞎逛,但如今的晨日还能忍受。 这也是张学舟撒欢的时间,等再过上一个时辰,他就焉了,会找个乘凉的地方呆着。 “舟子!” 还相聚甚远,张学舟就听到了张次弓得意的声音。 “你昨天还叫我学舟哥!” 张学舟呸了一声,张次弓也不以为意。 “今时不同往日,哈哈哈,族长说我入境有望,以后就是大人物了”张次弓高兴道。 在张次弓的旁边还聚集了十来个年轻人,大伙儿不断询问张次弓和张长弓的感觉,试图在自己身上也找出一点点相同的端倪。 “你们应该很清楚,吞服肉之后会感知到一条巨蟒,只要击败它就拥有一颗白色的种子”张长弓道:“那颗白色种子就藏在我们身体中,但凡牵引壮大就会慢慢过渡到入境,成为入境的强者。” 张长弓性情较之张次弓要稳重一些,此时依旧在认真做解释。 “太可惜了,我就差一点点砍死那条蟒蛇!”一个年轻人不甘道:“我离入境资格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别灰心”张长弓安慰道:“我听族长说,只要有这种妖邪的肉,你们以后再吃一次同样会有机会!” “你们打的怎么是蟒蛇,我看到的是一个彩衣年轻人,他一扇子就把我脑袋敲碎了,差点没吓死我!” “那是你被吓过头产生了幻觉!” “我看到的怎么是一头三丈高的巨鸡,一嘴巴就把我啄死了。” “你吃的鸡肉,和我们不一样!” “你们瞅瞅学舟哥,人家吃肉后吐血三升都没吭声!” …… 众人不时询问,张学舟听着听着只觉议论有逐渐向自己身上转移的趋势。 村庄之中,但凡谁心里不好受,只要想想张学舟,大家顿时就气顺了。 “舟子,你吃肉后是不是被那条蟒蛇一口吞了?”张次弓得意问道:“我当时腾挪闪躲,等交战了八百回合,也不知道手中哪里来了一柄弓,我抬弓就射,一箭就把那蟒蛇射杀了!” 年轻人心中少有城府,张次弓压根藏不住自己心中的那点喜悦。 他询问张学舟时,还不忘将自己说了十遍的内容再次做了提及。 “蟒蛇……”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没看到什么蟒蛇。 他肠胃翻江倒海数秒后,张学舟已经倒了下去,他甚至都没看到自己吐血三升的场面。 但张长弓和张次弓屡屡提及身体中的异状,这让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内似乎和两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他的白色种子经过调理要诀续集的指导,已经盛开出两片绿叶。 他的行为有些超前,张学舟也没法说。 如果种子向上便是入境,张学舟确实没感受出什么特殊。 他只是在依照调理要诀续集进行调理时产生了幻觉,感受自己成长为一颗参天大树,而后看了一番就清醒过来了。 至于什么入境后的大能耐,张学舟觉得自己通通都没有。 即便学了调理要诀续集也是如此,毕竟他现在没发病,没法提前感知到自身的异状。 当然,张学舟对这种能耐也保持将信将疑的态度,一切等到验证之后他才会选择相信。 “对,你说的没错,我被那蟒蛇一口吞了,可怜我什么都没看到就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漆黑了!” 和张次弓争辩不是一个好主意,失败者不管怎么辩解都没用处,再多的话语也改变不了事实,张学舟索性承认了下来。 “你们想好去哪儿学艺了吗?” 张学舟询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让张长弓不免茫然。 大伙儿都是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从来不曾出过村庄百里范围,对外界的认知全部源于村庄年长者的叙说。 村庄很难看到外人,便是最近的村庄都相距百里之遥。 若说年轻人们见过的外人,也只有在边防征兵时见过传令兵。 张学舟的问题让人难于回答。 年轻人们显然对外面未知的世界充斥着迷茫。 妖兽肉对张家庄很稀罕,但对一些大城的人而言并不罕见。 也便是说,他们在村庄中是佼佼者,是脱颖而出的两个冠亚军,但放大到更广的世界并不稀奇。 若想拜访到某处修行圣地,他们也不过是普通一员,想要腾飞亦是未知。 “我爹说离咱们庄五百里外有个归一真派,里面都是入境的高手,爹让我先去那边打杂,看看有没有当学徒的机会!” 半响,张次弓才满脸熏红开口。 他拥有入境可能后的前途似乎不怎么好,这顿时让众年轻人心态平衡了。 “我们是吃得苦中苦,才能去做人上人!” 张次弓勿自辩解了一句,但大伙儿心中对打杂人员没了什么羡慕之心,一时有了鸟兽散。 第八章 晦气 若在溯东市溜达,张学舟可以走上半天时间的路。 但从张家庄往外走时,他感受到了人生的艰难。 张学舟并非没有外出过,但他最远也只到过距离村庄十里之遥的山沟中抓螃蟹。 可这十里路几乎耗费了他近半天的时间。 山路崎岖少有平坦之地,杂草和带刺的荆棘时不时缠脚,行进时需要拿木棍不断扫荡前方的杂草,谨防其中藏着毒蛇、蜈蚣之类的剧毒之物。 想要去九尺坡的九尺道观,至少要走两百里路。 张重向族长张保家告假疗病很顺利,一家三口出了村庄不断前行。 短短半日行进的时间,张学舟就觉察到了自己体力不支。 炙热的高温不断烘烤着身体,张学舟觉得自己真的病了。 很简单的病,中暑。 他恍恍惚惚之间,只觉看到了自己身上一团一团的黑气不断往外冒。 “是调理要诀续集里提及的发病可能,我得赶紧提前预防!”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念头,觉得自己继续坚持下去必然是中暑的下场。 欠缺药物的情况下,中暑的患者只能不断用湿毛巾消暑,能不能救过来则听天由命。 “爹,我走不动了!” 张学舟一屁股坐下,扯起衣衫挡住阳光。 他取了腰间的葫芦,将葫芦中的井水大口灌入喉咙。 “这才走十五里路,我们还放慢了速度等你!” 张重将背上携带的肉食、熏烟毒草等物放下,满脸无奈看着张学舟。 他不得不对张学舟的评估再下调一个等级,张学舟这种体能别说出来狩猎兔子,不被兔子反向狩猎就算是烧高香了。 “再走下去我就中暑了?”张学舟道:“这山路也太难走了,天气又热!” “中暑?什么中暑?” 这辈子从未中过暑的张重一脸好奇,寻思着张学舟提及的问题。 “你身体太弱了!” 张重寻思了数秒,他看着张学舟摇摇晃晃的身体,伸手一抓张学舟,将张学舟扛到了身上,右手则是抓着食材等物。 张学舟没有富贵命,但是得了富贵病。 张重只是想想自己大概率惨淡的晚年,他此时也不得不多费点心思来培养,寻求晚年过得稍微好一点点的可能。 “狩猎和寻求道长看病拜师不是短短时间内就能做成的事情”有容氏道:“再走二十里有个草庐,咱们在那边休整一番,不急着赶路!” “二保子身体基础太差了,简直和大城那些学之乎者也的读书人没区别!” 张重挠了挠头,觉得张学舟的体能一点也不像个村里娃。 “还有人和我身体状况差不多?” 听到张重的话,脑袋有些昏花的张学舟顿时来劲了。 作为张家庄最弱的同龄人,若外界有很多和他身体素质差不多的人,张学舟觉得自己心里会平衡许多。 常年作为张家庄最弱的存在,他自信心都快被扫平了。 等到张重提及城市中如他这样的人很多,张学舟才觉得这个梦境的世界终于正常了一点点。 “他们在哪个城?那个城离我们多远,城市是什么模样的?有什么特别特殊的地方吗?” 张学舟连连问了数句,等到张重欲要将他放下来让张学舟自己行走,张学舟才闭上嘴。 前方开路的有容氏则是稍做了提及,介绍着村庄外的世界。 “说来你还有一个婶婶,若你对读书有兴趣,咱们以后可以去找你婶婶,让她送你去附近的学堂!” 有容氏提及了在蓉城的亲戚关系,张重则是沉默不语。 有容氏往昔也是城里人,但相中了他这个大头兵,跟着远走他乡数百里,最终成了一个猎户的妻子。 穷在深山哪有什么远亲,有容氏如今身体粗壮,全然没了往昔的容颜和身材,一直没脸面回娘家,只能提及往昔关系要好的姐姐,试图将来豁出面皮求帮忙。 练武、习术法、读书,诸多方式都有出人头地的可能。 张学舟没可能成为一个好猎户,经历了心中的刺疼,张重和有容氏不得不为这个不算优秀的儿子开路。 依张学舟盘算和写字的功底,有容氏提及的读书确实也算一条出路。 虽然求助有容氏的亲人有些丢脸,但为了儿子,张重觉得这种脸面丢了也值。 只是前往蓉城让张学舟读书求功名的方式显然排在了最后。 在当下,张重觉得寻求九尺道观的帮助才是最实际的。 不论九尺道观的道长治疗张学舟的身体,又或入门拜师学艺,这都是好出路。 漫漫的山路蜿蜒,直到经历了四天极为煎熬的行程之后,张学舟才看到了一座带着人工痕迹的小山。 小山不算高,半山腰上则是坐落着一座青砖白墙的道观。 “你在道长的道观外呆两天,等我和你娘狩猎到山猪再一同进去求见道长!” 张重拿了剩下的一些肉干,又将水壶解下来,还拿了一些熏毒虫的毒草出来。 “要不咱们将学舟送到道观外?”有容氏道。 “送什么送,再送下去被道长看到,道长哪能要二保子这种废……人当学徒!” 张重叹气了一声。 接下来的山路并不算难走,真让他背张学舟上山,但凡被道长看到张学舟如此娇贵,张学舟念想拜师学艺入境就没了半点可能。 “我自己上去!” 张学舟晃了晃浑身上下酸疼的身体,瞅了瞅半山腰的道观,觉得自己爬上山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这数天维持白天正常上课,晚上则尽是用来赶路。 当然,他赶路也算轻松,毕竟张重一直扛着他行进。 但扛着行进谈不上舒坦,一路颠簸几乎让张学舟骨头架子都要散开了。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开始活动着久久不曾运动的身体。 他拿上小布包的肉干和麦粒,又带上水壶和毒草,接过了有容氏手中开路的竹棍。 敲敲打打时,张学舟也蹒跚朝着山腰而去。 “咱们儿子真行吗?” 看着张学舟远远离去的背影,有容氏免不了担心。 她看了又看,极为不放心张学舟在外独立生存的能力。 张学舟爬上山只是开端。 只是想想张学舟经常倒头就躺下睡着,雷打都叫不醒,有容氏觉得自己怎么都放心不下来。 但张重没可能一个人狩猎到山猪,她必须跟随前去。 来回思索时,有容氏满脸都是担心。 “若他以后拜师学艺了,咱们还能护送他入境修行不成”张重无奈道:“总归要让他自己独立。” “这倒是!”有容氏点头道。 “早知道当年多生两个,废掉一个也有另外一个接班!” 张重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下半身,显然很是恼火狩猎创伤的部位。 再能恢复暗伤的妖肉也没拯救了他重竖阳刚的威风,在下一代的培养上,张重别无选择,只能给张学舟收拾烂摊子。 他和有容氏嘀咕了数句,这才脚步匆匆前往另外一个方向。 半山腰上,张学舟登山了近乎两个时辰,才一身疲惫靠近这座青砖白墙的道观。 他还未靠近道观大门,只听道观中一道嫌弃的声音传来。 “晦气,你别进老道的门,我不想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惹我!” 声音并非针对他人,张学舟很确定,道观中的声音是对着他开口。 第九章 十阴圣子 “道长?” 红砖白墙的道观大门紧闭,只留下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张学舟喊了一声,又趴在门上对着缝隙往里看。 透过缝隙,张学舟只见门后一双眼珠子同样在偷窥。 “小贼,老道是阴阳九天教的人,也有大后台,不怕你们十阴圣子,你速速退去,我们互不招惹!” 木门后的目光和张学舟对视,随即有了第二次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个道人误会了什么,但对方的态度无疑色厉内荏,态度让张学舟大失所望。 摊上这种心态的人,成就必然有限,难有什么厉害可言。 他思索着道人提及的阴阳九天教和圣子,又不断对照往昔听闻的见识,只觉没有任何可重叠之处。 张家庄众人见识有限,见多识广的唯有张保家、张重等被征兵安然回来者,但众人从未提及过什么教派和十阴圣子。 张学舟一时难于清楚道人的判断为何出了问题。 但张学舟弄不懂的问题喜欢直接问。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粗布衫,端正了自己的仪态。 “你是如何看出我的来头?”张学舟注目着对方慌乱的眼睛随口问道。 “隔着十米,不,我隔着三十米就能闻到你身上那股腥味,那是你们独有的气味,我不会识别错!” 道观中声音闷声回应。 这让张学舟抬起衣袖闻了闻。 大热天行进必然出大汗,他的衣衫汗臭味不低,但也没到数十米让人闻到腥味的地步。 “你认识我们十阴圣子?” 此时被道人错误辨识导致进不了道观,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解释,毕竟他只能闻到身上的汗臭味,没法嗅到什么腥味。 即便将一切解释清楚了,有这种诱发误会的因素,他也很难在道人这儿求医学艺。 当然,道人让张学舟并不满意。 对方能耐必然与十阴圣子相差极远,甚至有些惧怕十阴圣子麾下的人。 相较于现实中,张学舟在梦境中无疑更为胆大,只是交谈数句,他就开始借用道人提及的十阴圣子名头,凭空在身后挪来一座后台。 “有过一面之缘”道人低声道:“你们越过北方疆域边境来这边做什么,你们不怕飞羽军的追杀吗?” “我们……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要担心我们被追杀?” 张学舟念了一句,顿时让道人双眼瞳孔微缩,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慌乱。 “我没得罪过你们,你们来找我要什么?”道人询问道。 “我们圣子对你们入境修炼的方法很有兴趣!” 张学舟思索了数秒,才大胆说到这个话题。 承受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的熏陶,张学舟在现实生活中虽然不曾干过这类坑蒙之事,但在这方世界则是激发了他内心夹杂的那些小杂念。 他此时的话语稳重而又随意,直接借题发挥,引导走向自己目的。 “阴阳家的法不轻传,我们向来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旁,学法者需要对九天教历代祖师发重誓,艺成才能下山走四方,我堂堂九尺男儿……” 道观之中,老道人一脸挣扎,目光中不乏闪躲和犹豫,心中亦有天人交战。 一边是历代的规矩,一边是难于承受的麻烦。 他很清楚十阴圣子是什么人,作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对方心性和手段极为狠辣,即便老一辈的强者都不愿意招惹。 最为恐怖的是对方的靠山,那是纵横诸天的顶级大人物,远远凌驾于诸多大教掌门和祖师头上。 别说他们阴阳九天教这种支脉派系,就算是阴阳家的创派祖师也不想招惹对方的靠山。 老道人不清楚十阴圣子为何需要修炼入门的法。 这或许是对方想博览诸子百家学说,又或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对方门下这些干活的瞎折腾,正好折腾到他这儿。 “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看着老道人天人交战的眼神,张学舟不断提醒。 “树挪死,人挪活,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张学舟劝道。 “你说的……有道理!” 半响,老道人咬牙,心中似乎做了决定。 “何况这只是一点点……这仅仅是我们九天教传承的一点点而已!” 十阴圣子只是寻求入境的法门,并非索要阴阳九天教全部的秘典和秘籍。 这并非不能承受的损失。 至于以后,老道人觉得自己惹不起总归躲得起,换个山头再做买卖就是了。 他寻思清楚,手脚也利索。 大门之后,一卷竹简抛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九天教入境的法门”道人开口介绍道:“恕老道失礼,你身上腥味太重,我怕沾染气息后导致飞羽军追寻圣子过界问题产生误会。” “没事!” 张学舟伸手一接,竹简稳稳抓在了手心中央。 他没想到还不曾入九尺道观的大门,对方就已经抛出了入境的法门。 听张重将入境者和入境的法门说得煞有其事,张学舟只觉各种高大上,但眼下到手的一切来得太容易了。 当然,法门到手是一回事,修行又是另外一回事,能不能成还得看造化。 但熟练掌握调理要诀给了张学舟不小的自信心,他只觉在梦境世界这边修行一种入境的法门也没什么太困难的地方,实在不行就靠时间慢慢打磨。 按张长弓、张次弓等人的描述,他体内的迹象很明显同样属于萌发了入境的种子,符合修行的前提。 张学舟上山上得极不容易,但事情做得极为顺利,还没入门就将学习入境之法拿到了手。 他翻开竹简看了数行,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明白,索性也不丢人现眼露破绽,直接取了竹简慢慢腾挪走了下山路。 “这儿被十阴圣子的人登门,看来以后很可能是一处是非之地,还是躲一躲为妙!” 张学舟缓缓下山,道观中的老道则是一脸青一脸白,不断伸出手指掐算。 “邹不归无能,愧对历代祖师!” 掐算许久,邹不归只觉掐算不出凶吉。 但从个人感官的判断上而言,他觉得会遭遇大凶。 九尺道观涉及了凶险之事,暂时离开这处道观保平安才是稳妥的上策。 树挪死,人挪活,邹不归对十阴圣子麾下使者的话深以为然。 对方都告诫到这种程度了,他再不跑路就是反应太迟钝了,死掉后怨不得别人。 一番收拾,金银钱财齐齐放入一个腰兜中后,邹不归走得也极为利索。 一柄伞被取出,他整个人宛如风筝一般,随即朝着天空飘飘荡荡而去。 偶尔往下注目时,他能看到九尺坡那个缓慢行进的身影。 虽然心中隐约有些杂念,但想到趋吉避凶之事,邹不归也懒得再思考下去,觉得迅速离开这儿才是首要之事。 第十章 借宿 《阴阳大悲九天咒》 与现实世界各类存储知识的介质相比,这处世界的一切都显得极为原始。 道人邹不归给予的入境法门采用竹简记载文字,短短千余字,用到的竹简有四五斤。 张学舟念头心起时,不免觉得自己背诵下来比扛着竹简下山更轻松。 对他而言,背诵千余字确实不难。 作为育才中学高三年级组六十二班的学习标兵,张学舟学习的时间很短,但他学习的效率很高。 正因为如此,他也屡屡成为吊车尾,吊在育才中学最拔尖的实验班群体中。 “就是字难于辨识了一些!” 与任安然给予的调理要诀不同,邹不归的《阴阳大悲九天咒》上有不少文字是张学舟难于辨识的。 这与张家庄的教育水准有关联,诸多长老只认识那么多字,张学舟也只能学习到那么多字。 若非如此,张学舟采用这处世界语言写日记就不需要配合画图了。 他翻开竹简翻阅了三次,将大部分内容记下,又不断琢磨着近百个不认识的字。 “必须前往蓉城找婶婶那边帮帮忙,我还需要普及一下这边修行的常识!” 入境的法门在手,但张学舟不敢擅自妄动。 他对《阴阳大悲九天咒》提及气府、走脉等诸多专业名词没什么了解,这与调理要诀上详细说明和图解有截然的不同。 这甚至很可能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 “也不知道向阳坡在哪儿?” 半响,张学舟才回过神来。 在茫茫的荒野之中生存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这更无须说张学舟一到时间就会回归现实世界,从而失去这边的所有意识。 不说遭遇豺狼虎豹,即便一群蚂蚁和蚊子都很可能给他带来无法抵御的风险。 “我是十阴圣子的人,我是十阴圣子的人,我有大后台……” 坑了人家东西就得跑,张学舟很清楚见好就收的道理。 但张学舟没法找到父母,更没法单独在野外过夜。 他慢腾腾挪到半山腰,脸色一阵来回变换,最终又慢腾腾向山上爬。 甭管什么大道理,他必须渡过这两天,直到保驾护航的父母前来接他。 至于会不会在道人那边穿帮,张学舟也管不得那么多。 “我身上那种腥味到底是什么?” 除了寻求安身之地,张学舟还要搞清楚一些事情。 作为一个冒牌货,张学舟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归纳到十阴圣子一伙。 他根本闻不到自己身上的腥味。 人对自身气味向来不敏感,张学舟左右寻思,觉得到时候可以再诈道人一次,看看能不能套出相应的信息。 他心中盘算诸多,但等到张学舟再次爬到山腰,道观中并没有传来声音。 透过门的缝隙,张学舟只见道观内部一片空空荡荡,看不到半个人影。 “道长?” “道长?” …… “你什么意思,关了道观闭门不见人,这是不给我们十阴圣子面子?” “你拿的入境法门有问题,你快快开门!” 连连呼了数次后,张学舟开始改换口吻呵斥。 但一番表演下来,道观中没有任何回应。 “看来是真的没有人,这道人是什么时候出门的,我怎的上下山时没遇到他?” 张学舟环顾左右,又竖起耳朵倾听了好一会。 他最终确定这个道观没人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种事情有些灵异,但瞅着天边升起的浅白残月,张学舟心中荡不起半分波澜。 若再不完成安然过夜的准备,他或许就要消失了。 他连连推了两下木门,只见木门纹丝不动。 这不仅没让张学舟丧气,反而带来了一丝小惊喜。 他要的就是安全的落脚之处。 这个道观欠缺了村庄人手的巡逻和守护,但砖墙结构的房舍防御更胜张家庄的土房。 张学舟甚是满意这种安全的区域。 他瞅了瞅两米余高的白墙,又找了几块石头垫脚,等到乱抓乱攀爬数分钟,张学舟已经噗通一声摔了进去。 “好地方!” 在这儿住惯了泥土房,陡然进入这种砖石房舍,张学舟颇有套间搬入别墅之感。 他也顾不上膝盖磕碰的那点伤势,迅速查看着这个无人的道观。 道观并不显大,除了中央大殿供奉的三尊雕塑,剩下就是两旁的厨厕与休憩的居所。 房门没有上锁,张学舟甚至还看到了厨房中依旧残留余温的肉粥。 他抿了抿嘴,又看了看天色,也顾不得诸多禁忌,直接将道人的伙食入了腹肚。 “我是十阴圣子的人,我有大后台……” 等到口中念叨了数句,洗脑般的不断说服自己增强自信心,张学舟硬着头皮将道人卧室占了。 道人卧室中留了几套换洗的衣服,材质远胜张学舟穿着的粗布衫,张学舟恶事做到底,将自己身上发酸的旧衣服更换了。 一番整理过后,张学舟才点燃了熏毒虫的毒草。 “依道人对待十阴圣子名声的态度,我慎小谨微反而容易翻车,我越是目中无人的猖狂,他才可能忌惮我,那样的我反而更为安全!” 张学舟思索了数十秒,才将对待道人的态度拿捏到位。 他不清楚道人去了哪儿,也只得打起精神等待。 但等到月上枝头,道人也没出现在道观中。 张学舟瞪大的眼睛在时间到来后不得不眯了回去。 “首次离开村庄果然存在各种不便,若我在那方世界四处瞎逛,这要如何才能保证安全?” 一觉醒来,张学舟手持钢笔,迅速记载着今天的日记。 他甚至将背诵下来的《阴阳大悲九天咒》齐齐誊写了出来。 对张学舟而言,他需要安然度过这两天,直到与张重和有容氏汇合。 至于往后是回张家庄还是前往蓉城,诸多的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等等,我似乎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张学舟素来是一个细心的人,否则他便不会将自己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记载下来,甚至于他还不断对梦中世界文字等的记忆的强化,希冀不要忘却相关的内容,在治疗时可以对医生进行准确的描述。 但张学舟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忽视了一些事情。 他一时难于触动想起,只得将这一日的诸多事情扫尾。 等到合上日记本,他已经将诸多的一切切割,诸多记忆和认知齐齐回归了现实生活。 第十一章 种子 张学舟在育才中学的成绩普普通通,正常而言,他这样的人应该属于透明层次。 但与实际的情况相反,他在育才中学小有名气。 这种名气不仅仅传达于同学层次,还上升到了负责教育的老师阶层,又有学校周围部分相关人。 这得益于张学舟有一个小母牛上天倒立的姐姐张曼倩。 张曼倩是育才中学上届考入帝都升腾学府的三人之一,在省排名中的位置还进入了前百。 若单单只有成绩好,张曼倩也就是属于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实际上,张学舟这个姐姐很暴力,散打和街头斗殴的能力极强,不乏做一些胆大之事。 譬如张曼倩曾经将育才中学附近的地痞齐齐收拾了一通,对这帮人进行了一番‘洗心革面’般的教育。 摊上张曼倩这种姐姐,张学舟想低调都不行。 但他和张曼倩是两个极端的对立。 张曼倩学习好,身体素质强,擅长打斗,张学舟则是样样相反。 他既不能延续张曼倩踏入帝都学府的强势,也没法打压周边宵小,让这些渣渣将往昔吞下去的黑钱吐出来。 甚至于张学舟缺乏钱财时的第一念想是去打零工。 姐姐闯出来的名气,张学舟压根延续不下来,只能笼罩在‘那是张曼倩弟弟’的辉煌之下。 他慢腾腾走在街道上。 张学舟走路不快,但他会提前一些时间出发,确保自己能赶上第一堂课。 他在这方面的时间恪守到了极为标准的地步,能确保自己不会早到一分钟,也不会晚到一分钟。 “你就是张学舟,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儿子?” 临近学校时,张学舟只见校门口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对方的面孔极为陌生,张学舟只觉印象中没有这张脸的相关辨识。 这让他迟疑出声。 “您是?”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赵客卿!” 男子笑了笑,确认了张学舟身份后,他随即伸出了右手。 这是张学舟并不喜欢的礼节,但看在张卫盟的份上,张学舟还是同样伸出了手, 只是转眼间,他的手就已经被一只大手紧握。 疼痛感传来,张学舟微微呲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这个礼节的原因正是如此,体弱的人大多不喜欢和强壮的人握手,这会导致难于避免的尴尬。 “小伙子身体要加强锻炼,这也太弱不禁风了一些!” 中年男子歉意的笑了笑,随即又拍了拍张学舟的肩膀。 看到他拍肩让张学舟身体晃了晃,中年男子不好意思的摊了摊手。 等到寒暄数句,中年男子才提及自己有事,不便耽搁张学舟上学的时间,有了转身的离去。 “老爸哪来的这种朋友,单纯为了来学校瞅瞅我?我能有什么好看的?” 张学舟看着手心中‘瞬发种子科技有限公司赵客卿’的名片,只觉张卫盟和宋凤英难于与这种行业的人扯上关系。 一个写书,一个直播,一个研究基因种子,涉及基因农业相关,怎么看都搭边不到一块。 但张学舟很快就将这个自称‘赵叔叔’的人忽略了过去。 大人的交际圈与他关联度很低,也难于产生多少交际。 对他当下而言,唯有读书才是正经事。 赵客卿的交谈显然耽搁了一点点时间。 他转身进入学校,脚步不免也加快了几分,尽量让自己不至于晚到。 数百米外,赵客卿则是摊开手心中夹着的一枚种子。 这枚种子与麦子极为相似,除了饱实的仁与壳,前端还有一枚极为尖细如同麦芒的长针。 此时的长针上沾染了一点点鲜血。 这一点点鲜血颜色鲜红,还带着一丝丝血腥的气味,显然是刚刚取出。 “种子没有任何探测到变异基因的反应,看来他们没有将藏物置放在这个小儿子身上,但其他人身上……” 张家四口人,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张学舟。 张学舟是他最后的接触者,也是探查可能性最低的人员。 果不其然,这份探查让他极为失望。 在张学舟的血液中,他没有发觉任何异样。 这与相关对照的案例没有任何牵扯。 “可惜我在黑市花重金买来的消息,居然如此不靠谱,还浪费了我一枚基因测序种子!” 赵客卿看了看这枚染血废掉的基因种子,随即将这枚种子丢在了路侧的草丛中。 他脚步轻快,等到上了电车,赵客卿人影已经消失在这座城市中。 溯东市的时间与周边没有任何区别,但日落月升,这枚丢弃的种子似乎吸收到了某种精华,开始了迅速的破壳发芽。 两片叶芽稚嫩到仿若太阳一晒就会夭折,但又靠着仿若麦芒的长针扎在了土壤中。 风浪的吹拂中,叶芽稳得不像话,开始不断抽取营养生长。 宁静的夜晚仿若是它疯狂的生长期。 从种子到胚芽,再到绿叶,这枚种子在短短的一夜中宛如竹笋一般的成长,成为了近乎半米高的绿植。 但随着溯东市第一缕阳光的照射,这枚疯狂生长绿植仿若被人掐了脖子,瞬间就焉了下去。 如同种子此前的快速生长,这枚绿植也进入到了快速的死亡阶段,彷佛这种生长只是属于昙花一现。 看似扎根到了泥土中,但泥土似乎没有为它带来半分营养。 随着太阳的照射,这枚快速生长的绿植叶片呈现出迅速的发黄,又转入干枯。 等到日落时,这株绿植已经完全枯萎了下来,干巴巴躺在草丛堆中,化成了别无区别的枯草,再难有任何显眼可言。 随着风浪的吹拂,枯草干巴巴的躺了下去。 直到日落月升的再次入夜,这株枯草才努力让躯干乏出一丝绿色。 但它顽强的生命并没有延续下来。 夜晚似乎是它的生长周期,但它濒临死亡的再次成长不显疯狂,一切都仿若苟延残喘的挣扎。 随着再一次的日出,它乏绿的部分迅速枯萎化,此前干枯的部分则化成了碎片坠落在泥土中,直到腐朽后化成这个城市中泥土的一份子。 第十二章 空虚和寂寥 每日学习宛如机械的操作。 张学舟重复着这种生活。 他慢腾腾吃过晚餐,又将枯燥的数论不断琢磨了一个小时。 等到指针的方向定在了二十一点,他才有些不安的躺了下去。 相较于校园中的风平浪静,张学舟觉得自己另一边风起云涌。 赤色联盟国属于法制社会,而在另一边,张学舟看不到法制的端倪。 若在一个陌生区域死亡,张学舟觉得难有什么追究可言。 他眼睛猛地一睁,发觉自己还活着,张学舟不免有几分庆幸。 房间中依旧残留着一丝熏烟的味道。 没有道人,没有野兽。 在这片道观中,张学舟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看着晨日的柔和光芒,只觉心中松了一口大气。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张家庄范围,也是他第一次在陌生地带单独过夜。 “十阴圣子、腥味?” 张学舟看着在密封房舍中熏了一夜的自己,觉得再浓郁的腥味也必然混杂到难于分辨。 他不清楚道人提及的腥味是从何处来,但依据常理,他这种处理方式算是当前所能做到的极限。 “也不知道爹娘身上有没有道人提及的腥味!” 张学舟瞅了瞅睡房,又取了道人两套旧衣裳。 换洗衣服,熏烟驱除身体异味。张学舟觉得这能有效摆脱气息方面的问题。 他需要一个后台,但不需要带来麻烦的后台。 十阴圣子似乎很强势,但根据道人的信息,对方不属于他们这边的人,极容易遭遇飞羽军的追查。 张重往昔就是北郡飞羽军的伍长,伍长是飞羽军最低等的军官,管辖五人的小团体,并不计入朝廷官衔之中,但饶是如此,这种职位也需要凭借个人实力上位。 在飞羽军中,如张重这种实力者宛如过江之鲫。 而要派出执行追击任务,这些人实力至少需要高两阶的校尉水准,甚至于更高。 军营人秉承的信念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动嘴,张学舟可不想一个照面话还来不及说就被飞羽军的人收拾掉。 他昨日沾了十阴圣子的光,今天便想将一切关联甩脱得干干净净,尽量降低相关方面的影响。 张学舟还借道观盛放的饮水清洗了一遍,确认自己身上没什么特殊气味才定下心。 等到忙碌完相关,他才捧着《阴阳大悲九天咒》打发时间,等待父母登山前来九尺道观汇合。 等到一阵敲门声响起,张学舟才回过神。 “谁?” 他警惕发声问了一句。 “咦?空虚道长没在观里吗?” 道观之外,一个郎爽的声音大声回应。 “您是?” “我是寂寥散人,你是……听你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断然不是前来请空虚治病的患者,莫非你是空虚新收的弟子?” 门外声音略做停顿,而后主动猜测了一个可能。 能进入道观,还能驻留在道观,要么非富即贵的求医者,要么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 寂寥散人的猜测不算思路新奇,而是常理的推断。 这种推断让张学舟稍做思索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您是家师的朋友!” 他随口应了一句。 相比误会成其他身份,张学舟觉得空虚道长弟子的名头也可以用一用。 “快快请进!” 九尺道观主人的朋友拦不得,张学舟也没法拦。 “空虚呢?” 道观大门的木栓放下,道观门口是一个背着长剑的中年道人。 对方凤目疏眉,面色红润,蓄着的三缕胡子更是增添了几许风度,看上去气质出尘。 “家师昨日出去,至今不曾归来,或许是有些要事缠身,一时半会难于回道观!” 张学舟老老实实做了回应。 说来他也没弄明白九尺道观主人去了哪儿,但对方必然是一夜未归。 “他大概又逮到什么肥羊了!” 寂寥散人寻思了数秒,随后满脸都是羡慕。 “你老师在骗人钱财……在收集修炼资源上的能耐远胜我等,他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病人需要治疗,才有如此匆忙之举!”寂寥散人顿了顿才道。 “说的是!”张学舟附和道。 “我往昔与他有约,需要换他手中那枚三虫三花密制大丹,此时赶不上就有些可惜了,等他回来很可能……哦,你似乎有些听不懂,也是,你还不曾入境!” 张学舟的神态举止已经做到了自己认为自然的最大程度。 但在面对寂寥散人时,张学舟只觉一切似乎都被看穿。 若非寂寥散人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他觉得自己大概率被直接揭穿。 对方一双眼睛宛如鹰眸,可以扫遍全身上下,观看到每一处细微的部位。 随着对方目光的扫视,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冷,有一种自然而然生出的排斥反应。 “三虫三花密制大丹是控身境搭配修行的上好丹药,对解某些特殊毒也有奇效,你如今还不曾入走脉境界,对这些修炼所需之物定然少有了解”寂寥散人道:“你气息种子不弱,看来空虚给你服过价值不菲的丹药……哦,《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秘典古本都塞你手上了!” 寂寥散人一阵观测,注目着张学舟浑身上下,又扫过张学舟抱着的九天教传承竹简。 他最终不得不认定,眼前这个小伙定然是空虚道长得意弟子,否则以邹不归的秉性,定然难于下如此大本钱来培养。 “空虚擅长疗伤治病,但授业的本事差了点,几个学生本事不济闯荡江湖死了个精光,莫非他离观是方便让我与这小辈相处时给几分福缘?” 寂寥散人心中一阵寻思,看到张学舟抱着的入境修行之法更是多了几分肯定。 “这般也好,来来往往的次数多了,这老家伙以后卖货给我多少要留几分薄面!” 寂寥散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他在道观中随意找了个石凳,随后有了开口的讲述。 这让张学舟微微有些懵。 他正惆怅入境之法在手而不得入门,诸多专业的词汇难于理解,转眼间就有一个入境者自告奋勇当老师来进行讲述。 第十三章 另一个自己 术,盖晗武术、术法。 不论是学习武术还是术法,都需要将气血或法力灌输到全身,当进入某个极限,动用药物之力冲击就能诞生一个起点。 这个起点就称呼为入境。 不曾入境前,不论是武功还是术法都纯粹凭借人力施展,只存在精妙之分,甚至于大部分术法修行者动用不得术法,与常人并无区别。 而在入境之后,这两者就开始诞生真正的力量。 “入境之后,不论是气血还是法力都将游走全身经脉,从而成为一道可以真正动用的力量,也就能释放各种需求特殊力量的术!” 寂寥散人侃侃而谈。 他看着不时发问的张学舟,觉得空虚道人收的这个学生的学习态度非常诚恳,修行相关再细小的事情都会询问,几乎做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这就是你入境后需要面对的境界,走脉!”寂寥散人道:“你体内已经诞生了入境的机缘,只要遵循《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之法引导入境种子不断循环,力量必然能游走到四方经脉,从而入境到达走脉的下等门槛!” “若我认真修行,何时才能入境?”张学舟问道。 “短则三五日,长则三五年”寂寥散人道:“你既然被空虚看重,资质想来是极好的,修行入境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那可太好了”张学舟道:“我往昔还以为入境至少要修行十年八年才行!” “那怎么可能”寂寥散人笑道:“人生苦短,若修行起步动辄就是十年八年,这辈子也做不了什么事情了,何况走脉之后还有贯血、控身、真灵等八大境界,一层较之一层更难,后面才是花费时间和精力的修行路。” “这么多境界,修行真是太复杂了”张学舟惊叹道。 “这其中每个境界又分成了下等、中下等、中等、中上等、上等做为统计,核算总计有四十五种境界”寂寥散人笑道:“一层境界有一层境界的不同,你以后慢慢打磨就清楚了!” “还不知道长修行到了何种神奇的水准?”张学舟道。 “我只是一个散人,修为并不高,也就造识中等水准,位列二十三境的小修士而已!” 寂寥散人满口的谦虚,但从脸上的自得看来,对方的修为水准定然算得上一号人物。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 在张家庄见识了十几年的拉弓射箭,张学舟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远比他想象中要更广。 “这定然是任医生的调理要诀起了作用,让我的梦境世界发散扩充了!” 张学舟心中思索,倒也不以为奇。 习惯了十几年,梦中诞生什么都不会让他奇怪。 大抵就是个人有个人梦境的缔造,即便有人梦见创世造人的场景也不算稀奇。 他当下的目标就是强大自己,不要被噩梦吞噬,等到现实中疗效有成,他必然能脱离这方梦境。 他注目着寂寥散人,只觉对方洋洋得意的面孔下似乎夹藏着几丝黑,这让张学舟忽地想起此前忽视过的一件事情。 他似乎能在这儿动用调理要诀续集的能耐。 调理要诀续集的能力似乎不仅仅能看出他发病的征兆,也能看到其他人发病的征兆。 但是否能确定下来,张学舟还需要做再三的检测。 他和寂寥散人一番探讨,又琢磨清楚了《阴阳大悲九天咒》上诸多专业名词涉及的是经脉词汇,等到大致明白相关,张学舟才不经意提及寂寥散人身体的问题。 “道长远程而来想必疲惫不堪,我观道长眉心夹杂着几许积劳成疾之色,还请这边多做休息”张学舟道。 “我中的金蟾毒症状这么明显了吗?”寂寥散人惊道:“你现在都能看出我眉心有病态?” “原来道长是中了金蟾毒”张学舟恍然道:“看您这病态之色,离病发作似乎还有一段时间?” “也不长久了”寂寥散人道:“就剩下十天八天而已,一旦时间到了,我还真镇压不下这种妖物的毒,会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原来您找老师是为了解毒”张学舟道。 “确实如此”寂寥散人道:“如今只能在这儿等一等,看看空虚什么时候回来好卖我那三虫三花密制大丹!”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寂寥散人坚信邹不归必然会回九尺道观。 相较于四处游走寻求其他解毒的方式,等一等诌不归回来买丹药显然是最有效的一条。 他打发着时间,与张学舟不断瞎聊,张学舟也只得陪聊下去。 他只希望诌不归不要归来,若对方回九尺道观,张学舟面对诌不归和寂寥散人的情况下,他瞎搞的两套身份大概率穿帮。 虽说他不会被人打死,但一番活罪必然难逃。 “慢慢等爹娘从向阳坡狩猎回来?或者我尝试修行修行,看看能不能入境改善身体,从而拥有野外行走的能耐,早点离开九尺道观脱离麻烦!” 张学舟心中不断盘算。 寂寥散人提及修行入境短则三五日,张学舟寻思自己学习调理要诀时速度,他觉得在梦境中修行入境应该也不过如此,若他运气好一些,或许一天就能有成。 思索清楚,张学舟又询问了数个问题,等到有了大致的理解,张学舟进入道观正殿,端坐在三尊雕像下方。 他口中喃喃有词,不断念诵着《阴阳大悲九天咒》,尝试感知着自己那颗长出叶片的入境种子。 “邹不归倒是收了个好学生,这后生态度诚恳,学习积极认真,比那些依仗资源的二世祖好太多了!” 寂寥散人寻思了好一会儿,又拿勤奋的青年俊彦对比了一番资源雄厚的二世祖,他最终不得不呸了一声。 相较于青年俊彦们欠缺底蕴,需要东奔西跑寻求资源,二世祖们拥有太多,这种底蕴足以让二世祖们闲散时依旧迅速向上。 甚至相较于前者,二世祖们在修行前期占尽了优势。 而踏入修行的大多数人一辈子下来也就混个前期,少有人踏入修行的中后期,更别说修行的终点。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二世祖们足以吊打九成的青年俊彦。 “毕竟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寂寥散人心中闷闷念了一句。 除了勤奋,他似乎拿不出任何优点。 “或许,我在同阶水准中实力胜出一筹也算拿得出手?” 这或许是勤奋者少有的优势,难于被人越阶挑战,也拥有同阶较高的水准,千锤百炼的低端术法能对抗二世祖们涉猎不深的高等术法。 但一切似乎就是如此。 寂寥散人觉察自己明显走到了自己这辈子修行的终点。 看着勤奋修行的张学舟,寂寥散人被金蟾毒影响的恍惚之间,只觉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重复自己的修行路。 第十四章 滔天大祸 九尺道观中,张学舟进入了学习与等待。 他惧怕诌不归的回来,又不得不与寂寥散人钟让不时扯扯皮,他还要等待爹娘扛着一头山猪前来道观。 除此之外,他身体极弱,烈日下难于远行离开道观。 而进入夜晚时,张学舟又会回到现实世界中,导致他在野外全然没有防备之力。 诸多条件的禁锢,张学舟不得不认真考虑自己的相关。 当脱离了张家庄这座安全的村庄,他要如何独立生存下来。 入境似乎是为数不多的选择。 根据寂寥散人钟让提及,当修行者入境又不断强大后,身体会自然而然散发强大的气息。 宛如猛虎熟睡时不会被豺狼打扰,当修行者足够强大后,诸邪都会避让。 只要不被人砍死,又或被妖魔鬼怪掠劫,修炼者入境后已经无惧蚊虫鼠蚁等常规生物的侵袭。 张学舟觉得自己当前欠缺的就是这种能耐,这让他在忐忑中不断琢磨《阴阳大悲九天咒》,依托自己那颗长苗的白色种子不断环绕经脉游走。 他只觉身体中宛如潺潺溪流做响,无数的细小分支在不断汇聚。 溪流汇聚成河,澎湃的浪花打击声响中,白色种子宛如扎根了一般不断抽取着经脉中游离的能量壮大。 这是与按步骤钻研调理要诀全然不同的感受。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入境成长的种子,它属于心中执念所化,可以是人的模样,可以是兽的形态,可以化身成杀人如麻的混世魔王,也可以慈眉善目如同一尊救世仙神佛陀,又能化成山林精怪……” 寂寥散人的声音犹自在耳边作响。 心中的执念是什么,入境初期的形态就能化成什么模样。 这其中涉及师门的教导、入境功法的牵引,最终会化成修行成长所需的形态。 后续修行‘术’等诸多相关与入境形态息息相关,某些术不适合修行,某些术能修行威能胜出一筹,又有某些术会拥有超越前人的可能。 这是一场奠基,会对今后的修行形成最重要的铺垫。 大多数散人修行者前期的命运在最初就有了注定。 在修行的最初阶段,他们很可能就走错了路,这更无须提以后的成长胜出一筹。 但对毫无选择的张学舟而言,他哪能考虑什么今后。 他手中只有一份入境的修行之术。 依诌不归老老实实交托《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恭顺,张学舟觉得这个门派定然是弱中之弱。 什么举世无敌,什么天下第一,张学舟觉得那都是妄念。 他当下只想安然避过当下这场麻烦,修成入境具备野外生存的能耐,从此可以安然离开九尺道观。 时间越长,他遭遇被揭穿的可能性就越大。 听到寂寥散人提及修行的各类规矩,不乏散修偷学其他门派修炼术后被扒皮抽筋,又羡慕张学舟年纪轻轻有诌不归的引领,省却了太多麻烦。 这些话听得张学舟心中发寒。 他无法想象一个修行知识垄断时代规矩的森严与苛刻。 若不能成为自己人,任何冒然修行他人学派修行法者的下场都很凄惨。 “我造梦的世界为何会这样?” 张学舟觉得自己被固定在一个深不可拔的梦境世界中,但梦境更多是依托现实映射所形成。 在知识大爆炸的时代,诸多知识都已经形成了共享,即便用心学习都学不过来,任何一个人只要认真学习并实践,都有成为某个行业专家的可能。 张学舟心中一动,他忽地想起在网络上搜索‘基因武库秘钥’提示的‘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部分搜索结果未予显示’话语。 “原来这种影响是从这个片段演化而来!” 当意识能自圆其说,张学舟最终接受了寂寥散人提及的各种严苛制度。 他是正常的,他的梦也是正常的。 但当梦境不断向前推衍发展时,他必须跟上这种节奏,才能让自己不被噩梦所吞噬。 身体之中,涓涓细流已经化成了潺潺河水,浪花在经脉中不断翻腾,又汇聚涌现绽开两片叶子的种子。 张学舟觉得入境的种子在不断成长,开始化成一颗苗。 这颗苗看上去弱不禁风,但又带着勃勃的生机,似乎宣告着自己充满着新生的无限未来。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他给你服用的丹药味!” “这丹药不知是采用何种妖兽之血锤炼,有几许浓郁的血腥妖气!” “只是没想到他这种丹药的效果是如此好,有此丹药的造化,你入境的速度堪称罕见了!” “空虚道长擅长治疗,他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典籍定然是与此相关,会让你入境有最佳的匹配!” …… 寂寥散人喋喋不休的低声偶有传来,张学舟不断运转经脉牵引入境种子时,他也听到了部分相关。 这让他一颗心极为警戒。 他终于清楚了自己身上的腥味从何而来。 即便是他烟熏、换衣、清洗都不能剔除这种腥味,或时间长久,或修行炼化才能做对应的消耗。 “九尺道观的那个空虚道长提及我身上是十阴圣子的气息,但我没见过什么十阴圣子,这寂寥散人又说我吃了空虚道长妖兽之血锤炼的丹药,但我并没有服用过他提供的丹药,只有……” 张学舟目光回望。 若说他近期有什么特殊,那也只有在张家庄分食了妖肉。 “难道那条毒蟒与十阴圣子相关?” 张学舟心中涌过一个念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家庄或许在不经意间捡了一个大漏。 但这或许也是滔天的祸源。 在寂寥散人的描述中,九尺道观的空虚道长诌不归是一个四处吃得开的人物,仗着医治和炼丹的能耐,诸多大修炼者都要给几分面子,但诌不归听到十阴圣子的名头就要避让,甚至不顾门户之见掏出阴阳九天教的入境之法,张学舟不需要思索也能清楚十阴圣子是什么大人物。 得罪十阴圣子会惹大祸,若吃了十阴圣子……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理顺其中的一些关联。 而空虚道长诌不归与寂寥散人相互判断各有区别或许是因为彼此修行有异,他身上的气息对擅长炼丹的诌不归而言更敏感。 他一时有些不寒而栗,觉得张家庄似乎惹上了滔天大祸。 第十五章 求援 人、妖。 世界被截然分成了不同的部分。 张学舟往昔认为的妖是一些通晓智慧的动物生灵,因此有了一些妖异于寻常野兽的能耐。 但他没想过妖会化成人的模样,具备各式各样的术,甚至在外面的世界属于雄霸一方的存在。 他恍然间有些明白为何张家庄有人提及在幻觉中被一个彩衣年轻人敲碎了脑袋。 或许那就是十阴圣子的人类化身模样。 “张家庄诸多人不能修行入境之法消磨掉十阴圣子的气息,而等到十阴圣子妖气溢散的时间至少要两年,追查相关时很可能会牵涉到张家庄!” 在寂寥散人这儿旁敲侧击获得相关内容,张学舟觉得不仅仅是他风险高,张家庄的人风险也很高。 入境后的各类奇门异术超出了张学舟的理解,譬如人类最渴望的飞行,这种能耐在大修炼者群体中并不鲜见。 而涉及追踪追查等能耐更是诸多,远超张家庄培育的那些猎犬,某些手段甚至可以追踪上千里。 依张家庄众人体内妖气的残留程度,被追查到并不稀奇。 如果说弄死某某大人物是不共戴天之仇,张学舟不知道吃掉这个大人物是什么仇什么怨。 而且他们吃掉的并不仅仅是十阴圣子,还有一头五彩锦鸡。 能和十阴圣子对抗,张学舟觉得五彩锦鸡的来头或许也不简单。 “这天下间鸡妖甚多,说不定哪个棚子和深山有野鸡承受造化就成了妖,但鸡妖闻名者则是寥寥,须知妖虽有神通,但它们修行较之我等又要困难数分,你说的那最出名者当属千年前的九头雉鸡精胡喜媚,此妖实力踏入真我境界,属于九境的大妖,只是她生不逢时……哦,当代的?当代的应该是天帝身边的昴日星官,他是锦鸡之身,身具大法力,是诸多毒妖的天然克星……天帝是谁?天帝……” 寂寥散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学舟连连发问都给予了回应。 但越发询问,张学舟心中越凉。 “他们都挺厉害的啊”张学舟悻悻道。 “岂止厉害可言,他们是一方大势力的顶级人物,麾下大修炼者高手成群,随便挥挥手就能让我等灰灰湮灭,那是我们触不可及的存在”寂寥散人劝道:“你要心存敬畏,如此才能在修行后活得长久,免得奔赴你那几个师兄的后尘!” “老师不曾与我叙说相关,我那些师兄是怎么死的?” “夹杂在势力碰撞之间就死了呗,有人要他们救人,也有人不想让他们救人,最终的选择就是干掉他们一了百了!” “太可怜了,学治病救人能耐的下场都这么惨吗?” “说到底是你老师底气不够硬,大势力又没巴结上,他还想居于一隅之地恢复阴阳道法的雄风,这世间哪能有这么如意的事!” …… 寂寥散人侃侃而谈,不经意之间给张学舟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与张学舟想象中完全不同。 他想象的世界是一片农耕文明,即便远处有城市,那也仅仅是农耕文明的城市,发展较之张家庄有限,更是远不如现实世界。 但透过寂寥散人的描述,张学舟才发觉世界的庞大超出了他想象。 他梦中世界的构建超脱了现实,更是脱离了现实的参照。 这是一个仙、神、妖、道、王朝的世界。 “这定然是老爹书中写的那个段誉吞食莽牯朱蛤诱发了我脑海中某个念头,导致形成了妖的梦境,任医生的调理要诀或许对应着入境之法,搜索基因武库秘钥的无果对应了修行之术规矩的严苛,但这天帝……” 往昔盘在村庄中难于外出,时间一打发就是十余年,等到现在生出了变化,张学舟也不断思考这种变化从何而来。 有些变化他能寻找出对应的理由,但有些变化他难于寻到联系。 在他的诸多思维中,似乎并不涉及诱发天帝等存在的经历。 若不曾有经历,梦境的缔造就属于空中楼阁,根本构建不起来。 如同互联网诸多隐秘的内容,若没有相关提示,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不会去搜索相应的关键词,也不会获得相关的内容。 “禁锢我的梦中世界似乎生出了一些诡异变化,等小金库的钱充足一些后一定要找任医生好好问一问才行!” 张学舟觉得现实中的自己在变化,梦中的世界也在变化。 宛如矛和盾,他将自己的矛磨锋锐了,梦中世界的盾牌也更厚了。 这让他有些忧心自己的精神分裂病。 若通过现实中不断治疗导致此消彼长,他的病会走向良性,最终就会脱离这个禁锢十余年的梦境。 若梦境世界的相关不断恶化,甚至导致他身死形成噩梦,精神大概率会陷入癫狂与无序,甚至永远囚禁在一片黑暗世界导致现实中化成植物人。 张学舟微微吞了吞口水。 对他而言,在梦境的世界中活下来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什么十阴圣子、什么昴日星官、什么天帝、什么北境李大将军、什么大汉王朝…… 这是诸多高高在上的顶级存在,张学舟一个都不想碰。 “你的老师似乎要回来了!” 张学舟寻思着相关解决问题的方案时,只听寂寥散人高兴起身,他口中提及的内容让张学舟心中一紧。 在诌不归面前,张学舟是十阴圣子的人。 在寂寥散人钟让面前,张学舟是诌不归的学生。 这是两个极为对立的假身份,一旦这两人汇聚,张学舟身份必然穿帮。 谋夺了空虚道人诌不归的入境之法,他希望自己不会被打死。 “老……” 张学舟嘴唇微张,他刚欲一声长呼,随后痛哭流涕提及自己资质出色寻求拜师蒙混过关,只听道观外传来急呼。 “诌道长在不在,请快快开门,我是飞羽军的郎官李椒,有两个兄弟被金蟾法王伤了身体,还望诌道长施法援救!” 道观门外,敲门的声音极为快速,似乎属于破空而来。 “金蟾法王?” 寂寥散人脸色一变,随即豁然起身。 “肯定是专门来追查我的,只是飞羽军巡逻时帮我挡了灾,真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些妖二代太特么记仇了,我就是想取点金蟾酥……” 寂寥散人低骂了一声,他捂着胸口处,在他衣衫遮掩的内部,那是三条金丝线痕迹。 但相较于金蟾法王出手的威能,他当初遭遇金蟾妖完全是小喽啰级别。 他中金蟾毒能镇压十天半月才发作,但少有人可以镇压金蟾法王的毒,甚至不乏大修炼者瞬间毙命。 郎官是近侍官职,或帝王近侍,或李大将军近侍才有资格自称郎官,这些人实力非凡,实力至少是神通境甚至以上。 但即便是这样的大人物,此时也不得不来紧急求援诌不归。 寂寥散人左顾右顾,一时想等诌不归的丹药施救,一时又怕金蟾法王追击过来将他轻松收拾了。 他伸腿后缩了两步,脸上阴晴不定,来去之意都显得极为纠结,张学舟则是吊起的心思终于放了下来。 诌不归没有回九尺道观,寻觅十阴圣子的人也没来。 甚至于门外是他老爹曾经参军过的飞羽军。 虽然来的是飞羽军病号,张学舟不知怎么的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觉维护安宁的友军终于到场了。 第十六章 拉扯 九尺道观大门打开,张学舟眼中顿时浮过阵阵腾升的黑气。 这是调理要诀的能耐在发挥作用。 张学舟只觉往昔认为需要勤加练习方能掌握的调理要诀续集能耐在快速增进。 不知不觉中,他似乎达到了任医生这份治疗方案的标准。 张学舟放目而去,只见九尺道观大门外一个青年踏地,左右手各携一人。 青年剑眉高耸,俊姿英朗,身材高大,背负一柄漆黑的长弓,一袭蓝色袖袍飘荡飞舞,宛如拍摄电影时不断有人在旁边扇风一般。 只是青年此时鬓发凌乱,粗气不断,才显出几分不符气质的窘迫。 青年身上并无黑气升腾,他左右手携着的人则不断冒出阵阵黑气,低喘的沉重呼气声与阵阵黑色的唾液不断流出,这两人身体颤抖,显然处于发病的痛楚中。 “我是飞羽军的李椒,诌道长呢?” 九尺道观的大门打开,并非性格孤僻的空虚道长迎客。 李椒看着开门的少年郎,心中隐隐觉察出了不妙。 作为游荡在诸多势力中的诌不归,对方极为识色,但凡他报了姓名,诌不归必然会亲自迎接。 而在眼下是一个陌生的少年郎开门,这只能证明着一件事。 “师傅出门了,至今不曾回来!”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李椒心中猜测已经完全有了验证。 他手指微微有些冰冷,心中一片悲凉。 在他的左右手中,两个身负铁甲的壮年男子一口口黑色唾液不断往下流,脖子和手臂上血管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大人,我等命是如此,您不必为我们伤心难过!” 一个壮年男子微微抬起了头,低低声念了一句。 “我只可惜冒险的一搏不曾刴下那金蟾法王的脑袋!” 另一个壮年男子亦是低声了一句。 两人语气没有惶恐,痛苦中又夹杂着目光的平静,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性命不保的事实。 “诌道长这道观中可曾留下什么解毒的丹药?” 李椒目光扫过道观中犹豫不决是否要走的寂寥散人,又注目向张学舟,寻求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可能。 “我才被师傅收入门下数天,有诸多状况不曾了解”张学舟抱拳道:“若客人能识别丹药,尽可入观中搜索一番!” 因为张重曾经是飞羽军的伍长,张学舟对飞羽军印象很好。 他也不做阻拦,伸手示意李椒等人入观内自寻解救之法。 如果需要探讨病情,九尺道观中还有一个寂寥散人同样中了金蟾毒,可以做病友之间的相互沟通。 “散修钟让见过将军!” 李椒也不做忸怩推辞之事,张学舟的邀请才刚刚开口,李椒就携人入了道观。 他扫了一眼寂寥散人,寂寥散人顿时上前行了礼。 “不瞒将军,钟让也中了金蟾毒,正是前来寻空虚道友的三虫三花密制大丹解毒,只可惜……” 寂寥散人拱拱手。 相较于恭谦有礼守序的良好品质,寂寥散人当然更注重性命相关。 没了性命,再美好的品质也做不得用。 若九尺道观中有解毒的丹药,寂寥散人早就自取自用了,哪还能轮到李椒等人来寻觅。 “你也中了金蟾毒?” 李椒诧异出声。 他抿了抿嘴,只觉今天的事情难有善终。 “金蟾法王有个叫金宝妖王的干孙子,我与它有些过节,切磋下不慎被伤!” 寂寥散人简单做了解释。 他注目着眼前两个被重创的将军,忍不住抿了抿嘴心生感慨。 修武术者和修术法者的体魄完全不同,若他中了这两位将军身上的金蟾毒,只怕当时就已经软瘫,不出一时半刻便要殒命。 但再强的体魄也横跨不了修为品阶的巨大差异。 这两位将军的品阶与他相近,虽说修武术者在针对修术法者时具备一定的袭杀优势,但一旦陷入术法者的掌控,境遇便会彻底调转。 他隐约能猜测到双方交手的大致相关。 “原来如此!” 李椒点点头。 他将两个身穿铁甲的壮汉轻托放在道观的石凳旁,而后伸手一抬,他那袭飘荡飞舞的蓝色袖袍停止了飘荡。 张学舟只觉李椒高大的身体微微一缩,随即矮了十公分。 他这才注意到李椒此前双脚似乎离了地。 这有点像是寂寥散人提及的浮空飞行。 虽然李椒离地只有十公分,可若能保持这个高度前行,这就是飞纵。 而且李椒携带着两个壮汉奔行,必然会影响飞行的高度。 张学舟一时羡慕万分。 他看着李椒入道观四处搜寻,只觉这两天所见都非常人。 “若我也像段誉一样吃头莽牯朱蛤,又能好运遇到神仙遗刻学得绝世武学,从而练成绝世武功……” 张学舟念头浮过一丝妄念,随即快速止住了这个疯狂的念想。 他的梦境世界衍生已经够乱了,再胡思乱想一些产物,很可能诱发更为离奇的事情。 而且他当下的目标是在夹缝中摆脱麻烦,而后将诸多事情告知张重等人,看看张家庄做什么样的应对,至于其他,张学舟管不了也没法管。 他此时的目光在李椒身上来回打量。 如果没什么特殊关联,李椒就是他借力的对象,也是他摆脱九尺道观中尴尬身份的借力者,即便空虚道人诌不归回到九尺道观后的问题也不大。 至于张学舟的修行,即便他修行再迅速,张学舟也是这些大修炼者眼中的低能角色。 张学舟不断琢磨《阴阳大悲九天咒》,只是因为入境之后可以避免普通蛇虫鼠蚁的侵袭,让他失去知觉时多一点点生存的能耐,而不断的修炼索取,也会将他吞服十阴圣子血肉带来的隐患消除。 除此之外,张学舟修行并无其他特别的用处。 若他想等两日后与父母安然离开这儿,他只能如此。 张学舟看了看天色,只见残阳如血,此时已经离他回归现实的时间不远。 “这位大人,我在这边熬了一些稀粥,若寻不到解毒的丹药,不防强行吞咽一些食物,如此也能增添三分抗衡金蟾毒的力气!” 张学舟寻思着牵扯关系的方式,随即抛出了示好的话语。 他这番话让寂寥散人钟让愕然。 若喝肉粥就能顽抗金蟾毒,天底下就没有难解的毒了。 “也好!” 让寂寥散人更愕然的是,只是短短数秒,寻找丹药不得的李椒居然同意了这个建议。 “诌道长名师出高徒,还不曾请教小兄弟大名!” 李椒抱拳回礼。 他当然清楚喝粥没法解毒。 但眼下除了这种没什么用的办法,他确实乏力,难于将赵木、周苍两位裨将军救治成功。 急病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两位裨将军濒临死亡前,他总归要做一些尝试。 “可惜不清楚金蟾毒爆发的规律,否则我应该能靠着太清真术替两位将军压制毒势,直到你们恢复身体控制主动镇压身体中的金蟾毒回归北境疗伤!” 李椒惋叹了一声。 他掀起大袖,在他手腕之处,三道金色凸起的脉络同样扎眼。 但与两位裨将军不同,他能掌控到自己的身体,也能将烈毒临时压制在数处,不至于毒伤爆发落到无法收拾。 第十七章 太清真术 “你晚上睡得倒是安稳!” 九尺道观外,李椒说话的声音颇有些幽怨。 这让张学舟抿抿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是时间到点就该起床了,肯定没在梦境中。 赵木、周苍两位裨将军痛楚的哀嚎影响不到他,叫得再惨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张学舟懒得解释自己起床的问题,向李椒解释也说不清楚。 “喝粥吗?” 张学舟搓了搓手。 九尺道观中的人增添了数位,道观中的存粮并不算充足。 但张学舟没有在九尺道观长住的计划,如果张重、有容氏明天上山,他明天就该离开这处道观了。 他此时也是使劲嚯嚯,能吃多少吃多少。 他还会拉李椒等人下水,不断邀约众人吃喝,将相应的责任均摊。 若诌不归跑回来,大概率没法朝如此多的人发火。 张学舟想想诌不归被十阴圣子名头恐吓到从命的性格,心中清楚诌不归是否欺软不好说,但怕硬是必然。 恰巧飞羽军的名头很硬。 他寻思清楚,手脚极为利索在大锅中下了黍米,又撒了大量肉干进去,一把干柴添进土灶,红色的火苗顿时绽放了出来。 “你这儿除了粥还有其他吗?”李椒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师傅有没有什么隐秘藏物之处,又或者留下两枚丹药!” 眼睁睁看着两位实力强悍的裨将军一夜之间从壮汉变成了痨病的瘦弱者,这种生命的流逝让李椒心中难受万分。 李椒此时已经不指望能直接获取到解毒的丹药了,他只盼能找到两颗普通的疗伤丹药,能稳镇毒伤一会儿便是一会儿。 “应该只有粥,喝粥吗?” 他满怀希望看向张学舟,但张学舟的回应让李椒一颗心落了下去。 张学舟并没有禁止李椒四处翻看,道观就这么大,李椒已经将这处道观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 他寻思有什么隐秘之处放置重物,但张学舟的回应证实着这确实是一个空荡荡的道观,难有什么有价值之物。 “不喝粥不喝粥,老子不要喝粥!” 道观的大殿中,赵木低低昂起头,漆黑的面孔中充满了对粥的不喜。 在他身边,此前灌下去的肉粥吐了一地,便是肉粥都有了几分黑色的腥臭。 又有周苍在一旁,神情中亦是难受之极,但又点了点头。 张学舟的假身份很有影响力,诌不归的学生实力可以低,但至少通晓医理,医生的话必须听。 即便吃了吐吐了吃,他们也要往肚子里塞食物。 在这一晚中,他们吃了人生中连续进食最多的肉粥,也吐掉了人生中最多的肉粥。 当然,金蟾毒没有解除。 或许是因为吞吞吐吐的次数过多,他们此时的病情有些更重的迹象。 周苍觉得多喝肉粥的唯一好处只是让他们当个饱死鬼,不至于临走前饿肚子。 但诌不归学生的话还是要听。 万一…… 诸多的抵触都抵不过一个‘万一’。 希望很渺茫,但相比必然的死亡,临死前挣扎一番总好过不挣扎。 他要了一份粥,等到张学舟熬好递过,也不管粥的滚烫,直接就往嘴里硬灌。 “我也喝!” 赵木看了看周苍,疲惫的双眼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也索要了一份。 “只要你们想喝,我们这里的粥管够!” 张学舟送完粥,又极为热心开始拉其他人下水,吆喝大伙儿一起吃喝。 他大口吞吃着肉粥,觉得有这群人好极了。 等到明天走人,这儿诸多事情就有人背锅,很难调查到他身上。 而且张学舟与诌不归只在门缝中对过眼睛,等到以后必然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两两擦肩而过都不相识。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己身体中愈发茁壮成长的小苗,他觉得自己体内的妖气愈发低微。 毒蟒肉助力他冲击入境,威能已经衰竭了下去,甚至于不断被白色种子化成的小苗抽取,残留的痕迹将近消失。 张学舟没管入境后怎么办。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张学舟自信心爆棚, 相较在张家庄的状态而言,他当下已经是入境的大人物,体内孕育了施术法力的源泉。 这与往昔是全然的不同。 而且他再也不用怕普通的蚊虫鼠蚁,身体溢散的气息就能驱赶这些小东西。 “呕!” 周苍的连连呕吐打断了张学舟的思路。 一口黑血连着肉粥齐齐喷出,腐败的气息顿时弥漫了道观的正殿,周苍的神色有了迅速可见的衰败,他肌体发青,胸口处无数毛细血管吐气迅速变成了金色,又迅速转成灰色。 “下辈子再会!” 周苍双目瞪大,眼睛逐渐走向无神,他喃喃了一声,一颗脑袋低垂了下去。 但只是短短数秒,他的脑袋又被抓了起来。 一股柔和的蓝色法力化成雨露涌入他身体中,将他身体强行撑了起来。 周苍只觉破败的身体宛如打了鸡血,瞬间多了几分力气。 “大人不必在我们身上耗费法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施术的李椒,很清楚这种状态只是短暂的停留。 远水解不了近渴,李椒的太清真术救不了他的命。 大水灌溉能让他坚挺一时,但脱离了太清真术,他身体又会陷入恶化,最终恢复到当前的模样,而后痛苦死去。 相较于一次一次拖延而后死亡,周苍觉得若不能救治成功,痛快点死亡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神情有些恍惚时,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声音在李椒身旁询问。 “真厉害,这术真好,外传吗?” 术的规矩极为严苛,各门各派都有相应的规则,并不会肆意传播。 即便太清真术是北境军区公示的高等术法,只要军功足够就能修行,这也并非能轻易外传之物。 冒然外传必然会被军法处置。 张学舟见术求学之问显然很冒失,这不是正常人所能开口询问的事情。 若要做个比较,这大概与张学舟现实生活中对有钱人表达‘你家的钱真好,能给我用用吗?’一类内容相近。 “只要你能寻求到救治赵木和周苍的方法,这太清真术教你又何妨!” 李椒淡淡回应了一声。 他的回应让周苍心急,但只是短短片刻,周苍又安静了下来。 诌不归这个学生似乎真有救治的方法,还与李椒有了进一步的探讨。 第十八章 交换 九尺道观中,张学舟和李椒侃侃而谈。 李椒仪态和穿着不凡,一看就是高位者。 若现实中与这种大人物谈条件,张学舟觉得自己手脚会哆嗦,压根不敢做趁火打劫的事情。 但在做梦的时候谈条件就没什么了。 只要不被当场打死,张学舟觉得自己很能跳,会尝试各种获取好处的可能。 他对李椒的太清真术很有兴趣。 不仅仅是因为这道术的级别高等,而是因为这道术具备镇压和恢复伤势的妙用,较为搭配《阴阳大悲九天咒》衍生入境后的发展。 空有境界没有术法,这就等于考了驾照没有车,很难发挥入境者应有的能力。 《阴阳大悲九天咒》推动入境种子成长,衍生的方向包括控制、操纵等术的修行。 太清真术的镇压伤势也盖晗在控制范围内。 入境者可以修行各种术,但一道合适的术无疑修行起来更轻松,也能发展得更远。 张学舟没法问李椒还没有其他好术,他只是在李椒提及太清真术时适逢其会插了数句话。 虽然他的询问有些冒失,但看得出不属于专门算计李椒,只是属于见猎心喜。 张学舟也颇有自知之明,通过寂寥散人的叙说,他很清楚相应的分寸。 一道术不仅仅是需要拿到相应的秘典,更需要相关的辅助提示。 譬如他能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就离不开寂寥散人的各种唠叨提醒,而要想修成太清真术,张学舟也少不了李椒的提点才有可能入门。 “你看他这毒伤爆发的波动图……” 道观中,张学舟手执着一根树枝。 依托调理要诀续集带来的能力观测,他能看到周苍身体时不时冒出的黑气。 这些黑气有浓郁,也有稀薄。 每当黑气浓郁时,周苍就显得痛楚不堪,而稀薄一些之时,周苍又能喘一口气。 金蟾毒发作的规律并非固定,而是来来回回有各种变化。 李椒头疼的地方亦在这里。 他最擅长远射,术法属于辅修充当临时的应急。 他不仅仅在太清真术的水准上有限,施展太清真术的法力更是有限。 他难于动用太清真术直接镇压周苍体内的金蟾毒,更无须说让他救治赵木。 若他想镇压金蟾毒,李椒必须找到更高效施术的方式。 吞服丹药恢复法力是一种途径,精准打击则是另外一种途径。 他看着张学舟画的各种曲线,又不断琢磨着这种此前不曾听闻的讲述方式。 “阴阳家的学说果然夹藏着无穷奥妙!” 他研究明白后,最终感慨了一声。 只要他施展太清真术能符合张学舟所画曲线图的高低起伏,周苍体内的金蟾毒大概率能恰到好处镇压。 时间长久之后,一旦周苍恢复身体的控制,两者配合下必然拥有临时压制金蟾毒的可能。 周苍需要的是一个恢复身体的时间,一个喘息的时间。 一旦周苍能掌控身体,结合李椒太清真术的助力,他必然能调动浑身上下的气血压制金蟾毒。 这个镇压的时间可能长,也可能短。 或许他们会死在回归北境的半路上,也或许他们能赶回北境获得救治的可能。 不管这个可能的大与小,相较于此前的死路一条,他们现在至少看到了方向。 没有诌不归的三虫三花密制大丹,这就是眼下唯一的救命方案。 虽然李椒泄露秘典回北境必然承受责罚,但相较于身边两位长期辅助的悍将性命,一份太清真术的报酬并无不可。 而且他不仅仅是取这份收获。 李椒瞟了张学舟一眼。 张学舟实力低微,但耐不住有个老师还算不错,是诸多修行者中少有的医丹双修者。 拿了北境军区的术,诌不归必然会被牵涉进来,对方不在北境军营留下点什么难于过掉这桩术法泄密之事。 李椒心中有数,也开口提及太清真术,一旁的寂寥散人则是晃悠悠蹲到了道观外,避免自己也被拉下水。 “太岁头上都敢动土,空虚这几个徒弟本事不咋的,要东西的本事倒是不凡!” 寂寥散人远远瞅了张学舟一眼,只觉这也是个死得快的命。 眼下救治周苍和赵牧就很可能牵涉到金蟾法王与北境军区争锋,若金蟾法王得知自己拿手的绝技被人破掉,对方难于在北境军区头上再添一笔恨,但往张学舟身上稍加注目是很简单的事情。 看似张学舟辅助救治周苍和赵木,但张学舟没换到北境军区的友谊,反而直接拥有了金蟾法王恶感的风险。 这种事情干一次或许能躲过去,连续多次后必然会引发恶患,最终也就落个丧命的下场。 “可惜了!” 他嘀咕一声,目光朝向九尺坡山下,也不知道是在可惜谁。 九尺道观中,周苍哀嚎的声音起起伏伏,最终又转成沉闷的低哼。 近乎半个时辰后,周苍的气息才渐渐恢复到正常。 “真压住了金蟾法王的毒?” 寂寥散人面容微微有些惊叹。 实力以高压低容易,以低压高的难度则极高。 周苍能将金蟾法王的毒暂时压制,这其中有周苍身为武者体魄气血强壮的因素,但更多是得益于太清真术的辅助。 这确实是一门了不起的术。 这种术在平常没什么作用,但一旦动用就涉及性命相关,说是压箱底的救命术也不为过。 “郎官李椒,也不知道他是李大将军什么亲戚,还是朝中的要员家属?” 镇压疗伤的秘典并不多,太清真术的品阶显然不凡。 这是军中高层将领才有可能修行的秘典。 寂寥散人往昔觉得张学舟就是他过去的影子,需要作为散修苦苦挣扎向上。 但他如今看来,对方就是个短命鬼,不知何时就会丧了命。 “但……” 相较于寂寥散人游荡四处寻觅机缘的向上修行,张学舟修行显然极为冒进。 只是短短半天的时间,张学舟就利用阴阳家的基础道法讨要了一份上等的术。 或早死,或激流直上化龙。 张学舟沦落到前者的下场几率极高,但后者的几率并非没有。 寂寥散人思索过空虚道人那些早死的学生,只觉诌不归这种人不教好,更像是在专门养蛊,不断培育学生,直到这些人中有一个成为蛊王,从而带领阴阳家道法大兴。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猜中了诌不归的心思。 这让寂寥散人不免感慨诌不归畏畏缩缩性情下隐藏的狠辣,他心中没来由多了几分提防。 第十九章 气血丹 “先生观测病理的能力真乃高深!” 医疗的对象从周苍换到赵木,李椒只觉再度施术时轻松了数分。 他从陌生走向熟练,对张学舟临时画出的那些波动图了然于胸,施展太清真术不再如蛮牛一般强压,而是有松有驰。 恍惚间,李椒只觉往昔难于寸进的太清真术越过了一个大坎。 从熟练掌控到炉火纯青,他掌控的太清真术几乎发生了质的变化。 这让李椒心中微喜,只觉苦难过后终于迎来了新生的收获。 “你修为刚刚入境,太清真术只能修行前三层的基础篇章,若想修行后六层,修为还需跨过走脉、贯血、控身、真灵、造识这五层境界!” 李椒斟酌了一下,才将心中藏着的一些话语说出。 “你的意思是说给我的术不全?只给了个开头部分?” 张学舟喜滋滋收了太清真术,他不断背诵着道观庭院平地上刻画的相关文字与图案,陡然听到李椒叙说相关,心中的喜悦顿时淡了数分。 “太清真术前三层我琢磨了数月才入门,对这门术每一丝地方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李椒道:“但后六层难度一层较之一层高,我不曾修炼到顶点,如何能将之背诵于你!” 李椒摊了摊手,直言了自己的难处。 “这门术是北境军团乙等上品术法,全部学习下来需要的军功不菲,我往昔修行有限,也不曾换全!” “那你这是在坑我?”张学舟皱眉道。 “我既然应下了你,自然会完成承诺,将太清真术全部置换出来”李椒笑道:“但你也要快一点修行,免得术在手却没有资格修行!” “你给我全册的术便是,修行成不成是我自己的事!” “修行门户之见严苛,若你实力不济,拿全册太清真术未必是福分,或许会在不知不觉中引出怀璧其罪的祸患!” 李椒注目着张学舟的眼睛,言语中充斥着真诚。 “但凡你有资格修行,你尽可来北境军团寻我,我自然会将全册的太清真术交托于你!”李椒道。 “我爹往昔是飞羽军的伍长,飞羽军不骗飞羽军,你别说话不算数!” 情知难于拿到太清真术全册,张学舟也不做胡搅蛮缠,只是提醒李椒需要守信。 “你爹往昔是飞羽军的伍长?”李椒喜道。 “对,叫张重,他的军籍可查,我爹是跟李大将军打过仗的人”张学舟道:“若你赖账,我让我爹跑北境军团去喊冤臭你名声!” “不用喊不用喊!” 李椒大喜。 私自对外授术违反了北境军团的规矩,尤其是对外在派系传授交易相关的重术。 但在紧急情况下传授自己一方的人则是另外一码事。 前者难于原谅,必然遭遇重责,后者则是情有可原,只需做备案登记相关。 飞羽军伍长的种也算半个飞羽军的人,即便张学舟拜在了阴阳九天教中也是如此。 李椒寻思清楚,对张学舟不免都多了几分亲切。 “你此时跟着诌道长修行,若感觉有困难可以随时回北境军团,论修行向上,我们北境军团也不差,只要你有能耐就可以上进!” 门派讲究情感,属于人治,谁和长老、掌门关系好就能获得重点培养,不乏各种明争暗斗的争宠。 但军团中的规矩不同,只要有足够的军功,任何人都可以获得自己所需。 军中虽然不乏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但相对而言还是较为公平的地方,较之这些派系要舒坦。 李椒发了邀请,又拍了拍张学舟的肩膀。 等到将张学舟拍了一个趔趄,他才知晓张学舟为何没有参军。 依张学舟身体的状况,当大头兵确实有点不合适,即便当兵十年也只能换些银两钱财,难有什么造化可言。 “你身体素质有些差!” 他几乎将张学舟拍倒,神情不免有些讪讪。 “周苍和赵木毒伤属于临时压制,眼下等不到你老师回来,我只能赶路回北境,不能和你多相处指导太清真术相关了”李椒道:“我此时需要马上动身,此物权当小小的赔罪之礼!” 李椒在腰带中摸了摸,随即取了一个瓷瓶出来。 “这是我们北境的气血丹,服用可强壮气血,正适合你调养身体!” “真有效?”张学舟疑道。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李椒点了点头。 “老爹怎的以前没给我搞颗气血丹!” 张学舟念叨叨了一声,李椒也不以为意。 气血丹用处不凡,价格也极高,伍长级别的小官少有能力在军区兑换这种药物。 他招呼了勉强起身的周苍与赵木,又对着道观外喊了一声。 “钟先生既然也中了金蟾毒,何不协助我等一番,只要你能帮我将周苍和赵木送回北境,我们那边的丹师给你解毒想必还是能做到的!” 他一番邀请,又低低商议了一番,直接拉了寂寥散人这个壮丁。 李椒的提议让寂寥散人极为心动。 他来九尺道观求诌不归解毒同样需要付出代价,不知道诌不归会提出什么条件。 而在眼下,李椒交托的事情则是明明白白。 北境军团亦有丹药师,若能解除周苍和赵木的金蟾毒,必然能解除他体内的金蟾毒。 寂寥散人寻思清楚相关,当即就应了下来。 一时间,九尺道观中从热闹走向了冷清。 张学舟口中不断背诵着太清真术的内容,目光投向九尺坡。 他眼见着四人的身影从可见走向模糊,最终远远消失在山底远处。 他与众人的关系因为来的人员变得复杂,但又因为这些人离开而落向虚无。 诌不归没有回来,他也没借到李椒等人庇护的力量,更没有被寂寥散人印证相关揭穿假身份,诸多的小心思一场空。 但适逢其会让他获得了一些裨益。 张学舟注目着只有三层的太清真术内容。 他心中并无多少不悦。 何况李椒还给予了他一枚气血丹,这或许真能改善他的身体。 作为张家庄体力羸弱的存在,张学舟的力气不如张长弓等人也就罢了,村庄中诸多同龄女子和老妪也更胜他一筹,这让张学舟相当没面子。 用族长张保家调侃的话来说,以张学舟这种身体条件,以后找个婆娘都压不住,会被婆娘吊起来打。 张学舟嘴上虽然不在意婆娘的殴打,但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自己是个强壮的男人。 第二十章 映射 九尺道观的第三天入夜。 张学舟一口吞下气血丹。 他对身体感受气血翻涌等事情毫无兴趣,更不想感受什么痛楚。 气血丹刚刚吞下,他眼前一黑,随即眼皮睁开,人已经回到现实中的床上。 “真是刺激的一晚!” 张学舟晃了晃做梦过多导致精神还有些恍惚的脑袋,又回忆了一遍梦中的内容,随即在那儿更新病人日记。 “太清真术,有点意思!” 张学舟瞅了瞅另外一份胡诌的功法‘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张学舟将张卫盟这则瞎编的修炼功法做了特殊记载,这其中的特殊原因无非是那句‘不足胜有余’。 不足胜有余意味着以弱击强,这非常符合张学舟当下的身体状况。 若他想冲出重围,也就只有不足胜有余这句安慰话送给自己了。 他扫了一眼名为《九阴真经》的功法,书写日记时同样将太清真术的内容记载了上去。 等到日常忙完,张学舟才取了预定的早餐慢悠悠走向育才中学。 不论是高一、高二还是高三的学生,每个学生都在搏出路。 一届又一届的筛选,眼下则是最后的分水岭,由不得不拼搏这最后数月。 张学舟难于评价这种教育制度的好处和弊端,但这确实属于当下较为公平的一种筛选方式,即便他成为一个落榜生也是这种观念。 他晃晃悠悠踏进一五六班,又寻了自己位置。 在张学舟的书桌上,那是近一米厚的书籍和试卷。 对高三生而言,除了题海战术,他们少有其他选择,九成九的人都是普通家庭,也就剩下考试这条路。 张学舟也不例外,到了学校,他的学习就是看书又或刷题,若碰到难于理解的内容则是询问老师。 该学的都已经在高一高二年级学过,剩下基本都是看学生发挥,老师更多是管束课堂纪律与释疑,又或某天寻到相关重点考题进行讲述。 “舟哥,咱们一起去挑战挑战?” 张学舟刚刚坐下,同桌梅仁腾就低低发声了邀请。 梅仁腾提及的挑战就是校排名考试,这是学生自主选择的考试,每月拥有三次机会,取最高分做核算。 书桌面板上的可视仪就能链接题库,每次抽取到不同的考题进行自主测试。 只要学生有一定把握,随时都能前去应战。 梅仁腾显然有跃跃欲试之念,想趁着精神状态最好的时间段冲击排名。 “看来腾哥这次要冲击前两百名了!”张学舟笑道。 “必须的!” 梅仁腾扬起右手的拳头。 作为难兄难弟,他比张学舟好不了多少,校排名处于中游水准,难于考上什么好的大学,只能在普通大学和院校之间做选择。 但梅仁腾多多少少还有些优越心理。 相较于他,张学舟持续刷题的能耐很差,两个小时的题海战术后就熬不住了,很容易发困导致提早交卷。 这让梅仁腾成绩始终较之张学舟更胜一筹。 俗话说龙从龙凤从凤,但以张学舟的状态,想要重复他那个学霸姐姐的辉煌几无可能。 高三群体中有不少人感觉张曼倩的弟弟不应该如此差,也有人觉得没可能一家子都应该成绩好。 有老师带着几许期待,不乏在张学舟提问时给予认真的回应,也有些人冷眼看笑话。 但对大多数的人而言,张曼倩是谁,张曼倩的弟弟又是谁,考得好与不好与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梅仁腾的心思则较为复杂。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与张学舟的接触较多,心中有几分期盼,想看看对方是否能延续辉煌,但他又夹杂着矛盾,觉得张学舟应该与他一样属于正常人的行列。 如说他与张学舟关系不好,两人天天坐在一起,这种同桌友谊是高中最为浓厚的友谊。 但若说他与张学舟关系好,梅仁腾又觉得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张学舟每日按时来,也会按时走,除了八节课程的时间,他们之间极为缺乏交流,也就在刷题时能交流数句。 梅仁腾最终将这些小心思齐齐扫荡在一边,随着张学舟的捧场扎入了题海之中。 “排名更新为二百一十八名!” 一番测试过后,看着即时更新的排名,张学舟极为满意关闭了考题的界面。 他对自己成绩上升的速度相当满意。 短短数天没可能让他成绩呈现爆炸式的飞速上升。 如果他的估算不出错,他这个月的最终排名应该处于一百八十名左右,会较之他之前二百五十六名的校排名上升七十个名次。 这其中有他专攻复杂的数论题型拉开分数的原因,更多是他能应付考题的时间在增多。 只要他能清醒完成考题,分数显然就会上升,这是必然的结果。 “我居然还差你一个名次!” 张学舟的旁边,梅仁腾扫了张学舟的排名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第二百一十九名的排名,他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大伙儿都在学校拼命苦读,学习的时间堪称日以继夜,张学舟则仗着家在学校旁边,每天只是按时来打卡上学。 梅仁腾心中有些小难过,觉得自己每天十余小时的努力学习居然还比不过张学舟玩玩乐乐的学习方式。 对方虽然不能延续张曼倩的强势,但这种对比依旧让人心伤。 “可能是我碰的考题较为简单”张学舟耸耸肩道:“你知道,每次都有那么一些运气好的考生!” “你这么说让我舒坦多了!” 梅仁腾嘀咕了一声。 题库中考题万千,给予每个考生的题目不同,但不能保证给予的难度完全相同。 题库只能确保不出该考生此前考过的题,但考生若是在课外做过类似的题型,这是机器程序所不能做出的判断。 这也就有了张学舟提及的运气。 而等到统一成人考时,大伙儿必然是同一张卷。 至于谁做过类似的题型,那种运气考生大概是每个人都想成为的希望。 校排名训练考试的短暂运气并不能决定什么。 若张学舟能冲入校排名前十,才能捞到育才中学的排名奖。 但两百余名的成绩显然不会获得什么。 梅仁腾朝着张学舟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张学舟笑笑,又点了点头。 他在班级的人缘一般。 一方面是因为‘校区房’的原因,张学舟属于学校附近的走读生,并未和大伙儿早晚相处,也不曾同睡一个寝室。 另一方面则是张学舟在尽量避免深交,免得泄露了自己精神分裂的问题。 他和班级每个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 大抵是交恶欠缺可能,若要成为死党又差了些许情感。 张学舟有时候觉得自己人际关系挺可悲,但他不能要求一个精神病人是个擅于交际的人才。 而等到高中毕业,大伙儿天南海北少有了交集,亲近与疏远的关系都没了区别。 张学舟想想又释然了。 高三学习的日子照样紧张的过渡。 张学舟盘算着自己的时间。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会用一个月时间花费在数论上,一个月时间花在生物基因学上,一个月时间在语言论,半个月时间在外语科目等学科。 他的成绩在每个月都有数十个名次的提升,直到钻进学校前列的学霸群竞争。 至于能竞争到什么排名,又在成人考发挥到什么水准,那是张学舟所不能预测的。 他朝着梅仁腾笑了笑。 对他而言,这一天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学习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属于走马观花式学习,心不在焉的状态下学习难有多少增进可言,纯粹是打发时间。 张学舟懒洋洋打发着时间,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注目着课本。 他的心思飞远时忽地想起太清真术。 梦中的事情做不得数,这就像张卫盟小说中的九阴真经。 尽管张卫盟瞎编了一套九阴真经的武学,看上去胡诌得还有几分道理,但没人能练成那种绝学。 张学舟梦中而来的太清真术也是如此。 若他信了自己梦中构建的修炼术,这种事情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 但摊上一个被禁锢的梦境,太清真术必然是梦中人所修行的内容,张学舟难于看进去课堂内容时不免也在琢磨,确保入睡后可以尽快掌握自己的第一道术。 他的人在课堂上飘,心神则已经飞到了那些玄妙而难言实现的内容。 应付刷题式的学习让张学舟精神疲惫,但琢磨太清真术则让他精神放松。 “精神病人果然只有处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才会正常!” 张学舟心中默念。 他觉得只有在思考梦中世界相关时,他的脑袋才不会紧绷到彷佛要裂开。 “我在这边琢磨梦中的术,也不知道做梦能不能花点心思在学习上,好让我考个有用点的学校!” 张卫盟筹谋的发财计划步步失利,干啥都失败,连同老妈宋凤英也不务正业跑去搞直播骗人,张家的经济源直接遭遇重创。 不论是张学舟还是张曼倩都承受过缺钱的痛楚。 张学舟和张曼倩都没什么特别的念头,就是考个好学校向钱冲。 若不曾拥有,失去并不可怕。 但一旦拥有后被打落下去,这种层次的差异感会让人难于接受。 张学舟向往从小住的宽敞房子,哪怕那只是在郊区的一角。 张学舟也喜欢种植的新鲜蔬菜,而不至像现在每天去吃人工合成的食物。 他曾经拥有太多的美好,但又被一一的剥夺。 张学舟只想将曾经的一切拿回来。 “这或许在我学业有成踏入社会后三年……不,五年……算了,十年后应该能实现!” 他念头翻转,不断比划着太清真术的手势。 等到意识中不自然将身体中那颗白色种子提起,张学舟只觉右手指尖一股淡淡的白光升腾,一股热意随即涌了出来。 “嗯?” 张学舟微微一愣。 张卫盟瞎编的修炼术没法练,他做梦而来的修炼术似乎修炼成功了。 尽管太清真术的威能很微弱,但张学舟确定,这就是李椒提及的太清真术入门。 “怎么可能?” 自己在现实世界中掌握的能耐映射到梦中,张学舟觉得这很正常。 譬如他在现实中能打网球,梦中也拥有相关的能力,但凡他在梦中搞到网球拍和网球,张学舟觉得自己能对着墙壁连抽三百次球都不带脱拍。 比如他具备某些制作和维修技巧,又譬如他数论水准相当不错,可以轻松担当村庄分配肉食的职责。 但从梦中映射到现实,张学舟觉得事情很梦幻,难于用正常的理论解释。 他忽地回想到身体中那颗白色的种子。 张学舟往昔认为那是自己精神分裂的后遗症产生幻觉,属于调理要诀疗程的后遗症,如今再度寻思,张学舟觉得那很可能是做梦的收获。 吞服毒蟒肉让他拥有了入境的种子,从而在现实中让他同样衍生了一枚白色种子。 太清真术亦可以映射到现实中修行。 “我还吞服了一颗气血丹……” 张学舟一想到自己现实中有可能成为一个强壮的男人,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第二十一章 离观 “变!” “变强!” “胳膊粗壮起来!” 念念有词中,张学舟没感觉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变化。 直到放学,他依旧是原来的模样。 他一时不免大失所望,一时又决定睡过去后再瞅瞅,看看气血丹的效果。 没可能他在梦境中获得了入境种子,又获得了太清真术的修行,气血丹的效果就发挥不出半丝作用。 如果没有效果,张学舟觉得有可能是气血丹过了药效的保质期。 在梦境的世界中,人们对保质期没什么概念,即便是肉干发霉也洗洗照样煮了吃。 张学舟觉得李椒给了他一颗过期的气血丹,效果甚微,导致没法影响到他的身体。 “我的妄念果然越来越深了,我居然指望做梦将自己变得强壮!” 张学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的精神分裂症状愈加严重。 “或许太清真术只是误打误撞形成的?” “毕竟我学了任医生的调理要诀,说不定做梦的时候依照调理要诀瞎编了一套能修炼出能耐的东西!” “但这么说……我是个天才?” 张学舟一想到自己做梦都能引导出某种修炼学说,他觉得不可思议时,不免认为自己的天赋点在了精神分裂上。 他看过不少名人传记,诸多名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疯病,和正常人的行为模式有较为明显的差异。 “但万一没有名人的命,却得了名人的病!” 思维陷入怀疑与自省的矛盾中时,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病又重了几分。 他紧紧抓着兜里的电子钱包,只觉张卫盟发稿费的频率应该再快一点。 只有具备了足够的钱财,他才能去阳光心理医生诊所释疑。 欠缺沟通的亲密朋友,又属于独居,张学舟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太多必然会发病。 “等等,我练的这个太清真术到底算不算数?这不会是我梦境中的幻觉影响到现实了吧?” 张学舟胡思乱想一番。 他正欲一拳打向自己的鼻子,看看流鼻血后能不能依靠太清真术镇压,但转而又发觉这是一种自残的危险念头。 “镇定,我一定要镇定!” 张学舟注目向自身,只觉身体上隐隐约约有黑气腾升,有了任安然提及的发病征兆。 这让他迅速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一阵,随即哆哆嗦嗦取出了从任安然那儿购买的氟安定。 三枚药片吞下腹肚,张学舟顿时觉得精神好了不少,视线中的黑气也消退得干干净净。 “我发病了,怪不得一直在胡思乱想!” 张学舟最终定了答案。 他脑袋混混沌沌,身体微微有些摇晃,一步三摇回了老破小的学区房。 晚餐有些随意。 学习自然是被耽搁了。 张学舟不断翻动着手势,嘴中喃喃低念时,太清真术释放不断。 只要没有医疗输出,他在太清真术上的损耗非常小。 近乎一个小时后,张学舟才感觉到了精神和体力的空虚。 他眼皮眨了眨,少有的提前入睡了下去。 张学舟只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他眼皮才有睁开。 九尺道观中,太阳的微光已经照耀着这片道观。 透过窗口的光芒,张学舟费力支起身体,他只觉身体无处不在酸痛。 “果然是过期药!” 张学舟抬起双手,只见双手一片通红,等到他揭开衣衫,呈现在他肌体上同样都是一片熏红的色彩。 只是短短的一夜,他仿若变了个人种。 “这似乎让我中毒了?难道李椒给我吃了一颗毒药,而后需要我动用太清真术镇压?他这是嫌我修行条件不足么?” 现实中没有受创的状态供给实验,但在梦中,张学舟随即找到了实验太清真术的实验体。 他嘴中微微念动,入境种子在经脉中按规律游走时,一点白光顿时呈现在他中指上。 等到张学舟将中指印在额头中央,他浑身的通红顿时缓缓消退。 酸疼感在迅速消退,但残留在肌肤上的火辣感却显了出来。 张学舟只觉倒了大霉。 他摇了摇脖颈,咯吱咯吱的声响顿时连声响成片。 等到他从床上起身,这才发觉身体的异样。 虽然身体依旧有各种不适,但张学舟觉察到了走路的轻灵。 他伸手一抓,睡房中的一个小茶几被他随手举起。 “力气真增长了?” 从怀疑李椒的气血丹有各种问题到实际验证,时间很短,但是验证的结果却很真实。 放在昨天,张学舟绝对难于轻松单手抓起一张茶几。 他的力量确实增强了。 甚至于他体质也有改善,全然没了以往虚弱无力的模样。 若此时赶路回张家庄,他绝对不是走十几里山路就要喘息的病娇状态。 一枚气血丹几乎盖晗了造化之功,远胜过张重等人多年来省食给张学舟喂食的那些肉干。 “气血丹真乃神奇之物!” 张学舟转念。 他觉得气血丹和氟安定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虽然这两种药都有损伤之处,但带给他的好处要远胜坏处。 “可惜了这一片汇聚入境者的宝地,应该没法继续行骗下去了!” 借助了空虚道人诌不归学生的名头,张学舟觉得这短短三天几乎有自己十余年都不曾拥有的收获。 但时间也将近到他离开的时候了。 张学舟推开九尺道观的木门。 九尺坡下的远远之处,他已经看到了三个身影。 两个身影依稀属于他的父母,另外则是两人抬着的一头山猪。 作为老猎手,张重和有容氏的判断相当准确,也狩猎到了难得的猎物,不亚于村庄中狩猎团集体出动的战果。 但拜师什么的直接免了。 诌不归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摊上自己在九尺道观干的事情,张学舟觉得拜师无望。 但凡被诌不归发觉真实,他不被打死就算是命大。 短短数天的认知,张学舟很清楚修炼者力量与普通人的差异。 即便诌不归只是个炼丹治病的修炼者,那也并非他们所能顽抗的存在,但凡交恶有九成九的几率输。 张学舟看了一眼九尺道观,又将自己的一些生活痕迹清除,换回了自己那套清洗过的衣裳,这才一溜烟钻下了山。 第二十二章 祸事 “不用拜师了?” “道长赐予了你入境的修行法?” “道长说你根骨上佳,他自惭形秽,收不下你这种前途无量的学生?” “你入境了?” “还会治伤势?” “你个逆子,不要拿刀子划我,这刀子很锋利的!” …… 一番瞎扯胡扯,张学舟算是把诌不归的事情过掉了,也阻止了张重携猪拜师的妄念。 他身体有点酸疼,但体力耐力又胜出了不少,还能帮张重背刀行走。 张学舟的变化很明显,这让张重和有容氏啧啧称奇。 “爹,你听过十阴圣子这个名号吗?” 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张重和有容氏决定将山猪扛回张家庄。 当然,若路上缺乏食物,顺道宰掉吃吃也无妨。 张重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听到张学舟开口询问,心中的诸多盘算顿时一止。 “你在哪儿听到的这个名号?道长提及的?”张重凝重道。 “对!” 张学舟点点头。 “您熟悉十阴圣子?” “那是西北边的凶国大人物”张重寻思后才道:“据说他的术阴毒狠辣,沾着便伤,碰到就死,一杀一大片,我当时的几位头儿提及他犹如瘟神,听说李大将军面对他都不敢掉以轻心!” “李大将军到底有多强?”张学舟询问道。 “据说是当世箭术第一”张重不确定提了一句,随后又确定道:“至少是我们大汉国箭术第一,属于顶尖的大人物!” “我们大汉国像李大将军这样的顶尖大人物多吗?” “李大将军这样的人物已经是凤毛麟角,哪能有多个,他在朝堂上就是这个!” 张重不满地扬了扬健壮的臂膀,看到山猪趁着他伸手挣扎了两下,随即一巴掌扇了过去。 “总之呢,李大将军很厉害,十阴圣子也很厉害,我们在他们面前就犹如这头山猪在我们手中的样子”张重比喻道:“若是产生交恶,无异于手中山猪只能任由宰割!” “这山猪还能在我们手中挣扎挣扎,我们碰到十阴圣子那种大人物,挣扎都没可能,还不如山猪”有容氏更正道。 “对,就是如此”张重道:“现在你明白十阴圣子是什么人了!” “明白了!”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我们打死十阴圣子,那我们是会有奖赏还是会有灾难?”张学舟问道。 “打死十阴圣子?”张重疑道:“这是你一辈子的志向吗?” “我一辈子的志向应该不止这么一点点!” 张学舟想想很可能已经被吃掉的十阴圣子,觉得自己没可能将一辈子的志向定在一个死人身上。 他寻思了数次,这才转口提及部分相关。 “你是说,你入境全凭吃了那口毒蛇肉,而道长说你身上的气息和十阴圣子一模一样?” 事情的描述不算太复杂,张重听完脸色大变,手脚都有了一丝颤抖。 “你的意思是说十阴圣子的本体很可能是那条毒蟒?”张重问道。 “结合道长的话,我觉得是这样”张学舟点点头回道:“如果可以,我希望咱们全家能去较为安全的地方避避难!” 普通人无法通过肉眼看到十阴圣子的妖气,但在某些特殊的大修炼者面前,他们身上的气息堪比明月,感知便能清楚相关。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张重皱眉道。 “难怪那些山猪看到我们就跑,估计是被我们身上的气息吓到了”有容氏脸色难看道。 “我得赶紧去找保家,看看他有什么打算!” 张重寻思了数秒,他只是想想十阴圣子的气息会残存两三年,这种事情让张重不寒而栗。 他很清楚十阴圣子这种大人物背后必然牵涉到很多人,也必然会有人对十阴圣子追查踪迹,这会大概率追查到张家庄。 但遣散或者迁移涉及张家庄上下三百余人,他只是长老预备役的人员,压根做不得主。 在这方面,张重只能去找张保家,看看同是在军营中任职过的张保家有什么打算。 他做事果断,直接摘了张学舟背着的破风刀。 破风刀的刀锋一转,微微还有些挣扎的山猪顿时断了气。 张重干脆利索取了数块好肉,随即轻装上路。 相较于十阴圣子可能带来的大祸患,一头山猪便不算什么了。 一行三人轻装上路,速度快了不少。 去时花了五天,回归张家庄则是三天。 一周过后,张学舟再次看到了熟悉的村庄。 但愈加接近村庄,三人的脸色愈加沉重。 “出事了!”张重低声道。 “别急,小心还有人埋伏!” 往昔人声不绝的村庄寂静到能闻到远远处的鸟叫声。 没有人声,没有炊烟,没有射击的拉弓声响和吆喝叫好声音…… 一切的一切,只剩下了村庄外的低语。 张重将破风刀紧抓在手心,他应下有容氏叮嘱后轻手蹑脚向前。 踏足到村庄大门前,破风刀极为轻巧插入了门的缝隙中。 但还没等到张重发力斩断木门栓,村庄大门已经被他轻轻推动。 他目光透过门缝,随即望向了总个村庄。 村庄中寂静一片,看不到任何人。 “没人!” 连续观测数次后,张重最终确定,往昔热闹的张家庄没有任何人。 没有敌人,也不见曾经熟悉的村民。 村庄中一片死寂,仿若所有人都蒸发了一般。 “走!” 张重探知清楚,他的脚都不曾迈入村庄一步,随即已经亦步亦趋向后步步退缩。 他低低朝着有容氏和张学舟呼上一声,显然感触到了无法抵御的凶险。 “或是北境军区和凶国人发生了大战,导致村庄所有人被征兵官全部强制抽调离开!” “或是张家庄位置可能遭遇山崩地裂,保家等人获知了消息,带着村庄中的所有人离开!” “又或是……” 张重的脸色极为凝重。 他话都挑好的说,但他所说的内容全部不现实,甚至远脱离了现实。 最正常的猜测莫过于十阴圣子的人已经找了过来。 十阴圣子是妖,十阴圣子的麾下也是妖,张家庄诸多人或许已经被妖做法齐齐吞了。 这是最接近真实可能的猜测。 若孤身一人,张重必然会认真细查村庄中遗留的每一处痕迹,从而依靠猎人追踪的手段和他的战斗本能不断追踪,直到获取真相。 但在现在,张重赌不起。 他只有将家人安置完毕,他才有可能将这件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 第二十三章 路遇不归 张学舟从未走过如此漫长的山路。 那是一望难于看到头的大山。 人在大山中的山路中穿梭,甚至有很多地方的路压根不能称呼为山路,只有依稀的几个脚印作为标记。 “爹,我们为什么要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虽然知晓梦境属于自己营造,诸多事物全然没有道理可言,张学舟在走得叫苦连天时,不免也想问一问心中隐藏的答案。 如果可以,他还是非常希望自己营造的梦境在城市之中,而不是蹲在一个小山村中十几年。 他服用了气血丹,身体素质远胜于往昔,但为了走出张家庄所在的大山,他已经走了半个月有余。 这是一次极为漫长的跋涉。 但听到张重提及半个月的穿梭才走了不到七百里路,剩下还有近三百里山路要穿梭,张学舟听了不免也头大。 “因为你爹除了打猎不会干别的”有容氏笑道:“他读书甚少,又不会经商,便是买东西都会被人骗,哪能在城镇里讨生活!” “我是从小没人教,不然我认真学一学,说不定也能在城里谋个事做一做!” 张重悻悻回了一句。 他这个原因倒是和张学舟现实中没区别,虽然他现实中住在城市中,但父亲张卫盟是真的不会做生意。 张学舟感觉张卫盟被人拿学区房这种概念房骗了,搞到三十四岁时生活都不能安定。 梦中的张重显然是张卫盟的某种翻版。 听到有容氏提及张重年轻时被骗的囧事,张学舟只觉梦由心生,诸多事情充满了相似相通。 张重曾经走出了大山,但缺乏技艺导致张重最终又回到了大山。 大山的村民择居时选择有水又方便狩猎之处,硬生生在大山中凿出一片桃源之地。 “你别看咱们张家庄偏远了一些,但咱们庄这些年没出过天灾人祸,算是安生了!” 见到张学舟态度更向往城市,张重不得不提及了另外一些因素。 “外面的城市并非风平浪静,妖邪也就罢了,数量少不成器,它们少有在大城大镇逞凶,凶国奴人时不时过界掠夺才是人祸之事,那些人曾经强大到我们王朝国君都不得不屈服……” 张重唠唠叨叨叙说着外面的凶险。 他算是张家庄见过世面的人,不仅仅见过城市,更是见过妖,也曾经见过凶国的奴人。 那是极为强悍的一族,整个族群都擅战,一生几乎都是在马背上狩猎。 只是奴人狩猎的目标并不局限于野兽,也包括了有人类的国度。 在奴人的眼中,人和野兽没有任何区别,只要能抢来做用,奴人就会干这种事。 可以说,这是一个强盗一般的强大国度,只要瞄准了目标,就必然发动战争。 在这近百年间,大汉朝就是凶奴人狩猎的目标。 “那些人身材魁梧高大,纵马如风,擅射擅刀,力大无穷,稍微厉害一些的都具备了妖法,蛮横而不讲常理……” 张重谈及自己成为伍长的那次战功。 “那只是一个奴人的十夫长……” “十夫长在奴人的军团中管辖十个兵,咱们伍长管辖五个!” “那是奴人军团最低级的官员,和咱们伍长没区别!” “管十个的官肯定比管五个的更厉害……好吧,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重本欲将他当年击杀凶奴十夫长的战功再次好好说一番,等到张学舟连连发问,他不得不承认十夫长确实更厉害一筹,他们付出三个伍长性命的代价大致相近。 “在十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官员,那必然较之五人中脱颖而出更厉害”张学舟道:“若您这样的才艺在十个人中竞争,说不定您这辈子都没可能当上伍长!” “能不能给你爹留点脸面?” 张重没好气敲了张学舟一脑瓜崩,看到张学舟疼到拔腿跑出好几步,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入境前的张学舟和入境后的张学舟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眼前的张学舟较之往昔何止强壮了三分。 若是在往昔,张学舟走上半日山路必然累瘫,而在眼下则是整整过去了半个月,张学舟的精气神依旧十足。 张重甚至能感觉到张学舟体内鼓荡的气血,这种气血完全不亚于村庄中那些练武多年的孩子。 这是每过一天,张学舟就强上一分。 张家庄确实离城很远,但也没远到上千里山路这种地步。 只要张学舟的身体能不断增进,张重不介意多耽搁一点点时间。 他的时间确实很紧,紧到张重想立刻飞回张家庄调查可疑线索,看看村庄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但张重无法撇下张学舟,尤其是身娇体弱的张学舟。 张学舟每进一步一分,张重感觉自己离开时就会多一份放心。 张学舟的变化不离奇,入境者与常人区别很大。 在张重所认知的世界中,入境者可以完成各类非人力所能及之事,张学舟的转变完全可以理解。 他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冲开那道玄关,看看入境后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但岁月不可能重来,即便是重来一次,张重觉得自己也做到了当前的极限。 他说到底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夫,向上钻营的空间有限,到现在的水准已经算是成功的一生。 他的人生固然有诸多遗憾,但张重看着不成器的张学舟迅速迈过了他一生都难于迈过的门槛,这让张重心中极为踏实。 “这样的日子……” 张重心中有几分满足的念想时,只听走在前方的张学舟一声低呼。 等到张重向前,只见一处草丛扒开,显出一个穿着褐色道袍的鹰钩鼻老者来。 “九尺道长!” 张重微微一愣,随即看向了张学舟。 “你老师怎么晕倒在这儿?”张重奇道。 “你别说我和他的事,半丝也不要提,他也不是我的老师!” 张学舟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手指探了探空虚道长诌不归的鼻息,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他才放心下来。 空虚道人诌不归绝对不算弱者,甚至在大修炼者中的名气不低。 若诌不归收拾他们,张学舟觉得他们一家三口齐齐都要扑街。 这种强大的修炼者倒在荒山草丛中,张学舟不由警惕顿生。 他捏了诌不归‘子庭’穴位数下,只觉对方似乎还残存了几口气时,诌不归的眼睛微微睁开。 “带我回道观,金蟾法王……要追来了!” 诌不归声音游离,低低的喘息彷佛随时要断气了一般,这让张学舟顿时就将探出的手收缩了回去。 “他惹上狠茬了,咱们赶紧走!” 张学舟低声了一句。 “金蟾法王受了重创,他会利用修炼者的精血恢复伤势,你也是入境的修炼者,除非你能迅速逃离这方圆三百里,否则你走不脱!” 看到身上溢散着入境者气息的张学舟,诌不归觉得对方就是金蟾法王一道可口的小点心。 他心中只觉张学舟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时,见到张学舟甩身走人,不得不迅速说清楚利害关系。 “你们只有靠我……靠着我才能击退受创的金蟾法王!” 诌不归目光从脚步暂缓的张学舟身上收回,等到看清楚后方跟随而来的张重和有容氏面容时,他心中不免一喜,只觉来了两个靠谱点的助手。 若是在寻常,张重这样的退役大头兵做不得什么用,但在金蟾法王受重创时,张重无疑拥有了一丝威胁到对方的可能。 更为主要的是张重是打猎的好手,擅长跟踪、也擅长甩脱对手。 诌不归觉得自己这条命有望延续下去了。 “等等……” 从张学舟身上凝神注目到张重和有容氏时,诌不归嗅了嗅鼻子,只觉一缕熟悉到恐怖的妖气从两人身体中透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我们是讲道德的人 荒山之中,诌不归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救命契机,还是迎来了索命的死神。 他感触着那两缕让他心悸的妖气,脸上一时青一时紫。 若非张重和有容氏被十阴圣子收编了,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个更为可怕的事情。 妖能吃人,人当然也能吃妖。 但诌不归不敢想象如十阴圣子这样的顶级大妖都会被吃掉。 对方不仅仅是个人实力强,背后代表的势力更是一等一的圣地。 这与大汉朝的太子被妖吃掉的区别不算大。 他只觉脑门一股寒意冲顶,清楚了金蟾法王一言不合就发疯乱打的原因。 作为十阴圣子麾下的得力妖将,自家主人没了,这确实足以让金蟾法王心切焦急。 倘若十阴圣子是最高主宰层次也就罢了,金蟾法王丢了主人最多另起炉灶,但十阴圣子身后还站着一位屹立三界诸天的顶级人物,这才是金蟾法王恐惧的源头。 死人当然不会追责,即便十阴圣子生前凶威再盛也不例外,但活人不会让他好过。 诌不归看着身上残存十阴圣子妖气的夫妇,一时想让这两个会牵扯到自己的瘟神赶紧走人,一时又想让这两人帮忙,将他送离这片危险之地。 “将我爹娘身上十阴圣子的气息消除掉,我们就带你回九尺道观!” 诌不归神思百转想通一些事情时,只听此前那个要跑路的年轻人亦是开口提及了相关。 “什么十阴圣子气息?”诌不归低声嘀咕道。 “你痛快点帮忙”张学舟道:“不然我们就会给你一个痛快!” 张学舟倒是不客气,毕竟遭遇大修炼者落难的时候太少见了、 他现在十分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诌不归受了重创,甚至几乎到了昏迷的地步。 或许是金蟾法王的毒,又或是其他,但被诌不归依靠某类手段强行镇压了下来。 诌不归虽然是大修炼者,但此时能动用的手段有限,更无须说后面还有追兵,没可能将底牌用在他们身上。 张学舟弹了弹破风刀,刀微微轻鸣的声音让诌不归脸色发苦。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他只觉遭遇了一个难缠的小鬼,对方不仅一眼看出他的虚实,更是清楚诸多事情的相关。 他想躲避金蟾法王,对方也想活命。 一拍两散都得死,双方合作才可能齐齐活下来。 但合作的代价不低,饶诌不归也感觉心窝子疼痛。 “这把刀很锋利,我脖子不是铁做的,你别往前再推了!” 刀锋的寒芒刺痛着肌肤,张学舟速战速决的态度很快,快到诌不归难有什么翻转反击算计的念头。 “他们身上气息并非常人可以看出来……等等,别动手,想解决这种状态,他们或需利用冲击入境强行消磨掉十阴圣子的那缕妖气,或只能用另一种更为强盛的气息掩盖……我不说了,我的兜里有四枚体香丹,你取两枚出来,让他们一人服用一枚便是!” “体香丹有什么用处?” “这是长安城几位贵人定下的体香之物,服用一枚可以让身体携带幽香近半年,我下了重本炼丹,这次要血本无……你拿四枚是啥意思?” 诌不归非常痛恨自己将丹药归类在一处的行为。 虽然他只放开了纳物兜中一个格子的权限,但体香丹都放在纳物兜的那个格子的储药瓷瓶中。 张学舟摸了摸放置丹药的瓷瓶,随后放进了衣兜中,显然没准备将丹药还给他。 “小子,道爷的丹药可不是那么好贪……算了,道爷送给你!” 感触着破风刀重新回归脖颈,诌不归顿时放下了计较的心思。 “道爷说话算话,你先将刀子放下来!” 看着张学舟眼神中的闪烁,手拿破风刀的一丝颤抖,诌不归只觉看到了某种谋财害命的可能。 张重和有容氏身体气息的问题临时解决了,即便遭遇金蟾法王也会被大概率当成普通路人放过去,但他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这些人此时此刻缺乏了对他的需求,救助他才会涉入凶险。 相应不救他,甚至一刀砍死他带来的利益会更好,能最大可能避免被牵涉。 诌不归此前将诸多心思都放在追杀的金蟾法王身上,哪曾想到性命忽然交到了眼前这个弱冠少年的手中。 “你们不能不讲道德!” 诌不归强行讲了一句理。 “你们此前说好将我送回九尺道观的!”诌不归低喘道。 “我说的是你将我爹娘身上的气息消除掉送你回九尺道观,可没应下你压制气息就送你回九尺道观”张学舟道:“你办不成事,我们之间的交易自然不成立!” “我们还是非常明事理讲道德的!” 张重听了好一会,搞清楚事情后才插了一句嘴。 相较于他杀伐的果断,张学舟的处理并不逊色。 若是让张重来处理,但凡知晓了相关,张重处理的方式很可能比张学舟更暴力。 在涉及生死面前,人性、道德几乎不值一提,如何活下来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 没人想顶着一身可能被发现的妖气,更没人想与张家庄诸多人那般消无声息消失。 张重只是想想张家庄失踪的三百多人,又有同样涉及风险的家人,他的心没法软下去。 即便诌不归是九尺道观的道长,即便对方是大修炼者,即便对方有交好的大修炼者…… 张重管不了那么多,他知晓了大风险,此时此刻只想剔除掉风险安然活下来。 “道长,若我们送你回九尺道观,帮你甩脱了追兵,你会不会反手就将我们打杀了?”有容氏问道。 “怎么会,我道德高尚,答应人的事情绝对……” “砍死吧,一般说自己道德高尚的人道德都很败坏!” 诌不归刚刚强辩一句,有容氏一句话将他心中的绝望打到了谷底。 “等等,我在九尺道观中藏了一些丹药,服用丹药后能将你们强行推入境,即便我心生龌龊,你们到时也拥有自保之力,更能助推你们彻底摆脱了十阴圣子的麻烦!” 入境修炼者和普通人之间存在实力上的鸿沟,张学舟等人和他‘针针’计较最关键的原因在于此。 想让这些人协助,诌不归需要保持一个平衡。 这个平衡需要对方能从他手中安然走人,也需要给予到对方足够的好处,对方才能冒这个风险。 他想通自己与这些人平衡的关键,极为快速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 只是短短数秒,这个建议被迅速通过了。 第二十五章 金蟾妖金万两 福祸向来相互依存。 帮诌不归大概率会引发祸患,但张重和有容氏不得不去冒这个风险。 他们确实需要更高的实力。 能让张家庄诸多人悄无声息消失,他们面对的必然是入境者,甚至是修行时间长久的入境修炼者。 若他们连修行的门槛都不曾入,在这件事情上追查营救的难度必然极高,丧命也是大概率的事情。 但这是必然需要去做的事情。 那都是自己同宗同族的人,张重难于冷血到不闻不问。 他的心可以很硬,但从来不会对自己人冷。 崎岖的山路中,张重的背上多了一个人。 一行四人行踪匆忙,但有容氏也不忘在后方稍做遮掩,尽量迷失着金蟾法王追查的方向。 一些小手段用处或许不大,但累计多了,这大概率可以延长对方追杀的时间。 “只有不断的累积,诸多事情才能水到渠成!” 有容氏亦尽量教导着自己这个已经成为入境者一员的儿子。 “咱们实力本来就不强,若日积月累的事情都不做,别说水到渠成,看到一丝水灌渠的可能都是奢望”张重闷声道:“步步前行不一定能登高,但总比不累积要好。” 夫妻两人或许是感触到了什么,尽量教导着张学舟。 “说的对,学习就是一个日渐月累的过程,没有半丝捷径可言!” 张学舟点点头,非常同意这对父母的言行。 诸多的言行就是他现实中的映射。 他最近日积月累的成果非常棒,再次挑战月排名后,张学舟已经踏入育才中学一百五十三名的位置。 这与他不断延长的学习时间相关,但凡他认真读书的时间越长,他累积也就越发深厚,会迎来排名的快速上涨。 这种上涨的速度很可能十余天就能前进数十名,直到踏入一个真正的优等生分水岭才会趋缓。 如果不是精神分裂症状,张学舟非常确信自己必然是优等生中的一员。 他这些年除了日常的学习,寒暑假亦没有停歇。 知晓自己的弱势之处,若不去好好利用时间弥补,那必然连追赶都没有半丝可能。 张重和有容氏教导的是一方面,张学舟联想的却是另外一方面,觉得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断累积的人。 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他就能拿到奖学金看病。 任安然提供的调理要诀听上去像是大路货,但张学舟不知怎么有一种修行玄妙的感觉。 他不清楚这是自己病了导致思维产生了误解,还是说任安然交给他的调理要诀确实有奇效。 这个问题需要他与任安然做进一步的沟通。 “谁?” 张学舟的神思有些飞舞时,只听张重提着的破风刀出鞘,他一声猛喝,崎岖的山林小道中顿时多了一丝阴冷。 “算筹一响,黄金万两,金万两见过各位道友!” 张重目光扫过后方时,只见后方一颗大树后一个金袍道人走出。 对方拿着金色的算筹,躬身行礼显得极为斯文。 但金袍道人的出现让众人心中一紧。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金袍道人虽有人类的行为,但对方脸呈现的并非完全人类形态。 张学舟张目望去,只见金袍道人腮帮鼓胀,仿若一块薄膜一般不断上下起伏。 斑斑点点的金色花纹呈现在对方脸上,宛如带了某种面具一般,狰狞中又透着几分诡异。 道人开口时,一条足有二十公分的猩红细长舌头不自觉扫过嘴唇边缘。 张学舟莫名其妙想起二长老张厚土为了恐吓他们听话,提及世上有一种长着长舌头的吊死鬼。 “这世上真有吊死鬼!” 张学舟微微嘀咕,他后退一步,躲到了诌不归的后面。 “他不是吊死鬼……” “你凭什么辱人清白,老子是妖,不是鬼,没眼色的玩意儿,金爷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没眼色……” 诌不归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即低声。 但他低声解释还不曾说完,金万两神色之间仿若受了莫大的侮辱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过张学舟,对着张学舟破口骂了一通。 这种妖与张学舟印象中妖气纵横杀戮无数的妖截然不同,张学舟心情不免一松。 但他随即就听到了张重极为快速的出刀声响。 ‘叮’ 极为清脆的碰触声音响起,张重持刀的右手微微一抖,不自然向后退缩了一步。 “他舌头和弓箭打击的力道没区别,保持距离,不要让他靠近了!” 张重提着破风刀,心中一时大紧。 若非金万两与他们相距数十米,他眼睛压根捕捉不到对方的打击。 只有保持足够距离防守,他才能勉强挡住这头大妖。 张重发声时,有容氏抬手拉弓,一枚羽箭已经离弦而出。 “哇!” 山路之中,金袍道人迎着眨眼间临身的羽箭一跳,随即没了身影。 “不要找他踪迹了,快走,他躲避弓箭时缩了身体,咱们得趁着他转换妖身时快速赶回道观!” 张重等人还不曾研究明白时,诌不归已经有了快速的解释和发声催促。 “妖也怕弓箭?” 张学舟拔腿就跑时,不免询问着诌不归一些相关的问题。 “我还怕你拿刀子切我脖子呢,你以为大修炼者什么都不怕,唯我境的晁大人往年还被刺客腰斩在闹市中,一个五品的大妖怕弓箭又不稀奇!” 诌不归目光扫过张学舟。 或许是入境者展现过非同常人的术,让张学舟产生了某种错觉,认为入境者超凡一等,对普通人形成了彻底的碾压。 但入境者也区分文修和武修。 文修者擅长奥妙之术,拥有各类诡异神奇的本事,境界越高各类超然的本事越多,而武修者强壮气血,具备短距离爆发的巨大威能。 术有专攻,文修的大修炼者不惧小小术法的侵袭,武修的大修炼者也不惧低阶水准的刀剑之术,但这两者交叉面对就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文修的大修炼者惧怕刀剑的突袭,武修的大修炼者也有可能被某些小术法拉扯掉战斗的平衡。 这其中各有各道,也各有相应的短处,没有谁能成就绝对的无敌。 如何扬长避短,如何保持自己的优势,如何避免陷入劣势,如何挖掘对手的劣势,如何击破对方,如何坐拥一方势力搭配…… 修行并非不断冲击境界向上,更需要完善完美自己,也需要一双灵慧的双眼,才能让自己在争斗中赢下来。 每一层境界都有不同,但战斗的结果并不单单只靠修炼的境界判定。 这也是诌不归愿意下注在张重等人身上,让对方来辅助自己的主因。 而在眼下,来追杀他的并非发疯发狂的金蟾法王,而是对方的徒子徒孙金万两,诌不归心中一定,觉得自己这条命大概率捡回来了。 第二十六章 回归 度过酷暑,秋风的洗礼来得极快,接近傍晚时就有了几分清凉。 但这种清凉中透着一丝阴冷。 在众人身后,蛙鸣声音或近或远,又伴随着时不时的冷笑声跟随。 不论众人速度快还是慢,对方的声音从未断过。 金万两显然是一个极有耐心的追杀者,自追杀以来,对方一直在寻觅机会。 或借助言语麻痹张学舟等人偷袭,或不断尝试拉近距离,试图快速打杀张重等人,又或尝试快速绕向前方放置陷阱下毒…… 张学舟只觉这就是猎人和猎物之间难缠的一次交锋。 但在这场交锋中,谁是真正的猎物则未定。 擅长下毒的金万两碰上了诌不归这个擅长炼丹的丹师,诸多手段被无形化解,对方屡屡的下毒但屡屡被诌不归勘破。 而有张重和有容氏的存在,金万两想突袭杀人则是极难的事,甚至数次的逼近都被有容氏拉弓逼退了回去。 “毒也是一种术,他又不是什么金刚蛙,短兵接触的能耐有限!” 距离九尺道观越近,诌不归的心中越安定。 虽然他不想回九尺道观,免得牵扯什么更麻烦的事情,但九尺道观是他这些年长住之地,不仅仅拥有地利的优势,还有他某些藏物,可以拿来应敌。 但凡此事一过,他就南下远离千里寻药炼丹驱毒,彻底避开这摊浑水。 诌不归此时心中安定,还有余力说两句金蟾妖金万两的底细。 “他一身的毒功有八成是要靠妖宝施展!” “什么是妖宝?” “妖宝是妖类的施术媒介,重要性仅次于性命双修的妖丹!” “你可以将妖宝看成某种武器!” “这种武器必然源于它身躯的某个部分,通过不断祭练和使用从而获得威能的增强!” “这种行为是妖类的老传统了!” “他们又不像我们人类一样喜欢打造兵刃法宝,一件不行换一件!” “在妖的念头中,他们认为自己身体才是最优秀的,也必然发展自己身体!” “若没有神兵利器,在同阶水准中,他们妖宝的威能确实更胜我们兵刃和法宝一筹!” “但他们的缺陷也很明显,一旦失去妖宝实力必然大幅度下降!” …… 抛开还处于追杀这种状态中不谈,眼下确实是一个寻求相关重要知识的好时机。 若是在寻常,诌不归少有可能这般详细说明。 但在眼下牵涉到他性命,诌不归恨不得将每一丝详细都说得清清楚楚,也让张重等人心中有底。 对于张学舟的提问,诌不归没有任何回避和遮掩,将自己所知齐齐说了出来。 “金蟾喜锤炼舌头化成妖宝,打击时宛如利箭穿梭,若能斩断它舌头,必然能将金万两重创!”诌不归建议道。 “那妖舌头虽非金铁之物那般坚硬,但弹性和韧性极强,速度又极快,我挡住已经颇为勉强,想要斩断万万没有可能!” 作为快刀的高手,张重的刀很快。 但他的快难于追上金万两打击的速度。 即便他寻觅到最佳机会斩上金万两的舌头,对方的舌头也并非一刀就能斩断,甚至于斩伤都极难。 说到底,张重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跨越数个阶层斩断一个大妖的妖宝无异难于登天之举。 他眼下能勉强护着诌不归逃命已经算是超出了往日的发挥。 张重觉得这种经历仅次于击杀十阴圣子的壮举。 “你们尽管逃,我看是你们拖家带口逃得长久,还是我追得长久!” 远远处,金万两的声音显然有些小得意。 但伴随着有容氏拨动弓弦,金万两的声音迅速消退了下去。 在张家庄,不论男女老少都会拉弓射箭,射击水准不说百步穿杨也至少十拿九稳,即便张学舟都有一手射兔子的箭术。 能跟随狩猎团外出,有容氏的箭术显然拿得出手。 她箭囊此时的余箭只有六枚,但有容氏偶尔拉动弓弦,偶尔又真正射箭,将金万两折磨得显然不轻。 “惊弓之鸟!” 有容氏唾了一声。 她目光不着痕迹扫了张重和张学舟一眼。 眼下的他们能阻拦金万两,但她的箭总归有射完的时刻。 一旦被金万两拉近距离,他们必然会承受巨大的风险。 有那么一刻,有容氏心中生出悔意,觉得自己不该谋诌不归的丹药,应当拿了体香丹就走人。 他们眼下虽然是阻挡金万两的主力,但最终依靠的则是诌不归。 但诌不归至今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看上去极为不可靠。 “怎么回九尺道观这般快!” 横行翻过一座大山后,张学舟只觉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地方。 如果急行的速度快一点点,他们有望在天黑时刻回到九尺道观。 “我记得往那边走时走了整整五天!” 张学舟疑惑了一声,张重则是尴尬咳嗽两声做了回应。 大山中随便绕了一绕就是这种后果,走错路多跑几天一点也不奇怪,尤其是在他观测张学舟入境后的状态,又辨识没有了风险,特意锤炼张学舟再走十天八天出大山也很正常。 当然,张重这么乱绕圈最终还是碰上了麻烦事。 他咳嗽两声,夹紧了身上背负的诌不归,脚步如飞不断奔行。 “再加把劲,那蛤蟆只会两条腿瞎蹦跶,爬坡和下坡的速度都不行,咱们快一点回去!” 张重催促了众人一声。 他不知道诌不归的道观中准备了什么应对金万两,但他必须尽快赶到九尺道观。 一旦进入黑夜,他们当下的优势会全无,甚至摊上张学舟这个准时倒下睡觉的累赘,必然会引发险象。 真到了那种危险时刻,他随手就是将诌不归一抛,转而扛上张学舟逃命。 但在眼下,离九尺道观尽在咫尺。 张重连连奔行,目光扫过诌不归时不免也低低发问。 “你放心,老道自有妙算,不会害到你们!” 诌不归抿了抿嘴,嘴角一丝腥臭的黑血开始溢出。 他体内法力激荡不断,眼神中则是有几许信心。 只要来的不是金蟾法王,一切到此为止。 他再怎么说也是丹修的大修炼者,对毒术有诸多克制方法,只要将金蟾法王的毒镇压下去,金万两这种大妖在他手中蹦跶不出多少浪花,必然会被逼退。 但随着愈加靠近九尺道观,诌不归只觉心中有了一些小糟糕。 看着被阵阵冷风吹荡到吱呀吱呀的木门,诌不归心中一紧。 他离开时高飞而行,并没有开门。 如果猜测没错,他短短离开的这十余日,九尺道观很可能遭贼了。 “他娘的,难道这种大山中的破屋也有人进来扒地皮,千万不要是同道进去了!” 注目着山路中数双浅浅脚印的痕迹,诌不归心中糟糕透了。 他只盼自己的布置没有翻乱,否则今夜不太好熬。 第二十七章 阴阳颠倒 “天杀的,做贼的都是天杀的,都该死光光,这世上就不该有贼,这帮道德低下的贱人!” 九尺道观中,诌不归颤颤巍巍打开了一块墙砖,看着里面空空荡荡的托盘,他一嘴脏话随即喷了出来。 “道长?” 张重疑惑问了一句。 逃到九尺道观中,他就全指望诌不归了。 同在一条船上,诌不归翻船他也落不了好。 在金万两手中逃命或许依旧有可能,但诌不归应下的入境之事显然会没戏。 张重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又扫了有容氏和张学舟一眼。 诌不归如此咬牙切齿,九尺道观很可能丢了贵重之物,想到张学舟在九尺道观入了境,身体亦变得强壮起来,张重很怀疑诌不归提及的贼或许是张学舟。 “道长,你丢了什么?”张重再次询问道。 “没事,就是丢了一点点私藏之物”诌不归咬牙道。 “咱们如何抵御那金蟾妖?”张重皱眉道。 “此事还需要依仗……” “道长,你应下我等修行入境之事不曾完成,眼下还要我们拼死顽抗一个大妖不成”张重道:“若道长不守信,那也莫怪张某的刀子不认人!” 张重的破风刀悄无声息抵在了诌不归的腰间。 依诌不归对入境者的介绍,此时又一脸的病怏怏,张重觉得自己瞬间腰斩对方的可能性极高。 他往昔对诌不归还存了几分尊敬,但眼下面临生死,又有张学舟很可能牵涉九尺道观遗失之物,张重不免也心生恶念,想着将事情一了百了,免得以后牵涉到张学舟。 他刀尖寒芒戳痛着诌不归的腰,刺破肌肤的痛楚传来,诌不归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没想到前一秒还和颜悦色的张重转眼变了一个人。 若不能满足张重的需求,诌不归觉得不需要金万两袭杀,他大概率就会被张重直接捅死。 “你别急,有话好好说”诌不归强打精神快速开口道:“我这道观是择阴阳之地所建造,道观下藏了一处阴阳颠倒阵,只是没想到有人潜入我道观,将我启动阵法的灵玉取走了!” “灵玉?”张重疑道。 “对,那是个宝贝,可以拿来防身预警,也可以拿来修炼修行,还可以强行使用恢复法力,让法力源源不断……” 诌不归快速介绍着自己遗失之物。 他的说明让张学舟眼睛微瞪。 在他回归现实之中时,李椒显然没闲着,认认真真将九尺道观翻了一遍。 无怪乎李椒辅修术法,体内法力有限还能依靠太清真术源源不断镇压周苍和赵木体内的金蟾毒。 张学舟此前认为水准高的大修炼者法力无穷尽,可以不断挥霍法力,并不会像他动用刚入门的太清真术一段时间后就会头晕,如今想来,这或许和诌不归提及的灵玉相关。 “那道长您应下我爹娘入境之事?”张学舟插嘴道。 “我这里面还藏了三枚气血丹……” “气血丹?” “对,气血丹除了恢复大修炼者的气血,还可以强行推动体内气血向上,虽然依靠气血丹强行入境意味着日后修行武术艰难,但总比常人要强,可没想到我这气血丹也被人偷了!” “你怎么没将丹药放身上?” “气血丹强行推动入境,这味丹药对身体的坏处不小,只有将丹药常年放置在灵气之地蕴养,才能不断消退其中的丹毒,唉,我说这些你们也不懂!” 诌不归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些时日简直倒霉透了。 自从碰了十阴圣子麾下使者躲灾,他灾没躲成,尽数遭灾了。 他就不该离观,即便离观也不该动用飞纵之宝。 晃悠悠飞纵在高空太遭人注目,他碰上了金蟾法王这趟劫。 飞纵之宝被击毁了,九尺道观的护观之阵也被人破了。 这种经历让诌不归只能连声晦气。 “懂,我们怎么不懂”张重咬牙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修为入境的事没戏了,抵御那个蛤蟆妖也没了可能!” “不是我不守信……等等,我还有办法!” 腰间的痛楚感传来,诌不归大叫。 “我这阴阳颠倒阵虽然丢了灵玉,但不是不能用,我应下你们的入境丹药虽然丢了,但不是没法在以后炼制,你们不要冲动,冷静,千万要冷静!” 虎落平阳被犬欺,诌不归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阴阳家混得最惨的修士。 但惨归惨,总比没了命要好。 想到自己那几个死掉的徒弟,诌不归只觉自己绝对不能奔赴后尘。 他不能断绝阴阳家的术法,他还要开枝散叶,他还要继续活下去,绝对不能死在身后这柄刀下,更不能成为金蟾法王恢复妖力的食物。 “我保证,我确定,我肯定,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只要渡过这一劫,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诌不归痛楚中大叫,声音宛如咆哮。 “你们内乱了?” 九尺道观外,攀爬高山略显困难的金万两姗姗来迟。 听到诌不归的大叫,金万两一脸兴奋。 “交出那个老道人,我给你百两黄金”金万两道:“金爷也不想打来打去,我出钱买那个老家伙的命!” “听上去不错!” “金爷做事一向公道,不像人类那么狡猾,应下的事情做不到,只会放空炮”金万两叫道:“只要你将那个老家伙给我,我立刻奉上黄金百两!” “你还带着一百两黄金?”张重疑道。 “必须的,出门行走不带钱财,那岂不是寸步难行!”金万两回道。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自己!” 九尺道观中,张重的中指几乎要戳到诌不归的鼻子。 “我痛恨有钱人!”诌不归叫道。 “得了,你既然拿不出买命的钱财,那也莫怪我将你卖给别人!” 九尺道观中的声音让金万两欣喜。 他擅长毒术,但他应战的经验确实有一定不足。 被老祖宗临时抓了壮丁,金万两只能硬着头皮做事。 打打杀杀的事情不好做,但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金万两喜欢简单粗暴解决问题。 “百两黄金,货真价实的黄金,你让人来验货,验货后再做交换!” 金万两脑袋一缩,钻入了金袍大褂中。 只是短短数秒,他脑袋再次钻出时,双手已经捧出了数枚金锭。 金万两将金锭放在道观入门之处,随即伸手示意。 “不要去,他肯定在黄金上下了毒,但凡你们拿了金锭,肯定会中毒!” 诌不归劝诫的声音没什么用。 九尺道观中,有容氏一根套绳一抛,极为标准的套入了一枚金锭,等到双手微微发力,那枚金锭已经随着绳子飞回道观大殿中。 “好货!” 张重拿着破风刀一削,金锭应声被削开,显出内部金灿灿的色泽。 这是纯度极高的金锭,即便北境军区分发的朝廷军饷也只有这种水准。 张重连连点头,他持着破风刀一推诌不归,将诌不归跌跌撞撞推出了大殿。 “拿钱办事,我喜欢你这种爽快人!” 见到中毒的诌不归被张重推出,金万两连连搓手,觉得事情办妥得太快了。 “但凡你们早说,咱们也不用追打一天,我……” 金万两瞪大眼睛,见到张重一推诌不归,他不免伸出右手一抓。 五根肉指在短短瞬间化成了三指勾爪,但金万两的右爪还没落到诌不归身上,只见诌不归一个翻滚挺身而起,一柄刀随即落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隐身符 “阴阳颠倒,乾坤逆转,上即是下,左即是右,前即是后,男即是女,身形互换……” 九尺道观的大殿中,诌不归脸显灰败之色,几缕金色呈现在面孔上。 他口中喃喃念词,双手法力源源不断涌出,引动得道观顶上三枚令剑散发出蒙蒙的红光,也诱发了金万两思维错觉的异状。 但缺乏了贯连阴阳颠倒阵的灵玉提供能源输出,诌不归将能源提供的对象转换成了自己。 这是下策的下策。 若非穷途末路,诌不归并不会选择这种榨干自己的方式应敌。 但他当下确实已经技穷。 当依仗的阵法被撬,他没了能耐强压金万两,更是难于应对近在咫尺的张重等人。 想要制服金万两,他不仅仅需要自己出力,也离不开张重等人继续出力。 而等到制服金万两,他或许已经灯枯油竭。 人并非机器,不仅无法提供匹配阵法的稳定法力源泉灌输,他更体内更是欠缺法力。 感受着金蟾法王毒术在体内的反扑,诌不归脸色一阵阵发土。 “你气息不凡,已经属于入境修士,还望出手相助!” 诌不归最终将求助的对象指向了张学舟。 张学舟这种小年轻虽然有入境者气息,但诌不归不需要证实也很清楚张学舟属于那类最没用的初级术法修炼者。 初级术法修炼者不如狗,身娇体弱手段少,甚至释放不出术法,能力极其有限。 术法型修炼者也最容易被人越阶挑战,若张学舟这类修炼者被大头兵一刀砍死,诌不归不会有任何惊讶。 而道观门外的金万两亦是五品擅长妖法的大妖,同样被张重等人越阶对战。 诌不归很难在张学舟身上找到相应的信心,尤其是对方年龄尚小,即便天资纵横也缺乏修行术法的时间,更多是将心思不得不集中于打基础冲击入境。 “我没法助你,我马上要睡觉了!” 张学舟看看天色,随后摆了摆手。 “睡觉,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诌不归不可置信道。 “是的!”张学舟老老实实点头道:“我一百二十息后应该会正常入睡!” “什么?” 诌不归难于理解这种行为,但他不得不将张学舟的话当真。 他已经很倒霉了,若更倒霉一些碰上一个在战场睡觉的奇葩,诌不归觉得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一百二十息的时间太短了,短到诌不归再次技穷。 他脸显痛楚,等过了数秒后,诌不归才指了指自己的腰兜位置。 “我这里面有一张隐身符,你将符贴脑门上,再念一句‘天大地大我最大’,就能隐藏身体去偷袭金万两!”诌不归道。 “你兜里还有东西?”张学舟奇道:“我记得你那个兜里空空荡荡了!” “你再摸摸!” 诌不归脸皮抖了抖,看着张学舟伸手横扫,他心中不免一痛。 依这小王八蛋见他落难下狠手的行为,他兜里有多少都会被取空。 “真有一张鬼画符,就一张啊?” 张学舟在诌不归的兜里掏了掏,只取出了一张鬼画符,这让他大失所望。 但他查探数秒后倒是将鬼画符贴到了脑门上。 “很贵的,早知道追击的不是金蟾法王,而是这个金万两,唉……” 早知道损失这么惨重,诌不归觉得自己必然动用隐身符逃命。 隐身符没法瞒过金蟾法王,但应该能轻轻松松瞒过金万两。 他只觉心中肉疼无比,压箱底的能耐又少了一种。 “我这就隐身了?” 空气中传来‘天大地大我最大’的声音,随即一阵法力波动浮过,又有张学舟好奇的询问。 “隐身了,我已经看不到你了!”诌不归道。 “真隐身了?”张学舟不放心道:“你这鬼画符有没有坑人,我现在没感觉到什么特殊,我甚至还瞧得到你!” “这符咒是让你隐身,它不是让你瞎眼,你当然能看得到别人”诌不归痛心道:“我求求你快一点带你帮忙!” “我真隐身了,你瞅瞅我在哪里?” “右边三步远!” “你看得到我,我要这鬼画符有何用?” “我求你别说话,听声辨位是很正常的能耐!” …… 诌不归的身体很累,但他的心更累。 他竖起耳朵,听着蹑手蹑脚的声音远去,只觉将自己压箱底的救命能耐交给这个小年轻很不靠谱。 他希望张学舟偷袭成功,而不要被金万两一击反杀。 在这种场合中,即便张学舟靠近砸金万两一砖头,战斗的天平也有可能会立刻倾斜。 诌不归看着被阴阳颠倒阵错乱神智的金万两,此时的金万两手中数枚算筹飘空旋转,对方这种全方位防护的算筹法宝数次抵挡住了有容氏的羽箭。 而张重每每寻觅机会偷袭杀出,都会被金万两一甩金袍抵御打击,甚至于张重拿捏的破风刀都有不稳的架势,几乎要被那金袍卷走。 “哈哈哈,你们奈何不了我!” 阴阳颠倒阵中,金万两底气十足,从最初的惊慌恢复到了镇定。 他招架得有些狼狈,但金万两每次都能感触到打击发动的端倪。 这不是他目光敏锐,而是这处阵法有问题。 阵法是好阵法,但凡有大修炼者主阵必然能让入侵者生不如死,但遭遇勉强的催动又是另外一说。 至少在当下,金万两觉得自己能应对这种阵法带来的错乱影响。 “这金蟾妖手中的宝贝太过于厉害了!” 久攻不下,张重提刀不免多了几分退缩。 诌不归‘密语’交流划定的策略有效,但显得不足,他们能在五品大妖手中逃命,但不意味着他们能拿下对方。 对方手中的算筹法宝能抵抗羽箭的打击,身上穿戴的金袍则能规避他长刀的劈砍。 金万两脸上有几分肝疼之色,显然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对方付出的代价完全值得。 张重脸色沉重,朝着有容氏吆喝了一句。 “再打两轮,若射不死他,我们就要逃命了!” 有容氏捏了捏箭囊中的三枚羽箭,回复张重的话语中夹杂了一番诈心之术。 但凡这个金蟾妖将她的话当真了,将应对的法宝松懈下来,她第三箭就能射穿对方的脖颈。 夫妻两人齐齐发声交流,极为默契做了约定。 两夫妻的商议引得金万两哈哈大笑。 “逃就对了,金爷今天只抓这个老道人完成任务,压根不会理睬你们,你们尽管逃,金爷的百两黄金都能送你们,你们拿着走便是,金爷不做追……” 金万两催动着法袍,又将算筹法宝连连催动绕体旋转,防备着最后两轮利箭打击。 但他心中预算的方案还不曾实现,只见眼前铺天盖地的黑灰忽然涌现。 “金爷的眼睛……啊呀,这是什么毒……” 金万两大叫。 “这小王八蛋玩下三滥的手段似乎很溜,怪不得屡屡来呛我!” 破风刀声音和弓箭声响同步响起时,坐镇阴阳颠倒阵的诌不归松了一口气。 他也就寻思寻思让张学舟捡几块石头砖头靠近偷袭一番,尽可能破掉金万两的算筹法宝,哪知道张学舟去灶房抓了一把火炉灰。 撒灰没什么打击力,伤不了金万两半分,但张学舟确实不需要杀伤到金万两。 张重和有容氏已经再次出手。 这一次,打击奏效了。 第二十九章 推荐 九尺道观中,金万两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漫天金芒爆发。 处于隐身状态的张学舟紧眯着双眼,但只是短短时间,他这种自发保护行为就变成了被动,身体迅速倒了下去。 卧室中,张学舟揉了揉脑袋,只觉这场梦让他精神有些绷紧。 作为新时代的好青年,张学舟觉得自己内心并不邪恶,撒灰打妖这种事情还有些不顺手。 “大概是最近精神太紧绷了,让我做事情没有下限!” 将自己的行为做了总结归纳后,张学舟开始描述自己这场持续已久的梦境。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这场梦境延续的事件并没有结束。 张学舟觉得自己思维产生了比较大的问题,导致梦境中衍生的事件越发走向超出掌控。 再这么搞下去,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卷入更为剧烈的冲突,导致转化成可能死亡的噩梦。 “老爸终于舍得给一笔稿费过来了,今天又是周天,得去任医生那儿看看病!” 张学舟记录完相关,又伸了伸手脚,等到看了看电子钱包,他很满意当下账户的资金规模。 他觉得自己在梦中得到的诸多都属于妄念,太清真术很可能并不靠谱,他所见的或许属于梦境衍生的‘阴阳颠倒阵’效果,诸多都是幻觉又或属于虚妄,纯粹是他的个人感觉。 若他能依靠做梦获得治病和镇压伤势的太清真术,为何吞服的气血丹没有呈现任何效果。 张学舟看着自己显得有些纤细的胳膊。 他得感谢做梦,那至少圆了他成为一个大力士的梦想。 至于现实中的体质,张学舟觉得不谈也罢。 他整理了一番,极有规律完成了每天的日常。 等到吃过早餐,张学舟才晃悠悠的前往阳光心理医生诊所。 “任医生,自从我学了您提供的调理要诀续集,我感觉自己的病更严重了!” 诊所中,张学舟照例递上了自己的日记。 他指了指日记本,又指了指自己。 “再这么下去,我的梦很可能化成噩梦,导致我在噩梦中出现死亡事件,诱发精神分裂的某个脑区域死亡……” “你别急,让我认真看一看你对相关梦境的描述!” 任安然伸了伸手,止住了张学舟急切的叙说。 “我好不容易才凑齐来您这儿看病的钱”张学舟惆怅道:“您翻阅时能不能快一点点!” “你开口说话越多,打扰我耽搁的时间就越多!” 任安然不急不慢开口,顿时止住了张学舟诸多吐槽现状的心思,便是自己近期产生太清真术的异状也没法说下去。 “你必须做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心灵,才能将自己从束缚的心灵中释放出来!” 五分钟过后,任安然合上张学舟的日记本。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双目凝视着张学舟的眼睛。 她从未见过张学舟这种心理疾病患者。 不同于一般的心理疾病患者,张学舟做事很有条理,逻辑也很清楚。 如果不是张学舟信誓旦旦自己得了病,久久禁锢在一个梦境中,任安然觉得张学舟就是一个正常人。 在张学舟的身上,任安然看不到诸多病患者的歇斯底里与疯狂。 相反,张学舟具备极高的修行慧心。 这种修行慧心甚至让一向自傲的任安然感受到了竞争力。 调理要诀不可能有问题,也不可能导致张学舟病情越来越严重。 这是极为少有的精神基础秘术,虽然她瞎改了一个名字作为治疗方案,但这绝对属于一种奢侈的尝试,不可能引发病患。 若非她与宋凤英之间有些关联,任安然绝对不会做这种投资。 投资很好,张学舟的发展也很好,唯一的问题是张学舟的病情似乎更为严重了,已经完全超出了任安然理解的范畴。 任安然思索了十秒钟,才有极为慎重的建议。 “您说的似乎有点玄?”张学舟懵道:“您是说我自己不了解自己?如果我自己不了解自己,那谁更了解我,又有谁能指导了解我?” “我会给你推荐一个人”任安然道:“但能不能入他的门下,这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您的意思是说您治不了我的病,要给我推荐另外一位医生?那医生的门很难入吗?收费很贵?我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张学舟连连发问。 他的梦境最近变化极大,依任安然推荐人选的态度,对方似乎无法继续治疗他当下的精神分裂症状。 “他看病不收钱!”任安然摇头道:“但是他很怕麻烦,你至少要到他家附近才行,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当下的病情,如你这类人不治疗也能安然活到三十余岁才彻底发病,没可能十七八岁就神智混乱了!” “您说个地址,我这就打车前去租房看病!” 听到自己病情还算稳定,治疗的医生看病也不收钱,张学舟顿时来了精神。 他不怕地方远,他就怕看病收费贵。 若能接受免费治疗,他能天天去医生那儿看一次病。 “他在西京沧澜学府宣师楼二栋六层”任安然笑道:“那地方只有学府教授和教授的一些学生拥有进入权,所以……” “所以我需要偷偷潜入宣师楼找人?” 任安然卖了个关子,张学舟不免发声疑问。 他抓了抓口袋里剩下的八百块,心中隐隐有些不妙。 宣师楼的医生治病不收费,但任安然收钱向来很自然,若再问他要个千儿八百的,张学舟也得认命。 他微微有些心疼,尽量转移着话题希望有另外的答案时,张学舟只觉到手的钱焐热没三天就要送出去。 “你只能光明正大走进去”任安然摇头道:“否则你当天就会被移交到巡查司接受调查!” “进个楼都要判刑?” “差不多!” 任安然点点头,又用手指托了托金丝边眼镜架。 这让张学舟一颗心坠落到了谷底,他抿了抿嘴问了一句。 “您有什么方法让我去治病?难道您有特殊关系,可以亲自带我前去?” 张学舟想想看病十分钟收费一千块的任安然,又计算了一下溯东市到西京市的距离,再大致盘算了一下时间,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承受购买任安然时间的代价。 “我倒是有些特殊关系,但我讨厌见到他,所以你只能自己去”任安然道。 “我没特殊关系,我去宣师楼就会被抓,我……您是不是觉得我的病没法治疗,一直收我的钱拖延,等到现在才寻思方法推脱?”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脑袋中的念头调转了过来。 “治疗无效我可是要取回诊金的,你不退钱我就报案!” 张学舟摸了摸腕带手表,他这个手表没什么太多的功能,但具备紧急呼叫的功能,可以快速定位呼叫当地巡查司报案。 若任安然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就要将腕带手表的紧急呼叫功能启用了。 第三十章 入境 “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导师任一生,我要考上沧澜学府的心理学专业?” 任安然最终给了张学舟一个方案。 但张学舟觉得任安然更像是在推脱无法治病的责任。 “任安然,任一生,两个人都姓任,这不会是组团来骗我钱财的吧?” 张学舟脑袋寻思了很多可能。 皮包公司很好弄,但要弄到沧澜学府的教授楼,张学舟觉得难度有点大。 当然,他想接近这个任一生导师的难度更高。 作为赤色联盟国三大顶尖学府之一,沧澜学府并非想进就能进。 “还有那个心理学专业……” 张学舟就没想过这种破专业。 在张学舟的心中,生物基因学必然是第一报考选择。 在这个社会不断向前的时代,基因改造涉及了方方面面。 人体基因,动物基因,植物基因,涉及医疗、经济等方方面面,与普通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这是一个大型的行业,充斥着各种就业机会,也拥有创业致富的可能。 张学舟觉得自己宁愿大学的学校差一点,也必然要选到最佳热门专业。 他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心理学。 但任安然数句话击中了他的心房。 “你报考心理学,以后像我这样合理收钱岂不是很爽?我跟你说,我的收入还真不错,一天能接待十个像你这样的客户……” 张学舟寻思着六千块一个月的高薪工作,但在任安然短短数句话的劝告之后,他的人生目标发生了重大转变。 一个月拿六千块和一天拿一万块,傻子都知道选择后面一种。 行业很冷门不是问题,挣钱就行。 “等我以后当了医生,我肯定要宰几个大凯子,让他们常年吊在我的诊所治病!” 承受任安然的收费影响,张学舟恶从心头起,不免也寻思着发财的勾当。 等到从任安然的诊所中走出,他连连呼吸了数口新鲜空气,才将脑海中这个可怕的念头去掉。 “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上无疾苦,我不能做那种没良心的事,等以后开诊所,我收费一定……算了,先考进沧澜学府吧!” 张学舟在网络上查询了一番,验证了任一生的身份,确定了任安然话语的真实性。 他走出诊所依旧有些半信半疑,但张学舟又不得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若非任安然别无他法,一个私人诊所的医生不可能将自己客户送出去。 张学舟亦相信沧澜学府。 这是赤色联盟国顶尖高等学府之一,属于诸多学子心中的圣地,相应学府的教授值得信任。 他心中有些存疑,对未来颇为迷茫,但不得不往这条路前行。 不论什么财富,什么追求,都抵不过健康二字。 只有他身体健康,张学舟才有资格追求其他。 而在当下,张学舟必须拿到治病的那张门票。 他往昔还想着冲击一番校排名,凑一些治病的医药费,等到任安然提示,张学舟已经将考入高等学府变成了必须完成的目标。 没有这张门票,他这辈子连有些人都见不到。 考上沧澜学府很难很难,难到育才中学第一的学霸看了都要摇头,心中难有必然考中的信念。 “你们只是为了未来而努力,我是为了当下的生存而努力!” 当动力不同,人的信念和努力就不同,效果也不同。 张学舟相信,若是知晓自己不能完成一千字文章的背诵,第二天就会被人干掉,再蠢的人也会发奋拼命,直到完成目标活命。 对于张学舟而言,他当下就是这种情况。 任安然是宋凤英很不容易才找来的路子,属于有真本事的医生。 张学舟屡屡为了看病治疗的费用发愁,但等到任安然束手无策,张学舟才发觉最大的问题并非是钱的问题,而是医生缺乏能力的那一刻。 任安然委婉推荐他人,这几乎就要等同于宣告他将来的脑死亡。 张学舟心中刺激不浅。 他回了家不免也是一番发愤图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承受重大刺激之下,张学舟觉得自己脑袋都聪明了不少,一时间记忆和理解的能力似乎有不小幅度的上升。 “我怎么能感知到这种幅度的上升?” 人上进的时候很容易认为一切是自己奋斗的主因,但很少有人关注脑域的开发和提升。 张学舟觉得自己脑域某处能力似乎提升了,才让他有了如此细腻的感知。 这和计算机更换提升核心线程一样,他似乎从双核四线程更进了一步。 “这似乎是调理要诀的作用?” 太清真术只是镇压伤势恢复伤势的术,张学舟甚至认定为太清真术属于自己的妄念,源于调理要诀而自行做梦生成。 但调理要诀是任安然给出的治疗方案,涉及冥想、感知等方面的内容。 若要寻求一个感知提升的答案,张学舟必然将调理要诀放在首位。 他忽地想起往昔吞服十阴圣子妖肉修成调理要诀,任安然还猜测张卫盟和宋凤英出了意外,导致张学舟受了刺激,让张学舟完成了治疗的方案。 往昔的张学舟没有受到刺激,但他眼下是真受了刺激。 隐约间,张学舟只觉脑海中有什么贯通了。 他神思晃动,只见眼前一枚白色种子显出。 只是短短的瞬间,白色种子破壳。 萌芽、开叶、躯干生长…… 仿若挣脱了束缚,白色种子开始极为迅速的成长。 “《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入境?” 眼前的一幕极为熟悉,张学舟在梦中便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是他在九尺道观听寂寥散人聆讯修成《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 而眼前一切的一切和梦中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此时同样在入境。 “是真实还是梦幻?现实怎么可能和梦中一样,难道是我病得更严重了?” 张学舟往昔羡慕张卫盟小说中的段誉,对方的人生堪称躺着开挂,无数人钻研一辈子的六脉神剑绝学被对方随随便便修行而成。 当书中的情景映射在张学舟自己身上,他没来由感到一阵恐惧。 他现在的状况似乎较之段誉更离谱。 没有人可以依靠做梦修成绝世武功。 当构建理论的基础不存在,任何在该理论上的衍生都属于错误。 “没有人可以依靠做梦变成强者!” 张学舟嘴中喃喃。 倘若做梦不可能成为强者,那唯一的解释只有他病得更严重,已经无法区分梦中的影响和现实世界的影响,神智开始在混淆。 张学舟无法阻止这种进程的发展。 他眼睁睁看着幼苗破土化成参天巨树,树叶被风吹响的哗啦啦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勉强挣脱了这种情景。 “读书,我要读书……唯有读书才有一线救命的希望!” 张学舟身体有些摇晃。 他跌跌撞撞起身,服下了三颗氟安定,捧着书开始大声吟读。 他不想进入医院接受常规治疗,从此被束缚在精神病院不断服用镇定剂。 他当下的希望只能放在任一生的身上。 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拥有见到对方的基本条件。 “念什么数论,神经病啊,这门功课也要念这么大声……” 咒骂的声音传来,随即又被人劝了回去。 张学舟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随即将目光收了回去,口中并没有因此而止住大声的诵读。 他当下承受刺激的学习之心如潮般喷涌,谁也别想阻止他学习。 大声的诵读中,数论的各类公式被他牢牢记住,甚至在他脑海中开始了连贯的组合。 第三十一章 金蟾脱壳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只是被隐身了,并没有被我做法弄到消失!” 张学舟再次入梦时,听到了诌不归低低喘息的解释声音。 从咬字不清的声音上判断,诌不归的伤势似乎更重了,难于将一句话清楚地表述出来。 “最好是这样,若不然我就斩下你的头埋在茅坑之下,让你来生转世投胎成吃粪的猪猡!” 张重弹刀和放狠话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一跃而起。 “道长,这个隐身符是如何解除效果的?” 张学舟知晓开启隐身符的咒语是‘天大地大我最大’,但他不清楚如何取消这枚符篆。 当然,即便知晓了,张学舟也很难在入睡的短短时间解除隐身符的状态。 他甚至还不清楚众人与金万两对战的结果。 但从张重等人目前情况看,金万两应该没落到好。 “我的小爷爷,你这说睡是真睡,谁也叫不醒,呜呜呜~我是无辜的!” 趴在地上,诌不归的声音几乎有了呜呜咽咽。 他没有丧命在金蟾法王的口中,也没有被金万两追杀成功,但诌不归几乎要被张重打死。 他甚至很怀疑自己在某一刻就会奔赴黄泉找自己那几个短命的学生聚会。 如他这般被普通强者践踏的大修炼者并不算多,诌不归几乎有想一头撞死的心思。 而且张重对善恶情绪等感知极为敏锐,诌不归在当下甚至不敢存一丝报复的恶念,免得自己恶念生出就被张重一刀砍了脑袋。 “那符篆的解除咒语是‘紫微派永远第一’!”诌不归急切道。 大殿中,随着张学舟一声念诵的声音,张学舟的身体从无法看见分毫开始显出。 “道长受苦了!” 道观大殿中,张重扣住诌不归的右手松开。 看着已经呈现紫色的僵硬双手,诌不归颤颤巍巍伸手在兜中摸了摸,随即一脸难看地塞了一枚腥臭味极重的丹药入口。 “你兜里还有东西?”张学舟好奇道。 他记得自己摸过诌不归的兜两次,每次都是搜索到无物可取为止,但他没想到诌不归宛如变戏法一般,又取了东西出来。 “我往昔的上司曾经提及过一种叫纳物的宝贝,那种宝贝可以隐藏不少东西”张重皱眉道:“若主人不曾施法的话,别人都无法从中获取到任何东西!” “世上还有这种宝贝?”张学舟道。 他看着气若游丝的诌不归,连声催促了对方几句。 “纳物兜可以送给你们,只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 丹药入口,诌不归只觉蔓延身体诸处的金蟾毒痛楚开始缓解。 但他用的并非什么解药,而是一味毒丹。 若非当下没有办法,诌不归不会选择这种压制毒伤的方式。 以毒攻毒需要恰到好处才能解毒,若不能使用到位就是毒上加毒。 诌不归只觉已经看到了自己惨淡的将来。 但即便是这份惨淡的将来,对他而言也属于一种奢望。 一个普通强者得罪了一个大修炼者,普通强者在占据彻底上风时是下狠手,还是等待大修炼者身体恢复后看情况,这对张重而言不难选择。 张重扣住诌不归的右手松开了,但张重的破风刀依旧抓在手心。 但凡张重心中有某种决断,诌不归觉得那柄刀斩下的速度会飞快。 眼下的诌不归只能求饶,甚至不得不寻思如何继续活命下去。 击溃了索命的金蟾妖,他还要面对张重这个索命的活阎王。 “我身体已经半残,苟活尚难,恢复实力几乎再无可能,无法对你们造成任何威胁”诌不归低声喘息道。 “但你还有大修炼者朋友,随便邀人助拳一番,我们必然会丧命”张重皱眉道。 张学舟诡异消失不见,身体难于呈现原状态,张重觉得诌不归对张学舟施展了某种诡异的术。 他对诌不归的信任并不多,不免暴力拷问了整整一晚,几乎将对方弄死。 往昔是各有所需的合作者,眼下的他则是将诌不归狠狠得罪到了底。 诌不归身体病入膏肓,但只要将关系网动用一丝,就会有人为诌不归出头。 他们不是什么大修炼者,别人击杀他们的难度不高,这种事情不难做。 即便诌不归大度,至少也会返还他一份对等的待遇,会将他折磨到死去活来。 张重不想落到那种下场,他剩下的选择不多。 眼下的诌不归必须为他们想好一条活路,否则诌不归只有一条死路走可言。 “我夹杂在朝廷和各大圣地中间,自身又欠缺安身立命的本事,便是阴阳派的祖业都被人夺去,哪有什么朋友可言”诌不归道:“人人都恨不得在我身上吸一口血,若是他们见到我落难,只怕我求他们助拳是惹火上身。” 张重有张重的难处,诌不归邀人助拳也并非轻松。 一个不曾入境的张重就能让诌不归死去活来,若是落到其他大修炼者手中,诌不归很清楚自己的下场会更为糟糕,贪婪者会将他拥有的一切都榨得干干净净,而后才会让他彻底的死去。 与张重没区别,他认识的那些人很可能上一秒还是协助的朋友,下一秒就会转变态度针对自己。 没有对等谈话的资本,他就是那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在诸多关系中,唯有父子、师徒等关系才可靠稳定,其他关系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诌不归低声喃喃,讲述着阴阳九天派的落寞,也讲述着大修炼者世界的残酷。 看似高高在上,但他们斗得更狠。 “最要命的是,朝廷越来越强势,似乎有将我们这些教派一网打尽的心思!” 如果说江湖争斗各凭本事,面对朝廷镇压时,诸多教派无疑难有扳手腕的能耐,如阴阳九天教这样的小门派更是一吹就倒。 “朝廷为何要将你们一网打尽?”张学舟皱眉道。 “因为我们在夺朝廷的人才,而且是顶尖的人才!” 诌不归抬头。 教派发展需要人才,而且是顶尖的人才。 但这些人才也是朝廷所需。 各大教派四处搜刮,将各种天才收入门下,这些人不仅不能为朝廷所用,甚至很可能成为朝廷的绊脚石。 有这种矛盾,朝廷针对各大教派很正常。 “我夹杂在江湖中身不由己,自身难保不可能针对你们”诌不归道。 “不够,这种理由远远不够”张重摇头道:“你这种说辞难于让我放心,而且你此前应下我们入境之事也不曾完成,我对你难有信任可言。” “强行入境并非一件好事”诌不归道:“那只能成为最低水准的入境修行者。” “总归是比常人要强!” 张重摇头。 他当兵生育较晚,张学舟还非常年轻,但他的年龄已经接近五旬。 在这种年龄,张重不会去考虑什么以后的发展。 他只要当下。 当下越强,他做事就会越轻松。 诌不归的劝诫没有任何作用,但诌不归接下来的话则让张重多了一些兴趣。 “金万两用了金蟾脱壳的能耐逃命,留下了那件金蟾宝衣,这件宝衣是极为不错的妖宝,除了可以让金万两抵御突袭的近身打击,还能作为主药制丹,一旦丹成,即便你们强行入境,造识境下也必然修行通畅,少有影响可言!” 诌不归给出了一份并不让人满意的答案。 但这个答案比没有实际的报酬要强。 第三十二章 九人教晋昌 有些东西可以取,有些东西则不能取。 譬如从诌不归这儿索要一些丹药,又譬如向诌不归请教一些事情都可以做。 但一旦涉及阴阳九天教的传承,又或强行逼迫诌不归将纳物袋中私藏重物取出,这必然会导致只有一方能生存下来。 即便诌不归发誓不做追究,也不会有人相信这种说辞。 这也导致一旦涉及询问相关时,诌不归会宁可死掉,也不会交出这些在后续必然丧命之物。 张重杀伐干脆,但他并不做谋财害命的事情。 只要能彼此平安,他并不介意给诌不归一条活路。 张学舟还提了一句,张重则很明智没有多问。 “先生,何为入境?” “你已经入境,为何要询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明白,入境到底是什么,它到底强化了我们哪儿?” 当询问修炼之术不可取,张学舟转向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屡屡询问,诌不归不免也陷入了思考。 “入境强化的是我们的神识,不论修武者还是修术法者都是如此”诌不归沉思后道:“神识是我们灵魂的产物,但灵魂……” 诸多大修炼者都清楚如何去修行入境,但要将入境的基础讲述得明明白白则很难。 在各类传承中,更多是讲究择缘佳徒,将这种基础原理的事情用天资遮掩过去。 即便诌不归有心思考,他也很难讲述清楚。 神识尚能勉强感知,但他无法叙说灵魂。 每个人都相信灵魂的存在,但没有人真正去将灵魂钻研明白。 当说不出一个之所以然来,入境就讲不明白。 “有位姓李的祖师爷曾经说过,‘道可道,非常道’”诌不归最终只得道。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种理论懂了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份答案”诌不归道:“你最好的解惑方式就是将当前这份迷茫放下,等到登高之后再回首,或许刹那之间就会明悟心中的那份答案!” “似乎……那位姓李的祖师爷也讲不明白,采取了推脱的说辞应对!” 张学舟转念,只觉这姓李的祖师爷也是大忽悠。 他在梦中入境,又在现实中入境,这似乎产生了某种交叉。 但他梦中吞服气血丹后导致身体强壮起来,而现实中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这又充斥着不同。 这或许是诌不归提及的神识因素,又或许是灵魂…… 当一切虚无,也就有了相应的解释。 这或许也是张学舟寻求内心的真正答案,可以让他在现实中不再陷入自我怀疑。 “也便是说,我灵魂在梦中获得提升,会影响到我现实之中?但我肉身的变化不会对现实起到任何作用,这甚至很可能关联到修炼学?” 一番推测之后,张学舟觉得精神分裂并非坏事。 只要他能验证现实中的他具备的能力并非幻觉,张学舟就会拥有一些独特的本事。 诸多具备大成就的人无一不在精神方面有或多或少的问题,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搞出大成就,但他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上一奔不回头,可以与那些大人物肩并肩。 他精神分裂后,一半的灵魂用来做梦,一半的灵魂应对现实生活。 这导致了张学舟在很多方面乏力,但他近十八年下来,也终于开始拥有一些收获。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张学舟只觉心中一颗重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或许我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子,不亚于段誉的存在?” 张学舟妄念了一番,但隐约觉察到自己在梦中也有发病的迹象,不免将这种妄念心思迅速放了下来。 他看着诌不归让张重在腰间的兜里取出一个脑袋大小的丹炉,又取出数味药,而后将一件半人高的蟾衣送入丹炉中。 丹炉上一红一绿的图形开始点亮,隐约可见丹炉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又有清水在不断冲洗。 这显然是一件法宝,这种法宝看得张学舟啧啧称奇,只觉现实世界中都少有这种制造药物的科技产物。 只要材料齐全,丹药的成型并不需要常年累月的操控。 只是短短的数分钟,诸多材料就不断分解、重合、揉搓。 等到诌不归提示,张重揭开丹炉,只见四枚淡金色的丹药躺在炉中。 “我知你会拿我试丹,但这丹……” 诌不归缓声开口,还不等他话说完,张重已经取了一枚丹直接塞入诌不归的口中。 等到丹药一顺,那枚丹已经咕噜噜滚入了诌不归的喉咙中。 张重难于确认这枚丹药是否具备妙用,但他至少要先排除掉毒性。 诌不归就是试丹的第一人选。 依诌不归当下的身体状况,任何一枚带有负面影响的毒丹都可以让诌不归火上浇油,从而看出端倪。 “这丹最好放一放,刚出炉的丹太烫了!” 等到丹药下肚,诌不归才绝望将不曾说完的话齐齐吐出。 他觉得自己喉咙被烫伤了,而更倒霉的是丹药开始在他肠胃中翻滚释放热量。 若非他是修炼者的身躯,与常人有了不同,这枚丹药的热量足以让他内腑重创。 “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张重点头道。 “我不希望遇到下次!” 诌不归嘟囔了一声,承受着这枚新的丹药入腹,他脸色熏红了不少,气若游丝的声音多了一些支撑。 这种情况让丹药看上去没毛病,至少不会毒死人。 “那张某就多谢道长赐丹了”张重抱拳道:“张家庄此番遭遇劫难,整个村庄的人都消失不见,张某心中焦虑,若下手有得罪道长之处,还望道长见谅!” 拿了相应的报酬,张重也不做纠缠。 他将剩下的三枚丹药小心翼翼放到此前盛放体香丹的瓷瓶中,等到塞回瓶塞,张重已经准备告辞走人。 他话语相关的意思也很明显,张家庄已经不存,若诌不归想报复,必然需要在茫茫世界中不断寻觅他。 这或多或少能让诌不归彻底熄灭心中可能报复的念头。 只要出了这个道观大门,张重希望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不欠谁。 “张家庄的人?我此前看到数百人在山路中有序走出,涉及男女老少,似乎是晋昌利用傀儡术引路……” 张重出道观前的一句话,诌不归不免喃喃回应了一句。 但他声音极轻,显然不欲再惹麻烦事。 想到晋昌,诌不归的脸色一暗。 阴阳家分裂,他属于九天教,擅长的是炼丹、阵法、飞纵等术,追寻的是虚无缥缈的天道,走向阳的极致。 而晋昌则属于九人教,追寻的是辅助人君的人道,所擅长的均是克敌杀敌的诅咒之术,属于阴阳家阴面术法的集大成者。 虽然同属阴阳家的学派,但诌不归很清楚,但凡晋昌在可以下手的地方见到他,必然会毫不犹豫擒拿他,直到榨出他身上阴阳家的阳面传承,完成阴阳家术法的归一。 相较于金蟾法王只单单想炼化他恢复伤势的凶险,晋昌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第三十三章 老骥伏枥 “爹,你应该早点抄近路!” “我是为你好,这路对你而言太难走了一些!” “我情愿走这种路,免得一直提心吊胆!” 借助绳索之物攀岩登山下山,又穿梭了数条密林小道,只是短短的一天,张学舟就已经看到了远处的灯火。 这是张学舟少见的景象。 在张家庄中,一旦接近入夜就是睡觉,特殊狩猎活动时节则燃上一堆篝火做祭祀活动,哪曾有这种灯火高高悬挂的景象。 “这就是蓉城?”张学舟问道。 随着不断靠近,张学舟看到了灯火下的城楼。 蓉城的城墙有二十余米高,但张重提及蓉城的城墙不算雄厚,远在边关的城墙至少都有五十米以上,那才是一座座雄关。 城楼上,数十人的红甲将士不断保持着极为警惕的巡逻,又有城楼下的军士不断发声催促。 此时黄昏将近入夜,但还在入城的规则之内。 城楼顶悬挂的灯火不乏催促和告诫之意,一旦高悬的灯笼取下便意味着城门必须关拢,非特殊情况不予放行。 张学舟等人赶到蓉城的时间很晚,但勉强还能赶上最后的入城时间。 城门口的进出极为频繁,大约都喜欢卡点,诸多售卖农货的商贩时不时涌出。 “这就是蓉城”张重点头道:“这城里的房价极高,生活诸多都只能花钱买,若没有源源不断的活水钱财,我们很难在城里生活下去。” 张重指了指众多小贩。 这些不断赶路的小贩就是无法在城里生活的群体。 不仅仅因为城市的房价,更是因为在城市生活需要源源不断的付出。 蓉城中不可能出现可以狩猎的山猪,也没有良田耕种,诸多的一切都是通过各大粮商不断收购和售卖支撑。 想在城市中生活,除了一幢房子,需要的还有很多很多…… 这是张重难于适应和生存的地方,再次见到熟悉的城市,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沉闷,回应张学舟问题时不由自主提及了城市中生活的相关。 “挣钱真是太难了!” 张学舟心有戚戚点点头。 别说张重遭遇这种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事情,张学舟也是如此,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等人齐齐都没例外,齐齐在金钱上栽了跟头。 不论修炼天资有多好,又或擅长什么武艺、画画等才能,但凡不具备将才能转化成钱财的能力,该没钱的时候还是没钱。 在这一点上,现实和梦中世界没有任何区别。 张学舟不得不感慨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借着张重的口,他心中日日念叨叨的内容被张重齐齐说了出来。 看着张重一脸的颓丧,全然没有在九尺道观掌控诌不归的神采,张学舟不免有些嘘唏。 “九尺道长说体香丹很值钱,要不我们卖一枚换些钱财?”张学舟低声建议道。 他逆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入城,又不断拨开碰撞在身上的各种箩筐之物。 思索着相关,张学舟不免也开动脑筋寻思着挣钱的方法。 蓉城生活的代价高,即便是投靠亲婶婶,他也没法在人家那儿吃白饭,需要付出才能将日子安稳过下去。 冒然的插入必然扰乱对方生活,小住尚可,长住必然引发矛盾。 而张学舟还需要考虑找个授学的地方恶补一番相关学识,填充张家庄学习的不足之处。 诸多的一切少不了资金来源。 而张重和有容氏在安顿好张学舟之后,大概率会离去,或寻求入境的丹药,或追查张家庄众人的下落,难于与他长期相助,更不可能提供资金的来源。 张学舟一时不免觉得梦中的世界涉了现实生活的后尘,他甚至欠缺了远程支付补充生活费用的可能。 “卖给谁?来源如何说明?药性如何保证?” 张重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张学舟才发觉即便有金山在手,也要有售出金山的能耐。 实力和地位不匹配,一切都无从下手。 即便他们拥有难得一见的丹药也无法售卖出去,当铺也不会收这种来源不明的丹药。 “你婶婶家殷实,养你一两年应该不成问题”有容氏强笑道:“等我们回来再接你走便是!” “我们会快去快回”张重点点头道:“或许用不了多久,十天半月就可能摸到相关线索!” “你在蓉城莫要闯祸就是”有容氏叮嘱道。 “我安分着呢!” 张学舟拍胸脯保证。 他的话还是很有信誉,毕竟张学舟十几年来的作息极为规律,少有做什么闯祸之事,也没法在容易生事的时间段外出,想惹事都惹不起来。 有容氏听到保证连连点头。 张学舟除了弱鸡了一些,其他方面没毛病。 而在这段时间,张学舟的弱处也被充分补充。 张学舟此时身体强壮,与诸多猎户之子没区别,气力也大概率胜出城中诸多身娇体贵的年轻人。 甚至于张学舟还属于入境的修士。 虽然张学舟入境做不得什么用,但有了这么一个头衔,张学舟堪称少年中罕有的天才。 有容氏也只恨张学舟没生在大户人家,否则成就绝对不止于此。 她寻思着种种相关,心中有无数念头不断浮过。 愈加接近自家姐姐所在之处,她心中越发复杂,脚步也显得缓慢。 她从来不后悔嫁给张重,但对比自家姐姐的城市生活,又寻思到张学舟寄人篱下,心中有太多所想,只觉不见时思念,见到时又存在着各种尴尬。 “舟儿这般出色,你有什么抬不起头的地方?” 张学舟瞪大眼睛看着蓉城各处地方,盘算着各种挣钱的计划,张重心事重重时,同样发现了心事重重的有容氏。 他寻思数秒已经明白其中的种种。 这让张重开口提及了一句。 他伸手指了指数步前的张学舟。 “你该自豪,也该挺起胸膛,我们不弱于人,我们更是要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走出一路冲天的大道!” 张重的声音很低,无疑在有容氏耳中荡起了巨大的回响。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张重年龄大了,但年少时的梦想一直没有变。 往昔的张重欠缺太多,但在眼下,张重只欠缺一味武者强行入境的气血丹。 只要诌不归的话是真的,张重穷尽一生的努力绝对不会止步于入境。 只有他们走远了,他们的儿子才能跟着大步前行,甚至走得更远。 张重保管多余的体香丹不会拿去换取钱财,而是会寻觅黑市手段消化,直到换到自己所需的气血丹为止。 这才是体香丹正确使用的方式。 至于体内什么十阴圣子的气息,张重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对他而言,用体香丹遮掩半年和遮掩一年的区别不大。 但凡他和有容氏强行冲击入境,两人大概率能消除十阴圣子的气息,也大概率能割舍掉相关的后续。 而这,也会让他们真正拥有踏入另外一个阶层的原始资本。 第三十四章 蓉城容氏 近乡情怯。 蓉城中,容姓居多。 有容氏的全名叫容若。 她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听到自己的全名。 等到远远处的猪肉铺下一个女子高呼了一声,有容氏才发觉诸多的担心都是多余。 她的姐姐还是一如既往。 容貌在变,乡音在变,姐妹之间的情谊依旧没变。 “若若,真是你?” 蓉城与张家庄之间隔着数座大山。 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一座大山足以将亲情彻底切断。 猪肉铺下,一个身材粗壮的女子挽起衣袖准备收摊,随即看到了熟悉的容貌。 不论有容氏变成什么样,亲人之间的熟悉足以一眼将人识别出来。 “你这身材依旧苗条纤细,姐姐可是吃成土肥圆了!” 女子自嘲了一声,她的话瞬间让有容氏没了担心。 “姐!” 有容氏呼了一声,一时也是喜笑开颜。 她浑然不顾女子油腻腻的双手,紧紧抓了上去。 “当年让你去豆腐铺,姐姐管着猪肉铺,你倒是好,跑到大山中逍遥自在去了,姐姐没豆腐吃,只得天天吃那些卖不完的烂猪肉!” 女子姓容名丽,是张学舟的亲婶婶。 容丽的介绍,也让张学舟知晓了什么是城里的殷实人家。 他倒不是瞧不起卖猪肉,只是这种殷实人家和张学舟想象中有少许差别。 “你别小看卖肉这行当,能在城里固定一处卖肉的都有几分狠手段,没几分能耐撑不下来”张重低声道:“我当年拐你娘跑路,你这个婶婶提着杀猪刀追了我三十多里路!” “那您真是有一段难忘的岁月!” 张学舟嘘唏一声,张重随即也在那儿老老实实见过容丽。 还不等容丽发火,张重就将张学舟推到了前面。 “大姐,你瞅瞅你侄子,长得俊俏吧!”张重讨好道。 “这是我大侄子?还好没随你容貌!” 容丽对有容氏亲近,对张重则没那么和善,但总算没拿着杀猪刀打起来。 “我这侄儿长得就是俊,又高又白,城里的大姑娘看到你只怕要得相思病!” 容丽仔细端详着张学舟,见到张学舟没有丝毫避讳她沾着油腻的双手,这才满意下来。 细节知品性,她这个侄子品性不坏,和她依旧血脉相连。 “走走走,收摊了,咱们回家去!” 容丽也不问相关,开始扯着张学舟的手带路。 “你爹娘大概不曾和你提及,咱们容家在蓉城世代杀猪,只要你跟着婶婶,婶婶保管你能将城南那块地盘的猪肉铺开起来!” 容丽伸手扯了扯张学舟的右手,只觉张学舟手臂虽然洁白,但蕴含的力道不弱。 若张学舟操刀,定然能单人杀猪剥皮。 她只觉张学舟是个杀猪的好料子,顿时就将张学舟的后路安排好了。 “婶婶,我还想读书学字呢”张学舟嘀咕道。 “读什么书学什么字,那些穷酸认得几个字,但每日连肉都吃不起,饿成了排骨,婶婶跟你说,读书没前途,杀猪才安稳啊!” 容丽的劝诫苦口婆心,显然在猪肉摊见过太多抠抠搜搜的穷书生。 见得多了,容丽对读书便不以为然。 大抵混得好的在将来当个先生,继续教那堆穷酸书生,压榨着书生们家中本就不多的余粮。 道路千万条,读书功名死路一条。 在这蓉城中,有太多想封侯拜相的年轻人,但蓉城从来没出过什么大官。 眼见书生们换了一波又一波,诸多人潦倒一生,容丽并不希望张学舟走这样的苦路。 “咱们大汉朝想拿功名,背后没点靠山可不行”容丽道:“就像咱们开这猪肉铺,那是靠得常年累月的威望,才没人来掀这猪肉摊,想当年你外公提着一把杀猪刀,那是追了王二那帮地痞三条街才镇住这场子,你想功名也得有地位的人帮你镇场子,否则那功名拿不稳,迟早给人当替罪羊!” “好的婶婶,我明儿个就跟您杀猪,我跟您说,我摸斤算两可准了,什么肉在我手中一掂量,我就知道多重!” 张学舟改口极快,一时间深得容丽欢喜。 “我就说咱们容家世代杀猪,怎么可能出书呆子,你果然也是个杀猪的料!” 容丽大喜,拉着张学舟走了五里地,这才一指前方。 “看,那就是我们的宅子!” 容家在蓉城的宅子不算大,但占地也有五百余平,大院宅子显得极为厚重。 对比对比现实中的学区房,又想想张家庄的土木房,张学舟也不得不承认容家确实殷实,祖业代代传承下来的累积庞大。 “咱们家就是肚子不争气,若是出两三个男丁,那就轻松多了!” 容丽大步踏入宅子,随即有个面貌还算清秀的中年男子走出。 “丽丽你回来了,这是……”男子问道。 “这是二妹,那是你妹夫,这是你侄子”容丽道:“添丁呢,又在那儿鬼画符?” “娘,我那是画画,属于很高深的技艺呀!” 宅子中,一声无奈的声音响起,又有一个与张学舟年龄相近的年轻人从屋中走出。 “画画,整天就知道画,也没看你画出个什么名堂来”容丽不满道:“你不知道你那画布有多贵,赶明儿和你表弟一起跟我学杀猪,看看要卖多少斤猪肉才能换你一张画布!” “哎呀,娘,不就是几张画布,那还能将咱们家画穷了不成!”年轻人辩驳道。 “我就不该让你爹这种书呆子入赘,生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容丽训话,训得中年男子连话都不敢说,只是不断朝着年轻人打眼色,希望引战别引到他身上。 “哈哈哈,这是我表弟?” 连续打了数次眼色后,年轻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同样开始拉扯张学舟等人,这让一家的和和美美终于和睦了下去。 “怪不得婶婶屡屡推荐杀猪!” 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觉如果没人接班,容家这杀猪的行当就得换一换了。 有容添丁这种前车之鉴,无怪容丽对读书有较大的成见。 但张学舟还真心想学一些梦中产生的独特文化。 他看着那个入赘容家的叔叔,只觉找到了免费的老师。 第三十五章 十里坡的传闻 蓉城比不得溯东市的现代化与繁华,但相较于张家庄又胜出了不知多少。 这是一个青石混合巨木构建的城市,即便房舍大多也采用了这种结构,显得极为坚固。 容家的宅子不算豪华,但相较于一个屠夫世家而言,容家能做到的也就这种程度。 建筑都有规章,但凡建筑超出了规格,必然会诱发源源不断的麻烦。 也就是说,不管容家的猪肉生意持续多久,累积有多深厚,容家的地位只有这么高,只能住这种宅子,一旦容家大肆操办又或其他,必然会引发有心人的注目,从而产生难以抵御的风险。 这是容家已经过世的老屠夫容老爷子世代传承的经验和教训。 容丽遵守这些规定,但这些规矩的束缚让容添丁不愿如前人一般活在蓉城中。 想要摆脱束缚,容添丁需要另谋生路,才能摆脱这一切向上走。 但容添丁的画画技艺确实不咋的,被容添丁热情拉着品鉴了一副‘群猪进食图’后,张学舟觉得容添丁还不如去杀猪。 没有内涵,没有写生的意境,甚至于容添丁的猪画得极为粗狂,看上去有几分狰狞和丑恶,难言家猪的憨厚。 “表弟,我跟你说,我前番拿着这副美图在蓉城评比,你猜猜我拿了第几?”容添丁得意道。 “第一?”张学舟疑道。 “那倒没有”容添丁得意的脸上微微尴尬道:“表哥学画才八年,还没做到独领风骚的地步。” “那是?” “第三,我的群猪进食图仅次于容得才的雄鹰展翅图和郭鲲鹏的群鱼戏水图。” “表哥真强!” 张学舟竖起了大拇指。 张学舟画画的功底也不行,但他在网络上见识过诸多名画。 相较而言,荣添丁的画完全是小学僧美术班的水准。 但他忽地想起这方梦境绝大部分方面的落后,心中又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荣添丁不行,而是时代的局限性以及知识流通的缓慢所造成,甚至画画的诸多学派尚未成型流通四方。 或许在蓉城这一亩三分地,荣添丁的画确实已经极好。 但其他人买不买账又是另外一码事。 至少荣添丁的画画才能到现在还没产生任何收益,也就不得不在第二天跟随他们前来西市杀猪。 杀猪摊一天要卖十头猪,涉及走门串户收猪的猪猡官李二郎、王甲地,又有运送成品猪肉前往固定老客户的毛人凤,也涉及主刀杀猪切割的容丽,又有打下手的长工朱旦。 张学舟不知道张重和有容氏在昨晚秘议了什么,总之,他第二天就被放养了,和众人在一起杀猪干活,开始融入这个集体中。 三百余斤的土猪被容丽死死压住,一刀落下后鲜血狂喷,干脆利索咽了气。 而后的吹气,刮毛,取内脏,切割猪肉一气呵成。 如果说容添丁的画技难于入眼,容丽的杀猪技术则让人赏心悦目,手艺甚至远超了张家庄诸多猎户。 在容丽的身上,张学舟看不到任何疲惫。 这与容丽身体强壮相关,但更多是对方炉火纯青的技术节省了体能。 如果要用一个赞美的词,张学舟觉得必然是庖丁解牛。 “我已经慢动作给你们演示了一遍,接下来到你们了,丁儿先来还是舟儿先来?” 一头猪屠宰切割完毕,容丽交出了手中的杀猪刀。 这让张学舟和容添丁大眼瞪小眼相互对望。 “表弟,做哥哥的都要谦让弟弟,你先!”容添丁邀请道。 “表哥,我有一手过秤的好手艺,以后你杀猪我卖肉岂不是美滋滋?”张学舟笑回道。 “我不想杀猪!” 容添丁愁眉苦脸回了一声,等到容丽骂了一句,这才小跑过去接了刀。 “一点也没我画上的猪可爱……” 容添丁嘟囔一声,手脚倒是不慢。 作为画猪的画手,容添丁画的虽然不咋的,但是容添丁确实极为了解猪。 杀猪刀在容添丁的手上显得笨拙,但容添丁杀猪的速度不慢。 “表弟,该你了!” “成!” 张学舟应下。 他嘴上理论多,但张学舟往昔不曾屠宰各种猎物。 往昔的他身体太弱,诸多事情都是由其他人完成。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是第一次进行屠宰。 “刀要稳、快、准、狠,一刀下去不留任何余地,这样它死的痛快一些,咱们得到的猪肉也不会腥,那些大户人家本就不喜欢吃猪肉,若是弄得猪肉的味道大一些,他们就不要了!” 见到张学舟手脚不算利索,容丽不免有提点,甚至手把手教着握刀和发力。 一刀捅下,张学舟只觉一股温热的猪血喷涌而出,沾了他一袖子猪血。 血液的腥臭扑鼻而来,张学舟的手不免有些发抖。 张学舟吃肉,但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生。 张学舟只觉眼前有些发红,脑袋中多了一丝晕晕的昏感。 但与此同时,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也在他身体中涌现。 “见点血没坏处,杀的猪多了,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咱们!” 见到张学舟眼中的熏红色彩,身为过来人的容丽顿时清楚了张学舟的身体状况。 没有晕血,没有恶心,不抗拒,能冷静看待生灵的死去,张学舟有成为屠夫的良好潜质。 相比容添丁第一次杀猪,张学舟的表现要好太多了。 “你是杀猪的料,以后肯定是个顶级杀猪匠”容丽赞道。 “表弟能杀猪,我是不是能回去画画?”容添丁小声问道。 “什么时候你能靠着卖画维生,你就不用杀猪了”容丽正色道。 “我还拿画评比获奖了呢,我是画画的料,以后肯定是个可以出入皇宫的顶级画师!” “那群酸书生就是想来咱们这儿买点便宜肉吃,才故意恭维你,让你拿了个第三”容丽不耐烦道:“再说了,参加评比的总共就四幅画,你拿第三很光荣么?” “……” 杀猪放血的张学舟听到容丽揭底,一时感觉表哥想继续画画的难度很高。 不说成为顶级画师,容添丁至少要能养家糊口,免得丢了杀猪摊生意后没法维生。 至于那个喜欢读书、做针线活的叔叔不说也罢。 但要让这个叔叔教导自己,又要免掉杀猪的活,张学舟觉得事情有难度。 他心中寻思着一些小主意时,只听猪猡官李二郎在那儿讨要猪血。 “最近外头不安宁,十里坡那儿传闻有百鬼夜行,我得拿猪血涂抹涂抹驱驱邪,免得外出收猪丧了命!” 听到容丽询问,李二郎老老实实解释了原因。 “那些鬼经过的地方,牲畜都悄无声息消失了,我昨天出去收猪都多走了十几里地”李二郎道:“现在十里坡那几个村庄请了人在做驱邪法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镇住!” “带把杀猪刀比啥都好使,什么鬼啊魂啊都会通通退散”容丽道。 “您拿刀才管用,我们不管用!” 容丽拿着杀猪刀发怒瞪眼时,成年男子都要打哆嗦。 李二郎觉得也就容丽这样的泼辣婆娘不怕鬼,但像他们这样走门串户的猪猡官,没点猪血罩着不行。 “猪血真能驱邪?” 张学舟听了好一会儿才好奇询问。 “猪血、鸡血、狗血都能驱邪”李二郎道:“这种东西污秽,鬼也不想沾染!” “污秽东西能驱邪?”张学舟奇道。 “对”李二郎连连点头道:“大家都这么说的。” “那你还不如舀一瓢猪粪往脑袋上淋一淋”容添丁插嘴道:“那个更污秽更好使,鬼见了你都怕!” “少东家,我淋一瓢猪粪怎么去收猪,人家看到我不得都躲远了!” 李二郎和容添丁一阵囔囔交谈,这倒是让张学舟寻思到了一些小计划。 如果外面闹鬼闹得凶,容添丁还真能卖一些画出去。 只要有人迷信鬼神之事,容添丁的画不愁没市场。 倘若事情顺利,他不仅可以摆脱杀猪的事情,还能置换到那个便宜叔叔的免费教学城里的文化。 第三十六章 猪头神仙 “表弟,这画布真的很贵,你确定行不,若是再糟蹋下去,娘肯定要打死我这种败家子!” “你就说你想不想卖画吧?” 容家的画室中,张学舟和容添丁一阵瞎嘀咕。 容添丁一脸难色,但又有几分意动。 他的画属于大户人家看不上,小户人家买不起。 不是容添丁的画价格高,而是容添丁画画的成本摆在那儿,他总不能打骨折吐血价卖画。 真让他便宜卖画,容添丁保管自己的便宜画今天卖出去,明天就会看到有人在河边洗他的画布拿去缝制衣服。 而这种亏本生意也会被容丽打折腿。 时间如此长久,容添丁一幅画都没卖出去就是这种原因。 卖不出去画,容丽就没可能支持他继续画下去,而是需要到杀猪摊不断干活。 但要按张学舟的做,容添丁又下了不这个狠手。 裁剪画布,猪血作画,描画凶恶驱邪的猪头神仙…… 诸多的一切一切,容添丁感觉都不靠谱。 但他那个读书的老爹筹谋了数年,都不曾让他卖出去一幅画,再不将画卖出去,容添丁觉得自己必然继承猪肉摊,而后过上一辈子杀猪的生活。 “我们能不能……” “如果你擅长画别的,咱们就画点别的驱鬼神仙!” “别,我只擅长画猪,我就按你说的画那些猪头人身的神仙!” 容添丁摆摆手,随即又有几分面红耳赤。 他观察猪仔细,但画猪的水准只能算得上一般。 他之所以能在画猪这一行突出,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其他人不画猪。 但画猪确实难登大雅之堂。 容添丁的梦想是成为出入皇家的宫廷画师,但他倒也清楚自己这点本事,知晓自己大概连蓉城都走不出去。 无法从蓉城走出去,那他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不断耕耘,直到卖画为生的路子彻底打开。 但容添丁没想到自己画画技艺还不曾增进到蓉城百姓买百猪图的地步,张学舟转眼出了一个骚主意。 除了需要进行一次失败必然挨打的投资,这个主意不坏,值得容添丁去尝试一番。 他寻思了许久,这才拿了墨线给画布划定了裁剪的区域。 一块画布价格高昂,但切成数十块后就便宜了。 但容添丁对用猪血画猪头神仙售卖出去的信心不大。 成本是降低了,但人家愿不愿意买这种腥臭画回去是另外一码事。 他寻思了许久,才心中一狠心,按张学舟的方式裁剪、作画。 “咱们画成这样,万一人家以为是个猪妖怎么办?”容添丁发愁道。 “什么猪妖,这是克制鬼邪的猪神仙”张学舟纠正道。 “我实在看不出来这是个神仙!” 容添丁看着自己笔下的猪血怪物,只觉怎么看怎么丑,谁买这种东西回去是脑壳有病。 “表弟,我觉得你根本不懂画”容添丁愁苦道。 “表哥,你不懂市场!” 张学舟摆摆手。 虽然张卫盟做生意很失败,但耳濡目染张卫盟那些理论,张学舟知晓一些售卖的基本因素。 有需求才会产生买卖。 容添丁再练十年画,画猪的水准再增进十筹,但老百姓没有买百猪图的需求,容添丁画技再高也没用处,最终是一幅画都卖不掉。 但在有需求的情况下,即便容添丁当前的画技有限,容添丁也能将这份不合格的作品卖出去。 “市场?” 容添丁一脸茫然。 他瞅了瞅后面不发表意见的父亲,只觉难于明白什么是市场,张学舟为何又能大致确定能售卖这些画作。 “我大概懂大侄子的一些思路,但是丁儿这画作确实让人难有购买之念”贾致远道。 贾致远就是入赘容家的书生,是张学舟的便宜叔叔。 贾致远虽然不是学富五车,但也算知书达理,具备一定的思维。 他隐约明白了张学舟借闹鬼之事售卖这些猪头神仙的念头,但贾致远也有相应的疑问。 “咱们说这个是猪头神仙,别人就真的相信这是猪头神仙吗?”贾致远疑道:“而且这就是一副猪血涂抹的画,压根不能做辟邪驱鬼之事!” “李二郎说猪血、鸡血、狗血都能驱邪,大家都这么认为的,我们拿猪血做画,怎么就不能驱邪了”张学舟笑道:“别人初次见到这种画,肯定不相信这是神仙,但我们可以做标记说明!” “说明?”容添丁疑道:“怎么说明?” “别人不清楚这是什么神仙,我们写一个神仙的名字上去不就行了”张学舟道。 “妙啊”容添丁道:“神仙的名字是什么?” “叔叔,你知不知道这世上神仙的名字?”张学舟问道。 “我听闻过西方的神山中有神仙,神仙立了天庭,那天庭之主自号昊天大帝、又有神仙西王母为皇后母仪天下”贾致远想了数秒才回应道:“但那些神仙天仙化人光彩夺目,并未听说过谁是猪头人身的模样。” “神仙中就没有猪头人身的?”张学舟问道。 “应该没有,听那些道人说神仙都是容颜俊秀,个个都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和美女子”贾致远回道。 “稍微有点麻烦”张学舟点头道:“但问题不大,既然没有猪头神仙,那咱们就编一个!” “编?” 容添丁和贾致远几乎同时出口。 相较于他们思维的局限,张学舟的思维太跳脱了,甚至有了几分胆大包天,居然到了造假神仙的地步。 但父子俩相互瞪眼看了十余秒,随即就屈从了下来。 若再不能依靠读书画画营生,他们一个需要继续缝衣服补衣服做细活,另一个就得做杀猪的勾当了。 为了自己的命运,容添丁和贾致远不得不参与到这个胆大的决定中。 “神仙也能编吗?”容添丁低声问道:“万一被人家查实没有这个神仙怎么办?” “他能怎么查”张学舟摆手道:“真有那种能查证神仙的大人物,他们能来为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城外三里地有个普云观,里面有个擅长赶鬼做法的木道人,若我们卖猪血神仙图影响了他的生意,他肯定会来找场子揭穿我们,证实世上没有这种神仙”容添丁道。 “那我们就编得像一些,让他找不出茬”张学舟道:“就一个道人而已,咱们不怕,他还能知晓世上所有的神仙不成,再说了,什么神仙都是人瞎编的,就许别人瞎编,不许我们瞎编不成!” 张学舟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甚至与大修炼者有过交集。 有这种见识,他对区区一个道人并无太多的惧怕,只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应付回去便成。 “那咱们怎么编神仙的名字?” “咱们编的神仙名字要生僻,要长,要带官衔,官衔不能太高,就说是某某神仙的麾下,专门干杀妖抓鬼的苦力活,咱们还要能编出大致的来历和干过什么抓鬼的大事……” …… 一夜的作画。 第二天,容添丁瞪大着熊猫眼开始出摊了。 相较于杀猪这种苦力活,他只觉卖画好极了,这才是读书人该干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卖的画有些不正经。 他寻思着自己往昔画画的志向,又想想当下的卖画勾当,只觉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画画生涯似乎调整了一个方向,变得和那些驱邪赶鬼的道人少有了区别。 第三十七章 卖画 “卖画了,卖画了!” 东市杀猪摊盘多了一个卖画摊。 容添丁选择卖画的地方不怎么好,但这是容丽的硬性要求。 容添丁、贾致远父子心眼不少,若是拿私房钱请人买画过关,容丽觉得这对父子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想要将画卖出去,必须在她的杀猪摊前卖。 有她镇场子,谁也不敢伙同这对父子做虚假售卖之事。 听着容添丁在那儿一阵激昂的叫囔,容丽不免觉得过于可惜,但凡容添丁有一半的劲头放在杀猪上,她也能当个清闲人养老。 “表哥,你得叫卖驱邪赶鬼的神仙画!” 一旁持刀杀猪的张学舟不免提醒了一句。 “叫卖……哎,卖驱邪赶鬼的神仙画呀!” 容添丁畏缩看了容丽盯着的目光一眼,随即又在那儿硬着头皮转口大喊。 只要不杀猪,他做什么都行。 常年杀猪,容家人身上不免都沾染了一身的猪腥味,容添丁实在无法忍受读书会友时的那种异样目光。 他也不想一辈子没完没了吃那些卖不出去的猪肉边角料。 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若年轻时没有改变,年纪大了后会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在这方面,他那个入赘容家的老爹贾致远有深切体会,容添丁压根不想涉后尘。 “卖神仙画?” 叫卖了几年的容添丁不卖群猪进食图,居然改卖神仙画,这让容丽微微有些诧异。 但容丽随即就将诧异收了回去。 不管容添丁卖什么画都没法卖出去。 富人区的高官贵人看不上容添丁那些画,平民百姓买不起这种没用的物件。 在卖画这条路上,容添丁注定死路一条,最终只能传承祖业继续杀猪。 容丽没觉得杀猪有什么不好,万千的技巧归途都是为了生活,而杀猪就能给予她一份安稳的生活,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是容家辛苦数代才求来的行当,容丽不想断绝在自己手中。 她冷目注视着容添丁,随即又在那儿教导张学舟落刀。 张学舟是把秤的好料子,随手一捏猪肉就大致清楚几斤几两,但张学舟在杀猪这门手艺活上略有几分笨拙,远不如容添丁那般了解猪的构造,下刀也欠缺了太多火候。 想成为一个合格的杀猪匠,张学舟至少要练三五年。 “也不知道若若和那个大头兵搞什么,行程居然如此匆忙,搞得和那些江湖人一样!” 容丽心中念叨了数句,又挂念起了自己那个短暂见面的妹妹。 等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才回神过来,将随手握刀指点张学舟杀猪的动作一停,转而注目向了容添丁的画摊。 “灵,这怎么可能不灵,不灵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容添丁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犯得着挣你这点猪肉钱?” “这位神仙名讳是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他往昔是鲁国卞邑人,因求道而成仙,但父母被鬼邪所害,他生性厌恶魑魅魍魉,见到那些脏东西就想打死,鬼邪见他无不畏惧,听闻他名讳就要绕路走!” …… 当卖画的图与卖画方式一换,容添丁发现画还挺好卖。 这年头小道消息传得特别快,人传人的信息传递方式更是增添了几分添油加醋。 昨天还只是李二郎等少数人知晓十里坡百鬼夜行的事情,今天则是蓉城附近大多数人都有了耳闻,且有愈传愈凶的兆头。 虽说鬼不一定来找自己,但买个镇邪的神仙图防身没毛病。 诸多人尽管没听过这位传诵镇压鬼邪的神仙,但容添丁说得头头是道,他们从半信半疑直接进入了确定与相信。 “阴邪之物很凶,但这位神仙更凶,不凶怎么镇得住鬼!” “这位神仙容貌凶恶,咱们又用了驱邪的血作画,多少借了神仙的凶威,压住一些魑魅魍魉不成问题!” “神仙很忙的,哪能天天护佑在你身上!你还指望一张画能护佑你一辈子不成?” “你这么能想,怎么不去木道人那儿重金求神,你看看木道人的符篆能不能护佑你一辈子!” …… 一些小声音被容添丁直接压了下去。 这是早有盘算的售卖,诸多应答几乎了然于容添丁内心,只需有人问,他就能脱口而出应答。 猪头神仙画本就没什么驱邪的能耐,容添丁才不干那种保别人一辈子平安的事情。 如同张学舟所说,他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让这股涌起的风头过掉。 只要买画的这些人没有碰上阴邪之物,他这猪头神仙画的名声必然会打出去。 而他的神仙画不能保证人家一辈子,同一个客户存在多次购买的可能,会让他以后的活水钱财源源不断。 再说了,依据李二郎所说,此番百鬼夜行消失的是牲畜,并没有听到谁和谁被阴物谋害了。 他卖神仙画的事情很稳,断然没可能引发什么麻烦。 “还是这种钱好挣,随便画画就行”容添丁内心微微暗喜,又寻思道:“表弟真是有头脑,一点也不像大山里那些没见识的愚民,此番可是帮了我大忙!”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还有个姨妈,但从未见过这位姨妈,更不曾听闻张学舟。 家庭中陡然插入了一个表弟,容添丁刚开始还有几分不适。 但随着张学舟的参谋筹划,多年的夙愿得以初步有成,容添丁只觉张学舟就是自家人,浑然没有了任何间隙的心思。 即便张学舟接替自家的猪肉摊,容添丁觉得也没什么。 他向容丽证明了自己。 没有猪肉摊,容添丁也能依靠卖画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看着最初只有一两人选择性购买,到渐渐人群熙熙攘攘看热闹,又到众人抢购,容添丁一时大喜。 来猪肉摊买肉的群体不说富有,但吃得起肉的至少不是贫穷人家,这让他直接拥有了一批潜在的客户群体。 听着李二郎在那儿添油加醋提及十里坡百鬼夜行的事情,一些进出城的商贩更是提心吊胆,拿了钱财来买神仙画。 “卖完了,请各位明天再来,我这儿真的一张都没有了!” 容添丁没想到裁剪一张画布压根不够卖,早知生意这般火爆,他说什么也要将自己那堆存货画布齐齐剪了。 他眼中多了几分自信,更是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憧憬。 但他的欣喜没有持续太久。 出摊的第二天,他的摊位前多了一个持着神仙画的道人。 第三十八章 你起来瞅瞅 “你这画上灵性与法力全无,愚弄百姓钱财也就罢了,真让这些百姓持着这种猪头画应对鬼邪,岂不是谋人钱财又害人性命!” 荣添丁出摊的摊位前,道人一番话让荣添丁心中大乱。 在道人身后,一些预备购买猪头神仙画防身的小商贩抓紧了钱财,显然是想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木道人,你该不是看我抢了道观的生意,就跑来我摊位前捣乱吧?” 迟疑了数秒,荣添丁才反应过来,选择泼脏水应对。 猪肉摊就是他的大本营,若有容丽撑腰他都没底气,荣添丁觉得自己就不用在东市混了。 “你卖的那些黄布符才是一文不值的玩意儿,不仅没有法力,也欠缺画画的灵魂”荣添丁反击道。 “你区区一介凡人也敢言法力二字”木道人问道:“你见过术吗?” 木道人年龄不算老,只是四十余许的岁数。 或许是奔波劳累,木道人两鬓已经多了几许白丝。 但这并没有让木道人失去神采,反而多了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容添丁和木道人各放嘴炮时,张学舟亦观测着这个必然上门讨教的道人。 蓉城内外就这么大,一年做生意挣钱的机会并不算多,谁抢谁生意都不乐意。 如同容丽垄断东市的杀猪摊,木道人的道观也几乎垄断了信仰鬼神之事的那帮迷信者的生意。 但凡谁的生意遭遇影响,也就存在必然的登门。 “你能施展法力的术吗?”容添丁问道。 “小小愚顽子,本道今天让你开开眼界!” 木道人右手抓着一柄铁剑,左手缠着一段白绫,他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铁剑一指,左手的白绫顿时迅速升空,化成一根攀爬向上的十余米长绳。 “我这术名为钻天绳,只要伸手这么一拉就能钻天,你这小儿可曾看到本道的术,你又有何种术展示证明你具备法力,具备驱邪镇鬼的能耐!” 木道人得意捧着白绫,铁剑指向容添丁开口询问。 他一袭灰色的旧长袍,又留了三缕长须,又施展了术,等到微风一吹,好似那神仙中人,一时引得画摊前众人纷纷议论。 “凡猪血、鸡血、狗血之物……” 容添丁自然不会什么术法,他刚欲搬出民间传颂的那一套说辞,但在短短话语中又止住了嘴。 倘若泼点猪血、鸡血、狗血就能压住鬼,大伙儿何必来买他的神仙画,买点猪血回去就行了。 他虽有几分伶俐,但一时半会也没法应对木道人。 容添丁寻思应对无果,不免将求助的目光放向了容丽。 那边的容丽刚刚冷笑一声,便听木道人在那儿凝重开口。 “容当家的,我此番前来是客气拜访,已经给了你三分薄面”木道人开口道:“若是那其他宵小借这等事情骗钱财,老道早就施法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你要施什么法?”容丽冷声问道。 “既然他卖的是驱鬼神仙画,老道自然要去拘一只鬼前来试试神仙画的能耐”木道人开口道:“若他这神仙画有效果也就罢了,若是没效果被鬼吓到大病甚至吓死,那也不关老道的事!” “你能拘鬼?”容丽疑道。 “老道本就擅长驱邪赶鬼,若要去抓一只鬼来也不算难事”木道人道:“只是鬼身上阴气甚多,常人沾染便可能生病,不便大庭广众下拘来!” “若道长有这等本事,尽管放鬼来我容家!” 容丽一脸煞气,她伸手摸了摸杀猪刀,顿时让木道人脸皮好一阵抖。 儿子被人砸摊子,又应对不了木道人,即便容丽再不喜容添丁的画画前途,容丽也只能来撑腰。 她听闻过木道人一些真本事的名声,但容丽并不信鬼。 活了几十年,也听了几十年的神鬼之事,但容丽从来没有见到过鬼,更是不曾听闻谁真正见过鬼。 诸多事情都是以讹传讹,最终酿成了鬼神荒谬之谈。 “你莫要不信鬼神之事”木道人硬气道:“须知放鬼容易收鬼难,一旦鬼进入容家,你们必然受灾!” “道长既然有真本事,那我等遭鬼束手无策后自然会求道长,道长到时再收钱做法事驱鬼便是”容丽沉声道。 “也罢也罢,既然你主动邀请我放鬼见识一番,老道做事也不算过界,你晚上候着就是!” 木道人也不做反复的纠缠,随手将白绫收了,又将铁剑插入腰侧的剑鞘,这才大踏步走远。 “各位,若神仙画没有驱鬼的能耐,我们不可能让道长放鬼搞事,诸位放心买!” 木道人走人,容添丁的思维顿时活跃了起来。 胆小者觉得世上有鬼,胆大者不信世上有鬼,他都落到卖神仙画的份上了,神仙都不敬哪里会敬鬼。 容添丁从小到大就没看到哪家那户真正遇到了鬼,最多是拿鬼来恐吓小孩子听话。 “表弟,你觉得世上有鬼吗?” 第一天的售卖火爆,第二天观望者则多了起来,直到猪肉摊收摊,容添丁才勉强将神仙画卖过半。 若要顺利卖画,显然要过掉木道人这一关。 时间进入傍晚,离木道人提及晚上的时间较为接近,容添丁不免低声询问着张学舟。 “心中有鬼自然有鬼,心中无鬼哪有鬼,很多人无非是自己吓自己”张学舟摆摆手道。 “舟儿说的不错,只要身正,影子就不歪,哪来的鬼邪入侵”容丽亦正色道:“我们容家最不怕的就是魑魅魍魉,那木道人真要在晚上来装神弄鬼,我一刀就刴了他!” 容丽拿起案板上的杀猪刀,刀刃闪亮的色泽让荣添丁安心了下来。 谁摊上一个能打能杀的老娘都不会太慌,容丽说刴人是真的刴。 若发觉木道人装神弄鬼吓唬人,容丽二话不说就会拔刀追着砍,这一趟甚至会直接送木道人进县衙。 一行人回了容家大宅。 天色渐黑,张学舟吃过晚餐后,也按往常的作息规律直接回了房。 他刚洗漱完,正欲往床上躺下,只见床边多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对方容貌姣好,但脸色苍白,面孔夹杂着三分幽怨,又带着三分勾魂的色彩。 张学舟死劲擦了擦眼睛,只见女子依旧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这是我的房,你走错门了吧?” 张学舟问了一声,但随即感觉到自己退出梦中世界的时间马上到临。 这让他没了什么询问心思。 他对外叫上容丽一声,随即直勾勾躺到了床铺上。 短短数秒,他已经人事不知。 “这年头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个都不怕鬼了么?” 白衣女子的嘴中,传来木道人诧异的声音。 “喂,你起来瞅瞅,这就是鬼呀,很凶的女鬼呀!” 木道人声音充满着恼怒,但又带着几分无奈。 容家人杀猪数代,刀下猪命不知道有多少条,整个宅子凶气弥漫,普通鬼邪都没法入这种宅子。 好不容易撞个落单的外人,木道人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鸟他放的鬼,直接躺下睡着了。 第三十九章 小娘子不见了 “学舟,你数论单科第一呀,第一呀!” 梅仁腾无法抑制自己的羡慕心态。 当这个月的校排名成绩出来,即便是班级前列的那些学霸也忍不住投来诧异的目光。 张学舟最新的校排名九十三名,但张学舟数论的分数太高了。 全校两个数论满分,一个占据校排名第一,另一个就是张学舟。 虽说张学舟的排名并不算高,但这种单科满分无疑让人极为羡慕,尤其是这门拉开分数的重点学科。 张学舟其他科目普普通通,但这门数论将张学舟的排名直接拉升了至少四十个名次。 但凡能保持数论的优势,又能在其他学科上发一点点力,张学舟校排名必然还有大幅度跨越。 梅仁腾瞅了瞅自己六十二分的数论,又看了看张学舟那个一百的满分值,恨不得彼此调换成绩。 若他有张学舟的数论成绩,他的排名同样能进入前百,甚至于更前面。 “就一门数论单科第一,这种走狗屎运的成绩能做什么用,难道我还能拿去考西京的大学不成?” 还不待一些同学将心中的心里话说出来,张学舟先进行了自我吐槽。 他的话让众多同学无语。 张学舟排名虽然不高,但单科第一是荣耀,仅次于校排名最前列的那些学霸。 甚至于校排名前十往后的学生都没张学舟这般引人注目。 诸多学科拿高分容易,拿满分难。 张学舟虽然自嘲是狗屎运,但很多人清楚,某些学科的成绩一旦起来了就很难掉下去。 张学舟下次考试的数论可以不是满分,但必然是高分。 临近年末的大考,一些人不知不觉冒头了出来,校排名不断往上钻。 若普通人也就罢了,但众多人只是想想张学舟那个高中三年都保持第一的学神姐姐,众多人少了轻视的心态。 相较于张曼倩的优秀,处于重点班的张学舟在往昔就是个学渣。 但张学舟陡然的一发力,众多同学才发觉人家平常似乎有点学着玩的意思。 这是随随便便拿个满分,又悠哉悠哉走了人。 相较于大伙儿热火朝天的学习,张学舟似乎永远这般清闲,甚至不乏上课睡觉之举。 “梅仁腾,张学舟真没搞什么考试密卷吗?”有同学问道。 “他能搞什么考试密卷”梅仁腾丧气道:“他都懒得看我们做的那些黄山密卷,每天带本数论书就回家了。” “就带了数论课本?” “今天换成生物基因学的高一课本了!” “啊哈?” 有人听后不免有些小失望,也有人脑袋中有几分寻思。 “难道他下次还能拿生物基因学的高分不成?” 高中生学的生物基因学并不算高深,都是属于基础内容。 但正因为是基础内容,这门学科需要背诵的地方太多太多,这是一门大伙儿从早背诵到晚的学科。 除此外,还有语言论,外语科目,政史科目等。 各大学科占据了太多时间。 谁能合理安排时间步步累积,诸多学科不说拿满分,至少能拿高分。 但涉及到数论,这或许不是单纯的背诵记忆能拿高分的科目。 只是想想张学舟不声不响就拿了满分,一些人心中不免也有些嘀咕。 或许在下一次验证时,就大致能清楚张学舟的底细了。 “人受刺激后的命运真是难测!” 放学后,张学舟慢腾腾回了家。 他面无表情往嘴里硬塞着那些基因合成的人工食物,只觉自己遭遇重大刺激后,数论有了提前的毕业。 这甚至超出了他此前在时间方面的预算,很可能让他的排名能再度向前一些。 “任医生的调理要诀到底是什么修炼术?” “我似乎不是得大病?’ “我现实中真的入境了?” “莫非入境可以开发大脑?” …… 在张学舟的脑海中,有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谜。 他一时怀疑自己,一时又肯定自己,充斥着种种矛盾。 在这种前后矛盾上,张学舟觉得自己非常符合一个精神病人的症状。 他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才最终安心下来啃高中生们畏惧痛恨的背诵科目。 “生物基因学?若我能保持当前的状态,每天翻页诵读一百八十页并进行重点科目背诵,三天就能复习完一册生物基因学,高中的四册生物基因学只需要复习十二天!” 张学舟掐了掐手指,转而在那儿面无表情大声背诵生物基因学。 “念什么生物基因学,神经病啊,这门功课念这么大声也背不完啊……” 扰民的行为依旧继续,一通乱骂后,同属学区房的教师家属最终忍受了张学舟这种考前冲刺的行为。 每日的牢骚不可避免。 但张学舟的作息极有规律,一旦到晚上九点必然停歇,不会打扰到睡眠时间。 张学舟此时有些吵,可多少还算有公德心,没有搞到大家不得安生,声音在骂骂咧咧中消停了下去。 “对了,昨天有个神情惆怅的白衣小娘子进了房间,她会不会对我做不轨之事,毕竟接近男生的生理期,我做一些春梦是很正常的事情!” 接近晚上九点的时候,张学舟才想起梦中世界的事情来。 “那白衣小娘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若将梦里第一次丢在她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划算,算了,就当我吃点亏,反正又不是来真的!” 张学舟看着生物基因学的人体学科类目,很是认真研究了一分钟男女生理生殖器官的构造图,他最终觉得自己清楚了,若那个白衣服小娘皮强上,他也能完成相应的配合。 带着对第一次失身的认真态度,张学舟一脸严肃躺在了床上。 闹钟准时指向了二十一点,张学舟的眼睛一瞪,只觉梦中的身体恢复了知觉。 一股女子尖锐刺耳的叫声传来,随即又戛然而止。 张学舟睁开双眼,只见自己赤足在地上,并未如往昔那般躺在床上。 他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又抬头瞅了瞅横梁上挂好的一条白绫。 “婶婶,昨晚有个女的进了我的房间,你们将她赶出去了吗?” 房间很凌乱,白衣女子也没踪影,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房间没有这条白绫。 他隐约觉得这条白绫还有些熟悉。 “表弟,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厢房门被一推而开,门后面显出了端着猪血的容添丁,又有贾致远举着个灯笼,容丽杀气腾腾拿着杀猪刀。 等到容丽错愕间强行推开门,容添丁有了迅速的询问。 “不舒服?我感觉自己很好,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服的小娘子,她似乎走错房间跑我这儿来了!” “没有小娘子呀”容添丁叫道:“你昨天晚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模仿女子发出一阵阵声音,叙说自己死前遭受的冤屈,可吓人了!” “我干这种事?那没可能,我睡后不可能动来动去”张学舟奇道:“你们就没进房间查看一下?” “这门打不开呀”容添丁道:“我泼猪血都没打开门!” “这不挺好开的?泼猪血做什么?” 张学舟指指硬生生推开门的容丽。 甚至于因为容丽太过于用力,门栓又不曾拔出,门后的门栓都被直接推裂了。 而堵门的那些桌椅木箱则是推翻了大堆。 “似乎……难道是木道人在我们这儿下了迷烟!” 门口处,提着杀猪刀的容丽凝神了数秒,才大致得出了这个结论。 张学舟看着无恙,但他们借助灯光的影子,亲眼见到张学舟身体飘飘荡荡念叨了一晚上。 若非张学舟及时清醒,张学舟模仿的那女子声音中似乎有上吊的意思。 而他们在门外,但怎么都推不开厢房门,也无法破窗进入厢房中。 容丽觉得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了某种迷惑神智的迷烟,才导致各自的症状都有不同。 这是容家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 容丽一脸煞气,她觉得要请大夫好好检查检查张学舟的身体。 若是张学舟身体有什么问题,她就要带着杀猪刀去道观找木道人好好谈谈了。 第四十章 失火 “真是诡异的一夜!” 没有幽怨的白衣女子,甚至张学舟的睡房中没有其他身影。 整整的一夜中,只有张学舟在房间中走来走去。 “我明明在起床时还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 此时在现场的唯一证物只有一条白绫。 张学舟看着系得极紧的白绫,又听容添丁在那儿添油加醋提及张学舟不乏想尝试上吊,这让张学舟心中有些发寒。 “表哥,我跟你说,我睡觉可老实了,压根不会乱动,你在我旁边敲锣打鼓都叫不醒我!” 在张学舟年幼时,张重和有容氏数次都怀疑张学舟在晚上死掉了,但是没舍得丢,才让张学舟活到了第二天。 摊上到点必然清醒回归现实这种事,张学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不知该如何让别人相信。 他只能提及自己有优秀良好的睡觉品质,不可能做出格的事情。 “找木道人去问问,说好放鬼到我们容家来,鬼没见着,跑来搞江湖上的歪门邪道”容丽怒道:“他定然是学了那些走江湖的手段,在我们容家烧了迷烟!” “什么迷烟能迷成这样?”贾致远脸色惨白小声问道。 “我哪知道是什么迷烟”容丽不耐烦道:“反正江湖上那些各种各样的迷烟多得很,随手给你一闻,你不知不觉就跟着他们走被卖到窑子里都有可能!” “这么离谱?”贾致远惊诧道。 “若能搞点迷烟,咱们家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敢学江湖人那套歪门邪道,我今天就打折你的腿!” …… 容添丁一颗小心思刚刚吊起,随即又被敲打了下去。 对容家而言,这一夜并不算好过。 张学舟在房间来回走了一晚上,他们也在外过了大半夜,都被折腾得不轻。 这与木道人的约定不符合。 他们容家人要见的是鬼,不是闻什么丧失神智和丧失力气的迷烟。 容丽寻思了一会,觉得自己想通了。 她也顾不上休息,更是将东市的屠杀生意暂时放缓。 “走,出城找木道人的麻烦去!” 将杀猪刀别在腰间,容丽虎步踏出。 “婶婶和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话说老妈似乎不是这种性情!” 容丽和有容氏做事情风风火火,说干就干,性情少有拐弯抹角。 而宋凤英则忙碌于直播间骗大叔们打赏。 张学舟寻思了好几秒,硬是没想明白这种差异。 “莫非是我对老妈不满,才在梦中营造了另一种性格的爹妈互补……” 他心中念叨叨数句,随即抛下这些事,快步跟随在容丽后面。 “李二郎、王甲地、毛人凤、朱旦操起家伙,准备干架了!” 容丽倒也不算太莽撞,知晓打架要拉人。 贾致远这样的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容添丁这个画画的不说也罢,张学舟倒是有把好力气,但杀猪依旧不利索,这种情况难言打架凶悍。 容丽一声大喊,李二郎等人顿时连忙将猪栓好,随即拿了棍棒。 开杀猪摊时不时要遭遇一些麻烦,甚至于收猪、赶猪也有意外发生,他们习惯了打斗,甚至成了东市中少有人惹的团伙。 听着容添丁嘀嘀咕咕叙说容家的光荣事,张学舟不知怎么想到了张曼倩压服气的那帮地痞团伙。 “日有所见,夜有所思,大概就是如此了!” 强行联系了一波,张学舟只觉自己梦里相关都讲得通。 与现实有所不同的是,他现实中是良好市民,在这边则混迹到了地痞团伙中。 城外三里就是普云观,这个距离离东市并不算远。 风风火火走上半个时辰左右,众人已经看到了那座黑瓦白墙的道观。 “咋的,这普云观还着火了!” 众人赶到普云观时,只见普云观中浓烟四起,数个香客正在帮忙灭火。 “木道长呢?” 容丽喊了一个香客,客气问了一声。 “木道长被烟火熏晕了,我们将他拖到那边去了,现在还没清醒呢!” “啥?” 容家昨天晚上闹腾了一宿,城外的普云观则更不好过。 容丽瞅着几个香客拿树枝打火,只觉普云观会燃烧大半甚至烧到只剩下几堵墙才能停止。 木道人落到这种下场,容丽找场子的气势不免一滞,觉得没法再找麻烦。 她走了数十步,才看到躺在青草堆里的木道人。 此时的木道人一身灰色长袍烧到焦黑,头发和胡须烧掉大半,整个人口眼歪斜,不断抽搐吐着白沫,全然没有此前得道高人的风范。 “都愣着干啥,赶紧点救人!” 普云观的火没法扑灭,但可以给眼前的木道人帮帮忙,免得对方死在这里。 容丽喊上一声,随即将杀猪刀插回腰间皮套,又将木道人搀扶到膝盖上。 “道长应该是在大火中吸了烟,这种烟害人非常,我听闻很多遭遇大火的人没有被火烧死,反而被烟呛死了!”李二郎琢磨道。 “我来给道长拍拍背!”毛人凤道。 “我去找点水来泼道长脸上!”朱旦亦道。 一时众人纷纷搭手,又有贾致远依照大夫的手势给木道人推宫活血。 “他这是昏迷了多久了?” 忙乎好一会儿,木道人依旧在那儿吐白沫,贾致远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见过失火救火的场面,也见过被熏烟呛到的人,但没人像木道人这般口眼歪斜一直抽搐吐白沫。 而一般人被烟火呛后似乎活不了木道人如此长久的时间。 十余分钟后,贾致远不免也开始询问众多香客。 “道长昏了大半个时辰了呀”一个香客道:“我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道长躺在地上抽搐了。” “这么长时间了?” 贾致远一奇,随即看向了众人。 “你们可曾看清楚道长当时在做什么?”容丽沉声问向香客道。 “我们进去的时候看到好几张大红桌子,还有好几个烂掉的香炉,还有各种红布白布拉扯在一起,道长就躺在大红桌子前,估计当时是在做什么法事,不小心让炉里的火点到那些布条了!” “是三张大红桌子,三个香炉,我还在桌子上看到三个木头小人!” “还有一个木头小人抓在道长手里……现在只剩一个脑袋了!” …… 众香客七嘴八舌描述着自己刚入道观所见相关,将事情大致捋了一遍。 容丽将木道人的右手使劲一掰,只见一颗木头做的小脑袋在木道人手心中漏了出来。 “这手工真差劲!” 容添丁看了看木头脑袋,又瞅了瞅木头脑袋的五官,只觉木人脑袋的容貌有几分熟悉。 他目光转移了数次,最终落到张学舟的身上。 “表弟,你瞅瞅这木头脑袋像不像你?” 第四十一章 术法的感知 木道人手中的木人脑袋容貌较为抽象,较之容添丁画的猪水准更次,但木人脑袋残存着几分神韵。 若认真对照瞧一瞧,能隐约看出张学舟三五分容貌的模样。 “另外三个木人呢?”容丽皱眉问道。 “估计烧没了!” 香客指指难于扑灭大火的道观,顿时让容丽放弃了将三个木头人找来对照的心思。 她看着只能依稀辨识的木头脑袋,心中没来由对木道人有了极高的戒备。 若木道人不曾入城,而是在城外三里的道观中行‘术’,对方或许是一个真正的能人异士。 容丽只是想想容家昨天晚上的荒唐事,她只觉众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很难再用迷烟等物来做说明。 “该不是遭了天谴?” 容丽想了想木道人往昔说过‘老道做事也不算过界’的话,觉得木道人肯定是做事过了界,才遭遇到眼下的下场。 至于是谁对木道人进行了天谴,容丽觉得也就是老天爷了。 “估计是我们容家列祖列宗保佑……” 容丽心中大致猜测着真实时,只听众人一阵囔囔,才将思绪齐齐放下。 “木道人不行了?” 听着李二郎的大声囔囔,容丽不免也将手指伸到了木道人鼻孔下。 在木道人鼻孔下,只留下一丝余温,没了进出的气。 “我还以为他不吐了是救过来了,没想到是要咽气了!”李二郎可惜道。 “人要咽气肯定没法吐白沫了”朱旦补充道。 “咱们这应该属于见义勇为,不会摊上人命官司吧?”王甲地担心道。 “真没法救了吗?” 本来是过来找场子,但木道人落到眼下的局面则是容丽不曾想过的。 她一时觉得木道人被老天爷收拾是罪有应得。 但容丽不免又觉得木道人这样的下场太惨了一些,毕竟容家虽然闹腾了一夜,但没人出问题。 只是她擅长杀猪,并不擅长救人。 容丽询问向众人,又问了问众香客,等到众多人齐齐摇头,她不免有几分可惜。 “我给他再捏捏!” 张学舟不确定太清真术能不能救治木道人。 他把玩着那颗木头人脑袋,心中倒没什么特殊情绪。 不论木道人昨晚是否针对过他,他到现在也没出什么问题,甚至于张学舟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对方往昔在东市杀猪摊前的话语更像是想给众人一场惩戒,制止容添丁等人靠着卖神仙画骗人,而并非彼此间的生死争夺,也就不需要弄到闹出人命的下场。 而且张学舟对那个白衣小娘子很有兴趣。 张学舟能确定那不是他眼花,而是真有一个白衣女子坐到了他床上。 但容丽等人没有见到什么白衣女子。 这让张学舟心中有几分疑问,想弄清楚事情的相关。 任何人在面对超凡事物都会心生兴趣,张学舟也不例外。 若他想了解更多,这显然需要他不断探索,而不是蹲在自己的小天地中等待。 九尺道观中的入境大修炼者一个接一个显出,但在实际的生活中,这类大修炼者极为少见。 至少在蓉城的东市,就只有容丽这个杀猪婆娘提着一把杀猪刀称雄,并没有什么修炼者插入。 而眼前快要咽气的木道人似乎有修炼者的迹象。 “若救了这木道人的命,他总不该对我们恶语相向,而且还有这般多的人围观,若木道人依旧要砸容家的画摊,他以后也很难在蓉城混了!” 想清楚相关,张学舟倒没有多少迟疑的救人之心。 除了利益相关,他还是一个热心的好少年,做点好人好事也很正常。 张学舟一手捏住木道人的“寿堂”穴。 这个穴位是《阴阳大悲九天咒》中的重要穴位,与人的寿命息息相关,出现昏迷等重大风险时,这个穴位也是第一个要按住的地方,免得走了人的精、气,最终落到身死。 张学舟一手按住,随即调动着体内法力。 一点白光在他手指前端显出,随即又灌入了木道人的身体中。 只是短短数秒,木道人的鼻孔中便传来了闷哼的声音。 “又活过来了?”容添丁奇道:“表弟你这是将木道人掐到疼醒来了吗?” “我……” 张学舟目光一转,随即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指尖。 “我可没掐疼他,你看我这手指!” 张学舟不喜欢扮猪吃老虎,也不喜欢对自己亲人藏藏掖掖,他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释放的太清真术。 他正欲介绍自己施展了一种‘术’的能力,而这道术源于北境军区,只听他按住“寿堂”穴的木道人幽幽开口。 “他只是一个凡俗人,如何能看清楚您施展的术!” 木道人一口气回转,他睁开双眼,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几乎破功身死又救他性命的人。 盈盈的白光在他鼻孔处流转,他体内紊乱的法力开始稳定,几乎破碎的‘气海穴’法力开始萦绕,几乎破功身死的身躯又因为伤势镇压趋缓了下来。 若再调养十天半月,木道人觉得自己身体能大致恢复。 对他而言,眼前的这道术就是沙漠中的甘泉,直接救了他的命。 让他几乎身死的原因并非烟火之气,而是做法事时的法力反噬。 木道人只是想想昨天施展鬼上身能耐后,整整一晚都被禁锢在张学舟身体中,而等到卯时整时,他几乎在刹那迎来了毁灭性打击,意识随着那个吊死鬼直接斩灭。 这种绝对实力的落差让木道人没有丝毫想法。 他对着张学舟开口便是尊称。 “你是说,别人看不到这种光芒?”张学舟奇道。 “不曾入境感知法力,如何能看到术法的光芒”木道人回道。 张学舟的问题很奇怪。 这在修行界是一个常识,但木道人认知到张学舟的年龄,他又明白了过来。 对一些老江湖而言,很多内容属于常识。 但对于某些专心修行的天之骄子而言,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很正常的行为。 看张学舟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拜师学艺的修行者回老家,诸多事情并不算了解。 “这就相当于从来没有见过猛虎,却要让人强行想像猛虎的形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木道人解释道:“只有自身拥有法力,才能对术法做出相应形态的感知。” “原来是这样?” “普通人连街边杂耍的伎俩都看不穿,您不可能要求他们……” 木道人的话语或许解释了某些相关内容。 张学舟曾经在课堂上显出过太清真术,但梅仁腾没有任何觉察。 如今在梦境的世界,张学舟倒是意外得到了一份解释的答案。 第四十二章 出事 木道人。 这个道人本姓李,但膝下无子,也就成了木道人。 木道人早年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妄图闯荡江湖成就顶尖大修炼者,但现实的一棒槌让他不得不蜗居在一个小小道观中。 修行之难宛如步步天梯。 任何你想要的,别人也想要。 修行虽然修的是自身,但向上却需要与各种对手争夺利益。 “李某不才,至今困在贯血境不得向上,如我这等年岁大气血衰败者,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木道人道。 他修行本就艰难,属于步步水磨向上。 等到此次做法反噬,木道人伤了身体,向上的希望更是渺茫。 但技不如人怨不得人。 江湖中技不如人者尸骨累累,他还能被对方救治回来已经属于天大的幸事。 木道人攀高无望,心情沮丧时也带了几分庆幸。 人没到死亡这一步很难看开。 譬如他往昔总想着再前进一点点,心中充斥着种种难于登高的不甘,等到斗法败退接近身死,他诸多杂念才有消退。 相较于登高,活着更为可贵。 若不图谋步步向上,他大可不必将钱财花费去购买各种药材,足以过安乐的日子。 这是修行走到了终点,但人生也得到了解放。 木道人的心中矛盾重重,又有某种释放的轻松感。 他和张学舟嘀嘀咕咕,宛如老友一般交谈,一时让容丽等人诧异。 木道人虽然不是蓉城顶级的那批人,但也算是有头有脸,城中不乏重大仪式都有邀约木道人前去捧场。 但这种人物此时一脸恭顺回应张学舟的相关话题。 基本上张学舟问什么,木道人就会答什么。 这种情形让容丽不知怎么想到了衙门的审讯。 她只觉木道人中了邪,被张学舟掐了掐鼻子下方那块肉清醒后就换了个人,全然没了往昔的风采。 “什么走脉贯血,你们在说什么?”容丽问道。 “就是随口聊聊,让道长不至于再度昏死过去”张学舟回道。 通过木道人的转述,张学舟很清楚难于向普通人将诸多修行相关解释清楚。 这尤其在他自身还是一个半吊子的情况下。 张学舟对修行的了解也很少,诸多内容都集中在这数十日才有初步启蒙。 他此时诸多询问都不乏寻求解惑。 但木道人的水准显然也有限。 而此时也不算一个攀谈的好时机。 张学舟借坡下驴,止住话题后将木道人搀扶了起来。 “道长,你的观烧没了”容丽提醒道。 “罪有应得,烧得该”木道人回道。 “你脑壳坏了!” 容丽无语了数秒,才从嘴里蹦跶出数个字。 木道人今天差点家破人亡,但木道人脸上并无不悦和心疼。 容丽也只当是木道人脑壳有问题。 她抓了抓杀猪刀,只觉自己没法落井下石。 但该提的话还得提。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我们容家搞鬼,用了什么邪术和迷魂药针对我们?”容丽问道。 “小道技艺不精,让容当家的耻笑了”木道人抱拳道:“木某日后见容当家的自会绕道,不会再有任何冲突!” “啊?哈?” 容丽惊诧了两声。 她最终认定木道人的脑袋被烟火呛坏了,才低头的这般快。 “您以后尽管售卖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的神仙画,小道觉得这神仙画确实有驱鬼之效!” 猪血涂抹的画布没什么用,但这些神仙画后面站着一个修炼者。 对方禁锢了他蓄养多年的吊死鬼一晚上,而后晨起瞬间摧毁了吊死鬼。 木道人觉得这一切足以。 但凡神仙画出问题,对方必然会去解决相应的隐患,也就维持了神仙画驱鬼功效的真实。 “真能驱鬼?” 容添丁同样一脸诧异。 他与张学舟等人干的荒唐事,本就是骗人买画转行,容添丁没想到木道人居然认同。 同行向来是冤家,容添丁没想到冤家居然说他的东西好。 他只觉木道人被烟火差点呛死呛得好,这呛一番清醒过来怎么看怎么都顺眼了起来。 “但这个不是长久生意,还望容公子小心谨慎,须知那十里坡确实发生了一些怪异之事,您需要当心惹出祸患!”木道人劝道。 “哦!” 容添丁稍有茫然的点点头。 他久居蓉城中,哪知晓什么十里坡,至多是在李二郎等人嘴中听闻过这么一个地方。 反正他也没包自己的神仙画永久保平安,大抵出事的时候便说神仙画时效过了便成。 容添丁不以为意。 生意刚刚开启,他没可能立马熄火,自然要趁着闹鬼之事多多售卖一些。 毕竟想等到下次出现闹鬼事件的可能性太低了。 过了这个销售火爆期,他以后就只能做细水长流的买卖了。 一时众人事情落下,容丽等人不免心切回蓉城杀猪有了迅速离开之意。 “张公子,十里坡那儿阴晦之气厚重,或许是有阴兵借道残留,也可能藏匿了什么了不得的阴物,还望张公子以后解决相关时谨慎小心,免得着了道!” 临走时,木道人对着张学舟深切叮嘱安全问题。 这让张学舟莫名其妙。 他只想卸掉杀猪活,而后让空闲下来的贾致远带自己读读书认认字,又将一些不曾接触的常识恶补一番。 除此之外,张学舟就没想过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再说了,他现在对木道人那只吊死鬼还有些不解。 张学舟一时想不通鬼物如何寄托在白绫上,而后又钻入到自己身体中,再而后灰灰湮灭。 他只觉昨天晚上看到的小娘子似乎没个鬼的模样。 “早知道就摸摸她的小手研究研究,看看人和鬼的区别到底在哪里!” 张学舟心中懊恼,只觉当时时间太过于匆忙,而且他也并非登徒子,没可能见一个姑娘就上前乱摸。 但木道人眼下也没什么鬼给张学舟展示,此事只得作罢。 一行人来时凶神恶煞,回去时则是喜笑颜开。 但在短短七天后,容添丁等人就笑不出来了。 不仅仅是他画摊前站了大堆看热闹的人,县衙还发来了传唤。 买神仙画防身的人出事了。 第四十三章 控告 蓉城中,容添丁的神仙画摊售卖有些火爆。 这种情况维持了数天。 一方面是源于闹鬼之事人心惶惶,另一方面则是普云观木道人的歇菜,这让神仙画的生意倍增。 容添丁每天数钱都数到手软,但随着县衙的官差前来,他的手脚不免也有了真正的发软。 甭看容丽在东市属于一霸,但民不与官斗,再大的地痞团伙也需要听从县衙的话,知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容公子,县衙接到命案,据说与您有些关系,还请您和我们过去一趟!” 县衙的官差说话很客气。 官差也是本地人,只是在县衙讨饭吃,没到缉凶的时候,官差对本地有头有脸的人都很客气。 但他的话语依旧引得大堆在画摊前的人围观,又有人低低声议论一些相关。 “我除了在东市卖画就是在家里画画,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容添丁脸色难看道:“应该和县衙那边关联不上吧?” “是十里坡那边有人出了一些事,据说是和您的画有些关系”官差客气提醒道:“我当下了解的情况是说有人持着您的神仙画走夜路,结果遇害了!” “什么?” 容添丁心中一寒。 他和张学舟等人赌的就是十里坡没有鬼,等到事情过去了,一切就结束了。 但他没想到有人真因此丢了性命。 一时间,容添丁不免手脚冰凉发软,将求助的目光放向了猪肉摊。 “带着神仙画走夜路遇害,这就与我们添丁有关系了?李爷怎么不说那人还穿着布庄的衣裳,怎么就没和布庄扯上关系!他走夜路还提着灯笼,怎么就没和做灯笼的扯上关系,他还穿着鞋,那应该找……” 皱眉了数秒,容丽才大声囔囔叫起来。 她这番诡辩倒也不乏作用,至少让画摊前诸多人交头接耳声小了许多,容添丁心中也镇定了不少。 “容当家的,这是县衙的传唤,我看您还是让令公子过去一趟吧”官差无奈道:“县衙只是传呼容公子问问话,并没有说治容公子的罪!” 李姓官差一番好说歹说,容添丁才镇定了心神收了画摊。 “表弟,咱们这出了大事啊”容添丁忧心忡忡道。 “他们要找的是杀人凶手,你又不曾杀人,你怕什么”张学舟皱眉道:“难道县衙还能治你杀人罪不成?” “你这么说也对啊!” 容添丁仔细想了想,觉得张学舟说的没毛病。 往昔卖符篆和神水的道人很多,但他也没听说哪个提供的产品不灵被县衙砍脑袋。 而且此时事情尚未定性,他只是沾边擦边涉入了进去,并没有必要过于惊慌。 说到底,容添丁就和很多第一次进局子的那些地痞一样,没经验被吓到了,但只要进去过三五次,那些地痞会有习以为常的回家感觉。 如果容添丁以后还想卖这种迷信画作,张学舟觉得容添丁应该常去县衙逛逛。 “但若真有鬼?” 回想起一脸幽怨的白衣女子,又有清醒时耳边传来的女子尖叫,张学舟心中不免也上下打鼓。 若十里坡没有鬼,他们就是卖点封建迷信之物,若十里坡真有鬼,他们这卖的属于谋财害命之物。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哆嗦。 但在转眼间,张学舟又回神过来。 普通人欠缺法力感知,大概率连鬼都看不到。 若不产生交恶,鬼物如何谋害人。 而且从木道人那儿获知,鬼物较之人类要弱一筹,也难于存活在外界瞎逛,偶尔产生的一些鬼怪现象都属于很弱的阴物,即便不去收拾这些阴晦之物,很多阴物也会在一段时间后自生自灭。 但张学舟偶又想起木道人提及的十里坡可能有了不得的阴物,那或许又有不同。 这让他微微有些皱眉。 他虽然修为入境,又修炼了一种治疗和镇压伤势的太清真术,但排除这些,他与普通人并无多少区别。 若遭遇什么凶险侵袭,张学舟同样难于承受。 一时众人各有心思,又随着官差和容添丁前往了县衙。 县衙是朝廷管辖城市的重地,处置各类政通人和之事,涉及城防、水利、治灾等诸多。 而处理百姓喊冤只是其中的一小件。 但事情与自身相关时,再小件的冤情也有了莫大的影响。 老旧而具备威严的红色建筑中,一具脸色苍白的尸体陈列,又有一个老者带着一个女子和两个小孩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哭泣。 “大人,十里坡龙门村王保田控告的容画师容添丁已经带到!” 李姓官差带众人入了衙门,随即交了公差。 大堂上,一个捧着竹简的黑袍官员抬起了头。 他正了正头顶的高山冠,目光开始扫过应传呼而来的容添丁,又将目光放到了县衙外喧哗的容丽身上。 “容丽氏无须喧哗,本官传呼容添丁只是应喊冤者诉求,并不涉重罪!” 官员的声音让容丽情绪稍微安定,随即也有大声的回应。 “鲍大人,咱们蓉城可不兴死后讹人的,我听闻有人买个平安画出了事就要讹画师,那以后吃猪肉的出了意外,民妇岂不是没法活!” 连连询问过李姓官差,又加上自身的理解,容丽大致猜测到了相关。 这让她在公堂外咆哮时有了先发制人。 “还有卖铁器的将铁器卖出去,有人拿铁器斗殴死掉,铁匠不得倒大霉,咱们蓉城只要开这种先例,以后定然有人不断模仿……” “停!” 鲍大人头疼地抬了抬手。 他最头疼两种女人,一种是哀哀怨怨凄凄惨惨的哭泣者,另一种就是容丽这种泼妇。 前者扰得他心烦,后者则让他口齿难辨。 而今天则是两者都聚齐了。 “大人,我们冤呀,若不是外子买了那神仙画防身,他定然不敢在入夜时出去寻羊!” 堂下的尸体旁,凄凄惨惨的妇人从呜呜咽咽开始大哭。 “你家外子入夜寻羊寻死了,你找羊去呀,找我们做什么!”容丽大喊道。 “大人,我们买了神仙画……呜呜呜!” “你家还买了衣裳,还买了小羊仔呢,你家买的东西那么多,怎么就专门挑我们的货,是当我们容家人好欺负不成!” …… “来人呀!” 鲍大人皱眉大喊,八个官差顿时持杖回应。 “没有本官的询问,谁也不得开口,若有再扰乱公堂之举,持杖行刑!”鲍大人道。 “喏!” 一众官差大声回应,手中持着的木杖齐齐落地,发出极为整齐的拍击声响。 手臂粗细的木杖带来的威慑极高,这种木杖击打在人身上,打上十来下就得去掉半条命,即便是轻微惩戒,至少也要躺在床上休息两天。 一时众人心中惊惧,便是容丽都只是将嘴巴张了张,那些利索之词一个字都不曾吐出。 第四十四章 冤有头债有主 “堂下十里坡龙门村王保田,你儿王福安遇害,你为何要控诉画师容添丁?” “大人,我儿子遭了水鬼,都是那容画师害的,若不是……” 没有容添丁的神仙画护身,王福安不会入夜出去寻羊。 这其中确实存在死亡的某种因果关联。 可若将王福安身死的事情赖在容添丁身上,这种事情必然诱发各种恶果。 如同容丽大喊的那样,到时候民众死哪讹哪,走路摔跤摔死都要赖哪家前方地面不平。 鲍大人不能开这种先河,但他对容添丁神仙画谋财骗人之事也有意见。 这其中需要他妥善处置。 公堂之上,鲍大人看着几乎能定案的喊冤事,心中不断拿捏着平衡。 “容添丁,你有何话要说?” 询问完王保田,鲍大人才转头看向容添丁。 “大人,他这是讹人,我一没杀人二没害人,我就是卖个平安画而已,这也算犯事吗?”容添丁辩解道。 “我且问你,你那神仙画是否有驱邪赶鬼的效果?”鲍大人正色问道。 “有”容添丁硬着头皮回道:“但大人也知晓神仙画不能管一切,那小鬼见了神仙画要绕道,恶鬼凶鬼可管不了那么多,会直接打破神仙画的护佑!” 想到张学舟的叮嘱,容添丁快速将辩解的话语齐齐说了出来。 不是他画不行,而是对方遭遇的问题太严重。 这种辩解词让容添丁不至成为卖假货的过街老鼠,也能有效推脱部分责任。 “你可有带那神仙画?”鲍大人问道。 “大人,小民这儿还有两幅神仙画”容添丁应声道。 “呈上来!” 鲍大人应了一声,随即招呼官差取容添丁的神仙画。 等看到容添丁那张猪头人身的神仙画,鲍大人的眉头已经深深皱起。 如果说城外三里地普云观的木道人还有三分本事,可以处理一些民间乱事,容添丁只能说属于纯粹的骗人。 在神仙画上,鲍大人看不出任何法力的缠绕,也不见任何显法的印记。 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画,甚至画得很差劲。 唯一可取之处是采用了猪血当颜料,画布上带了几分腥臊之气,符合民间那些鸡血、狗血、猪血驱邪的荒谬之说。 “能卖神仙画,你应该是个聪明人”鲍大人道:“聪明人不需要本官说太多,本官不坏你的生意,但你要给本官一个交代!” 鲍大人不想蓉城开启死后讹人之举,但他必须适当惩戒这类骗术之事,让对方知晓敬畏。 真正护身之物的价格并非普通人所能接受,相应普通人只能买一些无用之物来安慰内心。 容添丁当然可以卖这类没什么法力不保平安的手工制作品。 而且对方的价格很公道,只在基础材料的画布上溢价了一成,属于辛苦费。 等到十里坡闹鬼风波一过,容添丁这门生意必然冷淡下来,只能勉强维生。 这其中的平衡需要他把握,也需要容添丁心中明白。 如果容添丁乐意,鲍大人觉得对方给予一笔安慰性的补偿,此事也就过去了。 做生意向来有得有失,总不能只进不出,他希望容添丁明白这个道理。 “大人……” 容添丁弱弱低声应了一句。 说到底,他还不曾满二十岁,虽然堂外有父母和表弟,可哪曾见过这种阵仗。 等到居于高堂的鲍大人高喝问上一声,容添丁的额头冷汗冒出,只觉脑袋中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他不知道要给鲍大人什么交代。 交代从小承受贾致远熏陶,认为读书人才是高人一等?交代他为了不继承祖业卖画?又或交代他捣鼓神仙画的始末…… 容添丁的脑袋中有无数问题。 但凡鲍大人随口询问相关,他都能齐齐吐出来。 但鲍大人不做提醒,只是要个交代,容添丁一时不知道这个交代应该从何说起。 “我的郎死的好惨啊!” “儿子哎!” “都怪拿卖神仙画的,若不是那神仙画,你怎么可能入夜出去!” …… 公堂上,王保田和王福安的婆娘低声,时不时诅咒容添丁一番。 这让容添丁只觉没法交代,交代越多牵扯便越多。 他脑袋灵光时,只觉应该斩断源头。 “冤有头债有主,杀王福安的是鬼,与我等何干,大不了我们将鬼找出来,你们爱打打爱杀杀,以后别什么事都赖我们头上!” 容添丁寻思了数十秒,最终忍不了被人诅咒,大声对鲍大人做了回应。 他的回应让鲍大人一愣。 本想让对方花钱消灾,没想到容添丁一个普通人应下了抓鬼之举。 但他寻思数秒,又点了点头。 对方虽有骗人钱财之举,但心地还不算坏,至少清楚此事该如何善后。 十里坡闹鬼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不仅仅是民间传闻满天飞,官府也注意到了相关,正筹划勘察之事。 容添丁等人到时可做个先锋,官府的人背地跟随查看相助,若真有阴物作祟,也方便让这些人长点见识,心中存留对鬼神的敬畏,以后少做这些骗人之事。 这种安排较为妥善,免了人死哪儿讹哪儿的恶举,又大概率能惩戒容添丁这种小骗子。 鲍大人寻思数秒,只觉如此安排并无问题。 “王保田,冤有头债有主,这容添丁应下了抓鬼之事,你可还有其他事要控告?”鲍大人开口询问道。 “大人,只要能将那鬼挫骨扬灰,我儿福安的命也不算白丧,若容画师真能抓到鬼,我等会跪拜叩谢报仇之恩!” 王保田一脸苦色。 儿子死了,他们心中自然苦。 但若要寻仇,他们又寻仇无门。 说到底,他们就是想要一个公道。 至于这个公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公道,王保田心中没有答案。 但只要能将他们心中的茫然和无助消退一丝,王保田觉得那就是公道。 此时容添丁应下抓鬼之举,事情较之王保田想象中要更好。 “万一这个容画师抓鬼丢了性命?”王保田迟疑道。 “那就是他咎由自取”鲍大人回道。 “若他抓不着呢?”王保田的婆娘问道:“或者说他到时候百般推脱,就是不抓鬼!” “自有木杖伺候”鲍大人道:“若容添丁探不清楚事情的缘由,衙门会杖十!” “杖十只怕屁股都会打烂!”一个官差低声恐吓道。 “上次那谁谁谁挨了十杖,下半身都打烂了,腿脚起不来不说,大小便天天都拉在床上,被他婆娘嫌弃得不行!”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其他人,只怕是要被嫌弃成废物了。” 又有两个官差附和。 这或许是衙门的某种恐吓流程。 这能让冤者满意,也能让受罚者惊惧。 至少对王保田等人而言,听到这种保证,丧子的悲痛顿时去了一半。 第四十五章 十里坡内情 “十杖哎,十杖,打得半身不遂屎尿横流的十杖!” 出了衙门,容添丁满脸苍白,神情中充满了恐慌。 他本想学着普云观木道人那样设坛做法搞点小木人蒙混过去,但县衙居然真要他去抓鬼,而且还会有人查收验证。 这让容添丁心中没啥底气,只觉衙门那些大木杖会齐齐落到自己屁股上。 他敢蒙骗普通村民,但给容添丁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骗县衙。 他本来没啥大罪名,真要搞个假鬼骗到县衙的头上,容添丁觉得自己被打概率非常高。 “表哥,万一真被打了,你至少也能完成一桩心愿”张学舟安慰道。 “还有好事?”容添丁奇道。 “打成那样子,估计你一年半载都不需要去东市杀猪,可以安心在家好好读书!” “那我情愿天天去杀猪也不愿挨这顿打!” 容添丁连连摇头,觉得自己没法接受挨打后的生活。 “走走走,杀几头猪就抓鬼去!” 听到容添丁愿意杀猪,容丽只觉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容添丁此时终于有心杀猪,她只觉早点将鬼找出来打死,一切都会和和美美。 但怎么杀鬼,容丽心中也有些打鼓。 甚至于她这辈子都没见过鬼。 “一会儿我搞两桶猪血送十里坡那边去,容当家的到时候方便取用”李二郎道。 “那你要抓紧点时间,免得天黑赶夜路”朱旦道。 “我接两桶猪血就出发”李二郎道。 “那我们接手剩下的事!” 听到容丽的吩咐,众人纷纷开口,主动应下维持杀猪摊运转需要做的各种事。 “咱们要不要先去找找木道人?”张学舟建议道。 他跟随在后,只觉他们这帮人抓鬼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 依容丽那晚持着杀猪刀都不曾进屋的情况来看,容丽并不具备杀鬼能耐,最多是让鬼邪辟易。 当然,张学舟没法抓鬼。 据悉阴物大多喜欢夜间出动,而他在夜间最不喜欢动,没法参与这种事。 甚至于张学舟并不具备抓鬼的本事。 专业的活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张学舟觉得请木道人相助会较为靠谱一些。 再怎么说这老道也是个修炼者,具备一些普通人没有的本事。 “那老道上次被烟火差点呛死,只怕双腿走路都不利索,没可能陪我们去抓鬼”容添丁道。 “他以往去十里坡做过法事,或许知晓一些相关,咱们先问问他情况不会错”张学舟道。 “舟儿说的对!” 容丽点点头。 她莽但不蠢。 依此前救过木道人的恩情来看,这道人应该不至于落井下石。 相应他们找木道人询问相关或许能增添一些裨益。 被衙门催促,一行人只得风风火火回东市杀了猪,又风风火火出了城。 “大人,北境郡守那边传来消息,说淮南王麾下晋昌缉拿要犯过境,沿途取了一些食物充饥!” 衙门中,鲍大人批阅公文的笔一放,随即看向了接受猎鹰讯息的李师爷。 “这么说,十里坡之事与晋昌相关?”鲍大人问道。 “正是”李师爷点头应道:“北境郡守那边说已经收到淮南王的赔款,数日后就会下放到受灾的各地,需要我等迅速将事情相关禀报上去,好方便接受灾款!” “十里坡一夜之间少了十六头猪,三头牛,晋昌这是缉拿了什么人,一次需要进食如此多食物?”鲍大人疑道。 “卑职不知!” 李师爷连连摇头。 阴阳家九人教晋昌之名不说名动天下,但确实极有名气,是淮南王麾下顶级的术士之一。 对方实力丝毫不逊色于朝廷那些顶级高官。 即便鲍大人这种入了朝廷官职的人物都只能望其项背,李师爷便更不用说。 他难于猜测这种人缉拿了谁,又做了什么事情。 甚至晋昌在他们这边地盘行事,淮南王府还送了赔款过来已经算是相当客气。 若淮南王府不搭理,甚至不做任何后续的告知,他们也没辙。 这不是看在蓉城县令的份上,而是看在了北境军区李大将军的面子上,淮南王府才给了一个面子。 淮南王府给出面子,自然也希望别人给他们面子。 晋昌在北境做什么事,又或牵扯了什么,只要不危害到北境军区,淮南王府显然希望北境各地不做追究,也不要去做追查。 鲍大人的话不好回答,李师爷也没能力回答。 他和晋昌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物,压根猜测不到对方行动的动机,也难于猜测对方做了什么事,又缉拿了什么大胃口的人。 “如此说来,十里坡那儿家畜失踪不牵涉到阴物吸食害人”鲍大人皱眉道。 “应该是如此”李师爷点头道:“看来咱们不需要请抓鬼的术士去十里坡调查了,这倒是省了一笔钱财!” “既然十里坡没有鬼,那王福安为何丧了命?” 鲍大人拿起沾染了墨汁的笔。 当事实与推测不符合,一桩人命案显然凸显了出来。 “着令李双带刀前去十里坡龙门村查探一番,若发现端倪及时上报”鲍大人道。 “喏!” 李师爷应下,随即快步退了出去。 “可恶!” 鲍大人注目着竹简数秒。 半响,他才在一桩公文下写了‘晋昌’二字,随即又画了一个圈,再打了一把叉叉。 折腾了好一段时间,预备各类抓鬼之事,鲍大人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这让他最近十余日费心的事情做了无用功。 他当然不喜欢自己管辖的领地出现阴物。 但他更不喜欢这种无用的忙碌。 “可恶!” 鲍大人连连说了两声可恶。 他内心中一时说不清楚这种可恶针对的是晋昌,还是说晋昌的主人淮南王。 这些大人物的眼中并没有他们这些小官员的位置,也并不在意他们是否会受到影响。 但最终收拾烂摊子则是他们。 十里坡有没有鬼不是官府说什么民众就信什么。 这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搞定的事情。 闹鬼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等到王福安死后更是人心惶惶,这件事情需要尽快解决。 鲍大人目光流转,他将解决问题的相关人物放向往昔处理牛鬼蛇神事件的木道人身上时,忽地想起这道人数天前遭了大火,差点被火烧死,大概率没法做法事。 这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在蓉城卖假画行骗的容添丁等人。 第四十六章 尸佼宝典 普云观的残垣断壁在秋风中显得极为萧瑟。 木道人躺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破棚子中,喝了两口还烫嘴的猪肉汤,支起的身体又躺了下去。 “十里坡龙门村的鬼很可能是水鬼”木道人对着众人缓缓开口道:“水鬼是那些曾经溺死在河道的人不曾浮尸,身体承受了地壳某处滋生的阴气,从而诞生了另类的神智,若行走在河边被水鬼看到,它寻到机会是要将路人拉下水的。” “也就是说,那个王福安死于溺水?”容丽问道。 “如果他真被鬼遇害,只有这种可能”木道人点头道:“小道往昔去过龙门村做法事,只是不曾勘出那鬼的阴穴在何处,如今想来,那鬼的阴穴很可能处于河道某处深水潭中!” “既然水鬼在水中活动,它是怎么吃掉那些猪和牛的?”张学舟疑道。 “水鬼平常在水中活动,但并非不能上岸”木道人道:“这类阴邪之物一旦欠缺了生存条件,必然会钻出来吃牲畜和人,它们会利用人和牲畜的精血延续在人间的寿命!” “那水鬼为何吃了很多猪和牛,但又不曾吃掉王福安?它是吃饱了吗?” “这?” 木道人考虑诸多都是根据当地传闻和寻觅的阴气往水鬼身上考虑。 等到被张学舟提醒,他才发觉两者之间的不同。 前者是让猪牛悄无声息消失,而后者则是留下了尸体,两者遇害后的结果不同。 单单一只水鬼害人有些站不住脚。 “那边确实有阴物阴晦之气残留的痕迹,或许是有两只鬼?”木道人猜测道:“有一只鬼吸食了牲畜的血肉,另一只鬼则害了王福安的性命!” “两只?” 张学舟脸色微微难看,容丽等人头皮发麻。 “表哥,要不你去衙门领十杖算了?”张学舟建议道。 “表弟,不带这么坑表哥的”容添丁丧气道:“你给我出了神仙画的主意,如今却是我挨打,要不我把你招供出去,一人分五杖。” “那也得鲍大人愿意这么惩罚”张学舟道:“别你到时候将我供出没减刑,反而因为公堂窝藏相关事实罪加一等,还得多挨十杖。” “十杖我都捱不下去,二十杖会要我的命,真要这样我宁愿去打鬼”容添丁愁道。 “道长,术业有专攻,你在杀鬼这行既然有经验,不如教我们几招!” 张学舟看着还处于养伤期的木道人,只觉即便送木道人一笔钱财,这老道也没法出力。 而回衙门领打也不算靠谱。 事情总归要解决,张学舟想看看木道人有没有什么办法。 真让容丽这个屠夫带着他们这群弱鸡去抓鬼,张学舟觉得只怕连鬼都见不到,等到发觉时,有人大概率已经丧命了。 “不瞒张公子,小道是尸佼派猛鬼宗的外门弟子,不曾进得内门修行高深术法,只学了两手养鬼的皮毛术法,我往昔是利用吊死鬼打鬼,如今吊死鬼没了,我面对鬼也是束手无策!” 白绫养鬼是木道人修行了一辈子的术,但这道术被张学舟禁锢后瞬间摧毁。 木道人至今都没想明白其中的关键。 他就是用了个鬼上身的能耐,想操控张学舟吓一吓容家人,没想到受惊吓的最终成了自己。 按道理说,张学舟有瞬间摧毁吊死鬼的能耐,应该具备杀鬼的能耐。 听到张学舟请教,木道人顿时连连摆手推脱。 “你再想想办法”张学舟道:“你别看我,我只是与北境军区那边有些关联,在抓鬼这方面没你专业!” 木道人言语之间开诚布公,张学舟也只能说出自己的来头,免得对方胡思乱想。 他是真不行,没能耐去打鬼。 至于木道人为何施法反噬自身,张学舟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其中的关联。 总之,木道人认为张学舟击败了自身,而张学舟则不知道自己如何击败了对方。 在各自的眼中,木道人认为张学舟是某个圣地的天之骄子,而张学舟则是很清楚自己本事远不如木道人。 他就是一个修行刚起步的萌新,即便再独特也没可能是木道人这种‘贯血境强者’的对手。 这是张学舟在蓉城唯一知晓与认识的入境修炼者,他没可能去找其他人。 所以张学舟才一次又一次请木道人帮忙。 “可小道……小道真是技穷,对了,您抬起贵臀,打开下面那个箱子,我再翻翻里面的尸佼宝典,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适合抓水鬼的方法!” “哦!” 木道人指了指张学舟坐下的箱子,这让张学舟顿时起了身。 他拉开箱子上的铁栓,而后在衣服堆里翻了翻,才翻出一册兽皮书。 看着兽皮书上极为潦草的‘尸佼宝典’四个字,张学舟又瞅了瞅道观残垣断壁中残留的一些字迹。 “这是小道费劲千辛万苦,从宗派各位师兄师姐那儿听来的抓鬼控鬼妙术!” 见到张学舟端详的目光,木道人老脸一红。 “这些妙术有些多,你怎么就只会养鬼术?”张学舟疑道。 他翻了翻尸佼宝典,只见兽皮上记载了一道又一道的抓鬼术,看描述胜出木道人本事数筹。 “一来是小道资质有限,二来……二来是这些术不全”木道人无奈道:“我那些师兄师姐屡屡差役我干活,但给我说的术全是一截一截的,从来没完整过!” “那你师兄师姐对你真不错!” 张学舟翻了翻尸佼宝典,只觉木道人早年活得不容易,与他被李椒对待并无多少区别。 藏藏掖掖的术自然难于修炼到高深,与其博而杂,反而不如专而精。 这或许也是木道人专心养吊死鬼的原因。 只是木道人的‘精’有限,专一的术被破除,剩下的能耐就做不得数了。 张学舟翻了翻,木道人亦是不断解说相关。 等到翻了二十余页,两人才看到一道术。 “要不您练练?” 木道人看向张学舟。 修行入境种子不同,适配的术法各有不同,修行能达到的终点也各有不同。 但尸佼宝典上的术别说终点,即便是起点的内容也有诸多不全。 在这种情况下,修行是否匹配,又是否能修行到大成便不显重要。 若张学舟想多一门临时手段,木道人觉得对方可以练练。 对某些天资聪慧者而言,短时间学会一门入门级的术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阴物寻踪术 “人周身有三百五十四处穴位,又有一千零六十二处**,每道术运用的穴与**不同,您修行尸佼派系的术引导法力流转穴位定然与此前的入境方向有异,但多几种临时小手段也不差!” 遭遇风险缺乏相应的术,即便修为高深也要狼狈万分。 这与让一个木匠去参与诗词大赛并无区别,出色的木匠在诗词大赛上大概率不如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术业有专攻便是如此。 即便张学舟修为再强数分,没有相应的术,对方在应对阴物时也有心无力。 木道人推荐时不免有几分伤感,他就是少了几种临时小手段,被张学舟身体困住时毫无办法,等到寻思让吊死鬼再次上吊自杀尝试一番时,容丽等人开始锤门了。 他不得不释放鬼打墙的手段应对容丽等人,但僵持了半夜,张学舟清醒了。 此后的事让他不堪回首,也不想再去回味那种身心的痛楚。 “有没有那种让鬼在白天钻出来的能耐?” 张学舟看着尸佼宝典上的‘灰灰湮灭术’,只觉这道术杀鬼是相当利索了,但他没法在入夜去寻鬼杀鬼。 他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中寻思着专业人士总比容丽这种屠夫杀鬼要好一些,对阴物并无多少惧怕,反而寻思着抓个鬼瞅瞅,看看鬼和人到底是什么区别。 相较于摧毁阴物的术,张学舟觉得寻觅阴物、控制阴物、囚禁阴物等相关的术会让他更有兴趣。 而且张学舟喜欢简单一点点,虽然‘灰灰湮灭术’并不完整,但这道术属于尸佼派系的高等术法,有太多内容让他无法识别。 作为走运踏入修行的入门级修行者,张学舟缺乏太多系统性知识,这让他选择时的范围极为有限。 他只能择偏向于《阴阳九天大悲咒》引导入境方向的术,又或是法力运转模式偏向于太清真术。 只有接近这两者,他修行后才能避免出错。 而木道人自身都不曾修行这些术,张学舟没可能让对方指点。 这让张学舟将尸佼宝典翻了又翻。 “若您需求寻觅阴物之术,可以看看这道阴物寻踪术”木道人推荐道:“只是这道寻踪术有一个极大的缺陷,您动用这道术时一定要千万小心!” “缺陷?”张学舟奇道。 “每道术都有缺陷”木道人无奈回道:“只是这道阴物寻踪术的缺陷大了一些,这道术确实能寻阴物,但有可能出现与目标不符的情况!” “不符?” “比如您想寻个小鬼,而后按术指引的方向钻入了某个猛鬼的老巢!” “哦豁……我明白了!” 张学舟点点头。 “我有几位师兄就是这么糊里糊涂死掉的”木道人嘘唏道。 “这真是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但他倒是将这道门槛性不高的术看了数遍。 直到将阴物寻踪术记下,张学舟才另外翻页。 但来回翻翻了数次,张学舟只觉没有看到合适的术应敌。 诸多术或不能识别相关难于修行,或缺陷严重,属于有头没尾,某些术甚至连开头修行都做不到。 木道人这册尸佼宝典看似记录了三十余种术,但真正能认真去修行的术寥寥,也就阴物寻踪这种可能送死的术较为完整。 这让张学舟不免感慨木道人的师兄师姐们真是关照晚辈,若修行不谨慎,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 “找鬼的方法有了,抓鬼的方法没有!” 张学舟和木道人嘀嘀咕咕了十余分钟,尸佼宝典上的术连张学舟都看不懂,更无须说凑热闹旁观的容添丁等人。 一众人只觉木道人在介绍天书。 即便贾致远也只觉认得大部分字,但诸多字连贯起来组合一番就让他看不懂了。 不曾接触修行,不曾踏入修行门槛,对众人而言这无疑难于理解。 等到张学舟发声,众人才七嘴八舌询问。 “道长,你教我们找鬼却不教我们如何应对鬼,等到我们被鬼害死了,鲍大人肯定要抓你去挨杖”容添丁快嘴道:“那杖可粗了,十杖能打到我屎尿横流,像你这样的体格直接就是杖毙啊!” “鲍大人?”木道人奇道:“若你们被鬼害了还要追究到我头上吗?” “对对对”容添丁连连点头道:“我们就是这样被牵扯进来的,鲍大人要打我十杖,若我们出现伤亡,到时候去衙门喊个冤,依照前例您也少不了要挨十杖!” “……” 木道人一时无语。 他早就知道容添丁卖画要出问题,但木道人没想到这么快,而且他在给予对方教训时导致自己先出问题了。 在这波售卖假画的事件中,谁也没落到好处。 若再相互纠缠下去,木道人觉得自己要被这帮人坑死。 “鲍大人也肯定龙门村有阴物吗?”木道人问道。 “他让我们去抓鬼,应该是确定了吧?”张学舟歪头道。 “正常而言,县衙确定某地有阴物隐患,必然会请相应的术士前来扫除阴晦”木道人道:“若是小鬼小打小闹,鲍大人一般都会让小道去干这种活,如今想来,只怕那龙门村的阴物超出了小道应对的范畴!” 木道人在普云观中并无收到县衙的信息,这让他不禁浮现翩跹,连连叮嘱张学舟等人注意安危,莫要被阴物所害。 “放心吧,只要我们一个不剩全死在那儿,肯定牵扯不到你了”张学舟保证道。 “啥意思?” 木道人茫然了数秒,随后立刻回神了过来。 他就没见过这般主动寻死的人。 但被县衙下令,这帮人只怕是不想去也得去。 没走到死路前,谁都不信邪,尤其是杀猪婆容丽这种不畏鬼邪的屠夫。 此时的容丽正找了一块磨刀石,在不远处一阵瞎磨,似乎准备将阴物当成猪宰了。 凡铁击杀阴物的机会只在刹那,凭容丽的本事杀鬼难度有些高。 看着在自己面前唱双簧的张学舟和容添丁,木道人只觉最近倒了大霉,他已经进入了大雪天,一点也不想再打上一层霜。 “其实吧,我这儿还有一件宝贝!” 他忍痛寻思数秒,只求这帮人拿了宝,可以在县衙的配合下安然归来,免得他跟着受灾。 第四十八章 龙门村寻阴物 “表弟,那个木道长到底给你什么宝贝?” 从破败的普云观出来,容添丁很好奇木道人神秘兮兮给了张学舟什么。 看木道人一脸心疼的模样,似乎交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也不清楚,他说要见到阴物才能用,平常不能打开,免得用的时候没有效果!” 张学舟拿着一个红布密封的小坛子,他稍微晃了晃,没感觉出坛子里装了什么。 张学舟见过诌不归炼丹的丹炉法宝,构造巧妙到张学舟羡慕万分,而水火交融的炼丹方式更是让人惊叹。 这让张学舟对法宝很好奇,丝毫不亚于容添丁此时想琢磨明白的心态。 但木道人既然说了,张学舟也不便现在就拆了红布。 “应该比猪血管用!”张学舟补充道。 “那个老道的兽皮书上记载的是什么?”容添丁颇有兴趣问道。 “那是他这些年收集的抓鬼心得”张学舟嘘唏道:“就是他一样也没练成。” “没练成也有心得?” 容添丁一时难于理解这种心得。 张学舟则是时不时比划一下,不断调转着体内法力流转,尝试顺利使唤阴物寻踪术。 能放心交给木道人阴物寻踪术,这门术自然不会有多高深。 而木道人深知这门术的隐患,也不曾修炼这门术。 缺乏了相应的学习经验交流,张学舟只能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在想用前学成。 他这种行为属于临时抱佛脚,但数次运转阴物寻踪术下来,张学舟觉得自己抱成功了。 在他身体中,细微的法力不断缠绕着十三处穴位,又涉及三十二处**,等到张学舟伸手一指,一道黑色的影子顿时从他手指中显出。 隐约之中,张学舟还能感知到仿若蛇类的嘶嘶声音。 法力的不断运转,也让这道黑色的影子开始扭曲着身躯,不断旋转调整,似乎有寻觅方向的模样。 “似乎是通过法力模拟阴物的气息,再做搜寻的相关对照,等到确定目标后指引方向!” 张学舟看着手指缠绕的影子,他只觉影子与当日那个白衣哀怨的吊死鬼女子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他也清楚了木道人为何没有修行阴物寻踪术的另一个原因。 对于主培养吊死鬼的木道人而言,即便修成阴物寻踪术,定位也永远定在自己身边的吊死鬼身上,难有其他指引方向的可能。 这也无怪乎木道人前去十里坡龙门村做过法事,依旧不曾辨识到阴物藏身处。 “若非道长养的吊死鬼丧了命,只怕这阴物寻踪术会带着我前去普云观!” 张学舟心中若有所思。 他与众人前行,又小心谨慎维持着法力,不断依托阴物寻踪术寻觅阴物。 等到他眼前有些发黑时,张学舟才迅速终止了这道术,抬头看了看越走越近的村落。 “终于到龙门村了,这破地方真是远,路还难走!” 第一次出远门的容添丁没了最初的活跃,耸着脑袋发出阵阵哀怨。 “才二十里路,李二郎每天都得走几个来回”容丽皱眉道。 “这路走得不容易,他收猪比咱们杀猪累多了”容添丁嘘唏道:“人家这么辛苦,您看看是不是给他涨点工钱?” “少东家……” 提前放置好猪血前来迎接的李二郎听了顿时热泪盈眶,他往昔觉得容添丁没心没肺,但眼下的体贴让他心中一暖,他只觉容添丁撇下那破画摊子,赶紧继承杀猪的祖业,大伙儿才有好日子过。 “娘一会儿带你去看看那些养猪的!” 容丽没有直接应下,转口对容添丁提及了另一件事。 这让想着涨工钱的李二郎迅速打了个哈哈,直言自己干习惯了不辛苦。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甭看他每日奔波的苦兮兮,但收猪时的猫腻不小,压秤压价存在各种操作空间。 这也是他十余年来一直跟随着容丽干的主因。 他工钱拿的不多,但收猪的油水不算少,每天几乎都有额外收入进账。 李二郎压秤压价的时候可没想过养猪户是不是更辛苦,只是想着多压榨的每一文钱都能进自己腰包。 他脑袋一激灵,只觉往昔生出的一些不满小念头消弭得干干净净。 听到容丽要带着容添丁去看猪,李二郎迅速指引着方向。 “容当家的,您远道来还是先歇歇脚,我在村长那儿交了三十钱,要了两个大通铺,咱们先看看落脚的地方,然后再问问村里人,看看少东家的事如何解决?” “也好!” 容丽点点头。 相较于让容添丁识别乡里村庄的猪猡长见识,免得以后被收猪官坑钱,当下免除容添丁挨杖击的事情显然更重要。 行走在龙门村中,容丽看着一些好奇的目光,又能看到某些在腰间挂着神仙画的小孩。 这让她心中不免有些沉甸甸。 容家杀猪与人争斗过多次才霸占了东市,成为唯一的屠宰商家,但从来不坑人不骗人不缺斤少两,挣的钱干净。 而在眼下,容丽觉得容添丁不该挣这种钱。 她只觉容添丁跟着贾致远读书画画将心都读歪了,这更让她让容添丁必须杀猪继承祖业的念头又多了几分。 “我们这沿路而来,村民似乎都在议论鬼,他们说的鬼在哪儿?”容丽低声问道。 “那个王福安是在龙门河那边遇的水鬼,鬼应该在那边!” 李二郎指了指方向,手指不免一哆嗦,觉得自己只能指引方向,一点也不想去那边查看。 他引路前往村长提供的大通铺房间,容丽却没什么心思。 只是简单看过落脚的地方,她将腰间的杀猪刀一拔,随即已经大踏步走出了门。 “娘!你等等我!” 容添丁揉了揉脚,随即也跟了上去。 “你们倒是歇息一下再寻那只鬼!” 较之容添丁体力更为不堪的是贾致远,二十里走下来,贾致远连话都不想说。 他屁股还没坐热,只见容丽风风火火去查探水鬼的地方,只觉难于跟上这婆娘的速度。 “叔叔不用担心,鬼魅阴物很难在白天出现”张学舟道:“咱们还是多问问乡邻,看看有没有人知晓这水鬼一些相关的信息!” “也好!” 被张学舟劝说了一句,贾致远心中安定了不少。 容丽风风火火擅长打杀,他心思则较为细腻,可以与龙门村众村民进行交流,看看能不能获得较之李二郎更为全面的信息。 一时众人分工,也算是各有了去处。 第四十九章 半夜的叫声 龙门村存在水鬼是木道人做法时提及的事情。 在普云观中,木道人就对众人提及过水鬼之事。 张学舟等人核查的重点同样放在龙门河。 但在这之前,龙门村的传闻是有百鬼夜行过境,导致大量猪猡和牛失踪。 这其中说法转变的关键原因在于前来龙门村做法事的木道人。 张学舟和贾致远在龙门村各处瞎聊,相关了解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百鬼夜行的说话源于一些村民在湿地发现的凌乱脚印,这些脚印多达上百个,加上失踪的猪猡和牛,也就凑成了最初的传闻。 但鬼属于灵躯,没有肉身的沉重,走路很难留下脚印。 木道人对百鬼夜行的说法进行了直接的反驳,又做法感知了近半日,才大致判断龙门村附近可能有水鬼。 “那水鬼一次能吞十六头猪和三头牛,咱们够塞水鬼的牙缝吗?”贾致远担心道。 “叔叔放心,那水鬼只吃牲畜不吃人,王福安就是例子,咱们再差也能留个全尸”张学舟安慰道。 “你这么说让我有点更怕了”贾致远道。 “叔叔怕鬼?”张学舟疑道。 木道人捣鬼时,贾致远提着灯笼,容丽和容添丁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害怕的情绪。 在容家人眼中,鬼神这类虚妄之物还没容丽手中的杀猪刀厉害。 作为屠夫家族,容家人坚信长期的屠宰活让容家人承受庇护,各类魑魅魍魉难于靠近容家人。 这也是李二郎等人担心害怕,而容家人镇定的原因。 张学舟开了个玩笑,贾致远心中多了几分忐忑与不安。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显得心慌意乱。 “真要被水鬼害了,这可如何是好?” 容家落魄是无疑的事情,即便入赘贾致远又生下容添丁,容家的主力依旧是容丽。 贾致远不敢想象失去其中任何一人的后果。 他不怕鬼,但害怕出现难于承受的意外。 “你婶婶到现在还没回来,咱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人?” 贾致远来回走了多次,还等不到容丽回来,这让他不免邀请张学舟。 但张学舟久久都没回应,等到贾致远瞪眼一瞅,只见张学舟直勾勾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显然已经入睡。 “这都能睡安稳?” 贾致远晃晃脑袋。 他推了推张学舟,只见张学舟丝毫不动,显然难于叫醒。 贾致远来回走了数步,心中越发焦虑,他随手拉开门,只听远远处一阵呜呜咽咽的鸟叫声音传来。 鸟叫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又带着几分哭泣。 “真是不吉利!” 贾致远听着不知是乌鸦还是什么鸟的叫声,嘴里念叨了一声。 他左右环视了数圈,只见入夜之后,整个村庄难见光芒,各家各户都是门房紧闭,听不到半丝人声。 这让他没来由慌乱了数秒。 几声犬吠的声音让贾致远鼓气了勇气,他迈出有些酸疼的步伐,但没走出百米,贾致远只见容丽带着容添丁迅速赶了回来。 “那边河道有淤泥,踩在上面摔了我好几个跟头,疼死了!” 容添丁甩了甩胳膊,又将脏兮兮的外衣剥了下来。 此时凉秋季节,夜晚降温很明显,容添丁不免还打了好几个喷嚏。 “河边全是水雾,人都差点丢了,更别说找鬼了”容丽抱怨道:“这事看来有些难办!” “不急不急”贾致远连声道。 看着老婆孩子齐齐安然回来,他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若让丁儿老老实实杀猪,或许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迎入容丽和容添丁时,贾致远心中不免也有几分余念。 容家祖孙数代杀猪,偶尔处理一些狩猎到的野物,这种日子殷实而又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头。 贾致远一直想让容添丁换一种更好的生活,但他此时也不得不寻思自己这种推动是否正确。 他一时有些默然。 等到容丽等人收拾妥当躺下,贾致远翻来覆去难于入睡,不断思索着要如何解决当前的困境。 “还我命来!” 三更之时,贾致远只听一阵男子索命的声音传来,这让他一哆嗦。 等他竖起耳朵,只听那声音在村庄中来回飘荡。 “我死的好冤,还我命来!” 声音愈发真切,贾致远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鬼来了鬼来了!” 他一个翻身将容丽推起,还不等容丽开口叫骂,贾致远一巴掌捂上容丽的嘴,又指了指外头。 隐约的声音传来,容丽双眼顿时发光,放在床底的杀猪刀随即入了手心。 “我先去找鬼,你们赶紧拿着猪血跟上来!” 鬼在河边和鬼在村庄中完全是两种概念,容丽觉得不能让对方跑了。 她抓起闪烁着寒芒的杀猪刀,又取了一个火折子,随即钻入了茫茫的夜色中。 “起来起来,你娘抓鬼去了!” 贾致远再推了推容添丁,等到容添丁嘟囔数次难醒来,张学舟又睡得跟头死猪一样,他只得提上一个木桶,随即也钻出门去。 他提桶奔出仅仅数百步,只听容丽持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 借助地上火折子残留的光芒,贾致远只见一团黑影和容丽打得难解难分。 “鬼也用刀?” 贾致远一愣。 但他手脚不慢,该拿出手的时候拿得出手。 他也不管是否会泼到容丽的身上,立马揭了桶上的布遮,一瓢舀上半凝固状态的猪血块,随即全方位直接泼了出去。 “饶命!” 贾致远泼出去的猪血没什么让鬼物痛楚的作用,但猪血块落到地上倒是让那黑影一个趔趄就滑倒在地上。 眼瞅到好机会,容丽杀猪刀一插。 短刀和长刀交错的金铁声响传来,黑影已经发出痛楚的求饶声音。 “是人?” 容丽暴力的一刀压下长刀,随即扎在对方身上。 等到一巴掌补上,她顿时感触到了温热的肉感。 “似乎是李大人?” 贾致远捡了火折子,等到提着火折子凑近一看,只见此前招呼他们去衙门的巡捕李大人躺在地上,被容丽压到动弹不得。 “李大人?”容丽一疑,而后才问道:“你跑到龙门村这儿瞎叫唤做什么?” “装鬼”李大人痛楚开口道。 “装鬼?”容丽愣道:“你装鬼做什么?” “装了鬼就能被你们打!” 巡捕回应了一声,只觉容家这婆娘暴力得过分了一些。 他本想演戏一番,而后让容丽等人赶走,再丢下一件黑衣,算是让容丽等人完成抓鬼的事情,但李大人没想到自己一脚踩到了猪血上,随即就被容丽在身上扎了一刀。 他只觉完成衙门这种任务简直是拿命在作死。 还好他求饶的速度快,才没被容丽一刀斩杀。 第五十章 探查 “啊,没鬼?” “县衙知道这儿没鬼?” “怎么知道的?” “你们说没鬼就没鬼了?” …… 张学舟记得大伙儿昨天晚上还在头疼如何抓鬼,但只是短短的一晚,事情居然发生了急剧变化。 他看着房间里多出的一个伤号,一时没法相信这是县衙派来配合工作的。 只是这个叫李双的官差实力不济,差点被容丽砍死。 “就是这样!”巡捕李双摊手道:“至少我接到的信息是尽快平息十里坡闹鬼之事,而后对王福安死亡一事做调查!” 李双的神情有些丧。 装鬼挨打的事情被当场揭穿了,王福安死亡一事的原因他也没调查出来。 总之,他现在受重创瘫了,走路都乏力,只能养伤。 “这么说没我们啥事了?”张学舟疑道。 既然县衙确定十里坡没有鬼,那他们做这个事情的基础就不成立。 王福安并非鬼所害,他们也不存在拿假画害人,更不需要去县衙挨十杖的打。 “这个事我说了不算”李双道:“我接到的指示和县衙的判决并不冲突!” “啥意思?”容添丁道:“若我们现在走人,你们是不是就算是十里坡没有鬼,也要逮着我打一顿?” “我觉得你说的对”李双点头道:“若不能帮县衙平息这件事,你挨打的可能是九成九!” “天呀,我要喊冤啊,谁帮我伸冤,县衙冤枉好人了啊!” 容添丁哭丧着脸叫了几声。 李双私下带来的信息和县衙判决并不冲突。 若不能解决县衙的问题,没有鬼也变成了有鬼。 这不是他们说了算,而是悠悠的民众之口说了算。 只要人心中有鬼,即便龙门村没有鬼也变成了有鬼,会一直诱导人心惶惶,甚至让这处村庄的村民不得不搬离。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心中的鬼去除。 “你们只能配合我完成此事”李双忍痛道。 “那你半夜再叫唤一会儿,我这次下手打轻一点?”容丽皱眉道。 “我没法这么干了”李双头疼道:“我现在被你捅了一刀,连村头那几条狗都打不过,再晚上叫唤几下,估计会被揭穿惹出更大的问题。” 村民们第一次或许担心不已,躲在家里不敢探视,但等到习惯下来,第二次就有概率探查。 李双觉得自己任务失败的概率很大。 而且他身体受创,没法挨打后完成逃蹿。 “那你们换个人前来”容丽道。 “县衙里最能打的就是我”李双无奈道:“另外几个家伙只是身强体壮,没有学过武,拿把刀连狗都打不过。” “那我没可能半夜去装鬼”容丽皱眉道:“就我这样的嗓门装鬼也没人信!” 众人只觉最近的假鬼是一堆一堆的,木道人假完衙门接着干,一时让人怀疑人生。 但他们的事情要解决,这与衙门平息闹鬼之事不算冲突。 “难道你们没觉得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出真凶吗?”贾致远幽幽道:“即便我们搞一场抓鬼的大戏,万一那个凶手再次行凶,不管怎么做戏都白瞎!” “说的是”李双点头道:“我本想演完戏,等到你们走人,众村民松懈下来进行调查,如今只能拜托你们帮忙打探一番了!” “我们不擅长破案”容添丁摆手拒绝道。 “破案不是什么难事”李双摇头道:“只要确定并非鬼神作乱,案情的原因不过是一些恩怨情仇,只需问问那王福安平常和谁有矛盾,就大概知晓真凶是谁了!” “这么简单?”容添丁奇道。 “你以为有多复杂”李双笑道:“难道还有谁跑二三十里路前来专门弄死王福安不成!” “那可说不定”容添丁道:“我听说书的人说一些好汉奔行千里取人头……” “没那么玄乎”李双摇头道:“王福安只是一个普通人,惹不出千里外的矛盾,而且十里坡闹鬼一事搞的人心惶惶,哪有什么外人跑到龙门村来!” “也就是说?” “作案者有九成可能是村里人,而且必定与王福安有矛盾,才借水鬼之名让对方丧命龙门河!” 李双简单叙说了一下断案的思路,条条框框叙说下来,众人一时连连点头,只觉对方说的有理。 县衙知晓了闹鬼之事的真相,这无疑看到了底牌,反向推理断案也就轻松了起来。 “只要你们帮县衙这次忙,你们不仅可以洗脱污名摆脱责罚,还能借赶鬼一事让你们名声大振,以后都能卖那神仙画的生意”李双道:“这对你们不亏!” “我卖神仙画卖的后悔哩,钱没挣多少,骚惹了一身!” 容添丁哭丧一声,他觉得自己以后卖画要谨慎,甚至要尽量早一点转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这一次出现了摆脱责罚的契机,下一次或许就没这种好运。 但甭管什么以后,他们至少要度过眼下这一波难关。 一时众人商议,又各有分头出门打探。 经历了巡捕李双晚上鬼叫,龙门村闹鬼的氛围再一次高涨,也有不少人往村长这儿跑,不乏有人看向容丽等人。 这让众人插入龙门村的村民群体并无什么问题。 “那王福安是个老实人,可惜死得早了一些!” “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被鬼索了命,只怕未必像看上去的那么老实!” “我听说王福安赶羊时将王保利家的草啃得七零八落!” “入秋后的草都黄了,羊不喜啃枯草,只怕他是故意让那些羊啃的!” “肯定故意的呀!” “他这人就是个表面老实!” “岂止王保利一家,我们家也被他家羊啃了大片菜,我婆娘和他婆娘对骂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扯了大堆荆棘当成围栏,才将他那十来头羊拦住!” …… 村里询问相关的八卦并不算难。 只是短短的时间,众人就已经获得了和王福安有矛盾的人选。 但怎么让对方认罪则是一件难事。 张学舟远远注目了王保利一眼,只觉对方容貌普普通通,并不像个杀人凶手模样。 但王保利确实是最近与王福安有矛盾,存在着较大的害人性命可能。 第五十一章 附体 “不用怀疑,凶手九成可能是王保利!” 村长预留的大厢房中,巡捕李双直接肯定了答案。 “靠谱吗?”张学舟疑道。 李双说答案时的神情太确凿了。 若在往常也就罢了,张学舟可以相信专业人士。 但衙门在审判这件案子上出了幺蛾子,牵扯到了容家,让众人不得不来‘抓鬼’,这让张学舟对专业人士的信任感没那么强,只觉有不小的失误可能。 “肯定靠谱!”李双确认道。 “还有一成可能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还有一成可能是王福安失足落水淹死在龙门河中”李双摆摆手道:“但他这么大个人,估计没这种可能!” “你们有没有验尸?”张学舟问道。 “验尸?就泡肿成那样的尸体怎么验”李双摆摆手道:“再说了,你们自己作为当事人都没去确认王福安的尸体,更别指望我们了,毕竟我们衙门人手有限,没人具备验尸的才能,我们验错的可能性很高!” “那你们还不如请我去瞅瞅”容丽道:“我这么多年……” “你这么多年下来见的是死猪,不是死人!” 李双摆摆手,示意容丽验尸更不靠谱。 “都是尸体,哪有什么不同”容丽不乐意道:“磕的碰的捆扎的刀捅的伤口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那种是正常尸体,衙门验尸的那些尸体一般都死了多日,尸体中有大量污秽,一不小心还会爆尸,蛆虫沾身上能臭上好几日,还有那种腐烂得剩一堆骨头的……” “算了,我不符合衙门的要求!” 容丽坚持了数秒,随即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在验尸这门才能上,不仅仅需要大胆心细,更需要诸多专业技巧,和杀猪确实有截然的不同。 “你们就信我的判断”李双无奈道:“这种村庄幺蛾子事太少,没可能出现其他意外,我估计是那王保利听信了木道人的水鬼之言,趁着王福安夜晚寻羊时动了歹心!” “那您赶紧去抓他呀,要我们信你做什么?”容丽道。 “我被你捅了!”李双连连摆手道:“我现在抓人不利索!” “那你回衙门喊人来帮忙”容丽道。 “真要回衙门喊人,我被鲍大人责罚也就罢了,你们也免不了牵扯,照样要牵涉到假冒神仙画的事情承受责罚”李双道。 “真凶都被抓了,怎么还有我们的事?”容添丁不甘道:“我就是卖几幅画而已!” “往小了说,你借闹鬼之事卖画属于骗人骗财,往大了说,你这是蛊惑民众扰乱秩序,砍头都不为过”李双笑道:“你就庆幸容当家的在咱们蓉城有些地位,才没落到直接行刑的地步!” 他恐吓了容添丁一番,又将容丽捧了起来,一时让容丽脸色微满。 容家虽然只是经营杀猪生意,但容丽能说,蓉城至少有一半的人吃过他们卖的猪肉。 这让大伙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做事情至少不会太过分。 眼下则同样是一桩默契之事。 他们帮衙门了结掉这桩杀人案,衙门也不声张,直接过掉容添丁卖假画之事。 只要容添丁不在闹鬼时火上浇油,衙门甚至能对容添丁以后售卖神仙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双和容丽低声交流了一番,心里算是大致有了底。 “我们能出力,但是我们只是个杀猪的,没衙门的执法权力,直接抓王保利只怕会惹众怒”容丽皱眉道。 “不仅仅要抓王保利,我们还要平息这桩闹鬼事”李双头疼道:“如何让村民相信龙门村没有鬼,诸多事情是王保利干的才是难事!” “王保利没可能弄走那么多猪和牛吧?”张学舟疑道:“你让村民怎么相信这种事?” “我听师爷讲,弄走猪和牛的是一个大人物”李双道:“他带人路过时候取村民的猪和牛打了牙祭,现在已经遣送一笔钱财作为赔偿,不日就会由衙门送到龙门村赈灾。” “这真是……” 张学舟一时无语。 搞得龙门村心惊胆战,蓉城人心惶惶的事情居然只是某个大人物随手做的事。 他一时惊诧大人物们对秩序破坏的巨大,一时又对这位大人物心生不满。 明明只需要简单出钱购买,却偏偏选择了不告自取,引得周边一片惊慌,最终还牵涉到了他们,让他们必须来做扫尾之事。 扫尾的难度显然很高。 巡捕李双扮鬼失败,这种事情很难再重演。 如同李双所说,扮鬼也要有扮鬼的本事,否则半夜瞎叫唤会引来村里的那些大狗,弄不好就交代在狗嘴里了。 众人商议了好一阵,一番瞎探讨无果后,张学舟才迟疑发声询问。 “你说我们将王保利当成鬼抓住行不行?” 一方面需要破除鬼的传闻,必须要抓一只鬼或者糊弄过关。 另一方面则要抓王保利。 众人分头操作完成两件事的难度极高,张学舟则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 “只要我们认定王保利被水鬼附了身体,肯定能抓他,还能让村民配合!” 寻思到木道人采用‘鬼附身’操控过自己的身体,张学舟不免也是依葫芦画瓢,准备在王保利身上操作一次。 只是木道人是真本事,而他们则是拿活人当鬼瞎搞胡搞。 等到张学舟提出自己所想,李双抿了抿嘴,稍微距离张学舟远了一点点。 “读书人脑子转的就是快!” 李双赞叹了一声。 武夫们所想简单,能用刀砍的事情就不会用脑子。 而文人们弯弯绕绕的花肠子太多。 李双只觉容家这几个读书的心思太复杂,远没有以前卖猪时的单纯。 “表哥,你展现神仙画威能的时候到了”张学舟道。 “表弟,咱们这么搞下去很容易出问题的呀”容添丁愁道:“我感觉事情似乎越搞越大了!” “不搞也没关系,反正挨打的不是我”张学舟摆摆手道。 “走走走,抓水鬼去!” 被张学舟提醒,容添丁想到自己存在衙门的那十杖顿时没了犹豫。 “咱们办一场法事……” 张学舟出着歪主意,顿时让容添丁连连点头。 别人做法事不行,容添丁可以做。 作为神仙画的画手,容添丁会抓鬼的能耐很正常。 虽然容添丁没木道人的名气大,但大伙儿至少知晓他能画神仙画,也与神仙有一定的关联。 只要有人信,事情就好办。 容添丁一脸激昂走了出去,又有张学舟尾随跟上准备打下手。 “老贾,你真是会旺咱们容家的风水!” 看着两个好好的杀猪继承人变成了两个小骗子,容丽只觉这都是读书人贾致远教坏的。 “我当年就不该眼瞎选了你,不选你我就会找个老实人,老实人生下的崽肯定老实,会随着我老老实实杀猪……” 容丽惯例念叨了贾致远一番,等到容添丁在外大声招呼‘乡亲们’,容丽才郁郁走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法事 “乡亲们!” 村长家门口有块大坪,这是龙门村往昔聚众议事的地方,也被容添丁直接作为了做法事的场所。 容添丁不会做法事,但他会画猪头神仙画。 这是画过上百遍的画作,他如今闭着眼睛就能画出来。 一张大画布被四根固定的木杆子固定稳当,容添丁和张学舟也吆喝了起来。 “王福安被水鬼所害,那不是神仙画的法力不行,是他碰见的水鬼太凶,破掉了神仙画的护佑法力”容添丁大声吆喝道:“本画师今天亲自画一幅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画来收水鬼,将这个害人害牲畜的水鬼彻底从龙门村清除!” 容添丁拿笔沾了沾猪血,随即在那儿一阵慷慨激昂叙说。 不是他的画不行,而是买家没花钱买法力更强的画。 当然,法力更强的神仙画太过于耗费心血,容添丁今天是舍命来作画。 容添丁嘴里一阵瞎扯,将张学舟教的那一套齐齐用了上去。 这一套说辞不难学,不提张学舟承受创业失败十余年的父母不断的熏陶,但凡前往某某售楼处,基本都能听到类似的套路说辞。 最中心的意思就是我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我为你着想,已经帮你拿到了最大的实惠,这是我花了很大代价才争取而来…… 看着容添丁的表演,张学舟觉得他这个表哥在销售方面极为合格。 他微微注目过不断汇聚的人群。 此前认定的凶手王保利也夹杂在其中。 似乎是因为众人将王福安的死因归结于水鬼,王保利脸上看不出任何心怀鬼祟的神色,与诸多村民并无区别。 “容画师,您这神仙画真能抓到水鬼吗?” 龙门村的村长是个年近六旬的老者。 这些耕种放牧的村庄和张家庄有截然的不同,村长、长老等位置都是一些老人,甚至于越老越好,而在张家庄则是年轻力壮能狩猎者担任。 他此时对着容添丁一脸的恭敬,又带着一丝忐忑,害怕容添丁的神仙画无法抓到水鬼。 “本画师的神仙画请的是专门抓鬼的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若这位神仙压不住水鬼,我只能建议你们村庄赶紧搬走,免得日后遭殃!” 容添丁恐吓了一声,顿时让龙门村的村长蠕蠕不敢言。 有些人不信仙神佛鬼这一套,但有些人深陷其中,即便是一件泥塑一幅画也会虔诚跪拜祈祷,没有丝毫不敬之心。 容添丁的画就是如此。 在张学舟等人看来可以随口嘲笑画技不过如此的猪头神仙画,老村长躬身行礼显得极为恭敬。 这种态度甚至影响到了诸多人。 围观容添丁画画做法事的人有百余人,但围观议论的声音极少。 甚至因为巡捕李双昨天晚上的怪叫,又加上地上不曾清扫的猪血痕迹,村庄中对这桩自主前来的法事大会极为期待。 久旱逢甘霖,容添丁这场法事或许有些怪异,并不像木道人那样摆坛拿剑作法,但对方来的时间正好。 诸多人将目光集中在容添丁的笔上,看对方什么时候作画,又什么时候抓鬼。 “差不多了!” 龙门村有近半的人前来,最重要的是王保利也出现在其中,张学舟觉得可以开始做法事了。 他提醒了容添丁一声,这让容添丁开始迈动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里不断念诵着神仙的名字。 他宛如醉汉,一阵歪歪斜斜的扭曲后,容添丁才在画布上落了一笔。 一笔过后,容添丁又开始扭动起来。 做法事不能太简单,免得被人认为没有出力气,但若要复杂一些,众人也不会,索性只能拿这种醉酒模样画画拖延时间。 挥霍着凝固成块的猪血中央那坨血浆,容添丁指东画西,指南画北。 他动作虽然刻意做作,但画了多年的猪,猪脑袋闭着眼睛都能画。 不多时,一个凶煞恶煞的猪头就出现在画布上。 等到容添丁收稳了姿态,认真将下半的人身与盔甲补上,这副天蓬真君画算是有了完整。 “呔!祖师九天尚父五方都总管北极左垣上将都统大元帅天蓬真君急急如律令,请祖师下凡抓鬼!” 等到画干,容添丁画笔一甩,随即扯住一米余长的画布。 他眼睛瞄了瞄张学舟等人,见到众人有了几分戒备之意,随即扯下画布在那儿大呼。 “祖师说水鬼潜入了村庄!” 容添丁高呼一声,这让容丽的手握住了杀猪刀,又有巡捕李双挣扎起身,小心翼翼推开了窗户注目。 村庄之中,众多村民听到容添丁大呼,一时有了人心惶惶,不断扫视注目着四周。 “祖师说水鬼施展了法术,上了某个人的身体!” 容添丁再次高呼,众多村民一时大骇,注目的四周换成了王福安家方向,又有人目光放在王福安婆娘身上。 “祖师爷有没有说水鬼上了谁的身?”老村长壮起胆子问道。 “祖师爷法力高深,但他不是全知全能,可以知晓到龙门村的诸多名字”容添丁高喝道:“但只要你们喊出自己姓名,祖师必然能识别出水鬼上了谁的身体!” “喊,都给我喊,一个个报出自己名字”老村长喊道:“老朽……小人王立德见过祖师!” 老村长对着众村民施了令,又对着神仙画行礼呼名。 “简短点,直接说‘王立德’就行!” 容添丁摆摆手,一个村里的长者随即将嘴里的行礼话咽了回去,在那儿喊一声‘王立心’。 摊上村长和长老们带头,诸多村民配合得老老实实,少有什么出头鸟做另类。 “王保利!” 一声应答出现在村民中。 王保利的声音不显特殊,夹杂在众村民中仿若常人。 但他话音刚落,容添丁随即高喝起来。 “水鬼,祖师说水鬼附体在这个叫王保利的人身上!” 容添丁的手有些抖,但他反应很及时,王保利话音刚落就指认了人。 “水鬼附在人身上有了形体,眼下是抓水鬼的好时机,快抓住那只水鬼!” 张学舟叫上一声,容丽已经拔出杀猪刀冲了出去。 陡然见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娘持着杀猪刀奔来,王保利头皮好一阵发麻。 王保利很清楚自己并非什么鬼,但这种指认让他难于辩驳。 众口铄金也不过如此。 若说流言蜚语还能置之不理,眼下被错误指正成水鬼很可能会要他的命。 “我不是水鬼!” 王保利大叫辩驳了一声,但没人听他这种辩驳。 “水鬼怕火,烧死他!” 随着村长颤颤巍巍大喊一声,这让王保利头皮发麻,强行扒开人群拔腿就跑。 “这些读书人心黑冤枉人的手段真是狠,难怪娘让我不要得罪李师爷,免得自己什么时候被穿了小鞋都不知道!” 厢房中,巡捕李双极为放心地将推开的窗户关了回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伤口,只觉除了不能惹读书人,也不能惹那些母老虎。 但凡他求饶声晚一秒,他腰子定然被容丽一刀挖掉。 腰子这东西除了用来人道,更是浑身气血气力的源泉,但凡腰子被捅,不说他瞬间毙命,瞬间失去力气是必然。 正常的武学修行中,咽喉、胸腔等处是较为常见的打击点,难于去挖人家的腰子。 杀猪的容丽显然是将人当成猪在宰,打斗与正常方式完全不同,才让他数招之下吃了个闷亏。 “还好保住了!” 李双喃喃了一声。 他能在容丽的杀猪刀下保住腰子,王保利或许就难说了。 第五十三章 不靠谱的衙门 “计划赶不上变化!” 临行前来龙门村抓鬼时,张学舟专门登门拜访了木道人。 这让张学舟索要到了一个不明用途的抓鬼罐子,又索要了一门搜寻阴物的术法。 但他没想到龙门村压根没有鬼。 这让他的预备宛如屠龙之技,压根派不上用场。 抓王保利时,他只能靠两条腿。 龙门村中,随着王保利的疯狂奔逃,只是短短十余秒,场面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大型追逐。 “可惜那些土狗不咬村里人,否则抓水鬼就轻松多了!” 容添丁不满了一声,也抱着那卷神仙画狂奔。 作为法事的举办人,他就是抓捕风向的指示标,但凡容添丁依旧奔袭抓鬼,村民们就会紧紧跟随在后面。 在他的身后,张学舟奔行跟得很紧,甚至轻松有余。 “表弟,逮住那小子,咱们的事情就算完事了吧?” 容添丁气喘吁吁问了一句,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等婶婶逮住水鬼,咱们就回蓉城!” 想到诸多事情落下,终于可以纠缠贾致远,让贾致远对自己进行辅导学习,张学舟觉得内心美滋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寄宿在容丽家,没法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只有诸多事情做到了位,他才能恰到好处融入进去。 否则张学舟也不得不天天跟随去杀猪。 刚开始接触杀猪很有意思,但天天杀猪就让张学舟受不了。 这比天天学习的工作难度大太多了。 张学舟一想到那个手起刀落没表情的自己,他就觉得不能沉沦在杀猪这种工作中。 “抓住他!” 张学舟大叫一声,腿脚连蹬。 气血丹带来的健壮体魄让他跑在了前方,又不断越过为数不多的领头者。 他拍拍容添丁肩膀,随即一溜烟跑远,紧紧跟随到了容丽身后。 “你跑不掉了”张学舟大喊道:“你残害王福安的事情已经被衙门知晓了,趁早回衙门认罪才是你的出路!” “我不是水……害王福安?” 如果说水鬼之事还能据理力争的反驳,但后者的事情则让王保利难辨。 他家过冬的菜被王福安家中的养啃了近半,对方也不赔钱,村长只是象征性的调和,王保利不免心生怨气,趁着王福安天黑寻羊尾随推了对方一把,哪知道王福安受惊失足冲到河中淹死了。 他没有直接杀王福安,但王福安的死与他推的那一把关系不小。 这个是过失之罪。 回龙门村接受公审会被烧死,去衙门受审会被下大牢,而后大概率秋后斩首。 当水鬼之事和王福安死亡之事累积叠加在一起,王保利只觉自己没了活路。 “必须逃到外地去!” 事到如今,王保利只有亡命奔逃,一直跑远到另一处地方隐姓埋名活下去。 至于其他事,王保利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在后的杀猪婆娘,只觉难于甩脱对方。 容丽的体能极好,远胜了一般的男性。 若继续追下去,王保利觉得自己躺地上喘气了,对方还能在他身边转圈圈小跑。 而且对方不单单只会跑。 看着容丽手中提着的杀猪刀,王保利心中一横时,双腿已经转了个方向,朝着一片山林奔去。 那是一片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只要心中对鬼神存有畏惧,很难有人探入到那片密林中。 在龙门村,那片树林有个‘百鬼夜行’的名称。 即便木道人前来做了法,很多人对那片密林也是畏之如虎,并不敢过去。 王保利赌的就是这种地方对人心的震慑。 他是穷途末路,但很多人没有他绝望。 只要他走了这条路,在他身后的追赶者必然越来越少。 “水鬼要回老巢了!” 一声隐隐约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王保利微微侧看了一眼,只见一切如他所料,龙门村的村民已经大幅减了下去。 只是在他身后,容丽提着杀猪刀一边骂一边追没有任何停下的姿态。 这让王保利心中发苦。 他当下已经气喘到难于说话了,容丽还能中气十足叫骂追赶。 “我到百鬼夜行的林子里了,你们再追当心被鬼拖走!” 王保利强压下一口气,朝着后面叫了一声,等到差点被容丽一刀劈上,他顿时拼了老命冲。 “百鬼夜行?李巡捕不是已经辟谣了吗?” 容丽的后方,张学舟听了听随即就过到脑后。 没什么百鬼夜行,这是衙门已经铁板钉钉认证过的事情。 王保利这一套恐吓说辞没什么用。 不管是他还是容丽等人都不会相信。 跟随在后,容丽和张学舟没有丝毫犹豫,追赶着这个距离只有数米的案犯。 容丽是为了给容添丁善后,张学舟则是为了明天幸福的读书生活。 “该死,你们……” 冲入密林百米,王保利见到依旧紧紧追赶的两人,他踩踏过那片带着淤泥的泥泞地时不免痛骂了一句。 但只是转瞬,他的思维就陷入了黑暗。 泥泞的淤泥中,一点红芒飞出,王保利的身体随即重重落到了淤泥中。 只是短短数秒,王保利已经人影全无。 “消失了?” 跟随在后的容丽使劲擦了擦眼睛。 她提着杀猪刀四顾。 但眼前哪还有王保利的影子。 一个大活人在前方奔行,短短数秒就跌落泥坑消失了! 容丽小心翼翼绕开了王保利消失的淤泥处。 她还拿杀猪刀砍了一段树枝,想试试王保利消失处的淤泥深浅。 “怎么?” 张学舟气喘吁吁跟随而上,见到容丽停了下来,不免有询问。 他追赶的速度虽然仅次于容丽,但张学舟相距王保利十余米,这种距离足以让张学舟忽视诸多,只能听一听王保利气急败坏的声音做判断。 眼下王保利的声音和人影全无,张学舟不免问向容丽寻求相关。 “他就在我前面这么跑啊跑,跑到那儿一个跟头栽倒在泥巴里消失了!”容丽道。 “这种山林中还有陷人的烂泥坑?”张学舟奇道。 “王保利说这儿就是百鬼夜行的密林,这儿是不是真有鬼?”容丽疑道。 她最近遭遇见鬼的事情比较多,比如在厢房外半天也打不开张学舟所在房间的门,又比如看到木道人差点烧死,又有龙门村百鬼夜行、水鬼等事情。 虽说这其中有真有假,但一件件事情不断叠加,容丽也较之往昔多了点念头。 “哪可能有鬼”张学舟道:“真有鬼我就砸那鬼一罐子!” 张学舟扬了扬从木道人那儿索要来的宝贝。 闹腾了几天,龙门村压根没有鬼,这让张学舟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伸手抛了抛木道人的罐子,见到容丽畏手畏脚拿了一根两米余长的树枝在泥潭中捅,顿时也伸手去折树枝。 “不对劲啊,这个泥潭很浅,里面没藏人!” 还不待张学舟折树枝验证,容丽拿来探底的树枝已经触底。 两米余长的树枝只是插入小半就已经碰触到硬实之处,这种泥坑没可能吞噬人。 “难道百鬼夜行之地真有鬼不成?” 一个大活人就消失在眼前,而且对方并非陷入泥沼中,容丽和张学舟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不免一突。 “我来查查!” 张学舟法力运转,阴物寻踪术调用法力的十三处穴位和三十二处**中气息流转。 黑色的影子显出在张学舟手中前端。 他刚欲动用法力细细感知搜寻的方向,只见眼前一道金光闪过。 “居然能在这种地方埋伏到入境修士!” 惊喜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身体一疼,随即被束缚到难于动弹。 只是短短的时间,他眼前的世界迅速扩张变大。 第五十四章 洞天之地 百鬼夜行之地的密林中,张学舟只觉天地瞬间变化。 只是刹那间,一切都在变大。 甚至于容丽化成了一个高达百丈的女巨人。 世界不可能在瞬间膨胀巨大,即便是梦中也难有这种剧烈变化。 张学舟的脑海在瞬间醒悟。 但只是转瞬间,他已经出现在一片泥潭中。 “呱,居然是你?” 泥潭中,一头磨盘大小的金蟾发出人声,随即在蛙鸣声中化成了人形。 “你们还我衣裳!” 人形显出,露出肌肤雪白的金万两。 金万两捂住下体,朝着张学舟大喝了一声。 “你爹娘呢?还有那个老道,你们把我衣裳弄哪儿去了?” 金万两注目着张学舟,等到听到后方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他才哆嗦了一下。 “老祖,我抓到剥我衣裳的那伙人了”金万两道。 “这个凡人的心脏没有任何力量,速速将刚刚逮到的修士送过来!” 后方的声音没有理会金万两的话,反而有不断的催促。 “老祖,我的衣裳被他们剥了,我点石成金和衣袖乾坤的术全被他们破了呀!” 金万两壮起胆子,朝着后方指了指自己浑身裸落的躯体。 “他们扒了我的皮”金万两痛恨道:“能不能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想拿回自己的皮,也想找回自己的术!” “要快,我被晋昌伤了身体,又遭遇了李二公子袭杀,再被空虚道人下了五花五虫毒,半路又一次撞上晋昌这个瘟神,身体熬不下去了!” 远远处,一只拳头大的金蟾发出汩汩的回应声。 “金蟾法王!” 只是短短应答的数句,又夹杂着让张学舟难于听懂的语言,但张学舟还是迅速分辨出了遭遇的对象。 诌不归在金蟾法王手下都要假死逃生,张学舟只觉心中一股冷意涌出。 如果不能迅速解决问题,他这一血就该落在这儿了。 金蟾法王让金万两追击诌不归,最大的目的就是取修士的性命来疗伤。 而自己眼下就是一个初入境的小修士,符合对方使用耗材的基本需求。 “我一个月前才入境,像我这样的人类药效还不足吧”张学舟大叫道:“你们瞅瞅那些人参,谁会采一年半载的小人参,大家至少会等长个三五年才拔来吃啊!” “还我衣裳,你们将我的衣裳藏哪儿去了!” “您被数人伤到身体,就我这样的豆芽菜压根堵不上窟窿,吃了也是白吃!” “快说,你们将我衣裳放哪儿去了,只要你说了,金某可以给你尸体留个坟墓,我金万两说话向来算话!” “您瞅瞅我,我体力的法力很浅,压根做不得用!” …… 金万两说金万两的,张学舟说张学舟的,金蟾法王静静趴在泥潭中心的一块石头上。 大喊大叫好一阵时间,众人谁也没回应相关的问题。 这让张学舟心中发寒。 他看着这片方圆数百米宽广的泥潭,又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即便他有两条腿,张学舟也没地方逃。 泥潭、石头、这就是他所见的地形。 除此之外,这片区域还有两个大妖,又有一堆骨头残渣,以及捂着胸口发出低低喘息的王保利。 鲜血混杂在泥潭中,将金蟾法王附近的泥泞染红成一片。 张学舟头皮发麻,只觉看到了自己不久后的命运。 “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那件金色长袍去了哪儿!” 过了十余秒,张学舟才不得不面向金万两。 “没可能,我们现在没能力去抓修士,你好不容易撞上门,我们不可能放你离开”金万两道:“但金爷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告诉我那件衣裳的下落,我能给你留个全尸,还能给你立个坟墓!” “没能力?你们现在有多没能力?”张学舟问道。 “老祖身体动不了,金爷现在法宝和法术都被破了,只能打打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士,修为再高一点点就应付不了!” 金万两相当诚实,但这道信息对张学舟没什么用。 能打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士,这意味着金万两可以随意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王保利死得干脆利索也是这种原因,这个让他们奔行追逐的村民,只是在刹那就被金万两收拾了。 高阶修士对普通人的碾压展露无疑。 即便是以低打高的克制,应对金万两至少也要张重和有容氏那种搭配,才能利用武者猛烈的打击能力克制金万两这种术法妖。 张学舟显然不具备这种条件。 但凡金万两舌头一吐,他身体必然遭遇重创。 张学舟此时还能站在这儿,没落到和王保利一样的下场,其中的原因仅仅只是金万两想从他口中盘问金蟾宝衣的下落。 但凡他说出金蟾宝衣的下场,张学舟绝对会死得很快很快。 这是他不可能回应的问题。 但这片区域中,金万两并非主人。 张学舟的目光屡屡看向泥潭中心石头上的金蟾,但金蟾法王显然没有任何回应他的意思。 “你别看老祖了,老祖说给我一段时间就会给我一段时间,压根不会搭理你”金万两道:“你也别想着自己有能耐离开这儿,这儿是老祖的洞天秘地,除非老祖允许,否则谁也没法将你放出去。” “什么是洞天秘地?” “这是老祖身上顶尖的宝贝,可以实现瞬间的藏身,保命的能力一等一”金万两得意道:“我们住在这里面和外面没区别,只要能挨饿,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 “咳咳!” 确保给予金万两一段时间的金蟾法王发出微微的咳嗽声。 金万两显然被这个年轻人带偏了话题。 虽然这种话题改变不了年轻人的命运,但金蟾法王不喜欢这种无聊的等待。 若能吞掉一颗修士的心脏,这或许能让他恢复一丝活力。 感受着身体中的咒术、刀伤、毒伤,金蟾法王也是无可奈何。 以他当下的身体状态想要恢复到全盛期需要大量的补充,甚至于有可能出现永久性损伤,再难有往昔的实力。 但只要想到失踪难寻的十阴圣子,金蟾法王觉得身体的痛楚又不算什么,实力的倒退也只能暂时放在一边。 他需要快速恢复一丝行动力,而后查到十阴圣子的踪迹。 只有十阴圣子安然,他才能安然。 否则,金蟾法王不敢想象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 第五十五章 救命稻草 洞天秘地之中。 张学舟屡屡将目光投向金蟾法王,又不断与金万两拉扯话题拖延时间。 但这是一片让人绝望的地方。 没有任何逃生的出口,他也欠缺逃生的能力。 说的再多,张学舟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不需要金万两让他闭嘴,只要时间一到,张学舟必然回归现实中,失去对梦中身体的操控。 这种情况下,张学舟觉得自己嗝屁的几率是百分之百。 他没可能策反金万两反抗金蟾法王,若要求生,他只能将希望放在金蟾法王身上。 “我修为很低,但我认识一个修为不错的道人,他修为正好卡在贯血境,给您疗伤的药效应该更好一点点!”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张学舟当场就将木道人卖了。 甭管嘴里说的什么胡话,从这个地方跑出去才是正事,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此时求生的本能和王保利没区别,但凡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张学舟都会去抓一抓试试结果。 “老祖的伤势熬不过今晚,没时间去抓那个木道人了”金万两道。 “那我来得真是时候!” “再说了,若不借助洞天秘地偷袭,我打贯血境修行者的胜率只是一般般,碰上一些长期困在贯血境的修炼者,我失败的可能性很高”金万两道。 “那你实力真是不咋的”张学舟嫌弃道。 “谁叫你们拿了我的本命法宝,将我的绝学破了”金万两痛心道:“你就痛快点说出我那件宝衣的去向,你自己也死得痛快一些。” 金万两不是没想过偷袭和反杀,但等到他身体大致恢复,再次前往九尺道观查探时,道观中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张重和有容氏,也不见诌不归。 在九尺道观中,只剩下一堆残砖碎瓦,没有任何有价值之物留下。 人海茫茫,金万两想找到涉及相关的人机会渺茫。 他一度认为自己永久失去了宝衣,直到张学舟主动撞上来。 只要张学舟开口说出他宝贝的下落,金万两觉得张学舟想怎么死就能怎么死,只要将心脏交给老祖就行。 若要他在张学舟的坟墓前三叩九拜,金万两也能满足对方。 “总之了,你就行行好,大家都痛快一点”金万两惆怅道:“彼此坦诚布公不好么?” 他看了看处于阵法中心的金蟾老祖,经历了金蟾老祖咳嗽的提醒,金万两当然很清楚留给他询问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智慧有限,也不是什么心智过人的文人,可以从张学舟言语的蛛丝马迹看出端倪,从而步步逼问出结果。 在拉扯相关事情的之时,他被张学舟将话题带偏了七八次,智商方面有着完败,难于进一步打探。 “若你不告诉我金蟾宝衣的下落,你只能带着这个秘密死掉,还会死的很惨,金爷也不会帮你收拾尸体,会任由你尸体腐烂在这个毒泥潭中”金万两苦苦劝道:“你何必让自己死后不安心!” “你告诉我怎么让我活下去,我就告诉你那件金色衣服的下落”张学舟道。 “没可能,我不可能在老祖的嘴里夺食,也没能力放你离开”金万两连连摇头道。 “这辈子都赤裸着身体吧!” 张学舟做出一个防备姿态。 再怎么弱的鸡,面对死亡也要象征性挣扎一下。 “可惜没带刀子,不然我就往自己心脏戳几个洞,让你们没法用我的心脏恢复身体!” 张学舟喃喃了一声,又引得金蟾法王好一阵咳嗽。 “太可惜了,你居然不配合!”金万两可惜道。 他赤裸着身体,看着抓着一个罐子的张学舟,不免摇了摇头。 修炼的阶梯难于跨越,擅术法者可能会被武者克制,但绝对没可能被一个低自己数个阶层的术法者克制。 张学舟连刀都没带,又被他一卷而入,显然不属于武者。 金万两嘴巴微张,他舌头一伸时,只听对面的张学舟一声‘天大地大我最大’,身体瞬间消失。 “原来是你在道观中捣鬼!” 陡然见到张学舟消失难寻,金万两只觉已经想通了自己在道观斗法失败的原因。 若非张学舟隐身撒了他一把草木灰,金万两觉得自己没可能丢掉金蟾宝衣。 “你以为这套在我们洞天秘境中好使”金万两冷笑道:“看看你的脚下!” 他的发声让张学舟脸色微苦。 处于泥潭中,不管张学舟怎么隐身,他身体并不会转化成空气,而是拥有原来的重量。 这让张学舟在泥潭中留下了踩踏的痕迹。 有这种踩踏痕迹,金万两不需要勘破隐身,也能直接知晓他所在的位置。 “去你大爷的!” 愤愤将木道人的罐子砸出去,张学舟打出了自己最强反抗的技能。 被木道人叮嘱了数次的法宝罐子并没有带来任何惊喜。 “咔嚓!” 金万两击打的碎裂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见罐子中一堆白色粉末落下,导致金万两猝不及防呛到了喉咙两声,随即没了任何其他效果。 张学舟刚刚一个虎扑,随即只觉腰间一紧,剧烈的痛感让他眼前发黑到几乎晕了过去。 愈加接近的咳嗽声音传来,张学舟很清楚自己已经被金万两携着靠近了金蟾法王。 “我有术可以镇压你的伤势!” 看到金蟾化成一个白发鹰眼的丑脸老者,对方一边咳嗽吐血,一边伸出锋锐的尖爪摸向张学舟胸膛处,这让张学舟用尽了自己最后那点力气,发出了认为最高的声音。 “什么?” 丑脸老者竖起了耳朵,听着这丝细小的声音。 “大点声,咳咳咳!” “我说……” “万两,将你舌头挪开,咳咳,我似乎听到了他会镇压伤势的术!” “老祖,他就是一个刚入境的修行者,就算会对应的术,那能做什么用,还不如吃掉省事!” “说的也是!” “太清真术!” …… 从一人一妖的交流进入一人两妖的交流,张学舟的性命终于暂时脱离了死亡。 “你有北境军区的太清真术?”金蟾法王咳嗽问道。 “您也知道这门术?” 张学舟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冷汗。 他不知道太清真术对金蟾法王有没有作用,这是他当下唯一能拿出来的资本。 但金蟾法王的回答让他心中一定。 “军区是最重杀伐之地,恢复和镇压伤势的术发展较之教派和圣地更胜一筹,北境军区的太清真术不弱,这是属于北境军区顶级将领才拥有的防身之术,你是如何拥有了这门术?” 听了张学舟的话,金蟾法王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 如同张学舟拼命乱抓,就想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金蟾法王只觉天无绝人之路,他也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金蟾法王确认了一番,这让张学舟和金蟾法王彼此都放心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身不由己 从金蟾法王的口中,张学舟才知晓太清真术的珍贵。 一门镇压和恢复伤势的术在正常的时候用不上,但在绝境时,这门术就是救命的底气。 不论这门术是用来拯救自己,又或是拯救他人都是如此。 张学舟往昔认为自己这辈子很少会用到太清真术,但张学舟没想到如此之快就要依靠太清真术。 他看着咳嗽的金蟾法王,手中的术法白芒忽闪忽闪,太清真术已经凝聚生成。 “你放心放手治疗”金蟾法王咳嗽道:“老祖我并非弑杀之妖,只要你的术能压住我的伤势,哪怕是帮到一点点忙,老祖也不会亏待到你!” “我所求不多,放我安然离开就行!”张学舟道。 “此事好说!” 金蟾法王点点头。 吃一个修士并不会让他伤势恢复,甚至连镇压伤势都做不到,只能苟延残喘他性命一段时间。 但一个修士源源不断的疗伤施法会带来持续性裨益。 尤其对方拥有的是太清真术。 这是极为高等的恢复、镇压伤势的术法。 即便只是修行前面部分也会带来可观的效果。 这或许能让他稳控身体。 金蟾法王不求身体完全恢复,他也很清楚这不可能,但只要较之当前的状态好,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他将口中语言改换成汉王朝通用语言,与张学舟做了极为流利的沟通。 等到张学舟一指点下,金蟾法王只觉体内溃败混乱的气血和法力注入了一道强心针。 这让他身体伤势出现了瞬间的稳定。 这个稳定伤势的时间很短,短到让金蟾法王都几乎产生错觉。 但这确实就是他身体正常的感觉。 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对他妖躯有效,肌体并没有出现对低等修士术法的免疫和排斥。 只要他能抓住这个契机插入,金蟾法王就能将自己内腑的伤势稳压修复一部分,甚至恢复无法动弹的下体。 “你身体的情况似乎非常复杂,我的术……” 金蟾法王有侥幸逃脱一劫的念头,张学舟则是一颗心落到了谷底。 说到底他才刚刚入境,便是走脉境都不曾进入。 即便他学的术法再高等,释放的威能也有限。 张学舟只觉金蟾法王的身体宛如久久干涸的大地,而他释放的太清真术则是蒙蒙细雨,连大地都没法沾湿。 这种对比下,更无须说替金蟾法王疗伤。 谈判向来建立在对等的条件下。 但他拥有的资格似乎还不足。 手中术法的光芒被他提了又提,张学舟只觉面对的身体千疮百孔,远不是他所能修复到位。 “很好了,已经很好了!”金蟾法王低声咳嗽道:“你的境界确实太低了一些,但太清真术不是低等术!” “老祖,我境界足呀,我能学这什么太清真术吗?”金万两热心询问道。 “妖如何学人法”金蟾老祖哑然道:“人有三百五十四道穴位,又有一千零六十二处分穴,我们金蟾身则是有二百八十七道穴位,又有八百六十一道分穴,经脉和穴位存在的位置完全不同,术法所征用的穴位也因此产生差异。” “也就是说,咱们没可能学到人类的术?”金万两问道。 “这需要不断去尝试,才有可能拥有类似的术”金蟾老祖道。 “万两不才,万两很愿意尝试,小子,将你的太清真术齐齐交出来!” 金万两刚刚志气高昂回应了金蟾老祖,随即恶狠狠面向张学舟,大有将他所会的太清真术内容齐齐压榨出来的架势。 张学舟走了运气学了这道术。 或许是接触太少,张学舟还没觉察出这道术具备的压箱底能耐。 但金万两很清楚,但凡有这种术打底,谁打架都会多三分底气。 若能用重伤换对方身死,拥有这类术打底的人绝对没有任何一丝犹豫。 两两相搏中,这种差异会造成战斗结果的截然不同。 这也是军区修士不畏生死的原因之一。 金万两也想成为这样的妖。 若早点拥有这种术,他何至于连本命法宝都丢了。 “不交”张学舟硬气道:“教会了你,我肯定会被你们吃掉!” “你不交我现在就吃……就听你的!” 金万两刚准备放两句狠话,但听到金蟾法王的咳嗽声,瞬间就从捞取他人秘术的念想中清醒了过来。 “尝试是一件好事,但你最好在境界高一些再做尝试”金蟾老祖道:“境界不足时乱学人类术法,若侥幸无冲突也就罢了,一旦冲突堵塞经脉导致法力运转不畅,又或腐败血液,又或控身出现破绽,这几乎能绝掉你修行向上的可能!” “这么危险?” 金万两诧然。 “若你想拥有一两手术法,可以在事情完结后随我去邪罗斯川走走,那儿才是我们妖族的圣地,学一些有用的妖法不成问题”金蟾老祖道:“如此也免了你技穷的尴尬!” “你们似乎并非爷爷和孙子?”张学舟疑道。 “咋的,你见到我们都是金蟾之身,就认为我们是爷孙,你怎么不认个年纪大点的男人就叫爹呢?” 金万两没好气顶了张学舟一句,随即又满脸讨好看向金蟾法王。 “我倒是想当老祖的孙子,只是不知老祖……” “老祖我现在也是给人当孙子,你归入我麾下的风险极高,以后更是难熬!” 金万两的心思不算多,诸多内心活动的神色几乎显于脸上。 如今伤势的恶化稍微趋缓,又需要用到金万两,金蟾老祖也不介意和颜悦色一些。 “老祖您?” “你别看老祖我法力高深,可以连连抵御强敌,但我做事也是身不由己”金蟾法王叹息道:“老祖我神魂被控,一旦逆反又或生出不轨之心,必然会被神魂诅咒,从此烟消云散,躲在这洞天秘地中都逃不脱!” “难道还有比您更厉害的金蟾老祖?”金万两惊诧道:“他也控制住了您吗?” “不是更厉害的金蟾!” 金蟾法王一脸苦色又带着一丝崇拜和敬畏,他止住了金万两往下的询问。 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只有控制才能避免出现墙头草和窝里反的情况。 如同他控制金万两一样,他同样被控制。 虽然远在万里之外,金蟾法王也不敢有丝毫逾越,拿自己性命去充当赌注。 即便他一时赌赢了,可以利用洞天秘地的隔绝扼制神魂被咒术牵引摧毁,他也绝对逃不脱接下来的追杀。 第五十七章 要求很高 “也不知道婶婶能不能察觉异常,从而搬来救兵!” 在这处名为万毒沼泽的洞天中,金蟾法王很贴心为张学舟捣鼓出了一块容身侧躺的石板。 作为疗伤治病的工具人,但凡张学舟恢复法力,他就需要起身为金蟾法王镇压伤势。 他的太清真术对金蟾法王的伤势的救治无疑属于杯水车薪,难于修复对方受损,甚至无法压制对方伤势的恶化。 但作为金蟾法王的救命稻草,张学舟每一次施展太清真术都给金蟾法王带来了希望。 金蟾法王坚信只要张学舟不断动用太清真术,在这门术法上的水准必然会不断拔高。 结合金蟾法王自身的能力,最终会与体内的伤势维持到某个平衡。 这个时间可能长,也可能短。 这也让张学舟暂时没了离开的可能。 苟活下来后,张学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容丽搬救兵。 金蟾法王重伤,难有多少战斗力,金万两的妖宝被破,实力也有限。 只要能进这处洞天,张学舟认为容丽就有实力将他救走。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容丽等人能从外面进入到万毒沼泽中。 洞天中没有日月星辰,灰蒙蒙的天空难于让人觉察时间的流逝,但极有规律脱离睡眠状态还是给予了张学舟一份准确的时间。 他被困在这片万毒沼泽中已经整整七天。 张学舟还看到了金万两偷来的牛,这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在这片泥潭区域。 在这些日子中,张学舟内心中不乏将蓉城衙门骂了上千次。 金万两等妖偷牛绝对不会让北境郡守钱财来做弥补,也就是说,衙门此前得到的信息是假的,或者不完全真实。 这条不真实的信息差点给张学舟带来灭顶之灾。 若不是张学舟恰好拥有太清真术,他的命运和王保利没区别。 时间渐渐过去,张学舟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洞天秘境确实很隐秘,难于被外界找到入口进来。 “老祖,那些人类将咱们外界落脚的地方挖了一遍,不会将咱们洞天挖通吧?” “洞天秘境纳须弥于芥子,是世间少有的重宝,岂有好挖寻找之理,连晋昌都找不到我藏身于何处,他们有何种本事勘破万毒沼泽秘境!” “那咱们拥有这片洞天想藏就藏,想出去就出去,岂不是无敌了?” “洞天可拥有逍遥自在的底气,但离无敌还差很远,你要知道一方势力之主……” 金万两和金蟾老祖不乏提及洞天相关。 听到只有少数教派之主和地方势力之主能勘破洞天秘境,张学舟心中已经基本放弃外界援助的力量。 蓉城并不大,修炼者也有限,没可能有什么顶级大人物前来做这种营救之事。 忽略了外界求生的可能,张学舟只能将全部重心移到自身。 他也开始时不时插两句嘴,在缓和与金万两的关系时,张学舟也不断拉拢着与金蟾法王的关系。 他很清楚这种关系的不靠谱,但张学舟再难找出其他方式。 他只能寄希望于金蟾法王守信,在伤势稳定后放他离开。 “北境军区似乎来大人物了,我看到外面来了一个带武弁大冠的将军!” 第十五天时,张学舟听到了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他不清楚金万两如何看到外面的世界,但张学舟很清楚冠重官大的道理。 在这些时日中,容丽很可能已经大闹了衙门,让鲍大人不得不上报求援。 武弁大冠的将军或许就是前来的援军。 “汉王朝带武弁大冠的将军不多,若非是飞将军李广,那就是西山那个龟壳将军程不识来了”金蟾法王道:“他们虽然无法击破洞天,但定然能识别相关,我们必须寻空隙离开,尤其是那个程不识难缠得很……果然是他!” 金蟾法王动用了一丝法力,随后已经确定了来人。 他身体化成人形,迅速对张学舟招了招手。 “速速施法镇压我身体,我需要赶紧离开这片区域,程不识品性极为细心,为人又保守,这种对手最麻烦,一旦被程不识确定区域困住,等他招呼几个大文官前来,我只怕是插翅难飞!” 听了金万两和金蟾法王叙说的信息,张学舟的心思不免有些微动。 但他随即就被金蟾法王敲打了下去。 “你别以为来个人就是救你的”金蟾法王道:“他们夺我这枚洞天秘境法宝必然会争夺炼化权,你处于这片洞天中,一旦我不敌必然会跟随炼化!” “炼化?”金万两疑道。 “见识过大鼎中煮的牛羊吗?”金蟾法王一脸难看笑道:“若将我们的秘境比喻成鼎,他们炼化就是在鼎下不断加火,直到将我们煮烂,从而让洞天无主化成宝珠实现夺取!” 常人没可能寻到洞天秘境,也不具备强行炼化洞天的可能。 但有些人拥有这种能力。 金蟾法王往昔提及过洞天秘境并非万能,也不能让他无敌,一方势力之主、教派之主等人会拥有击破洞天的能力。 他眼下面对的汉王朝势力就符合这种范畴。 若被确定下来,这种大势力行动的速度会很快。 “快点给老祖施术,要不我们三都会死!” 清楚了后果,金万两连金蟾宝衣的下落都不想打探了。 他往昔在汉王朝区域混迹,虽然不曾见面一些大人物,但无疑听闻过这些人。 别说其他人,此时在外界探寻的程不识就能单手捏死他,而且是瞬间的死亡,就像他击杀张学舟那样简单。 “小兄弟,你放心,我虽是妖,但言而有信,说不伤你性命便不会伤到你性命”金蟾法王保证道。 张学舟虽然性情成熟,但他那点小心思蒙骗金万两也就罢了,如何能在金蟾法王面前藏得住。 “那你不许假他人之手弄死我,也不得弄残我,更不能让我出意外身死!” 张学舟脸色变换。 直到此时,他具备穿插平衡的能力,才有了一定的谈价资本。 他这十多天反复思索,觉得将性命交托在外界救援极为不靠谱。 想要求生,他更多是需要依靠自身的能力,而不应该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 听到金蟾法王叙说相关的后果,张学舟觉得事情更是如此。 “你这个要求很高”金蟾法王皱眉道。 “同归于尽吧!”张学舟叫道。 “你这个要求很高,但我就喜欢满足高要求!” 金蟾法王摸着花白的胡须哈哈一笑,遂应下了张学舟这个不合理要求。 张学舟这种要求与他充当十阴圣子的护法者没区别。 但他没护住十阴圣子,更是丢失了十阴圣子的气息。 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十阴圣子与昂日星官的激斗或许已经结束了。 若十阴圣子大胜,对方或许已经回到了邪罗斯川。 若十阴圣子大败,他只能索要一道法旨,前往西昆仑的天庭圣地赎妖了。 金蟾法王反复思索,觉得事情大致就是这样。 加上当下遭遇了程不识,这更是加速了他离开汉王朝疆域的心思。 第五十八章 弹跳天下第一 “程不识那老狗居然拿阴阳子母阵旗来困我!” 一步慢,步步慢。 随着张学舟再次施术,金蟾法王动用法力观察外界后,不免痛骂了一句。 “阴阳子母阵旗很厉害吗?”金万两疑道。 “这个临时阵法的辅助对一般人而言用处不算大,但对程不识这种程度的人辅助提升堪称可怕,它能让程不识打击分成两段!”金蟾法王道。 “什么两段?”金万两愣道。 “能将他出刀时一刀变成两刀”金蟾法王道:“这个阵法虽然不会赋予他双倍的打击力,但会凝聚一种虚幻的打击,让人承受宛如两刀打击的感知,虚实结合让人难于顽抗!” “若是我学了这种阵法,舌钉箭能变成两道吗?”金万两道。 “能!”金蟾法王点头道。 “弄死他,老祖,弄死他,我想要他的阵法呀!” 欠缺本命妖宝的金万两大喊。 自从丢了金蟾宝衣后,金万两见什么好宝贝都想要。 只有拥有一件可靠的法宝,金万两觉得自己才会成那种无助感走出。 他是造识境的五品大妖,但已经沦落到只能打打走脉境、贯血境这种低等水准的对手,这其中的落差岂是一个‘大’字来形容。 金蟾法王介绍阴阳子母阵旗的话让金万两心动,便是金蟾法王那难看的脸色都没关注。 他叫嚣了数句,随即听到金蟾法王在那儿开口。 “将我此前赐予你的法宝算筹取来!” “哦!” 金万两应了一声,随即在自己裤裆中摸了摸,手中已经多了十枚算筹。 金蟾法王头疼接过算筹,等到念了一句咒语后,十枚算筹已经飞纵而起。 张学舟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十道微光如流星一般划过,随即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暴躁声响。 “金蟾老狗,你个狗东西又下毒!” “老子不是狗!” 金蟾法王的回应声音同样如雷霆震响传来,张学舟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了金蟾法王的身影。 天空中一阵重刀搅荡风云的声音划过,张学舟只见四周的巨大泥泞沼泽开始干涸,显出硬实的地面来。 “老祖开始抽调洞天秘地的威能了,想必老祖在替我夺程不识那老狗的阴阳子母阵旗!” 见到周围环境变化的异状,金万两忍不住大喜。 金蟾法王一再吃闷亏,但架不住对方是金蟾中的最强者。 若连族群中最强者都不盲目崇拜,金万两实在不知道该崇拜谁。 他对金蟾法王有着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认为自家老祖纵横难有对手,谁都难在金蟾法王手下讨得了好。 “你家老祖是怎么出去的?” 张学舟瞅了瞅四周,硬是想不通金蟾法王为何可以消失走人,而他只能困在这片区域。 “你不懂洞天秘地”金万两得意道:“老祖是洞天秘地的主人,心念一动时就能直接出去!” “心念一动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就是心里想一想就行,老祖想他出去就出去,想进来就进来!”金万两回道。 他用近乎看白痴的目光瞅了张学舟一眼。 张学舟曾被金蟾法王赞叹小小年龄聪慧过人,但张学舟没见识。 一番对比下,金万两总算找回了心中的平衡感。 妖不如人聪明,这是近乎公认的情况,没有张学舟聪慧,金万两心中失落感不算太强,待到觉察自己胜过对方的优势之处,他已经开心了起来。 等到张学舟叫了几声‘金爷’,金蟾法王又没在场,金万两嘴里压根藏不住相关。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低呼‘谢九阴尊上恩赐’,我们就能出这片洞天秘地?” 从金万两口中套出相关内容,张学舟几乎就想在心中念动这句启动咒语。 如同他动用过的隐身符一样,洞天秘地也属于某类特殊法宝,存在法宝咒语。 但张学舟硬生生抑住了这种尝试的本能。 此时的金蟾法王和程不识在外激斗,但凡他冒然显出插入,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双方痛揍,一个不好便是殒命当场。 “差不多”金万两得意道:“但你也莫要以为有咒语就能随意外出了,只要老祖不同意,你念了咒语也没用!” “那肯定了,老祖是洞天秘地的主人,我们只是暂时居住的客人,不能喧宾夺主”张学舟道。 “什么客人,你是囚犯,我是老祖的追随者”金万两纠正道。 “我给老祖疗伤这么多天,老祖对我礼遇有加”张学舟不满道:“你居然认为我是囚犯!” “谁叫你不是金蟾一族”金万两摇头道:“而且我们是妖,你是人,没可能玩到一块儿,更没可能成为好朋友,你别以为提出那么多要求就安枕无忧了,我与你说……” 金万两念叨叨两句,他刚欲说出处置张学舟的方式,随即又迅速止住了口。 “似乎还有弄死我的方式!” 不断的接触,张学舟也愈加了解金万两。 如果说正常的智商是一百二,金万两至多只有一百点。 这让金万两在角逐心智的过程中难于尽善尽美,时不时会被他借机会套出一些相关内容。 但金蟾法王在场的情况下,金万两总是能较好的收敛回去。 往昔的金蟾法王是采用咳嗽提醒,后续的金蟾法王似乎多了一种特殊交流的方式,甚至于金万两有时候回应张学舟似乎将本要叙说的内容做了修改。 如今等到金蟾老祖离开,张学舟则是套路到极为重要的内容。 一者是涉及如何离开洞天秘地,一者是金蟾法王还存在夺他性命的可能。 金万两止住嘴巴后,张学舟不免也陷入了不断的思考和估算。 战斗状态下的金蟾法王显然难于分心,尤其是针对金蟾法王极为忌惮的程不识。 只要他动用咒语,或许就有可能逃脱这片洞天秘地。 但张学舟需要一个极好的时机,这个时机需要避免他陷入战斗的余波中,也需要让金蟾法王无暇操控洞天秘地,更需要金蟾法王处于奔逃之中无法顾及擒拿他。 但凡有一个环节出错,即便张学舟逃出了这片洞天秘地,他也会或身死混乱的打斗中,又或被金蟾法王随手抓回来。 他眼下信息的来源全源于天空之中。 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时不时传来阵阵轰隆的震动声响,又夹杂着部分叫骂的声音。 “程不识,此番不与你计较,下次再与你做过一场!” “金蟾老狗你有种别蹦跶!” “老子弹跳天下第一,脱离了那个该死的破阵法,你还想追上我不成?” …… 轰隆隆的对骂声音响彻了云霄,张学舟心念一动,他刚欲念上一句‘谢九阴尊上恩赐’,只听程不识的叫骂声传来。 “若老子有李广的箭术,你再蹦跶两百米高也逃不脱!” 听到程不识提及金蟾法王蹦跶的高度,这让张学舟顿时就将诵读咒语的念头放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不疯魔不成活 “学舟,你外语科目单科第一呀,第一呀,又是一个满分!” 嘴上的话似乎说过多次,梅仁腾显然已经有些麻木了。 但他从未见过张学舟这种学习怪才。 对方学习是一门课程一门课程的追赶,若追赶是递进式前行也就罢了,时不时的分数上涨能证明不断的进步,也让诸多人可以接受对方的勤奋。 但张学舟不一样,张学舟追赶一门课程就是一门课程直接登顶,压根不给其他人任何心理接受的过程。 对方从难度最高的数论课程开始,而后越过需要大量背诵记忆的生物基因学,而后到达了外语科目。 连连三科满分,张学舟的校排名已经进入了学校前五十。 若诸多尖子生在往昔认为张学舟只是一时走运,又或是单科爆发,现在显然没有人会这么想。 只要张学舟上去了的科目,对方就掉不下来,拿过满分之后依旧是满分。 若非一张考卷的分只有那么多,众多人并不怀疑张学舟是否可以拿到更高的满分。 没有不间断的刷题,张学舟捧着的永远是那些课本。 虽说千百种类型的考题都是源于课本,但没人会认同只要学会了课本的知识,谁就能在考试中拿满分。 这其中涉及融会贯通,更是涉及大量的记忆背诵,又涉及个人习性。 “为什么你不会犯任何错误?”梅仁腾不解道:“难道你一道题都不会错吗?” 梅仁腾的问题也是诸多人难于理解的问题。 张学舟一科接一科的满分成绩让人实在无法接受,只要对方复习完一科就是满分。 只要错一道,哪怕是一道也好。 这能打破张学舟这种突飞猛进的神话。 连续三次的数论成绩满分,又连续两次满分的生物基因学,再加上这次的外语科目,这无不证明着对方学习成绩在爆发。 但凡张学舟再爆发一科,对方会立刻踏入前十。 若再爆发两科,对方就是育才中学校排名第一。 离年末的统考时间愈加接近,但张学舟学习提升的速度和幅度也愈加增大。 “难道他能六科满分?” 在统考的六科中,只剩下语言论、政史科目、理化科目。 相较而言,这三门科目的难度并没有数论等科目高,而且张学舟这三门科目的成绩属于中等偏下,并不需要从低分起步登高。 一些同学不解的问题,梅仁腾都给予了友好的询问。 “运气好罢了!” 张学舟回应了梅仁腾不错题的问题。 但若没什么意外,想让他错题的难度确实高。 自从现实中入境之后,张学舟只觉脑域某处似乎被打通了,各类课程的难度对他瞬间降低了。 小学生做幼儿园加减法拿了第一不奇怪,拿满分也不奇怪,不拿满分才奇怪。 他眼下就是这种情况,课程还是往昔的课程,但他思维理解中的课程难度已经降低了。 但这更多是源于张学舟愈来愈绷紧的神经。 他屡屡感觉自己命悬一线,或许一个操作失误便会在梦境死亡导致精神崩溃。 这让张学舟不断抓紧着自己的学习时间,也不断增进着自己前往西京沧澜学府的距离。 他甚至在期待时间的迅速过去。 眼下离年末的统考还有一个半月,距离统考成绩出炉有足足两个月,而要报考沧澜学府心理学又需要时间,等到进入学府,那更是需要等到明年二月初。 张学舟只觉此时度日如年。 他不断计算着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情绪有些失落的梅仁腾。 如果说成绩的拔高让张学舟迈向成功的可能性增添了一分,但梦中被金蟾法王囚禁则让他性命往深渊中跌落增添了一步。 距离程不识追杀金蟾法王已经有整整两天时间,张学舟依旧没有找到逃生的契机。 这并不源于程不识和金蟾法王依旧在激斗,导致他在战斗余波中无法生存,而在于金蟾法王逃命的方式。 对方弹跳宛如飞纵,最高能跳入高空中近两百米。 张学舟只是想想这种高度就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如果说躲在洞天秘地中还能苟活,一旦念咒出去他必然会殒命。 这种高度掉下来,即便下方是河流,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撑不住。 而且他已经有两天没进食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逃生成功的可能性极低。 “那个程不识也不知道练练箭术,若一箭将金蟾法王射死,我基本就算安全了!” 张学舟一直想将命运抓在自己的手中,但他发现当下只能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宛如他现实中的求医看病。 但他的选择只有这么多。 一旦程不识追杀失败,他必然需要寻求谋生的方式。 他至少要撑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直到见到任安然推荐的那个任一生教授,甚至张学舟需要更长的时间缓冲。 他很清楚,即便考入了沧澜学府,他也没可能第一时间请任一生救治自己。 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凭什么’。 他与任一生素不相识,凭什么要求任一生治疗自己。 沧澜学府很难考,但沧澜学府每个班级都有数十人,他只是其中一个学生,凭什么需要任一生特殊对待。 如张学舟这样为了看病而考学校的人不算多,但这并不能带来任何特殊的优待。 “没有不劳而获的回报!” 张学舟喃喃了一声。 “不劳而获?” 梅仁腾听了半截,等到寻思过来,随即一脸激昂进入了复习的状态中。 没有不劳而获的回报,那必然只有劳而所获的成果。 他念叨着‘只要读不死,那就往死里读’的信条,神情显得极为狂热。 张学舟回神过来,他稍微远离了状态不正常的梅仁腾十公分。 摊上决定人生的重大考试,每个学生或多或少都面临着抉择,精神的状况尤为不定。 若说不疯魔不成活,梅仁腾初步进入疯魔状态,而张学舟进入这种状态已经有了很久。 他随手抽出下一阶段需要攻克的政史科目。 看着这些决定到生死的课本,他由不得不疯魔。 甚至他还需要在梦中疯魔,直到自己成功逃脱,尽量避免梦中死亡导致意识的冲突又或消亡。 “既然我成不了张学舟,那我就努力靠近张学舟,我梅仁腾也不孬,凭什么我就不行!” 梅仁腾低低念的声音充满着斗志。 “我张学舟也不孬,凭什么就不行!” 梅仁腾的声音让张学舟一怔,随即也有喃喃的念动。 他就知道自己会受这群精神状况不定的同学影响,即便远离数公分也没逃脱。 愈是不屈,自身的努力显然会越猛烈。 对张学舟而言,他难于抑制自身情绪的情况下,求生的心思或许也会更为强烈。 这种强烈的意愿极大可能会影响到他寻求生存的方式。 第六十章 追逐 “饿死了饿死了要饿死了……” 张学舟再次清醒时,他只见金万两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微光,一嘴口水紧盯着自己。 这让张学舟大喝一声。 “金万两你要吃我,你是想让老祖伤势不愈不成?” 张学舟见过很多穷凶极饿的人,以往张家庄那群人饥饿的时候除了庄里的人不吃,周围能吃的都会拿来下嘴。 张重曾经提及,人饿到极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张家庄的诸多人的行为已经很保守了。 在某些地方,饥饿时吃女人、小孩、弱者、俘虏,同类相残的事情不乏发生。 这是所处基因大时代的张学舟曾经很难理解的事情。 他所在的时代再糟糕也有足够的充沛的食物,即便不工作也能领取一份救济粮维持生命。 尽管救济粮味道差到离谱,属于工厂各类边角料残渣堆砌,但至少不会饿死人。 张学舟没见过人吃人,但他见过人吃妖,也见过妖吃人。 若金万两饿到不行的时候将他吃了,张学舟一点也不怀疑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让他立刻祭出了大杀器。 涉及金蟾法王的伤势,只要他拿金蟾法王当挡箭牌,金万两再饿也要扛下去。 “我只是看看你!” 金万两牙齿嚼出声响,说话一字一顿,将词努力吐了出来。 “你看我做什么?”张学舟大喝道。 “我看你好不好吃……好看!” 金万两说了数个字,口水一流时又迅速将舌头捋直了。 “你可要想清楚,老祖现在还与程不识在做激烈的角逐,一旦老祖伤势爆发,必然需要我施术镇压”张学舟大喝道:“你吃我就是害老祖!” “我说了不吃你!”金万两悻悻道。 他努力扭过脑袋,随即化成了一只人头大小的三趾金蟾,跳到一个泥坑里嚼泥巴去了。 金万两啪嗒啪嗒吞吐泥巴的声音传来,又伴随着一阵阵风云搅荡的声响划过天际。 风云的声响依旧猛烈,金蟾法王抽取洞天秘地威能奔逃还未止步。 这是程不识追逐金蟾法王的第六天。 处于追杀状态的金蟾法王显然无暇顾及太多,不仅仅是金万两饿得眼睛发绿,张学舟也饿到了难于忍受。 六天时间下来,一人一妖之所以还没饿死,除了洞天秘地中残留的那些牛骨头,也有金蟾法王奔逃时撞到一些鸟类顺手塞进了洞天秘地。 张学舟摸出垫在脑袋下的牛腿骨,他朝着发白的骨头啃了数口,随即又在那儿吸骨头内稀少的骨髓。 时间持续到现在,张学舟几乎放弃了在这场追逐中逃命的念头。 即便他好运逃离了洞天秘地,又加上金蟾法王无暇顾及他,张学舟依旧缺乏安然脱身的可能。 没有了体能,什么事都做不得,也会遭遇更大的风险。 他往昔的逃生方式是逃离洞天尽量远离金蟾法王,而在眼下,张学舟觉得只有紧贴金蟾法王才有可能逃生。 这也是他当下说话屡屡往金蟾法王身上扯的原因。 他甚至已经在期待程不识的追逐迅速结束,这可以让他们停顿下来寻找一些食材恢复体能。 “程不识,老子快到十万大山了,你有种就继续追下去!” “那你也要过了李广那一关!” 金蟾法王的声音充满了面向成功的喜悦,程不识的声音依旧稳重,又不乏提醒金蟾法王,不断给金蟾法王施加压力。 “我不信李广会动用震天箭杀我!” “他杀你何须动用震天箭!” 两人追逃一先一后,回应也是相互对呛。 但两人的互喷明显较之往日又有减少。 “真是非人的存在!” 处于洞天秘地中,张学舟和金万两应饿到头昏眼花。 而在外界,金蟾法王和程不识奔行追杀已经接近了数千里之遥。 “还好是做梦!” 现实之中奔行数十公里已经算是极为了不起的体能,若要持续到奔行上百公里,甚至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奔行,张学舟觉得现实中没有这种怪物。 即便是张学舟吞服了气血丹,将体魄强化到往昔难于想象的强壮地步,他每日也只能走六十余里山路。 金蟾法王和程不识奔行的距离,这需要他走近上百天才能回归。 “走脉、贯血、控身、真灵、造识、化体、神通、唯我、真我!” 如果说金蟾法王是妖躯,又依靠洞天秘地这种奇特法宝不断抽取维持身躯,程不识则是人类武者,凭借着强大的体能在做追杀。 张学舟只是想想程不识这种修武术者,他的心思就不由心神向往,觉得修武术者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切,走脉境都没入,你还寻思着九大境界呢!” 吞吐泥巴许久,金万两只觉肚子稍微充实一些后,才有气没力搭理了张学舟一句。 “我看你入境气息属于术修,这辈子都不要想着像程不识那般强盛了”金万两懒洋洋道。 “咋的,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法练武术?”张学舟问道。 “你穴位中缠绕的是法力,不是气血之力,如何去练武术”金万两昂首道:“你这种修行常识都欠缺,定然没有老师指导!” “你那就教教我!” “我一个妖能教你什么,学我吐舌头么?” 金万两吐了吐近乎一米长的舌头。 金蟾宝衣在逃命时用掉了,算筹法宝也被金蟾法王回收了,金万两当下的能耐只剩下吐舌头。 若说张学舟技穷,金万两也没区别。 缺失了金蟾宝衣,他一身的能耐几乎被破,几乎等同于一个废妖。 张学舟当下的术法能耐有些尴尬,金万两也没区别。 虽说他实力依旧完胜张学舟,但造识境大妖胜过一个连走脉境都没入的修炼者没什么值得骄傲之处。 金万两真正忐忑的是未来。 随着金蟾法王奔行越久,他们脱离汉王朝疆域的时间就越近。 一旦进入十万大山,那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是妖物们的圣地。 金万两曾经对圣地心神向往,但他绝对没有弱鸡状态下向往前去妖族圣地的心思。 妖类脑袋属于一根筋,遵循强者为王的道理,拳头大就是老大。 一旦前往邪罗斯川圣地,金万两觉得自己定然是被揍的那个。 甚至于他脑袋不灵光,很可能还没如今处于洞天秘地最低一环的张学舟活得滋润,若要被打死也不奇怪。 他想想自己的智商,又想想张学舟的智商。 张学舟不仅仅是拿捏到了他,甚至曾经让金蟾法王都不得不妥协。 虽说张学舟的心思依旧不完善,存在漏洞,但相较于他又要胜出许多。 金万两心思一动时,不免也想拉个同盟,方便到圣地后站稳跟脚。 相较于诸多陌生的妖类,同属汉王朝疆域的张学舟或许让他会更亲近一点点。 对方实力低下,也方便他控制一点点。 只要张学舟诚心诚意投靠,一心一意辅助,金万两觉得自己可以收这么一个小弟,等张学舟对金蟾法王失去作用时保对方一条性命。 第六十一章 两境镇守者 “我当你的小弟?” 金蟾法王的腿还没蹦跶到十万大山,处于洞天秘地的金万两已经在考虑未来。 他很是郑重地向张学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让张学舟微微张了张嘴。 他不介意做谁的小弟,但张学舟确实对做一只蛤蟆的小弟没啥心理准备。 但张学舟错愕的神色只是一闪就消失了下去。 他心中一喜,只觉穷途末路之际,金万两居然送出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金万两的未来难熬,他何尝不是如此。 别看张学舟现在对金万两大呼小叫,还能与金蟾法王平等对话,但一旦金蟾法王回归圣地,对方必然会获得上等的医疗资源,他这种连走脉境都不曾入的小修士定然会被舍弃。 张学舟考虑过很多免死的方法,但被金万两嘲笑过一次,他很清楚其中必然有缺失。 这让张学舟一度想念咒语逃脱洞天秘地。 等到金万两提及收小弟,张学舟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怎么?你不愿意?”金万两急道:“你可要想清楚,你只有跟着我才有生路,别以为你和老祖的协议有多大作用,他想让你死的时候你绝对没法活!” “那你说说老祖怎么让我死?” “太简单了,只要再过两天,你肯定饿到没法动弹,若没人喂食,你就这么死了,尸体绝对会拿去喂妖兽,这一点都不违背当初的承诺!” 想破坏张学舟和金蟾法王的协议非常简单。 不提金万两提及的这种急功近利刻意的手法,但凡金蟾法王一个不小心将张学舟遗失在十万大山中,张学舟兜兜转转下也必然会饿死。 而十万大山中的猛兽、妖兽也会让张学舟轻易丧命。 金蟾法王会放张学舟安然离开,但金蟾法王放张学舟离开的地点可以生出太多意外。 “大哥!” 脑海中只是思索数秒,张学舟顿时就拜了大哥。 相较生死而言,这种事情不算丢人。 想想金蟾法王这数天跨越了近万里之遥,张学舟很清楚这是自己一时半会难于回蓉城的距离。 这让张学舟必须认真思考如何生存的问题。 或许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融入另外一种生活。 与其说金万两是他的大哥,不如说他找了个免费的保姆,这至少能让他脱离梦境时有个照看自己的对象。 “喊一声大哥,咱就是一辈子的兄弟,以后我罩着你,你也帮衬着我,争取让我们双双都在邪罗斯川圣地生存下来!” 金万两心中一喜,只觉多个帮手总归不是吃亏的事情,万一有需要时还可以推小弟出去挡刀。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张学舟伸手和金万两碰了一掌。 两人心中各怀鬼胎,但又因为临近异地不得不抱团。 不论是对张学舟而言,还是对金万两而言,出了汉王朝的疆域,一人一妖都需要面对全然不同的塞外生活。 “我与你说,在邪罗斯川圣地那边……” 金万两搜刮着自己听闻的那些见识,他干巴巴描述着相关,嘴里的淤泥一股一股往外冒。 张学舟则是时不时点点头,又将啃了一遍又一遍的牛骨头再刮了一层下来。 确定了不念诵咒语离开洞天秘地,又有金万两罩着,张学舟放松了不少。 相较于此前不断听阴云中声音寻找脱离契机,眼下的他只是做不断的等待。 除了饿得厉害,时间不算太难过。 “李广,圣子殿下在汉王朝疆域失踪,若你今日杀我,圣子殿下又久寻不归,尊上必然认为是你们汉王朝在幕后狙杀我等,会催动大军屠汉王朝!” 云层中,金蟾法王咆哮出声,滚滚声音震荡而下。 这或许已经临近北境军区守护的雄关。 金蟾法王显然极为忌惮李广,还未临近便采用了言语针对。 “金蟾法王,你莫要以为靠着一颗定海珠,你就能肆无忌惮,你入我大汉疆域属于越界,我击杀你理所当然!” 一道沉重的声音传来,与金蟾法王的声音不断缠绕,震荡得洞天秘地上方的阴云震荡不已。 “圣子出游遭遇了昴日星官那个煞星,我等不得已才踏入你等地盘,但我等不曾掀起杀伐之事,只取了几头牛羊填腹,也算守规矩,这也要杀我等不成?” 金蟾法王显然就觉察到了陨落的风险。 针芒刺背的感觉传来,他言语顿时将相关事情吐露了大半。 “十阴圣子和昴日星官相斗?” “狗咬狗!” 李广疑惑出声,又有程不识补了一句。 “我家椒儿巡逻北境被你重伤……” “我没伤你家二公子,只是稍微教训了那两个袭杀我的小将,若我有心杀你儿子,他早已经毒毙了!” “有点意思!” “有意思你倒是别拿弓指着我!” 金蟾法王大呼,他只觉身体被锋芒针对的刺疼感没有丝毫减弱。 程不识说得极为准确,若李广出手,杀他确实不需要动用震天箭。 双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李广擅射,能远距狙杀强者,是诸多擅飞纵、阵法、术法的大修炼者克星。 金蟾法王擅毒,更为擅长大面积毒杀弱者,而不擅长一对一的打斗。 在这种对杀中,只要李广出手,金蟾法王觉得自己大概率殒命,难于靠着蹦跳逃命。 “看不出你居然还守了一些规矩!” 李广的声音有些犹豫,又有程不识连声催促李广助力。 金蟾法王心中惊惧,但还是硬着头皮连连奔行,试图冲出北境钻入十万大山中。 但他随即听到了一声弓弦的拉响。 身体震动的巨疼感传来,金蟾法王尖叫一声,蹦跳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分。 一连串的虚影划过长空,北境雄关区域哪还有金蟾法王的影子。 “该死的蛤蟆精,居然用上了精血遁术逃命的方式!” 金蟾法王身体消失不见,再难于确定方位,程不识只得不甘念了一声。 他念了念咒语,让发烫到快冒烟的战靴法宝运转停歇了下来。 “李广,你居然失手了?” 等到身体恢复常态,程不识才注目向城楼上那个持着黑色长弓的红甲将军。 “十阴圣子和昴日星官相斗是一件好事,程将军不觉得西昆仑天庭圣地与北俱芦洲蛮夷妖族斗起来对大汉更有利吗?” 李广反问了一声,这让程不识不语。 他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变弱、内斗、外患等相关之上。 在程不识的眼中,只有自身强大,又不断削弱敌人才是正确捍卫大汉王朝的方式。 但他不能说李广的方法错误。 他镇守西境,李广镇守北境,两人守卫边境的方式不同,但两人守卫都相当稳。 只要能稳镇边疆,一切都是对的。 即便是他们意见不同也是如此。 这是李广镇守的北境,不是他所在的西境,一切以李广说了为准。 第六十二章 弱肉强食 “要死了要死了,漏了漏了!” 洞天秘地的阴云中,金蟾法王的剧烈尖叫让人捂住了耳朵。 但随即的大骇之声让人莫名其妙。 等到张学舟和金万两发现洞天秘地中的地面不断下陷,两人才惊跳起来。 “老祖救命!” 从地面下陷到山崩地裂,这其中的时间不长。 张学舟和金万两只是刚刚从躺姿变成站立,身体已经跟随跌落了下去。 在两人的身体下方,仿若一个无尽的深渊张开了大口,秘境之中的土地不断被大口吞噬了下去。 金万两惊慌失措大叫,又有张学舟嘴里的咒语迅速预备。 相较于被吞噬的消亡,张学舟宁可从高空中跌落下去。 “破我定海神珠,李广,我和你没完!” 金蟾法王歇斯底里叫了数句,随即才念起洞天秘地中还有个同族大妖。 他催动咒语,张学舟和金万两身体顿时显出,直接脱离了洞天秘地。 张学舟眼睛微微眯了眯,显然还有些不适应外界强烈的白光。 他更是浑身一冷,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 横跨数千里,气候显然已经有不同。 但张学舟还来不及束紧衣裳御寒,只听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裂一般,无数泥土和淤泥随即倾盆坠下。 “好多泥巴呀!” 金万两喃喃了一声。 他光着膀子,随即就被一堆泥巴糊到了身上,迅速将嘴巴闭了回去。 劈头盖脸的泥土和泥巴坠下,即便金蟾法王也没落到好,浑身浇得通透,成了一个泥人。 张学舟只觉沉重的击打力传来,他眼前差点黑了过去。 但他随即就与这些淤泥和泥土齐齐坠落了下去。 在他们下方,那是更为庞大的泥土和淤泥结合的产物。 张学舟从未见过如此庞大奇特的泥山。 这彷佛是一个通天的巨人蹲坑所形成。 在他们下方,泥山的形状确实接近粪便的形态。 仿若从某处喷涌而出,整个泥山是奇奇怪怪的形状,更是充满了奇奇怪怪的味道。 张学舟鼻孔刚刚闻了闻,脑海中晕乎乎的感觉便涌了出来,鼻孔之中,黑色的血液亦开始往外冒。 “该死,快屏住呼吸,不要吸洞天秘地破碎的毒气!” 金蟾法王一手抓着金万两,一手抓着张学舟,奋力在淤泥中挣扎。 他倒不是心地善良到非要救治张学舟不可,而是他被李广击破洞天秘地,不仅去掉了他抽取灵气稳固身体的源泉,更是顺带让他身体承受创伤。 在金蟾法王的身体中,除了晋昌的咒术、李椒等人带来的创伤、诌不归的毒伤、又叠加了李广弓术的震伤。 金蟾法王觉得自己的伤势需要迅速镇压,不然他好不容易逃离了程不识的追杀,死在回归圣地的路上会让他心有不甘。 他身体跟随倾斜的泥土淤泥落下,金蟾法王心中也有侥幸。 他庆幸自己得手的是这颗万毒沼泽的定海珠,但凡换成其他定海珠,他多少是要被破碎后的山脉砸死。 “去你娘的!” 大片的淤泥中,金蟾法王提着一人一妖费力钻了出来。 他一身的淤泥,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 自从入了汉王朝疆域内,金蟾法王觉得自己的下场一次比一次糟糕。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弹跳能力不要做到什么天下第一的地步,只要他没有跟上十阴圣子飞纵的能力,十阴圣子的护法者想必就会换成其他妖。 落到如今法宝击破身体摇摇欲坠的下场,金蟾法王不免也是悲从心中来。 再出一两场意外,他这辈子就该闭眼了。 “现在已经到了十万大山的大阴山,这山里有只绿头鸭,它应该是在那个方向的水池子里泡澡,你去将它唤来!” 金蟾法王甩了甩金万两身上的淤泥,让这只金蟾妖显出脑袋后,随即将对方丢了出去。 金万两在半空中一阵乱蹬腿,等到落地勉强站稳身体,随即一蹦跶一蹦跶钻了出去。 “大阴山?绿头鸭?” 随着金蟾法王一甩,张学舟只觉身上的淤泥迅速减少,被淤泥堵塞的鼻孔开始恢复通气的流畅。 与此同时,他只觉身上好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张学舟费力睁开双眼,只见阴冷巨大的山脉中,冷风不断呼啸,又有白色的雪花随风起舞。 “这就是十万大山的大阴山”金蟾法王回应道:“这是我们阻隔汉王朝报复的迷宫屏障,至于那鸭子不说也罢!” 金蟾法王腿脚一瞪,迅速淤泥化成的山体。 他甩了甩脑袋上的淤泥,显然也很不满意眼下的状态。 但他手中抓着的张学舟还没死掉,这倒是当下唯一让他满意之处。 对方此时奄奄一息,这其中有定海神珠破碎导致受创的原因,但更多是饥饿的原因。 听到张学舟还能发声证明自己没死,金蟾法王松了一口气。 只要张学舟不死,能帮他稳镇伤势,他怎么都能熬到回邪罗斯川圣地。 金蟾法王的等待不算太久,只是短短十余分钟,他便见远处一头半人高的大脑袋绿鸭子使劲扇动着翅膀飞纵而来。 “小妖绿呀呀拜见法王!” 大脑袋绿鸭子翅膀一展一收,已经迅速落地站到了金蟾法王跟前。 “喷水,洗掉我们身上的淤泥!” 金蟾法王指指自己,又指指张学舟。 他的指示让绿头鸭小妖应下,随即张开大嘴,豆大的水滴迅速喷射了出来。 “再去捡些干柴过来!” 连连的喷水,金蟾法王身上淤泥污秽去掉大半,他也顾不上再清洗干净一些,随即在那儿指挥绿头鸭小妖。 “好的,法王,您是要生火烤干衣裳吗?” 绿头鸭小妖做事很利索,停下喷水后,问上一句随即扑腾着翅膀寻柴禾去了。 远远处,金万两有气没力的不断靠近。 张学舟被水淋了一通,只觉身体虚冷,连连打了数个喷嚏。 他觉得此时生一堆火很好。 排除金蟾法王拥有妖的身份,对方在需求他时确实很照顾人。 但张学舟对金蟾法王的评价在数分钟后迅速淡了下去。 绿头鸭小妖扑腾着翅膀寻了三捆树枝后,金蟾法王舌头吐出,一记舌钉箭击穿了绿头鸭小妖那颗大脑袋。 一道火焰升腾,这只绿头鸭小妖的尸体推进了燃烧的柴禾堆中。 噼噼啪啪的烧烤声音中,金蟾法王微微闭上了双眼,金万两则是满脸通红。 他眼中有对食物的强烈渴望,但更多是对妖这种赤裸裸的‘弱肉强食’行为的惊惧。 第六十三章 互助三人组 “你入境后的实力低了一些,吃点妖肉能让你实力增进!” 绿头鸭小妖体型虽然庞大,但不曾化成人形,只是开了舌窍。 此时被火焰烧烤,这头小妖化成了一堆半生不熟的肉食。 金蟾法王指了指绿头鸭,又伸出手指尖甲划开绿头鸭烧焦的肌肤。 他取出鸭身侧翼的一块白肉,又将一枚绿色的胆囊放了进去,随后塞进了张学舟的嘴里。 一只活着的绿头鸭小妖救不了他的命,但一个活着的张学舟能压下他体内的重创。 甚至于张学舟实力增进一些能更好镇压他的伤势。 只要稍做比较,神智正常者都知道如何选择。 金蟾法王一点也不介意死掉一只小妖。 “老祖,吞服妖肉太多了也不好吧?” 金万两低声询问了一句。 若人吃妖可以变强,妖吃妖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但妖类们并没有变成弑杀同类的凶残者。 金万两只是想想其中的逻辑,觉得吃妖肉让实力增进的这种方式似乎不太靠谱。 “老祖我下嘴的妖没一百也有八十,你说好不好?” 金蟾法王眼睛一扫金万两,和颜悦色的神色让金万两心中一寒。 “你莫要紧张,老祖一来不吃没用的废物!” 金蟾法王指指张学舟,随后又指了指金万两。 “老祖二来不吃同类,那会让我感觉恶心!” 金蟾法王撕下绿头鸭一条大腿,只是稍微去皮,随后开始了大口的吞咽。 连连奔逃数天,他同样体乏饥饿,只是修行越高抵抗饥饿这方面的能耐越高,没让他落到张学舟这种奄奄一息的地步。 “妖有千百种,吃的方法也有数百种,吃得好也就罢了,吃不好堵塞经脉坏掉血液是常事”金蟾老祖开口又指指自己道:“咱们的肉就不好吃,肉毒很深,若我们被吃,定然是被人取蟾酥和蟾衣!”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钻研出了怎么吃金蟾,居然要收走我们依仗的毒,还要扒掉我们的皮!” 金万两恨恨念了一声,随即学着金蟾老祖的方法取了绿头鸭的另一条腿。 老祖吃哪儿他就跟着吃哪儿,金万两不求自己实力高涨,但求自己不吃出什么毛病。 吞服妖肉与吞服丹药有相似的结果,但不论采用的是哪种方式,一旦服用过了量,必然会导致体内药毒深厚,引发身体受创。 但一口绿头鸭的大腿肉入腹,金万两只觉身体顿时暖和了一起,腹肚中暖洋洋,体力和法力也在迅速恢复。 “你蟾衣被取也不算坏事,至少打你主意的妖要少一些”金蟾法王道。 “那是!” 金万两点点头。 失去金蟾宝衣是他心头大恨的事,但也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如他这样光棍,身上很难榨出什么好处,也就少有人下毒手针对他。 金万两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但金蟾法王的安慰让他舒坦了不少。 听金蟾法王的意思,他在邪罗斯川圣地应该会较为安全。 “但你也莫要因此高枕无忧”金蟾法王道:“能去圣地的都是一方杰出者,那儿容不下废物!” “哦!” 金万两点点头,随即又迅速应了下来。 成为废物可以让人少打主意,但要一直废物下去必然会被扫地出门,甚至被打死也不奇怪。 他脑袋不是特别灵光,但在涉及生命隐患这方面还是较为通透,只要一点拨就明白。 “那他呢?” 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金万两不免也想了想同伙。 一个好汉三个帮,打架人多必然占优势是硬道理。 金万两当然不想自己在异国他乡一个妖拼搏,如果金蟾法王愿意放手,他想多一个帮手。 “这小子愿意当我的小弟!”金万两低声蠕蠕道。 “当小弟啊!” 金蟾法王随口回了一句,一时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自己。 如果有史上最惨小弟的排行,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一定会例入其中。 除了眼前死掉的绿头鸭更惨一点点,其他悲惨者很难超越他。 主子丢了,赖以压箱底的定海神珠破了,身体千疮百孔,还要求助一个刚刚入境的小修士镇压体内创伤…… 金蟾法王刚刚寻思到创伤,只觉嘴里的绿头鸭腿肉越来越咸。 他取出沾满青色血液的鸭腿肉,只觉脑海中一阵阵眩晕感不断传来。 “让他清醒后迅速镇压我身体,等老祖回了圣地,老祖力荐你去万妖碑学一门顶级妖法!” 金蟾法王指出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又拿一道诱惑牢牢捆绑了金万两,这才一个闷哼陷入龟息的蛰伏状态中。 “要死了要死了,老祖要死了,你快点清醒清醒!” 金蟾法王与自己在能力上有高下,但两者在死亡的时候模样没啥区别。 见到金蟾法王的模样,金万两只觉这位老祖要驾鹤西游。 看着金蟾法王低微的呼吸声音,又有两条腿不断夹紧,金万两很清楚这是要死的征兆。 这让他使劲推了推张学舟。 “嗯哼?” 迷迷糊糊的感知中,张学舟只觉嘴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 这让随后他被一只绿头鸭子骂了半天。 但一切仅此而已。 随着张学舟一巴掌甩过去,这只鸭子闭上了唠唠叨叨骂人的嘴巴。 张学舟只觉腹肚中一团暖意升腾而起,此前呼入体内的毒气迅速消散了下去,生命和气力则在不断恢复。 手臂上一阵肌体的刺疼感传来,张学舟睁开了茫然的眼睛。 他浑身上下依旧有火辣辣的疼,手臂尤为更甚,但被冷风一吹又舒坦了不少。 “你别推我,疼!” 看到金万两连连摇晃自己,张学舟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快来镇压老祖的伤势,他要不行了”金万两道:“快点快点,别想那些有用没用的,这儿是十万大山中,没有老祖引领我们,我们这辈子都走不出去!” 看到张学舟眼珠扫过金蟾老祖,随即浮过一丝熟悉的神色,金万两有了迅速的提醒。 别说张学舟心思复杂,金万两也没区别。 老祖叫得好,不如老祖死得早。 如果可以,金万两非常想继承金蟾法王死后的衣钵。 但眼下的地点有些不对劲。 这是十万大山,难于寻到正确出口的天然迷宫大山群。 在这种地方,他只能依靠金蟾法王带路才能走出去,更无须说金蟾法王还多给了他一道学习妖法的承诺。 第六十四章 十万大山 一个浑身重创的金蟾法王。 一个丢了妖宝的金万两。 一个体乏疲惫被劫持的人类小修士。 十万大山中,三个倒霉身影挪动着步伐不断行进。 金蟾法王离不开张学舟动用太清真术镇压伤势,金万两则是一无所有后抱定心思在圣地发展,张学舟则是欠缺离开十万大山的能耐,他也没法从两只金蟾妖身边安全脱身。 三个人不得不依靠腿力慢慢行进,穿梭着一片又一片的山区。 在清醒后看到金蟾法王昏迷,张学舟有那么一刹那确实想怂恿金万两一起跑路。 但金蟾法王将他们带入了一片迷失之地。 十万大山。 这是一片天地的隗秀,无数大山小山夹杂在其中,宛如迷宫的山脉群加上了数位大人物通天的造设,十万大山成了最为坚固的屏障。 不需要镇守大军,十万大山就能让追击追杀者无功而返。 “即便具备飞纵穿梭的能耐,也会迷失在搅荡的风云中!” 金蟾法王指指群山中飘荡的云海。 云海连绵起伏,又更胜十万大山的高度。 能在这种云海中飞纵的人极少,而要飞过寒风凛冽的十万大山区域,这种人会更少。 再叠加上十万大山云海和山脉的迷幻迷惑,让人难于正确定位,一个不慎困在其中不足为奇。 “而入地行走则要正确穿梭通行九九八十一处山川,才能走出这十万大山!” 金蟾法王在介绍十万大山时还是颇为得意。 这不仅仅是因为十万大山带来永固无忧的防备,即便李广、程不识等人也不敢追杀而入,更是因为他属于为数不多知晓如何通过十万大山的妖。 金蟾法王实力并非顶尖,单杀能耐也偏弱,但耐不住他跟随了十阴圣子。 作为圣地未来的继承者,十阴圣子知晓太多秘密。 十万大山就是其中之一。 跟随十阴圣子时间长了,又需要给十阴圣子四处跑腿,金蟾法王也因此获知了如何正确快速通行这些区域。 “这片山川通行的方式并非固定,每个月初十、二十、三十都会有变化,而每日早晨、中午、下午也有相应的调整,一些区域会被遮挡,又有一些区域会被打开,就比如……” 金蟾法王在一处湖面等待了一会儿,只见这片湖面被冷风一吹,冰冷的水开始凝聚成冰,并迅速变得厚实。 若想正确通行这片山脉,显然要从湖水中冰面上走过去,否则便要翻山穿过一片罡风凛冽之处。 那种区域雪深近丈,寒风如刀刮,稍有不慎便会跌落悬崖,即便是身强体壮者穿梭通行的死亡几率都极高。 金蟾法王并不介意多说一些,好让身边这两个家伙一些小心思彻底消失。 他也庆幸自己安排还算到位,有金万两钳制张学舟,又有他利诱金万两,最终让张学舟利用太清真术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但你们也莫要以为这种新出来的区域就非常安全!” 金蟾法王指了指冰面之下。 隐隐约约之中,张学舟能看到一团团黑影在冰面下来回游动。 “那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蛟鱼”金蟾法王简短回应道:“一种腹下长利爪的鱼妖!” “若它们已经成了妖,应该听老祖您的话吧?” 金万两抱着下体为数不多的遮羞布片,通红的双眼扫过湖面下方。 两妖一人的身体状况一般,行进的速度不算快,翻了两座山后,金万两已经饥肠辘辘。 他不免想起了绿头鸭的下场,只觉又到了开荤的时间。 “相反,这群鱼妖并不会听我的话”金蟾法王摇头道:“它们脑海混沌,只想着吃吃吃,甚至会吃同类!” “这种智商也能成妖?”金万两瞪大眼睛问道。 “只是属于妖兽的一种罢了”金蟾法王道:“它们难于化成人,终生最大的可能就是由鱼化蛟,而后驯服成拉车的苦力!” “若我们从冰面上过去,它们是不是会袭击我们?”张学舟问道。 “会”金蟾法王点点头道:“但我们今天的食物也指望它们了!” 是成为猎手还是变成猎物,这需要看应对的方式。 或被蛟鱼穿梭冰面开膛破肚,或将蛟鱼开膛破肚。 “咱们捕鱼可能有些困难!” 金万两看着精神萎靡的金蟾法王,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张学舟,再打了大的呵欠。 蛙类处于低温区域极容易出现蛰伏休眠的现象,即便已经成为了大妖,金万两也没脱离这种影响。 他晃了晃有些睡意的脑袋,只觉自己打瞌睡的情况下难于抓蛟鱼。 “不算太困难”金蟾法王摇头道:“蛟鱼利爪可以抓破铁甲,但蛟鱼有个较为致命的弱点!” “弱点?”金万两疑道。 “它们在冰面下的感知偏弱,捕杀空中猎物时容易丢失目标!” “空中?” 金万两喃喃了一声。 他们这个队伍可没什么能在空中飞行的。 但金万两很快就知道了金蟾法王为何这般说。 只是短短数分钟,他就显出了原形,被蔓藤缠住挂在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上。 “老祖,这种事情靠不靠谱啊!” 金万两发出一阵凄惨的呱呱声。 这种情况让他想到河边渔夫钓鱼,他就是穿进钩子里的那条蚯蚓。 金蟾老祖没有做回应,只是催促举着杆子的张学舟迅速带路。 “呱!” 湖泊的冰面上,两只利爪破冰而出,随即朝着上方一跃,两只利爪对着空气一阵乱抓后落到了冰面上。 “提高点提高一点,我感觉它快要抓到我的屁股了!” 张学舟的感觉还算好,充当诱饵的金万两感觉则没那么好。 有那么一刹那,他感觉蛟鱼的爪子几乎要将他身体划开。 等到蛟鱼落地,金万两只觉皮肤黏糊糊,往昔难于挤出的蟾酥冒出了一大撮。 “这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看着第二条蛟鱼越出冰面,金万两一时大丧,只觉心惊胆战下透支身体搞出来的蟾酥毒又多了一撮。 “蛟鱼虽然不是蛟龙,但带有蛟龙一丝血统,它的皮肉用处不大,但鱼肝味道极佳,食用后可滋养肉身,若能连续吃上两三年,身体刀枪不入也不乏可能!” 金蟾法王指了指在冰面上乱甩尾巴的蛟鱼,开始介绍如何吃这种鱼妖,又提及了其中的妙处。 “我要刀枪不入,我要刀枪不入,老祖,咱们在这儿吃两三年的鱼吧?” 听到其中的好处,金万两一颗心思活跃起来,只觉当诱饵也没那么难受了。 若他身体刀剑不入,他哪会怕什么弓箭…… “但吃多了蛟鱼肝,身体会慢慢长出一片片鱼鳞,性情会喜水而居!” 等到金蟾老祖说出后遗症,金万两顿时闭上了嘴巴。 他想成为一头金刚蛙,但他不想成为一头鱼蛙。 “老祖,像我这样的凡人,一次能吃多少?” 张学舟抬起胳膊。 在他的胳膊下,一根根黑色的毛发长了出来,宛如要形成一对毛发翅膀一般。 这是他吃绿头鸭的后遗症。 但这种后遗症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凡张学舟不断拔掉不断生长的毛发,等到手臂不再长毛发,这股劲也就过去了。 “你看着吃吧”金蟾法王懒洋洋道:“你身体太弱了,才会显出这种异状,等到身强体壮后就不会这样了!” “咱们能煮熟了吃吗?” 吃十阴圣子时,张学舟没感觉身体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最终觉得食物还是煮熟了比较好,这能有效驱除副作用。 “老祖也想煮熟了吃,你带锅碗瓢盆了吗?” 金蟾法王抹了抹嘴。 他是个文明妖,但这种糟糕的日子还很长。 依他们当前的速度,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要吃生食。 这让金蟾老祖只能挑一些可食用的妖兽区域行走,在不断回归圣地时,他也能勉强补充妖力填饱肚子活下来。 至于副作用什么的,他身体已经受创成这样了,并不会忌惮第五种负面状态。 第六十五章 精神控场 “那些妖兽的血肉肯定有问题!” 卧室中,张学舟皱眉清醒。 他没有如往常一样坐在桌边记录梦中所发生的一切,而是推开了窗户。 在楼下,一头橘猫被窗户推开的声音所惊,身体一竖时‘喵’了一声,随即钻入了晨光所余不多的黑暗中。 人吓猫,猫亦吓人。 尽管心中有些预备,但张学舟也没料到橘猫所在的位置和前天不同。 他心中同样一惊时,只觉一只大脑袋绿鸭子在他耳边大叫。 “要么就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将绿呀呀聒噪的叫声晃了下去。 只要受惊,耳边就有鸭子大叫,这种感受绝对称不上友善。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有了大问题。 但依托调理要诀续集的能力,他又没看到自己身上冒黑气。 这让张学舟将取出镇定剂药片又收了回去。 让张学舟忧心的不只是当下幻听产生的鸭子叫,他今天在梦境中还吃了蛟鱼。 金蟾法王说的没错,蛟鱼只能吃吃肝脏,这种鱼的鱼肉宛如橡胶,张学舟想嚼也嚼不烂,只能选择吃内脏。 肝脏就那么一小块,为了避免饿死,张学舟不得不吞服了多份。 他觉得自己眼睛很可能如蛟鱼那样,或许不知不觉就错失了目标。 少看两个人没啥问题,若考试时少看几道题的问题就大了。 除此之外,他们在十万大山中穿梭的时间不会短。 除了吃掉的绿头鸭和蛟鱼,接下来还会有其他。 十万大山中除了妖兽必然也有普通野兽,但在金蟾法王选择的路线上,张学舟觉得吃到普通野兽的概率可能会很低。 对方似乎抱定了吃妖兽肉缓和伤势的念头,他们接下来的待遇不会差。 “学舟,你政史科目单科第一,全校第九了!” “哦!” 张学舟去学校时,他犹有些心不在焉,但随着梅仁腾报喜,张学舟愣神一惊时,只觉耳朵中又是绿呀呀在那儿大叫。 “……” “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梅仁腾嘴巴一张一张,张学舟只觉一句话都没听清楚。 等到鸭子叫声停顿,张学舟才挤出一丝尬笑询问。 “我……舟哥,你教教我怎么学的,我也想像你这样奋勇前进,不然我先给你磕个头?” 眼见张学舟步步登高,梅仁腾觉得自己没法再看看等待下去。 张学舟就是学一门攻克一门,若非政史科目存在主观性审题,梅仁腾觉得张学舟又会拿满分。 但饶是如此,一百四十九的高分也晃瞎了一堆人的眼睛,是诸多顶尖学霸都要摇头的成绩。 别说他想取经,即便负责教学的老师也屡屡发声,开始提及这个突飞猛进的学生。 他一脸通红,张学舟走神时,他就豁出面皮低声询问了一番,等到张学舟再问,梅仁腾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甚至还多加了一句。 “怎么学的?” 梅仁腾的问题非常好。 但张学舟是真没本事教。 他觉得自己脑域似乎承受了刺激,但也承受了变革带来的好处。 至少他在学习方面较为轻松。 对梅仁腾极难的科目在张学舟眼中难度确实普通。 这或许是智力的高度发育,又或许是他脑域在应对应试教育这些试题上较为容易,让他能轻松的应对。 “可能是遗传于我姐的学习基因发作,我感觉这些题目就像你们看初中科目的题,简单到我直接写答案就可以了!” 张学舟很难清楚自己当前的状态。 或是入境带来了这种变化,或是修行调理要诀的作用,又或是他精神分裂出了一个针对应试教育的脑域版块,才让他学习进度越来越快,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但这种事情别说他教不了,别人也没法模仿。 “学习基因?” 梅仁腾张了张嘴。 张曼倩是上届最强的学生之一,若说张家有学习方面的基因,梅仁腾还真没法学。 这不是他磕个头就能学的经验。 “生物基因学里似乎没讲这个基因序列?”梅仁腾茫然道。 “这是超前的内容,等你大学的时候就能学习到了”张学舟敷衍道。 “哦!” 梅仁腾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张学舟的理由。 张学舟每天按时前来,也会按时走人。 他很清楚张学舟带走的书籍。 “我觉得学舟家里肯定有十个成人考名师指导学习,才让他步步高升!” 等到张学舟走人,议论的声音才夹杂了一些其他。 “我觉得是他学习的心情和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似乎是一个人住在校区房里,有自己的空间,学习自由轻快!” “你可以出去租个临时房享受自由!” “难道你们不觉得是他姐给学舟留下了各种课题的内部资料吗?” “我听说他姐去年将题库的考题全刷了一遍,是个刷题狂人,说不定给学舟留了很多题,只要学舟答题就是背答案!” “你们不觉得学舟的自律性高得可怕吗?” …… 有人选择相信,也有人选择不相信,亦有人心生怀疑。 年末的统考班中,多了一些声音。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学校的题库是学校的,成人统考的题库是联盟国的,年年的题型都有不同。 张学舟可以复刻旧题的辉煌,但难言新题的夺目。 是龙是虫,只待一个月后揭晓答案。 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羡慕张学舟的爆发远不如自身努力。 并不显勾心斗角的高中班级中,小声音仅仅如此,最终又回归到了平常。 “居然关门了?” 成人考临近在即,精神状况却出现了异常,张学舟攒紧了兜里钱财余额不多的电子卡。。 虽然任安然给出了升级治疗方案的下一步是寻求任一生的帮助,但张学舟遇到麻烦时候第一寻求帮助的对象依旧是任安然。 但张学舟没想到‘阳光心理医生诊所’居然关门了。 这种‘关门’不是临时性质的关闭门户,而是任安然不做这个生意了。 熟悉的门牌号码处,‘阳光心理医生诊所’的招牌都被摘掉了,换成了‘珍爱一生红娘牵线办事点’。 对方至少在一周前就关闭和转让了诊所。 “说关就关,没一点职业道德,果然是个皮包诊所!” 张学舟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他抓住口袋中的电子卡钱包,只觉有钱也没地方花。 “兄弟,找女朋友……” 新店铺拉客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扭头就走。 冬季的冷风开始慢慢刮了起来,又有冰雨淅淅沥沥往下坠落。 张学舟脚步加快数分时,他身体微微一顿。 当雨水坠落到身体上时,他终于清楚了吃蛟鱼肝脏带来的作用。 张学舟摊开手掌,只见雨水溅落到手心中,宛如坠落在荷叶上一般,那雨水在他手心中滚了数滚,随即滑落了下去。 张学舟隐约觉察自己身体似乎产生了什么,才让雨水坠落他身上发生了这种异状。 “这种能耐怎么来的?” “难道绿呀呀在我耳边大叫不属于幻听?” “又或者,我现在如同蛟鱼那样,视觉也开始出问题了?” …… 冷冷的冰雨中,张学舟一颗脑袋混沌,愈发陷入对自身的怀疑,走路显得失魂落魄。 “那就是张学舟?” “对!” “他能避开雨水侵袭,似乎拥有了精神控场的能力?” “我给他治病只教了锤炼精神强度的基础篇,又外教了一篇医理术,并没有涉及控场的能力!” “那他这种能力从何而来?” “是不是有其他家族也在暗中注目他?甚至培养他?” ‘珍爱一生红娘牵线办事点’的二楼玻璃窗后,任安然和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注目着张学舟越走越远的身影,又有各自的对视。 等到任安然连连否认,男子才点了点头。 “和张卫盟、宋凤英保持好关系,一旦发现两人的异常,及时告知我”男子道。 “他们真从天坑中带走了什么吗?”任安然皱眉道。 “不能确定,但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是二号天坑附近唯一幸存的游客!” 男子说了一句,又指指自己。 “而我们……至今一无所获!” 第六十六章 蜕变 “我们还要走多少天才能出去?” 十万大山中,张学舟的神情已经木然,金万两垂头丧气,金蟾法王则是满脸痛楚。 “我们吃的妖兽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金万两指指自己妖躯长出的第四根手指,又指了指自己皮肤上涌出的一堆毒疮。 他碰了碰毒疮,只见里面黄的白的齐齐流了出来。 擅长玩毒的金蟾进食后居然中毒了,这与金蟾法王中了诌不归的毒一样不可思议。 金万两垂头丧气跟随在后,神情显得极闷,他两条腿朝着后方一蹬时又超出了张学舟等人两米余远。 金万两脑袋回首再次问向金蟾法王,这让金蟾法王低垂着眼睑回了一句。 “你这是身体的蜕变,只要掌控好蜕变的方向,或许你能捡到一两种妖兽的能力”金蟾法王道。 “那我呢?” 神情木然的张学舟问向金蟾法王。 他抬起手掌,只见手心中一片片细小的白色鳞片浮出,又有耳后两缕白色长羽随风飘舞。 除此之外,张学舟还在日常拔手臂上的黑毛,拔到破皮流血依旧还有生长。 至于肚子和腿部的鼓鼓胀胀,张学舟已经无暇顾及了。 在这些时日中,他近乎每日吃一种妖兽肉。 一人两妖拥有的条件极为简陋。这些妖兽肉或简单烧烤,或直接生食。 这也让一人两妖呈现出各种异状。 实力最弱的张学舟身体异状最多,其次是已经难于化成人形的金万两,金蟾法王则是白发转绿,看上去像是长了一团草在脑袋上。 “我也是蜕变吗?”张学舟问道。 “也是蜕变”金蟾法王道:“你此时法力大涨,应该已经到达走脉境上品的水准了!” “我感觉身体中有些疼”张学舟道。 “法力太强盛就是这样,你多给我施展太清真术就能降低这种法力冲击感!” 金蟾法王看着法力充盈的张学舟。 他的疗伤前行之路,张学舟和金万两也跟随沾了口福,以至于让一人一妖都开始怀疑人生。 但大补是福,补过量又是另外一码事。 张学舟身体呈现的异状,金万两不得不依靠肌体排毒都是相关的副作用。 相较于金蟾法王的身体和修为,金万两和张学舟差得太多了,尤其是张学舟的修为最为低下,只是堪堪踏入修行的门槛。 金蟾法王大致清楚自己身体的需求,但他难于拿捏金万两和张学舟的需求,只能让这一人一妖自己决定吃喝多少。 这一路吃着吃着,愈加累积妖肉毒的情况下,也就有了一人一妖的相关情况。 至于以后,金蟾法王也难保这一人一妖的以后。 缺失了定海神珠,没有洞天秘境提供的灵气压制,金蟾法王只能在临时镇压伤势的情况下不断进补。 他没可能变更自己回归圣地的途径,若想吊着他这条命,他只能这般吃下去,利用妖和妖兽体内的妖力维持生机,直到自己获救为止。 金万两或许能依托妖肉冲击蜕变,或许数年内难于转化成人形,又或许身体某些部位刺激太深导致坏死残废。 至于张学舟当下半人半妖的模样一时半会没法逆转,对方修为也强行硬冲到了当前境界的顶峰,若没有特殊的造化,对方以后大概率固步难进。 一趟穿梭十万大山回归邪罗斯川圣地之行,金蟾法王也完成了相应的处置。 等回归了圣地,张学舟这种身体状况必然是任其自生自灭,金万两则是随手打发学一门妖法,也算完成了金蟾妖之间相互照顾的恩情。 十阴圣子的阴影笼罩在心头,金蟾法王确实没有太多心思。 不论是处置张学舟还是金万两,都充满了他急功近利的念想,只想着将一些琐事越快了结越好。 “这十万大山有普通的野兽吃吗?” 张学舟体内一道法力涌出,暴增难控的法力刺疼着他手指。 随着太清真术的强行压到金蟾法王身上,他身体才舒坦了一些。 “再过三天走出十万大山,你们就能正常狩猎了” 金蟾法王痛楚出声,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黑血,而后才回应张学舟。 这一路过来吃了二十七处巡守十万大山天险的妖和妖兽,金蟾法王也没辙。 眼下还剩下三路巡查的小妖。 这些妖要么是如同蛟鱼那样属于一处杀机十足的天险之地,要么是如绿头鸭那样擅长警戒可以充当报讯的小妖。 接下来他们还要吃一头野鹤妖,一只鸿鹄妖,一头钻天雀妖。 至于张学舟身上要长多少毛,金万两又要多流多少毒血,金蟾法王也管不着。 在这种苦寒阴冷的大山中,一天只能吃一顿,若不吃饱大概率要冻毙在路途中。 接下来还要继续吃,直到他们走出十万大山回归圣地。 至于依靠这些小妖传讯让妖来接送,金蟾法王压根没这种念头。 见到他落难,金万两和张学舟都产生过异心,更无须说其他熟悉他的大妖。 除了尊上和十阴圣子,金蟾法王不会将自己的命交给任何妖掌控。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在那儿使唤金万两前往野鹤妖驻守的地点进行诱骗。 只要这些小妖摄于他的威名,金蟾法王就有偷袭毙命对方的能力。 他蠕动着嘴唇,舌钉箭显然已经预备妥当,又有金万两一蹦跶一蹦跶跳远寻妖。 时间没有太久。 等到野鹤妖寻了一堆柴禾过来,金蟾法王一击偷袭干脆利索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鹤妖羽冠、脑袋、脖子部位都有微毒,但肋下白肉爽口嫩滑……” 金蟾法王照例解说着如何吃妖鹤,让体力旺盛的张学舟依靠蛮力撕裂妖鹤取肉。 张学舟只觉自己又增加了一道没有用的见识。 在这一天,他知晓了如何正确吃妖鹤肉。 也是在这一天,张学舟发觉自己手臂上的黑毛开始化成羽毛的模样。 “这一路来吃的鸟类妖兽太多了……” 蛟鱼吃多了身体会长鳞片,喜水而居,鸟类妖兽吃多了也有大致相同的后果。 张学舟挥了挥手臂,只觉身体似乎轻了一点点。 若快速挥舞双臂,他还有一丝滑翔的感觉,较之往昔奔跑的速度快上数分。 这让张学舟开始破罐子破摔,懒得再拔这些拔掉又长的毛。 对于他这种欠缺能耐的人而言,处于异国他乡很容易遭遇风险,身体变化到非人状态是件坏事,但身体多一点能耐又是好事。 只要他在以后改变食物的类型,欠缺了妖力的刺激,这种异状或许又会慢慢消退下去,而他有能过渡期成长的机会。 从金蟾法王这儿探清楚相关原因,张学舟也只能作罢,不得不接受自己当前这种状态。 “但我在现实中老是想着跳楼而行,这可如何是好?” 处于十万大山这种广阔之地,张学舟奔行如风。 但蜗居在学区房,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想奔行如风,不走寻常路。 他晃晃悠悠而起时,觉得自己就是一头刚刚苏醒的雏鸟,欲要扇动着并不存在的翅膀飞翔。 等到打开窗户站上阳台,耳边传来绿头鸭的尖叫,张学舟才晃然回神清醒过来。 他看着再走出一步就要踏空的右腿,极为小心收缩了回去。 年轻人们在成年考出名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寒穿苦读十年奋力一搏,高分成名天下知。 一种是苦苦压抑读书十余载,考前承受不住压力导致崩溃。 若摔死在楼下,张学舟觉得自己绝对会在互联网中引发一点点余波,让人们再一次探讨这种一考定终身的弊端。 他一点也不想出后者这种名。 张学舟努力收回双腿,站稳在了阳台上。 但他手臂不自然挥动了一下。 短短的瞬间,张学舟头皮发麻,绿头鸭的尖叫声贯彻在他脑海中。 他身体离开了窗台,朝着近十米高的楼层一跃落下。 第六十七章 鸿鹄妖 “夭寿了,三楼那个背书的娃娃想不开跳楼了!” 啪嗒。 张学舟挥动着手臂,但他并没有念想中具备飞行能力那般飞纵起来。 即便是滑翔一下,张学舟也没做到。 他很顺利掉落到了一楼的地面上。 这种落地声音在清晨尤为响亮。 对张学舟念书声音极为敏感的大婶掀起了窗户,她惯性一般朝着楼上准备开骂,但她不经意间扫过地上的那个身影。 见到对方身体微微的颤动,又有地上涌现的大滩红色,大婶尖锐的声音顿时响彻了这片‘学区房’。 学生死亡不多见,但在学校中绝对不罕见,尤其遭遇考试、恋爱分手、责罚批评等事件尤为容易诱发学生心灵的脆弱。 大婶觉得张学舟就是那种脆弱者。 她惊呼高叫,引得楼中一群人探出脑袋。 随即有人立马奔行下楼。 “没死,还活着!” “他是三楼那个娃娃,爹娘都不管的那个娃娃!” “他家楼层离地十二点八米,根据重力的作用,他落到的那一刻速度是……” “别计算了,还活着,没摔死!” “赶紧抬起来送校医务室!” “这种摔伤的不能乱动,快拿担架!” “咱们不开医院,哪来什么担架!” “被单抬着去也行!” …… 一番嘈杂过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这让他迷迷糊糊中有了点翱翔天际的感觉。 他手臂无力摆动了两下。 如同离巢飞纵的雏鸟,张学舟觉得自己第一次飞行失败的原因可以理解。 但他很快就从这种可怕的念头中清醒过来。 蛟鱼喜水而居,鸟妖喜空。 但他是人。 张学舟不知道自己现实中怎么会承受如此重的负面影响,但他不能再尝试飞行了。 三楼摔下去还能苟活下来,四楼五楼六楼可能会有点玄。 张学舟的念头有些飘散。 “左臂骨折,腿骨轻微骨折,脖颈有明显的肿胀,可能有淤血,头皮破掉流血的问题反而不大……” 张学舟念头发散时,只听一阵声音传来,这让他感觉自己思维更飘了。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那群有过数面之缘的白大褂们,只觉脑袋有了慢慢的昏昏沉沉。 昏睡并不会进入梦境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学舟才感觉浑身一冷,脑袋昏昏沉沉清醒了过来。 连绵的雪山映入眼中,张学舟使劲抖了抖身上厚厚的白雪,又扒了扒雪堆,将金万两从冬眠的状态中拉醒了过来。 “老祖?” 等到张学舟一脚踢翻一座雪雕,金蟾法王近乎冻僵的身躯亦显了出来。 “你……” 金蟾法王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又闭了回去。 摊上张学舟这种间歇性镇压伤势的人员,他受的苦并不比金万两和张学舟少。 只要入夜,张学舟不管在哪里都会倒下休眠,怎么呼唤都不会醒。 这让金蟾法王夜晚镇压伤势过得尤为艰难。 往昔靠着洞天秘地的滋养,这种隐患还不明显,等到踏入十万大山后一天天过去,金蟾法王才发觉自己几乎要被这小伙搞成废人。 他喉咙中一股热血涌上,但随着张学舟太清真术的镇压,这股热血又硬生生逼退了回去。 “咱们今天要对付鸿鹄妖,那妖对我们金蟾尤为有好处,哦,对人类也不错!” 等到身体恢复正常的知觉,金蟾法王感触着自己见底的法力,只觉要迅速补充妖肉,利用进食炼化的那点低微妖力维持生命。 他催促了众人一声,又开始提及鸿鹄妖的妙处。 “我吃鸿鹄妖真有可能飞起来?”金万两喜道。 “从理论上而言,这确实有可能”金蟾法王点点头道:“但理论不代表现实,比如老祖我当年吃了一头鸿鹄妖就没能飞起来,只是让自己弹跳力变得极强,最终靠着这种能耐天下闻名!” “别说飞起来,只要我这辈子有老祖您三成的弹跳力,我也心满意足呀!” 金万两看着一个蹦跳能冲两百米高的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但凡能跳六十米高,他也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妖。 只要拥有这种能耐,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这让金万两性质高昂,连连拍胸确保自己必定将鸿鹄妖骗来见金蟾法王。 “小张,你的脸色怎么有点难看?” 金万两兴高采烈,他转头时,只见张学舟脸色苍白,神色中明显夹杂着几分郁郁。 “这儿寒风太猛烈,我高兴不起来!” 张学舟擦了擦脸,尽量让自己高兴一点点。 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在梦中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现实。 如果可以,他希望吃点地上跑的妖,这至少不会让他脑海中生出‘我是一只鸟,我能飞翔’的念头。 但根据现实情况来看,这种愿望没得实现的可能。 若他不吃饱一点点,他在十万大山中应该熬不过一天,这种死亡必然导致现实承受精神摧残。 这会让他现实中的情况雪上加霜。 张学舟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随后在那儿附和吃鸿鹄妖真是妙不可言。 “鸿鹄是一种极为吉祥的鸟”金蟾法王道:“这种鸟身上据说有朱雀的妖脉,这导致它天生的阶位极高,一旦化形必然有成为大妖的潜力,虎力妖王极为看重这只鸿鹄妖,似乎在等待对方化形,你们吃了鸿鹄妖以后切记不要到虎力妖王面前显摆,免得被他发现相关!” “老祖,您打不过那个虎力妖王吗?”金万两小声问道。 “我身体完好尚不是他的对手,你觉得我现在能行么?” 金蟾法王淡淡回了一句。 这让金万两吸了一口冷气,只觉一路吃妖终于要开始得罪人了。 十万大山这些妖不曾化形,但有些妖必然入了大妖们的眼。 但他想到能飞的金蟾,这让他对鸿鹄妖念想不低。 等到走了两个时辰,得知了鸿鹄妖所落脚之处,金万两心中一横时也迅速朝着金蟾法王指向的白雪山峰奔去。 “老祖,这些地方并不适合妖类生存,为何那些妖愿意到这种苦寒之地过日子?”张学舟问道。 若说蛟鱼活在湖中还能理解,张学舟难于理解其他妖兽为何能如此尽忠职守生活在苦寒之处。 这份恪守纪律的严格简直和赤色联盟国守卫边疆的那些战士没区别。 在张学舟这些时日了解的妖类习性中,妖类有强大但更为崇尚自由,似乎并不具备这种高尚的奉献精神,尤其是这些连化形都不曾具备的妖兽。 “你不像那个只知道吃的蠢货”金蟾法王看了张学舟一眼才回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他们愿意驻守在这些苦寒之地自然是有原因,十万大山造设了大阵,这些驻守点每十天会有一波灵气惠泽,可以助推它们早日化形。” “原来是这样!” “灵气能洗涤身躯,若你们以后有兴趣,也可以谋个看守的职位”金蟾法王道。 “人类和化形大妖也能接手这种职位吗?”张学舟奇道。 “十万大山有奇峰三百六十五座,每座奇峰都有巡逻和守护者,这其中有人、有妖、有妖兽!” “怎么我们一路来没看到人和妖?” “呵呵!” 金蟾法王笑上一声,也不做回应。 他当下的实力只能欺负小妖,他能怎么办,换条路线碰个稍微狠点的货色,金蟾法王觉得自己要翻车。 他所经过的途径,大多都是擅长飞纵的妖兽便是这种原因。 这些妖兽擅飞纵,擅报讯,即便实力低下也能胜任奇峰的巡逻任务。 他也正好借助自己名声的威慑来偷袭这些弱鸡。 “金蟾法王算什么东西,他也配传呼我前去,你且去告诉他,我是虎力妖王的麾下,只听从虎力妖王的传唤!” 远远之处,一道女子绵绵悠悠的声音传来。 这让金蟾法王一脸愠怒。 一路顺利吃妖到现在,他终于碰上了难于诱骗的对象了。 第六十八章 半路出家 “岂有此理!” 嘴里的舌钉箭准备了又准备,金蟾法王没想到鸿鹄妖压根不理睬他。 这让他没法摆谱偷袭。 若要正面交锋,金蟾法王当下或许能胜过鸿鹄妖,但若对方逃命,他便一点办法都没有。 更为麻烦的是,若不解决对方,金蟾法王必然欠缺维持镇压身体的妖力。 离邪罗斯川圣地只剩下两天的路程,他没可能倒在最后的途中。 “好大的威风,虎力妖王还能大过圣子不成,连你这种不曾化形的妖都敢不尊!” 金蟾法王呵斥了一声。 但鸿鹄妖没有做正面回应,反而骂了金万两一声。 “本姑娘要做清洗了,滚开,你这只又丑又恶心的癞蛤蟆!” 这种声音让金蟾法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必须吃掉它,否则我们今天都会死!” 金蟾法王低声在张学舟耳边念了一句。 没有金蟾法王带路,张学舟和金万两难于穿梭出十万大山,而欠缺了他的引领,这一人一妖便属于外来者,难有多少立足的可能。 愈加接近圣地,众人被捆绑得也越明显,张学舟等人愈加离不开金蟾法王。 “那妖有没有什么弱点!” 上了贼船,张学舟也只得一路走到底。 到眼下的地步,这已经不是他想掉头就能掉头的了。 张学舟轻轻挥动了一下手臂,飘然的感觉顿时浮起。 相较于现实之中的尴尬,他在这儿是真具备了一定的滑翔飞纵之力。 这让张学舟具备了一定的奔袭和追击能耐。 但若要张学舟斗一只妖,甚至将对方猎杀,张学舟还没这种实力。 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本事,也很清楚金蟾法王必然有后招应对。 “你有一枚人类的隐身法宝,借助隐身之力将此物放到那鸿鹄妖的水壶中,一旦她饮下水,我等便可捕杀他!” 金蟾法王在自己的鼻孔中挖了挖,掏出一块白色之物。 这让张学舟微微有些反胃时又接了下来。 “这是本法王的蟾酥,又提炼了数次,属于蟾酥精华,很珍贵的,下毒的时候绝对不会引发任何异状!” 见到张学舟皮肉下的隐隐蠕动,金蟾法王哪还能不清楚对方的内心。 他解释了一句,又极为痛心指了指白色之物。 “这点蟾酥拿去汉王朝绝对能换一枚修炼大丹”金蟾法王道。 “这么宝贵吗?”张学舟惊叹道。 “对!” “那您自产自销岂不是能换很多宝贝?” “这种买卖做上十次八次我也废了!” 金蟾法王自嘲了一声。 想要一击致命,他就得动用最强的打击方式,不给对方留一点点可能。 若非此时陷入致命危机,他哪能取出这种压箱底之物。 这是仅次于他们蟾衣之物,一些猎妖人千方百计狩猎金蟾妖所为的便是这一点点蟾酥。 何况这是一个唯我境金蟾大妖的蟾酥,说是价值不凡也不为过。 金蟾法王也不自吹自擂,他催促了张学舟一声,顿时让张学舟念了一声咒语,随即在雪地上划过一层脚印远远而去。 “可惜妖力难御人类这些符篆之宝,否则带上一枚隐身之物,取那鸿鹄头颅轻轻松松!” 金蟾法王低念。 远远处,金万两开始对着鸿鹄妖破口大骂,又有鸿鹄妖气急败坏的回嘴。 “他倒是聪慧,知晓先怂恿万两对骂吸引注意力,等那鸿鹄骂得口干舌燥,必然会去饮水!” 金蟾法王远远听了听声音,随即放心了下来。 “这小子不错,只是人心狡诈,寿命又短,不适合留在身边做事!” 排除种族的因素,金蟾法王还是相当欣赏张学舟这种新人。 若能培养妥当,这显然是可以拿来做用的人。 但妖只会培养妖,难于培养人类。 而且相较于妖的寿命,人类显然要短许多。 金蟾法王想想张学舟的各种缺陷,心中涌出的一丝念想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姑奶奶喝口水再骂你个癞蛤蟆,又矮又丑又短的玩意儿,别以为拉个靠山就了不起,姑奶奶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鸿鹄妖口干舌燥的声音传来,金蟾法王很清楚时间将近。 这让他开始抬腿行走。 行至半程,他已经听到了张学舟和金万两相互击掌的声音。 这让金蟾法王心中痒痒,他腿脚一抬,随即已经蹦跶出数十米远。 雪山溶洞中,一头通体白色羽毛的大鸟腿脚蹬得笔直笔直,嘴里勿自有嘟哝的叫骂和报复声音。 等到金蟾法王出现在溶洞中,这头大鸟才多了几丝惊慌。 “果然是个美人儿胚子,难怪虎力妖王如此垂青你!” 金蟾法王冷笑一声,舌钉箭一击飞出,直接射入大鸟嘴中。 等到他舌头飞缩而回,那舌头已经卷上了一枚珠圆玉润的彩色珠子。 “你……” 声音戛然而止,鸿鹄妖眼中满是绝望。 十万大山三百六十五座奇峰,每座奇峰之间或多或少有一些信息的沟通。 对飞纵类的鸟妖而言信息的交流会更频繁一些,但鸿鹄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那只嘈杂的绿头鸭子诉苦,也没听到擅长高空飞翔的鹰妖登门献好,还有…… 鸟妖们有事不登门很正常,但一个都没登门则非常不正常。 鸿鹄妖对金蟾法王的到来极为警惕,但她没料到对方派妖直接下毒手。 身体僵硬难动的烈毒遍布了血液,护身的五光石被取…… 下一刻,鸿鹄妖的思维也停止了下来。 “此珠乃五光石,专砸人面皮,一个不慎就被要打毁容,威力虽然不强,但是很恶心人!” 金蟾法王击杀了鸿鹄妖,而后简短叙说了一番舌头卷走的彩色珠子。 “虎力妖王赐了这石头给鸿鹄护身,若你们能接得起恩怨,可以随时来找我取宝!” 鸿鹄妖是张学舟和金万两所囚,金蟾法王只是补刀。 他也不抢功,只是提及惹不起虎力妖王时不要动这颗珠子的主意。 若本事足够则可以随时找他索取。 “我放弃!” 金万两举起多长了一趾的前腿,随即就放弃了这枚宝贝。 “要不起!” 张学舟摊摊手。 他当下的处境已经很麻烦了,张学舟不想更麻烦。 金蟾法王都不想招惹虎力妖王,张学舟也不会主动去找死。 一人一妖的识趣让金蟾法王点了点头,随后将五光石吞入了腹中。 一番拔毛去皮,金蟾法王开始引领众人吃肉。 数口妖肉入腹,张学舟只觉手臂上黑色羽毛齐齐延长,又不断夹杂了白色进入其中。 他身体好一阵发烫,随即觉得自己身体轻巧了起来。 张学舟的变化让金蟾法王一怔,吃鸿鹄肉的两个癞蛤蟆还没拥有飞纵的能耐,张学舟这个半路出家的妖人倒是长全了羽翅。 第六十九章 生命价更高 “钻天雀妖的尖嘴俯冲而下时可以击破猎物脑袋,拿来充当剑器倒是没什么问题!” 鸿鹄妖之后的钻天雀妖同样如法炮制,也丧了性命,被众人分食。 但钻天雀妖的血肉效果一般。 张学舟挥了挥长了黑羽和白羽的双臂,只觉钻天雀妖的血肉没有给这些羽毛带来丝毫变化。 他如今已经放弃拔毛这种无力抗拒的行为了。 如同金蟾法王所说,人类在妖族圣地的地位不佳,若想融入进去,身体带点毛也算是不错的方式。 至于张学舟以后,或许随着体内妖力的挥霍,最终会落到羽毛掉光,重新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比较让金蟾法王困惑的是张学舟的飞纵能力,对方借助扇动双臂能进行滑翔飞纵,也能离地三五米低空飞纵。 这让金蟾法王一时有些疑惑隐秘渠道的小道消息是否靠谱。 这明明应该是金蟾吃鸿鹄妖后才能达成的成就。 但他的困惑在数个时辰后齐齐消散。 只是从钻天雀所在的奇峰区域踏入一处密林,一人二妖的眼前豁然开朗。 蓝色的大湖荡漾着淡淡鳞光,雪峰错落有致围绕在湖侧。 又有河水从湖边引出缓缓流淌而下。 肥美的水草形成了片片绿色的草原。 草原之中,牛羊们恣意打发着困倦的时光。 又有几个毛猴在草丛中翻筋斗,不时拿鞭子驱赶一些不停话的牛羊。 “我……” “托尔金,尊上急招你数十天,为何你到现在才回来!” 金蟾法王刚欲叮嘱金万两和张学舟已经到达圣地,不要在圣地之中乱跑,只见湖面中一道水柱升腾,一颗巨大的龙首露随即出了水面。 “敖东龙王,金某此番在汉王朝那边吃了大亏,不知圣子是否已经提前归来?” 金蟾法王昂首看向龙首,又抱拳行了礼。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随即开口询问对方相关。 “圣子命灯已经熄灭,尊上招你前去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敖东龙王晃动着满脑袋的蓝色龙须,神情显得很沉重,说话时还对金蟾法王眨了眨眼睛示意提醒。 “金某马上入圣地回禀,还望龙王能帮我开辟一条水道!” 金蟾法王应声,他脸色在刹那变得苍白,身体都摇晃了数次。 这或许是他念想中最坏的一种情况。 圣子命灯熄灭,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十阴圣子死了,甚至有可能已经魂飞魄散。 这是最坏的情况,远比灰头丧脸去西昆仑圣地赎人的下场更糟糕。 金蟾法王心中一惊,只觉自己鼻孔中蟾酥在一点点溢出。 主人死了,随从活着。 有那么一刹那,金蟾法王很想掉头就跑。 但他很清楚,他这种残躯逃不出圣地管辖的范围,更是逃不脱尊上的掌控。 眼下的生死尽在尊上的一个念头中。 他拱手向敖东龙王发了请求,心中恐惧时,他不免扫过另外两个倒霉蛋。 “主子死了,我很可能要随主子而去,但我不想死”金蟾法王低声问向一人一妖道:“我要如何才能活下来?” “老祖?” 金万两一惊,只觉鼻孔中的蟾酥也开始往外冒。 作为他最大的靠山,金万两没想到金蟾法王刚刚进入圣地就有可能要挂。 这种进度有点快。 如果可以,金万两希望金蟾法王能将他们妥善安置后再奔赴死亡。 但眼下的金蟾法王显然没这个时间,更没有这个心情。 金万两蠕蠕着嘴巴,只觉给不出半分建议。 老祖都救不了自己,他凭什么能救老祖,就凭他到现在妖力混杂混乱的妖躯。 金万两看了看几个放牧的大妖猴,只觉这些妖猴随便抽他几下,他很可能就要挂。 他没可能卷起金蟾法王就跑路,也没可能大杀四方保对方的性命。 金万两脑袋短路,浑然只有或逃命或击溃圣地的不可能策略。 “您可以尝试痛哭流涕发毒誓为主子复仇,愿意为此事追寻仇人到天涯海角,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张学舟皱眉道:“模样越惨越好,毒誓越重越好,这或许能保你一命!” 张学舟与金万两没区别,刚刚踏入陌生地,他一点也不想这个临时靠山倒下。 如果金蟾法王要死,张学舟希望对方可以死得稍微晚一些,至少将他们安顿下来再死。 他寻思不过数秒,随即给出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主意。 至于金蟾法王是死是活,张学舟觉得只能听天由命。 “若本法王能活下来,到时定将你收成义子悉心培养,即便你是人类也是如此!” 金蟾法王一脸阴沉。 金万两的表现让他很不满意,但张学舟的话则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人类的智慧确实较之妖要灵活不少。 他追随主人而去是死,他誓死为主人复仇豁出性命也是死,但两者活的时间明显有不同。 金蟾法王思索了数秒,已经把握到了自己需要掌握的精髓内容。 这让他心情没那么紧张,随后给张学舟丢了一道保证,这才一脸哀痛大踏步走向湖面。 那湖面之处波浪翻滚,显出一条通入湖心中央的通道。 隐约之中,张学舟还能看到湖心中似乎有一座锁链缠绕的黑色高山。 但随着金蟾法王踏入湖心通道,一道浪花卷起金蟾法王身体时,波涛迅速覆盖了下去,将一切藏在了水面之下。 “你听到了吗?”金万两失魂落魄开口道。 “听到什么?” 注目着金蟾法王消失在湖水之中,张学舟才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金万两。 “老祖准备收你当义子哎”金万两惆怅道。 “老祖收我当义子挺好,这至少能让咱们在圣地中站稳跟脚一些”张学舟道。 他都落到现在的下场了,张学舟觉得再出格一些也没什么。 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不管认谁不认谁,总之,他想安安心心活下来,直到自己治好这个精神分裂的症状。 别说多个妖怪义父,就算多上十个,张学舟觉得自己眉头都不会眨就应下,会一路小跑连个喊干爹。 “站稳跟脚是好事,但是……唉”金万两深深叹气道:“凭什么你当的是义子,我就是给老祖当干孙子,这么算下来,我要喊你做干爹了!” “呵~” 张学舟看了看身边半米高的金蟾,只觉自己一点也不想要这种癞蛤蟆干儿子。 第七十章 圣地诛杀令 邪罗斯川圣地中央的大湖。 自从金蟾法王进去后数分钟,这座大湖上开始阴云密布,无数大雨如瓢倒一般倾下。 碧蓝如天空画面一般的大湖顿时变得浑浊不堪。 “诛:天庭金乌大帝之子昴日星官黄仓,北境军区大将军李广之子李椒,阴阳九人教掌门晋昌,拘:阴阳九天教掌门诌不归!” 湖心上空中,随着大雨的不断倾斜,一道宏大而愤怒的声音随即响彻了整个圣地。 “西击楼兰和大月氏,南伐汉,让昊天和景帝的万千子民与圣子陪葬!” 此前宁静到宛如一幅画卷的邪罗斯川圣地中,数百只擅长飞纵的妖兽随即腾空而起,一时如密布的黑云。 随着愤怒声音命令的下放,这些妖兽顿时划空飞纵向各处。 “出大事了!” 金万两立起两条腿,瞪大眼睛看着湖心暴虐的大雨。 他听着圣地中传出的声音,只觉看到了一场大战的起始。 战争似乎和很多人无关,与他这种妖更是不搭边,但金万两很清楚战争只要打起来了,就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战争中,无数的物资会聚集。 这些物资包括柴米粮油,包括军士和战马,包括刀剑弓箭,也包括各类疗伤药和大药。 作为一味可以入药的金蟾妖,金万两很清楚自己处于圣地的他们可能被抓壮丁,而脱离圣地去其他地方必然会被猎妖人不断追杀,直到化成丹药中的某一部分为止。 在这种大型风波中,谁都难置身于外。 “居然要杀李椒!” 张学舟脸色微微凝重。 他与李椒虽然才一面之缘,但李椒护着两位将军的事情让张学舟极有好感。 而保他性命的太清真术更是源于李椒传授。 虽然李椒只给了前三章,但这足以让张学舟活到了现在。 若是没有这道术,张学舟觉得自己和王保利是同一条命。 陡然听到李椒上了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名单,张学舟不免还有几分担心和可惜。 “这些人也就那个诌不归好抓一点点,其他的哪个不是有大人物罩着!” 见到张学舟没有回复,金万两迅速卖弄着见识,这让张学舟倒是有了几分兴趣,随后开口询问相关。 “那天庭远在西方的昆仑神山,那片圣地势力古老而又庞大,比咱们这边实力更强盛!” 金万两伸手指了指邪罗斯川圣地。 从金蟾法王的口中,他隐约听到邪罗斯川圣地就是天庭分裂出来的大妖势力。 这有点老二发誓要干掉老大的不靠谱意味。 “那个大将军李广手里有一柄宝弓,乃是当世最强的大修炼者之一,尤为擅长远狙,谁敢招惹这种人”金万两低声道:“惹上了他,或许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就被一箭射死了。” “若黄仓和李椒都有人惹罩着,那个晋昌又是谁罩着?” “晋昌是汉王朝淮南王麾下的数一数二的门客,淮南王的势力又属于景帝,和汉王朝息息相关”金万两道:“最主要的是晋昌是这些被通缉的人中实力最强的,老祖都被晋昌打得逃命,而淮南王麾下如晋昌那种水准的人足足有八个!” “那没点本事还真拿不下这些人”张学舟道。 “所以我说么,就那个老道好欺负一点点”金万两点头道:“只是老祖当时只是想抓他吃了恢复实力,没想到反遭了对方的毒手,这倒是有些不好杀人了!” 金万两耸耸肩。 这里面只有诌不归的下场好一点,但也只有诌不归属于被动接招的倒霉蛋。 这是属于被打了一顿,还要被通缉。 诌不归唯一不该做的或许就是抵抗,若诌不归当初被金蟾法王吃掉用于恢复伤势,对方或许就不会遭遇通缉了。 张学舟抿抿嘴,觉得若要在这种世界中瞎混,坚决不能向诌不归这种人学习。 若没有一个大势力罩着,势单力薄者显然要吃大亏。 诌不归死掉的那几个学生或许就是证明。 张学舟深以为戒。 他对当前流落外地难有改变的力量,但张学舟一路来的思想转变极快。 说到底,这只是他适应生存环境产生的变化。 从往昔的逃生,张学舟落到当下已经秉承着抱大腿心思。 他不介意多个金蟾干爹,也能接受金万两这种干儿子。 他最大的问题是治疗好自己的神经分裂症状,而不是纠结于这个过程是什么样的。 不管自己变到什么古古怪怪的状态,也不论自己在梦中做了什么荒唐事,张学舟觉得治病第一。 他想起自己精神分裂的症状,忽地想起自己似乎还从三楼跌落了下来,现实中的自己似乎至今还不曾清醒。 这让张学舟微微呲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一定要稳住,若不然会被这种精神病害死。 精神病人砍人是很正常的事情,跳个楼也不奇怪。 病情在恶化,张学舟觉得一定要稳,不能乱上加乱。 他回想起时间到临后陷入的黑暗,觉得自己已经很清楚在梦境死亡后的待遇。 “抱大腿,活下去,哦,还有成人考!” 依时间方面的计算,张学舟觉得当下的时间有些紧。 他希望校医务室的医生们能给点力,不说让他身体痊愈,至少让他能参加成人考。 不参加成人考就没有考分,没有考分就没有报考高等学校的可能,不能进入沧澜学府,就没法见到任一生,而后缺乏免费的主治医师。 张学舟没有将人生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任一生这位教授身上,但任安然提及对方看病不收钱…… 张学舟觉得自己要努力。 他脑袋中思索着各种相关,不免也有几分心焦。 现实中的问题一环套一环,若这边安定不下来,他真会如热锅上的蚂蚁,很难同时去应对两边的挑战。 “老祖……” 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急切,注目向那湖心的中央。 邪罗斯川圣地的追杀令已经下达,但金蟾法王还不曾从湖心中走出。 他有些焦虑,金万两则是伸长了脖子不断观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人一妖都没了什么闲聊的心情。 甚至于他们此时只是踩踏在邪罗斯川圣地的入口之处,还不曾真正踏入这片圣地的中心区域。 没有金蟾法王的引领,他们只能在这儿干瞪眼。 冒然越界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他们被驱逐,甚至于被击杀。 现在的他们显然急切需要金蟾法王这个引路者,只有对方才能让他们在圣地中安稳下来。 诛杀令发布近一刻钟过去,一人一妖才见湖心之中一团水花托着一只一米余高的金蟾飘荡而出。 等到水花落地,金蟾已经跌跌撞撞化成了金蟾法王的苍老模样。 “多谢尊上不杀之恩,托尔金定然誓死追凶,直到托尔金生命的最后一刻!” 金蟾法王落地,随即跪拜在湖心前磕头。 等到三磕九拜完毕,金蟾法王才颤颤巍巍起身。 他摸了摸鼻孔中新生的两枚蟾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趟生死关,他总算是熬过来了。 第七十一章 三大圣地 雪蟾宫中,金蟾法王端坐在熟悉的大椅上。 躲过尊上宛如搜魂一般的注目,他终于活了下来。 事情还有很多,但他能眼下可以喘一口气。 他不觉得痛哭流涕叙说这数月的经历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他的懊悔,他的无奈,他的痛楚,他的仇恨,齐齐都浓缩在了那短短数分钟的表达中。 这是他回来前考虑了千万次的应对。 而张学舟推动建议更是让金蟾法王在其中增添了一笔,愈加完善了自己回应时的完美。 他不需要去殉葬,只需要在往后不断追逐仇恨,直到让涉及十阴圣子死亡的相关者全部铲除。 生命中无疑增添了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这是尊上让他活下来的意义。 在尊上的眼中,他这辈子需要做的事情只有这么一件。 但对金蟾法王而言,他这辈子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只要活下来,他就可以活得很精彩,多一件复仇的任务没什么。 正是因为侥幸活了下来,金蟾法王才开始正眼看待张学舟,没有到达圣地后撇下对方,而是将这个人类小修士迎进了自己的雪蟾宫。 救人不需要通天的能耐才能救人,有时候只是一句话,又或者一个低声的暗示,就能让人踏出必死的局面。 张学舟的意义就在于此。 一道太清真术压制了伤势,让他苟延残喘回到了圣地。 而一道建议则让他脱离了必死之局。 如果说一次相助是对方走了好运,接连两次涉及性命之助则证明着对方的能力。 如果培养妥当,金蟾法王相信对方会发挥出更多的作用,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本法王既然决定收你做义子,你在我的雪蟾宫就有无上的权利,不需要拘谨!” 看着脸带几分忐忑和不安的张学舟,金蟾法王将此前的承诺应允了下来。 “孩儿见过义父!” 张学舟大叫。 排练了数次的称呼在他口中并不显得生涩。 他当然有些忐忑不安。 这种忐忑不安不但源于金蟾法王出圣地后的沉默,更是源于光阴将近,他又该回归现实了。 但张学舟有点担心自己困在无尽的黑暗中,难于在现实中苏醒。 他心中夹杂的一些小情绪就不意外了。 但该安稳的一方还得安稳下来,他极为不要面皮喊了人,尽量善后着这方世界的自己入夜后不出意外。 张学舟的应答让金蟾法王极为满意。 张学舟跟着他不算吃亏,再如何说他也是邪罗斯川圣地的高位者,拥有的权利和资源远非一些小修士所能比拟。 即便他不通晓人类修炼之术,但他拥有相关的途径,远较之张学舟参军、拜师等方法来得容易。 金蟾法王不喜欢人类,但他喜欢张学舟。 这种喜欢在他侥幸活下来之后更胜出了同族的金万两。 一个当干儿子,一个当干孙子的区别就不意外了。 “旅途奔波一月有余,你且在雪蟾宫住下慢慢调养身体,直到让体内妖力化精!” “化精?” 张学舟微微疑惑,他隐约猜测到了一些相关,但还是等待金蟾法王叙说。 “你与万两有所不同,万两是妖躯,存在属于自己的妖力,任何外来的妖力进入体内都会被排斥、吸收,而你属于人类,体内凭空容纳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金蟾法王道:“倘若是一股也就罢了,但你体内足有三十余道不同的妖力混杂,这其中必然会出现一个最优者,直到与你身体完全同化!” “我是人类,体内的妖力是无根之萍,应该会在以后消失吧?”张学舟问道。 “有些东西只要沾染了,它就生根了,无法做到完美的剔除”金蟾法王道:“但这也不算坏事,曳咥河圣地中不乏借助妖力修行的人类,虽然难于登顶,但多变的战斗风格确实不错!” “哦!” 张学舟点点头。 只要能活下来,能治疗精神分裂症状,他才不在乎梦里的自己变成什么样。 “老祖,您刚刚似乎说的是另一个圣地?” 张学舟认命连声应下金蟾法王提及的相关时,金万两关注的则是另外一点。 “对”金蟾法王点头道:“北俱芦洲有三大圣地和六处妖族大营,邪罗斯川是最强盛的一处圣地,其次则是曳咥河圣地,再次则是九灵圣地,我们圣地擅飞纵、奔行、操控风水妖术,九灵圣地擅武技,曳咥河圣地则擅长咒术!” “真厉害,居然有三处妖族圣地”金万两张嘴附和道。 “那你可错了”金蟾法王笑道:“邪罗斯川圣地和九灵圣地属于妖族圣地,但曳咥河圣地那位尊上是不折不扣的人类,那是人类修行之地!” “人类在咱们这边也有圣地?”金万两惊叹道:“那是什么人类?” “你说话不可如此唐突,那位道君……” 金蟾法王沉吟了数秒,这才认真回应金万两这个问题。 “他是三界之中最强的咒术高手,一个没人敢招惹的人类,他想在哪儿立下道统就能在哪儿立下道统,谁都不会去阻止”金蟾法王回道:“若非曳咥河圣地的修行者极少,那处圣地的实力或许能超出邪罗斯川圣地。” “他是最强?” 世间高手众多,诸多人都只会评价成高手,顶尖高手,顶尖强者。 江湖代代有新人出,指不定哪个强者就被后来者掀下去。 而要用到最强这个词,对方的实力必须属于公认,甚至难有后继者挑战。 这让金万两难于置信。 “最强,至少在咒术上没有之一,他自诩是修道者的君王,这称呼也实在,没什么人敢于去反驳”金蟾法王点头确认道:“甚至于我们谈论时都不敢提及他名讳,免得被他感知诱发诅咒!” “那他太厉害了!” “不信邪的都死了!” 金蟾法王摇摇头。 若非收了张学舟做义子,他都不欲探讨这处圣地,更不会提及这位圣地之主。 但既然决定培养张学舟,他日后必然需要登门曳咥河圣地,看看能不能替张学舟谋得一份机缘。 在培养义子这方面,他是认真的,不会有任何敷衍。 “等……” 金蟾法王刚欲指指张学舟,提及让张学舟去曳咥河圣地修行相关之事,他只见张学舟歪倒在一旁。 对方显然与往昔没区别,一到时间就睡了过去,抽耳光都打不醒。 “难道他是中了某种特殊的沉睡诅咒,但沉睡诅咒为何可以让他在清晨按时清醒过来?” 除了被咒导致身体异状,金蟾法王难于想通张学舟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若不能解除相关,张学舟这种状况的破绽太大,即便修成绝世强者也会被人在夜晚偷袭导致丧命。 “可惜我那枚藏了洞天秘地的定海神珠!” 金蟾法王微微有些可惜。 若非定海神珠被击碎,张学舟拥有足够法力后佩戴这枚宝珠定然能大幅度削减这种破绽。 但寻思到曳咥河圣地的尊上最擅长咒术,他的心倒也算安定。 但凡能与那位道君结几分善缘,说不定人家顺手就替张学舟解了咒,直接消除张学舟这个隐患。 第七十二章 现实中的太清真术 “这孩子浑身上下多处骨折,内脏还有破裂之处,你们这些做家长的居然还没在场,你们知不知道每年成人考都有很多孩子承受不住压力,需要家长陪伴……” 持续了近乎两天,张学舟所见都是一片黑暗。 等到这一次,他终于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让他努力睁了睁双眼。 “身体怎么样?” “应该还算好,他跌落时没撞到脑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麻醉的效果应该快过去了,稍后你们就可以去病床前探望!” …… 医生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终于睁开了双眼。 映入他眼中的是惨白色的光芒。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灯,但张学舟不知怎么看到医院的灯光就感觉惨白。 大约是医院中入住的都是病号。 等到眼下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张学舟心中不知这种感觉就更甚了。 他身体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这让张学舟低骂了一声。 即便被摔到了骨折,他脑海中居然还残存着各种扇动双臂翱翔的感觉。 “见鬼了!” 如果身体持续维持这种状态,张学舟觉得自己只能在一楼生存。 他想想金蟾法王提及的妖力化精,也只得等待自己念头慢慢的变化。 但挥动翅膀的感觉不算太坏,张学舟只觉左臂传来轻微的痛感,又难于动弹,右臂则让张学舟抬了起来。 他脑袋微偏,随即看到了自己左臂缠满的绷带。 等到再向下注目,张学舟只见腰部和两条腿也缠得满满。 他眼皮眨了眨,还看到了自己脑袋上飘荡的绷带。 “医生,你们医院的绷带是不要钱的吗?” 张学舟不满低声问了一句。 透过病床旁的传导器,外界的声音极为敞亮。 “你儿子清醒了!” 医生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见病房门打开,一阵消杀的声音过后,张卫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学舟,你感觉怎么样?” 张卫盟年近四旬,浓眉大眼的容貌下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他年龄已经不小,但依旧保持着极为年轻的容貌。 这大概是与张卫盟整日采风写作相关,毕竟采风写作不需要耗费多少体力,难有劳顿衰老的可能。 若将自己塞到张卫盟身边,拍个哥弟两的照片也不奇怪。 这种情况还有张学舟的老妈。 能靠着姿色搞直播的人都不会太老,宋凤英衰老也不算明显。 唯一的弊端是张卫盟和宋凤英喜欢折腾,脑子里没有正常上班稳定生活的念头。 “我感觉很不好!” 张学舟挥了挥右手,又晃了晃难于动弹的脑袋,只觉当下的状态糟糕透了。 如果日子没有记错,他们今天就要迎接成人考。 诸多时日的苦读败给了精神状态的一个恍惚,张学舟觉得人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 这让他这些时日的努力看起来就像一个笑话。 “你不必灰心,要知人生不只是一条路”张卫盟安慰道。 张卫盟当然清楚张学舟的沮丧。 但他觉得张学舟是否考上大学并不过于重要,重要的是将张学舟引导回身心健康的状态。 这个世上没有钱治不了的病。 张学舟的病只是‘穷病’而已。 他眉头紧皱,对自己这么多年碌碌无为难于满意。 一切不该是这样。 但他确实无法重复他人的辉煌。 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他模仿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其中也包括了宋凤英。 夫妻两人多年努力下来,家境愈发贫穷。 张卫盟很清楚问题的症状到底出在哪儿,但他无力改变,只能一头莽到底。 若要穿插于日常上班稳定生活,他觉得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但他这么多年下来确实忽视了太多。 若有家财万贯,年轻人的人生确实不止一条路,但摊上他这种父亲,张学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他摸了摸张学舟的额头,一时沉默不语,再难有多少安慰张学舟的话。 “人生只有一条路,只能前,不能退”张学舟皱眉反驳道。 他的人生惨淡到只有缕缕的星光,属于有进无退。 一旦张学舟退了,他就再难看到希望。 对于自己的原生家庭,张学舟并不抱太多希望。 如果不寻求一条免费治疗的方式,张卫盟很难支撑得起相应的花销。 “你不必这么极端去想!”张卫盟道。 “您不是也写了九年书了,就没想过换换行?”张学舟道。 “我写书一定会发财的!” 被张学舟刺穿心中的痛楚,张卫盟不免红晕浮脸,拳头都捏紧了起来。 “你这是吊死在一颗树上!” 张学舟回敬了一句。 张卫盟不刺激他,他也不刺激张卫盟。 大抵是极端的一家人,大哥就不要去笑话二哥了。 但张学舟眼下的状态确实有些糟糕,他心情难于美好,互怼刺激了张卫盟,张学舟不免也有些沉默。 病房中,父子俩显得有些尴尬。 “其实,我们有些事情不该瞒着你,若我们不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瞎旅游……” 张卫盟念叨叨着无用的历史时,张学舟开始不断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 他此时只希望往昔在现实中见识过一次的太清真术不要属于他的精神幻觉。 张学舟很早时就想测试这道术是否真引入到了现实中,但他努力克制了当时自残做实验的想法。 直到此时身体摔伤,张学舟才有了动用太清真术的场合。 感知中的白色种子绽开双叶,丝丝缕缕的白色光芒透过医学解剖难于看到的窍穴,最终又汇聚到了指尖。 张学舟看着闪烁白光的手指,随即伸手点到了自己身上。 只是刹那,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痛楚尽去。 与此同时,他身体中酸麻的感觉涌上心头,仿若有无数蚂蚁在身体中来回爬。 “希望不要是我的错觉!” 人在精神状态不同的情况下,身体涌现任何奇奇怪怪的感觉都不奇怪。 张学舟一时难于判断真实。 但他可以等待结果。 随着白色种子光芒的渐渐黯淡,张学舟只觉自己的左臂微微动弹了一下。 随后,他的腿脚也微屈了起来。 身体的知觉恢复了。 第七十三章 站起来了 “我要出院,我要考试!” 张学舟回归现实的时间是早上六点,这让他的时间较为充足,没有等到成人考开始后才去赶时间。 但医院一方是否放人就是另外一码事。 “你们阻拦一个未成年人成人考是犯法的!” “你们的绷带很贵的吧,我们家缺钱,看不起病,快放我出去!” …… 张学舟念叨叨,随即在病床上支起了身体。 “别别别,不要动,你内脏器官破……哦,你站起来了!” 溯东市第一医院主治医生朱惠珍脑袋有些懵。 张学舟的状况有些不正常。 对方较之病人正常感知身体至少提前了三天,而离愈合至少提前了十五天以上。 “这不正常,难道我们给病人注射了愈合类的强效针?” 只是短短片刻,回神过来的朱惠珍便开始查询医疗器材的记录。 正常医疗是一种水准,高级医疗又是一种水准。 但想使用后者,必然需要用金钱换时间。 动辄十万元一支的强效针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能动用的医疗方案,普通人宁可多休息十余天也不会选择这种高昂的治疗。 朱惠珍注目着显示屏中的记录页。 他们所使用的每一份医疗耗材都必须通过申请,而后才能在医疗器械箱中取出相应之物。 张学舟动用的最贵医疗耗材属于全身麻醉药物,收费标准在三千元档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高昂费用。 “没有强效针,他是怎么下床的?” 看着一身绷带依旧叫嚣着要出院的张学舟,朱惠珍一时难于想通。 “难道是系统出错了,又或放置医疗耗材的人员出了错?可我记得明明没有使用过强效针刺激身体,他当时的身体也不适合动用强效针!” 朱惠珍没法去核查相关的医疗耗材。 她最终只得将张学舟身上的归结于医院系统或人事方面的错误,导致动用错了医疗耗材,最终让张学舟误打误撞下有了快速的治愈。 强效针的作用便是不耽搁事情,可以做到快速出院。 张学舟眼下的状态显然达到了出院标准。 病人能自己蹦跶出院,朱惠珍也没办法将张学舟按住强行抱回来。 见到张学舟张开双臂一阵小跑,朱惠珍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是不是对我家孩子过度医疗了!” 张卫盟愣了数秒,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相较于朱惠珍念想中动用了价格高昂的医疗耗材,张卫盟则是觉得医院存在小病大治的可能。 若不然张学舟遭遇这种重病后,没可能苏醒后不久就开始下地行走,甚至跑路。 “你要相信,我们仪器的检测不可能出错,也不会……”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没用的,我们要交多少钱!” “若您需要办理出院手续,还要去前台一趟!” 一场医疗上的疗效不明,让患者家属和医生之间产生了一定的矛盾。 但这种矛盾又因为成人考的时间迅速陷入了尾声。 张学舟跑到没影了,张卫盟显然没时间纠缠。 事实上,不仅是他,在外搞直播的宋凤英也会在成人考时到现场为张学舟加油。 只是夫妻两人没料到张学舟在成人考这一天躺到了医院里。 “时运不济!” 回想诸多,张卫盟也只得承受人生中的各种风波。 他结算着出院方面的手续,另外一边,张学舟则是跑得飞快,不断跨越人行道奔赴考场地点。 张学舟在梦中服用了气血丹,导致身体的体魄发生了转变。 但在现实中,他的体魄并无变化,反而因为常年的病态显得虚弱。 这让张学舟能走绝对不跑,能躺绝对不坐。 而在眼下,张学舟张开了双臂,他觉得自己奔行如风,甚至有腾空的念想。 精神的不正常给予了他太多坏处,但偶尔中也夹杂了一些好处。 譬如太清真术,譬如眼下依旧存在的飞行妄念,又譬如……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复习的各门课程。 他缺席了最后一次校排名考试,但他上月的成绩进入在校排名前五。 这不完全得益于他的勤奋努力,张学舟猜测原因更多是源于入境、调理要诀等相关的组合,让他大脑产生增进一般的成长。 这让张学舟成绩暴涨,不断吊打同期的同学。 但这种事情并不值得骄傲。 再好的成绩不能在成人考上发挥,那都是一场空。 一场考试,决定了人生十几年的努力,这无疑是一场重大的赌注。 育才中学附近,人群熙熙攘攘,诸多家长都翘首以待,又或不断叮嘱自己的孩子沉下心来考试。 张学舟赶到的时间稍微有些晚。 “让让,让让,我需要过去一下!” 他费力拨开一个不断朝着校园内挥手的阿姨,又推开了一个大声吆喝助威的大叔。 “你伤成这样还来给孩子加油,你家孩子在哪儿啊?” 大叔止住嘴,他回头看向张学舟时满是同情,帮张学舟推开了数人。 借着这位大叔的光,张学舟总算钻进了校门。 他刷了卡,随即迅速小跑了进去。 “现在的学生这么喜欢奇装异服了?” 大叔张望了数眼,一时难于理解现代年轻人的想法。 但这只是成人考前的一个小小插曲。 随着一众家长高呼‘加油’‘成人考加油’,他也迅速加入了呐喊的队伍。 平素空荡的校门口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保安无奈的捂住了耳朵。 考点的教学楼离校门极远,又有良好的隔音处理,众多家长叫囔的声音再高也影响不到考试。 年年成人考都是如此,他倒是习惯了,等到这帮家长亢奋的劲头过去,声音就会小下来。 “大伙儿快看看啊,成人考,新鲜的成人考,看到这种热烈朝天的场面,这有没有让你们回忆起美好的高中……” 字正腔圆的播报声音传来,保安抬起脑袋,只见一个穿着小清新的女子举着一根带摄像头的杆子,依托无线装备不断进行着播报。 对方的镜头不断扫过亢奋的人群,等到扫到保安身上,这让他瞬间就站直了身体。 “安保大哥,你知道这个学校一个叫张学舟的高三学生吗?” 随着镜头的接近,女子的声音也挤了进来。 “张学舟?” 保安只觉这个名字隐隐有些熟悉。 常年看护着校门,他对一些校园风云人物确实有些耳闻。 “你是说上届考入升腾学府的那个张曼倩的弟弟?” “对!” 等到回想数秒,他脑海中已经浮过了一个人影。 “他学习成绩怎样?” 女子急切问了一声,这让保安嘘唏。 他觉得女子不应该问张学舟的成绩,更应该关注对方身心健康的问题。 在最新的传闻中,这个张学舟似乎没承受住成人考的压力,从楼上摔下躺到第一医院去了。 第七十四章 母与子 “还好脑子没摔坏!” 成功赶上成人考试的正常开考时间,张学舟极为满意。 他也极为满意自己的答卷。 连续检查了三遍,张学舟确定自己没有受到精神方面的影响导致答错题。 他甚至还有空闲的时间重写了一遍答案,等到对照完全一致,张学舟才轻松交卷。 对他当下而言,只要没有超出课本内容,这种考试对他不造成任何困扰。 按正常的作息,张学舟本应该去吃堂食。 但张卫盟回来了,这不得不让他去校门口瞅瞅这个老爸,看看对方有没有给他带上一份爱心鸡汤。 “青春活力的学子们正迈着矫健的步伐,信心满满走出学校大门,哦,有哭的,有哭的也不奇怪,每年都有考试顺利的,也有考试不顺的,萱萱觉得应该关注孩子们的心理健康……” 校门口处,张卫盟的人影没看到,张学舟倒是意外发现自己老妈在搞直播。 爱心鸡汤可以指望张卫盟,但绝对不能指望宋凤英。 前者可以做出大厨水准,但后者宛如配砒霜的西施,一口汤水下肚需要立马喝水稀释味道。 看到自己老妈在搞直播,张学舟也懒得前去相认,免得揭穿对方标榜的单身大龄愁嫁女子人设。 “哈哈,萱萱确实看到还有缠绕绷带依旧参加考试的学生,对方的打扮确实有些奇特!” “冒然询问对方会打扰到别人休息的啦!” “哦,不缺钱老哥打赏二十,那萱萱过去问问!” 张学舟转身避让时,宋凤英倒是缠了上来。 这让他头疼看着自己的老妈。 虽然他身上缠绕了很多绷带,带他面部轮廓还算清晰,张学舟希望宋凤英不要直播到走火入魔,这会让他在称呼方面较为尴尬。 “呃……” 只是照面,宋凤英的眼皮就有了连连的抖动,一时将声音都咽在了喉咙里。 在不断工作时,她显然忽视了太多。 有那么一瞬,宋凤英几乎想放弃当前的念想,只想陪伴在儿子的身边。 但她这种念头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显然无法忍受自己儿子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 这让她们必须不断向上,努力去掉家庭的‘穷病’。 在顶尖的医疗中,精神分裂被定义成基因片段的残缺,但凡做基因的修复,就有大概率让一些特殊疾病获得重生的机会。 这是他们当前所获知信息中对精神分裂唯一的救治方法,诸多其他方法或利用药物镇压精神情绪,或缓疗都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高端医疗对应着巨大的付出,这种医疗唯一的弊端是费钱。 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都无缘高端医疗,而涉及顶级医疗则只有某些小圈子中应用。 这其中的代价动辄数千万上亿起步。 入场券的昂贵让宋凤英将执念放在了打造直播上。 这是她念头中存在的某种特殊记忆,或许是她唯一的希望。 “这个小哥哥真是身残志坚,伤势这么重还努力参加成人考!” 脑海中的情绪转了千百回,宋凤英泪花在眼中,口中则是有着极为流畅的搭讪。 这让张学舟对着镜头勉强笑了一下。 搞直播需要动用的无线资源少不了,播的时间越长花费越高,而涉及直播的仪器价格不菲。 宋凤英瞎捣鼓了一个做直播的网,但至今为止,除了数百个乐于分享的大咖随手玩了玩这种新奇的模式,真正每日直播者寥寥,唯有宋凤英这个老板勤勤恳恳不断生产着相关内容。 打赏者不算多,摊上各项支出,宋凤英在财务上的窘境就不奇怪了。 老板都不挣钱,旗下各种分享者更是白板收入。 宋凤英屡屡变着法儿索要打赏,但她这种模式似乎压根行不通。 这道理也很简单,若要张学舟看直播,他最多就图个乐子瞅瞅,压根不会打赏钱财。 张学舟甚至还会觉得观看直播会浪费自己的流量。 有这看直播的时间,看看新闻,看看影视,看看书,哪个不比直播有营养。 他脸色微微尴尬,但还是努力支持着自己老妈创业。 “成人考,加油!” 张学舟挥起右手,对着镜头做了一个比划加油的动作。 “我们有个热心的观众,他很好奇你身上是穿戴了特殊的服装,还是伤势重到需要打如此多绷带?”宋凤英低声问道。 “只是受了点轻伤”张学舟摆摆手道:“等我过两天就将这些绷带拆了!” 太清真术并不万能,尤其是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只是前三层,而他现实中的修为也有限。 能让他骨骼急速稳固,又迅速融合,这或许是发挥着太清真术对外伤等伤势的最强疗效。 除此之外,第一医院的及时治疗与手术也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双双的结合下,张学舟才让自己像个没事人一样。 但他很清楚自己看似正常的身躯下依旧残留着伤势,欠缺了医院的疗养,他只能依靠太清真术不断疗养,直到伤势痊愈。 在张学舟的估算中,这个时间至少需要两到三天。 “真的不严重吗?”宋凤英急追问道。 “若严重我就不来参加成人考了!”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宋凤英可以放心。 “我们那个热心观众说你缠的绷带是正规大医院的手法,至少涉及左臂骨折,双腿骨折,脖颈骨折,腹腔内部出血,这不是轻伤”宋凤英皱眉道。 “那你们的热心观众还真希望我伤势重一些了,实际上,我的伤势没啥重的!” 张学舟笑了笑,又扒开嘴唇,露出一口白牙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 “我没事,一会儿还会去参加下午的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张学舟道。 “那我要祝贺你……你这状态真能考到好成绩?”宋凤英开口询问,她在随后又补了一句道:“我们热心观众询问的!” “必须好成绩!”张学舟应道。 “有多好?” “怎么说也要省前百吧,我要考沧澜学府的心理学专业,成绩至少要达标!” “你可别吹牛……我们观众说的!” “吹牛也不犯法啊!” 张学舟乐呵呵回了一声。 这让宋凤英随即开始吆喝直播间众人打赏下注,看看这个满身绷带的小伙有没有可能拿高分。 这种不专业甚至带着诱导赌博的直播让张学舟只觉草创班子真是啥都不管,一心想着博出位博成绩,擦边球打了一套又一套。 但寻思到宋凤英所做的诸多也算是为了家庭,这让张学舟添了一把力。 “我张学舟把名字晾在这儿,到时你查一查就清楚了,但你可得说话算话,查到名字后的一万块打赏一分不少!” “只要你进入省排名前百,别说一万块,十万块我也能打赏,到时我会委托萱萱将打赏分成转交给你,权当赞助你奋勇读书的奖励!” 宋凤英一番话术挑拨,张学舟亦是不断拱火,直播间id‘不缺钱’的热心观众亦发来了狠话。 “但若没有不达标,萱萱,你可是得与我线下交流交流!” …… “这龟儿子的有钱佬,若你考了好名次,他又不打赏,我非得叫人上他家讨债去!” 宋凤英掐了直播,又低骂了一声,这才放下工作,迎面看向满身绷带的张学舟。 第七十五章 更高的阶层 “为什么要做直播?” 育才中学校门口前,随着宋凤英掐了直播,张学舟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因为妈妈做过梦,梦里有很多普通阶层的人通过直播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是草根阶层为数不多跨越阶层的方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宋凤英谈及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场梦。 在那个梦中,她见到了许多普通的女孩子,甚至于容貌和能力远不如她,但通过直播的方式获得了改变命运的一桶金。 “你不清楚……你就没发现,如今的孩子即便上了名校,回归社会后也只是希望找到一份好工作吗?” 见到自己的说法难于说服张学舟,宋凤英反向提了一个问题。 “找好工作有什么不对吗?”张学舟疑道。 “一旦社会进入到大部分人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的时候,社会的阶层基本就固定下来了”宋凤英道:“对你而言,你所了解的社会和高层的社会完全是两个世界,如果可以,我和你爸还是希望你们能到更高层次去看一看。” “更高的层次?那是什么样?” “那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世界怎么可能不同……” “譬如教育,譬如医疗”宋凤英低声道:“更高层次所在者的寿命甚至都与普通人不同。” “医疗技术好,通过更换器官获得更久的寿命是很常见的事情!” “若他们改变的基因从而让自己年轻化,八十余岁的人与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体素质并无差别呢?” “那怎么可能!” 张学舟面色微诧。 在基因的课题中,长寿确实是一个久盛不衰的话题。 但在课本的描述中,这是人类迄今为止最难于攻克的基因问题。 若能实现长寿基因的普及,人类将会迎来一场无可估量的盛世冲击。 但在无声无息间,宋凤英提及的内容更像是人类早已经攻克这个难关,而普通人则活在研究人员依旧不断钻研的假象中。 “这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所不曾知道的”宋凤英低声道:“那些人获得了长寿,他们的地位愈发稳固,社会的阶层也就愈加明显。” “我们也要加入其中吗?”张学舟皱眉道。 “妈妈很想,但是他们不收!” 宋凤英耸耸肩。 迈入更高层次的首要目标是替张学舟修复身体基因的异变,让张学舟拥有正常的人生。 而在此后,他们才会考虑其他。 譬如长寿,譬如健康有力的身体,譬如维持年轻的容貌…… 只要社会中生产的价值高,他们就有可能获得梦想中的一切。 而这,需要他们在金字塔底层与普通人不同。 只有不同,他们才可能拥有不同的可能。 但迄今为止,宋凤英不得不承认,想要跨越这个阶层存在着巨大的鸿沟,那是她努力都难于看到的彼岸。 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按剧本来的,但现实没有给予她剧本上的一切。 近乎十年过去,她还是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除了偶尔被人称呼一声‘老板’外,宋凤英并未获得其他。 “那您再努力努力,争取跨越阶层!” 摊上自家这种爱折腾的父母,张学舟没理说。 他总不能去阻止父母的梦想,让父母回归正常的工作。 但宋凤英的话对张学舟的冲击不低。 如果课本上提及的基因相关话题已经被攻克了,那他们学生物基因学还有什么意义? 张学舟这个疑问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毕竟他都是准备报考心理学的人了,哪能管什么基因学。 让张学舟颇为失望的是,即便他在校门口等待了半小时,也没看到张卫盟前来送爱心鸡汤。 这让张学舟挥了挥手,直接去学校食堂吃了堂食。 “舟儿的精神状态问题似乎更严重了!” 临近下午两点时,张卫盟才匆匆出现在校门口。 他寻到了宋凤英,又有低声的转述。 “我在第一医院核查了一遍资料,闹腾了许久,他们才将部分相关记录修正完”张卫盟道。 “舟儿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现在的状况基本正常”张卫盟道:“我走访了几位邻居家,确定舟儿是从三楼跌落,身体有骨折现象,但他只是短短两天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身体恢复得很快,这或许是第一医院工作人员失误,导致医生用了一些高价药治疗。” “舟儿怎么会从三楼跌落?” “他那个精神疾病似乎变严重了,才有这种跳楼的想法,你介绍的那个任安然医生到底靠不靠谱?” “任医生……她是我直播间的老客,我查了资料,她以往住的那片地方似乎有大来头,应该靠谱!” “你得藏好点,避免被人知晓你就是心动直播的主管者,如你这般翻人隐私很容易犯法!” “放心,我拿了二叔老舅资料递交的档案,中间还多花了两千块,再说了,我又不肆意传播他们的资料,弄不出什么事!” “你二叔老舅似乎过世了吧!” “对,死了好几年了,但没人管这事……” 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两人相互对望,都能从对方尚年轻的面孔上看到昂扬的斗志。 宋凤英和张卫盟死磕阶层,两人屡战屡败但又从未放弃,这其中自然是有相应的底气。 那一次的出游,近乎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他们在那个晚上遭遇了一场极为离奇的经历。 这仿若他们经历了一辈子的生活,而后再次重新活了过来,甚至于在日常的生活中能不断重复这种经历。 一世人,两辈子经验。 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只需要按既定的经验去操作,就有大概率可能的成功。 当然,两人当前的效果很糟糕,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张卫盟和宋凤英念想中的厚积薄发。 或许在某一天,他们所有的努力都将绽放出应有的果实。 而且两人隐约有某种感觉。 他们似乎获得了类似于长寿基因的效果。 相较于同龄人,他们的衰老并不同步,甚至于他们当下的体能依旧很好,压根看不出接近四十岁的模样。 只要肯上进,又活得够长久,他们必然会不断累积,直到这种累积发生由量到质的变化。 一切就像稳居赤色联盟国顶尖的那批豪门家族一样,从此活成长久而稳定的阶层。 第七十六章 关注者 “左臂骨折,双腿骨折,脖颈骨折,腹腔内部出血,这没道理,哪家医院将这种病患放出来了!” 周平安是北科二院的主任医师,从事内科相关方面的研究。 长久在实验室中研究,又不断抽调各类资料和琢磨相关的论文,周平安欠缺外出休闲的时间,在软件上观看‘萱萱爱旅游’就成了他为数不多的爱好。 直播和电视的作用完全不同,他能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去观看山川大河,也能看到社会上的人情风俗,更是能感触到人间烟火。 这是一个较为新奇的事物,而且是完全免费的观看。 若主播需求收入,则只能依靠观看直播的观众打赏。 对周平安这种有观看需求者而言,他还真怕这类小公司搞不下去倒闭了。 毕竟没什么正常人会去从事这类没有固定薪水的行业。 家里没有矿,压根没可能从事这种直播行业。 时不时的,周平安也打赏一些钱财表示资助,免得对方维持不下去。 但数年下来,周平安发现这个小公司真是坚韧不拔,至今居然没有倒闭,常规观看的观众也从数十人发展到了高峰期的三千多人。 这让他的爱好没有中断。 而在今天,他更是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求学的模样。 相较于他们的年代,当今时代的年轻人们拥有更好的条件学习,这理应出现更多更好的优秀人才。 周平安注目着萱萱视角看到的各类未来栋梁时,他也眼尖注目到了一个奇特的身影。 对方身体缠绕着层层绷带,明明是刚刚动完大手术的病人。 但较为奇特的是对方居然刚刚参加考试出场。 这不符合相关的病情。 对正常人而言,缠绕成这模样应该是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等待身体的自然愈合才能下床行走。 “他身上缠绕绷带的手法相当专业,定然是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就算年轻人身体强壮,那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还要借助拐杖才能行走!” 周平安难解相关的问题。 从他专业的角度出发,对方除非是西京城顶级豪门,运用了顶级医疗的手段,否则难于做到如此之快正常行走。 但豪门动用顶级医疗又不会有这种缠绕绷带的可能。 在周平安的理解中,这是一种矛盾的情况,他很难想通对方重伤后为何能恢复到正常。 但经过一番瞎扯,直播间倒是因此热闹了了起来。 “张学舟!” 借助直播间那个有钱又好色的暴发户赌斗,周平安算是获知了相关涉及的人。 “沧澜学府心理学,那不是任教授带的科目么?他老人家也真是能折腾,好好的医学不发展,非要去琢磨心理学!” 周平安抓了抓脑袋上愈加稀少的毛发。 每个医生都对特殊的病情和特殊的病人有兴趣,若这个特殊的病人治愈了,那更是一桩美事。 这都是一个个独特基因的标本,可以给予研究的灵感,甚至于直接的帮助。 若张学舟不曾动用最顶尖的医疗手段,对方或许产生了某种基因变异,导致了身体拥有了快速愈合的能力,又或是具备了强效发挥药物性质的可能。 周平安觉得可以找一找相关的资料证实一番。 他寻思了一会儿,才拨通了一个电话。 直播间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如周平安一样的人并不止一个。 产生了一些小兴趣的人也不止一个。 当一件事情被放大到群体中,大部分人当乐子时,也有少部分人产生了真正的兴趣,从而有了注目。 至少在当晚的溯东市日间新闻播报中,张学舟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他闷闷看着第一次上电视的自己,觉得自己的装扮太差劲了一些。 张学舟非常肯定,这身装扮是他这十八年中最差劲的一次,压根就没呈现出他的气质和他的内涵。 如果可以重来,张学舟希望新闻可以采用他正常状态下的仪容,再拿这种事例激励广大学生群体,这能让张学舟有面子一点点。 他摸了摸身上的绷带,此时的他还能感觉到血肉混合药物,又有固定骨骼的膏体充斥其中。 伤势显然还没有全部愈合。 而张学舟此时也陷入了法力清空的状态。 这是张学舟往昔少有的状况,但在梦境中,他知晓身体内的法力宛如力气,会随着进食、休息等途径慢慢恢复。 “只要再调整恢复两次,我就能甩掉这身绷带了!” 即便身体的法力在明天完全恢复,又对自己施展太清真术,恢复身体也需要两天。 而这正是成人考剩下的时间。 张学舟瞅着电视中那个缠满绷带的自己,觉得电视台的镜头在剩下两天中没可能将他拍得好看一点点。 “这或许是我高中生涯中最惨淡的一次!” 他瞅着爹妈都难辨识的自己,嘘唏中又看了看时钟。 时间已经进入了晚上,但捧场的张卫盟和宋凤英并没有出现在家中。 除了对自己上电视形象的不满,张学舟不免也有些小失望。 他拿了锤子,叮叮当当敲了好一会儿,最终在窗户上成功安装了一把锁,等到将锁挂上,张学舟随手将钥匙丢到了床底下。 有这种提前的准备工作,他明天再次清醒后没可能跳楼。 若不能住在一楼,张学舟觉得封锁窗户也算是对他人生安全的保障。 “除了苏醒的那一刻无法剔除影响,脑袋里想着翱翔到天空中,其他倒也不算太差。” 妖力的侵袭对张学舟有极为负面影响,但也并非全部都是坏处。 譬如对危险预警的绿呀呀尖叫,这较之张学舟的危机感更敏锐,或许如同太清真术一样,在某些时刻就能用上。 又譬如对空气流动的适应,可以让张学舟奔行起来更轻松。 “也不知我妖力化精后留下来的是什么!” 张学舟坐在床上,他翻阅了一会儿明天需要考试的科目课本,这才微眯上眼睛。 时间准时到达,他双眼一闭,思绪在短短时间已经飞速转换,踏入了另一片世界中。 第七十七章 万妖碑 “义父!” 张学舟一个翻身,覆盖在身上的羽绒大被顿时弹了起来。 他看着绒毛密集的被子,只觉这种待遇与张家庄的苦寒真是两种生活。 在张家庄时,过冬能有一床麻布被,里面能塞满旧衣裳就算是小康人家了,若能在里面塞上棉花,那就是大户人家。 而在雪蟾宫中,覆盖在张学舟身上的是一床羽绒被。 即便是在现实中,他也不曾盖过如此好的被子。 张学舟起身后不免啧啧称奇。 他当然很清楚这一切的来源。 这让张学舟随即大呼了一声。 “少主人,法王去几位妖王家串门了,若您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小的们来做!” 睡房的门推开,门后钻出一个穿着小短裤的绿色鱼脑袋妖怪。 看着对方下体两条小短腿晃来晃去,张学舟不免还多看了几眼。 “你是?”张学舟疑道。 “我叫从哪里来”鱼脑袋妖怪高兴道:“少主人若是有洗脸,冲厕等事情一定要喊我,我能给您连续吐水用!” “我觉得……” 张学舟刚想让小妖干活,看看对方吐水的能耐到底如何,忽地寻思到对方连冲厕这种事情也一起干,这让他没什么用水的心思。 他伸展了一下双臂,随即有极为快速的步出。 雪蟾宫建造在雪山之地,属于凿壁而造,区域不算大,较之容家在蓉城的宅子要更小。 张学舟只是步出房间,随即便见到了在宫殿外不断蹦跶跳高的金万两。 “练着呢?” 张学舟伸手打了个招呼,鱼脑袋妖怪又在那儿赶紧上前称呼‘小主人’。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水,而且我也算半个水妖,真不需要你吐水给我洗刷刷!” 金万两摆摆手,示意不需要鱼脑袋妖怪的服务,这让对方极为丧气,转而从嘴里吐出一个大水泡捧在了手心。 “你手中的这团水有些意思!” 张学舟对洗脸用对方吐的水没什么需求,但他对鱼脑袋妖怪这手聚水成球的能耐有些兴趣。 水球缠绕在对方的手心,并没有任何溢散。 张学舟甚至还能看到水流的缓缓旋转。 对张学舟而言,不同的术都让他充满新奇,脑袋中不免寻思着其中的原理。 “不就是一个水球术,但凡鱼妖都会这手”金万两叫道:“若他们能将水球凝实一些,还能拿这种水球砸人,只是威能有些差罢了。” “我看从哪里来施展的这一手挺好,水都没溢出一丝”张学舟道。 “这算什么挺好”金万两道:“打不死人的术都没用,老祖今天会带我去万妖碑,那上面的术才是一等一的好!” “万妖碑?” 张学舟微微有些好奇。 他倒不是想学什么妖术,但张学舟对各种术法确实非常好奇。 见识得多,知晓得多,他才不至于像个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那可是圣地的术,肯定都是很厉害的术”金万两高兴道:“若我能学到一手适合自身的术,也算是补上了缺失宝衣的痛楚!” “你不能再炼制一件宝衣吗?”张学舟问道。 “哪能再炼制,那是我们化人时蜕下的皮,一生就这么一次,没法再重复”金万两沮丧指指自己身体道:“我现在想蜕都蜕不下,脱下来就是剥皮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张学舟道:“我还以为你的衣服丢一件没啥事呢!” “如果你能看在咱们父子关系下,帮我找回那件蟾衣,我会一辈子都叫你干爹”金万两干巴巴道。 “可算了吧,我没那能耐!”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有没有金万两这个干儿子不太重要。 这让金万两的心极伤,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和张学舟瞎聊打发时间。 一人一妖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 近乎一刻钟过去,金蟾法王已经踱步回了宫殿。 金蟾法王的脸上有极为明显的不悦,似乎在此前与人发生过争执,导致丢了面皮。 “鹿力妖王真是欺人太甚,不换我疗伤药也就罢了,还对我冷嘲热讽”金蟾法王气道:“圣子尚在时,他可不是这种态度。” 金蟾法王怒气升腾,但常人难于在这种事情中插嘴。 张学舟也没多说话,任由金蟾法王发泄心中的怨气。 没了十阴圣子这尊靠山,金蟾法王没可能还像以前那般好过。 碰上强势妖王不给面子很正常。 尤其是金蟾法王此前提及过的虎力、鹿力、羊力等妖王,那是较之金蟾法王更强的大妖。 “仗着自己会两手炼丹术,那能耐很了不起么”金蟾法王恨恨道:“等逮到那个诌不归,我就不需要去你们那儿求丹药了!” 实力最差的诌不归显然会最先遭殃。 这不需要金蟾法王出手,就有其他妖或势力对诌不归动手。 金蟾法王念念了数句,这才将满腔的怒气暂时压下。 他指了指金万两,随即又指了指张学舟。 “我应下过带你们前去万妖碑一事,此时疗伤不得,且带你们去那边走走也好!” 一个金万两属于同族大妖,这无疑让人心生亲近。 一个张学舟则是让金蟾法王死里逃生两次,金蟾法王也决定诚心诚意对待,慢慢培养一个得力助手。 他开口提及一些妖类修行相关,又提及张学舟体内残存妖力,也可以学一两道适合的妖法,促进妖力化精。 “你能学到妖法的范围有限,以后在妖法上的造诣也有限,但这能让你妖力化精更快一步,也能让之更强一些,能加强你短途飞纵的速度和飞纵维持的时间!” 金蟾法王提及了好处,这让张学舟点点头。 他这具身体双臂生出羽翼,具备了滑翔和离地数米飞纵的本事。 张学舟不喜自己身体怪模怪样,但他没办法摆脱自己身上的一切,只能选择折中发展。 “毕竟我现在又不需要上电视!” 他在心中闷闷念了一声。 梦境和现实形象尽毁后,他此时也算是看开了,认为能力比容貌更为重要。 很显然,张学舟会如同金蟾法王提及的那样,他会抓住这个机会,尽量让自己拥有的飞纵能力提升一点点。 一路跟随金蟾法王,等到登入一处布满白雪的台阶之处,张学舟只见阶梯延伸向上九十九阶后,一处玉石打造的宫殿赫然在目。 在那宫殿前,一块巨石竖立,其上写着的‘圣子宫’尤为引人注目。 第七十八章 圣子宫中 圣子宫是十阴圣子的宫殿。 眼前的这处宫殿一片雪白,但在宫殿前竖立的那块巨石下,几颗脑袋和干涸的鲜血尤为引人注目。 金蟾法王心有余悸看了那几颗大妖的脑袋数眼,这才将眼光收了回去。 主人不在了,侍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十阴圣子一系的人手中,涉及宫中清洁卫生、侍寝女妖、预备食物等妖仆尽数陪葬,又有几位侍从高手被砍了脑袋。 金蟾法王是为数不多存留性命者。 他们这些人留下来唯一的要事就是复仇,直到复仇成功的那天,又或死在复仇的路上。 一些人已经出发,而金蟾法王则是因为身体受创过重,需要调养生息一段时间,才留在了圣地中。 这也是金蟾法王留给金万两和张学舟的时间,等到伤势愈合大半,金蟾法王亦要参与到相关复仇的事情中。 他一脸严肃走在最前方,踏入这处熟悉而又陌生的宫殿中。 建筑依旧,但一切物是人非。 宫殿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生机。 这片宫殿在当下甚至属于很多人的禁地,在十阴圣子复仇不曾完毕,又或新圣子不曾出现前,少有妖有胆色申请入宫观阅万妖碑。 金蟾法王轻轻推开宫殿大门。 在这片宫殿广场中,往昔妖来妖往,诸多大妖与十阴圣子论道,一片热闹非凡。 若各大圣地之主不出手,十阴圣子少有人敌。 在年轻一代中,十阴圣子属于其中的翘楚,仅有数人可以相提并论。 在十阴圣子与昴日星官相斗时,金蟾法王也不曾想到这种后果。 在他们的预料中,即便昴日星官克尽天下诸毒成妖者,十阴圣子斗不过亦能逃脱。 但十阴圣子死了。 命灯中的烛火不会骗人,欠缺了十阴圣子活体妖气的牵引,命灯会自灭。 灯灭了,圣子自然是死了。 尊上已经年老体衰,而继承者又没了,这或许是尊上滔天怒火到向着两大势力齐齐发难的原因。 谁让邪罗斯川圣地不好过,尊上也不会让人好过。 邪罗斯川圣地已经没了圣子,未来有可以直接预估的衰败。 尊上显然要让相关涉及的两方实力付出同样的代价。 金蟾法王思索着部分相关,随后又指了指宫殿广场中心。 “那就是万妖碑,只要你们碰触石碑,万妖碑感触到相关的妖力,它会向你们显出相应的妖术,而后你们再选择便是了!” 金蟾法王伸手指向处是一处不断涌水的泉眼。 在那泉眼中心,一块手臂高的黑色石碑竖立。 这与张学舟脑海中想象的万妖碑有所不同。 在张学舟的想象中,万妖碑大致是有几百上千块巨石,而后巨石上拓印各类妖术的碑文供给学习者选择。 他没想到万妖碑是如此之小。 “儿子,上!” 随着金蟾法王示意,张学舟顿时就看向了金万两。 张学舟还有点没弄明白万妖碑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有人做测试,搞明白就轻松多了。 金万两这种蛤蟆儿子就应该来干这种活。 “我先啊?” 金万两忐忑问了一声,等到金蟾法王点头,他才慢慢挪向万妖碑。 一个妖能不能学到顶级的妖术,就看万妖碑给不给面子。 若推荐一堆如‘水球术’一类的妖法,这个妖基本就算是个废妖了。 金万两当然希望自己厉害的手段越多越好,但万妖碑能不能配合他,这让金万两心中没底。 忐忑中,他将蛙腿伸向了万妖碑。 一团绿莹莹的光芒随后在万妖碑上浮出。 “绿色光华中蕴含毒术、疗伤术的可能性比较大,看来万妖碑推荐了数种毒术给金万两!” 金蟾法王指指金万两,又提及着万妖碑闪现光芒不同所代表的妖法种类。 “如果你去选择的话,大概是闪烁青色光华”金蟾法王道:“青色光华中蕴含了不少飞纵、飞刃、羽毛化箭的妖术!” “我最适合这些妖术吗?”张学舟问道。 “适合与不适合,这要看万妖碑的推荐”金蟾法王道:“只要万妖碑给予了妖术,那就是适合你修行的妖术。” “妖术传承没有文字吗?”张学舟奇道:“传承就蕴含在光芒中?” “差不多”金蟾法王点点头回道:“这种光芒属于演法,演法之中,你会感知到妖术的相关,从而拥有如何学习妖术的记忆,远较之文字传承的给予更为深刻。” “真高……厉害!” 张学舟往昔认为的梦境世界是农耕文明,代表着落后的生产力。 但在见识过诌不归的手段和炼丹炉后,张学舟就收起了这种心思。 等到见识万妖碑,张学舟只觉这或许类似于某类智能学习机器,会根据使用者的需求做对应的推荐,甚至于还会给予深度的记忆。 他嘴里想要吐槽一声‘真高级’,随后又硬生生改了口。 “这是尊上往昔所衔之物,其中蕴含无穷奥妙,传授妖术只是其中一种能耐,万妖碑传承给圣子后,圣子凭借此融汇了万千妖术,可惜圣子不曾挖掘出更多的能耐!” 他们使用万妖碑与十阴圣子动用万妖碑显然会有不同。 前者是客人,后者则是主人。 主人的待遇必然会更高等。 尊上曾经提及十阴圣子什么时候能掌控万妖碑,就什么时候拥有圣地之主的资格。 金蟾法王微微有些可惜。 很显然,十阴圣子直到死的时候也不曾将万妖碑蕴含的奥妙全部挖掘出来。 若非如此,对方也不会在青年辈的激斗中陨落。 睹物思妖,这让他神情微微有些丧。 “老祖,蛤蟆功厉害吗?” 等待了一刻钟,金万两一脸忐忑从光芒消退的万妖碑旁退出。 他看向金蟾法王,显然很期待对方可以点评一下获得的相关妖术。 “蛤蟆功鼓气喷毒,可以做针对群体的毒杀,杀伤范围随着妖术增进会不断扩大,但在单打独斗欠缺发挥作用的可能”金蟾法王面无表情道:“老祖我也是学的这道妖术。” 修为踏入唯我境下等水准,但金蟾法王打不过神通境中上水准的虎力妖王,他就是吃了妖术的亏。 妖术各有各发挥妙用之处,金蟾法王不能说金万两获得的妖术不强,但他能自己亲身体验告诉这个后辈,以后没事少和别人单挑,免得丢脸。 “原来老祖也是学的这种妖术,那真是太好了!” 金万两深深嘘了一口气,觉得自己选择非常棒。 这证明着他不是那么差,至少在万妖碑的眼中,他和金蟾法王的资质属于一个档次。 “怎么是黑色?” 金万两从忐忑到暗自欣喜的对比时,只听一旁的金蟾法王诧异开口。 他注目望去,只见张学舟伸手触摸万妖碑,碑身随即投出幽幽黑光,将张学舟直接笼罩了进去。 第七十九章 瞌睡术 万妖碑前,张学舟伸手触摸,一股黑光随即笼罩了下去。 “老祖,黑色怎么了?” 此前是张学舟询问,此时则是金万两询问。 他看着眉头紧皱的金蟾法王,一时忍不住自己的小心思。 “黑色是最差的妖术?”金万两疑道。 “黑色代表死亡”金蟾法王皱眉道:“这类传承中大多数都是咒术,对他裨益不大!” 在金蟾法王的设想中,对方属于人类,体内蕴含了近三十种飞行妖兽的妖力,这必然会引动万妖碑,从而让张学舟拥有一门极为不错的追击与逃蹿能耐。 追击与逃蹿能耐听上去很废,在漫长岁月的中,金蟾法王很清楚这种能力的可贵。 若将这种能耐排在术法排行第一,金蟾法王觉得也没问题。 若想活的久,这是必修的术。 追击追杀他人可以斩草除根,避免对手卷土重来。 而逃蹿能力则可以避免实力过高的对手追杀,从而活下来。 不论是飞纵、弹跳、奔行都符合这类术法的范畴。 但金蟾法王没想到张学舟诱发的是咒术。 咒术有强有弱,大多数的咒术都需要媒介才能施展,金蟾法王不能说咒术不强,但他觉得咒术并不适合当下张学舟的需求。 而且妖类在咒术方面的能力并不突出,若要学咒术,曳咥河圣地的咒术会远胜万妖碑的传承。 “聊甚于无,先接触接触也好!” 想到迟早要想办法将张学舟送入曳咥河圣地修行人类术法,金蟾法王最终又有释然。 甚至于他念头转换后还有些开心。 张学舟学习的妖术与他设想中不同,但这更证明了张学舟有学习咒术的资质,若能细心培养,对方大概率能在咒术上有所成就。 若说某些术法是看得见真刀真枪的硬打,咒术就是伤人于无形的软怼,可以无声无息取走性命。 正因为咒术这种独特的伤人方式,金蟾法王对咒术的了解有限。 他心中猜想这或许是张学舟身体中了沉睡诅咒,才导致万妖碑有了更好的选择。 “裨益不大?聊甚于无?” 听到金蟾法王的评价,金万两顿时就高兴起来。 他不喜欢给张学舟当干儿子,若金蟾法王因为这种不满取消掉张学舟的身份,那简直会太棒了。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金蟾法王提及相关。 这让金万两感觉有些可惜。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只要让老祖失望的次数多了,你肯定没法当干儿子,也没法当我干爹!” 金万两心中念叨叨了好一会,只见万妖碑的黑色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显出了张学舟的身影。 “干爹,你学到啥了?”金万两大喊道。 “咒术不显于人前,也不用宣布在大庭广众之下!” 金万两很想让张学舟丢丢脸,但他话刚刚出口,金蟾法王随即阻止了下来。 咒术有诸多奥妙,让人防不胜防,但咒术并非没有缺陷。 对大部分咒术师而言,咒术需要媒介,施术时间长,一道高水准的咒术耗费十天半月才完成释放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其中咒术施术媒介的花费不小,而某些媒介的求购代价拿来击杀弱者不划算,击杀强者又欠缺火候。 而漫长的施术时间也让咒术师面对着更为尴尬的局面。 如果说金蟾法王还能打一打正面的交锋,九成九的咒术师都只能躲在阴暗中,完全欠缺正面打斗的能耐。 这让咒术师对自身的咒术,求购的媒介等都讳莫如深,不喜透露给其他人。 更有部分咒术师会隐藏自己的身份,靠着几手尴尬的术法充当中下层修士。 “你在万妖碑学到了什么?” 等到轰走金万两,金蟾法王才询问张学舟相关。 “是一种叫瞌睡的术”张学舟回道。 “瞌睡术?” 金蟾法王一怔,只觉万妖碑是真是有灵性,张学舟身体有什么毛病就直接给了对应的术。 “这道术法需要以飞虫作为媒介,对飞虫的施术时间长达近乎一天”张学舟嘘唏道:“然后驱役飞虫飞到别人耳朵里,就能让低我一个修为境界的人沉睡一刻钟!” “有点……不错!” 金蟾法王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声评价。 瞌睡术的没用出乎了金蟾法王的想象。 让人沉睡一刻钟听上去很厉害,但这需要对施术媒介操控一天,而且还必须以高境界针对低境界。 也就是说,张学舟此时作为一个走脉境的修士,他所能针对的群体只有普通人。 这甚至需要普通人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中。 一旦对方伸手给一巴掌,将作为施法媒介的飞虫打死,张学舟这道咒术就被直接破掉了。 而且沉睡一刻钟的时间听上去很长,但被人抽一巴掌清醒过来也很简单。 综合各类情况来看,瞌睡术比蛤蟆功还差。 除了施法媒介不要钱以外,张学舟这道咒术没有任何优点。 若不是计划送张学舟到曳咥河圣地学术法,金蟾法王觉得这孩子真是废了,除了脑袋灵光外一无是处。 但一切好就好在曳咥河圣地最擅长的就是咒术。 这让张学舟一无是处的吐槽点变成了发光发热点。 金蟾法王相当满意。 这并不是因为瞌睡术的强力,而是张学舟奠基入境的法门会较为适应咒术修行,拥有修行咒术的可能。 一时他不免多了几分愉悦,只觉今天遭受的憋屈化成了乌有。 若张学舟能拥有他的四十境的水准,一道瞌睡术偷袭成功后,虎力妖王也要被他打成残废。 “得多培养培养这孩子,若他能有我的境界水准,咱父子联手至少不会被人越境界打!” 金蟾法王想了想,对未来的糟糕多了几分乐观。 但时间没过太久,他为数不多的乐观已经不翼而飞。 宫殿外,一个身穿铁甲的虎头大妖提着大环刀在那儿叫嚣。 “托尔金,你这个天杀的癞蛤蟆,是不是你把我的小美人吃掉了!” 浑身带羽毛的鸿鹄妖没什么用,但一旦等到鸿鹄妖褪毛化人,对方必然拥有上等的姿色。 这让跨物种结合也成为了可能。 虎力妖王心心念念了鸿鹄妖许久,没想到再次去看自己养成的婆娘时,只看到了地上的一堆白骨和羽毛。 他这个婆娘养着养着,忽然间就养死了。 第八十章 虎力妖王 十万大山有三百六十五座奇峰,每座奇峰贯连大片山区地带。 这其中每座奇峰都属于十万大山迷天混沌大阵的阵法节点。 覆盖面如此庞大的区域性阵法离不开得天独厚的的自然条件,但更离不开鬼斧神工的造设。 这坐大阵将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几乎分成了两部分,即便数百年前那个天下无敌的帝王带着军团也只能无功而返,不得不在边界修城墙划定界限。 大阵不仅有拒敌的功效,缓缓运转溢散的丝丝灵气更是修炼的好帮手。 三百六十五座奇峰苦寒,但都是众多不曾化形妖兽争相竞争的去处,甚至不乏一些化形之妖也据守在其中苦修。 靠着虎力妖王的关系,鸿鹄妖谋了个好地方。 这个地方远离了南赡部洲边界之处可能出现的纷争,又距离圣地极近,便于虎力妖王随时观察。 鸿鹄妖不曾化成人形,此时还不能鱼水之欢,虎力妖王也就十天半月才过去瞅瞅。 往昔瞅瞅没什么问题,这一次瞅瞅只瞅到了一堆白骨,这让虎力妖王的心受不了。 他动用了数个擅长飞纵的小妖一路巡查,最终发现并不仅仅是鸿鹄妖出了问题,这其中也涉及钻天雀妖、鹰妖、信天翁妖、白鹤妖、绿头鸭妖等诸多妖兽。 诸多死亡妖兽的痕迹串成了一条路线。 虎力妖王不聪明,但也很清楚金蟾法王回圣地时与这条路线脱离不了干系。 “说,是不是你把我婆娘吃了!”虎力妖王大吼道:“你弄死我婆娘,我也要弄死你婆娘!” “我至今还是单身,不曾寻到佳缘!” 雪蟾宫中,金蟾法王皱着眉头,微微咳嗽了数声才回应虎力妖王。 “那你赶紧找个婆娘给我弄死”虎力妖王恶狠狠道:“不要拿丑的婆娘糊弄我,我不弄死你一个漂亮婆娘,我心中不甘心!” 虎力妖王的寻仇方式不仅让金蟾法王松了一口气,金万两和张学舟也松了一口气。 对方寻仇的是女人,跟他们这种男性没啥关系。 “其实我对孔宁一直存在羡慕之情,这辈子的心愿就是娶孔宁入宫!” 面对虎力妖王的纠缠,金蟾法王寻思了数秒,这才眼睛一转做了回应。 “孔宁,我这就去弄死……你不换个其他漂亮的婆娘吗?” 虎力妖王提着大环刀叫嚣,但他将名字念了数次后,脑袋终于转了回来。 他的实力强,能打到金蟾法王四处躲藏。 但面对孔宁,抱头鼠窜的那个妖就成了自己。 甚至在孔宁面前,他逃命都做不到。 若提着大环刀去砍孔宁,虎力妖王觉得自己最终会落个刀断妖亡的下场。 孔宁是个漂亮婆娘,但对方也是个实力强悍的婆娘,高出了虎力妖王一截。 “你换一个其他的婆娘,别搞这么高级的”虎力妖王头疼道:“你如今被尊上赋予追寻复仇的事,我也不欲现在砍死你帮衬仇人,但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等尊上气消了,肯定要去那边告状!” “我一颗心思都放在孔宁的身上,这辈子对孔宁一心一意”金蟾法王皱眉道:“你去弄死孔宁吧!” “我不去!” 虎力妖王将脑袋连连摇晃。 砍孔宁不是复仇,而是送死。 他不能干这种事情。 虎力妖王连连催促了金蟾法王数次,让对方换个婆娘,但金蟾法王抱定了心思拿孔宁挡灾,一直就是不换人。 两妖好一阵争执,让暴躁的虎力妖王拿着大环刀在外面好一阵乱刴。 “孔宁是谁呀?” 金万两蹦跶跳到金蟾法王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一个美丽而强大的女妖,来头非常大,圣子见了都要礼遇对方,别说虎力妖王,他没可能上门去找茬!” 金蟾法王极为满意自己拿出的挡箭牌。 虎力妖王的反应不足为奇,他此时有追凶圣子仇人的重事在身,即便有妖看他再不顺眼,也没可能在圣地中直接对他出手。 “您怎么不随便说个女性妖兽”张学舟低声道:“让虎力妖王砍死了结事情岂不是更好!” “义父好歹也是大妖行列,怎么可能学虎力这种饥不择食的择偶行为”金蟾法王道:“若被传出去,说我追求某个狐狸精黄鼠狼妖,那岂不是坏了名声!” “也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不强扭曲金蟾法王的决定。 但相较于调侃实力更高者拒退虎力妖王,推个替罪羊挡灾过掉虎力妖王和金蟾法王彼此在面子上的矛盾,那会更为合适一些。 在妖的眼中,不曾化形的妖如同饲养的宠物,而不曾诞生妖力的同类则是与家猪没区别,难有同理心可言。 至于张学舟,他对妖并无多少情感,若要推几个替罪羊,他心中压根没一点心理负担。 短暂的发言,也让虎力妖王注目到了雪蟾宫的金万两和张学舟。 他目光在张学舟身上一扫而过,随即看向了不曾恢复人形在一旁蹦跶的金万两。 “托尔金,你是不是在骗我”虎力妖王疑道:“你一直不找女人,难道并非是为了孔宁,而是你喜欢男妖?” “我怎么喜欢男妖?”金蟾法王愣道。 “不喜欢男妖你在宫中养什么金蟾?”虎力妖王指向金万两道:“这家伙明显就是个雄蛤蟆!” “除了男女之事,你就不能想点别的?”金蟾法王皱眉道。 “我想的男男之事!” 虎力妖王认真回应了一句。 他目光在金万两身上扫了十余秒,随即一拍大环刀。 只听一阵环击打刀身的脆响传来,虎力妖王已经持着大环刀向高空一跳。 “这只癞蛤蟆是不是你的相好,我砍一刀就知道了!”虎力妖王大叫道。 “不可理喻!” 金蟾法王大怒,金万两则是面露恐惧。 在他的世界中,此时只剩下了一刀。 刀光凌空,厚重的打击落下必然将他摧毁成肉泥。 这与对方的武术强悍相关,也与对方的境界相关。 虎力妖王随手的一击,这就是他当下无法抵御的灾难。 第八十一章 金蟾妖王今天过得很不顺 雪蟾宫外,虎力妖王凌空跳起,一刀朝着宫殿中的金万两落下。 在这一刀下,金万两身体难于动弹。 而在金万两的身边,张学舟瞪大着双眼。 以力破巧时,什么智谋,什么嘴皮子都没用。 金万两眼中只有这一刀,而在侧边承受影响的张学舟同样如此。 这是张学舟第一次见识武术。 虎力妖王的刀术给予的压迫感仿若山岳倒塌一般,不论往哪个方向逃命,都逃不出相应打击的范围。 在对方的刀术下,一切仿若只有摧毁。 别说他这种走脉境的修士,就算是金万两这种造识境的大妖承受这种术也只有烟消云散一途。 “金蟾……脱壳!” 金万两习惯性动用保命的底牌时,只觉自己身上的蟾衣一紧,浑身血肉几乎要被扯下。 “老祖救我!” 遗失金蟾宝衣的记忆涌上心头,金万两绝望时也只能将活命的全部希望放向了金蟾法王。 他不想今天早上才获得蛤蟆功的妖术,中午就要死在雪蟾宫。 弱妖没妖权,在妖类的大本营中确实如此。 在虎力妖王的眼中,他们与那批被吃掉的妖兽并无区别。 在吃着别的妖时,他们显然也会被其他妖吃。 “虎力,你别太过分!” 宫殿的广场中,一张蓝色的大网拉起,金蟾法王在心疼自己护殿之物被损时,心中再难顾及太多。 他一脚将张学舟踢飞,避开冲击的范围圈,又携着被虎力妖王锁定的金万两一跳,这才灰头灰脸躲了这一刀。 直到现在,金蟾法王心中才开始后悔自己引祸水的策略。 他本以为羊力妖王和鹿力妖王不在一旁,虎力妖王这个蠢妖会去孔宁那儿碰一鼻子灰,没想到虎力妖王压根不上这个当。 若按张学舟所说,随意指定一个妖兽让虎力妖王宰了,他也不至于难堪到现在这种尴尬的境遇。 金蟾法王不得不说处理这方面相关时,他选择张学舟的意见会丢些面皮,但会远较之现在的状况要好, “也不知是我这个干儿子聪慧过人,还是说人类心智超出我等妖族太多!” 在不曾获得全面信息的前提下,张学舟的建议保守稳定但又有效。 他杀虎力妖王的妖兽,虎力妖王杀他指定的妖兽,这件事会直接扯平不留后患,让虎力妖王再没理由找他麻烦。 “你再这样打下去,别怨我和斑衣鳜女在路边设下埋伏拉你下水斗上一番!” 虎力妖王一刀落下,将宫殿的寒石地面砸出一个人头大小的坑穴,这看得金蟾法王眼皮连眨。 他嘴中连连开口发声,看似威胁虎力妖王,但又将另外一个妖牵扯了进来。 “斑衣鳜女?那个寒水潭的鱼精女妖?” 虎力妖王持着大环刀还欲向前时,听到金蟾法王的话,他冲撞的身体缓了缓。 “她一个小小的女妖敢与你做这种事?”虎力妖王皱眉道。 “你可以试试,看看哪天会不会淹死在水里!” 金蟾法王色厉内荏呵斥了一声,虎力妖王顿时嘿嘿冷笑了两声。 “我先去剁死斑衣鳜女,我看你与谁联手!” 虎力妖王不擅水性,他对金蟾法王提及的埋伏亦有三分提防。 但砍死和金蟾法王联手的女妖就行了。 相较于他的实力和地位,斑衣鳜女确实不值一提,只要寻个对方冲撞不曾行礼的理由,虎力妖王就能名正言顺击杀对方。 妖类培养的模式本就是强者为王,本事弱还不懂听话被打死被吃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十万大山天然优越的环境吸引着四方而来的野兽,也不断培育着天底下最庞大的妖类群体。 妖兽和小妖源源不断产生,不断填补着打打杀杀死掉的那些空缺。 在这两种前提下,金蟾法王吃掉数十个妖兽,又有虎力妖王去打死斑衣鳜女,这换不来圣地多少斥责,也难于引发责罚,最多是出现一些私怨之事。 虎力妖王只觉已经抓到了金蟾法王的痛点,斑衣鳜女虽然不是金蟾法王的婆娘,但多少也保持了一些不正当关系。 他嘿嘿冷笑一声,随即抱着大环刀大阔步走出了雪蟾宫。 “这蠢货!” 金蟾法王低骂一声。 他看着身体依旧瑟瑟发抖的金万两,心中只叹息没早点采用张学舟的策略。 若将祸水引向弱者,这件事早就解决了。 “从哪里来,速速去寒水潭报讯,提及‘虎力妖王要杀斑衣鳜女’!” 做戏要做全套,金蟾法王在将这件事情扫尾时,也给予了斑衣鳜女一条可能逃生的路。 他呼了宫里的鱼妖去传讯,绿脑袋鱼妖顿时摇晃着小短腿,一个飞扑跳进了宫殿中的水井,从地下暗河穿梭前去报讯。 “可恨我欠缺单杀的顶级妖术,否则哪能让虎力如此猖狂!” 万妖碑并非可以无限索取,对九成九的妖来说,一辈子也只拥有一次传承妖术的机会。 金蟾法王将传承机会用在蛤蟆功上,这让他屡屡耿耿于怀,只觉换上一种妖术,他或许就不会怕虎力妖王了。 到了如今,他只能指望张学舟学咒术有所成,又或修行的境界追上他,如此也能动用瞌睡术偷袭,将虎力等妖王通通收拾一顿,让这群妖王再不敢作祟。 事情到现在有了大致的解决,看着身体哆嗦的金万两,金蟾法王也不做修行方面的催促。 他将张学舟呼了过来,开始提及邪罗斯川圣地的诸多大妖,又介绍着部分曳咥河圣地的狠角色。 这都是金万两和张学舟需要避免冲突的存在。 若惹上这些妖,别说金万两和张学舟难于躲灾,就算将金蟾法王加进去也落不到好。 欠缺了十阴圣子的威慑,金蟾法王不免觉得自己现在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也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不要惹事,免得他无法收拾。 “干爹,你放心吧,我们绝对不主动去惹事,更不会招惹这些大妖”张学舟拍胸脯保证道。 “我们也没惹事的能力!” 金万两腿脚打着摆子,他看着自己下体不由自主漏出的尿液,只觉就他们这样的哪能惹事,只要事不惹他们就万幸了。 “如此就好!” 金蟾法王点点头。 他寻思了数秒,才面向张学舟,开始主动征询张学舟的意见。 “鹿力妖王擅长炼药,往昔我奉圣子的意思前去拿丹,鹿力妖王从未说过二话,该取的取,该换的换,但我此番前去换丹,这狗东西趁火打劫将价格提了三倍,你说说此事该怎么办?” 金蟾妖王今天过得很不顺。 这不仅仅是因为虎力妖王的登门,也不仅仅是因为万妖碑给予金万两和张学舟的妖术一般,更多的不顺在早上就埋下了。 在登门换药时,他遇到了难于承受的涨价问题。 第八十二章 敢死队一号 “一枚丹药涨了三倍的价格?” 金蟾法王身体承受重创,在尊上那儿镇压了伤势,但想调养好身体则需要不断进补。 寻求丹药是必然。 在邪罗斯川圣地中,鹿力妖王极为擅长炼丹。 这也是圣地中诸多大妖寻求丹药的去处。 丹药盈利无可厚非,但鹿力妖王当下的涨价让金蟾法王接受不了。 按鹿力妖王的价格,他付出全部身家也没可能让伤势愈合。 “确实是三倍,我骂了他一通,而后被他拿鹿角叉赶出来了!” 金蟾法王赌气时曾将求药的念想放在了诌不归的身上,但即便逮诌不归的时间再快,没半年时间压根不可能将诌不归弄到邪罗斯川圣地中。 小病熬成大病,大病熬到死,以他的重病情况,在这半年中,他会很难熬。 事情最终还是需要解决。 在数次危机事件的处理中,张学舟都处理得较之他更好。 金蟾法王自己难于应对当前的局面,他也想听听张学舟的建议。 “鹿力妖王既然决定要涨您的价,您当下只能忍下来”张学舟安慰道:“您最好是一次性多换一些丹药,免得他以后再拿捏您!” 没有相应的竞争,鹿力妖王这是吃死了金蟾法王。 即便张学舟脑筋转得快,他也没可能凭嘴巴让鹿力妖王降价。 相反,但凡金蟾法王不断购药,鹿力妖王在后续涨价是极为可能的事情。 “也好,我就当吃了这个大亏!” 金蟾法王皱着眉头,他来回思索,只觉张学舟说的有理。 鹿力妖王绝对没好心到给他降价,如今没有十阴圣子当靠山,若鹿力妖王在以后提出更高的价格,这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与其一次次被盘剥,反而不如一次大出血,将所需之物配置到最大的地步。 至于往后,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也就看看有没有压榨诌不归的可能。 甚至于只要伤势能好一半,他也能加入捕抓诌不归的行列,毕竟诌不归的个体实力确实不强,他应付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要抓到诌不归,以十万大山的药材资源优势,哪怕将这老道压榨一个月,金蟾法王也能获得数量不菲的丹药。 事情决定下来,金蟾法王开始翻箱倒柜预备换药。 而张学舟则对自己获得的妖术有几分好奇。 他拥有的术不多,除了援引于现实的调理要诀,剩下则是太清真术,又获得了木道人的阴物寻踪术。 这三种术中,调理要诀属于配合类的能耐,能较为良好搭配施展太清真术。 而阴物寻踪术则是寻觅鬼的术,属于自找麻烦的术,难有多少用处,非特殊情况难于派上用场。 张学舟从未拥有过攻击类的术,眼下的瞌睡术依旧属于辅助术法,但瞌睡术多少带了一些针对的性质。 尽管只能打低于自己一个大境界的对手,张学舟对瞌睡术还是非常有兴趣,毕竟他没什么选择。 瞌睡术的施法媒介依靠飞虫,这或许是施法成本最低的咒术。 只要将飞虫培养成瞌睡虫,瞌睡虫就能携带着引导瞌睡的气息,等到钻入受术者耳朵又或鼻孔中,就能诱发瞌睡的效果。 施术的过程较为曲折,针对的对手范围有限,这也是金蟾法王不看好这道术的原因。 靠着飞虫偷袭弱者,还不如一刀直接砍死对方来得痛快。 “圣地抓飞虫太不容易了!” 雪山地带的飞虫极少,张学舟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飞虫。 他最终在两个放牛的猴妖那儿讨要了三只虱子,看看能不能将虱子化成瞌睡虫。 喃喃的念咒声中,张学舟皱眉看着手中的虱子。 这些小东西一旦松手就会跳走,若折掉虱子两条腿,这种废掉的虱子又没可能钻入别人的耳朵又或鼻孔中。 这让张学舟施法增添了几分难度。 他忙乎到晚上,一只虱子跳走了,一只虱子在张学舟抓回来的时候捏死了,还有一只虱子则被张学舟打断了腿。 他看着腿打折后才顺利施术的虱子,只觉咒术修行远较之其他术要麻烦。 一想到需要靠这种断了腿的虱子施展瞌睡术,张学舟不免也觉得有些困难。 但事情不可能半途而废。 他看着这个命名为‘敢死队一号’的虱子,只觉对方与体内的妖力有了一丝共鸣。 只要张学舟身体中拥有妖力,就能牢牢掌控着这个受了术的虱子。 若他想让虱子往东走,这只虱子有九成的可能配合。 “向西,向西……” 张学舟把控着这只残疾虱子乱爬了好一会,这才满意收了术。 “从哪里来,快过来一下!” 张学舟寻思了一下施术相关,随后开始对雪蟾宫的小妖招手。 从哪里来这只绿头小鱼妖还处于化形期,不曾完整化形就属于常人的水准,即便身强力壮又拥有特殊能力也不例外,通通都要低张学舟一个修炼的大境界。 “少主人,你喊我呢!” 从哪里来喜滋滋推门跑了进来。 “对!”张学舟点点头又扬了扬手中的虱子道:“你将这只虱子放到耳朵上!” “哦!” 小妖没有任何抗拒,对张学舟所交托的事情非常配合。 “尼玛尼玛轰!” 见到虱子爬进从哪里来的耳孔,张学舟开始发动瞌睡术。 “啊哈...呼” 从哪里来打了个呵欠,眼中多了三分睡意。 这让张学舟心中微微一喜。 虽然他用命令的形式让从哪里来配合,免去了如何依靠瞌睡虫偷袭对方的流程,导致术并不完整,但张学舟见识到了术的效果。 这真能让低一个境界的生灵打瞌睡。 小鱼妖刚刚还兴冲冲,眼下则是迷迷糊糊,身体有些摇摇晃晃。 虽然从哪里来没有进入到瞌睡中,但明显已经受到了影响,若他在瞌睡虫的培养上再费点心思,很可能会让从哪里来睡着。 “居然被妖力冲撞死在耳洞中?” 瞌睡虫的脆弱出乎了张学舟的预料。 即便从哪里来百分百配合,虱子还是没熬过对方肌体散发的薄弱妖力,导致死在从哪里来的耳洞中,让从哪里来瞬间清醒了过来。 很显然,若想拥有较为完美的瞌睡虫,这需要张学舟不断挑选。 瞌睡术对施法媒介看似没有要求,但又蕴含着无限的要求。 越小、越能抵抗修士气息、越隐秘、越配合施术的飞虫,显然才会让瞌睡术施法成功率不断上升。 只有这样,这门术才可供发挥的场景。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在梦醒后修成这门术!” 瞌睡术并不难修行,难度在于培养施法媒介,又拥有针对范围的弊端。 但这并不构成张学舟在现实中将这门术发扬光大。 在现实中,九成九的人类都是普通人,没可能修行入境,不会拥有相关气息杀死瞌睡虫。 想想现实中具备威能的太清真术,张学舟不免也多了几分妄念。 第八十三章 变化 一侧是充斥着各种异类生灵的邪罗斯川圣地。 一侧是正处于进行中的成人考。 即便是正常人经历的时间长久了,张学舟觉得对方也会得上精神分裂的毛病,很难从某些事件中走出来。 他看过一些演员的境遇,有些演员演一部戏后很难从扮演的角色中走出,甚至于一辈子都会承受影响。 但任何演戏都难有他处于的世界真实。 相较于这些人,张学舟觉得自己状态良好。 他能插入一种生活,也能快速摆脱相应的生活。 从修行瞌睡术的状态中走出,张学舟只是静心了数分钟,已经转回现实生活中。 他身体一跃而起,缠绕着绷带的双臂仿若大鸟欲要飞纵。 但只是短短数秒,张学舟就迅速被按倒在床上。 “张学舟,你要做什么?” 或许是被邻居们过多的教导,又看到被钉上锁的窗户,张卫盟一夜没睡,瞪着一双密布黑眼圈的大眼看护着张学舟。 陡然见到张学舟怪异的行为,他伸手就将张学舟压了下去。 “你压我做什么?” 张学舟梦境中的身体已经极为强壮,可以经受各种折腾,但现实中的身体依旧脆弱不堪,等到跳楼摔到骨折,张学舟身体更是弱了三分。 在这种情况下,他轻而易举被张卫盟制服。 张学舟被压到有些喘气时也忍不住大叫。 “我压你做什么?”张卫盟大声道:“你起个床是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还是咋的,怎么还跳起来了?” “起床也没规定必须遵守某种姿势”张学舟挣扎道:“我一个大鹏展翅起床怎么了?” “大鹏展翅就不正常,你……” “你压到我伤口了!” 直到张学舟伸了伸溢出血的绷带,张卫盟绷紧的神经才迅速消退,快速将压住的张学舟松开。 “你还是别回来管我了”张学舟痛楚道:“被你管几天,我估计得丧命!” “哈欠,这么早大声吵吵,怎么了?” 门口处,宋凤英睡眼惺忪走到了门口。 见到近乎相互搂抱的张卫盟和张学舟,宋凤英顿时清醒了数分。 “这般久没见面,你们父子怎么还打起架来了?” 她心中一急,也迅速上前拉扯住张卫盟。 “这简直是我这辈子最糟糕的成人考外围环境!” 想想自己莫名其妙中因为脑子问题跳了楼,又欠缺家庭的人文关怀,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日子太糟糕了。 摊上这种情况,也就是他这种精神病患者才能撑下去。 张学舟觉得换成哪个正常人都没法像他这般坚持。 “如果你们没有做爱心鸡汤的话,我想外出买点早餐,然后去考试?” 张学舟瞪眼看向自己父母,见到张卫盟和宋凤英略显的尴尬,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外出买早餐了。 如果可以,他觉得一家人天各一方挺好,这样至少不会相互伤害。 若张卫盟和宋凤英能尽责,张学舟觉得时不时打点钱就好。 不能强求他这种精神病患,又与张卫盟和宋凤英这种大部分时间外出的父母关系亲密到无间。 实际上,随着年岁的增长,哪家孩子都与父母慢慢形成了距离感,再难如小时候那般依赖。 张学舟觉得自己独自飞翔的时候到了。 他瞅了瞅张卫盟和宋凤英,见到两人没有反对,这才慢腾腾穿了衣裳。 他扫了自己的病情日记一眼,觉得今天早上不太适合记载相关。 这让他慢慢踱步出了房间。 等到洗洗刷刷后,张学舟已经按着往昔的节奏去了育才中学。 “唉!” 房间中,张卫盟深深叹了一口气。 “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宋凤英安慰道。 “我们这样真值得吗?” 想到父子间存在肉眼可见的隔阂,张卫盟不免有几分失落。 他叹气时有自问,也有询问。 “学舟和万千学子在挤着过一条独木桥,我们何尝又不是”宋凤英道:“只是我们这条桥没了考试催促和证明!” “值得吗?”张卫盟再次问道。 “与其问我,你何不去问一问那些十二年苦读就为了一场考试的考生值不值?” 宋凤英的反问让张卫盟很清楚答案。 不论他们愿意与不愿意,人都是朝着上游走的生物。 他可以躺平,他也能接受自己的平庸,但机会落到头上都坚持不下去,那不仅仅会令他自己失望,或许家人都会失望。 他此时和张学舟的疏远只是一时,而要等到张学舟彻底发疯,又或张卫盟在平庸中死去,那或许是一辈子都难于弥补的遗憾。 在向前这条路上,他可以犹豫,但不允许后退。 “有人在查学舟!” 过了好一会儿,张卫盟才低声叙说。 “那只能说明他们在我们身上一无所获,才将希望放到了学舟身上”宋凤英道:“这或许意味聚焦在我们身上的目光终于要远去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这样交出去也能卖个上好的价钱”张卫盟惋惜道:“但除了一场春秋大梦,身体衰老缓慢于常人,我们再也没获得其他!” 张卫盟翻了翻书桌,随即登录了作者后台,将最新的章节齐齐复制了上去。 “我得到的仅仅只是一段书的内容”张卫盟皱眉道。 “那总比我得到的强!” 宋凤英摇摇头。 夫妻两人对视。 他们很清楚,两人脑海中的记忆并不属于彼此。 张卫盟是从事农作物基因研究的工程师,而她则是数码工程师。 两人的脑海中不可能忽如而来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感,也不可能拥有另外一份世界观下的产物。 异变源于十八年前。 但对张卫盟和宋凤英而言,他们只是见到一道流星的光芒。 而后流星远远坠落,震动的冲击将他们当时的一家三口震晕。 等到再清醒时,他们身上满是旅游房车破碎溅射的玻璃渣,一脸都是血,再之后就是被一些前来搜查的人员救出。 若没有脑海中不断的意识,张卫盟觉得一切就在那时候结束了。 但他不曾想到,那并非结束,而只是一个人生另类的起点。 “也不知道曼倩的优秀是源于自身,还是源于那场事故的影响”张卫盟皱眉道。 “那你觉得学舟的厄运是源于基因残缺,还是源于那场事故的影响?” 宋凤英翻开张学舟的日记。 她看着一页又一页的记载。 蓦然之间,宋凤英的手一停。 她看着其中的一页,又连续翻了数页。 在张学舟的日记本上,从那一页开始,往年如同死水一般的经历开始转变了。 第八十四章 天上有人在飞 生活宛如一潭死水,若不往里面使劲搅一搅,谁也不清楚潭里面藏了几只王八。 张学舟深以为然。 若不发愤图强一番,他都不知道自己能考得如此好。 身体不美满,家庭不美满,但他交卷的成绩很美满。 不需要等待成绩的公布,张学舟也很清楚自己那些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以上的试卷会拿什么分数。 若存在妖力导致神经出现疏忽,张学舟觉得只有那些疏忽处才是自己的丢分点。 除此之外,一切完美! 他早上来学校应考时心情一般,但等到下午卷交卷后,张学舟心情非常不错。 任由谁考试顺利都会心情好。 但任由谁摊上宋凤英这种母亲,张学舟觉得心情都不会太好。 “大家不要急,绷带哥今天肯定会出现,你们看看,那边是溯东市的电视台,他们长焦短焦也预备着呢,肯定也是在等待……” 还没到校园门口,张学舟就听到了宋凤英充满激情的讲解。 这让他当即就想掉头转向。 “来了来了!” 随着一阵声音的响起,张学舟一时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 转身回撤没地方落脚睡觉,但不转身离开又避不开这些起哄的声音。 甚至于人群还有一定拥挤的簇拥现象,若穿梭过去大概率被挤到伤口。 人怕出名猪怕壮,也不知他的身影怎么剪辑到了溯东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中。 即便新闻只有短短的三十余秒,他的形象只是一张图片,张学舟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甚至真引来了电视台的配套采访。 张学舟昨天还不以为然,觉得上溯东市新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但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出名这种事情实际上非常麻烦。 即便只有短短那么几秒,他也能窥见端倪。 也无怪那些当红的影视明星保镖里三层外三层。 张学舟往昔还以为是明星有钱出名后矫情,但现在看来,他觉得明星们大概是在花钱保平安,免得被围观看热闹的人踩伤挤伤了。 “看啊,天上有人在飞!” 出校门口时,注目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一套长管套小管的镜头也愈加靠近,这让张学舟大喊了一声。 镜头微微调转时,张学舟蒙着脑袋就往外钻。 但只是走上几步,张学舟就已经被人围了上来。 一来是天上没人飞,二来是抬头和回首的速度远较之他走路要快。 “绷带哥,我们是溯东市电视台的记者,请问有时间接受我们的采访吗?” 一个带着圆眼镜的三十余岁的男子举起了话筒。 “没有!” “请问你身上缠绕的绷带是真的吗?” 圆眼镜男子毫不在意张学舟的拒绝,随即开口继续往下问,话筒还向前移了移,几乎要递到张学舟嘴里。 “假的!”张学舟没好气道。 “我能摸一摸吗?” “不行!” “您考试考得如何?” “很差!” …… 简短的问答中,张学舟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汇聚了大量人的校门口。 这不是一个采访的好地方。 除了采访近十人的团队,还有看热闹的,还有更多接送孩子的家长。 拥挤推搡的人群来来回回的碰撞,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疼痛。 只要碰上相互冲撞的拥挤,张学舟这种体格绝对是输得最快的那个。 夹杂在人群中,他有些后悔随大流出学校了。 “萱美女救命!” 被人群拥挤到身体有些窒息时,张学舟耳边全是绿呀呀的聒噪叫声,这让他忍不住伸手叫喊求救了起来。 即便是采访的圆眼镜,他拿着话筒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校门口确实不算良好的采访场所,户外的采访本来就容易吸引围观者,再加上拥挤在校门口的家长,又有诸多不断出校的学生,拥挤发生了。 也不知道谁最先摔倒了下去,随即涌现一片叫骂和哭泣的声音。 “不要挤,按秩序走,后面的不要向前了,前面的快快后退!” 校门口处,保安最先反应过来,迅速拿喇叭维持着秩序。 但安排是好的,人群是否愿意听指挥又是另外一码事。 “我家孩子摔倒了,你们不要踩到他了!” “我家的也是,圆圆不要急,妈妈就来拉你起来!” …… 一些家长逆流拥挤向前,让场面显得更为混乱。 张学舟只觉身体难于喘气,也欲要跟着推搡的人群倒下去时,他只见一根套绳缠了过来。 套绳圈住脑袋,又顺着往下掉,等到落到肩膀下,张学舟只觉身体一轻。 他脑袋微微有些空白时,已经借助这股力腾空而起踩在圆眼镜记者脑袋上,随着套绳拉扯的力量滑翔了出去。 “天上真有人在飞!” 圆眼镜记者抬起脑袋,随即随着人群在那儿不由自主来回摇摆。 校门口的门卫室顶上,宋凤英心有余悸看着拉扯出人群的张学舟。 确定张学舟有风险,宋凤英难于挤进去时,不免也是另辟蹊径。 作为户外主播,宋凤英攀岩登高等能耐都不在话下,丢个套绳只属于基本操作。 她这手能耐平常只用于自身,此时也是第一次拉人。 宋凤英只觉拉取的彷佛是一块木头,随后就变成了一块泡沫,只是轻轻一扯,张学舟身体已经拉扯到了身边。 营救的容易让她一时有些恍惚,只觉大力出了奇迹。 “不要挤,不要推,校门口发生踩踏了!” 她还有些失神时,只听张学舟跟随保安在那儿大喊。 “快打医院电话,育才中学门口有多人受伤了!” 身处于拥挤的中心,张学舟最清楚这种拥挤带来的可怕。 被拥挤者胸腔被压缩,气流难于呼吸入内,即便没有摔倒,也会因为难于呼吸导致窒息。 这种情况一旦持续下去,不仅仅是被拥挤者受伤,更是可能诱发死亡。 “不要挤了,有孩子要被挤死了!” 反应过来的宋凤英站在门卫室顶上,亦有大声高呼。 “你们再挤就是杀人,出了事情要判刑的,我带了摄像头将你们都拍下来了,你们谁继续挤下去,下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相较于保安和张学舟的话,宋凤英的话更具杀伤力。 至少在此时,外面的人一时不敢挤进去拉自己的孩子,被拥挤人群中还清醒的也停下了脚步,注目着周围略显痛楚的面孔。 “外面的快点后退,不要堵塞出口,里面的稳住不要向前,尽量往后退!” 宋凤英居高临下,将这个踩踏范围中心看得清清楚楚。 她连连指了数个不知觉自己挡路的人后撤,校门口慢慢通畅了起来,恶化的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 但在地上也多了五六多个摔倒受创呼疼的学生。 没有发生死亡,但张学舟的同伴显然要增加了。 在明天,绷带哥或许就不止他一个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但这是一个足以警戒的案例。 这或许会让育才中学,甚至于更多的学校在成人考时疏导人流群,杜绝这种可怕的事件。 张学舟心有余悸时,他才晃然注目过自身。 在被宋凤英拉扯的那一瞬,他似乎飞腾起来了。 第八十五章 一汤解心怨 “你萱姐大力出奇迹,才将你从千军万马中拉了出来!” 一番动乱在衍变成恶性事故前迅速终止。 ‘萱萱爱旅游’的直播间中,诸多闲杂人开始依靠文字刷赞美词,,又有人为此特意开通直播网的电子钱包,时不时蹦跶出一些或大或小的打赏。 宋凤英按住上下起伏的胸口。 最快最佳方式拉扯出张学舟时,她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冷静的执行者,几乎没有任何杂念。 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她也忍不住心有余悸。 若亲眼看到张学舟被人踩踏成重伤,甚至于死亡,这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甚至会影响她一辈子。 不论有多少财富,也不论将来踏入了哪个阶级,那都会是一件索然无味的事情。 宋凤英心中余念诸多,但又强行压了下来。 她看着直播间中难得一见踊跃打赏的场面,勉强与张学舟沟通拉扯着时间,尽量让这些打赏持续的时间久一点点。 “萱姐力气确实大!” 张学舟点点头,暂时放下自己似乎飞起来了的奇怪念头。 校门口处,一些摔倒被踩踏的学生被家长抱起,又迅速送入了车中。 阵阵急促的声音中,车辆如风一般冲了出去。 张学舟亦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诸多窍穴中法力流转,等到指定到特殊穴位流转灌输,他中指已经微微发热。 一记太清真术印在了身上,张学舟只觉身体内诸多痛楚迅速在缓解。 “你要不要去医院?” 宋凤英回神过来,才低声询问张学舟。 “不用了!”张学舟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道:“我最讨厌进去的地方就是医院!” “真不用?”宋凤英微微皱眉道。 “真不用!” 张学舟摆了摆手。 他朝着近三米的保安亭往下一跳。 他的双臂如鸟翅一般自然展开,随即已经轻踏入地。 再次向下跳跃时,空气中似乎多了一点点浮力,这是入水才有的感觉。 张学舟略有诧异。 若非自己的感知和精神出了问题,他似乎再次受到了梦境的一些特殊影响。 这很不科学。 服用的气血丹没有带来丝毫强壮,但妖力却诱发了一丝飞翔的端倪。 但相较于他在邪罗斯川圣地中的滑翔,眼下的这种浮力和借力跳跃甚至算不上飞翔的入门,只是让他体态轻盈一些。 张学舟知道这种能耐是什么原因诱导,但他完全弄不懂其中的道理。 他必须再次重申,没有人可以依靠做梦变强。 梦中既然都是虚幻,那就不应该让他有太多的变化。 张学舟可以理解精神上的刺激和不同,但他难于理解肉体的变化。 “你必须做到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心灵,才能将自己从束缚的心灵中释放出来!” 他忽地回想起任安然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张学舟必须要承认,他确实不了解自己。 眼下这种混乱的情况是他所不能解释也难于理解的状况。 他甚至在雪蟾宫中就兴致勃勃有回到现实中训练瞌睡虫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疯了,张学舟觉得很可能是世界疯了。 不断错乱的变化,让张学舟甚至开始相信梦境之中衍生的相关。 要么是他有问题,要么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张学舟脑海中第一次浮过这种念头。 “学舟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老破小的学区房中,张卫盟特意熬了一大锅爱心鸡汤,预备着天然食材的丰盛晚餐。 他听着宋凤英讲述今天发生的相关,心中暗道一声侥幸时,张卫盟不免也注意到了拿蚊子把玩的张学舟。 年轻人抓只蚊子不奇怪,但要对着一只蚊子念叨叨两个小时,任由谁都会觉得不正常。 “任医生说学舟的病情已经超出了她应对的范畴,向学舟推荐了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宋凤英皱眉道。 “哪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张卫盟问道:“我一直觉得那个任医生不靠谱,她推荐的人很可能也不靠谱!” “任医生是名校毕业,她对我做过测试,检测相关十有九中,是有真本事的人”宋凤英婉言道:“只是任医生不曾向我提及那位前辈是谁!” “学舟?学舟?任医生是不是向你推荐了一位医生?” 宋凤英不知晓名字,张卫盟顿时将询问的对象转向了玩蚊子的张学舟。 “任一生!” 书桌前,张学舟把玩着怎么也没法转化成瞌睡虫的蚊子,随口回了张卫盟一声。 “任医生?” 张卫盟一脸懵,只觉张学舟回应和没回应似乎并无区别。 但他今天和张学舟的关系有些糟糕,甚至于让张学舟有些小失望,张卫盟没弄明白任安然推荐的是谁,索性也不再询问。 “老爸一大早就乘车去了乡下,专门找老乡买了一只大公鸡回来,给你炖了一锅汤,快来尝尝老爸的手艺!” 他此时尴尬解释着自己为啥没去育才中学的接送的原因,又抛出橄榄枝,希望张学舟能与他‘一汤解心怨’。 “大公鸡?” 张学舟一巴掌拍死手中那只没用的蚊子。 说来他已经有很久没吃这种天然食材了。 家中的诸多食物都是属于人工培育的转基因高产粮食品种,包括但不限于各类罐头、压缩粮、营养糊糊、营养药片等。 长久吃惯了这些合成食物,张学舟对饮食并无太多兴趣。 等到听到张卫盟提及‘爱心鸡汤’,张学舟才有些小开心。 让他开心确实不需要做太多,哪怕是一顿小时候的食物,这也足以让张学舟心情开朗起来。 他抛下寻思的瞌睡术,迅速走向了餐桌。 “纪念我们丰盛的晚餐,一二三,茄子!” 宋凤英习惯性拍了照片,而后才开动。 “吃鸡腿,吃鸡腿可以让你强壮!” “吃翅膀,这翅膀虽然没什么肉,但寓意很好,可以让你将来展翅高飞,考入自己理想中的院校!” 张卫盟和宋凤英连连夹菜,张学舟碗中顿时堆积成了小山。 张学舟也没推辞。 他确实有太久没这般吃过。 而且他身体摔伤受创,也需要补充一些高蛋白肉类食物。 感受着身体的需求,张学舟亦有大快朵颐。 但隐隐中,张学舟只觉身体在愈合伤势方面的渴望外,似乎还残存了一些其他。 张学舟微微眯了眯眼睛。 吃下鸡翅时,他似乎在隐隐中有了当初吞服妖兽肉让双臂生羽毛的感觉。 第八十六章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吃一顿鸡肉不可能让张学舟飞向天空。 张学舟心中有一些蠢蠢欲动,但他止住了这个欲要从高处跳跃而下实验一番的疯狂念头。 若他想飞起来,他至少不能拿自己做这种愚蠢的实验。 梦中的身体才不怕摔。 他至少要让梦中的自己擅长飞纵,现实中的自己才能学一些皮毛。 张学舟深以为然。 他难辨虚拟与现实,也不打算研究清楚其中的区别。 毕竟他只是一个精神病人,指望病人自我解决问题的难度太高了。 但张学舟深信自己,不论他做什么又或不做什么,他最终的目标并非要弄死自己。 他在向上,更是在求生。 他慢慢信任梦境中一些事或许荒谬,但只要有用,张学舟并不会在乎这种荒谬。 毕竟他随着金蟾法王吃过太多飞行妖兽的肉,脑子中不乏潜意识认为自己会飞,若能多哪怕是一点点相关的能耐,这也能让他更好的保护自己。 妖力精纯化以后,他或许会很难摆脱这种意识,甚至具备更强烈的飞纵意识。 张学舟没法这辈子不去高楼的地点,也没法将所有地方门窗都锁上。 意外防不胜防,他要做的就是在意外来之前让自己多一点点能耐。 或许他下一次不慎跳楼,又或从高处跌落就不会受那么重的创。 太清真术能保命,但太清真术不能保死人的命。 饱受着这种精神折磨时,张学舟也不断探寻着对抗的方法。 吃一些带翅膀的飞行类生物或许真有一些用处。 在回归雪蟾宫前,张学舟觉得自己现实的生活应该过得更好一些,以后可以使用省排名的奖学金改善生活相关。 “大局将定!” 只剩下最后一天的考试,但这种考试对张学舟而言并不构成困扰。 他甚至很清楚自己能考到的大致分数。 剩下则是看相应的竞争对手。 这世上不止他奋勇向前,也不止他学习成绩好。 在涉及全省近六十万考生中,会有很多优秀的学生。 张学舟对自己排名定在省排名前百之内,他的分数应该能达标。 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并不算热门专业,但至少要达沧澜学府的分数线门槛。 对张学舟而言,能够得着门槛,能见到任一生,能让对方为自己治疗,这一切就够了。 除了省排名奖励的钱财,张学舟觉得其他一切都是外在,如同浮云一般,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钱财是浮云,天材地宝是浮云,法宝是浮云,关系是浮云,什么都是浮云,只有自己的命才是真的!” 张学舟心生感慨时,雪蟾宫的金蟾法王抓着数十个玉瓶喃喃。 金蟾法王的精神有些失常。 为了避免在以后被鹿力妖王抬价,他按张学舟所建议,在这一次兑换丹药中下了血本。 金蟾妖王妖生中为了自己做出的最大采购发生了。 这是一次极为彻底的交换,除了兑换到的丹药,雪蟾宫一穷二白,甚至于这片宫殿和仆从都将在数日后转让给鹿力妖王。 这种狠下心来交易的金蟾法王有大量购物的兴奋感。 但兴奋感过后,回想到穷到只能吃土的自己,金蟾法王也抑制不住种种的失落感。 回想着发生的种种,他在这一夜都不曾闭眼。 但他能确保的是,自己的命稳了。 只要不断服药修养,他承受的诸多创伤至少能好七成。 伤势越往后越难痊愈,在这之后,他就要另外寻觅其他方式了。 这或许需要更为擅长炼丹的丹药师相助。 譬如:阴阳家九天教的诌不归。 金蟾法王选择诌不归的原因很简单,对方个人实力弱,在他应对的范围内。 而诌不归欠缺大势力照拂,擒拿诌不归少有可能遭遇反击和反杀。 最为重要的是诌不归实力不行,但炼丹确实有一手,这方面技艺远超鹿力妖王,能进一步修复他的伤势。 对方想剔除他的金蟾毒没那么容易,只要诌不归体内还有他的金蟾毒,但凡彼此距离较为接近,金蟾法王还存在追踪定位的可能。 诸多的念想在金蟾法王脑海中不断徘徊,又不断计划如何行事。 他脑海中有止不住的亢奋和失落,又有种种盘算。 等到张学舟从寝宫中走出,金蟾法王才回神过来。 “义父最近要在十万大山寻一处宝地疗伤,时间方面难于确定,会先将你送到曳咥河圣地,看看是否能在圣地中寻到一位名师!” 金蟾法王甚是满意张学舟。 对方不仅救了他的命,出谋划策也堪称到位,远较之他个人行事要妥当。 但金蟾法王前去疗伤的地方并不适合张学舟前去。 这让他提前做着妥善的安排。 “义父,您伤势不曾痊愈,还是让我和金万两守护一番,我拜师学艺的事情不着急,您的身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以等您身体痊愈后再去拜师!” 张学舟的言语并非虚情假意的逢迎。 从汉国到邪罗斯川圣地,他一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靠上金蟾法王这条大腿,当上了雪蟾宫的少主人,张学舟没想到马上要被送到另外一片陌生的区域。 他对拜师学艺有兴趣,但那也是建立在一切稳妥的前提下。 真让张学舟独自去一处陌生地方,张学舟会觉得麻烦诸多。 真正需要守护的并非金蟾法王,而是他自身。 只有在自身安全,又能安然度过夜晚的情况下,张学舟才觉得拜师学艺有意义。 他对在梦境中成为什么大人物,又或拥有什么能耐的兴趣很低,只要够用能活着就足够了,若能活到他治好精神病患的那一天,张学舟觉得梦境中的一切灰灰湮灭都没问题。 他可以舍弃这一切的相关,自然对外在的需求没那么心切。 “你有这份心就很好了!” 金蟾法王很满意张学舟的反应。 相较于金万两那个欠缺良心的后辈,张学舟的言语极为暖妖心。 他在恍惚间只觉当初服侍十阴圣子时似乎也是这样全心全意,心中全然没其他念想。 他和十阴圣子绑定,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眼下的张学舟显然也是如此。 只有他过得好,张学舟在圣地中才有立足的本钱,而张学舟能安然存活,或许在某个时候又能对金蟾法王反向辅助。 这种关系的绑定极为牢靠,甚至于金蟾法王占据着较为主动的态度。 金蟾法王思索清楚,心中嘘唏十阴圣子的离去时不免也感慨,只觉看到了同样的情景。 依张学舟此时的心态,是没可能有什么背叛的小心思了。 金蟾法王最初对张学舟付出仅仅只是为了守信和回报,而在眼下,他不免也多了一丝情感。 “我去的那处宝地是一处深水寒潭,你实力太弱,难于去那种地方受苦”金蟾法王道:“但在我去疗伤前,我会在曳咥河圣地打点一番,将你的一切安排妥当,争取我们早日再相见!” “义父……” 张学舟一时不知说点什么。 为了安然活下来,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混迹到妖群体中,不能指望他依旧是一个正直青年。 在做着各种心思见不得人的勾当时,张学舟没想到金蟾法王还动了真心关切的心思,而不仅仅是流于嘴中义父义子这么一个称呼。 这让张学舟有些猝不及防,只觉金蟾法王的行为和张卫盟炖爱心鸡汤一样,让人瞬间就将彼此隐藏的隔阂消退了下去。 “梦境果然是现实生活衍生的相关场景!” 张学舟唯唯诺诺应下金蟾法王各种关于曳咥河圣地的叮嘱时,也只得将一切的转变交给了现实情况的引导。 但在恍惚间,张学舟只觉自己有些难于分辨梦幻与现实。 他只觉现实中的一切是真的,但在这一边,他经历的一切也看不出半丝虚假。 第八十七章 离去 如果一个人的年龄是十八岁,但在一方真实世界经历十八年的白天,又在一方虚拟世界经历十八年的白天,对方实际的心理年龄是多少? 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十八岁的青少年那般纯白,但他也难有三十六岁青年的社会见识与心态。 这让张学舟在处理相关事情时,他并不像年岁十八的人,而是更为趋向成熟化和世俗化。 但他也存在诸多不足,无法真正稳妥去管控自己的生活,只能随波逐流,飘到哪儿算哪儿,靠着一些小聪明做临场的反应。 金蟾法王想将张学舟送到曳咥河圣地,张学舟难有拒绝的力量,更是没办法不前去。 他半推辞也夹杂着半真心,和金蟾法王一阵拉扯,让这个大妖好一阵长吁短叹。 “义父的身体肯定会好起来”金蟾法王道:“虽然这其中还有一些麻烦,更难在短时间内恢复完全,但义父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归到邪罗斯川圣地!” 家底几乎都清空,金蟾法王在雪蟾宫没有什么收拾的,只带上了最近心绪不宁时收的一个义子和干孙子。 他望着熟到不能再熟悉的邪罗斯川圣地,眼神中有几分不舍,但更多是破釜沉舟。 除了当下恢复身体的重事,他还有一辈子的复仇使命。 那是一桩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要他不断执行,必然会在某天丧命于其中。 但这就是他的命。 金蟾法王扫了一眼张学舟和金万两。 早不收晚不收,而是在前往尊上那儿才决定收义子和干孙子,金蟾法王当时的心中未尝没有交托遗嘱的念想。 眼下虽然不需要做到那种诀别,但他不能不将种子撒播下去,免得将来出事的时候连替自己收拾尸骨的人都不曾有。 他会带着金万两去深水寒潭锤炼,也会将张学舟在曳咥河圣地安排妥当。 众多大妖看热闹的眼神中,金蟾法王登上了奔行前往曳咥河圣地的马车。 “癞蛤蟆真就这么走了?” 羊力妖王难解金蟾法王的行径。 大伙儿平常闹归闹,但也没闹腾到这种逼人离开的地步。 “不是我使坏”鹿力妖王摆手道:“圣子往昔拿药时,我都给的成本价,甚至是亏本倒贴圣子,如今我只是卖了托尔金一个正常价,哪曾想这蛤蟆一口气将家底全换空了!” “那他病的不轻”虎力妖王道。 这句话让众人一时不知道虎力妖王说金蟾法王身体受创太重,需要求购大量丹药,还是说金蟾法王脑子出了问题,居然搞到连雪蟾宫都变卖掉了。 毫无疑问,金蟾法王此时除了丹药,身上再难有多少价值之物。 “可惜癞蛤蟆没将圣子赏赐的那枚定海神珠拿出来”鹿力妖王嘘唏道:“虽说那是个烂泥潭洞天秘地,但好歹也是消灾躲厄的宝贝!” “若真能消灾躲厄,托尔金哪能落到眼下的地步!” 众妖之中,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止不住摇头。 “妖凭借的永远只有自身,任何外物都会阻碍极致的追寻”女子道。 “孔姑娘说的是!”鹿力妖王附和捧场道。 “宁宁说的对,像托尔金这样凭借宝贝的家伙实力中看不中用,他就是在宝贝上花的时间太多了,否则哪能沦落到现在的下场!” 羊力妖王亦有捧场。 “宁宁,托尔金说一门心思想着追求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虎力妖王道。 他倒是没忘记金蟾法王拿孔宁挡枪的事情,随口就在孔宁面前说了出来。 但他这种发声只是让孔宁扫了一眼。 待到大咧咧的虎力妖王脑袋低垂下去,孔宁才收回了目光。 “本姑娘多个追求者也不坏,至少他还有几分向上的心气”孔宁轻声笑道:“若你们能击败我,我跟着你们过日子又何妨!” 她发言极显豪放。 但没妖敢吱声回应。 往昔的十阴圣子作为圣地年轻一代的顶尖强者都没能折服孔宁,如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老一辈强者,难有多少人是孔宁的对手。 虽然十阴圣子对外是圣地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但孔宁才是邪罗斯川圣地的无冕之王。 虎力等妖王甚至相信,以孔宁的实力,对方甚至很可能属于三界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只是孔宁对这些虚名少有兴趣,除了在圣地中不得不应付十阴圣子斗了数场,剩下的战绩寥寥。 金蟾法王如丧家之犬一般的离开只吸引了孔宁目光片刻,等到注目金蟾妖王出了圣地,她身后光华一扫,随即已经划过天空消失。 “妖凭借的永远只有自身本钱,那也要我们有你这种本钱!” 注目着孔宁消失的光芒,鹿力妖王摸摸鹿角叉,又嘘唏了一声。 “孔姑娘的神光锤炼到极致可以无物不刷,咱们的妖宝锤炼到极致能干什么”鹿力妖王晃头道:“练上一辈子,说不定被人一刀就砍碎了!” “说的是,所以我就借用外物了”虎力妖王拖着大环刀回道:“咱们这是天赋不如人家,没法比!” “太难了!” 羊力妖王摸着自己腰间插着的两把羊角匕首,只觉彼此的妖宝品阶压根不在同一个层次。 “她有个好爹,咱们可没有”羊力妖王道:“咱们需要努力存天材地宝,看看能不能让鹿力炼出一炉大丹,如此也能助我等更进一步,免得咱们只能打打托尔金这种弱角色!” “大哥说的对!” “哥哥说的有理!” 鹿力妖王和虎力妖王齐声回应。 三大妖王抱团才在圣地中占据了一方位置,若不抱团,三妖王亦是寻常角色,难于支撑起来。 “尊上如今发布了诛杀令,其中的奖励堪称造化玄机,咱们……” 作为大哥的羊力妖王显然颇具心思,也是三妖王中的智囊。 他一番计划,已经将目光放向了诛杀令中的软柿子。 李椒处于北境军区中,只能在战场上寻觅机会打杀,昴日星官背后靠山强大,又皆具极高的实力,稍有不慎就会被反杀。 至于晋昌,此人擅长的是阴阳家咒术。 其背后的势力不谈,少有人去招惹一位咒术大能力者。 对三位妖王而言,他们不仅不敢去打晋昌的主意,甚至还要谨防被晋昌注目,免得不知不觉中被咒死。 剩下的选择不难。 三位妖王将下手的对象直接定向了软柿子诌不归。 第八十八章 乌金 “那就是曳咥河圣地!” 越过十万大山天险的区域,北俱芦洲一片平坦,陆地多以草原为主。 坐在马车上奔驰了近乎一天,张学舟才看到一条蜿蜒在草原中的浑浊河流。 沿着河流向上,那是一座漆黑到让人感觉沉闷的大山。 “曳咥河圣地和邪罗斯川圣地的环境有些不一样,但这儿是一等一修咒术的好地方”金蟾法王道:“修行者在这儿提升修为可得阴气相助,进而让自身的咒术威能更强一筹!” “义父,既然咒术这般强大,为何您不在曳咥河圣地求一道咒术修行呢”张学舟奇道。 若不凭借法宝,金蟾法王在同境界中的战力几乎要垫底。 正面难于打过别人,张学舟觉得金蟾法王可以寻思咒术袭杀的手段。 相较于培养他,张学舟觉得金蟾法王学咒术更快。 譬如瞌睡术,若金蟾法王能精通此道,拿来偷袭虎力、鹿力、羊力三位妖王不在话下。 “义父没这种天赋,与其学个半桶水拿不出手,倒还不如干脆不学,免得费了时间又费心力,最终还落到丧了性命!” 再多的手段,若没有修炼到极致,拿出来只是丢人现眼。 金蟾法王很清楚自己妖躯,也很清楚自己的状态。 若说张学舟与咒术还有几分亲近,他与咒术基本不搭边。 让一个没有天资的人去修行咒术,那必然属于垫底的货色,蹉跎时间也就罢了,争斗丢了性命才是最惨的下场。 曳咥河圣地并非什么人都收,只会择一些具备咒术天资者进行培养。 而这个具备咒术天资者,几乎绝了九成九的人。 与邪罗斯川圣地属于妖族天堂不同,曳咥河圣地收的人是人类。 金蟾法王伸手指向马车外,张学舟注目过去能看到一排排骑着高头大马的粗壮汉子沉默前行,又有数个女子夹杂在其中。 “这都是三大圣地管控下的奴人”金蟾法王道:“奴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拜入邪罗斯川圣地,哪怕是融合一份妖力到身体中,他们也能成为人上人!” “奴人的地位很低吗?”张学舟疑道。 “大多数奴人都是奴隶”金蟾法王嗤笑道:“在我等眼中不过是一群随手打杀的角色,即便被一些妖兽吃掉也惹不出半分麻烦,只有少数实力强大者,又或者奴人贵族才能获得我们的尊重!” “我还以为奴人很强大呢!” 在邪罗斯川兜了数圈,张学舟所见是各路妖王。 而金蟾法王则是各种不顺,生死几乎难于自控。 这让张学舟觉得妖王们不过如此。 但等到与大汉国极为忌惮的凶国人相对比,张学舟才发现圣地的高高在上。 在金蟾法王的眼中,他看不到金蟾法王对奴人任何的在乎,即便金蟾法王此时难于发挥正常实力都是如此。 长久在上的地位给予了金蟾法王强大的底气,也让奴人对这种阶层极为敬畏。 随着马车的前行,一些看到马车上圣地标志的奴人已经勒住了马匹,下马呈现半躬身的状态行礼。 金蟾法王也不搭理这些人,只是指指张学舟,又指指外面的奴人。 “我此次给你找的关系就是让你顶替一个奴人咒术天才进入圣地中,圣地中的弘毅法师会将你的身份齐齐安排妥当!” 金蟾法王指指前方的黑色大山。 大山之下,一个身穿红袍,梳着道髻的高壮男子坐在一朵莲花瓣坐台上,时不时注目过下方走过的奴人。 或点头,或摇头,男子的简单动作直接决定了这些奴人天才的命运。 等到一旁的道童记录上名字,则完成了基本的入门登记。 有人欣喜若狂,只觉进了圣地的大门就是一步登天。 也有人走路都欠缺了力气,被男子否定后身体都有了踉踉跄跄。 “义父,那位就是弘毅法师吗?” 张学舟指向男子,金蟾法王点了点头。 “我身体受创,就不下去见弘毅了,免得惹下祸患,你拿我一枚蟾酥前去,他应该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金蟾法王伸出右手,掌心中托着一枚小小的白色颗粒。 张学舟往昔曾经笑称金蟾法王可以拿蟾酥自产自销,很快就能聚集大量财富。 但这是一个要命的操作,与人被抽精血的下场相似,金蟾法王最终落不到好,反而会失去更多。 眼见金蟾法王拿出来的贿赂财物居然是自己的蟾酥,张学舟的神情不由微微怔了怔。 他迅速伸出手掌,接过这枚价值一颗大丹的蟾酥。 “那我去了!” 张学舟一时难言自己心情的特殊。 他接过蟾酥,随即揭开马车的遮帘,迅速跳下了马车。 马车之中,金蟾法王端坐得极为板正。 张学舟目光与金蟾法王稍微一碰,随后才大踏步走向弘毅法师。 “老祖,干爹一到时间倒地就睡,咱们能放心干爹在曳咥河圣地这边修行吗?”金万两小声道。 “你看他以前是怎么过来的?”金蟾法王道:“他又是怎么从你的俘虏变成了你的干爹?” “噢!” “你现在还担心他没法在曳咥河圣地生存吗?”金蟾法王问道。 “不担心了!” 金万两连连摇头。 除了个人实力低一些,又有嗜睡的问题,张学舟并无其他可见的缺点。 相反,张学舟为人处世极为灵活。 这类人只要不被人一言不合一刀直接砍死,想惹出问题的难度比较大。 “你与其看他,还不如看看自己”金蟾法王道:“此番你随我去寒潭修行,至少要将自己容貌化全,如此才能在日后随我混入汉王朝抓捕诌不归!” “好的,老祖!” 金万两晃动着妖力混杂的身体。 张学舟要踏入一处陌生之地寻求强大,他显然也被安排了对等强度的修行。 想到金蟾法王提及寒潭之水较之冰块要更冷,他不免哆嗦了一下,只觉他们这爷孙三代都不好过。 他跟随金蟾法王坐在马车中,直到前方的弘毅法师对着张学舟点头,又让人登记相关,这辆马车才缓缓转了个头。 “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叫乌金!” 圣山之下,弘毅法师宣读了张学舟的新名字。 他说话采用的是另一种张学舟不曾听闻过的语言,张学舟一时难于弄懂,只能点头应下。 反正有金蟾法王的关系,弘毅法师不可能对他乱做安排。 “届时你与另外九十九个初选者同台较技,只要拿到前三名,你就能拜入曳咥河圣地!” 人是内定的,但流程不可避免。 弘毅法师照例进行着宣读,又在道童登记的‘乌金’名字下不动声色拿指甲划了划。 他看着手心中那枚少有的施术媒介,极为满意这份报酬。 “您是第一个叫乌金的人,希望您这次能将名字定下来!” 道童敏锐感知到了相关,随即开始对这个内定的人员示好。 他对张学舟说了两遍,见到张学舟有些懵,随后开始转化语言。 等到转换了四种语言后,张学舟才有了正式的回应。 “多谢,我一定会努力”张学舟点头道:“还未请教您贵姓?” 初入陌生的圣地,搞好关系是必然。 任何一个人的善意都会给自己带来裨益。 张学舟在现实中不搞交际,在梦中倒是很活跃。 别无其他原因,这边不多搞搞关系,说不定他哪天就因为孤芳自赏被人看不顺眼,随手打杀之下挂了。 有这种生与死的动力,张学舟如此热衷交际就不奇怪了。 “不贵不贵,你叫我乌巢就好了!” 道童快速低声回应,他抓了抓有些蓬松的道髻,抓散的头发顿时宛如一个张开的鸟巢。 乌巢极为友善朝着张学舟笑了笑,但张学舟没来由涌过一丝寒意。 他注目着乌巢的头发。 纤细的发丝顿时就粗壮了起来。 在他的感知中,那哪是一根根发丝,那明显就是一条条盘踞的毒蛇。 第八十九章 乌巢 曳咥河圣地的房舍依山而建,属于就地取材。 有石屋,也有石洞。 这种构造倒不算特殊,邪罗斯川圣地的宫殿大都也如此建造。 只是相较于金蟾法王居住的宫殿,眼前的石洞无疑简陋太多了。 躺在这种石洞的石板上,张学舟觉得自己第二天定然很容易腰酸背痛。 但再简陋也较之躺外面要好。 曳咥河圣地中,因为修行咒术需要的媒介各有不同,整座圣山中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学舟需求的飞虫不算什么,圣山中蛇虫鼠蚁四处可见,又有各类散发着古怪气味的泥土、石头、木头等。 这些东西不能乱碰乱摸,遭遇蛇虫鼠蚁也不能乱打,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弄死某某法师、道人精心繁育之物,签下卖身契卖命尝还不足为奇。 张学舟觉得外面有些糟糕,相应他认为能关门的石洞就算是上佳之地了。 他找了一块最高的石板,随即躺了下去。 “他明明已经感知到了我的蛇头咒,居然对我没有一点点恐惧!” 石洞中,道童乌巢脸上的神色较为古怪。 蛇头咒是他当下主修的咒术,修行到大成时候能将所有头发化成毒蛇。 但凡他的头发碰触对手,只需心念一动就会化成毒蛇撕咬对手。 而蛇头咒打击对手的方式包括并不限于将头发混入对方食物中,待对方饮食混入腹部后化成毒蛇咬穿对方内腑。 又有将头发混入对方衣冠等处,但凡对方一个不慎便会被发丝化成的毒蛇咬到。 这门咒术的威力并不算顶尖,但很难防备,在咒术中的排名处于中游水准。 而蛇头咒的缺陷也很明显,这门咒术的媒介属于自身头发,这让乌巢难于隐藏自己的咒术。 只要见到他,一些同门宁愿绕道也不与乌巢碰触,免得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不属于自己的头发。 就算乌巢恪守规矩,但耐不住头发这种东西很容易自我脱落,若飘荡到他们身上并不奇怪,万一乌巢行咒,不慎之下就会被毒蛇咬伤。 乌巢第一次见到感知清楚自己咒术,又没有任何防备和恐惧心思的人。 他听着张学舟极为均匀的呼吸声,很清楚对方必然已经真正入睡。 “若真能多一个朋友,枯燥的日子就有趣多了!” 乌巢看着入睡的张学舟。 修行者大多需要独自前行,但他还年少,难于忍受枯寂之苦。 曳咥河圣地是诸多奴人梦想中的天堂,但在这种黑漆漆的山中久了,人的性情极为容易变得乖戾和喜怒无常。 乌巢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也不想如同他那些看似正常,实则孤僻易怒的师叔师伯。 不说他需要多一个贴心的朋友,但凡多一个说话的人,乌巢觉得日子也会明媚很多。 若一般的奴人也就罢了,即便是奴人皇室成员都难引得乌巢示好。 但乌巢看到了弘毅法师收礼,很清楚这就是内定的人,对方九成概率会成为他的师弟。 至于另外一成失败概率,则需要有人送的礼更重,又或张学舟完全没有任何修行天赋。 乌巢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低。 他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诸多发丝齐齐抓入手中,又化成难于清楚数量的细小毒蛇齐齐嘶鸣。 乌巢将毒蛇放在地上,诸多细小的毒蛇身体随即变大,开始分散游走,不断触及着石洞的每一处。 “只是头发而已,若我不想伤人,它就是一根头发!” 乌巢喃喃念咒,他伸手指向朝着张学舟身体咆哮的毒蛇,那条毒蛇顿时化成了乌黑的发丝,随即又飞回了他脑袋上。 修行除了需要天赋,显然也离不开勤奋。 乌巢不断施法,将自己的咒术不断深化。 只有不断向前,他这个曳咥河圣地的小辈第一才能向中青代发起挑战,而后再向老一辈,最终…… 在乌巢的心中,他有一个触不可及的梦想。 但他会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行进。 这是一个一辈子奋斗依旧会失败的目标,但是万一,万一他成功了呢。 梦想遥不可及,但只要不发疯,乌巢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初心,他也不会改变初心。 “朅罗多密……” 乌巢口中喃喃诵读,身体中窍穴不断张开,庞大的法力不断细分,又灌输进入了头顶。 这让四处游走的庞大毒蛇群愈显兴奋,被他扯回头顶的那根发丝更是疯狂摇摆, 一些细微的鳞片出现在毒蛇躯体上,让毒蛇黑亮的色彩多了几分幽邃。 “十九境了!” 直到进入深夜,锤炼咒术的乌巢才略显满意。 在他身体中,庞大的法力不断流转,将一颗漆黑如墨的圆珠缠绕得严严实实。 这是真灵大成,只要他再踏一步,就能让真灵圆满,从而到达造识境界。 造识境是中等层次修士的水准,但这实际上也是众多修士一辈子所能达到的水准。 只有拥有了造识境界的修为,又具备一手上好的咒术,才能从曳咥河圣地出山,从而拥有单独自由行走的能力。 “乌金睡得真好!” 等到修行完毕,乌巢才再次看向张学舟。 借助油灯的昏黄光芒,乌巢的表情流露出几分羡慕。 他羡慕能安静入睡的人。 这类人心中少有藏着掖着各种事情,可以心无琐事安心入睡。 而如他这样的,乌巢也不知自己有多少个日夜反复辗转难于入睡。 他怔怔看着张学舟,近乎一刻钟后,乌巢只觉自己脑袋中也是一片混沌,趴在一旁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较之他往昔入睡要快了一半的时间。 “多个人确实不错!” 最后一个念头浮过脑海,乌巢的眼睛已经闭上。 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石洞的大门已经被推开,一缕阳光照射到了石洞门口。 门口处,张学舟持着一根棍子乱扫。 “各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打你们,你们也别咬我!” 围着张学舟并非是人,而是一群横竖成排成列的黝黑蝎子。 这些蝎子围住了洞口,又摇晃着背后的蝎尾。 很显然,但凡靠近一些,这些蝎子就会发动主动的打击。 “乌啼,你的控蝎术太过于仰仗毒蝎的品种,你不曾寻到顶级蝎子,如何能敌我的蛇头咒!” 乌巢注目扫了一眼,很清楚是谁在摆这个阵仗。 他淡声开口。 对于击败过的对手,乌巢从来不需要回头看。 他的对手在前进,但他前进得更快,一旦甩开了就是对方近乎绝望的距离。 “乌巢,你的蛇头咒也就剩下一些偷袭的出路,我的控蝎术再差也能应对正面的交锋,若我此时发动打击,你有几分抵御的可能,而且我此时已经进入了造识境,修为境界能压你一筹!” “我当下面对你确实没有抵御的可能!” “那你……” “但我能在你弄死我之前干掉你!” 乌巢淡声回应。 他看着快速飞蹿进入洞穴的黝黑蝎子,脑袋上一根细小的发丝已经顺着法力飞了出去。 “你倒是快蜇我呀!” 短短数秒,蝎子已经蹿到了他躺身入睡的地方,但这些此前张牙舞爪的毒虫不敢有任何动作。 乌巢催促一声时,洞口外已经传来了求饶命的声音。 第九十章 背后的身份 “乌金师弟,这个小玩意儿送给你!” 洞口处,乌巢极为满意地看了看手中的一枚竖笛,随即交给了张学舟。 “乌巢师兄,这是?” 张学舟看着乌巢从一个脸色黝黑青年那儿盘剥来的竖笛,一时看不出竖笛的特殊。 他伸手接过竖笛,还吹了数下。 “这个笛子没什么用,但灌输法力后吹一吹可以驱赶各类毒虫,在圣山中行走至少要方便一些”乌巢介绍完竖笛后又嫌弃道:“可惜乌啼屡屡约战我,偏偏还是个穷鬼,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 “这已经很好了!” 张学舟摸着手中的竖笛,随即将那根用于驱赶蝎子的棍子丢了。 此时成人考落下,张学舟只觉脑袋顿时松了下来,不需要这边忙着活命,另一边也忙着求活命的入场券。 眼下的他至少能相对舒坦一些,可以将一边的事情尽心尽力完成。 譬如加入曳咥河圣地这个大家庭,而后拥有一方安全栖息之地。 当然,张学舟觉得与此同时必须解决饮食方面的问题。 他摸了摸咕噜咕噜叫的肚子,随即看向了乌巢。 “圣地有奴人供奉的食物,只需去那边吃就是了!” 乌巢指了指方向,这让张学舟大喜,只觉找到了一处免费的食堂。 “但若想吃点什么好的,还需要自己出力”乌巢道。 “我不挑食”张学舟喜道:“我从小就没挑食的毛病!” “不是挑食……” 乌巢愕然一笑。 与他共处一夜,第二天还能交流如常,张学舟的神情与昨日没有任何区别。 这并非因为张学舟欠缺其他人负责,也并非张学舟在强行容忍他,更不是因为对方收了一个小法宝的好处。 乌巢觉得,张学舟是真的没有受他修行蛇头咒的影响。 这让他心情大好,连带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我先带你去斋中用餐,而后再带你去走个流程,等到事情落定,咱们再去吃点好的”乌巢笑道。 “师兄尽管安排就是”张学舟道:“我都听师兄的!” 初到陌生区域,有个导游简直太棒了。 张学舟觉得乌巢真心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对方的主动解决了他太多的麻烦。 若不然他便会像刚打开石洞门那样,被一群蝎子困住都不知道怎么解决相关。 他跟随在乌巢身边,沿着圣山中的羊肠小道前行。 这种山路颇像张家庄所处的大山,张学舟没什么不适应的,但他沿路而来所见的一些奴人显然有各种不适。 或因为曳咥河圣地的阴气森森,或因为这儿毒虫诸多,又或曳咥河圣地与这些人梦想中并不相同,亦或是他们此时还不算真正的入门。 “咱们圣地每三年会招一批人,一批一百个,这其中有三个属于内门学徒,另外九十七个则属于外门学徒!” “内门和外门有什么区别,那区别可大了!” “内门学徒觐见行礼后,可以自由修行咒术,而外门学徒则需要做各类事情,也需要管自己的吃喝,他们只有获得足够功勋后,才可以选择一些相关咒术修行,即便如此,他们后续的功法依旧需要不断做事才有资格兑换!” “这是一步慢,步步慢,即便他们之中有天资者也很难赶上内门学徒。” “所以他们看见我等内门之人都要低头,甚至于绕道走人!” …… 乌巢介绍着相关,见到一些人如避瘟神一样远离,他尴尬时不免也找了个缘由添加进去。 “那咱们内门学徒的牌面真是太大了!” 张学舟跟在乌巢身边。 他想象中人来人往人挤人的用餐场面并没有出现。 在乌巢提及的斋中,几个奴人不断往数尊鼎下添柴火,而取食者则是寥寥。 这斋中本有数十人,等到乌巢出现后,大部分人已经迅速放下吃食走人,显得斋中有些空荡,只剩下弘毅法师等数人在那儿不徐不疾用餐。 “见过弘毅师伯,见过弘全师叔,见过弘化师叔,见过弘归师叔,见过弘远师叔!” 乌巢连声开口,又躬身向坐于各处的师叔师伯行礼。 他躬身时的礼貌让其中两人面色微变,身体微偏躲过了乌巢的行礼。 “乌巢师侄不必如此恭谦,须知你是凶国的四皇子,若以后继承了大统,岂不是让我等羞煞!” 斋中用餐的弘化开口,他指了指面色有些尴尬的弘归和弘远。 “不错,乌巢你见我等不必行弟子礼”弘全亦开口道:“这礼节只是针对如他这等……” 弘全指了指张学舟,又附耳到一旁的弘化身边低问了一句。 “如外面那等人才需要向我们行弟子礼!” 他问清楚了弘化相关,改口改的倒也快。 金蟾法王在曳咥河圣地没什么地位,但金蟾法王是邪罗斯川圣地的老牌强者。 只有曳咥河圣地的那些老古董才不会在乎金蟾法王等妖,如他们这种中青层的高手依旧需要对金蟾法王保持敬意。 乌巢的身份因素有些膈应人,金蟾法王的人同样如此。 “法王近来可好?” 弘全指完外面离去的众人,才问向张学舟。 “义父身体安康!” 张学舟没有听懂弘全的话语,等到乌巢帮着翻译,他才礼貌做出回应。 对方看似简单的询问,张学舟很清楚这就是探底。 探底清楚了关联,就决定着这些人对待他的态度。 张学舟也不客气,他不要面皮搞关系就是拿来用的。 这让张学舟随即搬出了金蟾法王这尊靠山。 他话刚说出口,张学舟只觉众师叔师伯的眼神都热了几分。 相较于乌巢四皇子的身份,金蟾法王义子身份一点也不虚,甚至于后者更让他们敬畏。 一时众人热情了起来,开始招呼乌巢和张学舟速速用餐。 “看不出你居然是金蟾妖?”乌巢低声道:“你们那边不是有很多妖法吗?怎么跑这边来学咒法了?” “我是义子,不是亲儿子”张学舟道:“义父在汉王朝见我模样讨喜,随后收我做了义子,你瞅瞅我,我可是纯正的人类,是人生下来的!” 张学舟指指自己。 看到他衣袖内胳膊上露出的羽毛,一时众人连声‘哦’‘喔’‘噢’应和。 纯不纯看外表。 以张学舟这番模样,以后和纯大概是不搭边了。 第九十一章 修行四缘 张学舟在斋中所见了弘毅法师等人。 这些人正是负责筛选此处进入圣地求学者的核检官。 从斋中用餐出来时,张学舟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五人签字的竹板。 在圣地中,这就是内门弟子的通行证。 五位核检官齐齐背书,张学舟还没去现场,他的流程已经走完了。 “你入门可比我当年简单”乌巢笑道:“我当年还傻乎乎在那儿排队等,又是上台摸手,又是看面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过关!” “弘法当年只收到了军臣单于那几句简短的描述,如何能认得你”弘毅法师笑道:“若不摸摸手,又看看面相,只怕他没本事将你确定下来!” “进入圣地不是要看修行咒术的资质吗?”张学舟奇道。 与他没区别,乌巢显然也走了‘捷径’,凭借关系更为保险的入了圣地。 “资质?谁晓得谁有资质”弘毅法师笑道:“无非是一些人提前接触过咒术,让身体适应得早一些而已!” “你所想的是身体素质,但对修行者而言,最重要的资质并非身体素质”弘全法师道。 “那是什么?” 得知张学舟往昔是大汉王朝的人,众人或依靠乌巢翻译,或改口成半磕巴的汉语言交流。 弘毅法师等人是曳咥河圣地的中坚层次人员。 实际上,也是这帮人把控了圣地诸多权利。 他们在圣地发展的大方向上无权插手,但无疑能将圣地给予的权利落到实处。 张学舟此时也乐得与这些人打交道。 但凡与这些人交好,他往后在圣地中的日子就不难过了。 张学舟询问了一句,弘毅法师也笑呵呵回应。 “修行有四缘,一缘为法,择适应的术法修行可以事半功倍,一缘为财,修行所需诸多,若没有足够家底,修行自然缓慢,一缘为侣,或同门师兄弟,或可以指点你的名师,这能让修行稳妥向前,还有一缘为地,修行择上佳之地可以助推前行,但凡拥有此四缘,何愁修行不登高”弘毅法师笑道。 “那资质……” “只是对外之言,难于满足这四缘的情况下才挑一些长相好身体健壮的人,不谈也罢!” 张学舟入了门,以后就是曳咥河圣地的人。 或许某一天,张学舟也要负责招收学生。 弘毅法师此时点出修行四缘,也回应了众法师为何愿意签名的缘故。 圣地可以提供法,也能提供修行场地。 而张学舟此时跟在乌巢身边,乌巢是年轻一辈的翘楚,张学舟跟在对方身边必然有不菲的好处。 再加上张学舟背后的靠山,也是最重要的的缘,张学舟定然不缺修行所需。 这让对方的修行资质非常足,完全满足圣地收人的标准。 但凡不是蠢如猪又懒散之辈,都能踏入修行门槛,甚至于不断登高。 弘毅法师回答了张学舟的问题,又伸手指了指圣山中一处黑石建筑。 “但你入谁的门下修行,这倒是真要看缘分了”弘毅法师道。 “各位师叔师伯都不乐意带新人,所以只能采用抽签的方式做决定,抽到谁就是谁负责”乌巢介绍道。 “都忙着修行,哪有闲心带人”弘毅法师笑道:“但乌金拥有修行四缘,大伙儿带起来轻松,接受下来应该没难度!” “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哪有什么修行四缘。 众法师最着重的缘无非就是财。 但金蟾法王眼下已经家底空空,他在财上一穷二白。 他在曳咥河圣地的时间短也就罢了,时间长必然会被看出虚实。 弘毅法师此时的态度极好,这与金蟾法王送的礼密切相关。 若再让张学舟送点什么礼出去,他是真拿不出。 “缺钱!” 现实中的张学舟为了前往阳光心理医生诊所,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缺钱。 但张学舟没想到那边缺钱的事情暂缓,这边缺钱的危机已经出现了。 不仅仅是涉及送礼,他更涉及修行咒术所需的材料。 张学舟脸上赔笑,等到弘毅法师走人,他才询问乌巢相关咒术涉及的媒介。 “我修行蛇头咒,这道咒术每七日需用上好的鹿血、麝香、迷迭香、沉锁银侵泡,所需之物倒也不算繁琐”乌巢回道:“只是往后就麻烦一些,只能请求父王帮忙收集一些才能精进,若是进入后期,那就只能我自己四处搜寻了!” “这些材料听上去需要费的心思不少”张学舟道。 “咒术就是如此,对媒介的消耗不少”乌巢点头道:“但其他修行之术也没区别,譬如武修需要气血之物诸多,也需要神兵利器,而术修者需要的宝物更是繁杂,花销并不低于我们所需的媒介!” “对啊对啊!” 张学舟点点头。 他有点小悲哀,觉得自己只能玩玩跳蚤和蚊子了。 依乌巢对相关咒术的介绍,不论哪一种,张学舟都很难承受。 至于金蟾法王不说也罢。 众人以为他靠山财力雄厚,但金蟾法王已经一穷二白,还要去调养伤势,难有拿出任何资助的可能。 看似他来到了曳咥河圣地这处咒术大本营,但张学舟很可能还是只能修行瞌睡术。 只有这种媒介成本低廉的咒术,他才能正常去修行。 但来到曳咥河圣地并非没有好处,张学舟至少能多了解一些咒术相关,也有同门修咒术者交流,而不是自己整天在那儿瞎玩跳蚤和蚊子。 而且处于这处圣山中,修行的咒术会随着掺杂阴气会更具威能。 他心中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而后再看看自己最重要的目标是‘安全、安然存活’,张学舟顿时觉得修行咒术没那么重要。 对他而言,修行带来的能力够用就行。 张学舟也不用想着学什么最厉害的咒术,更不需要每日为了咒术媒介而发愁。 他心中的思量定下来,只觉走路都轻快了数分。 “你怎么也抽了这个签?” 黑石建筑中,一个石头圆桌处于中央,又有数枚竹签铺在圆桌上。 张学舟信手取了一枚,等到乌巢看清楚竹签上的名字,乌巢的脸色顿时多了一些古怪。 第九十二章 命硬 弘苦。 曳咥河圣地涉及老、中、青三代人。 或许是圣地初期欠缺秩序,老一辈的名字极为混杂,并未做统一。 到了中间层次,则统一以弘字开头命名。 而到了青年一代,则是以乌字开头命名。 张学舟抽中了一个牌子。 他没法认识上面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字,借助乌巢的翻译,他才知晓这个牌子的主人叫‘弘苦’。 “我怎么也……难道说?” 张学舟寻思着乌巢的话,他疑惑问了一句。 “你猜的没错”乌巢点点头:“我也拜在弘苦法师的门下,除此之外,刚刚和我斗一场的那个乌啼也是弘苦法师门下!” “那咱们还真是凑巧”张学舟高兴道:“这么抽签都能抽到同一门下。” “是很凑巧”乌巢点头回道:“但这不算好事!” “怎么?” “他讨厌带新人,尤其是一波又一波的带新人”乌巢摊手道:“他这些年每次都没躲过,总有人抽中他!” “四十多个牌子,三个人抽,每次都能抽中?”张学舟奇道。 “对!” 乌巢点头,开始提及这个邪门师傅。 “而且他身上不止这件怪事”乌巢脸色古怪道:“他教的学生多,死的学生也多,我听说他收了十几个学生,但如今就剩下我们三个了!” “这么惨?” 张学舟只觉这年头似乎有些流行死学生。 诌不归的学生是如此,这个弘苦的学生也是如此。 “他往昔的名字叫弘乐,年复一年下来,他在圣山中申请改了名字,但事情没什么变化”乌巢道:“我以往听人议论,他们说弘苦法师修行咒术中了邪,专克学生!” “那我能不能换个牌子?” 张学舟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 黑石建筑中只有他和乌巢,听到弘苦如此邪门,张学舟不免想另外再抽一张牌子,换一个老师来教导。 “换不了!” 张学舟低声发问,顿时让乌巢连连摇头。 “牌子上有牵引咒,谁拿了牌子就发生了牵引,引导相关方面的感知,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马上就要到了!” 乌巢伸出手指,他指了指自己的五根手指。 数秒过去,乌巢已经弯曲下一根手指。 这让张学舟顿时收声,再不复任何小动作。 等到乌巢五根手指齐齐曲下,黑石建筑外已经有声音传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又拜在老道门下,我都这么苦了,你们为何还要来烦我!” 声音落下之际,门口处已经出现了一位胡子拉碴的老道人。 对方穿着一袭似乎有很久不曾清洗的红袍,一脸愁苦的相貌,诸多皮肉都显得皱巴巴,看上去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笑了。 相较于弘毅法师的红光满面,弘苦法师显然是另外一个极端。 张学舟裂开嘴巴,迅速扯出了一个笑容。 “老师老师,我就是你的新学生啊”张学舟迅速道:“我叫乌金,正和乌巢师兄在这儿恭候您呢!” “乌金?” 老道人扫过张学舟的面孔,又注目到乌巢,而后才回到张学舟脸上。 “汉国人?”弘苦问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但我被托尔金法王收养成了义子,已经远离了汉国!” “原来你是那只金蟾的人,怪不得你叫乌金”弘苦点点头道:“既然你命格够硬,应该能在老道门下多活几年,随我走吧!” “命格?什么是命格?” 跟随老道人前行时,张学舟也低声询问乌巢。 “这涉及的是术法中的命理,很奇怪的一类东西”乌巢摇头道:“我也不解命格学说,但若有个好爹好妈,那估计就是命格较好!” “一知半解的内容不要说出口,免得贻笑大方!” 踏步在最前方,弘苦不满开口提了一句。 这让乌巢尴尬笑了笑,一时不再开口。 “人类之躯能入金蟾法王的眼,这就是命硬”弘苦道:“若命不硬,你应该是金蟾法王修复伤势的材料。” “差一点点就是材料!”张学舟点头道。 “所以你的命很硬”弘苦道:“命硬的人在老道门下可以活得长久一些!” “还是没法理解!” 乌巢耸耸肩低声嘟囔,只觉弘苦的解释和没说一样。 两人跟随在弘苦身后,时不时的,乌巢则将弘苦没有转成汉语的话转译给张学舟。 “你连圣地的话都听不懂,这要在以后如何修行!” 靠着乌巢这个翻译,张学舟交流并没有太多障碍。 但他这种情况显然让弘苦不满。 “从今天开始,你每日与老道学一百五十个字!” 弘苦开口提及了张学舟进入圣山的第一桩修行,这让张学舟迅速应了下来。 他往昔就想在蓉城学一些文字和相关,但还没来得急跟着贾致远学习,就被金蟾法王抓到了万里之外。 如今换了一个地方,学习的起始倒是没什么区别,依旧要学常识类的知识。 “师弟加油!” 乌巢比划了一下手势。 一天学习一百五十个字听上去不难,但难就难在每天都要持续性学习。 人的记忆都存在缺失,第一天是一百五十个,第二天或许因为忘却至少要复习七八十个字,再叠加上新字的学习就费力了,而后第三天、第四天…… 圣语言涉及的文字有四千五百个左右,弘苦显然需要张学舟在一个月内掌握奴人使用的语言和文字。 这种要求看似低,实则难度极高。 这很容易让乌巢回想到自己当初日记夜背的日子。 “你最好能完成老道的交代”弘苦道:“我年纪大了,脾气很不好,学生太蠢是要遭罪的!” “老师的话,学生铭记于心!” 张学舟抱拳,示意自己听清楚了。 事情有一些难度,但相较于他现在的状态,张学舟觉得背诵记忆新的文字有难度,但没可能无法完成。 “你现在还没正式入门,不需要叫我老师,事情清楚就好,老道的蠢学生都……” 弘苦正欲再警告张学舟两句,随即只见他入住的黑石大宅处数人汇聚,在门口处止不住的叹息。 “怎么?” 弘苦迅速走了数步。 “弘苦师兄你总算来了!” 大宅门口处,随着一个红袍道人晃脑袋的叹息,围观的人群顿时分散开来,显出了躺在地上的一个青年身影。 那正是早上向乌巢挑战的乌啼。 此时乌啼身体僵硬,脸色发黑,鼻孔之处没了呼吸,显然已经丧了命。 弘苦朝着乌啼鼻孔一探,脸随即也跟着黑了下来。 “这个蠢东西是中蝎毒毙命的,他肯定是去咒练了超出自己掌控的毒蝎品种,导致毒虫发生了反噬,我早料到他由此一劫,曾交给他一枚驱虫竖笛保命,没想到他还是死了!” 弘苦喃喃发声。 这让张学舟抓了抓衣兜里的竖笛。 他没想到才刚刚进弘苦的门,就有一位师兄已经死了。 而对方死的原因,则间接出在了他们身上。 第九十三章 弘苦 弘苦又死学生了。 这似乎不是什么特殊的新闻。 众人甚至对此习以为常。 修士搏杀丧命者不乏技艺碌碌之辈,某些法师也有学生在争斗中丧了命。 但没有哪个法师门下如同弘苦这样。 弘苦年复一年的收学生,但也是年复一年的死学生。 不乏一些目光在乌巢身上打量,又移动到张学舟身上,猜测着这两人什么时候出意外。 “我是孤星命,克妻克子克学生,命不够硬死了怨不得我!” 弘苦紧皱着脸,眉目之间似乎是已经麻木的痛苦。 他一脸的生人勿进,但又因为圣地的规则不得不收学生。 甚至于他的学生宛如飞蛾扑火,一届接一届,几乎没有停过。 即便是三人抽四十八个牌子,他也是屡屡被选中。 他确实有些邪门,但弘苦没能力改变。 改变不了就只能承受,看着往昔冷脸训斥的尸体,他心中默然。 “弘苦师兄,乌啼是大月氏部落酋长的儿子,命应该是很好了,恕师弟冒昧,你学的到底是何种……” “既然冒昧,那就不要询问了!” 有红衣法师张口欲要发问询问清楚,随即又被弘苦硬生生顶了回去。 咒术修行初期也就罢了,一些低端咒术被人知晓了无妨,但一旦涉及高端的咒术,那就是一个咒术师保命的根本。 谁泄露了自己的咒术,那无疑将自己的死穴交托到了其他人手中。 任何术都有破绽,一旦被人知晓破绽针对,那死的人必然是自己。 弘苦这一生没少行咒,也没少杀人。 一旦知晓是他在幕后咒杀人,他的仇家必然会进行针对。 不问是一种尊重,更是对弘苦生命的一种保障。 在诸多关系中,弘苦至多是将相关告知自己的衣钵学生,便于自己传授相关,又或只有圣地的尊者和道君知晓他所擅长的咒术。 除此之外,弘苦对谁都不会说。 弘苦知晓他这些师兄弟大多并非看热闹,而是想看看是否有手段剔除他这种厄运。 他皱巴巴的脸皮抖了抖,很清楚这种徒劳。 除了惹出更多的麻烦,这些人的询问带不来半分好处。 而一旦他遭遇伏击与截杀,反而会让知情者与他之间爆发矛盾导致剧烈冲突。 “弘苦师兄……” “弘农师弟,此事不要逼问弘苦师兄了!” “就是,乌啼这明显是死于修行咒术导致的意外,还能将责任推脱到弘苦师兄头上不成!” “说的不错,咱们圣地的法师只是传授咒术,不是给人当护身保平安,谁也没法防备这种意外!” “就是这么说!” …… 一众法师低声嘟哝,将这件事情直接划上定论。 远远之处,几个面皮较为白皙的奴人形色匆匆,迅速朝着这边赶来。 几人脸色发土,宛如世界崩溃一般,身体都有了哆嗦。 这几人的心情或许与金蟾法王丧失十阴圣子相近,但金蟾法王活下来了,这些人则难于说清楚。 见到这些人迅速赶来汇聚在乌啼的尸体旁,趴在地上嗷嗷大哭,张学舟和乌巢迅速对了一下眼神,又将竖笛往衣兜里藏得更深了一些。 “你进来,乌巢也进来吧!” 弘苦站起身体。 乌啼救无可救,只能给这些人收尸。 弘苦身体微微有些踉跄,随即推开了自己所处的黑石宅子。 “这么快就续上了?” “新学生?” “这还真是走了老的来了新的?” “下一个会是谁?乌巢?还是这个新学生?” …… 几丝低语的交流让张学舟微微有些忐忑,便是乌巢的面色都有了不好。 乌啼的死因和他们相关,但对方属于自找死路,怨不得他们。 若乌啼属于其他法师门下,这种死法带不来任何波澜。 但乌啼与弘苦法师相关,这或多或少也很影响两人的心态。 “我入门的那一年,大师兄下山执行任务,死在了冲突……” 乌巢朝着张学舟低语,这让弘苦扫了一眼,随即淡淡发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门下的大弟子!” 弘苦皱了皱眉头。 入他门下的弟子个个天资纵横,修行迅速且实力极佳,偏偏个个都死得莫名其妙,不断发生各种意外。 譬如眼前的乌巢,弘苦难于在对方身上寻到半丝缺点。 对方修行认真刻苦,短短数年就在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直接盖压了乌啼这个往昔自诩第一的天才。 弘苦希望乌巢的命可以硬一些。 他指了指身后的大门,顿时让张学舟和乌巢迅速动手,齐齐将大门掩了上去。 院落中一道黑光浮过,石宅外的嗷嗷大哭声音已经不可闻。 “你修行蛇头咒勿要贪功冒进,这门咒术走偏会导致咒术瞬间反噬自身,死状较之乌啼更凄惨”弘苦道:“为师平日修行咒法欠缺时间,如今要教乌金,也顺道教教你,免得走了岔路!” 大概是种种打击让弘苦的态度有些冷淡,说话也较为随意。 但弘苦显然是好心,乌巢立刻应了下来。 “我平日想找老师的难度可大了”乌巢低声道:“师兄这次是蹭了你的光,但若没有这次召见,我再过上一两个月才能接近寻求老师指导的水准。” “怎么?” 张学舟一时只觉心中不妙。 摊上这么一个撞邪的法师当咒术修行的引领者,若对方还要当撒手掌柜,学生修行出意外的概率不会低。 这与张学舟想象中的手把手教有些差别。 他心中一时万千念头浮过,只觉换一个法王当老师比较好。 “你心中杂念诸多,莫要空想乱想,我弘苦再不才也是这圣地中唯一可以和十二位尊者对弈的人!” 似乎猜测到了张学舟的心思,弘苦扫了一眼后开口直接点破。 “若你们能传承我的衣钵,不说拿去纵横天下,但必然足以自保”弘苦道。 “如何才能传承您的衣钵?”张学舟小声问道。 “您的咒术既然可以自保,怎么不现在传给我们,如此也免得我们日后遭遇横祸”乌巢亦有低声询问。 “考验在你们入门之初就已经开始了”弘苦道:“谁适合传承我的咒术,谁不适合传承,我心中自然会有一个答案,咒术并非想修行就能修行,那资质差一些的会像我这样成为孤星命,克妻克子克父母克兄弟姐妹,那资质更差一些首克的就是自身,会死得更快!” “也就是说,我们不修您的衣钵能保平安?” “我们的命理在冥冥中一线牵,这不是你们想与不想的问题!” 弘苦扫了张学舟一眼。 “捡了我的牌子,就打上了我这边的烙印”弘苦道:“即便你此时想另投他门,也没有法师能接收你,若你想将牵扯做到最小,可以立刻下山离开,如此方有几分可能避灾!” “我没这么想”张学舟小声道。 “没有最好”弘苦道:“在圣山就要守圣山的规矩,我不能例外,你们也不能例外!” 弘苦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说下去。 “你莫要以为只有我在圣山传承的咒术后患巨大,弘化、弘毅、弘农等人看上去光鲜亮丽,背地里的事情可是比老道这儿要精彩得多!” 弘苦指指外面,开始提及其他众法师,乌巢亦是点了点头,显然知道部分相关。 “你们只需谨记,在不断获取更为强大的力量时,你们必然会牵涉到更为凶险的事,也必然会承受相关的影响!” 弘苦简单讲述,随即也不管张学舟是否听进去了,直接入屋内抱了一大捆竹简出来。 “我初次授学的时间会持续一个月”弘苦冷淡道:“你这个月能学到多少全靠自身,若只能学些文字和语言,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 “圣地对新弟子教学限定的时间维持在至少一个月时间的标准,老师当下在完成任务”乌巢低声提醒道:“若能提前完成老师的教学内容,你可以多学一点东西,若没法完成,想等老师下一次教导就不知是何时了!” “愚笨之人不值得老道多花时间!” 弘苦扫了乌巢一眼,显然是认同了乌巢的解释。 这让张学舟没来由多了一点点紧迫感。 但相较于成人考冲刺,弘苦这些高标准要求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赤色联盟国,每年都有上千万人同时应答同一份试卷。 作为成人考磨练下的新时代人才,张学舟心态稳定,他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教学与考核,尤其是识字认字之类的学习。 只要他用心学,他绝对能提前完成任务。 而且眼下成人考已经结束,这甚至能让他利用现实中的时间。 第九十四章 不正常的父母 成人考确实已经结束了。 如同紧箍咒一样,这是束缚在万千学生头上的一座大山。 一朝考试,大伙儿各奔东西。 有心情惶惶者,有阳光明媚者,也有不舍校园生活的人。 张学舟的心态同样复杂,但他无暇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感怀中,他甚至于没有参加成人考结束后的疯狂校园派对。 只是解掉缠绕身体的绷带等物,张学舟就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张张刻画了圣地文字的纸。 这些文字的发音与造型远较之汉王朝那些依稀有象形的文字要晦涩。 张学舟甚至难于在这些文字上找出规律。 他只觉这些文字与蚯蚓极为相近,或多写几道,又或多个勾勾,又或根据不同的排序表达不同的意思。 单独认识一个个字显然不足以满足弘苦的要求。 张学舟需要连贯理解这些文字,也需要将这些文字打散后依旧能组合,更需要发声准确。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一门语言的学习。 时间长达一个月,但这种时间对欠缺基础者而言极短,甚至让张学舟都有几分压力。 他不得不挪用现实中的时间。 “若有人知道我如此勤奋是为了做梦,他肯定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 这种事情说出去必然会让人认为精神有问题,张学舟自身觉得也是如此,他觉得自己病症越来越明显。 但张学舟不得不学习。 他流落到外地别无去处,只能就地适应环境。 他没法离开曳咥河圣地,也回不到汉王朝的蓉城,更欠缺张重和有容氏照料。 身处异地,张学舟需要自力更生。 他甚至需要弄清楚弘苦的学生为什么会不断莫名其妙死亡的问题,免得自己成为下一个受灾者。 若死掉一个学生,这或许是意外,但要源源不断的收学生,又源源不断死学生,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我的专业有没有帮助?” 张学舟不需要等待成绩的发布,他也很清楚自己必然拥有达标沧澜学府的成绩。 他进入心理学专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在他较为粗糙的理解中,张学舟觉得心理学专业是研究心理现象及行为活动的专业。 简单来说,就是心理学专业能根据对方的语言、姿态等相关判断对方心理,甚至将对方行为归纳,从而猜测到相关的心理以及可能的行为。 除了拿到认识任一生的入门券,这个专业的学习或许也能给张学舟带来相应的帮助,能延缓他在梦境世界中存活的时间。 以张学舟当下的能耐,张学舟不可能与他人斗法,也没可能进行近距离搏杀。 相应揣摩心态,见机识机的能力会更为重要一些。 “只要专业学得好,我至少会清楚谁对我好,谁只是表面对我好,而谁又对我坏!” 交际时不可避免碰到各类人,若不等到最后,谁也无法知晓那副皮囊下是人是鬼。 曳咥河圣地中,张学舟认识了收礼的弘毅法师,又有众多一面之缘的法师,也涉及热心的乌巢,又有拜师的对象弘苦法师。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未来会有数年都会在曳咥河圣地渡过。 或金蟾法王来接他,又或张学舟具备了离开的本事,他才能离开那片黑山区域。 在此之前,张学舟必须安身立命,争取自己不成为下一个乌啼。 “咱们儿子的病症真的越来越明显了!” 张学舟卧室外,宋凤英一脸的忧心忡忡。 透过门缝,宋凤英能看到张学舟搞的那堆鬼画符,又伴随着各种莫名的念叨叨。 别人家的孩子在成人考后各种狂欢、结伴旅游、联系感情、甚至萌生恋爱的相关,但张学舟只是闷在家里涂画。 往昔的张学舟还算正常,但眼下的张学舟显然越来越不正常。 这种情况让宋凤英忍不住担心,一时连直播的重事都欠缺了兴趣。 “你别担心,学舟可能是成人考不太顺利,才躲在房间中不外出!” 张卫盟安慰了一声。 孩子有点不正常,但一切没什么。 只要张学舟不再跳楼,张卫盟觉得一切安好。 “咱们要不要将学舟带在身边看护着?”宋凤英问道。 “我陷入那种写作状态时有些癫狂,而你……” 张卫盟看着自己的妻子。 在这个家庭中,不仅仅张学舟不正常,张卫盟和宋凤英也有难于启齿的痛楚。 他们得到了很多,但也有失去之处。 譬如他们的精神状态。 张学舟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困在一个无法走出的梦境中,他们偶尔也会陷入最初的那场梦。 只要陷入了梦中,他们的情感、认知、关联等几乎都会变成陌生的状态,甚至于走出梦境后数天都难于恢复。 在那种状态下,张卫盟会惊诧发觉自己枕边是个陌生女人。 而宋凤英处于相应状态时也是如此,往昔甚至不乏报警的举动。 若两人不认张学舟这个儿子,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他们处于那种状态中确实忘却了张学舟和张曼倩。 但张卫盟和宋凤英从来不认为自己属于病患,而只是会将这种状态称呼为那次旅行的后遗症。 他们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也让两人不断深入探寻那场属于别人的人生经历。 愈加探索,两人所获得也越多。 张卫盟能持续不断产出作品,宋凤英则是不断完善升级直播的软件都源于其中。 至于张学舟,对方的经历与他们完全不同。 他们承受这场冲击时,张学舟并未出生,而张学舟所拥有的梦境也完全与他们不同。 在张卫盟等人的梦中,他们的梦是不可变化的,是固定的,他们就像一个阅读者,在阅读一个陌生者的一生。 这种阅读状态持续时间长了,他们就会代入其中,甚至会将自己当成主人公。 而后随着梦醒,他们也会慢慢回归到现实中的生活。 但张学舟不一样,张学舟的梦是成长性的,甚至参与其中。 这或许是受他们的影响,遗传到了他们身体的某种基因缺陷。 张卫盟和宋凤英相互注目。 “那只能让曼倩照料学舟了!” “但曼倩在升腾学府深造,学舟成绩又差,没法考到那种地方,咱们总不能让曼倩休学!” “让学舟休学就行,反正他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没法学到什么!” “这倒也是!” 张卫盟点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妻子的处置方案。 张学舟手术后参加成人考,那种状态显然不能称之为好,就算是学霸在那种情况下也难于考出好成绩。 没有好成绩就上不了好院校,而且张学舟平常的成绩就一般,更不可能有什么逆袭。 夫妻两人显然是对张学舟不抱什么期望,只要张学舟不寻思跳楼就算是一切安好。 简短的安排下来,夫妻两人相互注目。 很显然,他们又将临近那种观阅他人的人生状态中,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避免彼此入梦不同步下可能出现的冲突。 第九十五章 我亲爱的姐姐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又搬家了?” 沉浸在圣地文字的学习中,张学舟起床清醒后,忽然发现自己换了一个环境。 依旧是老破小的房间,但他很快注意到周边的摆设与他此前完全不同。 这显然不属于他的房间。 但张学舟又注目到了一些熟悉的物件,甚至还处于打包未曾开封的状态。 “意不意外,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张卫盟伸出右手,欲要与张学舟击掌。 但张学舟没有伸出手,这让他尴尬放下了右手。 “在你入睡时,我将你带离了溯东市,坐飞客到了西京,用时八小时九分”张卫盟道。 “到西京?” 张学舟一脸诧异。 “你们知道我要来西京上学了?沧澜学府的通知书有这么快吗?” “沧澜学府?不不不,这是沧澜学府隔壁的升腾学府,你姐就住在这里”张卫盟回道。 “我姐?” 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把我带到她这儿来做什么?”张学舟道:“你们就不能给我租个便宜的小房子,我一点也不想和那个暴力女挤在一起!” “亲爱的弟弟,我似乎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 张学舟话音落下没数秒,房间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让张学舟吞了吞口水。 “我亲爱的姐姐啊,我可想死你了!” 张学舟大叫了一声,房门随即被推开,熟悉的姣好面容顿时映入了眼中。 依旧是往昔那副干净利索的短发,看上去全然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温柔贤惠。 但系着的围裙又证明着张曼倩下得了厨房。 一丝早餐的麦香味传来,张曼倩伸手一抓,张学舟已经如小鸡仔一般被提出了被窝。 “一百一十三斤,这点重量真没手感,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发育的男生!” 张曼倩如同掂量猪肉一样,随口估算了张学舟当前的体重,而后才将张学舟放了回去。 “我已经很用力的吃了”张学舟道。 “你这么懒,肯定是图省事在那儿吃合成食品,那些东西哪能强壮身体”张曼倩道:“你现在有时间了就多跑跑市场,市场里还是有大把有机蔬菜和肉类购买!” “我没时间”张学舟叫道:“我现在的时间很紧,压根挤不出一丝浪费的时间去市场!” “我亲爱的弟弟,你这是不配合姐姐啊?” 张曼倩掐了掐张学舟的软肋,又将脑袋凑到张学舟耳朵旁,咬字道‘你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跟老爸迅速哭穷,不是没时间,快点哭’。 “就算我有时间去市场,但我有钱买菜吗?” 腰间的软肉吃疼下,张学舟迅速改了口,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卫盟。 “没事没事,你妈最近几天直播挣了不少,给了我五千块,你们拿去做生活方面的开销!” 张卫盟的大方资助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 若张卫盟再不给钱,张学舟觉得疼痛的力度绝对会加强。 除非张卫盟能守在他身边,否则张学舟只能配合。 “直播有这么挣钱吗?几天就五千块了?”张曼倩疑道:“这是碰上了哪个大凯子在图老妈的美色吗?” “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榜一大哥支持你妈事业,属于纯粹纯洁的打赏资助行为!”张卫盟解释道。 “得得得,老爸,我可先提醒你,你看着点,别搞到最后写书没出名,还把老婆给丢了!” “怎么说话的……快把我放下来!” 随着张卫盟被提起来,这个老破小的套间中充斥着挣扎和没法过了的囔囔。 张学舟看着吃完早餐愤愤跑路的张卫盟,觉得自己被无情抛弃了。 而且张曼倩如今胆子大到开始提起张卫盟,他求助张卫盟压根没戏。 “我亲爱的姐姐,西京这边一个月租房要多少钱?”张学舟脑子一转就开口问道。 “我亲爱的弟弟,等你有钱了,你想出去住什么价格的房子都有!” 张学舟心中的小念头还没提起,只见张曼倩手一伸,兜里还没焐热的钱已经尽数换了主人。 张曼倩用手扒拉一下到手的纸币,甚是满意这笔钱财的入账。 这让她对张学舟的到来十分欢迎。 这套老破小的房间虽然差了点,但挤下两个人没什么问题,尤其是张学舟这类不爱动的人相当节省空间,并不会造成特别的麻烦。 “升腾学府好歹是咱们国一等一的学府,不会连住所都不提供吧?”张学舟疑道:“以你抠钱的性子,没可能放弃免费的住所!” “姐姐我很抠么?”张曼倩不满道:“再说了,学府提供的是标准单间,还要住四个人,姐姐嫌那种地方没法腾挪手脚!” 张曼倩解下围裙,露出极为扎实而匀称的胳膊。 她拿胳膊朝着张学舟比划了一下,又指指房间角落的一个木盒。 “姐姐最近在学冷兵器格斗术,没法住那种四人寝”张曼倩道。 “冷兵器格斗术?”张学舟奇道:“就是那个苦练十年然后被人一枪崩掉的冷兵器格斗术?” “你不懂格斗术”张曼倩摆手道:“短距离的作战中,冷兵器是绝对的王者,只要练得好,什么枪都没用。” “你别迷信老爸写的那些武侠小说,按你这种道理,你还不如徒手呢”张学舟难于认同道:“徒手的距离可短了,降龙十八掌是绝对的王者!” “人类进化数百万年才学会合理使用工具,我不可能放弃工具”张曼倩道:“你这种说法是反智。” “枪也是工具,有兴趣对抗训练去练枪啊”张学舟道:“你学什么冷兵器格斗术,这种才艺出来都没法找工作!” “枪在大规模冲突才有用,而且没有特殊岗位的配枪证,姐姐练枪等于白练,练到百发百中也没可能派上用场”张曼倩强调道:“再说了,练枪的耗费很高,咱们这种穷苦家庭没法承担那种花销!” “原来是没钱!” 张学舟抓住了张曼倩话语中的重点,这让张曼倩相当不满这种不给面子的揭破。 可张学舟说的是实情,对于一个合格的格斗者而言,空手、兵刃、枪械都是需要练习的项目。 任何一项的缺失都会带来难于弥补的缺陷。 但这其中每一项都需要不菲的资金才能支撑,她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能做到最好。 张曼倩在升腾学府的主修学科是生物基因学,很清楚特殊生物基因的价值。 只要她拥有踏入相关的风险领域的基础,钱财必然如流水一般常来。 但凡小有成就,可以做到让一家人不再为金钱四处忙碌,又治好张学舟的病,张曼倩觉得一切的付出都会值得。 第九十六章 基因适配 “什么是基因武库秘钥?” 西京城中,张学舟提及了往昔看到的一段内容。 他学圣地语言文字的时间很紧,但张学舟还是较为好奇一些不曾弄清楚的内容。 能被因为政策相关的原因不予以显示,这显然值得问一问长点见识。 “小孩子问什么问”张曼倩摆手道:“你知道这种事情又没任何好处!” “哎呀,哪个左邻右舍知道基因武库秘钥呀!” 张学舟做了个起身预备去开窗大喊的询问动作,随即他就被张曼倩抓了回来。 “简单而言,一些机构对人体进行基因测序后,根据相关结果会获得一些合适的基因适配,只要将相关基因培养液注入体内,人体就会获得相关基因的部分能力”张曼倩解释道:“比如有人与猎鲨基因搭配,一旦在身体内注射了猎鲨的基因,在水中必然如鱼得水!” “这似乎……” “这与我们注射疫苗获得抗体是较为接近的原理,这种基因适配并不会造成身体的崩溃”张曼倩道:“你莫要以为如今的基因研究学还停滞在课本上,我亲眼见证过有人获得了裂空鸟的基因融合,身体具备了二十余米高处轻松跃落的能力!” 张学舟刚刚想起自己在梦中通过吞服妖兽肉,从而获得了一些相关能力,这与张曼倩提及的基因似乎十分相似。 当然,在梦中吞服妖兽肉不论是冲击入境还是获得妖力都是属于听天由命,并无什么基因测序进行适配,大抵是命好的就有可能受益,命差的则是挨一巴掌,脑袋浑浑噩噩过上数天才缓过来。 “每个人都有开启自己身体基因潜能的可能”张曼倩道:“个体能力越强越是如此,我只是与你举了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我听人说,有人身体可以闪避子弹,也有人能抵御枪械的打击,而有些人身体可以瞬间打出致命的电流,你所认为的热兵器在他们面前就是个笑话!” “盖世大猛男说的?”张学舟问道。 “算是吧!” 张曼倩耸耸肩。 有这么一个共享账号的弟弟,她搞点神秘莫测的描述压根没啥用,会被张学舟直接猜出来。 张曼倩看着自己的弟弟,她这个弟弟身体差,又有精神分裂的毛病,但张学舟确实聪慧,拥有并不亚于她的智商。 可惜张学舟的糟糕状况难于改善,若不然,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绝对有实力踏入升腾学府,而不用现在这般当废人一样养着。 “我听猛男说如今的基因修复技术很厉害,针对一些疑难杂症极有疗效,你的病情也在其中”张曼倩道:“猛男说只要注射符合配对的基因,你身体中受损的基因也会慢慢修复,直到你恢复健康。” “精神分裂都能修复?”张学舟奇道。 “肯定行!” 张曼倩点点头。 医疗张学舟除了代价高昂,只能在某些基因实验室才有临床实验的可能,一切似乎没毛病。 那是张曼倩并不熟悉的圈子。 她当前所知的一切都是源于‘盖世大猛男’的叙说。 对方是她吊着的凯子,但她何尝不是‘盖世大猛男’所瞄准的对象。 ‘盖世大猛男’看中的是她还算不错的身手。 对方主动上门的原因或许是源于她压服溯东市那帮地痞的一段偷拍。 借助对方的关系,张曼倩知晓了一些前沿的科技信息,也看到了真正厉害的高手。 那是一个个开启了基因武库能力的高手。 这些人各具能力,只要合理发挥所拥有的能力,单人可以轻轻松松全歼灭一个持着枪械的普通作战小队。 如张曼倩这样的身手在这些人手中数个回合就要败退下来,甚至于死亡。 这需要她报名参与某些筛选的赛事,通过不断选拔向上。 只要获得赛事相应排名的秘钥,她就会签下某类特殊合约,从而获得基因适配的开发,更是有专业的团队为她专门打造合适的武技,从而让张曼倩跻身进入超武者的范畴。 张学舟搜索不到这类信息很正常,因为这种内容本就不是为了普通人所准备,即便普通人知晓了也不会带来半分好处。 “我总感觉这个基因适配有些不靠谱,你悠着点参与!”张学舟道。 被多种妖力缠身,导致自己不由自主跳楼的张某人觉得自己有话要说。 他不知道自己属于精神影响,又或是真的改变了身体的基因。 他这种状况很危险,差点就丧了性命。 但张学舟不信基因适配没有风险,这其中的原理或许并不像张曼倩提及的注射疫苗那么简单。 有人成功了,但在张曼倩看不到的地方,必然有更多的失败者。 一切就如同张家庄整体服用了妖肉,但产生入境种子的只有寥寥三人 基因适配成功的比率必然极低,否则这些机构没必要一轮一轮的筛选。 “你姐不说天之娇女,好歹也算是拿得出手”张曼倩笑道:“我可是过关斩将拿到三枚基因武库的秘钥了,只要凑全十枚,必然符合相关的要求,没可能遭遇多少风险!” “小心点不为过!” 张学舟补了一句。 只要认定了的事情,他们一家四口谁也不会回头。 搞直播的宋凤英如此,写书的张卫盟是如此,寻求开启基因武库的张曼倩显然也不例外。 甚至于张学舟自身都是。 他难于劝动张曼倩,也只能由着张曼倩自身决定。 “你搞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是什么?创造语言文字?你不是已经整了一套汉语言文字了吗?怎么又弄?一个月弄完?做梦时得到的任务?” 张曼倩有张曼倩的事情,张学舟也有张学舟的事情。 但随着各行其事,张学舟行为的异常很快被张曼倩捕捉到,进而有了各种追问。 看着张学舟沉迷于鬼画符,张曼倩只觉张学舟的病情不断在影响现实中的生活,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很多精神病人沉醉于自己的小世界,譬如一些灵魂画手沉迷时能画出意想不到的巧妙,也有一些哲学疯子整日沉醉于各种理论的自问自答。 若说前两者还存在变现的可能,张学舟这种行为则注定颗粒无收。 不论张学舟创造多少套文字,没有人使用相关的文字,就不可能带来任何利益上的收获。 张学舟这种沉醉唯一的用处只是证明了他病情反反复复,已经进入了二重叠加的阶段,变得更为严重了。 第九十七章 进补计划 “我休学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要休学了?” “别锁门啊!” …… 老破小的房间外,张曼倩挂上锁,随即安安心心去了升腾学府进行假期培训。 张学舟瞅瞅拉了钢筋的防盗窗户,又瞅瞅锁死的房间。 他不得不安心了下来。 摊上速成一门语言文字的任务,张学舟确实少有外出瞎逛的时间。 至于休学这种事情,张卫盟从未和他沟通。 张学舟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擅自做主张的行为。 但时间不用太久。 张学舟觉得自己排名应该还算不错,若育才中学成绩排名数一数二的学生被强制休学,这说出去是个笑话。 他当下的行为在别人看来很奇怪,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精神还较为稳定,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 再说了,他免费的医生就在沧澜学府,他必须进入沧澜学府的心理学科,没可能去休学。 张曼倩提供了一种治疗精神分裂的新方式,但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很不靠谱。 “基因适配……谁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反正我是不喜欢吃那些基因改造品种的食物!” 基因改造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农作物和牲畜抗病又高产,让生产效率提升了数倍。 贫穷依旧存在,但饥饿这种事情已经离很多人很远很远。 再不济的情况下还有救济粮可以领取,少有地区会重复百余年前大灾荒饿死的情景。 但得到必然对应付出。 高产作物丧失了农作物和牲畜独有的味道。 对一些从小吃基因作物的人来说,他们的味蕾或许已经适应了相关的味道。 但对张学舟这种从小在郊区长大的孩子而言,小时候的味道让他记忆深刻,只觉怎么吃都难拥有正常的味道。 “我拿了一次校排名第五,还有五百块的奖励没发下来,也不知道省排名能拿第几,又有多少钱的鼓励!”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必须改善当下的生活。 他不是有钱不花的人。 相反,张学舟很喜欢花钱。 但凡他有需求,张学舟必然会在合理范围内规划使用钱财,直到钱财较为合理的花销完毕。 眼下的张学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进食一些真正的肉食。 他回味着育才中学门口被宋凤英套绳一拉冲天的轻盈,又思索过吃爱心鸡汤带来的一丝感知。 张学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 这似乎是调理要诀带来的妙用,他很清楚什么对自己好,也很清楚什么对自己不好。 “再等等,时间应该快了!” 成人考的成绩在考试完毕一周后就能查询,张学舟此时也耐着性子,并不介意被张曼倩锁在房中度日。 对他而言,住哪里并不是问题,当下是否要出去也并无关系。 张学舟的任务是完成圣地语言和文字的学习。 他需要稳定自己脑域,规避涉及生命的风险。 张学舟并非顶级学习的天才,可以像乌巢那样半个多月完成一门陌生语言文字的学习。 但张学舟有很多时间。 他学习的时间很可能是乌巢的两倍。 他还有现代工具的辅助,并不需要像乌巢一样拿树枝在地上涂抹,又去冥思苦想竹简上那些稍显模糊的文字。 在张学舟的书桌上,数页文字已经归纳列表。 这让张学舟随即开始念叨叨这些陌生的文字。 伴随着生涩的发声,张学舟不断将这些在梦中强行记忆而来的文字消化,弥补着短时间记忆力可能的忘却。 他沉醉在自己学习的状态中。 “居然没吵没闹,还在那儿玩鬼画符?剩饭菜都没吃?” 从升腾学府上课赶回来,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的状态安安静静,压根没张卫盟提及的那种高风险状况。 “学舟可比老爹安静多了”张曼倩嘟囔道:“老爹发疯的时候才叫六亲不认,充斥着高风险!” 回想起张卫盟和宋凤英宛如陌生人一般的争吵、斗殴、报警,张曼倩觉得张学舟挺好的,远没有张卫盟等人状态那么糟糕。 “没想到我们家居然有遗传的精神疯病”张曼倩嘘唏道:“还好我没得这种怪病!” 张曼倩只是想想一个捧着纸片不断重复说话的自己,她就觉得没法接受那种情况。 “健康是福气!” 张曼倩念叨了一句,随即放下手中购买的精品牛肉。 生活费自然是要用于生活。 平白多了五千块的生活费,张曼倩此时也开始提高生活品质。 她系上围裙,开始操刀晚餐。 依张学舟沉醉自己精神世界连午餐都没顾上的状态,张曼倩晚餐不免多下了一些料,免得张学舟吃不饱。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 直到身体被张曼倩抓着提起来,张学舟才脱离沉醉学习的状态。 此时,近乎一千余圣地文字在张学舟脑海中不断排列组合,又贯连成各种较为通顺的语段。 跟随弘苦学习的第六天,学习的文字越来越多,也需要张学舟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避免学了新文字忘记旧文字。 眼下的掌握显然已经到位,可以应对弘苦的抽查。 “这肉味道还不错!” “有土鸡吃吗?” “土鸭子也行!” “我要吃带翅膀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用那五千块钱买两百只土鸡!” “最多买一百七十只?一百七十只也行!” …… 张学舟喜欢牛肉的味道,但他更愿意感受自己进食鸡肉时带来的那种感知。 他很确定,在身体需求阶段进食所需之物,那必然会对他产生裨益。 不说如他在梦境中一般滑翔飞跃,但凡能蹦三米高,又或从十余米高处跃落而下不受伤,张学舟觉得也不赖。 这至少能给他多一份人身安全的保障,避免神智不清醒下发生恶性事故。 “鸡鸭带了大量的骨头,肉的份量偏少,并没有直接购买牛羊肉滋补身体来得经济”张曼倩认真道:“你应该去好好学习一下营养学的知识,在选购食材方面就不会犯低级错误了!” “你不懂鸡鸭的奥妙”张学舟摆摆手道。 “什么奥妙?”张曼倩奇道。 “鸡鸭体内蕴含了擅长飞纵的基因,非常适配我进食”张学舟摇头晃脑道。 “你吃几只鸡还能飞起来不成”张曼倩道。 “万一飞起来了呢?” “那我能给你表演倒立吃晚餐!”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 鸡鸭是养殖上千年的家禽,但张曼倩就没看这上千年中有谁通过吃鸡鸭飞起来的典故。 但她觉得和一个精神病人讲道理就是浪费时间,遂同意了张学舟这个鸡鸭吃到腻的进补计划。 第九十八章 心咒 “蛇头咒行奥妙,法力游走归来、气冲、髀关、足五里、阴廉,法力呈发丝状态……” 弘苦的黑石宅子中,乌巢静坐在庭院一侧,凝神听着倚窗传来的诵读声。 他脸上有几分微苦。 很显然,听张学舟诵读蛇头咒相关内容并不是一件让人特别放心的事情。 张学舟的首次修行,也是他的第二次听训。 弘苦会将他修行时所有的缺陷齐齐补齐。 但乌巢不知道弘苦是想留一手,还是锤炼他和张学舟各自的能耐,居然在让张学舟代替讲述相关。 依张学舟当前识字认字的水准,这无疑是一件难于放心的事情。 若张学舟三十天内不能将圣地这些传承的文字理顺通畅,他难于去相信张学舟所念诵的内容。 第一天的张学舟念了数十个字,让人不知所云。 第二天的张学舟又增添了十余个字,有些能勉强连成一串语段。 第三天…… …… 今天是第十三天,此时的张学舟已经能较为磕巴的念诵全篇。 但乌巢不确定张学舟所念诵的内容中是否存在错误之处,又或存在疏漏的地方。 修行不是闹着玩,可以修行一段而后发现前面修行错了又去涂改。 对咒术的修行而言,很多修行阶段难有反复的可能。 法力的游走,媒介的使用与消耗,发丝咒术法力的凝聚,阴气的凝练,诸多的修炼项目修成后就难于推翻,只能不断前行时候查漏补缺。 补缺时需要用到什么媒介,用几分火候,又会在后面涉及什么媒介,有过往经验的弘苦清楚相关。 甚至于弘苦清楚他自身在蛇头咒为何出现了极限,这也能避免乌巢走弘苦的老路子。 他凝神听着张学舟诵读,又不断将昨日听到的部分内容补全和修正。 “这就像你叫一个人叫二叔十余年,忽然要改口称呼他做爹,你意识认知到了这桩严重的伦理问题,但你的嘴巴还是会不自觉去叫那个男人做二叔!” 等到张学舟念完,乌巢想了想,才给予了张学舟这么一个答案。 修炼的定型就是如此可怕。 你明明知道,也明明很清楚,但常年累月的习惯让你难于去更改。 哪怕是一个称呼都很难改口,何况是已经修炼定型的内容。 “我不可能去修正我所学的咒术,只能通过后续的弥补缺失,尽量降低相关咒术的破绽”乌巢道。 “若一个人在修行之初的方向就有差异呢?” 张学舟抱着一卷竹简。 《心咒》 他在弘苦那儿拿到了一份极为完整的修行之术。 但在修行的开头,张学舟就错了方向。 他所修行的入境之法是《阴阳大悲九天咒》,内容与《心咒》有较大的差异性。 若剔除开头的内容去修行后续部分,张学舟不免觉得这份功法很难修行下去。 “在我不曾拜入圣地之前,我也有修行”乌巢道:“入境之初选择的功法与《心咒》有区别并不是大问题!” “哦?”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当一份更为优秀的内容出现时,那足以将此前的内容覆盖掉”乌巢道:“若不然咱们还要被一个低端修行门槛的功法绑定一生不成!”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只要更好,就存在取代性”乌巢道:“你别看我在修行蛇头咒时各种小心,也存在着诸多不可逆的内容,若我学了一份新的咒术,这份咒术较之蛇头咒更强更厉害,我修行下来你说还有没有冲突?” “师兄点拨的是”张学舟点头道。 “但师兄也求求你,师兄当下的主修咒术是蛇头咒,一身的能耐全在这门咒术上,错一处就有可能被人针对一处,甚至被反杀丧命”乌巢恳求道:“你一定要将老师提供的内容诵读完整,不要漏过一处地方!” “师兄放心,我一定将圣地文字研究通透,不给您留下任何一丝遗憾!” 张学舟也不清楚弘苦到底是什么心态,居然让乌巢用这种方式学习。 若处理不妥善,让乌巢修行出错,张学舟觉得自己和乌巢之间很可能形成难于弥补的隔阂。 修炼定向的问题很严重,这在张学舟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时就已经很清楚了。 但当时的张学舟没有选择。 直到此时,他在学习圣地语言文字上表现极为出色,弘苦才拿了一卷《心咒》的修行之法提供给他。 “能覆盖就很好了!” 张学舟极为满意地收下了这卷竹简。 他注目着竹简的内容,准备记忆一番誊写到现实中。 只要记录下来,张学舟就不怕哪天忘记,也不怕出现新内容时还要惦记着旧的内容,更不怕弘苦不断的校考。 这甚至属于某种作弊的方式,即便张学舟当天不能回答,但只要回归到现实中重新翻阅一次,张学舟在第二天就能正确回复弘苦。 等到《心咒》覆盖掉《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入境之法,张学舟也能进入正常的修行。 他会引导自己体内法力的转化,也会将妖力整理归纳完毕。 只是想想,张学舟觉得进入曳咥河圣地各种划算。 而从今天开始,他终于拥有成为一个正常修士的可能。 一卷《心咒》,这足以跨越走脉、贯血、控身、真灵四大境界,完成初级修士向中级修士的转变。 而在完成《心咒》的修行后,弘苦还会提供更为高等的修炼术。 譬如乌巢当下修行的功法就和张学舟有所不同,属于进阶版本的《心咒》,能弥补《心咒》在后续阶段向上动力的不足。 张学舟背诵记忆了一番,又向乌巢请教相关。 等到大致清楚相关内容后,张学舟才满意地放下了竹简。 如果将竹简上的内容修行有成,他那颗入境种子将会化成一株枯藤又或枯树法相,从此变得适合咒术的修行。 张学舟欠缺咒术媒介,没法去修行能耐厉害的咒术,但他觉得自己可以成本不高的瞌睡术上发展一番。 万妖碑传承的玄妙感依旧存在他脑海中,那是一道玄玄之音的咒术,让张学舟难于翻译整理归纳,只能跟随诵读那些咒语的音节。 但只要能完成修行,张学舟并不在乎嘴里诵读的是什么咒语音节。 一旦他的身体变得适合咒术,瞌睡术的修行必然会更为顺利。 等到他修为登高,又寻到较为合适的瞌睡虫,瞌睡术针对的范围显然不会再限于普通人和不成化形的妖兽群体。 第九十九章 好消息 “似乎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修行过一次《阴阳大悲九天咒》,《心咒》的初步修行对张学舟而言并不算难。 等到询问清楚乌巢一些细节相关,张学舟不免也有跃跃欲试,想着将自己的修行引导到咒术的正路上。 但半天时间下来,张学舟在《心咒》上收效甚微。 在他意识中,那颗破芽的种子依旧青翠欲滴,绿色的叶片格外耀眼,没有一丝化成枯藤的端倪。 “看来我修行的资质并非顶尖,需要多熬一些时间!” 张学舟也不心急。 他此时拿到的《心咒》依旧存在内容不能完整识别,还是依靠乌巢讲解和指导才有初步的尝试。 若等到学习完圣地文字后,张学舟大致就能自己钻研了。 作为修行过一次的人,他重复一次修行的难度显然没有最初懵懂迷茫。 而他此时的任务更多依旧是识字。 只有将弘苦交代的学习任务完成,甚至完成得更快更好,他才能在额外的时间中享受额外的辅导。 乌巢当初的修行也是如此,超额提前完成了玄苦交托的学习任务后,乌巢还额外学到了一门品阶不低的咒术。 相较于瞌睡术这种以高打低的咒术,蛇头咒无疑是以弱击强的咒术。 两种咒术对比一番就能看出品阶的差异。 张学舟心中念着咒术媒介的花销,觉得自己修行的咒术大概率落在瞌睡术上。 但若弘苦那儿有什么咒术的媒介能承受,张学舟也不介意更换一种更为适合他自身的咒术,毕竟张学舟并不愿意一直玩跳蚤和蚊子。 相应他积极的心态也就不意外了。 “我亲爱的弟弟,我要通知你一个好消息!” 张学舟的日子平淡而又枯燥,他当下主力攻克弘苦这道难关,每日闷在房间练习那些生僻难读的圣地语言文字。 等到张曼倩推门而入拿了他誊写的草稿,张学舟才愣神过来。 “好消息?你找到批发土鸡的商家了?他给我们一只便宜几块钱?” 张学舟看着满脸喜色的张曼倩。 他太清楚这种喜笑颜开了。 若没有挣到大便宜,张曼倩不可能笑得如此开心。 “比买到便宜鸡还高兴啊”张曼倩道:“咱们马上就有三万到五万块的钱入账了!” “哪来这么多钱?” “快看看这条新闻,喜报:我市育才中学张学舟同学不畏艰难奋勇登高,取得全省第三的好成绩!” 如果没有高三才转入育才中学又叫张学舟的转读生,育才中学的应届生就只有一个叫张学舟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她的弟弟。 张曼倩满脸喜色看着这条溯东市高考新闻,脸上的喜色显而易见。 “快说快说,你就是这个张学舟对不对?你快点给我承认!” 张曼倩将张学舟脑袋按到屏幕前。 她希望张学舟不要说高三年纪组还有另外一个同学叫张学舟,那样她会从天堂掉到地狱,再次感受到世间生活的残酷。 张曼倩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毕竟张学舟从小到大的成绩都是属于吊车尾。 不是说张学舟的成绩不好,而是张学舟一直属于别人甩不掉,但又跟不上成绩最好的那一批人。 放在社会群体中,张学舟就是上不上下不下很难出彩的普通人。 张曼倩难于相信张学舟成绩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但她又相信育才中学很难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张学舟。 这条新闻让她心中上下忐忑,在倾向于相信自己弟弟时,张曼倩也不想听到别的声音。 她使劲晃了晃张学舟的脑袋,等到张学舟连连点头,她才满意放开了张学舟。 “看不出啊,我亲爱的弟弟,你居然还有挣钱的天赋”张曼倩喜道。 “这不该是读书的天赋吗?”张学舟微茫然道。 “一样一样,没区别!”掉进钱眼的张曼倩喜滋滋道:“姐姐拿过省第六十九名的成绩,省里没奖钱,只有学校奖励了一波,和你对比简直是亏大了!” “那你倒是考好一点!” “我那届的变态太多了,再说了,就咱们家这学习条件也不够,我当时已经拼了老命去考了,学校的题库都被我清空了,但总归是没那些拿密卷训练的人强,你这次也刷了题库吗?” “啊,在校排名时随便考了几次吧!” 张学舟点点头。 张曼倩确实并非完全凭借天赋。 或许是受过刺激,张曼倩在学习和运动上几乎如同永不疲倦的永动机,和张学舟当时的状态完全相反。 在张曼倩的高三阶段,那是没日没夜的学。 在诸多人眼中的学霸学神,那同样是张曼倩用时间堆上来的成绩。 张学舟则是拼搏了百天,他对成绩的排名之高稍微有些意外。 但他与张曼倩不一样,除了勤奋,张学舟的脑域似乎被开发了。 源于生与死的刺激,也源于调理要诀的作用。 没有这两者的结合,他很难在短短时间内拿到如此高的成绩排名。 好成绩自然有好奖励。 除了可以随心所欲报考院校,这也少不了作为榜样的鼓励。 简单来说,钱。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多的一笔可支配资金。 张曼倩猜测这个金额的数量大概在三万到五万之间。 “很好,有了这笔钱,我就能买一千五百只土鸡了!” 张曼倩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时,听到张学舟叙说用钱的方式,这让她宛如晴日遭遇雷劈。 “我亲爱的弟弟,你能不能考虑考虑其他的使用方式?”张曼倩悻悻道。 张曼倩学习格斗同样要补充肉食,对肉食也有较高的需求,但她从来没张学舟这种吃掉一千五百只土鸡的念头。 这不是正常人使用钱财的方法。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要好好认真去考虑考虑,而不是这么荒唐挥霍钱财。 “要不你借姐姐两万,等姐姐毕业还你五万”张曼倩道。 “一千五百只土鸡!” 张学舟摆摆手。 成人考成绩的奖励并非现金,而是会入账到他的电子钱包中。 这是张曼倩想拿都没法拿走的钱。 这笔钱财会稳稳在手。 张学舟不清楚自己吃多了能不能飞,但为了自己生命的安全,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进行食用家禽的测试。 张学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吃土鸡时身体的细微变化。 他的身体没有被妖力改变,但他的灵魂中对飞禽类食物有较高的索取要求。 质量不足,数量来凑。 土鸡土鸭没有妖禽肉的质量高,但食用的数量多,必然会从量变走向质变。 而且土鸡土鸭也不会掺杂妖力变化,导致他身体长毛。 毕竟张学舟就没听说过谁吃鸡鸭鹅导致手臂长羽毛的事情。 而在梦境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学舟体内的妖力不断冲杀缠绕吞噬,也即将迎来最后一股化精的妖力。 第一百章 时代的局限性 成人考全省第三。 在对应的城市范围内,这或许是一条大新闻。 但放到全省,谁都不会多看这个第三名几眼。 真正引人注目的只有第一,甚至这种目光并不会在第二停留多久。 自古以来,人们就对第一热衷,脑子中的记忆也大致只停留在这个排名上。 一堆状元喜报在各省各地不断发出时,蓟都省却有另一番播报。 “怎么说也要省前百吧,我要考沧澜学府的心理学专业,成绩至少要达标!” …… “我张学舟把名字晾在这儿,到时你查一查就清楚了,但你可得说话算话,查到名字后的一万块打赏一分不少!” 得益于宋凤英直播的效果,一些热心观众有截图和存留视频作证。 此前溯东市的朝日新闻上,电视台还拿了张学舟的绷带照片充当成人考新闻背景。 有人看成笑话,有人当成激烈手段,有人认为吹牛。 但少有人想到,张学舟真实现了自己的豪言。 若排名在数十开外,他难于引动什么话题,但在排名前三,这个位置恰恰好,甚至正好到位。 人们对张学舟身体受创的状态同情,又有人不乏提及若非张学舟身体状况如此,蓟都省必然出了一个全国性排名顶尖的高考状元。 又有人提及张学舟身体骨折依旧参加成人考,这其中承受了无数痛楚。 更是有人拿出了直播间的内容,提及张学舟单手就可以吊打全省。 …… 风口浪头上,连带宋凤英的视频直播也开始走向了大众视眼。 一些人开始下载这个非官方采访,但又拿到了大新闻的软件。 即便是看看存留的采访视频,这也能满足大众心理中的好奇心。 对月活跃用户不到一万人的视频直播软件而言,宋凤英此次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大量新用户涌入,只是短短数天,她的网站注册人数已经迅速攀升到三百余万人,甚至于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长。 更让宋凤英兴奋的是,视频直播这种较为新颖的对接方式开始吸引到年轻群体。 年轻人们对新事物很感兴趣。 在她的直播软件上,不再是闲的无聊的人观看直播,也并非一些特殊爱好者闲暇时来直播一场。 直播、上传视频、分享视频。 各种新内容开始接入。 在头疼必须对软件扩容时,宋凤英也迎来了久久期待的数据暴涨。 “普通人想打破新闻的封锁太难了!” 若非一场波及全国的成人考,宋凤英的直播软件想出圈没那么容易。 各个地域都有各个集团控制的电视台、报社,即便宋凤英想打广告,她也难于铺设如此庞大的范围,甚至于她即便是在溯东市铺设广告都做不到。 这其中的原因无非是庞大的开资难于承受。 而广告也并非她想打就能打。 即便是有钱,对方接不接她的产品广告又是另外一码事。 而涉及到省台和全国性的电视台、报纸等,那更是她不能染指的地方。 从某个角度而言,这些传统性的平台宣传直播软件,宋凤英觉得也不一定好使。 他们是属于一个基因发展的大时代,而在她的记忆中,那是一个属于网络发展的大时代。 两个时代的根本有着不同,这也造成了他们模仿时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即便是作为最先吃螃蟹的人,宋凤英不免也感慨这种螃蟹难于吃下去。 这不是一个人人都有视频手机的时代,也并非网络通畅无阻的世界,想要将直播推动下去,需要的配套太多太多。 这也是张卫盟选择另一条路的原因。 而在眼下,宋凤英终于看到了一丝苗头。 她也后知后觉开始察觉视频直播的方式对当今社会太过于超前。 对当下而言,一个记录视频、分享视频的网站已经足以。 当硬件不曾配套,不论她在软件上下多少力气,她都难于获得病毒式爆发的那种推广效果。 这是一场涉及全省,甚至开始波及全国范围的携带推广,但十余亿人口的庞大基数下,宋凤英预估软件最终的注册人数会停留在五百万左右。 这已经是顶级的推广了。 若她的视频直播软件没有做起来,只能说明这种经营的方式并不适合当下。 磕磕碰碰十余年,宋凤英撞得头破血流,也终于开始醒悟。 若没有张学舟这场风波引导的附带推广,宋凤英依旧会认为这是信息的封锁,这是推广的力度不够,又或这是主播人数的不足…… 诸多原因中,她唯独没有思考时代的局限性。 对宋凤英来说,她需要适应这个时代的风格,也不再生搬硬套,将过往的经验齐齐塞入另外一个不同的社会。 她需要更新自己的理念,更需要更新自己的直播软件。 她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僵局。 这是一条新的路,没有参考对象,也欠缺了必然成功的可能。 但宋凤英在恍惚之中觉得,她不能走一成不变的模仿道路,否则她会成为一个失败者。 即便她精力旺盛,生命的时间较之常人长久,她所做的一切也不会在这个时代溅起任何浪花。 因为对这个时代来说,他们所拥有的并不配套。 他们当下所做的猥琐发育壮大只有猥琐,压根没可能出现发育壮大,更不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庞然大物,拥有立足更高阶层的资本。 这需要她做出改变。 宋凤英在隐约中觉察出了自己的路。 但她也觉察出这是一条更难的路。 “但舟儿能在那种状态下拿到全省第三,我凭什么轻言放弃!” 宋凤英眼中的难色只是闪过一丝,随即就被坚定所取代。 在张卫盟和她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张学舟已经近乎登顶。 如同许多人的议论,若张学舟没有那身伤,宋凤英觉得张学舟的成绩会更高,说张学舟一只手吊打全省也不为过,甚至于张学舟有概率排在赤色联盟国成人考成绩的最前列。 这是一桩宋凤英难于相信的事实,但她最终认为张学舟猥琐发育成功,让她走眼了。 若要在赤色联盟共和国悄无声息壮大自己,宋凤英觉得自己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张学舟学习。 能让最亲近的父母持相反的念头,张学舟显然也让所有人出乎意料。 宋凤英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什么核心经验可以学习,但她一时又难于抓住用到自己公司上。 这让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第一百零一章 五星格斗术 “育才中学只留下了哥的传说!” 张学舟只是想想张卫盟电话中惊诧到难于相信的声音,他内心中还是有些微微的小得意。 被张卫盟弄到西京,溯东市的烂摊子只能留给张卫盟解决。 在接受了一番电话采访后,剩下的校庆典礼则是由张卫盟代替出席,免了张学舟来回奔波。 “小弟,你瞅瞅老爸,他居然在溯东市的颁奖典礼上打小广告!” 张学舟心中有些小开心时,只听电话中传来张卫盟抑扬顿挫的声音。 “良好的读书兴趣爱好是学舟成功的秘诀,学舟从小就喜欢读书,尤其是着重观看鄙人的小说,还与鄙人一起创作了《碧血剑》《雪山飞狐》《连城诀》《鸳鸯刀》,如今鄙人在xx书盟连载的《天龙八部》,那更是学舟大力操刀,我建议同学们可以看一看学舟随着鄙人……” 没法观看现场直播,张曼倩借助电话来了一场现场聆听。 但这份聆听让张学舟有些脸黑。 “应该控诉他压榨童工”张学舟吐槽道:“自己写的书还要我纠正语病,修改错字,还要我修补留白处,我就没见过这么写书的作家!” 张卫盟的稿子并非拿来就可以直接用,而是存在各种缺陷。 这种缺陷以早年的小说尤为明显,甚至残留了大片空白需要张学舟发挥想象填补。 至于错字,语句不通顺之处则更多。 张学舟觉得张卫盟是用脚在码字,对文字运用的生涩简直让他怀疑人生。 这很像他往昔初学汉语言时的模样。 处于张家庄中,张学舟初学汉语言也是磕磕巴巴,存在各种不通顺之处。 但随着张学舟不断成长,又不断练习,他在语言方面渐渐有了融汇,甚至能拿汉语言写日记。 这或许也是张卫盟寻求他帮助的主要原因。 只是相较于张学舟在学习语言方面的成长,张卫盟显然要缓慢得多,张学舟都在忙乎第二份圣地语言文字了,张卫盟依旧还需要他审稿。 说张学舟参与了这些小说的创作倒也没错,只是张卫盟这段广告的植入简直是坑儿子。 张学舟觉得不止是他脸黑,现场一些领导的脸也会很黑。 但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广告。 张卫盟发表的感言并不多,广告占了九成,电视台想剪也没法剪,大概率只能截一段现场感言播出。 历年来研究各种成人考状元秘诀的人极多,依张学舟仅仅在朝日新闻中一张绷带照片就引来不少围观者和记者的采访,有心人绝对不会少。 这些人不需要太多,哪怕是出现三五十到一两百人,只要这些人想探寻成功秘诀模仿张学舟的学习成功路线,就很有可能去读一本他们往昔并不算喜欢的书籍。 读书就会产生消费。 张卫盟的稿费显然会有一定幅度的提升。 “咱爹娘真是豁得出面皮”张曼倩感慨道:“看来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日子会很好过!” 不论宋凤英直播采访自己的儿子,还是张卫盟不要面皮抓住了一次广而告之的机会,两人的行为最终都是扩大商业化行为。 这种商业化行为的直接受益人包括了张学舟和张曼倩。 只要家庭财富增长,宋凤英和张卫盟对自己子女显然不会吝啬。 张曼倩一脸喜滋滋,觉得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你吃你的两千只鸡,等我要到了钱,我要去买一份基因武库五星格斗术,有了对这类格斗术的提前适应,我肯定能拿到更多的基因武库秘钥”张曼倩喜道。 “五星格斗术?多少钱?”张学舟疑道。 “不贵,只要两万五一册”张曼倩惆怅道。 “八百只土鸡!” 张学舟嘀咕了一声。 他算是知道了张曼倩为何想向他借两万块的念头。 如果他猜测没有错,只要借到两万块,再加上张卫盟援助的那五千块生活费,张曼倩就能直接去购买一册所谓的五星格斗术。 张学舟存在较高的进补需求,但他没法在短期内吃掉上千只土鸡,这也是张曼倩腾挪资金的时间。 “你早说清楚不就得了”张学舟吭声道:“不就是两万五,急用就先拿去用!” 钱财还没到账,显然就已经做好了分配。 “问老爸老妈要钱一点也不痛快,还是你够义气”张曼倩喜道:“赶明儿我就去找中间人买一册!” “这格斗术怎么叫五星格斗术,命名这么奇怪?” “因为五星以上还有四星,三星、二星、一星、顶星”张曼倩道。 “这么复杂”张学舟道:“那四星、三星更好,你怎么不等等凑钱选择更好的格斗术?” “以咱们家的家境,再搭上咱们所能接触的层面,能用钱买到五星格斗术已经算是很好了”张曼倩摆摆手道:“五星往上的星阶提升一阶价格翻十倍,很多时候也并非钱财所能直接买到的。” “这些卖资料的真挣钱”张学舟嘘唏道:“只要复刻资料,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收入。” “那也得有人买啊”张曼倩笑道:“这又并非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修行的格斗术,若体内没有相关的基因,这类格斗术压根修炼不出什么效果!” “听上去很神奇!” “姐姐我体内蕴含与虎、豹、鹤相似的基因片段,可以选择这三类相关的格斗术”张曼倩介绍道:“只要有相关相似的基因,这类格斗术通过训练能小成,听说还颇具特殊的威能,若寻求基因适配,修行后更是能迈入大成阶段!” “虎、豹、鹤?” 张学舟寻思一下,只觉张曼倩这种介绍更像是一种测试资质的行为。 有这方面的资质就能修行,欠缺相关资质则难于成功。 这让他对张曼倩提及的格斗术兴趣降低了不少。 而听张曼倩的介绍,这类格斗术更像是在模仿动物的行为,让自身拥有该动物相似的长处。 “还没老爸小说中的鹰爪功实在,那起码是人人都能练的武功!” 张学舟吐槽了一句,他寻思着自己身上发生的相关,随即热心向张曼倩推荐了自己修行的《调理要诀》《调理要诀续集》。 若张曼倩有兴趣,他这儿还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心咒》《太清真术》等多种内容可供参考。 “弟弟,姐姐觉得自己还是更适合修行基因适配的五星格斗术!”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又瞅了瞅张学舟拿出来的治病方案,她觉得自己不需要治疗。 相较于张学舟这些治病的方案,她当然是选择五星格斗术。 第一百零二章 化精 张学舟的身体确实在变化。 穿着的袖袍遮不住他手臂的羽毛,也瞒不过弘苦和乌巢的注目。 乌巢啧啧称奇,弘苦则是扫了张学舟一眼。 “托尔金法王真是将你当儿子在养了!” 如果你对一只猫好,猫也会将心爱的东西送给你,譬如死老鼠、死麻雀、臭鞋子等等。 如果一个金蟾大妖对别人好,金蟾大妖显然也会分享自己所喜的食物。 譬如妖禽。 弘苦只是扫了一眼,就很清楚张学舟跟着金蟾法王吃了不少妖禽肉。 甭管人类能不能接受金蟾所喜的食物,金蟾法王都将这份好心做到了位。 若金蟾法王再好心过头一些,弘苦觉得张学舟这样的小修士会被妖化,最终成为神智不清的妖人。 人类与妖终究是存在差别的。 妖肉身厚实,拥有妖天生具备的变化术,身体可大可小,伸缩极为自如。 但人难有这种伸缩。 这导致妖的体内能容纳更为复杂的妖力,而人则难于容受多股妖力的纠缠。 也算是金蟾法王坚持了喜好食物的原则,没有给张学舟喂食多种不同种类的妖兽肉,这导致张学舟体内虽然蕴含了各类飞禽的妖力,但这些妖力杂而不乱,最终会拧成一根绳。 眼下的张学舟体内妖力在发生显而易见的变化。 这类情况在曳咥河圣地并不罕见。 作为北俱芦洲三大圣地之一,曳咥河圣地除了纯正的人修之术,也夹杂着借用妖力辅助的各类术法。 咒师少有身体强壮者,相应走捷径借用妖力辅助身体也是常态。 譬如借用马妖的奔逃之力逃命,又譬如借用牛妖之力增强体魄强大力气,不说这种妖力打死同阶对手,他们至少不会被小兵近身砍死…… 诸如此类原因,曳咥河圣地的修士借用妖力不乏案例。 弘苦摸了摸右臂的红色肿块。 在他的身体中,显然也蕴含了妖力。 虽然久久不曾用妖力,但一旦动用时必然会助他一臂之力,甚至于决定到生死。 曳咥河圣地的修士借用妖力常见,但少有人如张学舟这样提前。 妖力虽然极为重要,但对他们而言属于备选项目,众修士更主要的核心是放在了根本性的咒术身上。 譬如乌巢到现在也没有融合妖力,而是将一颗心思齐齐放在蛇头咒和境界修为上。 “难搞喔!” 弘苦心中默念。 当侧重点不同,张学舟的修行显然与他以往的学生不同。 他不能将张学舟体内的妖力剔除,也就只能让张学舟先行发展妖力衍生的能力。 若张学舟学字认字速度慢也就罢了,但在当下,弘苦难于去挑剔。 在学习方面,张学舟并不逊于乌巢。 这让对方同样可以额外获得相应的奖励。 弘苦寻思了数秒,这才慢慢踱步出了深锁的大门。 “乌金师弟,你双臂生羽,这是要飞起来了吗?” 黑石建筑中,乌巢偷偷瞅了几眼,确定弘苦走远了,这才对着张学舟挤眉弄眼。 “扑腾不起来啊”张学舟展臂可惜道:“可能是我们人类和鸟类在骨骼构造方面有些区别,我用力挥手也只能离地两尺高,只能拿来滑翔用用!” 张学舟注目着手臂上的羽毛,他能感知到羽毛中的妖力来回对撞。 时间过了如此之久,他体内蕴含的妖力终于要拧成一根绳了。 在张学舟的身体中,各种杂乱妖力的感触不断消退了下去。 此时他体内只有两股妖力纠缠和交错。 一股是张学舟最先啃到的绿头鸭妖力,另一股则是虎力妖王的相好鸿鹄妖残留。 绿头鸭妖力最先分布在张学舟体内窍穴,占据了先手优势。 鸿鹄妖的妖力则极为精纯,大概是属于众妖兽中最接近化形的一位。 这也造成了两股妖力不断吞噬其他妖力,又不断壮大自身,直到这两股妖力再无妖力吸收,这两股妖力才缠绕在一起,妄图吞噬掉对方。 体内力量纠缠变化,张学舟身体并无什么疼感,只有手臂的羽毛时不时转换色泽。 他伸展着双臂,连连扑腾扇动了数下,让自己离地两尺高。 相较于现实的状态,他眼下无疑称得上是拥有了高处跌落的护身之力。 张学舟相信,拥有了这种扑腾翅膀的能耐,他从上百米高空摔下去也死不了。 高处跌落不死的能耐用处不算大,但在真需要时,这就是保命的能耐,说什么都不为过。 张学舟往昔还会拔掉手臂上的羽毛,但他眼下已经放弃了那种行为。 身处北俱芦洲的圣地中,与他为伍的有妖、有人、有借用妖力的修士,他在这儿并不显得特殊,相较于外表,张学舟觉得多一种保护自己的能耐更为不错。 而且他确实无法剔除自己体内的力量。 这与让人将自己体内的力气消失一样,没有人可以做到,张学舟只能顺其自然。 他注目着羽毛,只见羽毛上的黑白色彩不断交织,显得极为交错。 绿头鸭的尖叫刺耳声和鸿鹄清脆的鸣叫在他脑海中不断徘徊。 张学舟看着羽毛的色彩交错,又不断感知着两种妖力导致的精神异相。 如同龙虎斗,此时的绿头鸭和鸿鹄在互啄。 “似乎快分胜负了!” 金蟾法王此前介绍过,金蟾吞噬鸿鹄肉妖力可能会衍生飞纵的能力,张学舟也较为倾向鸿鹄妖力。 但在他的感知中,张学舟发现虎力妖王的老相好似乎有点扛不住绿头鸭。 说到底,绿头鸭占据先机的时间太长了,属于第一天就送入了张学舟的肚子里,而鸿鹄妖则是倒数第二天才入腹。 张学舟只见手臂上的羽毛色泽渐渐黑化,脑海中绿呀呀的叫声充斥着种种得意。 “要命了!” 张学舟低骂了一声,觉得自己会被绿呀呀这只尖叫鸟纠缠很久。 他双臂一展,夹杂着些许白色的黑羽顿时根根竖起。 张学舟用力一扇,身体已经离地七尺高。 妖力化精后,裨益随之而来。 但相较于梦想中的飞翔,他依旧是滑翔的命。 而且他会遭遇很吵的问题。 张学舟扇动着翅膀,他闷闷滑翔掠过人高的距离。 临近一处石屋时,张学舟头皮微微发麻,耳朵中随即传来了绿头鸭尖锐刺耳的预警声音。 第一百零三章 云中术 弘苦的黑石建筑中,张学舟和乌巢接受弘苦授学时所在的场所局限于院落中和一处书屋,其他房间并未进入。 张学舟低空飞过一处房间时,只觉绿呀呀尖锐刺耳的惊叫从脑海中响起。 这只绿头鸭生前警惕性一般,但在死后的妖力倒是发挥了出乎意料的水准。 绿头鸭擅警戒,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对方,对危机感的预警极为敏锐。 与其说是绿头鸭在示警,倒不如说张学舟身体容纳了绿头鸭妖力后,拥有了出乎常人的危机警示能耐。 他飞纵没能飞起来,但对危机的预感显然不差。 张学舟头皮发麻之际,迅速催动翅膀远离了那处黑色巨石构建的房间。 “师兄,老师那边是做什么的?” 远离房舍后,张学舟左右端详了数秒。 见到弘苦不曾回来,张学舟随即低声询问乌巢。 “那边?” 乌巢张目。 他目光在张学舟指向的地方一扫而收。 乌巢进入圣地的时间远较之张学舟要长久,但他对弘苦的了解有限,平常也少有出入弘苦这儿。 对乌巢而言,弘苦更像是在完成圣地授业任务,交情甚至还没有他与弘毅法师之间亲密。 弘苦是孤星命,平常也不喜与人交际。 乌巢每次经过弘苦的黑石大院,这儿都是大门紧锁的状态,难知弘苦是在闭关还是外出。 这甚至于是他第二次接受弘苦的教导。 陡然听到张学舟口中发疑,乌巢心中知晓张学舟定然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有意思之物。 他目光迅速收回,又扫了扫大门外。 此时弘苦外出未归,等到确定了弘苦短时间没法回来,乌巢才有低声的询问。 “你发现了什么?”乌巢低声问道。 “只是刚刚飞过那儿感觉有些心惊,故而想问问师兄相关”张学舟低声道。 “我也不曾进入老师的房间”乌巢低声回道:“你怎么会对一处房间感觉心惊?” 绿头鸭的尖叫预警是一种感知,张学舟也无法描述这种感觉。 但若要贴近那间房间,绿头鸭必然会示警。 房间中有东西或对绿头鸭不利,或对张学舟不利,才可能有这种示警的情况发生。 张学舟摊摊手难于解释这种感知,乌巢则是脸色来回变换的变化。 半响,他拔了头上一根发丝,随即一口气将发丝吹了出去。 张学舟只见乌巢那根头发飘飘荡荡,十余秒后,那根头发已经沾到窗台上。 随着乌巢低念掐咒,头发变成了一根细微如铁线虫一般大小的黑蛇。 那黑蛇在窗台上绕了数圈,随即从缝隙中慢慢钻了进去。 “师兄?” 乌巢的反应并不算过激,但凡谁摊上一个经常收学生,又经常死学生的老师,谁都难于镇定。 “如果老师借缘由问你要生辰八字、精血、头发等物,你莫要给他!” 随着施法接近尾声难于探索到异状,乌巢不得不收了术。 等到张学舟试探性问一声,乌巢亦有低声的告诫。 “怎么?”张学舟低声疑道。 “我们的老师早知道乌啼会出事,也将那枚竖笛交给了乌啼防身,但乌啼还是死了”乌巢皱眉道:“我总感觉这其中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明知乌啼会死,但没能力阻止乌啼死”张学舟疑道:“老师莫非有术能预见未来?但是没有能力改变未来?” “窥见未来的术?” 乌巢一愣,只觉心中夹藏的那点阴影瞬间被扫空。 如果可以,乌巢非常希望自己也拥有这种术。 眼睁睁看着同门在短短时间死亡,他对弘苦不乏戒备心,认为对方的孤星命太过于可怕。 但乌巢坚信命克人这种事情过于荒唐,这其中必然夹杂着什么特殊的因素。 他很想找出这种导致意外的因素。 但张学舟提及窥见未来的术太过于动人心。 这几乎是躲灾避灾的顶级术。 只是短短瞬间,乌巢心中藏着的那点怀疑迅速消散,心态迅速进行着调整。 张学舟的学习进度快可以选择一门术,乌巢学习进度快同样可以选择一门术。 如果拥有相关机会,乌巢觉得自己必然会想弘苦提出相关的要求。 按圣地的要求,但凡他想学,弘苦就拒绝不得,必然会传授。 这或许就是弘苦真正的传承。 短短的交流之中,乌巢已经定了下一道咒术修行的方向,甚至于这个方向远较之乌巢往昔想象中要好。 “师兄说的话依旧有效,你到时注意一些!” 乌巢低声告诫完,随即又将目光投向平地上用树枝刻画记载的蛇头咒相关内容。 他念念有词,显然暂时放下了让张学舟心惊的房屋。 “头发、精血、生辰八字?” 精血是人体内精华血液,和普通血液有全然的不同,这需要用手段抽取才能压榨出来。 而生辰八字这种事情就好说了,毕竟摊上没啥文化的爹娘,张重和有容氏都不知道张学舟的生辰八字,张学舟就更不可能清楚。 保住自己的头发则非常不容易。 他并非乌巢这类修蛇头咒的修士,头发多一根少一根压根察觉不到。 但乌巢的警告不会凭空而来。 张学舟眼睛微微闪烁。 他注目着那个让绿头鸭妖力示警的房间,等到片刻后,他的心才静下去,如同乌巢一样将这件事暂放心底。 一时两人各有心思,又收敛得极为妥当,在那儿各有各的学习。 等到院子大门再次拉动,两人才将目光投过。 “你……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去了?” 弘苦大踏步走入院中,又对着张学舟招了招手。 “老师,我叫乌金呀”张学舟小声道:“您还可以叫我小乌,也可以叫我小金!” “不用叫我老师”弘苦摆摆手道:“你我关系淡薄一些,牵扯也少一些,将来出事的可能也低一些!” “额……” “乌金,你天资尚可,但体内蕴含了妖禽的妖力,当下的状态并不适合修行咒术,我去拜访了雷尊者,从那儿求了一册《云中术》”弘苦道:“你现在学此术便足以,这或许能让你拥有一种优秀的自保术法!” “这《云中术》有什么用处?”张学舟奇道。 “雷尊者的祖上曾出过一个肉身成圣的大人物”弘苦道:“那位大人物也是人身妖力,双臂生翅,极具飞纵之力,日行万里轻轻松松,这《云中术》就是那位大人物所习的人身妖力的飞纵术,应该会非常适合你!” “这么好?” 张学舟张大嘴巴。 他刚还和乌巢有一些小心思,张学舟没想到弘苦转眼间就给他拿来了一份大人物的飞纵术。 这让张学舟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弘苦不近人情的面孔下隐藏着一副好心肠。 第一百零四章 预测未来 《云中术》 源于雷尊者所藏的术法。 这是一册极为珍贵的术法,但需求人身和飞禽妖力的基础条件将许多修行者都拒之门外。 而要有能力向尊者索要到这道术法,也就寥寥数位法师可以做到。 弘苦显然是其中之一。 即便再天煞孤星,弘苦也拥有不菲的实力,在圣地中具备不俗的地位。 这让张学舟在修行初期就接触到了一册了不得的术。 当然,事情有好必然有坏。 弘苦取来了极为罕见的术,但弘苦不曾修行这道术,也就无从指点张学舟。 若张学舟想修行《云中术》,这需要张学舟自我学习。 而且《云中术》和《太清真术》没区别,同样属于阉割版本,只给予了前一部分的修行之术。 若想获得后续部分,这需要张学舟修行有成后寻雷尊者。 若雷尊者看他顺眼,对方或许会传授后半部分。 “即便这道术只有部分,这也胜出了世间大部分飞纵之术,但凡你能修成这其中部分,日纵千里应该不在话下”弘苦道。 “那岂不是等同于随时有千里马的妖力附体”乌巢忍不住询问道:“若乌金能修成此术,谁能追上乌金!” “莫要以为修成此术就可以目中无人”弘苦摇头道:“须知千里马擅奔袭但依旧要落入凡人手中,克敌制胜之术层出不穷,三丈之内剑术超凡,诸多能力都可以克制擅飞纵者!” 弘苦点醒了乌巢提及的美梦。 万般术法皆难无敌。 《云中术》很好很顶级,但克制《云中术》的手段并不少,何况这是一册阉割版本的术法。 张学舟捧着一块玉石,听着弘苦的告诫,一时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他并非张扬的性格,即便有顶级的术,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是用来护身,没可能想着今天杀这个,明天弄死那个,也就少有发生殒命的矛盾的可能。 “弘苦法师,我该如何修行《云中术》?” 张学舟听得连连点头时,也忍不住询问秘籍相关。 弘苦说的很美好,但张学舟没有看到任何记载文字的竹简。 这让他开口直接询问。 他的称呼让弘苦微微一愣,又有乌巢张大嘴巴。 “很好!” 弘苦皱巴巴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他屡屡提及众学生和他保持距离,不需要在意礼节。 但至今为止,真正开始做的人只有张学舟一个。 其他学生或因为心中不敢,或想着讨好,又或碍于情面难于开口。 只有张学舟直接提名字发问,这让弘苦多了一丝微笑,示意对方可以将名字更精简一些,即便直接称呼名字也没关系。 “这枚传承玉石中藏有雷尊者的咒,你将自身精血滴入玉石,而后用法力感知,就能获得雷尊者给予你的《云中术》传承”弘苦回应道:“若你的表现让雷尊者满意,或许他能传授你完整的《云中术》!” “精血啊!” 怕什么来什么,张学舟捧着玉石,脑袋中回味过乌巢提及的警惕之词,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当下欠缺提纯精血的能力,只能慢慢浇灌血液”弘苦道:“你每日取一些血涂抹到玉石上,涂抹个十天八天大致应该能满足开启传承玉的基本要求。” “这《云中术》怎么没刻在竹筒上”张学舟疑惑道。 “法不轻传”弘苦道:“但凡顶级的术都会藏于传承玉中,非主人允许无人可以查看,强行查看的下场就是传承玉损毁!”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应声。 他扫了乌巢一眼,只见乌巢微微点头,随即就应了下来。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还没做好放血养玉这种准备,可以等到回住所再滴血吗?”张学舟问道。 “可以”弘苦点头道:“只是你现在无法获得《云中术》,我无从给予你修行建议,将来只能靠你自行学习了!” 弘苦授学的时间完全是圣地的要求,弘苦会遵守这个规矩,但他也不会因为爱才之心等缘由多教一天。 若张学舟没有在授学的时间段询问他,以后基本没可能得到他的指点。 只要他遵守圣地的规则,一切的行事都在准则内。 他和学生关系是好是坏,是倾心教授还是斩断关系,圣地在这方面无从追责。 他注目过乌巢。 若非乌巢的修为接近造识境的出师标准,不得不让他进行第二次授业,乌巢连他的门槛都进不来。 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弘苦便一次性将事情做到位了。 他将事情和张学舟说完,随即将目光放到了乌巢身上。 “随我来吧!” 张学舟学习圣地文字接近尾声,乌巢也极具天资修正了十三处修行蛇头咒的错误之处。 两人均已经在他这儿过关,也就到了进一步教学任务中。 弘苦对着乌巢伸手指了指,随即走在了前方。 “师兄!” 看着弘苦走向那个让绿头鸭尖叫预警的房屋,张学舟忍不住低声。 “无妨!” 乌巢摆摆手,亦随着弘苦跟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因素让绿头鸭如此警戒?” 张学舟注目着弘苦和乌巢一前一后离开,也注目着两人踏入那个绿头鸭警戒的房舍之中。 他注目数秒,随即又将目光转移到弘苦给予他的这枚玉石上。 玉石洁白,但玉石并不通透,仿若一枚河边的白色鹅卵石。 但相较于鹅卵石,这枚传承玉极为温润,握在手心甚至有一丝丝发烫感。 这显然属于某类特殊的玉。 张学舟心中怀疑弘苦捣鬼,一时没敢下手放血养玉。 他觉得等到授学时间完毕,和乌巢一起回住所后,两人研究一番后下手比较稳妥。 相较于他,乌巢的见识面更广。 而因为弘苦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出事,下一个轮到的很可能是乌巢,乌巢的警惕性较之张学舟要更高。 若有什么危险物品,乌巢显然会搞清楚。 但一切需要乌巢安然从那间危险的房间中走出。 张学舟等待了许久,才见乌巢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从房中走出。 在那间房子中,弘苦发出一声深深的惋叹,似乎对乌巢的选择有几分意外,也带了几分遗憾。 “预测未来!” 走到张学舟身边时,乌巢亦扬了扬手中的一枚白色玉石,低低与张学舟交流了一声。 “真有这种术?” 张学舟一奇,他觉得乌巢很可能将弘苦的真本事捞到了手。 第一百零五章 第二十二个了 “我在那间房中交出了心血,发下了心魔大誓!” 千叮万嘱让张学舟不要交托出自己的精血、毛发、生辰八字,但乌巢没想到自己倒是将这些事情齐齐做了一遍。 但他确实无法忍受相关的诱惑。 在弘苦掌控的术中,对方确实有涉及未来的咒术。 只要学了这门术,避灾、追杀等布置轻而易举。 “他真舍得将这种术教你?”张学舟低声问道。 “必须的,这是圣地的规矩”乌巢点头道:“这种术真正的主人很可能是道君,老师只是授学的中间人,由不得他不教!” “原来是这样!” 弘苦或许天赋异禀才得以传授了这门术,作为传承者,在学生满足相关条件时,弘苦也必须按圣地的规则传授这道术。 这不是弘苦想不想传授的问题,而是只要弘苦属于圣地的一份子,弘苦就需要服从圣地的规则。 除非弘苦能掀翻圣地,又或被圣地废掉身体所学的术,弘苦才能自由自在按自己的想法做事。 乌巢也没区别。 他按照圣地的规则发下心魔大誓言,才取得这道术的传承。 如果不是张学舟的点醒,让乌巢思索到了相关,乌巢面对张学舟必然也是一个字都不会泄露。 这道术不同于蛇头咒,是看不到摸不清的术,但凡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他拥有这道术。 乌巢很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也珍惜着弘苦这一门仅存的师兄弟关系。 “等我修成了这道术,咱们将来的安全性定然有大幅度保障”乌巢道。 弘苦心性淡薄,即便知晓乌啼有性命之忧也并未贴身防护。 而他们不一样,若乌巢推衍推算到相关的风险,他和张学舟必然时时刻刻守护,争取渡过相关的风险,而不至于丢了性命。 两人相互对视,这才将此番教学推动到尾声,亦步亦趋出了弘苦的大院。 “唉!” 处于房间中,注目着乌巢和张学舟离门而去,弘苦好一阵默然,最终不得不叹息一声。 他伸出右手,抓起一柄尖刀。 尖刀快速的挥斩中,一头妖禽被迅速斩断了脖子。 鲜血顿时喷满了弘苦前方的高台。 “这么多年了,究竟是谁在幕后一直咒我?” 弘苦将手中的妖禽尸体随意丢在脚下,他口中念念有词,空气中顿时显出了一道妖禽的微光身影。 随着弘苦念动咒语,这只妖禽仿若流光一般穿透了窗户,随即飞纵向茫茫高空。 但弘苦这种搜索注定徒劳无功。 在这些年中,他搜寻幕后下咒者不乏数十次,每一次都空手而归。 眼下的这次也不例外。 妖禽牵引的魂魄在高空中茫然徘徊了一刻时间,随即化成点点光斑消散了下去。 这让弘苦的目光不得不放向了高台上的一份心魔誓言大咒的道具。 精血、头发、生辰八字。 这是行咒的三要素,也是完整行咒术咒人的必须品。 弘苦犹豫了数秒,嘴唇才开始喃喃念诵。 半响,他将自己手指咬破,一点一点推动着手臂,挤出一滴暗黑色的血液。 这滴血液较之乌巢精血的色泽要深,等到弘苦嘴中念完咒,他已经将这滴精血牢牢印在了乌巢精血的上方。 两滴精血相互缠绕,又似乎产生了某种融合。 弘苦取了一个木人,迅速画上乌巢的生辰八字,又将发丝绑在木头人身上。 等到一番咒术念诵完,他将木人小心翼翼捆绑在乌巢发下心魔大誓的那张契约布上。 “第二十二个了!” 等到小心翼翼施完咒,弘苦才恢复到此前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无法寻到幕后施咒者,但他能将对方的咒术引导到具备关联的亲近者身上,不仅能借用这种人体媒介与幕后者斗法,还能让对方施咒无功。 在这场咒术的博弈中,双方比拼的不仅仅是各自的咒术手段,更是在比拼各自的施法媒介,看看谁能持续消耗到最后。 对方或许需要各类天材地宝,而弘苦只需要人。 妻儿、子女、师徒…… 诸多关系只要产生实质上的关联,就能被他用来做法,用于替身受灾。 而他冷漠对待这些学生,又与这些学生保持距离,也尽量将自己的关联摘了出去。 在圣地诸多人的眼中,他只是犯了命煞,谁靠近他会倒大霉,但没有人会认为他在拿存了关联的学生挡灾承受咒术。 毕竟这场咒术持续的时间太长了。 三年收一次学生,而他已经死了整整二十一个学生。 眼下则是在预备第二十二个学生替代受灾。 这其中更无须说被他牵扯到了家人。 弘苦注目向施法的高台。 窥见未来的术确实是他的底牌,但并非唯一的底牌。 他真正拥有的,甚至于属于集大成而融合的是这道保命的替死咒。 这是他的独门咒术,也是护持他这么多年的保命咒术。 若没有这道术,他早就死了几十年,哪能活到现在。 “世间知晓我底细者有数,能咒我难于寻踪迹者亦不多,行术者究竟是你们其中哪一个?” 拥有乌啼死亡气息的咒术鸟难于寻觅踪迹,但弘苦的目光则是放向了圣山更高之处。 在那些独特的灵气充盈之地,住着曳咥河圣地的十二位尊者。 但即便是实力最低的尊者修为也达到了四十境的门槛,踏入了唯我境界。 而弘苦的实力则是神通境界大成。 他能越一定的境界作战,但面对同行时,他这种优势很小。 他甚至不敢登门讨教,免得对方在讨教中故意收不住手合理地杀死自己。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弘苦喃喃。 作为一个咒术大成者,他非常有耐心。 在这场猎物和猎手的追逐追杀中,他不会永远属于被动防守的一方。 但凡被他知晓了是谁在幕后操控,他同样可以发动偷袭,或许一击之下就会要掉对方的命。 公平争斗的胜负需要看修为实力,也需要看拥有的打击手段,但偷袭并不需要那么多。 只要安排合理,以低打高不足为奇,尤其是他这种咒师。 弘苦低低念诵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染了飞禽血的手指不断将这些名字写在了一面布帛上。 他的眼中充斥着种种恨意。 若非实力不足,他必然信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信条,将圣地十二位尊者齐齐诛杀,直接斩断所有后患。 他神情在痛恨中又掺杂着悔恨,更是带着无限的愤怒,仿若要将这些尊者的名字融化。 而在他房间的窗户下方,一根头发昂起了脑袋,随即又迅速匍匐了下去,宛如窗户上的灰尘,难于引得任何一丝目光的注目。 第一百零六章 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你说我修行了老师的术,以后会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从弘苦那儿取到了压箱底的重术,乌巢一脸激动,又不乏担心。 弘苦是天煞孤星命,若他与对方修行一样,或许也会承受术的影响,在不知不觉中成为第二个弘苦。 “什么人?” “就是那种死光妻儿子女的孤星命!” 修炼者修行术法承受影响并不稀奇,譬如学剑术者多有飘逸,学刀术者多有霸道,又有擅风系术法者飘然如仙…… 诸如此类案例不胜枚举。 修行咒术成为天煞孤星,这不是从心之言,而是一件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等到张学舟随口问上一声,乌巢才将自己的忐忑说出。 “想学就学,不想学就放着,反正这道术又不会跑!” 张学舟摸了摸放在袋中的传承玉。 他心中有些发毛,眼下还没做好放血养玉的准备。 一想到自己又要干自残的事情,张学舟觉得这绝对是属于某种精神病牵引,才让他在梦中获得了这么一个自残道具。 若他在梦中放血持续的时间久了,张学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自己现实中。 毕竟他已经跳过一次楼了,若拿着刀子刴自己的手指,张学舟觉得自己精神病状态下绝对能干出那种事情来。 相应他想通相关后,对《云中术》的热心度远没有乌巢对《定星术》强烈。 “我还是想学的”乌巢惆怅道:“但我很怕和老师一样,到时候惹到身边没什么亲人!” “你身边本就没亲人”张学舟提醒道:“再说了,你也没妻儿,更没有子女,怕什么克妻克子!” “这么说也对啊!” 乌巢回神过来。 他当下还是单身狗一只,即便成为孤星命也没可能影响到妻儿子女。 万一这道术真心好用,那必然可以引领他们逃脱可能死亡的高风险。 相较于那些有的没的克妻克子的事情,乌巢觉得修成《定星术》保命更为重要。 弘苦门下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死,死完乌啼就轮到他和张学舟了。 而新入门的学生一般会给几年发育时间,乌巢想来想去,觉得弘苦门下出问题的人选大概率是自己。 在这种急迫感的催促下,修行《定星术》也成了必然。 万一《定星术》对他隐患过大,开始克制自己亲人,乌巢觉得自己只要避开弘苦孤星命的克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废掉这门术,又或终生不动用这门术。 脑海中思索清楚,乌巢随即拿了剁肉刀往自己手指上一切。 “不能模仿不能模仿不能模仿……” 看着乌巢手指上鲜血狂喷,极为豪放的放血滋养传承玉,张学舟心中只觉一哆嗦。 “传承玉吸的血不算多,别怕疼”乌巢瞅瞅张学舟的模样道:“我这只是很正常的下刀手法,你别说我几年前还见过一位师叔与人斗法搏命时拿刀子往自己心口扎,那才叫狠,看得我都打哆嗦!” “真扎啊?”张学舟奇道。 “必须的”乌巢点点头道:“生死之间别说扎身上一个洞,就是割脑袋的事情也得做!” “那位师叔呢?”张学舟问道。 “现在还在养伤!” “活下来了啊!” 张学舟只觉这种事情与想象中有些差别,若让他来做,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尤其他觉得精神世界的自己坚决不能干这种自残行为的事情,但凡习以为常了,他现实中精神病症必然越来越严重,到那时大概率被人拿铁链锁住关押起来。 “别怕,不就是一刀的事,你要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师兄等等……” 张学舟脑海中寻思相关时,只觉手指一凉,痛楚的感觉在随后传来。 这让他也开始哆哆嗦嗦将手指按到传承玉上。 “师兄,你下次……” “没下次了,弘苦三年内都没可能教你这么好的术,更不可能教……嗯?” 乌巢摆摆手示意张学舟时,忽地浑身一冷。 他摸了摸脑袋,随即陷入了静默之中。 “你放血别放太多了,分几次来,弘苦老师都说可以放个十天八天慢慢涂抹,你瞅瞅你,你放血放得脸都白了!” 豪放式的放血让乌巢脸色苍白,但张学舟感觉还好。 他身体素质较之乌巢这种纯粹的咒术师要强,而妖力的加入更是让他肉身优势更上一层楼。 张学舟不喜欢自残这种事,但乌巢既然刴了他的手一刀,张学舟觉得不能浪费,顺道就将《云中术》的传承玉灌满。 再不济他还有太清真术,可以对自己进行快速的止血和治愈,绝对不会多浪费一丝血液。 看着乌巢脸色苍白的模样,张学舟觉得需要给对方治疗治疗。 “要死了要死了!” 张学舟的发声让乌巢回神了过来。 他看着张学舟,眼中满满都是惶恐。 蛇头咒的发丝极具神异,具备一定的感知力。 这些发丝虽然没有眼睛和耳朵的效果,但乌巢很清楚,他被人咒了。 而这个出手者则是弘苦。 这是源于他遗留在弘苦房舍的那根发丝窃听到的信息。 千防万防,他没防住自己的贪心,依托弘苦提及不能泄露咒术的圣地规则发下了心魔大誓。 这给弘苦凑全了施咒的三要素。 乌巢往昔怀疑弘苦的天煞孤星命有蹊跷,但他也没想到是弘苦在亲自出手。 “师兄莫要慌张,只是流点血而已,我正好有止血疗伤相关的术!” 张学舟劝一声,随即法力涌动,迅速的念咒下,一点白光从他中指透出,随即落到了乌巢的手指上。 “要死了要死了咱们要死了呀”乌巢惊道。 “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张学舟看着前后态度全然不同的乌巢,只觉乌巢变脸太快了,刚刚还说这就是一刀的事,放血多一些后就变了脸。 但乌巢随后的话让张学舟一惊,只觉心都凉了半截。 “师弟,是他在背后咒咱们!” 乌巢又惊又怒又恐慌,他伸手指了指弘苦所在的方位,顿时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任谁清楚幕后有一个神通境的大佬行咒术针对,谁都没法镇定下来。 弘苦不是天煞孤星,而是在一个接一个的杀学生。 第一百零七章 师兄弟 咒术施术媒介需求多样,不乏价格高昂之物,甚至某些媒介难寻,让咒术不仅难于修行,更难于施法。 咒术难于正面应敌,只能躲在幕后操控,难于光明正大显于人前。 咒术有难于弥补的缺陷。 但咒术拥有最长远的施法距离,只要有足够的施法媒介,在曳咥河圣地相隔万里咒杀大汉王朝的人并不足为奇。 而咒术也是最容易实现以低打高的术法。 在咒术界,若没几手跨阶咒人的本事都没脸说自己是个合格的咒术师。 陡然被弘苦以高对低行咒术,乌巢头皮发麻。 乌啼是怎么死的,他显然也会怎么死掉。 在对方施咒中,他不仅无法做到反制,也没可能逃脱。 “我要杀了弘苦!” 乌巢挥动着用来切割三餐肉食的剁肉刀,偏瘦的胳膊挥动着不足一尺长的刀具连连挥斩。 倘若要实现反杀,他也就只有靠着自身的肉搏能力才有一丝可能胜过弘苦。 但这么多年修行咒术下来,乌巢原本健壮身躯已经变得瘦弱。 放弃了体能上的优势,他此时想捡起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而要行刺弘苦的难度则更高,欠缺弘苦引领,他甚至连弘苦的院子都没法进入。 他也没办法借他人之手。 在曳咥河圣地中,除了尊上、尊者、法师、学徒,剩下在圣地生活的只有一些内勤人员,少有外人可以进入到圣地中。 若要动手,乌巢显然只能凭借自己。 “师兄别激动!” 张学舟按住有些癫狂的乌巢,随即将对方手中的刀具卸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弘苦老师给你的那枚传承玉有问题?” 张学舟默不作声将自己那枚传承玉丢远了一些,又注目看向乌巢手中的传承玉。 承受鲜血的灌输,这枚玉石已经显出了白里透红的色泽,看上去极显温润。 但乌巢的不正常也发生在放血温养传承玉的片刻之间。 除了联想到传承玉有问题,张学舟想不出别的原因。 “是通过传承玉在咒你吗?”张学舟问道。 “不……” 被张学舟压住难于动弹,乌巢脑袋上的头发迅速挪动,根根发丝呈现出细微小蛇的攻击形态。 但随着张学舟一点术法的光亮点在身上,乌巢只觉心中诸多负面情绪迅速消退,人顿时清明了起来。 “……是那间房,他取了我在心魔大誓咒法上留下的印记,他肯定是对我施行了什么恶毒的咒术”乌巢沉声道。 “弘苦老师杀你不需要在幕后施法恶咒吧?”张学舟疑道:“他杀你的缘由是什么?” “他肯定是不乐意传授我《定星术》!”乌巢道。 “乌啼呢?乌啼也是接触到《定星术》了吗?” “乌啼?” 张学舟的提醒让乌巢清醒了不少。 以乌啼的天资,对方没可能发觉弘苦真正的咒术底牌。 而且乌啼只修行了一门控蝎术,并不涉及其他咒法。 这让乌巢随即剔除了这种原因。 但杀人至少需要一个理由。 乌巢不相信弘苦是为了维持一个天煞孤星的人设,转而在这么多年坚持不懈杀学生。 只是乌巢一时也难于想通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导致弘苦施咒术害人。 除了他、乌啼,在三年前还有师兄死去,又有六年前的,九年前的…… 众多师兄一个接一个的死亡,这些死亡不是假的,而是真正丧失了性命。 如果没什么意外,乌巢会成为下一个。 按以往案例的规律,这个时间或许会在三年后。 与往昔死掉的那些师兄不同,乌巢在弘苦施咒的那一刻就有了察觉。 这让乌巢可以做一定的防备,甚至于知晓导致死亡的目标源头,转而先铲除掉施咒者。 “师弟,我们必须联手!” 寻思数秒后,乌巢抬起头,看向了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可能是他能寻求到的唯一助力。 “他要铲除我,也没可能放过你”乌巢道。 “我不修行他的咒术就是了”张学舟道:“我会恪守你说的规矩,涉及精血、生辰八字、头发都不会给出去,坚决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你别这样”乌巢低声道:“只要他想,他肯定能……” “我义父在修养伤势,等他伤势好了,我肯定会被接走,我惹不起弘苦法师,但我躲得起!” 张学舟惹不起弘苦。 这是与金蟾法王近乎一个级别的人,他一个走脉境的小修士没法反击反杀。 弘苦针对他不需要释放咒术,随手赏他一记常规术法,张学舟就会扑街。 惹不起弘苦,张学舟觉得自己躲得起。 只要避开弘苦施咒,他应该会很长命。 等以后回邪罗斯川圣地,又或回汉王朝的疆域,他就与曳咥河圣地天各一方,没可能死掉。 “你必须帮帮我,否则我就死定了”乌巢道。 “可我没能耐帮你”张学舟嘘唏道:“我只是一个刚刚修行的小修士,修行入门才堪堪半年!” “你可以修行,你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修行成长”乌巢道:“而且你不需要修咒术,只要你将《云中术》修行到一定水准,你就有飞纵偷袭弘苦的可能!” “这太危险了,我没能耐做这种事。” 张学舟的脑袋摇晃得宛如拨浪鼓。 乌巢的计划简直是让一只麻雀偷袭一个成年人。 这个比喻有些残忍,但他与弘苦的差距就是如此之大。 偷袭有几分效果难说,但张学舟觉得自己行刺失败后被干掉的几率是九成九。 他连声拒绝乌巢,觉得乌巢的事情没法干。 “乌金,你应该知道你晚上睡得有些死!” 见到张学舟不同意入伙,乌巢才略做了提醒。 “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有的人睡着睡着就永远睡着了!” 张学舟皱眉问上一句时,乌巢亦是满脸阴郁回应。 他和张学舟确实是好友关系,但短短时间的交际还没交好到可以豁出性命。 刺杀弘苦涉及了必然的生死角逐,张学舟不参与也属于人之常情。 而且这是弑师的行为,不仅大逆不道,也会违背圣地的规则。 但乌巢想活。 谁不让他活,他就不让谁活。 甚至恶念浮过心头时,他很可能会对见死不救者下手,到时候拉着张学舟一起走。 “师兄,您行事的时候请务必带上小弟!” 张学舟念头回转,脑袋顿时就通畅了。 弘苦可以干掉他,乌巢显然也可以干掉他。 但凡乌巢半夜想不通恶念心生,或许就会一刀刴死张学舟。 张学舟希望金蟾法王可以早点修复身体,而后带他离开暂时避避难,等到弘苦和乌巢相爱相杀完了再回圣地。 他心中打着小主意,只见乌巢从自己脑袋上拔下一根头发。 “既然师弟愿意跟随师兄干大事,就将这根头发吞下去吧!” 乌巢开口,他注目着张学舟的眼睛,显然是从张学舟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其他可能,这让他随即开始堵疏漏之处。 “只要你服下这根头发,我们就是一家人!” 第一百零八章 收翅 “父王每个月都会送我一批修行物资,你愿意跟随我做大事,师兄也不会亏着你,我会将其中一半修行物资的份额分给你,也会不断去征调你所需的修行之物。” 见到张学舟苦唧唧嚼了一根头发下肚,乌巢随即才有和颜悦色的安慰。 弘苦在幕后咒他,他能咒张学舟,张学舟又利用《云中术》突袭刺杀弘苦。 三者之间的关系形成了一个闭环。 只要一方不松手,这个闭环便不会被打破。 生死之际,乌巢不惧怕弘苦这样的让人闻风丧胆的咒法师,更无须说惧怕另一个圣地的金蟾法王。 只要他渡过这个难关,以后必然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而且他修为不断精进,已经不断接近造识境。 这层境界能让他施展咒术的威能增幅,也能让咒术操控的距离更远,而不至于像现在利用蛇头咒窥探弘苦行为的模糊感知。 只要不断向前,他的优势必然慢慢增多。 甚至于若弘苦某天欠缺防备,他放在弘苦房间的发丝会瞬间化成毒蛇钻入弘苦身体,从而结束掉对方的性命。 但乌巢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这种可能上。 他需要争取优势,哪怕是一点点的优势。 为此,他也愿意资助张学舟,甚至不断培养张学舟,直到面对风险的那一刹那。 “那我提前谢谢师兄了!” 张学舟往昔想着修行媒介消耗低的咒术,眼下有冤大头出现,他只后悔怎么不具备消耗媒介高的咒术。 若不坑掉乌巢一批贵重的修行物资,他心中的恶气难于出掉。 在这场角逐中,实力最弱的他无疑是最低等的一环,不得不听从乌巢的威胁参与了一桩高风险的事情。 弑师是大事,弄死曳咥河圣地排名第十四的咒师更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大事。 但张学舟心中也较为安定。 弘苦咒术发作的时间在三年左右,而他已经通过远程操作报考了沧澜学府,寻求任一生的医疗大概率并不需要花费三年时间。 若他精神病好了,张学舟才不需要管什么刺杀弘苦,也不需要管自己肚子里那根咒术发丝,他能与这一切通通说再见。 相应张学舟接受当前的状况不难。 甚至于他较为气定神闲,开始盘算向乌巢要一些什么类型的修行之物。 张学舟只有一门咒术,源于万妖碑的瞌睡术。 对习惯于以低打高的咒术而言,瞌睡术堪称咒术界耻辱,甚至不能作为正统咒术的传承,只能列入妖法的范畴。 张学舟觉得没法向乌巢要几只苍蝇蚊子,若他提出这种低端要求,张学舟觉得自己会一头撞死在这个石洞中。 除此以外,则是张学舟当下还不曾出现修行效果的《心咒》。 他捡起此前迅速丢弃的传承玉,剁肉刀一划后开始了继续放血。 若弄持续的修行,或许只有《云中术》靠谱一点点,而且这门术是源于尊者的传承。 张学舟相信级别越高消耗越大的简单道理。 他握着传承玉,只见血液不断流淌在玉石上,而后又被玉石缓缓吸收,只余下一滴滴宛如水珠的透明液体不断坠落。 与此同时,张学舟只觉眼前幻觉顿生。 这与他往昔在万妖碑接受传承时并无区别,术法通过‘虚拟现实’一类的手段呈现。 没有文字,没有图片,一切都是有形迹可遁。 张学舟张目远望,只见一个身长两丈,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的丑恶男子背生双翅,展翅间宛如流光一般飞纵,转瞬间已经冲了高空的云霄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术的传承也开始在张学舟的脑海中缓缓流转,飞纵动用的妖力和法力遍布诸多窍穴,在他身体中形成了标记。 只要拥有和对方相近的形态,张学舟就能依葫芦画瓢慢慢跟随修行。 作为模仿者,他并不能达到丑恶男子飞纵的水准,这或许是雷尊者只赐予前一部分术的原因。 张学舟并不苛求自己成为日纵万里的顶级强者,他更多是想消耗乌巢的修炼物资出口恶气。 但张学舟确实在《云中术》中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云中术》并不单单只涉及了飞行,还涉及收翅。 也就是说,若张学舟能修成《云中术》,他能较好的将手臂上的羽毛收敛,变成以前身体不曾长羽毛的状态。 更让张学舟开心的是,学飞不需要动用修行物资,但收翅需要,而且所需之物还不少。 “师兄,我修行《云中术》每月需要秘银三两、朱丹砂二两、云英八枚、上品血玉两颗、铁经参十株、云草二十株、阴枣六枚,这种需求或许会持续一年到两年的时间!” 在需求的这些物品中,大部分修行物资是张学舟此前连名字都不曾听闻的。 这更无须说让张学舟收集。 他此时也就指望着这个凶国四皇子,看看对方的能耐。 “明天就是我的人来曳咥河圣地输送修行物资的时间,我会让他们在下个月将你所需之物齐齐带来!” 乌巢只是稍稍皱眉,随即就应允了下来。 张学舟不清楚这些物资的珍贵,乌巢则是很清楚,这甚至需要他降低自己在修行物资中所占的比重,才有可能凑全张学舟所需。 但他需要张学舟修行《云中术》。 想要挣脱咒术,击杀咒术施法者是最直接的方式。 作为弘苦的学生,他和张学舟是最可能接近弘苦的人,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配合到位。 张学舟身材高大,身体力量充足,若利用云中术飞纵的优势,但凡他牵扯住弘苦,张学舟很可能会有突袭击杀弘苦的机会。 师兄弟两人的关系从平淡相交到同一门下的亲密,又因为需求被捆绑在一起。 乌巢和张学舟捆绑后看似更亲密了,但乌巢很清楚,两人之间再难有纯粹的友谊。 但箭在弦上,乌巢不得不发。 他摸着《定星术》的传承玉,随着血液的不断滴入,一则通过施法媒介推演推算的术法也慢慢呈现在脑海。 “若我《定星术》大成,算准你每一步,我就不会输!” 传承学识映入脑海中时,乌巢亦瞪大了眼睛。 弘苦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但弘苦也不得不遵守圣地传承的规则,拿出了一把‘匕首’给他。 《定星术》就是有类似的作用。 但凡他在《定星术》上的水准高一些,他就能利用好这把‘匕首’,在弘苦还不曾下死手的时候反刺回去。 这一击成功,他就能迎来新生。 倘若这一击失败,他就只能全部指望张学舟了。 若张学舟也失败,两人必然再无幸存的可能。 第一百零九章 不同的挑战 “我亲爱的弟弟,感谢你资助姐姐的两万块,姐姐终于拿到五星格斗术了!” 升腾学府两里地外的一桩老破小套间中,张曼倩满脸的兴奋,伸手扬起手中的存储器。 “九出十三归,你以后记得还钱!” 张学舟懒洋洋摆摆手。 他口中开玩笑的话语刚出,蓦然想起自己和乌巢的关系。 他拿了乌巢的物资修行《云中术》,而张曼倩则取了他的奖学金购买五星格斗术。 他开了张曼倩的玩笑,而乌巢那边是真的要他九出十三归,搞不好要偿命。 张学舟的右手极有节奏敲打着桌子,目光则是放向了一处窗户。 在那个窗户方向数里外,是沧澜学府的位置。 年尾的日子在五万五千块奖金中的惊喜中度过,眼下则是临近了沧澜学府新生开学日。 张学舟思索着还不曾踏入的学府,也寻思着网络上查询到的那张中年面孔。 如果生活中没什么紧要的事情,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攻克任一生,直到对方为张学舟免费治疗精神疾病为止。 但让任一生治病的难度不小。 对方是心理学院的教授,而张学舟是学生。 张学舟能对陌生的医生打开心扉,但他对学校老师难于言说自己的疾病。 若任一生知晓他精神病态,对方会不会让他休学?又或直接拒退他这样的学生? 张学舟不想自己靠着省排名第三的成绩进入沧澜学府,但在短短时间又被退学。 他左右寻思,只觉这是一桩大麻烦。 想要任一生治病,他就必须说出病情。 但说出病情,他就有可能被劝退休养,从而离开沧澜学府,更不可能让任一生免费治疗。 张学舟只觉这就是一个死胡同。 “我当下的遭遇和乌巢师兄还真有些相似呢!” 环环相套,环环都是死环,想要解开这个环,乌巢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张学舟也难于直接登门求医,必然需要妥善处理才有可能得到治疗机会。 “你瞅瞅这小鹌鹑炖得好不好?” 听着张学舟敲打桌子的声音,张曼倩尴尬回应了一声。 本想混出头帮张学舟。张曼倩没想到自己现在就开始吃张学舟的老本。 作为张学舟的姐姐,张曼倩很清楚张学舟缺钱的尴尬。 但张学舟穷,张曼倩更穷。 若想寻求向上,张曼倩不可能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各种无意义的杂事中,去寻求打小工等事情挣一点点微薄的钱。 对张曼倩而言,什么方式来钱最快,她就会寻求什么方式。 譬如向张学舟借钱也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她寻思着张学舟依旧坚持要吃一千五百只鸡的计划,只能勉强抖出一丝笑容,指着汤盆中并不大的肉食。 “小鹌鹑,别名小鸡”张曼倩解释道:“我走了两个市场,也就这种小鸡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我要吃大的、壮实的、非别名的、真实的土鸡!” 张学舟嚼了一口,只觉鹌鹑没有带来往昔在家吃土鸡的感觉。 这不是张曼倩不帮他买土鸡,而是位于西京这种大都市中,想买土鸡的难度很高。 而张曼倩注重的营养学是蛋白质、矿物质、稀有元素等类身体元素的补充,和张学舟凭感觉需求的进食方式完全不同。 在张曼倩看来可以取代的食物,对张学舟难有什么裨益。 “算了,还是我出去找找土鸡卖家!” 见到张曼倩的尴尬,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干靠谱。 随着在弘苦那儿进修的事情完毕,他多了一门语言,获得了《心咒》《云中术》,事情已经基本达标。 对张学舟而言,他眼下显然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在等待沧澜学府开学季时,张学舟决定先将自己的生活提前安排妥当。 简单来说,该花的话,该用的用,只要投资在自己身上,对自身有裨益,张学舟觉得钱花得就值。 成人考奖励共计五万五千块,此时还剩下三万五千块,够张学舟买到自己所需了。 他盘算着自己身体的需求,又不断查询着西京市附近售卖土鸡等家禽的区域。 “咱们家没法开养殖场,你可别让人运输一车鸡鸭过来!” 听到张学舟要出门,张曼倩觉得自家弟弟终于不窝在一片小天地犯精神病时,她不免觉得张学舟出门干的事情又很有精神问题。 若一般人说这种话,张曼倩也就是当随便听听,但她不得不防备张学舟这种精神分裂症状者做出常人难于理解的事情来。 张学舟说要买上千只鸡,对方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甚至于拉一车鸡回家。 一想到自己租房塞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活鸡、死鸡、冻鸡,张曼倩就觉得没法忍受。 “我陪你去买鸡!” 张学舟还没回话,张曼倩脑袋迅速转动时,已经决定陪同张学舟前去。 “你新入手了格斗术,按理应该蹲家里背诵相关并做练习,怎么有空陪我去?”张学舟奇道:“不学了?” “学,怎么不学”张曼倩强笑道:“但在我弟弟做大事的时候,再紧迫的学习也可以放下!” “买鸡算什么大事!” “买一只鸡当然不算大事,但你买上千只……” 张曼倩无力吐槽。 对于月生活费不足一千的她而言,花数万快钱买鸡确实是一件大事。 这甚至超出了她购买《鹤形拳》的花销。 若这种事情都不算大事,张曼倩觉得当下没什么事情可以算大事。 《鹤形拳》再贵重,这册昂贵的五星格斗术也比不过一千只鸡。 相较于《鹤形拳》来说,张曼倩觉得张学舟买鸡的事情更为重大。 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张学舟会花光钱将鸡全部带回来,张曼倩只是想想那种场景就会感觉崩溃。 如果不能解决相关问题,张曼倩觉得自己必然会和张学舟带着一千鸡在大街上过夜。 “上千只怎么了,我一天一只鸡,三年就吃完了,若你要抢食,一千只还吃不了三年,最多一年半就完事!” 张学舟仔细算了算,只觉强化身体需求的钱财简直是个无底洞。 他眼下全靠这笔奖金支撑,但奖金不是活水钱财,必然会用一点少一点。 这让张学舟不免需要精打细算,更需要寻求新的钱财来源方式。 对张学舟的大学生活而言,他确实面临着一个个不同的挑战。 只有应对了这些挑战,他才能真正回归到一个学生的本分上--好好学习心理学专业。 第一百一十章 白露农场 “鹤形拳的特性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随着张学舟前往白露农场时,张曼倩努力介绍着鹤形拳相关。 “说吧,你这套格斗术缺了什么,二次投入需要多少钱?” 任何行业都缺少一次投入终身回报的可能,投入了第一笔钱财,也必然会伴随着第二笔。 看着张曼倩喋喋不休的介绍,张学舟很清楚张曼倩必然有下文。 “我跟你说,这……好吧,除了进补方面的需求,鹤形拳配套的还有一册虎形拳,只要两册拳法融合,就能搭建达到四星格斗术的标准!” “又是两万五?” “对!” 张曼倩连连点头。 如果可以,她希望张学舟不要一次性买一千只鸡,而是可以一边买一边吃。 除了不造成大量土鸡的堆积,张学舟手头必然还有大量余额。 结合张卫盟和宋凤英的资助,张曼倩觉得四星格斗术的目标不会远。 购买一册鹤形拳的花销是二万五,购买一册虎形拳的花销也是两万五。 两册书都是五星格斗术,但结合起来却能达到需要付出二十五万元钱财的四星格斗术水准,由不得张曼倩不动心。 五星格斗术是一个门槛,四星格斗术是另外一层门槛。 张曼倩欠缺相应的关系,根本碰触不到四星格斗术的边际,这种融合性拳法或许是她为数不多的出路,也是最为节省钱财的出路。 一旦达到需求的标准,即便她没有完成基因方面的适配,她也会拥有某些任务的执行资格。 任务就代表着回报,也代表着她能将自身拥有的能力转化成收益。 但凡她拥有执行风险任务的资格,张曼倩必然能拿回往昔的投入。 她一脸认真看着张学舟,显然是很想张学舟再次支持自己了。 “你应该是遭遇诈骗了!” 半响,张曼倩没等来希望中的回答。 张学舟摸了摸鼻子,神态较为严肃提及着防诈骗相关。 “我没遭遇诈骗”张曼倩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个事儿!” “每个遭遇诈骗的人都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深信不疑”张学舟道:“学历越高的人越是如此,都对自己充满着自信,从不认为自己吃亏上当!” “我没有……” “没有就显两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乱打王八拳,还是有真本事!” 张学舟耸耸肩,指了指张曼倩至今都视如珍宝的存储器。 “我今天才拿到手,还没开始研究呢”张曼倩悻悻道。 “好高骛远!” 张学舟老气横秋点评了一句。 等到他身体被张曼倩一把抓起来,张学舟才老老实实闭上了教条主义的那张嘴。 “左腾说自己花了半年时间练成五星格斗术,我学习较之他更勤奋,三个月必然能熟悉鹤形拳”张曼倩认真道。 “左腾?盖世大猛男?”张学舟奇道。 “对!” “他练了什么?” “他练的五星格斗术是鹰爪功,他如今的五指落下可捏碎方砖,打击到人身上时动辄就是伤筋动骨,若与普通人交手,他瞬间就可以让对手毙命!” “还真有鹰爪功!” 张学舟微微一奇。 他往昔还拿张卫盟小说的鹰爪功取笑过这些按星级评比的格斗术,没想到这些格斗术中就有鹰爪功。 从张曼倩的描述来看,左腾具备的鹰爪功威能和张卫盟小说中描述极为相似。 现实中不比做梦,梦里啥都能,现实中有些事情是真的不能。 虽然张曼倩说的头头是道,但张学舟依旧保持往昔的观点,这些格斗术练得再好也就一枪摞倒的事情。 相应花费大量钱财在这些格斗术上,张学舟觉得不值。 尤其他感觉张曼倩很像是遭遇了诈骗。 钓鱼者最终变成了被钓的鱼儿。 诸多事情的由头都出在‘盖世大猛男’身上。 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探对方的底,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骗子。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不再需要借用张曼倩的账号,可以申请到自己的正式账号。 张学舟觉得可以拿新账号来测试‘盖世大猛男’一番。 恰巧他记忆力还不错,记得‘盖世大猛男’的id。 张学舟思索清楚相关,倒也不在意张曼倩念叨叨的解释。 “那你就练三个月,三个月后给我瞅瞅”张学舟眨眼道:“我吃鸡花钱的速度应该没这么快!” 除了偶尔一些小症状,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脑袋很正常。 他没可能干出带一千只鸡回租房的荒唐事。 但他确实需要吃一千只鸡,甚至于更多。 他能感触到自己身体内每个细胞的渴望。 那是飞翔。 也是他做过的错误示范。 张学舟不可能再去跳楼,但是他能满足身体渴望的需求。 或许他能拥有一些可能激发的能力,或许他满足了身体需求,他的潜意识中的绿头鸭影响就会不断削弱,直到影响趋无,从而让他不做危险事。 不管是哪一种回报,张学舟觉得都会很值。 “白露农场,到了!” 公交车机械的声音播报不断,张学舟挺身而起。 离这座地图上介绍的农场还有数百米远,张学舟的身体就有了兴奋的感触。 身体入境之后,源于调理要诀带来的感知力不断攀升,张学舟能很清楚觉察到诸多难于查证的感知。 这种感知就像普通人和顶级大厨在气味、菜品味道上的不同感受。 同样是舌头和鼻子,但两者的察觉就有明显的差异。 眼下的他也是如此。 张曼倩不曾有任何影响,张学舟只觉自己的血液都有了微微的沸腾。 他伸手眺望,只见农场大门上一只大公鸡雕塑昂首朝天,又有一只母鸡带着一群鸡仔跟在身边。 “不枉我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来对地方了!” 张学舟心中微喜。 他展开双臂,宛如一头笨拙欲要飞起的公鸡,朝着这片吸引身体每一个细胞的地方迅速奔去。 “难道开始发病了?” 跟随在后,张曼倩没觉得自己遭遇了诈骗,反而是张学舟的精神病症状越来越严重。 她看着张学舟不似正常人的走路形态,不免快步前行,跟上了张学舟的步伐。 一旦张学舟干点什么出格的事,张曼倩觉得自己不用多想,直接将对方按住带回家就对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珍珠鸡 白露农场并非属于某个农业基地,这儿是一片农贸市场。 但相较于一般的市场,白露农场售卖的种类偏于‘乡土化’。 土鸡、土鸭、土狗、原生态不曾改造基因的蔬菜…… 在这片市场中,诸多的食材都保持着原生态的条件。 这是张学舟从网络上搜索而来的信息。 但相应而来的是这些食材价格售价较之常规食材要高数分,甚至于数倍。 改造品种鸡胸肉只需要一块钱一斤,土鸡肉至少是三块到五块起步。 前来农场采购的多是一些年纪较大,又拥有较为充足退休金的老人,喋喋不休的讨价还价声音充斥着整个市场。 张学舟倒是没在意这种嘈杂的环境。 他看着成片售卖的鸡鸭,眼睛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每个售卖摊点的铁丝鸡笼中至少关押了上百只鸡鸭,摊贩不时将活鸡丢进剥毛的机器中,只需十余秒,这些活鸡身上的毛就会拔得干干净净。 半处理的鸡送入机器内,开膛、破肚、去内脏、冲洗、切块,随后的封装打包都是流水线操作。 这种半机械化操作极为省事,让张学舟不免心生感慨。 他在梦中能熟练杀猪,现实中杀只鸡显然也没问题。 但当下的社会已经不需要屠宰者这种职业的人员了。 张学舟摇头晃脑,只觉自己拥有一身的屠龙之技,全然没有发挥的场地。 “弟,你可别一次买一千只鸡!” 跟在张学舟身后,张曼倩忧心忡忡,生怕张学舟脑子抽搐,一下就将数万快钱直接付了款。 “一千只?” 张学舟还没回应,鸡摊的老板倒是坐不住了。 张曼倩开腔的短短数秒,就有三个摊位的老板凑了上来。 “小哥,买鸡呢?” “小哥哥小姐姐瞅瞅我家的鸡,纯正血统的土鸡,吃了身体倍棒,谁买我家的鸡都说好!” “我家的鸡血统好,吃的也是老玉米老黍米长大的!” 三个摊贩的老板纷纷开口介绍。 甭管张学舟等人买不买一千只鸡,张嘴招呼人不吃亏。 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对方真买了一千只鸡,甚至哪怕是一百只,也足以顶上多日的售卖收益。 “买鸡,买大量的鸡!” 张学舟对着第一个开口的胖乎乎女老板点头。 “好鸡!” 他也不冷落第二个中年大叔。 “好规矩!” 等到第三次开口,张学舟的话语显然回应了第三个年岁近六旬的摊位老板。 但张学舟注目过三个摊贩的鸡笼,只觉这些鸡让他有些食欲感,但很难让他有兴奋感。 在张学舟的体内,微微荡漾的感知不断涌现。 在这片农贸市场中,显然有让他需求较为强烈的食材。 这种强烈的感知宛如咒术追寻,张学舟微微翘了翘鼻子,只觉难于在庞大的市场中感触到具体的定位。 这需要他一个个查看,甚至不厌其烦的重复观看才能确定。 调理要诀带来了奇特的能耐,但任安然给予的调理要诀存在续集,或许还有续续集,让张学舟所学并不完整。 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并未到直接定位所需的地步。 这或许也与张学舟当下的修行水准有关。 梦中的他是走脉境的修士,而现实中,他连初入走脉境都算不上。 梦中的张学舟通过大量进食妖禽肉,导致身体短短一个月时间直接达到了身体容纳的极限,但他现实中并没有这种遭遇,依旧维持在入境门槛。 两种可能的缺陷让张学舟此时具备感知力,但感知力又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细化定位。 他注目过各种鸡笼,只觉眼睛都看得有些花。 “你这是什么品种的土鸡?” 数秒后,张学舟问向女老板。 “这是旮旯里长大的土鸡,我们那边管这个叫旮旯鸡”女老板道。 “他们那就是个走地鸡的普通品种”中年大叔笑道:“我这边鸡笼里养的是正宗的三阳鸡,吃了壮阳补肾虚。还能开胃治胃寒!” “旮旯鸡好,三阳鸡很好!” 张学舟点点头。 “我这品种的学名叫贵妃鸡,以往年代只有贵人才吃得到,我那些鸡的品种最好!” 女老板打马虎眼,中年大叔贬低他人吹嘘自己的鸡,年岁较大的那位摊位老板也插嘴介绍自己的鸡。 “贵妃鸡非常好!” 张学舟不急不慢应付着三个老板。 课本知识显然与现实有区别,张学舟成人考的生物基因学科目是满分,但他也难于辨识这些鸡的品种。 等到三位老板自报家门,他才将课本中的知识确定下来。 如果三位老板提及的品种没出错,这三个品类的鸡都并非纯正的土鸡,而是属于基因改良鸡品种。 这不是他所需的土鸡。 张卫盟为了给他买土鸡,专程跑到了乡下串门才购买到,几乎花费了一天的时间。 张学舟不知道纯正的土鸡体内到底含有什么,但他体内的感知需求强烈的显然并非这三种鸡。 “咱们这市场除了卖这三个品种的土鸡,还卖什么其他品种吗?”张学舟打探道。 “还有元宝鸡、芦花鸡!” 张学舟话语中不购买的意味很浓,女老板和中年男老板顿时就将兴趣收了回去,只有年岁较大的那位老板做了回应,甚至还给张学舟指了指方位。 “元宝鸡是二代改良品种,芦花鸡是三代改良品种!” 张学舟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觉在这个时代中,他所认为的原始品种和普通大众认为的土鸡品种有明显的差异。 在这些人眼中,只要在乡下农场育养就属于土鸡。 但实际意义上的土鸡有严格的血脉规定,并非二代、三代等改良品种所繁殖。 “原始土鸡的品种只有雉鸡所属的科目,那种鸡很能飞,一不注意没剪毛就飞走了”张曼倩道:“现代农业没几家愿意养这种鸡!” “那真是有些可惜!” 张学舟耸耸肩。 他撇下三个老板,如同耗子一般四处乱走乱钻,不顾各种难闻的气味追寻自己所需。 “老板,这鸡怎么卖?” 近乎两个小时后,张学舟才有些眼花站在一个笼子前。 “客人,这个是鸟!”商贩提醒道:“这个叫珍珠鸟,你瞅瞅它那蓬松的羽毛,几乎将自己包得像颗白色的珍珠一样,看上去多可爱,大家都拿珍珠鸟养在家里呢!” “这鸡多少钱?” 眼前的鸟羽毛蓬松,整个身体都陷入了羽毛的包裹中。 但张学舟能感触到羽毛下的潜藏。 虽然不知道吃了有没有用处,但这应该就是他所要寻觅的鸡。 “一百二”商贩报价道。 “一百二十块一只?” 站在张学舟身后,张曼倩只觉张学舟需要买的食材价格有些高昂,与往昔盘算的采购价格有极大的差异。 “这可是升腾学府那边科研出来的新品种,富含丰富的科研价值”商贩道:“我进货价都要一百块,你瞅瞅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多可爱!” “升腾学府科研的新品种?我怎么不知道出了个珍珠鸟的新品种……原来这个就是珍珠鸡,怎的毛蓬松成这模样了!” 张曼倩寻思了数秒,随即取了可视仪在那儿查询相关资料。 等到数十页的资料翻下来,张曼倩终于对照到了相关。 “……珍珠鸡体型小,易病,但进食少,饲养成本低,其肉质鲜美,是不可多得的上品佳肴食材……建议零售价十五元一只!” 连连的翻页,张曼倩迅速找到了最需要确认的资料。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祖代鸡品种 张学舟不断寻觅土鸡,但他没想到自己想购买的鸡居然是培育的新品种。 新品种自然不可能属于土鸡。 土鸡补身体的概念顿时在他脑海中破碎。 珍珠鸡与张卫盟买的土鸡不同,但身体中隐约的感知告诉张学舟,这就是他在白露农场寻求的鸡。 只是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摊贩居然拿这种新品种的鸡在当宠物鸟售卖。 显示屏中,珍珠鸡的分类和用途相当明确,这就是一种食材。 但与常规追求产量的肉鸡不同,珍珠鸡追求的是口感。 这导致珍珠鸡的体型较小。 张学舟看着羽毛蓬松的珍珠鸡,觉得这种小东西去毛后的份量很可能与鹌鹑相近,甚至较之鹌鹑更小。 “吃一只珍珠鸡似乎只能打打牙祭!” 张学舟指指小巧的珍珠鸡,觉得自己一顿至少要吃三到五只左右。 按这种数量进食,他一天需要消耗十只左右,若给张曼倩添一份,这个数量会攀升到二十。 即便是按厂家建议的零售价,他日消耗的钱财也需要三百块。 成人考奖励的那些钱财只够他和张曼倩吃三个月。 “我亲爱的弟弟,姐姐建议你换个非打牙祭的品种!” 张曼倩不喜珍珠鸡。 原因很简单,贵。 这种出肉率太低的鸡在市场上压根推广不起来。 相较于十五块一只的珍珠鸡,两三块钱一只的鹌鹑明显要合适得多。 若张学舟追求土鸡这类原始品种也就罢了,同是转基因品种,张曼倩觉得吃啥都一样,没必要挑这种又小又贵的。 “老板,这鸡怎么卖?” 张曼倩的建议无效,但张学舟和张曼倩嘀嘀咕咕交流完,再次询价时拿过了张曼倩的可视仪。 “一百二!”商贩底气十足应声道。 “太贵了!”张学舟道。 “一百二十块的售价也没挣你多少,这种小东西群聚的时候很容易死,只能分开养,我这批货死了十几只,那钱真是哗啦啦的一下就流出去了”商贩痛心道:“卖了这一批,我都不会再进这种高级货了!” “你有多少货?”张学舟问道:“我准备多买一些!” “一批一百只,此前卖了十三只,死掉十六只,我这边还有七十来只,可以随你挑!” 听到张学舟的购买意愿,商贩喜笑颜开。 但随着可视仪中的资料与视频记录的重复播放,他的脸顿时白了起来。 他伸手朝着可视仪一抓,随即被张曼倩一掌挡了回去,疼得在那儿不断揉手。 “你们是职业打假的?” 商贩年龄不算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个年轻阶段的年轻人脑子中有创新精神,也有冒险精神。 对方敢进一批市场少有的新型鸡品种显然就是证明,而敢拿鸡当鸟类宠物售卖更是在冒大风险。 或许是想着坑一个是一个,将成本坑回来就收手,但商贩没想到碰到了硬茬。 “你居然将珍珠鸡的毛发吹到蓬松成这样,挺人才的”张曼倩嘘唏道:“如果你不说这是升腾学府那帮人搞出来的新品种,我都不知道这个就是珍珠鸡。” “人才哥,这鸡卖多少钱一只?”张学舟问道。 “指导零售价十五!” 再次回答时,商贩的脸色已经是半青半紫,只觉今天会倒一场大霉。 但张学舟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让他一颗吊起的心放了下来。 “我进价就是十块钱,可以按进价都给你!” 见张学舟没有拿视频威胁,商贩已经不再想自己养死的那十几只珍珠鸡,只想一次了结麻烦,从此两两不相见。 “商品售卖涉及运输、保管、售后等问题,珍珠鸡极为脆弱,售卖价格才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浮动空间”张学舟道:“你进货必然是看中了其中的利润,只是没料到市场行情与想象中不一样。” “不好卖”商贩丧气道:“别看它长的个头不小,那都是我淋水后拿风干机吹蓬松的毛,这东西没几两肉,价格又高,正常人都不会买来吃!” “我其实还挺正常的!” 张学舟摸了摸珍珠鸡,越看越满意。 育种和培育成长是两码事,升腾学府研发了珍珠鸡这个品种,但进货的地点并不在升腾学府。 若想持续购买珍珠鸡,张学舟还得通过市场批发的形式,如此也能免去环节中的大量麻烦。 他看着摊贩,又估算着自己的需求。 “我每三天需要一百只珍珠鸡,需要新鲜,也需要处理干净,你算算最低能做到什么价格”张学舟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每三天给我送一次货,直到我吃腻为止!” “三天一百只?吃腻?” 商贩的脑袋一时有些没转过弯来,但张学舟是真的来进货,甚至会持续进货。 在张学舟身后,张曼倩发出阵阵‘完了完了,虎形拳完了’的碎碎念。 依张学舟这种购买的方式,对方花光奖学金的速度较之她掌握鹤形拳更快,根本没可能支持她购买另外一份五星格斗术。 张学舟没有一次性买一千只土鸡放家里,但每隔三天会进一百只珍珠鸡的货。 事情没有此前想象中那样让人无法接受,但后果让张曼倩同样痛彻心扉。 张曼倩无法阻止张学舟行事,毕竟钱没在她手中。 而张学舟眼下还知道录个小视频再谈价,脑袋显然还算正常。 只是张学舟在购物上的方式让人难于接受。 “罢了罢了,好歹还能蹭口肉吃!” 张曼倩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张学舟吃珍珠鸡早点吃到腻,毕竟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被味蕾所嫌弃。 甚至于她还能在汤料中少放些辅料,让张学舟原汁原味早点诱发对不断进食同类食物的恶心感。 “这种操作应该能保住不少奖学金!” 张曼倩脑袋中转着歪主意,而张学舟则是和商贩在恰谈采购相关事宜。 他向来就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人,张学舟也不会为难一个谋生的商贩,合适合理的方式让双方实现双赢才是张学舟所期望的。 协议的价格定在了十一块五毛。 这几乎做到了商贩艾凤武价格方面的极限。 若张学舟能复购十次以上,艾凤武也能挣了一笔辛苦费。 这不是他拿食肉鸡当宠物鸟售卖的惩罚,但少不了折腾。 艾凤武最终认了命。 相较于对方去投诉导致罚款停业整顿,此时辛苦一些也是应该。 “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是什么?” 忙碌完相关,张学舟询问着张曼倩。 他很好奇珍珠鸡的源头。 珍珠鸡是一个新品种,也必然有更为原始的版本。 相较于珍珠鸡这种二代鸡,原始的祖代鸡品种或许对张学舟更具裨益。 第一百一十三章 落地 “居然还能吃下去!” 再好吃的食材也抵不住每日每餐的进食。 短短三天,张曼倩就难于咽下调料甚少的珍珠鸡。 她看着甘之如饴的张学舟,硬是没研究明白张学舟为何吃得开开心心,脸上没有一点吃腻的表情。 张曼倩能非常肯定,张学舟是真的喜欢吃珍珠鸡,甚至将珍珠鸡当成了主食在吃。 这种小型鸡的肉味鲜美,带着一股甘甜的味道,但除此之外,张曼倩感受不到其他,而连续吃上数天后,这种甘甜已经寡淡无味,再难有什么进食的兴趣。 即便商贩艾凤武只挣一笔辛苦钱,张曼倩想想也感觉珍珠鸡太贵了。 “虎形拳虎形拳虎形拳……” 念叨着自己的目标,张曼倩不得不在并不算大的房间中锻炼,尽量舒展着鹤形拳的每一招每一式。 只要她早一天完成鹤形拳的训练,张学舟的钱财就能多剩余一份,或许她到时不要面皮求求援助,张学舟就会支持她。 但凡她能糅合修炼成四星格斗术,张曼倩必然拥有虎的凌厉与鹤鸟的灵活。 这能让她个人实力跻身到一个门槛中,拥有承接某些任务的资格,也具备查看资料的更高权限。 张曼倩调查过,张学舟所寻求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档案属于保密级别。 对一些人看都不想看的资料,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难于寻求的答案。 张曼倩显然很想迈过这个门槛。 她身体如同大鸟一般轻灵,不断舒展着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 而在另一侧的餐桌上,张学舟是真的在认真吃。 每一份食材的下肚,张学舟都能感触到自己身体发生着一丝丝细小的变化。 他的手臂没有长出羽毛,但张学舟觉得自己似乎拥有了一丝梦中滑翔的错觉。 仿若他起身跳跃,他就能再次呈现育才中学被宋凤英拉起腾空的能力。 这是一种极为危险的错感,张学舟也只得将四周的门窗锁死,防止自己脑袋不清醒时乱跳。 但张学舟确实对这种感觉熟悉。 在梦中,他不止一次扇动着双臂低空飞纵。 而《云中术》的修行也让张学舟从三尺高的临地滑翔进入了飞腾阶段。 从三尺,到五尺、七尺、九尺…… 每一天的修行都让张学舟飞腾的高度在不断增加。 借助乌巢供给的资源,他那对黑中夹白的翅膀更为操纵自如。 收翅隐羽只是《云中术》附带的小诀窍,这种能力的修行不算困难,只要材料充足,张学舟必然能在短短数月掌控,直到身体化成常人的模样。 梦中的张学舟在不断熟悉飞纵的能力,而张学舟现实中则是通过不断进食珍珠鸡。 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但凡他的身体补充到位,就会自然而然拥有体态的轻盈。 这不能让他翱翔到天空中,但腾挪跳跃必然大为轻松,也能大幅度降低脑子混乱时出问题的概率。 这是保命的能耐,张学舟甘之如饴就不意外了。 张曼倩吃到腻,张学舟也没好太多。 他同样不喜欢连续进食同一种食物,但相较于摔成重伤,甚至于身死,张学舟觉得他这种进食非常有必要。 这是一次花销极大的测试。 验证过入境,验证过太清真术,张学舟此时也在验证梦境可能带来的飞行能力。 哪怕是只有梦中能力的十分之一,张学舟觉得也够用。 “今天是你开学报道的日子,你倒是吃快一些!” 见到张学舟一脸微笑,慢腾腾的在那儿吃珍珠鸡,腾挪翻转的张曼倩不免提醒了一声。 “只是报名而已”张学舟慢悠悠道:“又没什么其他好处,急什么!” “早点去免得你排队!” “哦!” 张学舟点点头,不得不将自己进食的速度加快了两分。 他是个不喜欢等待的人,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排队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中。 张曼倩租房离沧澜学府不远,如果走路快上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能在九点整赶到沧澜学府的新生报道点。 “我走了!” 草草吞咽完,张学舟站起了身体,随即溜达了出去。 “学舟走路时怎么经常挥动双臂,搞得跟中了风一样?” 张曼倩只觉心中有些不安。 这一月多的时间中,张学舟的脑子似乎恢复了正常,没有蹲在房间中搞那些鬼画符的字,但张学舟走出房间后行事也不算正常。 譬如大肆购买珍珠鸡,又譬如张学舟这种走路的姿态。 张曼倩脑袋中念头转了数下,随即轻轻一跃,同样出了门。 但只是走出房门数步远,张曼倩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老破小的住宅与教学楼建筑极为相似,有通行的走廊和楼道。 只需走上三十余步,就能通过走廊进入到楼梯中。 但张学舟显然在图省事。 张曼倩不知张学舟怎么就跳上了走廊的栏杆。 “哈哈哈~” 随着张学舟一声哈哈哈,张曼倩只见张学舟随即就跃了下去。 “弟弟,等等……” 张曼倩一声惊呼,身体如同猎豹一般钻出。 作为散打的高手,张曼倩从二楼跃下不成问题,一个落地翻滚就让避免身体受损。 甚至她往昔也不乏图省事,直接从二楼跃落去升腾学府。 但张学舟这种弱鸡显然不能和她一样操作。 而且这丫跳之前还在打哈哈哈,看上去和脑袋坏掉的人没区别。 张曼倩飞速奔袭,她双手一撑,随即已经跳上了走廊的栏杆,身份一翻也跟着跃了下去。 膝盖撞地的痛楚传来,张曼倩身体翻滚,避免了自己遭受的更大冲撞。 相较于往昔跃落,眼下的她显然没有任何地形方面的查探,不慎下也受了伤。 但张曼倩顾不上自己身体的痛楚,只是将身体稳定后,她已经迅速起身看向一旁。 “姐,你今天也急着上学吗?” 张曼倩起身抬头,只见张学舟嘴角的哈哈哈似乎还没收尾,等看到她落地才收住嘴。 “你从二楼跳下来了?身体没受伤?”张曼倩问道。 “二楼?什么二楼?” 张学舟脸色微微一白,等到连连晃动脑袋,他才将吞食珍珠鸡带来的那种飘飘欲飞感压了下去。 “你从二楼跳下来呀”张曼倩忍痛道。 “你肯定看错了,我是不可能从二楼跳下来的,我明明是走的楼道!” 张学舟辩解了一句。 “你就那么哈哈哈,然后跳下来了!” 张曼倩比划了一下,还对张学舟的行为稍做了模仿。 “姐,你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我明明是从楼道走出来的,再说了,就我这种小身板能跳什么,那不得摔死!” 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哈哈哈,他记得自己走的楼道下楼。 但在张曼倩不断的询问中,张学舟只觉记忆开始出现混淆。 他记得自己从楼道中走出,似乎确实有种腾飞的感觉。 但他他没理由跳了一次又一次。 在从高处跃落这种事情上,张学舟保持着极大的戒备心态。 他应该不会一边哈哈哈一边跳下来。 这让张学舟又慢慢坚定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似乎是病了 在这个早上,不仅仅是张学舟陷入怀疑,张曼倩也开始怀疑人生。 “我真看到你从二楼跃下去的啊!” 张曼倩抓着头发,难于理解自己所见。 但张学舟身体没有一点点受损,这很不正常。 依常理来说,张学舟起跳落下摔个七荤八素很正常,搞到急救室也不乏可能。 但在张学舟的身上,张曼倩看不到任何跌落跌伤的痕迹,反而是她受了伤。 “我刚刚明明走的是楼梯!” 张学舟一时怀疑张曼倩所见的真实性,但他也没法百分百保证自己不是跳下来的。 若真要让张学舟再做一次这种高风险的事,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干。 他看着二楼栏杆到落地的距离,觉得自己跳下来大概率要摔伤。 新生开学的第一天,张学舟一点也不想再次成为绷带哥。 即便是他念头中飞翔的意愿极高,但张学舟也不会傻到做出这种举动。 但张学舟没法排除自己无意识下的举动。 现场没有第三者注目,老破小也欠缺监控等现代化设备。 张学舟和张曼倩一时都有些怀疑人生。 若张学舟受伤也就罢了,这能妥妥证明张学舟从楼上跳下来了,但张学舟身体极为完好,甚至看不出一丝狼狈。 张曼倩使劲晃动着脑袋。 张学舟提及的走火入魔不可怕,可怕的是另外一种情况。 张曼倩头皮发麻,她觉得自己很可能也奔赴后尘,跟上了张卫盟、宋凤英、张学舟的脚步。 在他们这一家中,张卫盟、宋凤英、张学舟的神智都有些不正常,而在眼下则似乎是轮到她发病了。 或许张学舟真的没有跳楼,那个哈哈哈的张学舟属于她潜意识诞生的幻景。 一切就像张学舟被禁锢在梦中一般,她也有了类似的精神病症。 “要完!” 张曼倩往昔觉得自己是家庭中唯一正常的,眼下的她显然也有开始变得不正常的征兆。 “你真没法从楼上跳下来?”张曼倩不甘心问道。 “我亲爱的姐姐,我为何要跳楼啊,我嫌命太长了啊”张学舟道:“就我这个体格,我没有任何跳楼的理由!” “但老爸说你此前跳过一次!” “那是不小心跌落,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我坚决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 张曼倩抱着脑袋,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我似乎是病了!” 数秒后,张曼倩才沮丧地抬起脑袋。 “不就是个膝盖受损,我跟你说,这都是小儿科,我都劝过你多少次了,别学那些没用的格斗术,跟我学一学我做梦创造的那些……” 张学舟唠唠叨叨中,太清真术不断催动。 在张学舟的感知中,张曼倩的膝盖磕碰的那点伤势迅速被镇稳,又开始了愈合。 作为战场杀伐镇压伤势的术,太清真术拿来疗跌倒的伤势,无疑是大炮打蚊子。 但张学舟修行境界也低,此时只能算是刚刚好。 “才不跟你学!” 张曼倩揉了揉膝盖。 她觉得自己体格倍棒,痛楚止住了。 至于跟随张学舟学那些鬼画符,张曼倩觉得自己脑子有病才会去一起瞎搞。 张学舟梦中秒天秒地秒空气,那都是做梦,再厉害也没任何用。 她要信了张学舟的胡诌,那还不如直接练张卫盟提供的九阴真经。 “走了走了,我去报名了!” 感知中,张曼倩的膝盖伤疼已经近乎痊愈,张学舟撤掉太清真术,随即甩了甩手,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难道我们家的人长久住在一起就会诱发精神疾病?” 张卫盟和宋凤英都分开了,张曼倩不免脑海中充斥了各种杂念。 病情或许真的会相互传染,她和张学舟住了一个多月,身体也被感染了。 “这一点也不科学!” 张曼倩就没见过能传染的精神病。 她闷闷站直了身体,又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等到拉起裤腿,张曼倩只见除了一丝血迹,膝盖的皮都不曾破损掉。 她瞅了瞅二楼的栏杆,又瞅了瞅还算新鲜的血液,再看了看不曾损伤的膝盖。 张曼倩只觉此前痛彻心扉的痛楚似乎就像一场幻觉。 张学舟走了,她的伤疼也没了。 “我明明受了伤,怎么一点伤口都看不到,看来我真是病了,感觉中的那些情况都不是真实的!” 张曼倩摸着膝盖,愈发觉得自己已经成为了家庭的第四个病号。 这种病情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也在不知不觉中侵蚀着人心。 张曼倩甩了甩身体,只觉身体中空空荡荡,提不起一丝气力,手脚也渐渐变得冰凉。 往昔的勤奋在病魔面前就像是一个笑话。 摊上了病,张曼倩觉得任何努力都没有作用。 没有健康的身体,哪怕她再强壮掌握的手段再多,一旦执行危险性的任务必然丧命。 她向来对自己都很自信,但张曼倩难于与病魔抗衡。 张卫盟、宋凤英的六亲不认,张学舟的睡眠魔咒,而她的病症或许是幻觉。 张学舟没有跳楼,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带着失魂落魄的心,张曼倩爬回了二楼,干瞪着眼睛躺在床上。 “怎么大白天就躺着了?” 等过了许久,张曼倩耳边传来声音,这才让她回神过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曼倩使劲擦了擦眼睛,只见张学舟一脸好奇的瞧着自己,这让她捏了捏张学舟而后才询问。 “你掐我做什么,疼死我了!”张学舟跳脚道:“新生报道完事了我肯定要回来了!” “看来不是幻觉,我就躺了一下下,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张曼倩松了一口气。 “什么幻觉,你该不是早上跳下楼摔傻了吧,我跟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要文雅一点,不要这样动不动就四处乱跳,也不要掐人……” 张学舟发着阵阵牢骚,只见张曼倩问清楚后又躺了下去。 “你怎么了?生理期来了吗?我就说你以往生理期应该注意点,别整天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现在好了,累积久了反弹了,起不来了吧!” “我病了!” 张曼倩开口止住了张学舟喋喋不休的猜测。 “什么病?”张学舟问道。 “我身体内的基因也有问题”张曼倩失魂落魄道:“我和爸妈一样,都出现精神幻觉了!” “幻觉?老爸不是说那是属于他畅想的大文豪世界吗?”张学舟疑道:“他写作沉浸在那种状态中很正常,这是文人的通病,老妈天天四处疯跑,哪来的幻觉?” “你不懂!” 张曼倩摆摆手。 作为家庭最严重的病号,张卫盟和宋凤英没可能将自己身体症状说给张学舟听,这必然会增加张学舟的心理压力。 而且张卫盟和宋凤英数次争吵打架的时间发生在凌晨四点到五点,那时的张学舟睡得跟一头猪没区别,压根不清楚张卫盟和宋凤英之间的事情。 但张曼倩听得清清楚楚。 靠着对比,张曼倩觉得自己已经奔赴了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后尘,病情仅次于张学舟。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超级人类的九大序列 沧澜学府新生报道波澜不惊。 对沧澜学府而言,每一年迎接的都是各省的佼佼者,若不是省状元,都没底气说自己成绩非常棒。 夹杂在新生中,张学舟显得极为平常。 他非常顺利搞定了自己入学的相关事宜。 但张学舟回到家,发现家里倒是不顺了。 张曼倩似乎病了。 “你的意思是说看到我跳楼了,但我实际上没跳,这是属于幻觉类症状?”张学舟疑道。 “就是这样”张曼倩失魂落魄道:“弟弟呀,姐姐也完了啊!” “不就是一点幻觉方面的小毛病”张学舟安慰道:“这不是啥大问题,你瞅瞅多久发作一次,稍微规避一下就可以了!” “这么严重的病怎么在你嘴里这么轻描淡写?”张曼倩惊道。 “这不影响生活啊”张学舟道:“只要你知晓了发病的时间,规避自己去高楼地点,你就能很安全了!” 作为被妖力侵蚀灵魂的人,张学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经验特别充足。 他防备的可好了。 相应张学舟能将病人的诸多经验都传授给张曼倩。 “就算你在高楼中看到我一跃而下,也一定不要惊慌不要跟着跳,因为那种高度我跳下去已经死了,你跟着跳没有任何意义”张学舟安慰道。 “若上个三楼四楼看到这种幻觉,我应该没那么傻跟着跳!”张曼倩丧气道。 “那不就得了,这不影响你,你神智还是非常正常的”张学舟摊手道:“这只是一点点幻觉症状而已,你瞅瞅那些高血压低血压的,他们眼前忽然一黑就向前扑倒,那才叫凶险!”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这么安慰一下我忽然感觉好多了!” 张曼倩初时觉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自己的学习、修行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甚至压根不适合修行格斗术执行任务。 但随着张学舟的安慰,张曼倩镇定了不少。 若将她的幻觉症状看成高血压,这并无什么问题。 只要清楚了规律,再进行合理的防患,短时间的幻觉并不会影响到她。 她可以挣钱给张学舟做基因修复,显然也能给自己医疗,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再度增添而已。 张曼倩只觉身体丧失的力气开始回归,浑身上下也开始暖洋洋。 等到手脚气力恢复,张曼倩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起来。 “文雅点,女孩子起床不要这么翻……” 耳边张学舟的声音依旧唠唠叨叨,但张曼倩已经无暇顾及这种聒噪。 她伸展着躯体,身体尽量贴近着鹤形拳的特性。 “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 展臂的刹那,张曼倩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脑袋碰触天花板的痛楚感传来,张曼倩没有任何懊恼,涌现在她心中的反而是欣喜。 或许是经历了精神病忽然临身的刺激,又或是其他原因,张曼倩只觉往昔难于摸索到的那种感觉涌现在身体的每个部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感觉自己化成了一头鹤鸟。 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鹤形拳显然已经被她摸到了门槛。 五星格斗术是另一个阶层的入门级格斗术,但对她这个层次而言,这无疑是无上的秘籍。 但凡张曼倩将这种拳法融会贯通,她近身格斗是实力必然胜出往昔一倍甚至于更多。 “格斗术是真货!” 在与左腾的交互中,张曼倩同样存在极多的顾虑。 但这种顾虑被格斗术带来的效果直接打破。 左腾提及的事情是真的,在正常的格斗术之外,还有基因武库,那是人类当前发展最强的格斗术,甚至很可能颠覆将来的格局。 当人类具备了其他生灵的长处,甚至将这种长处不断发展,人类无疑将成为最强大的种族。 力量、速度、敏锐、寿命…… 当身体一项项长处涌现,这样的人类会成为超级人类。 而在超级人类的群体中,又存在第一序列、第二序列、第三序列…… 以她当下入门的水准,或许已经堪堪够到了第一序列超级人类的边缘。 张曼倩只觉心中自豪感腾升,此前的精神疾病已经甩到了脑后。 “整天学这些没用的,你就应该和我学一学入境的法门,若能学到太清真术,你就不怕受伤了,就算是学一学调理要诀……” “弟弟,你要不要跟我学《鹤形拳》?” 张学舟依旧在唠唠叨叨,张曼倩则是思绪翻滚。 每个人身体内的基因各不相同,但同家族成员会存在较为接近的可能。 张学舟没有做基因测序,也不可能达到那些机构测序的身体强度标准,更没有服用基因药剂,但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可以尝试一番。 激发身体基因潜能并无坏处,张学舟身体弱,若能修成《鹤形拳》,这无疑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张曼倩不指望张学舟依托格斗术参与危险的任务,只要张学舟能强壮起来,一切也就够了。 她看着殷勤推荐自创绝学的张学舟,同样开始推荐《鹤形拳》。 “基因武库的格斗术?我学这个?”张学舟奇道。 “对”张曼倩点头道:“你学一学没坏处!” “那你咋不学我推荐的这些,这些学学也没坏处!” 张学舟扬了扬手中的草稿,熟悉的字迹看得张曼倩笑容勉强。 她的是真正有来头,但张学舟这个是纯粹的手写摘抄自创。 但精神病患者难于说通道理。 张曼倩眨了眨眼皮,最终伸手接过了张学舟的诸多草稿, “我学你的,你学我的”张曼倩道。 “成,不懂你就问我”张学舟道:“这里面的修行体系和我们当下认知有些不一样,我现在也才起步,还有很多没弄懂!” “我也一样!” 张曼倩将存储器交到张学舟手中,两人一时对望各自无言。 “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练练!” “你记得一定要好好练练!” 等到再次开口时,两人的口中发出的都是同样的声音。 “看来我们都不怎么放心对方”张曼倩道。 “那咱们一天练一小段,相互验证一下?”张学舟建议道。 “行吧!” 张曼倩皱着眉头,最终同意了这个要求。 她往昔练过九阴真经,但张卫盟的九阴真经没什么鸟用,眼下张学舟这些草稿显然也会是同样的后果。 练一练没问题,毕竟练不出什么。 想清楚相关,张曼倩同意了下来。 而张学舟也看向了手中的存储器。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任一生 “今天那个报名的孩子就是安然推荐的张学舟?” “对,他还是蓟都省成人考第三名,全国排名四十八位!” “成绩勉强还算不错!” “相当不错了,这是心理学专业中招收的新生中学习成绩最好的!” …… 一幢老旧的房舍中,两人相互做着交流。 两人都是中年儒雅的面孔,看上去像是饱学之士,但其中一人的态度无疑显得极为恭敬,不断回应着另一人提及的问题。 “他真衍生了精神控场的能力?” “我那日见雨水不沾他身体,应该是激发了相关的潜能!” “有些意思!” “安然为了治疗他的精神疾病,传授了他精神基础篇和医理篇,我们调查过相关,查张卫盟和宋凤英的人一波接一波,甚至有人天天在直播间盯着宋凤英,但确实没什么人接触他们家这两个小的。” “你的消息落后了,左家人已经将张曼倩捆绑过去了,放话提及张曼倩是他们那边看上的人,谁都不能抢!” “咱们真能在这些人身上榨出什么油水吗?” “适当关注一个人并不会给你带来多少负担!” 有些事情可以没有结果,但万事怕就怕一个万一。 万一能获得相关信息,万一相关的内容被对手截获,万一能找到天坑中消失不见的重宝。 适当的培养并不吃亏。 若不能获得相关,如同左家当下所做的那样并不会失去多少。 除了压榨、对抗、逼迫、利诱等手段,捆绑显然也是一种方式。 或许一直的培养没有收获,也或许某一天会开花结果。 诸多事情除了短期利益,显然也有长期投资的方式。 “可恨,若我们早到一步就好了!” 态度恭谦的男子满脸懊恼,显然对事情耿耿于怀。 “早到一步并不能确定收获,你是想掘地三尺,还是对张家人做全身体检与基因测序,这些事情其他人哪个没做过!” “没可能英伦联盟国那边从一号天坑中提取到了强大的血肉基因,我们这边就没有一丝收获!” “两颗流星的落地,结果不会一模一样!” 另一个男子的神态显然稳重,对所获无果的结局显然并不算特别懊恼。 “英伦联盟国格纳斯家族所获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或许……谁知道呢,秦蒙帝国那边已经是一片狼藉,成了基因兽和变异猛兽肆虐的乐园”稳重男子摇头道:“能掌控的基因进化方向才属于正确的方向,任何不可控都并非人类进化的方向!” “但基因从来就不是一个稳定可控的因素!” “所以基因进化这条路不一定完全正确!” 稳重男子挥挥手,示意态度恭谦男子退下。 类似的探讨不乏在上层流行,争吵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谁能说服谁。 “强大、长寿,基因的尽头都是一帮疯子!” 稳重男子嘴中喃喃。 “身体强大了,但意识跟不上身体的进化,这与那些野兽有什么区别!” 人类在基因中获得了很多,甚至包括了更长的寿命。 但人类无法让自己的意识稳固。 随着年岁的增长,一些前行者外表依旧年轻,但内在已经破败不堪。 或意识混沌,或性情暴虐,又或蜷缩于一角瑟瑟发抖,又或…… 诸多人在数十年前意气风发,但岁月的流逝让这些人逐渐显出病态。 而占据高位的这些人因为头脑意识不清楚的问题更是引发了种种纷争,最终爆发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这也是赤色联盟国为何建国才数十年的缘故。 “精神意识的发展弥足重要,可惜你们习惯了快捷获得想要的一切,已经静不下心来苦心修行!” 稳重男子拿出笔,慢腾腾完善着自己在相关理论上的推断。 这是一条极为辛苦的路,属于古时候一些苦行僧追求心灵超脱的路。 没有人喜欢走这种路,但很多人回首时,发现自己不得不去尝试走这条路。 他们只是其中之一。 在这条路上,还有很多人在行进。 不论成与败,又不论是错误还是正确,每个人都在不断尝试。 精神力的发展需要苦心修炼,更需要资质。 稳重男子欠缺资质,而前来商谈的恭谦男子更是如此。 修行到一定程度,精神力的发展显然就成了泥潭,会牢牢缠住每一个想走得更远的人。 稳重男子的研究并非全部为了自己,而是想让一些人走得更远一些。 只有步步前行,又经过一代接一代人的接力,这场进化的路才可能登高。 否则,基因进化最终的结果只是制造出诸多人形的猛兽。 他提笔写了又写,但笔下的内容并非各类推衍公式,而是涉及极深层次的哲学与心理对答。 种种矛盾在他内心不断交织,又难于引导出结果。 这让他放下笔,开始翻阅一册册装订的古籍文本。 “荒谬!” “怪谈!” “不实用!” “哗众取宠!” “奴役人心的邪教内容!” …… 一本本古籍的翻阅,也被他一声声批判。 对古本去芜存精、去伪存真,不迷信古本的内容,这是一个合格的开创者必须具备的品质。 古时的人类存在各种智慧结晶,也有对应的局限。 诸如《大荒经》《烂柯经》《寻真要录》等古本不乏智慧精华,但存在着各类缺陷。 当代的人没可能茹毛饮血一般去山林之地苦修,而苦修更是属于一种外在的形式。 为何要受这种苦? 为何不同通过其他方式? 为何苦修士能登高? 为何当时享受奢靡的帝王也能登高?同样拥有控制人心的力量。 这是他所需要研究明白的。 只有寻找到这其中的共通之处,他才能博引古今成就自己,又或是他人。 “或许可以多一些实验的种子!” 种种修行方式都属于理论上的衍生,但他不清楚哪一条才是正确的道路。 又或许他当前所研究的内容都是错误的,正确的道路还不曾被他发现。 男子默然时,开始将念头转向了实验。 一如那些家族不断培养基因武库的成员一样,通过一项项条件进行筛选,筛选到最终也就有了五成的合格者。 这些合格者的基因序列与这些大家族的成员相似相近,足以去进行危险性的实验。 等到这些合格者基因培养真正成功了,大家族的成员们会通过换血等手段让自己基因培养的成功率更高一层,直到自身同样匹配相关的基因。 实验从来没有良善之事,尤其是人体实验。 而这类实验也是在私下进行,少有人得知,只在一个圈子中做为潜规则默认。 稳重男子脸色来回变换。 “我任一生的心果然也脏了,居然寻思活人实验这种下作之事,我这种念头如何能锤炼出纯粹的精神强度!” 半响,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将古籍的书本合上,而后端坐在一副白画前,开始集中注意力盯着一副空白的画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相遇 心理学研究涉及知觉、认知、情绪、思维、人格、行为习惯、人际关系、社会关系、性格等许多领域。 涉及的相关多,需要学习的内容也多。 张学舟在沧澜学府开学的数天没干别的,尽是领书、寻相关课程的教室。 他走路的速度不算快,这些天没少迟到。 “上大学真是累!” 往昔固定在一个班级上课,张学舟卡点前去就行,而转到了更高层次的学府,他上一堂课就换一个地方,教学楼又相距甚远,再搭上食堂又在其他区域,张学舟只觉苦不堪言。 更为麻烦的是,张学舟至今还没有看到任一生授课。 虽然任一生是心理学专业的教授,但对方少有授课。 张学舟打听过相关,任一生负责的是带心理学专业的进阶生,面向普通学生群体则只有宣传讲座。 将学府各项课程考核完毕,再通过进阶考试向上就属于进阶生,这类学生会进行更高知识的研究与培养。 张学舟看着四十二册心理学书籍,再想想大二、大三、大四的课本,他对短时间攻克各类书籍成为进阶生顿时没了念头。 而任一生针对普通学生群体的宣传讲座则需要看对方的心情安排。 至于讲座的时间则维持在两个小时内。 张学舟需要等到对方宣传讲座,也需要寻求两小时内如何搭讪到一位教授。 他更需要避免自己被因病退学,又需要获得任一生的免费治疗。 种种麻烦让张学舟不免直呼‘累’。 当然,他的‘累’并不止学府跑腿诸多又求医无门。 一旦回了家,张学舟还要被张曼倩指导修行那套没啥用的《鹤形拳》。 与此同时,张学舟也在卡着张曼倩,让张曼倩好好学一学《调理要诀》《阴阳大悲九天咒》。 但两人学习的效果都相当不理想。 张曼倩没有入境,也不曾出现细微的感知力。 张学舟则觉得自己身体内没有什么‘鹤’的基因,没法完成《鹤形拳》的学习。 而在梦中,张学舟每日都要承受乌巢的催促学习《云中术》,又必须安慰脾气愈来愈急躁的乌巢。 三方的同步让张学舟身心疲惫。 他揉了揉脑袋,端坐在沧澜学府图书馆门口的长凳上恢复体力,也静静放空恢复着自己疲倦的精神。 这座学府是赤色联盟国的顶尖学府,但处于校园中,张学舟觉得自己就像高中阶段的那个小透明。 学府从来不会因为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变得有区别,张学舟的到来和离去影响不了学府丝毫。 他在育才中学高三阶段最终称雄,但在沧澜学府中,张学舟同样是普通的一员。 路上随便碰个人,往昔哪个不在高中称霸,又有哪个并非省市区的排名前列。 张学舟这个蓟都省成人考第三名曾经掀起了一些新闻,但又随着不断涌现的新事物消退了下去。 张学舟倒没在意自己到底有多光辉夺目,但他也曾念想自己身上的光芒多一些,如此也能吸引到任一生的注意,而后顺理成章拉拢师生情。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事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别说吸引任一生的注意力,他连对方的课程都没法上。 诸多盘算一场空,张学舟不得不考虑是不是盯盯任一生的梢,等到摸清楚对方出行的规律,他再安排一场‘碰倒’对方的偶遇。 “小同学,你面带倦色,是难于适应学府的生活吗?” 张学舟心中盘算着诸多小主意,等到身边有声音传来,他才抬起脑袋。 迎面而来的面孔让张学舟心中不由一哆嗦。 他左看右看,确定声音询问的就是自己。 任一生的面孔较之网络上的大头照片更为年轻,对方身材修长,看上去极为高大,浅色的外套更是增添了几分年轻,让人看不出简历上五十六岁的高龄,看起来反而像是三十余许。 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增添了数分文人的儒雅。 对方捧着一卷书,站在初春的寒风中,张学舟不知怎么觉察多了几分暖意。 “任教授好!” 张学舟止住内心的波动,迅速起身打了个招呼。 “你认得我?”任一生笑问道。 “我在教学楼看过您的照片,第三排第一个!” “记性真好!” 任一生微微点了点头。 他夹紧了书本,注目着眼前这个小年轻。 在张学舟的身上,他能感受到一股极为不错的精神能量。 按理说,以张学舟这种精神强度,对方通宿不睡都很难有倦意。 但任一生确实在张学舟的脸上看到了疲倦。 这不是擦擦脸就能洗去的倦色,而是精气神出现过量的消耗。 想到任安然提及张学舟的精神分裂症,任一生不免嘘唏。 摊上这种亏空状态,即便张学舟修成了精神基础篇,对方也很难弥补精神方面的创伤。 张学舟很明显需要更高更强的精神能量,才能支撑脑域的庞大需求。 “活人实验?病人?” 任一生的心中有很多摇摆不定的事情。 一念为善,一念为恶。 他心中坚持向往光明,但人力有穷,空乏的理论不足以支撑他继续向前。 而他也欠缺拿自己肆意尝试的勇气,更是欠缺不断尝试的资本。 在他的计划和体系中,需要各种各样的天资人才去实验。 但任一生很清楚这些试验品的将来。 若说基因武库配套者被换血后还有幸存的可能,他的试验品难有良善的结局可言,修行出错导致的后患会大概率陷入精神崩溃,只会留下一具行尸走肉的身躯。 他的每一个推测,每一个方向都需要拿天资优越者的命去填充。 这种事情在古代社会很常见,但凡某某教派之主传授各类功法给教众,或为守护教派,或纯粹属于推衍实验。 人们只看到了少数的成功者,而忽略了这些成功者脚下无数的失败者。 依托人命,也就完成了这些教派之主对修炼之术推衍向前的测试。 这是任一生口中曾经嗤鼻的‘邪教’。 但不断向上,任一生发现自己忽然很羡慕这些邪教的掌舵者。 这些人可以肆无忌惮拿人命测试,而他心中依旧存在界限,难于如此放纵自己。 “但若用一个数年后会导致精神崩溃的病人来测试……” 在任安然的判定中,张学舟精神崩溃的可能性是九成九,这个时间会在三十岁左右来临。 若将张学舟置之不理,对方十余年后大概率成为精神病人,甚至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若拿张学舟做测试,对方失败后的命运并无差别,但若成功了,对方或许能治愈脑域的精神疾病。 任一生心中天人交战。 他不想做活人实验,但拿病人做尝试似乎不算违背道德良心。 当下的问题是,他要如何让张学舟配合实验。 而在任一生的对面,张学舟也在思考一个很要命的问题,他要如何才能让任一生给他保密的情况下免费治病。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怀心思 初春的寒风中,两个人心中各有心思。 张学舟想抱大腿,任一生则在考虑怎么让张学舟这种病患者参与测试。 能在无指导的情况下修成精神基础篇,张学舟的修行资质绝对足,至少在修行前期,甚至于中期都会非常不错。 而对方身患精神分裂症状,病魔迟早会战胜张学舟。 用一个精神病人来做测试不算违背道德良心。 但任一生必须考虑如何让张学舟配合测试。 毕竟精神病患是高风险,但修炼精神秘术测试修行方向更是高风险。 若两两对冲抵消也就罢了,出现两两冲撞的结果能让张学舟早死好几年。 这其中有益处,也对应着危害。 任一生需要张学舟明白这些相关情况,但他又没法直接说。 张学舟穷、张学舟想向他求医,但张学舟不是来陪他做精神修炼的测试。 任一生的心中始终恪守着最后的良序。 当一个人强大后目空一切,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又或贵人一等,这种人离疯狂和灭亡就不远了。 任一生不是这种人,相应他难于拿谎言去欺骗一个少年。 但如何开口是一个问题。 他与张学舟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总不能天天‘凑巧’撞见张学舟,也就难有情感方面的培养。 而利用教授低端心理学课程去培养师生情,这更是一个浪费时间的糟糕主意。 任一生诸多话一时难于说出口。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他最终只得说了一句搭讪的常用话。 “您说的没错,今天的天气真是好呀!” 坐在长凳上,张学舟同样不知如何开口。 他本想拿天气之类的话唠嗑拉近点距离,没想到任一生提前开口提及了这方面,这让张学舟顿时附和了上去。 迎着二月的寒风,任一生客套一句后坐上了张学舟所在的长椅。 冰凉通透的感觉顿时浮现在任一生的心底。 任一生真心觉得沧澜学府的休闲长椅应该更为人性化一些,不能只追求坚固耐用,选择纯粹的金属来制作。 他瞅了瞅张学舟,只见张学舟屁股下还垫着一本书,这让任一生一时有了起身的念头。 “你坐着的那册书似乎是《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 等到看清楚书皮的封面,任一生幽幽说了一句。 “《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对,我今天刚上完这节课程!” 张学舟低头瞅了瞅,又连连点头附和。 “如果没记错,这似乎是我和林木生撰写的第五版心理学相关教材?”任一生问道。 “我瞅瞅!” 张学舟从屁股后抽出《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等到翻了两页,顿时在课本上发现了任一生的名字。 这让他神情有些讪讪。 “任教授,您真是学识广博,我可喜欢您的书了!” 当面将人家著的书垫屁股极为不雅,张学舟脸皮也是厚实,随即就开始拍马屁搪塞自己的尴尬。 “怎么个喜欢法?”任一生问道。 “就是那个说不出的喜欢!”张学舟道。 “既然你有说不出的喜欢,又上了《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的课程,我且来考考你!” 任一生伸手,极为顺手的将张学舟手中的《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课本拿到了手心。 等到随手翻了两页,任一生将书非常自然塞到了屁股下。 “当今的脑域神经研究对象的尺度有几个层次?”任一生随口问道。 “五个!” “分别是?” “分子、细胞、系统、行为和认知!” 犹如年少时背书,张学舟老老实实接受着校考。 但他庆幸自己的记忆力还不错,这类基础知识只要过一遍大致能记住。 若要说张学舟在这门课程上有多认真,那倒是不曾有。 他往昔的兴趣爱好是生物基因学,而后喜欢心理学专业是想凭借学科的知识揣摩他人心理。 但张学舟发现进入学府之后,他所想的和所学的压根不一样。 在他整整四十二本课程书籍中,没有哪一本是传授揣摩他人心理活动的知识。 张学舟大为失望,再加上最近各种修行繁重,他在学府课程上的态度只是一般般。 一些基本定义的内容也就罢了,若任一生再校考得深入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技穷。 “系统神经研究的内容是哪项方面?”任一生笑问道。 “系统神经研究涉及不同神经环路是怎样分析感觉信息并形成对外部环境的感知,怎样做出决定和执行运动”张学舟老老实实回道。 “行为神经呢?” “行为神经研究的是神经系统是怎样一起工作,从而产生协调的行为”张学舟道。 “不错,这是行为神经研究的方向,譬如梦的起源于脑域的哪一个部分?” 借助自己所著的书,又校考了几个基本的问题,任一生终于将内容转入到涉及张学舟的内容。 “我不知道梦起源于脑域的哪一个部分!” 张学舟应答得有些小紧张,他抓抓脑袋,只觉课本中没有提及这方面的内容。 但恍惚间,张学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似乎听错题了。 他老实的应答让任一生愕然,但任一生随即又莞尔。 “其实不止你不知道,我们研究者也不清楚”任一生道:“脑域神经元的数量非常多,又各有分区的功能,但梦起源涉及的意识层几乎弥漫了整个大脑……” 任一生侃侃而谈,口中连连吐着各种专业名词。 这让张学舟很想将对方坐着的那本《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抽出来赶紧翻翻瞅瞅。 他能听懂相关的字,但他没法搞懂诸多专业名词代表的意义。 任一生更像是信手捏来一段讲述相关的理论。 这就是任一生的课程。 如果表现很差,张学舟觉得自己在任一生心中必然会有一个坏印象。 至于什么一面之缘,又或师生情什么的,大概在这一通随口讲述的课程相关后必然化成云烟。 “要命了!” 没撞见任一生之前,张学舟寻思着各种法儿如何去接近任一生。 真等到任一生坐在眼前,张学舟反而难于插嘴配合对方的课程。 面对一位学术型的教授,张学舟的小聪明手段完全没法派上用场。 在任一生这儿,他显然需要真材实料。 第一百一十九章 检查身体 “赶紧将话题接上聊起来!” 图书馆外一侧的金属长凳上,任一生的内心在咆哮。 他当下几乎就是在分析张学舟那场固定梦的原理,但他屡屡用专业的术语解释,张学舟的表现极为茫然。 哪怕对方稍微谈及自己的病情,又或产生某种共鸣,任一生觉得自己都能将话题从理论牵扯到张学舟的身上。 只要将话题引申到个人,他就能很好地进行初步的测试。 但张学舟压根没接招。 哪怕张学舟说上一句‘教授,我最近常做噩梦,这种噩梦的原理是什么?’之类的话,任一生觉得自己也能侃侃而谈,甚至借此查验张学舟的身体。 只要完成了肢体方面的接触,两人必然会形成较为熟悉的关系,彼此之间再少有隔阂。 他现在没法冒冒失失强行去碰触张学舟,顺理成章的碰触会带来增益,而冒然的碰触必然带来距离。 这是心理学上屡经验证的事情,但任一生没想到自己卡在顺理成章接触肢体的前端。 “教授,您口干吗?我给您去买瓶水!” 连贯讲了半小时,张学舟硬是连话都没插一句。 等到任一生嗓子干咳,张学舟才说出了贴心话。 这让任一生勉强止住了欲要再说话的嘴巴,转而点了点头。 “我讲述的内容涉及他相关,也是很多进阶生非常有兴趣研究的内容,他怎么看上去没那么感兴趣?等等……” 任一生恍然回神时,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较为致命的错误。 张学舟再优秀,对方也才入学十来天,所学的知识极为有限,难于与他产生共鸣。 在沿用往昔的专业套路时,对方不是不接招,而是压根没法接招。 “看来我确实心切了一些!” 任一生没可能随便去找个得了绝症的患者充当测试者,一方面他需要测试者拥有凝练精神的资质,另一方面他需要测试者有良好的心态,能不断学习向上。 张学舟显然满足这两种要求。 而且对方非常年轻,正处于学习的最佳年龄。 念头中想利用张学舟测试实验的心思愈浓,任一生就越想着急于求成去验证。 等到张学舟前去买水,任一生才开始检查自己在急于求成中所犯下的错误。 “他专业能力不强,那就只能用非专业方面的话题引了!” 任一生念头翻转,决定做另外一种尝试。 他等待的时间不算长。 只是数分钟,张学舟就已经手舞足蹈小跑了过来。 “任教授,您喝水!” 张学舟奔行过来,极为恭敬递过新买的‘幽泉’牌矿泉水。 在对待任一生这方面,张学舟还是保持了较高的礼节,没给对方买普通的饮水,而是选择最贵的矿泉水。 他递过幽泉,任一生伸手接过,又拧开了盖子。 寒风中喝下一口冰冷的矿泉水,任一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下次别买冰镇的”任一生叮嘱道。 “贵的水冰镇保留口感,那些非冰镇的都是普通牌子,给您买便宜的水不太好吧?”张学舟低声询问道。 “你不要认为教授就高人一等,所穿所用必须是贵的和好的”任一生道:“我们都是凡人,没什么不同!” “我在电视上看很多地位高的人都是用贵的,矿泉水没个十来块钱的不喝”张学舟道。 “那些人被虚荣和金钱遮住了双眼,已经丢失了寻常心”任一生摆手道:“等你再多读两年书,就能大致分辨这类人的心理和心态,不会再有这类疑问。” “好的”张学舟点头道。 “而且……”任一生迟疑了一下才道:“电视上的事都是演戏,你不要当真!” “好的教授!” 张学舟轻快点头。 只要不谈心理学课程的知识,他与任一生的交流还是没问题。 眼见对方喝了一口自己买的水,张学舟顿感彼此好感+1。 张学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任一生喝了他提供的水,对方与他的关系必然不再是一面之缘。 “任教授,您住……” “你久坐在图书馆外,似乎并未在学府宿舍居住?” 张学舟欲要拉扯一下任一生居住地址相关的事情,方便自己以后前去拜访,没想到任一生提前开了口,这让他将话止住,迅速点头了下来。 “我和姐姐在校外租了房”张学舟道:“那儿离学府只有四五里路,来学府上课相当方便!” “离这儿四五里的居住区只有升腾学府和沧澜学府的老校区房,涉及升腾路八号楼与沧澜路六号楼,你们是住哪边?”任一生笑道。 “升腾路八号楼!” 张学舟挤出一个笑容。 他还真没关注张曼倩租房的地点,但任一生既然这么说,他们想必就是在升腾路八号楼了。 “看来你姐姐在升腾学府的成绩很优异,才能获得八号楼那边的租房”任一生道。 “怎么?那边租房要看成绩吗?”张学舟奇道。 “升腾学府各专业第一的学生才能租那边的房子”任一生道:“免费租!” “原来如此!” 张曼倩住在老破小的房子中,这并不是因为张曼倩喜欢这种租房,而是因为租房不要钱。 而在他们周围,张学舟极少看到邻居。 这或许不是房子难于出租,而是租房面向的人群极为有限。 而在专业第一的学生中,大部分人并不太过于缺钱,并不会像张曼倩一样来住老破小的旧房子。 但凡花上两三百块,所获得的居住条件也远较老破小旧房子要好数倍。 这是学府的免费福利,若在数十年前甚至十余年前,这绝对是一项高档的福利,但伴随着时代的不断向前,这项福利变得可有可无,只有少数穷到一定程度但成绩又是顶尖的学生才会入住。 居住环境是一个家常话题,极具拉近彼此关系。 任一生有心,张学舟也有心,当下两人在房子的话题倒是扯了不少。 “教授,您也居住在校区教授楼那边吗?”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再次延续此前询问任一生居住的相关话题。 这是他屡屡想牵引的话题。 但凡任一生提及自己居住之处,张学舟必然顺理成章提出往后要多多登门拜访的客套话。 任一生对这种客套话或许不当真,张学舟可就要当真了。 但凡任一生客套一句‘欢迎欢迎’,张学舟就要厚着脸皮前去了。 “对”任一生简短点点头道:“张同学,我看你眉心发黑,似乎有些病态?” 还不等张学舟承接,任一生已经偏离了相关的话题,开始引向张学舟的身体。 聊了吃,聊了住,家常话题热议拉拢彼此距离后,任一生觉得该聊一聊身体的健康,这或许能让他将相关的测试安排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任一生的震惊 “病态?” 张学舟一愣。 他一时想私下聊一聊自己精神分裂的问题,看看任一生能不能给自己免费治病。 但短短数十分钟时间的相处,张学舟觉得自己和任一生还没那么大的交情,尤其他还需要对方保密自己精神分裂的疾病,免得被沧澜学府休学,导致前往任一生住所都欠缺资格。 事情向来是一步一步的来,单刀直入又快又急的方式显然容易失败。 “我眉心白着呢!” 张学舟最近有些劳累,眉心间带一丝疲惫之色很正常。 这种情况在旁人的眼中,或许就是忧劳成疾的眉心黑了。 但他一时难于拿捏尺寸,在任一生抛出相关话题后,只得将话题转向表面。 “白?” 任一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纠正了过来。 “眉心是一个精、气、神汇聚之地,若身体有生病的征兆,眉心是外表呈现最为直观的地方”任一生道:“眉心这个词在古代叫成印堂,所有也有印堂发黑一说!” “寿堂才是精、气、神汇聚之地,寿堂失手,精、气、神必然溢散一空!” 张学舟也不扯眉心发黑的事情,他转而指了指自己鼻子下方,示意寿堂才是人体精气神汇聚之地。 在他梦中所学时,寂寥散人不止一次提及寿堂。 寿堂是人体大穴,属于眼睛注目,鼻孔吐息,嘴巴吁气上浮之地,也汇聚了人体最重要的生机。 说寿堂穴是精、气、神汇聚之处并无过错, “寿堂?这处地方我们一般叫子庭,你从哪本古典看到寿堂这个词与之相关的介绍?” 任一生收集的古典诸多,但他不曾听闻过寿堂这个词汇。 若说任一生不曾接触某些古典很正常,毕竟世上的典籍甚多,每个国家和地区存留的古本难于计数,他没可能看全所有古本,但若要让他连身体部位定义的名字都不曾听闻过就非常不正常了。 而且在张学舟的口中,对方获知的信息定义精、气、神明显与他不同。 这是一个较为新奇的定义。 若有相关的典籍对此进行介绍,任一生觉得那必然是一个他所不曾接触的修行体系。 相较于人体实验,另一种修行体系的对照无疑也具备极高的参考价值,甚至于更胜前者。 “我是从一本叫《心咒》的书籍上看到的相关!” 张学舟微微一愣,没想到可以借着这个话题慢慢探索相关。 任一生对他提及的寿堂穴显然兴趣匪浅。 但在张学舟的家中,这是张卫盟摇头,宋凤英不忍注目,张曼倩头疼的相关内容。 大伙儿一致认为,张学舟搞的那些事儿都是做梦时的念头作祟,因此搞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文字和内容。 张卫盟更是能随手写出《九阴真经》应对,若还要瞎编一些,张卫盟还能编一册《九阳真经》。 在张家,张学舟所拥有的内容没人相信。 这些内容即便是张学舟自身都难于相信,若非他拥有的太清真术确实能治疗伤势,又有入境的感知增强,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态度与张卫盟等人别无区别。 但在这数月时间中,张学舟的态度开始慢慢发生转变。 他毫无疑问认为自己是一个较为特殊的天才,擅长瞎编修炼术,甚至力荐张曼倩也跟随修行一番。 眼下有非常感兴趣的听众,张学舟不免心喜。 他嘴巴瞎扯着相关,提及曳咥河圣地修行术《心咒》相关。 “妙啊,这简直是妙不可言啊!” 任一生发出重重的感慨声。 “真妙不可言?”张学舟奇道。 他在梦境中至今还没能拿《心咒》成功替换掉《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入境奠基之术。 这让张学舟对《心咒》抱有很大的疑心。 在教授张曼倩相关时,张学舟就没牵涉到《心咒》相关。 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倒是对《心咒》极为有兴趣,即便他只是说了一小段,任一生倾听之下也大呼妙不可言。 “妙”任一生点头道:“玄妙之术果然有门道,这本《心咒》在哪儿呢?” “在我家”张学舟指指租房处又道:“升腾路八号楼的第二层第六房!” “你得带我去看看”任一生起身道:“我实在有些忍不住,想要拜读这本《心咒》!” “去我家?” “对!” 本想去任一生的家中拜访,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反而要去他的家中。 事情似乎对调过来了。 但相互拜访增进感情没毛病。 但凡任一生去他那边走走,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可以去任一生那边参观参观,以后提要求时非常顺理成章了。 见到任一生脸色微急,止不住的催促,张学舟只得走在前方带路。 张曼倩租住的老破小离升腾学府很近,离沧澜学府也不算远。 两所学府夹杂的中间地带便是升腾路八号楼。 而在对应的区域,则是沧澜路六号楼。 宛如两所学府相对,这两座老旧的楼层也同样相互矗立,一直以来并未拆掉重修。 踏入老旧熟悉的路,任一生心中不免有几分嘘唏。 在这两处楼层中,显然留下了他们年轻时代太多的记忆。 任一生很清楚的记得他的老对手就在升腾路八号楼,那时候的他们不乏相互攀比,也不乏打斗。 这种恩怨甚至延续到了赤色联盟国创建的初期。 “不知不觉中,王皓居然死了三十六年了!” 任一生微叹。 他跟随着张学舟上了二楼,等到古老的机械锁被钥匙打开,任一生也跟着进入了房间。 房间的格局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多了一些墙纸,这让房间多了几分新意。 任一生还能看到房间中置放的被褥和厨具等物,除此之外,这处房间并无太多放置。 “《心咒》呢?” 任一生感慨的念头只是微微浮过脑海,随即转向了此行的重点。 “给你!” 张学舟在房间中翻了翻,随即取出数页《心咒》的草稿。 圣地文字的奇特看得任一生眼皮直眨。 任一生捧着这份誊写的草稿,他眼睛努力查看着每一个文字。 但陌生跨界的感觉传来,任一生搜寻了脑海中诸多,只觉自己难于辨识这些文字分毫。 “你是怎么将这些文字翻译出来的?” 任一生皱着眉头翻了数页,这才询问看向张学舟。 “不是直接看就认识吗?” “直接看就能认识?” “对呀!” 张学舟指着圣地文字,口中连贯的声音随即吐出。 任一生睁大了眼睛。 他的观察力极为仔细。 虽然他不认识圣地语言文字,但他知晓有哪些字的形态一致。 这种一致也就是同一个字。 在张学舟的口中,对方每每诵读到相关字时,必然属于重复的字。 这足以证明张学舟不是在瞎读,而是在准确诵读并翻译这些文字。 更让任一生震惊的是张学舟完整诵读的这份《心咒》。 他心中掀起巨大的波澜。 对他研究了许久了的内容,在张学舟的手中,这份《心咒》已经开辟了一条稳妥的进阶道路。 这与他当前研究的体系不同,甚至于彼此定义身体的方式都不同。 但这无疑是一种较为奇特且有序推进的修炼体系。 若能按《心咒》修行,持之以恒不懈努力之下,普通人在十余年后很可能衍生出精神力。 而匹配相关药物刺激后,时间或许不需要十年,只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如一年两年这种更短的时间,就能实现精神力的入门。 这份《心咒》与任家的精神基础篇章完全不同,但又指向了同一条路,甚至于去除了繁琐的内容,看上去更为简洁和直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施术 “这份资料太珍贵了,这到底是哪儿找出来的古本,为何我一点相关的记忆都没有!” 坐在张学舟搬来的小板凳上,任一生屡屡回忆,但觉察记忆中没有任何相关的内容。 但张学舟偏偏能流利诵读,甚至将这种修炼的重要内容说出来,这让任一生心中波动不已。 他确实很想,甚至非常想知道《心咒》所有的相关。 “还有吗?” 任一生捧着《心咒》的草稿,他脑海中将张学舟之前所念诵的部分不断回忆,对照着《心咒》草稿上的每一个字。 速记和速识迅速在他脑海中浮过。 他看向张学舟,显然很希望有更多的内容可以对照,甚至于想知晓《心咒》修行的后续内容。 “您对这个有兴趣?”张学舟疑道。 任一生对《心咒》的喜爱态度有些出乎张学舟的预料。 《心咒》是弘苦传授给他的内容,但张学舟屡屡修行都未果。 这或许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在他体内提前奠定基础的原因,也或许有妖力的因素,总之,张学舟不断的修行并未让自己体内入境种子实现转化。 至于张曼倩不说也罢。 张学舟心中对《心咒》存疑,也就舍得拿出来分享。 但他没想到任一生的态度似乎有几分狂热。 “非常有兴趣”任一生点头道:“我所研究的心理学内容与这份《心咒》有部分共通之处,若能得到这份《心咒》的全文,或许对我有极大的裨益。” “很遗憾,我只有这些草稿”张学舟耸耸肩道:“这是我从一位老人那儿获得的,他对我讲述了相关,也只给了部分内容!” “老人?什么老人?” “他叫弘苦,我也只知道他叫弘苦!” “很苦?” 张学舟一脸认真。 他只见任一生目光宛如春风扫万物,几乎注目着他身体的每一份肌肉。 张学舟极为清楚这种感觉。 弘苦往昔打量他时就是这种目光,这让他右手不经意搓了搓眼睛,避开了任一生的窥探。 “任教授的目光似乎具备极大的侵略性,他也能读懂《心经》,难道他是修炼者?难道我们世上也有梦中的那些修炼术?这份梦中带来的《心经》又是真货?” 张学舟诸多念头浮过,又听任一生在那儿询问弘苦的相关。 这个问题倒不算难回应。 张学舟耸耸肩就算是做了回答。 “也无怪你只能获得部分内容,如他们这种苦行之人散播善意全凭借缘分,或许他们认为给你这一部分内容已经足够了!” 苦修者是否已经灭绝,这是任一生难于肯定的事情。 茫茫的世界中总归是有一些古老教派的传人生存,也有一些人依旧坚守着古老的传承。 他觉得张学舟这份《心咒》的来源或许就是如此。 或许是苦修者发现了张学舟的精神分裂症状,想让张学舟修行《心咒》修复才传授了相关,但张学舟年少的不经事让这个治愈的机会错失了。 等到张学舟不断成长,也就欠缺了治愈的可能,即便张学舟将任家的精神基础篇修成都不曾让对方愈合。 张学舟屡屡求医,但拯救对方的钥匙一直放在张学舟的手心中。 任一生不免嘘唏。 这类古老的修行术虽然简洁直接,但内容生涩难懂,远没有他们修炼术给予人的印象直观。 若要让任一生将《心咒》的内容翻译成现代文字,任一生觉得这短短的千余字至少需要两万字注解才能说明清楚。 想让一个年少的孩子依照《心咒》修行,这无疑等同于让小学僧弄明白大学的课程。 这其中的困难不言而喻。 任一生最终将一切进行了自我理解,也释然接受了《心经》缺失后续内容的合理性。 这让他大为可惜,感慨不曾见识到一份人类文化的完整隗宝。 “那位弘苦老人说再过十年来看我,或许我与他还有见面的机会呢”张学舟低头随口道:“到时候我求求他,看看他能不能将《心咒》的后续部分给我。” 他此时也不把话说死。 张学舟忽地发现,任一生似乎属于某类高阶修炼者。 对方不曾展示‘术’,但对方完全具备张学舟梦中那些高级修炼者的气息。 尽管任一生只是在询问时扫视了张学舟一遍,但张学舟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他梦中见识的大修炼者极多,他被那些大修炼者打量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仿若浑身上下都被看穿,一旦撒谎必然会被对方感知清楚。 这让张学舟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认知的世界。 除了融合基因的格斗术,他们这个世界似乎还有其他。 世界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有某些地方变了。 这一如张学舟往昔呆在张家庄十八年,等到踏出张家庄迎接入境修炼者的那种冲击。 而在眼下,丝毫不逊于当日的冲击同样充斥着张学舟整个脑海。 “你《心咒》都不曾修,如何让弘苦大师……” 任一生注目着《心咒》的草稿,他低声回应时扫过张学舟的面孔,只见张学舟满脸通红,低着的面孔一脸古怪。 这让任一生盯紧了张学舟的眼睛。 在张学舟的眼睛中,任一生看到了迷茫、混乱、无序、怀疑、懵懂、狡黠…… 诸多的负面情绪似乎都充斥在一双眼睛中,也让张学舟身体微微有些摇晃。 “难道他忽然发病了?” 任一生一怔。 他思索数秒,目光中透出微微的白色光芒。 这种白色光芒如同月亮一般柔和,直接扫过张学舟的眼睛。 只是瞬间,张学舟诸多负面的情绪和部分信息齐齐涌入任一生的脑海中。 “那边是这样,这边也是这样?” “到底哪边的世界是真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是不是一直生活在梦中?” “难道这边世界是假的,我梦中的世界才是真的?” “又或者,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真正的我又处于哪儿?” …… 负面爆炸的情绪和信息齐齐冲袭而来,任一生心神紧守,拒退着这些无用混乱的信息和情绪。 他伸出手指,中指按在眉心上,阵阵微光浮过,他的脑海中已经一片清明。 等到第二次施展精神秘术,张学舟晃动的身体已经终止了摇晃,有了明显的回神。 “弘苦应该会来找我!” 张学舟的思维仿若中断续接一般,开始提及此前不曾回应的话题。 “那你……” 若想获得《心咒》的后续部分,这显然需要张学舟拥有修行《心咒》的能力。 而张学舟显然不具备相关的能耐,张学舟提及的那个弘苦心再善良也没可能让对方获得《心咒》的后续部分。 但任一生确实想要完整的《心咒》。 这或许需要他好好培养张学舟,而不仅仅是将对方作为实验测试的人员。 本想找个不保底的测试人员,但一份《心咒》的内容再次让任一生将计划改了又改。 他需要为张学舟兜兜底,至少在《心咒》完整版到手前必须是如此。 第一百二十二章 差异 张学舟并不在乎将《心咒》交托给任一生。 他脑海中充斥着巨大的混乱,甚至于开始接受现实中有修炼者的存在,而并不仅仅是基因方面的格斗术。 张学舟想从任一生这儿治病,他也想从任一生这儿获知修炼者的相关体系,又有现实中的修炼术到底演化成什么样,是否与他梦中的世界存在共通性。 甚至张学舟想清楚《心咒》到底有没有用,源于他梦中的修炼术到底是只有他能修炼,还是其他人也可以修炼。 他教了张曼倩十余日,张曼倩没有触摸到丝毫修炼的门槛,甚至连感知都没有。 这让张学舟想知道任一生如何去尝试修行《心咒》,又要如何修成《心咒》。 很显然,任一生应该是一位较为合格的测试者。 对方求学的心态极为强烈,这让张学舟想到了普云观的木道人。 木道人年轻时也像任一生一样不管不顾,只要是修炼术都会收集过来,甚至不惜为此涉险。 任一生此时显然也没区别。 甚至于对方儒雅稳重的面孔上充斥着难于抑住的喜悦,显然是被《心咒》的内容冲击得不轻。 “你为何能肯定弘苦大师会前来找你呢?”任一生问道。 “他往昔说我非常有慧根,可以跟随他修行”张学舟低头回道:“但我当时还小,不懂他说的修行是什么意思,也不想跟着他四处流浪,所以拒绝了他,他说等我成年后能做决定了再来找我一次,他应该会来找我的。” 能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将任安然交托的精神术基础篇短短两个月修成,张学舟的慧根显而易见。 张学舟虽然有病,但张学舟是个有慧根的病人。 甚至于对一些大能力者而言,张学舟的病不算病,而慧根则依旧是难得一见的慧根。 弘苦散播善缘,又愿意等到张学舟成年,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慧根’。 任一生思索到相关,觉得自己可以做些半路截胡的事情。 他不仅仅是看上了张学舟,更是看上了张学舟背后的弘苦,想要挖出弘苦的一切。 苦修者拥有某些诡异的精神异能本事,但苦修者并非刀剑的对手,更无须说现代化武器。 但凡弘苦现身,任一生就能让对方坐下来‘谈一谈’。 一册《心咒》让任一生有些失神,更是生出了‘邪念’。 但任一生相信不仅仅是他会如此,但凡从基因进化转向人类思想、精神、灵魂等相关层面的研究者都会没有差别。 彼此研究几十年,忽然发现一位苦修者几乎有现成的道路。 这无疑让人心神失守。 往小了说,他们需要对方的修行路成就自己。 往大了说,对方几乎把持着人类进一步进化的钥匙,但凡弘苦配合,或许能让人类整体进化提前数十年,甚至于上百年。 “好好好”任一生连连点头道:“教授非常仰慕弘苦大师,不知道大师来找你时可否发个信息给我,我也想拜会弘苦大师一番!” “没问题!” 张学舟一口应下来。 他目光迎向任一生,眼神中充斥的都是满满的真诚。 接触过大修炼者诸多,张学舟很清楚如何规避大修炼者注目凝视的感知。 这种应对的方法非常简单,但凡说的话不真实时,只需低下脑袋避免彼此注目就成。 而在说真话时,双方的目光可以交错。 只需交流时稍加注意,这显然能规避太多的问题。 张学舟此时和任一生的交流非常融洽,任一生对他的配合已经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教授,咱们心理学研究和这种内容为何有相似之处,我感觉不到这种内容的丝毫作用!” 趁着任一生的态度极好,张学舟也随口询问着自己想弄清楚的一些问题。 “心在哪儿?”任一生笑问道。 “两肺之间,膈肌上部方,胸骨正中偏左侧!” 张学舟指指心脏的位置,这份回答让任一生连连摇头。 “我说的心是心灵”任一生道:“心灵是我们的脑海诞生的意识,心理学除了常规的社会行为等研究,最重要的则是心灵的研究,这也引导了一个词!” “词?” “精神”任一生点头道:“精神这个词听上有些像是宗教词汇,但这切切实实属于我们自身,你应该清楚一些感人事迹中不乏提及‘精神’的作用。” “您说的是意志力吗?”张学舟询问道。 “千岛联盟国那边确实采用意志作为相关描述”任一生回道:“诸多词汇在描述上或许有一些差别,但万变不离其宗,就像《心咒》这样,虽然描述和我们当代通用的内容不同,但依旧属于心理学方面不可多得的高级内容,近乎属于哲理了!”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咱们研究这些有什么用呢?”张学舟问道。 “一个人的精神强大就不会被外邪所侵入”任一生道:“很多人随着年岁的增加,思考问题越来越迟钝,甚至欠缺了正常的反应能力,这就是精神不足的现象,一旦我们精神充足,我们将会拥有一个健康的大脑,也会拥有清醒的人生。” “这样子?” 任一生提及的相关和张学舟想象中完全不同。 在张学舟所认定的内容中,任何修行向上都会引导出各种各样的能力,也就是梦中提及的‘术’。 但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提及的只是健康和清醒。 这甚至不在张学舟考虑的范畴内,他从来没想过任一生研究的精神强大只是发挥这么简单的作用。 但修行《心咒》确实只能让修为的境界向上,而不存在任何引导相关的‘术’。 境界是发挥‘术’的基础。 没有到相应的境界,压根没能力驱动高级的术。 譬如张学舟处于走脉境,他一次性所能调动的法力游走穴位数量有限,也就只能学习一些初等的术法。 而随着境界进一步提升,譬如进入贯血境内,他所能调用的穴位又要增多,这不仅能让他法力深厚,发挥的术法效果更强,而且能让他满足更多术法的需求。 在梦中,各类术如百花绽放,有着争相斗艳。 而在现实中,张学舟发现一切似乎还在追逐修行的境界,并未衍生多少相关的‘术’。 在应对打斗方面,这更像是在依托热武器和格斗术发挥作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化树 “任教授的修为必然不弱,但他似乎并没有提及‘术’的相关!” 或不曾衍生相关的术,或任一生更主要的研究目标是追求境界提升,又或现实中与梦中存在一定的差异。 张学舟旁敲侧击问过数次,任一生对如何发挥精神的作用并不像对《心咒》那样有兴趣。 而且任一生提及的精神力量与法力也存在一定的区别。 若要张学舟来形容两者之间的差异,这或许就是那位李姓祖师提及的‘道可道,非常道’。 但毫无疑问,精神的追求必然能衍生相关。 《调理要诀续集》的感知作用就是证明,这也必然存在其他精神相关的内容。 世界仿若分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普通的人类,而另一部分则是在追求基因、精神的强大。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 他只觉有些难于辨识现实和梦。 他往昔认为是现实中导致了梦境衍生变化,但在眼下,梦境的衍生似乎也导致了他所接触的现实同样发生了变化。 “到底哪边才是梦境?” 张学舟第一次对现实世界生出疑问。 “为何会产生这种牵连?” 张学舟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此前思考过相关的问题,但他难于想清楚当时思考后的答案。 任一生拿着《心咒》心满意足离开了,也留下了欢迎张学舟前去任家做客的邀请。 这让张学舟觉得朝着免费治病前进了一大步。 可若现实世界同样属于一个梦,张学舟不免有些惶恐。 这会让他生出‘我到底是谁?’‘我到底在哪儿生存?’‘哪个是真实的我?’‘哪个我又是虚拟的?’‘世界是因为我的意识而产生,还是属于什么其他的凝聚’‘现实世界是真的还是虚拟的梦境’…… “我似乎又发病了!” 张学舟隐约觉得自己脑袋不正常时,他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了小药丸。 三片氟安定入口,张学舟只觉思维非常活跃的大脑顿时老实了许多。 他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自己好多了。 但吃了镇定剂,张学舟这一天是甭想干什么事情了。 他晃晃悠悠躺回了床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天花板。 直到张曼倩傍晚回来,他才没什么精神回应了两声。 “又发病了?” 看着张学舟怏怏的模样,张曼倩摸了摸张学舟的额头。 她十余天前产生了幻觉,而张学舟随后开始发病,这让张曼倩觉得姐弟两人命运太过于坎坷。 “趁着我现在才处于发病初期阶段,我一定要将鹤形拳练成,再拿到虎形拳,一旦融合成四星格斗术,我通过测试后肯定能接任务,那样我就有钱了,能形成滚雪球一样的发展方式!” 张曼倩觉得世上只有‘穷’病,一家人命运多有坎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穷。 若他们有万贯家财,能征用世上最高端的医疗技术,他们根本不会遭遇发病这种事情,会在病因起步的阶段就完成修复。 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亡羊补牢,但这需要她的速度快一点,再快一点。 或五年,或十年,张曼倩觉得一切只能用这么长的时间。 倘若时间再长久一些,她不能确定曾经幸福的一家会沦落成什么模样。 或许是张卫盟和宋凤英从分局走向离婚,或许是张学舟只能住进精神病院,天天在精神病苟延残喘,又或许是她…… 张曼倩只是想到数年后出现的可能,她脑海中就有一股难言的恐惧。 精神恍惚间,张曼倩只觉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她使劲晃了晃头,依旧不能从这种黑暗中走出。 她伸出双手,想要触摸四周,抓住一条凳子坐下来休息缓一缓,但张曼倩忽地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碰触不到凳子,甚至伸手触摸不到张学舟所在的床。 甚至于张曼倩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伸出了双手。 “怎么会这样?” 若说张曼倩此时还有什么,张曼倩觉得只有自己的思维还属于正常。 她依旧存在恐惧的心态,也依旧能进行思考。 “不可能,我不可能忽然就眼瞎了,而且我碰触不到任何东西……我……难道我是忽然性的失明+瘫痪!” 想到自己身体可能出现的状况,张曼倩不由大急。 她还没挣钱去给张学舟等人治疗,转眼间自己就病倒了。 十余年的努力在这一刻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什么学习成绩,什么身体素质,什么基因武库秘钥,什么基因格斗术,一切的一切都赶不上她身体忽然的发病。 在病患这方面,他们一家四口齐齐狂奔,谁也没落下。 “爸妈说我们有可能是遭遇了当年那颗坠落流星的辐射,该死……” 如果是人为的灾祸,张曼倩还有一个复仇报仇的念头,但碰上天灾,张曼倩不知道该痛斥谁。 她只能将一切归结于命运的不公。 “我不会屈从这种该死的命!” 心中充斥的恐惧渐渐消散,化成了种种对命运不公的愤怒。 张曼倩觉得自己心中不屈的怒火在不断燃烧。 恍惚间,她看到了一束光。 那束光就像寒冬中的一把火,将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张曼倩感受到了温暖的光芒,也感受到了温暖的风,她甚至闻到了大地传来的芳香。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温暖,她能看到周围丈高的草,周围如同人脸一样大的花。 但只是短短瞬间,这些草在变矮,花在变小。 张曼倩觉得自己仿若巨人一般,身体在迅速变大,而周围的一切在不断变小。 直到她此前所见丈高的草变成脚底下的细草,人脸大的花变成一朵草坪上普通的小花,张曼倩才将自己盯着的视线离开。 她在恍惚中注目过远方,又注目过自己的脚下。 等到她的目光扫荡自己身体时,张曼倩只觉此前被不屈克服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的身体在短短时间中变成了一颗巨树。 但张曼倩还不曾思考自己身体为何会变成树,她身体趔趄之间,已经看到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 她依旧处于自己的租房中。 没有花,没有草,没有巨树。 张曼倩伸了伸手,又踢了踢脚,除了肢体有些软,她觉得自己肢体还算能正常用一用。 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就仿若是做梦。 “原来我刚刚是发病了!” 后知后觉回想,张曼倩只觉短短十余日后,她再一次迎来了精神幻觉。 这一次,她所见的情况不是张学舟在跳楼,而是她自身化成了一颗树。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修行的失败 “难道我所处这边的世界才是真的?” 吃了小药丸,直到进入熟悉的梦境世界,张学舟才正常了回来。 他的身体不发软,甚至还非常有力量。 张学舟注目过黑色的石洞。 幽暗的光芒中,乌巢正在浅眠。 张学舟的身体只是刚刚动了一下,乌巢身体随即有了惊醒,侧躺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你很准时!”乌巢低声道。 “师兄好!” 张学舟问了一声好,随即起身推开了石洞的门。 早晨的光芒顿时铺满了整个石洞。 张学舟看着万物苏醒的圣山,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初晨的空气。 曳咥河圣地的气息自带了一股寒意。 一些修行者提及这种寒意是修行咒术所需的阴气,但凡阴气充足,咒术的杀伤力必然强劲。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大口,后面的乌巢也迅速大口呼吸,开始采气进行晨练的修行。 “似乎看不出任何虚假!” 张学舟一口寒冷的空气呼入体内,浑身上下顿时多了一份凉到心底的通透。 他注目着这个他此前认为属于梦境的世界,也重新审视着一切。 这依旧是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场景。 张学舟相信任何一个人的梦都不可能营造出如此真实如此连贯的场景。 他不断对比着一切,包括山石、空气、流水、太阳,也包括身边的人。 这是他十余年来所处的世界,随着他走出张家庄,一切所见都越来越庞大。 张学舟屡屡想过一切都是他脑海自然而然衍生的相关,但现实中居然可以修行梦中的秘典,甚至于任一生都几乎沦陷于其中,这让张学舟开始反向思考。 或许他所在的梦境才是真正的世界,而他所处的现实反而可能是营造的梦境。 这种认知的翻转让张学舟猝不及防。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觉得自己不能瞎浪了。 若这片世界是真实的,他所做的诸多事情堪称没下限。 譬如恐吓诌不归榨出《阴阳大悲九天咒》,譬如借机向李椒索取《太清真术》,譬如教表哥容添丁卖假画,又譬如认金蟾法王当干爹。 种种事情无不证明着他放飞内心自我后的肆无忌惮。 张学舟甚至觉得自己做一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了廉耻,只讲究目的,而不会在乎过程。 “以后得悠着点!” 他近半年所经历的诸多事情堪称坐过山车,一上一下跌宕起伏。 这甚至让张学舟跨越了太多太多的阶层,直接站在了顶尖的那波人中。 若按张长弓、张次公等人的稳妥计划,他们应该还是处于谋求到某个修行者创建的门派中打杂。 这其中的差异岂能用巨大来形容。 但这般浪打浪,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迟早被浪拍死在沙滩上。 他触摸着真实,不免也思索到了往昔认定的现实中。 如果现实属于反转后的虚假世界,他需要如何破局? 大胆、毫无廉耻、肆无忌惮…… 现实中显然也有更高的层次,此时正朝着张学舟揭开一丝面纱。 但相较于张学舟在这边搞风搞雨,甚至和乌巢图谋弑师,他在现实那边堪称一个乖乖的好学生,只是想着早点治疗身体早点毕业早点工作挣钱。 若不曾接触任一生,张学舟觉得自己都很难碰触到更高的阶层。 张学舟不知道破局的方式是不是在更高的层次,但他向上钻营总比墨守成规要更合适。 这或许需要他大胆一些,寻求如同他从张家庄走向曳咥河圣地的历程。 而任一生或许就对应着诌不归这样的跳点。 只是与诌不归有所不同的是,诌不归是送了他一份秘籍,而现实中,是张学舟送了任一生一份秘籍。 但殊途同归,有了这种超凡力量的接触,一张跳板必然形成。 张学舟此时的脑子非常冷静,没有现实中服了氟安定后那般浑浑噩噩,他能将一切思索得清清楚楚。 “师弟,你采气修行似乎还是以往的法门,《心咒》还不曾将你此前入境替换吗?” 一场晨练下来,乌巢看向了张学舟。 对一些修行天才而言,修为十天八天没前行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而张学舟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月有余。 从乌巢接触张学舟到现在,张学舟的修为都没有任何变化。 即便张学舟获得了圣地传承的《心咒》,张学舟也不曾修炼出他所熟悉的咒法气息。 在张学舟的身体中,依旧是一种如同弹簧一般的掌控法力。 这种法力能修行咒术,但圣地传承的《心咒》显然会更适合咒术的修行。 而且张学舟似乎并不具备后续修行的能力。 张学舟入境,又踏入了走脉境界,而后就再也没有了。 张学舟身体的大脉明明都已经积蓄了法力,但没法将法力的侵蚀进入到血液中,也就无法踏入贯血境界。 张学舟的修行本来与乌巢不搭边,最多是同门师兄弟相互关照询问数句,但张学舟和乌巢捆绑在一起图谋击杀弘苦,乌巢不得不关注相关。 他需要一个帮手,而且是需要一个手段高强的帮手。 乌巢很清楚不管他们怎么修炼,都难在短短数年内追上弘苦的修为。 但修炼的阶层每跨域一层,都会给自身带来无可估量的裨益,也能缩小与弘苦的距离。 走脉境的他们遭遇弘苦咒法会瞬间死亡,贯血境或许能多坚持三秒,而控身境界又能多抵抗一会儿,进入真灵境界或许就存在拼死顽抗的力量,而到了造识境,他们的反杀就有可能给对方带来伤害。 一层一层的境界不同,每一层境界凝聚的咒法威能也不同。 乌巢希望张学舟可以向上走,能有多强就尽可能多强一点点。 “不曾替换”张学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屡屡修行《心咒》,但不断的修行压根没法替换我此前入境的基础!” “没法替换?这不应该”乌巢疑惑道:“我当初只是修行了七天,就将自己入境的法门全盘改换了。” “师兄乃天资之人,小弟没法和您相提并论”张学舟道。 “你不要妄自菲薄”乌巢摆手道:“我乌巢不是随意的人,想着身边有什么人就随手抓着一起硬扛,若你天资不足,我并不会拉你来做伙伴!” 弘苦牌子的挑选,一个月内完成圣地文字的学习,又获得弘苦求来的《云中术》,张学舟的资质显然与他没区别。 即便是他死掉的师兄乌啼也并非愚笨之辈。 虽说乌啼被他屡屡击败,但乌啼是圣地小辈中为数不多能向他挑战的对手,在圣地诸多学生中,乌啼的排名也极高。 乌巢相信弘苦选人的能力,也认定自己的眼睛不会错。 张学舟的资质并不逊色于他。 以张学舟的天资不可能如此长久时间还没利用《心咒》替换掉往昔的入境法门。 如果问题不出在天资和资源方面,乌巢已经猜测到了张学舟修行失败的可能。 对方入境的法门或许并非如他往昔修行的那种大路货,而是极为高等的法门。 这种法门难于被《心咒》撬动。 或仅次于《心咒》一筹,或与《心咒》平齐。 又或者,张学舟所学的入境之法胜出了《心咒》。 第一百二十五章 帮人帮己 “要寻到源头继续修行?” 当不断修行《心咒》失败,乌巢给出了相关的解释。 这让张学舟心中微凉。 他当初为了入境谋夺了诌不归的入境之术,张学舟原以为像诌不归那样胆小怕事的人实力不强,所学也必然有限。 但张学舟没想到诌不归拥有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很可能胜出了圣地的《心咒》。 作为圣地咒术入门的《心咒》,这是曳咥河圣地诸多修炼者奠基的基础修行术,也拥有九大境界修行的可能。 这是一份只要努力向上就能不断修行到完整的境界学说,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直接栽倒在第一关。 “圣地的修炼学怎么可能不如一个教派的修炼学说?”张学舟难于置信道。 “我听长辈叙说过相关”乌巢道:“南赡部洲往昔有上百家派系争夺造化,这其中每一家的修炼学说都不逊色于圣地,甚至一些学派的学说超出了圣地,你学的残篇很可能就是属于这些圣地之一。” “能媲美我们圣地的派系有上百家?” 张学舟一时难于置信。 他难于想象上百个圣地一般的派系在大汉王朝境内纵横。 若大汉王朝往昔有如此多强悍的派系,为何边疆烽火不断,屡屡被异族打压,这让张学舟难于想通。 但凡诸多派系随便培养一些学生,张学舟觉得被吊打的必然是周边国度。 “我对那边的历史了解一般,但据说是诸多派系都妄图立人朝,导致了各种纷争和杀伐,内乱中死掉了非常多的大人物”乌巢耸耸肩道。 “也就是说,若我想继续修行,突破境界,我必须找到原来的修行术后续部分”张学舟凝重道。 “你也可以找一册胜出你当下修行的修炼术法门”乌巢道。 “《心咒》能修行到最高境界,为何还会被其他学说超出”张学舟难解道:“难道第九境上还有其他境界?那些学说能修炼得更高?” “修炼境界学说存在的强弱并不以境界划分,而是涉及衍生相关的神通”乌巢道:“更强的学说证明着修行登高越容易衍生神通,而神通的威能也有可能更强。” 修行的第七境界就是神通境。 若能修行到神通境,又将术法修炼到极致,这有一定概率会让术法发生神奇的转化,形成威能超出术法范畴的术-神通。 神通属于术法,但又超出了术法。 这是术法极致的衍生,拥有的威能超出了相应境界的掌控。 在顶层的交战中,若有低一层次的修炼者凭借神通翻盘越战,这并不算一件稀奇事。 修行的前期更为侧重境界,越高的境界就能修行越高级的术,也拥有更大的发展可能。 修行的中期则依仗掌控术数量的多与少,各种情形下都拥有合适的术施展,那无疑是最让人头疼的对象。 而修行的后期则会斗神通。 小神通、中神通、大神通。 拼斗到最后,一招就能定下胜负。 “我所了解的就是这样”乌巢摊手道:“你修行的到底是什么入境奠基术?导致《心咒》都不能取代?” “我所修的是《阴阳大悲九天咒》”张学舟头疼道:“这是一个叫诌不归的老道给我的,我没想到他轻易给我的修炼学居然这般难缠!” 远离了邪罗斯川圣地,远离了金蟾法王,远离了大汉王朝,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还是被牵扯上了。 很显然,若要继续修行,他必须找到诌不归。 “诌不归,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我好像听闻过这个人?”乌巢疑道。 “他是邪罗斯川圣地榜上通缉的人”张学舟摊手道:“也是唯一的一个不需要死掉的通缉者。”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乌巢念了诌不归的名字两遍,又搜刮了一番记忆。 “他是阴阳九天教的掌门,入境之法传承的阴阳家”乌巢啧啧称奇道:“你还真是走运,我听说阴阳家往昔在南赡部洲搅风搅雨,排名不说前三,但至少属于前五。” 阴阳家曾经在南赡部洲大放异彩,甚至于处于主流的位置。 百家学派中,阴阳家称霸一方,不断出没于各大国度充当幕后,在往昔的岁月中堪称巨无霸的存在。 若非百家争锋耗尽了阴阳家的底气,如诌不归这种掌门人走哪儿都会有国君亲自接待,也有与各方圣地之主会面的资格。 摊上这种强势的过往,阴阳家学说的强悍也就不意外了。 即便如今的阴阳家没落了,对方的学说依旧存在。 单单一道奠基入境之术就直接压住了曳咥河圣地的《心咒》。 “我这哪里是走运”张学舟丧气道:“摊上这种事情,我这辈子都怕是要被困在走脉境了!” 被困在境界上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张学舟被乌巢拉进了同伙,图谋弄死弘苦。 弘苦的实力和地位较之金蟾法王只高不低。 谋算这种大人物无异于普通人撩虎须。 张学舟也想实力增进的再多一点点,多一点就能多一点生存的可能。 虽然他在现实中开始接触任一生,也感觉任一生很可能配合治愈他的精神分裂症状。 但万一…… 万一这方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张学舟不知道任一生的治疗能带来什么。 若他在这方世界死掉了,他或许就是真的死掉了。 张学舟当下难于区分哪方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但他不想轻易的死。 他必须活着,而且还要活得很健康。 张学舟往昔在图谋弘苦的事情表现得较为松垮,认定自己三年内或许已经勾搭上了任一生,很可能治疗好了精神分裂症状。 但在现在,他觉得自己要积极一些。 或弄死乌巢,摆脱蛇头咒的控制,或弄死弘苦,摆脱弘苦的咒术。 击杀乌巢要容易不少,朝夕的相处总归是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但乌巢死了,弘苦咒的人或许就变成了张学舟。 到了那时,张学舟需要单独面对弘苦,或许某天像乌啼一样莫名其妙死亡,又或重复乌巢拉拢新入门师弟的人生。 作为一个入夜就睡的人,张学舟没可能像乌巢一样控制将来的师弟。 而他更大的问题是,若不能破除自己修行的问题,他将来压根打不过自己的师弟,也就无须说携着师弟针对弘苦。 这是一条可以直接看到结果的路,也是一条走向绝望的路。 相较于前者,后者才可能产生一丝真正的生机。 而且张学舟可以利用乌巢联手的心思。 但凡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张学舟觉得乌巢可以好好去想想办法。 这让他顿时将难题交给了乌巢。 “我也没法给你找较之《阴阳大悲九天咒》更好的修炼术”乌巢头疼道:“若我有那种传承我自己早就练了!” “那太可惜了”张学舟嘘唏道:“若将来功亏一篑,师兄莫要怪师弟拖了后腿,师弟真是有心无力,只能陪着师兄一起死!” “你别急,别急……我想想!” 乌巢揉搓着发疼的脑袋。 他目光放向圣山之下,也放向了更远方。 在那儿,凶国的奴人正在秣兵历马,依照邪罗斯川圣地的命令不断出击。 或西击楼兰和大月氏国,或南下扫荡汉王朝。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乌巢也能擦边借一些力。 这或许能让他擒拿到诌不归,从而让自己师弟修行下去配合作战。 这不是帮张学舟,而是帮自己。 只有张学舟变强了,他才有更大可能去击杀弘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 回汉 曳咥河圣地中,艺成方能下山是曳咥河圣地的规定。 但曳咥河圣地也允许以高带低出游历练的方式,譬如师傅带徒弟下山,又或师兄弟同门的相互协助。 乌巢和张学舟满足的条件是后者。 经过奋力的冲刺,乌巢终于踏入了造识境,也就存在了携带同门下山的资格。 下山随军杀敌是一个极为正常的要求,尤其是对乌巢这种凶国皇子而言更是如此。 禀报圣地后的通过得极为顺利。 在栖身曳咥河圣地近三个月后,张学舟需要再一次更换地盘。 这一次,他坐上了凶国皇室的马车,路上遭遇的折腾少了许多。 “师兄,我们怎样才能找到那个诌不归!” 乌巢不得不下山的原因自然是为了张学舟。 需要能进入圣地,需要能靠近弘苦,他所认识的人中只有张学舟满足这个条件。 相应张学舟的问题他必须去解决。 在眼下,他们是同一个利益团体,只有张学舟具备一定的能力,才能让他有更多可能活下来。 相较于性命,诸多其他事不值一提。 这甚至包括皇室供应他的修行物资,此时也分润了大部分给张学舟。 乌巢没有丝毫心疼,也不会在乎这短短三年的修行物资。 只要能活下去,他就能获得更多。 也只有活下去,他才能做一切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 而且乌巢对诌不归很有兴趣。 一个没落派系的掌教,甚至属于孤身的一人,还中了金蟾法王的毒,种种的迹象让诌不归成了一个‘红人’。 阴阳家没落了,但阴阳家的传承还在,甚至于某些法宝依旧存在。 若能寻觅到相关,乌巢觉得有一定概率辅助他们。 “师弟,你可还曾记得我从老师那儿得到的术?” 张学舟提问时,乌巢亦是笑问。 “《定星术》?”张学舟奇道:“师兄,你这么快就修成了定星术?可以推衍到未来?” “只是初窥门径而已”乌巢摇摇头:“我离真正掌控《定星术》还很远,而且这门术并不像我此前所想的那般预测未来!” “哦?” “这门术涉及的是咒术推演,只要拿到了某人的相关,就有一定可能判定对方会在何时出现在何地,并非预测未来所要发生的事情!” “您是说……” “只要你带我去了那个诌不归此前长久寄身的九尺道观,我就有可能判定他在何处出现!” 乌巢扬了扬手。 他绑了张学舟上车,但乌巢不做无目的事情。 他确实需要帮助张学舟,让对方更好的配合自己,但乌巢也是在自身有能力帮助张学舟时才做这种选择。 相较于孤注一掷和弘苦拼死拼活,乌巢当然是希望多一个人手帮衬。 他催促马车夫不断快马加鞭,只有越短的时间内赶到九尺道观,乌巢才能降低施术失败的几率。 《定星术》可以预演未来,但原理依旧是依照咒术的那一套,通过媒介追踪判断。 在他修行初期,《定星术》更像是一门追踪的术法。 但对乌巢当下而言,《定星术》的作用已经足够用了。 “您这门术真是厉害”张学舟赞道。 “虽然与想象中有差别,但确实还行!”乌巢点头道:“若将来能侥幸逃脱,师兄也能仰仗这两道术勉强在皇室站稳跟脚!” “凶国皇室的竞争很激烈吗?” “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甘于人下!” 乌巢摆摆手,显然是不欲谈凶国皇室所面对的问题。 对圣地而言,谁掌控皇室并不重要,只要能听圣地的话就足够了。 圣地这种心思不难猜,凶国皇室虽然背靠圣地,但并没有从圣地获得什么特殊扶植和资源。 即便乌巢贵为四皇子,乌巢同样是按规则入圣地修行,需要遵守圣地的各项规矩。 甚至于被针对时,乌巢需要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决相关的问题,而难于依靠皇室掰倒弘苦。 他此时不再发声回应张学舟,而是将自己的双眼缓缓闭上。 没等多久,乌巢口中已经喃喃念诵。 即便是在这种赶路的时间,乌巢也没放弃修行。 乌巢的天才之名显然不像许多人眼中纯粹依靠修行资质,而是付出了时间的累积。 哪怕是一点点时间,但凡像乌巢这样不漏一丝空隙积累起来,时间长久后必然会化成可怕的优势。 “天才果然都是时间堆起来的!” 在同等条件下,谁能更为合理的利用时间,谁就会走在前面。 张学舟亦深以为然。 他伸出右臂,根根羽毛随即密布了整条手臂。 但在数秒后,这些羽毛又迅速收拢了回去,只余下数十条黑白的竖线逗留在胳膊上,偶有一丝绒毛随风飘荡,但很快又收敛了回去。 能做到这种程度,张学舟的身体已经不再显得过于怪异。 这同样得益于他的勤奋,更得益于乌巢在修行物资方面的充足补给。 张学舟伸出右手中指,随即将手点在一团银色的液体中。 如同容添丁画画一般,张学舟将银色的液体不断涂抹到手臂上,只要存留了黑白竖线的地方一处都没拉下。 等到擦拭完银色液体,他开始擦拭一种红色的粉末,又取了一枚玉不断在涂抹的地方揉搓。 一番外在的揉搓完,张学舟随即取出了一罐黑乎乎的汤水。 他皱着眉头将汤水灌入肚中,而后才喃喃念咒。 在他的手臂上,黑白的竖线愈发细小。 但只要张学舟动用咒语伸展,这些黑白的竖线会瞬间化成黑白的羽毛。 “师弟,恕师兄眼拙,你修行的《云中术》不应该是翱翔于天吗?为何你屡屡的修行都是在涂抹手臂?” 一番日常的修炼完成,张学舟迎来了乌巢不解的询问。 “师兄,欲飞必须先学会展翅和收翅”张学舟正色回应道:“飞得太快收不住翅膀,这必然会酿成飞行失败的苦果,一个不慎就会丧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 乌巢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张学舟不询问他《定星术》相关修炼的详细,乌巢也不过问张学舟如何修行《云中术》。 只要双方都朝着击溃弘苦这条路前行,一切都足够了。 没有人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 乌巢想活,张学舟同样会想着活下来,不会在修行这方面打丝毫的马虎眼。 乌巢的想法是一方面,张学舟的想法则是另外一方面。 若非他当下修行的术只有《云中术》收翅耗费修行资源,张学舟也很想弄点别的。 但这番误打误撞的操作倒是带来了一个较为方便的事实,至少张学舟在回归大汉王朝境内时不必担心诱发妖人的身份。 数日后,随着马车与一支西域商团汇合,他们开始换装预备大汉王朝边关的通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西境雁门关 外国人想在汉王朝境内通行,最佳的方式是行走商团。 拥有商团,他们可以四处销售货物,也能四处采购各类用品。 乌巢的身份让他轻而易举拉扯起一支贸易的商团。 商团是否挣钱在其次,抓到诌不归榨出修行相关才是重点。 “那是汉王朝的雁门关,我们此时南下必须通过这座城关!” 商团的车队中,乌巢指了指远远处一座巨大的城楼。 汉王朝北境秣兵历马打仗,西境依旧通商是很正常的事情,偌大的国度并不会因为一方区域的战事而停摆,也不会被一场战争牵着鼻子走。 而根据张重所提及,汉王朝当下的国策以守为主,如程不识等大将军都是固守边境,只有北境飞羽军偶有杀入敌国的突袭。 在西境的雁门关,张学舟看不到任何主动出击的迹象。 密布在雁门关外的是无数防御战马冲击的拒马,又有绊马索等用巨大的树桩所缠绕。 雁门关上,上百台机簧连弩的放置更是让域外商人头皮发麻。 而在城楼上,那是一排排覆甲持盾的军士。 相较于北境每隔三五年就要打上一两场局部战争,西境显得风平浪静,少有异族前来侵犯。 “那个程不识指挥的军团从来不打败仗,他可以打不过别人,但别人也甭想打赢他,着实让人头疼”乌巢低声介绍道:“我们凶国的军团看到雁门关都要绕路,但这种安稳也造成了雁门关是进入汉王朝的最佳通商走道。” 乌巢低声说了一会,他忽地想起张学舟是汉朝人,顿时又将嘴巴闭了回去。 说到底,他太缺朋友,也少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才会屡屡对张学舟吐露自己的所见所闻。 乌巢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但没有谁的朋友会被朋友所掌控性命,乌巢不知道当下的张学舟还算不算朋友,若他们在三年后未死,又该何去何从。 他压了压脑袋上的大遮帽,目光低了下去。 “检查检查,都下车接受检查,检查完再一个个过关!” 商团不断行进,进入到雁门关下,随即被负责巡防的军士接管。 在这种边关重地,任何可疑的对象都会被毫不留情狙杀。 城楼上,机簧绷紧的声音传来,商团中诸多人噤若寒蝉,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师兄,我们……” “我们最不怕的就是检查!” 张学舟刚刚低声询问,乌巢就竖起了手指,示意张学舟不要发声,一切按流程走就行。 作为曳咥河圣地的咒术师,他们极为不显,不论是从外貌还是气质都与常人少有差异,放在商团中并不会太过于引人注目。 寻常修士不断进阶会呈现法力充盈,一看就是非凡人的迹象。 而修炼《心咒》难有这种情况。 《心咒》不如《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根基厚实的原因也在于此,修行《心咒》者气息收敛仿若常人,这种代价的付出让一道圣地的重要修行术次于了诸多大学派的修炼学。 若前往曳咥河圣地,常人与诸多大咒术师相处并不会觉得圣地的大修炼者气势压人。 如弘苦这样的大咒术师看上去甚至显得有几分苦巴巴的迹象。 但对行咒法者而言,《心咒》就是最佳的修炼术,也是最佳的防身手段。 但凡他们往普通人群中一钻,少有被人注目到的可能。 乌巢示意完张学舟,随即听到了敲打马车厢呼人下车检查的声音。 这让他压了压帽子,揭开了马车的遮帘。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 乌巢一阵凶国语吐出,引得那核查的军士好一阵皱眉。 “连汉语都不会说,你跑哪门子商团!”军士吐槽道。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 “这位大人,我是给乌拉里瓦阁下带路的,能帮乌拉里瓦阁下做翻译!” 随着乌巢下车接受检查,张学舟也从马车中钻了出来。 “翻译?你这面相好像是咱们汉朝人啊”军士疑道。 “对,我是蓉城那边的”张学舟点头道:“这不出门在外讨了个营生的活!” “你家倒真是舍得送,居然敢让你去那种塞外蛮夷之地!” 军士一脸同情。 他看着身穿商团服的张学舟,又看着还显得稚嫩的面孔,只觉张学舟的父母不当人子,居然让这么小的娃跑凶国等地谋生。 这种生计活显然远较之当兵要凶险,一个不慎就可能丧命在外。 历年来做这种风险活的人不少,但塞外的钱财不好拿,诸多人都是有命挣钱没命花,最终连命都丢了。 能学会塞外语,这至少要在塞外生活一两年。 也就是说张学舟前往塞外时必然是一个弱冠,再混到一个商团少主的身边,这其中又需要打点和时间。 他一时不免有些感慨讨生活的不易。 等到他拍了拍张学舟的身体,搜索了张学舟一遍,这才将目光再度扫过张学舟。 张学舟的身上没有任何刀剑之物,但张学舟的身体极为强壮,甚至这种强壮中带着让他不适的气息。 毫无疑问,对方是一个修炼者,而且是一个极具天资的修炼者。 “来人!” 军士伸手。 “大人?” 张学舟心中一惊,他只觉身体瞬间被弩箭瞄准,头皮不由发麻起来。 在张学舟的身边,乌巢的面色也有微变。 乌巢身体瘦弱,法力气息也收敛得极紧,被军士当成普通人错了过去。 但张学舟没躲过去。 张学舟的修为很低,低到在乌巢的眼中不算什么。 但修为再低张学舟也是入境的修炼者,拥有走脉境的修为,这种修为在军士眼中无疑有了不同。 乌巢觉得没什么的修为,在军士眼中则是了不起的能耐。 “别担心,咱只是惜你的命”军士道:“你年纪轻轻身具修为,将来必然是了不得的人才,何苦在一个商团做事,最终又在塞外丢了性命!” 军士满意地看着张学舟,一双眼睛宛如伯乐发现千里马。 他并不会为难商团,也不会为难张学舟。 但军士觉得张学舟这样年轻又有修为的人去跑商纯粹属于浪费,或许只要稍加培养,对方就有可能登高,从而获得较之跑商更多的财富,也能为大汉朝做贡献。 相较于在塞外跟随胡人跑商的风险,大汉朝少有什么职业的风险性有如此高。 他发觉了相关,也尽量解决着相关的问题。 西境少有战事,但从不松懈,不仅仅是常年累月的秣兵历马,西境亦有不断选拔人才向上的机制。 不论是自己上去还是慧眼识英才推荐他人,在军团中都有功劳。 军士对张学舟见猎心喜就不意外了。 若邀功有成,他多少也能挣上价值数两银子的军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响彻四方 “叫什么?” “张学舟。” “年岁?” “十九。” “家住哪里?” “张家庄,蓉城旁的张家庄。” “哪个蓉城?” “北境那边的蓉城。” “哦!” 雁门关城楼下检查了数分钟,张学舟被军士带入到城内进行询问,又有人照例进行着登记。 蓉城显然太小,小到负责登记的军士都不曾听闻,只得随手标了一个‘容城’的错别字。 “什么修为?” “走脉境!” “师承何人?” “师承……军爷,这也要登记吗?” 被城楼的弓箭瞄准身体,张学舟非常配合,问什么答什么。 但等到询问师承时,张学舟还真没法开口。 他的修行非常乱,从诌不归那儿坑了入境的法门,随后被金蟾法王塞了一肚子的妖力,而后丢到曳咥河圣地修行咒法。 但张学舟咒法没修行到什么,反而还惹了杀身的大祸。 如果不帮乌巢干掉弘苦,乌巢就会拉着他一起走。 这其中涉及的问题与性命相关,但涉及的师承也攸关性命。 邪罗斯川圣地、曳咥河圣地在凶国地位有多崇高,在汗国境内就有多招人厌恶。 这也是乌巢屡屡要隐藏身份的缘故。 张学舟觉得自己但凡提及这两个圣地,他今天就算是‘可疑人士’了。 即便他是汉朝人,又愿意配合,军中的刑讯也不会有丝毫留情。 而等到他泄露诸多相关,这必然波及乌巢。 或许在他叙说相关时,还不等汉朝军士折磨死他,张学舟大概率已经被乌巢的蛇头咒取了性命。 “需要登记”登记的军士点头道:“怎么,难道你老师是哪个江湖大盗不成?” “尽管说,咱们这边不做追究”推荐张学舟前来的军士亦补充道:“咱们这边不讲究出生,只讲究实际,若你有两把刷子被咱们这边看上了,你以后绝对前途无量!” “不错”登记的军士点头道。 “可我没想着当兵啊”张学舟奇道:“我现在干的是跑商的事情!” “你别以为当兵的都是苦哈哈”登记的军士笑道:“只要入了我们西境军团的眼,你修行有更好的路数不提,俸禄绝对比你跑商来得多!” “哈哈哈……” 张学舟尴尬发笑。 摊上一个更有前途又能捞取更多钱财的营生,若他还坚持跑商这种风险高盈利少的行当,这必然会诱发怀疑。 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觉军士大哥在好心办坏事。 他当下不需要捞什么钱财,也不需要修行向上。 他在这三年中只能跟着乌巢跑。 当然,在他体内蛇头咒发作前干掉乌巢也是一桩可行之事,但即便弄死了乌巢,张学舟在将来或许也不得不面对弘苦的咒术,除此外,他还要应对凶国皇室为乌巢必然的报复。 种种交织的关系让张学舟不得不选择妥协,和乌巢彻底走到了一条船上。 张学舟不想当什么兵,更不想留在雁门关。 “我师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九尺道长?” 若当下需要寻一个师门,张学舟只能拿诌不归来凑数。 他当下修行的境界法门确实源于诌不归,这验不出虚假。 至于其他不说也罢,反正张学舟是没胆子说,也不可能提及北俱芦洲的两大圣地。 “九尺道长?原来你是那些江湖门派弟子”登记的军士笑道:“这些江湖门派授艺很严苛,经常教一手留一手,压根没咱们军营来得直接!” “说的是”推荐的军士点头道:“咱们军营只要有能耐,就能学到自己想学的任何修炼术,从此成为一方大人物!” “咱们雁门关这边都走出十多位将军了!” 登记的军士在竹简上做了记载,又朝着张学舟点点头,示意张学舟稍微等一等,等待其他人员前来做法力等相关的检测。 “兄弟,别说哥哥耽搁你行程,哥哥这是给你指明路!” 登记的军士递交信息去了,推荐的军士则是与张学舟瞎唠嗑。 “跑商没什么用,这种风险钱财很容易丢了性命”推荐的军士道:“再说了,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修士在咱们西境军团定然是翘楚,入军就能担当伍长,等拿些军功升上去,你以后当个校尉问题不大,若再争气一点,成为将军也未尝没有可能,若将来封侯拜相……” 军士穷尽了描述。 作为雁门关的守卫,他见识过太多跑商的年轻人。 一辈子的跑商并没有给这些人带来财富,反而因为层出不穷的沙盗、路匪、天气、病痛等原因丧命在途中。 一些人甚至年纪轻轻就不得不就地掩埋,家中连尸首都收不到。 相较于商团成员,甚至于引路的一个翻译人员,从军反而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但若要军士说从军后的资源保障,他也只能念及军中赏罚公平,也有相应的官衔晋升制度,可以从大头兵当到将军。 “大哥贵姓?” 见到军士说得口干舌燥,张学舟内心婉拒的同时,也对这位孜孜不倦推荐的军士印象极为不错。 汉王朝在人才选拔上果然不断吸纳,甚至于与江湖门派在抢人。 雁门关这一幕绝对只是万千案例中的小小一桩,但同样可以看到汉王朝境内的人才争夺现象。 “我叫伊胜,只是雁门关一个无名小卒”军士笑着回道:“若您以后高升能对我等稍加照顾,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普通人和入境的修炼者有截然不同的实力。 作为雁门关的查验人员,伊胜的眼力很足,但他依旧是普通人。 他虽然早早入伍,但很清楚入境修炼者们在军中晋升的速度,当下对张学舟态度极为友好。 “你师承是九尺道长?” 伊胜和张学舟一阵瞎聊,短短数分钟后,一个头戴虎冠的年轻将军踏足而来。 他拿着记载的竹简,一双眼睛在张学舟身上看来看去,不断审视着张学舟身上微微溢出的入境者气息。 “对”张学舟点头道。 “九尺道长诌不归?”将军疑道。 “我不知九尺道长的真名,只是前年巧遇道长,得以传授了一门入境之法!” 张学舟身体的法力气息源于《阴阳大悲九天咒》,这是他想掩藏都难于掩藏的事实。 一旦被人检测法力判断撒谎,他遭遇的麻烦会更大。 张学舟只得拿诌不归的名号来凑数,他甚至避开了虚空道长这个更有名气的称号,也不曾提及诌不归的名字,但即便是这样,张学舟还是引来了注目者。 这其中的原因无他。 在大汉王朝境内,因为邪罗斯川圣地一道诛杀令,诌不归这个名字已经响彻了四方。 第一百二十九章 殊途同归 阴阳家学派在过往的岁月中曾经绽放过无上光华。 万事有盛有衰,曾经辉煌一时的阴阳学派随着时间流逝同样在岁月长河中苟延残喘。 若说九人教的掌门晋昌还拥有一定的名气,九天教的诌不归已经彻底沦落到江湖十八线已糊小咖。 但邪罗斯川圣地一道诛杀令响彻四方,也让阴阳家重新显于人前。 这是一家学派两位掌门齐齐上榜,涉及了九人教掌门晋昌,也涉及了九天教掌门诌不归。 凡是对手所痛恨的人,必然就是自己一方所喜的人。 很多人不清楚晋昌和诌不归到底干了什么大事,但能上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这必然是对异族圣地造成了难于弥补的损伤。 这其中有被诛者,也有需要拘留者。 即便诌不归无法与其他几位被诛杀者相提并论,这也不妨碍诌不归在瞬间有了拳拳爱国之心,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人物。 朝廷和江湖有分割,但朝廷显然乐于见到这样出力打击外敌的行为。 当然,一些人也不乏借助这种风云搅风搅雨。 “您是说,我还有十六位师兄去了长安城,成为了很多高官贵人的座上宾?” 借助前来查看的将军之口,张学舟知晓了一大帮意外多出的同门。 根据寂寥散人钟让的说辞,诌不归带的学生死了个精光,没可能忽然多出十六位学生。 长安城的高官贵人并非傻子,张学舟觉得这帮师兄吃进去多少,也必然吐出来多少。 “不止十六位”将军笑道:“还有前往楚国的,前去城阳国、甾川国、济北国、梁国、河间国、鲁国、长沙国、赵国、中山国等各大属国的阴阳家学生!” “这么多?”张学舟诧目道。 “晋昌和诌不归名动天下,门徒自然也遍布天下”将军笑道:“这不,如今连塞外都有了诌不归的门徒!” “我……” “咱也不说你是假的”将军笑道:“毕竟你是个跑商团的,不像他们一般到处索要营救诌道长的钱财!” 朝廷的高官贵人并非傻子,前期或许有一些上当受骗者,但随着搞这种事情的人越来越多,这帮阴阳家的门人迅速被压了下去。 如张学舟这样提及自己仅仅得了一门入境之法,又不涉及索要钱财者,反而有可能是真货。 将军一双目光盯在张学舟身上,显然对张学舟极有兴趣。 挨打好歹也要清楚缘由,北境战事不断,而李二公子李椒也是一头懵,不知自己为何上了圣地诛杀令。 而晋昌则直接玩起了消失暂避风浪,即便淮南王也不知晋昌去了哪儿。 想要清楚其中的关联,必然需要寻到相关者。 邪罗斯川圣地一道诛杀令,涉及被诛杀者数人,唯有诌不归得以存留性命,对方或许属于见证了什么,又擦边辅助了一些事情。 但这也是朝廷所需的人。 对当下上榜的人而言,露面者的风险极高,甚至不乏可能有汉王朝的人下黑手,拿这些被诛者的人头领赏。 唯有诌不归是需要活的。 这让诌不归露面不算尴尬,再不济也能活命。 而想要清楚事情的缘由,或许也只能从诌不归身上寻找突破口。 “我不知道九尺道长的下落,我和他只是一面之缘!” 清楚了将军的目的,张学舟顿时连连摇头。 张学舟也想找到诌不归,但张学舟绝对不想成为别人的线索。 “我们不需要你知道诌不归的下落!” 将军摆摆手,他伸手一探,随即抓住了张学舟的手腕。 感触中低微的法力波动传来,将军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没法确定张学舟是不是诌不归的学生,但有人能确定。 但凡张学舟与诌不归有传承上的牵连,朝廷中就有人能根据张学舟寻觅到诌不归所在的地点。 “你只需配合我们做事就好”将军道。 “可我在商团……” “商团之事无须忧心”将军道:“我再替他们寻一个翻译官就是了!” 张学舟在商团中的工作并非无人能替代,通晓凶国语言和汉语言者的人甚多,即便西境军团中都能拿出一大把。 “我们的人不仅给你干活,你在商团拿多少钱,我们也会给你多少钱”将军道。 相较于寻到诌不归搞清楚事情,一些钱财不算什么。 当然,这需要张学舟真正获得了阴阳家的传承。 阴阳家学派凋零,虽说依旧还存在两位正统的掌门,但晋昌只修自身,整个九人教真正的传承者只有晋昌一人。 而九天教的诌不归在培育学生上孜孜不倦,但诌不归学生的命不算太好,这些年死了个精光。 眼下的张学舟或许是为数不多的种子,也存在依托法力溯源追寻诌不归的可能。 唯一的要求是,张学舟说的事情是真的,对方是真的获得了诌不归的指点,利用阴阳家的传承修行入境。 将军感触着张学舟身上的法力,只觉张学舟身上的法力微弱中带着勃勃生机,又蕴含着几分妖异,有几分阴阳家玄虚的模样。 他甚是满意这份意外得来的收获。 “那我能不能回商团和少主说一说”张学舟为难道:“我签了那边的契,若我撒手跑了,我在凶国那边就完了,甚至会牵涉到我的家人!” “家人,你的家不是在蓉城那边……哦,我懂了!” 将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示意自己明白。 常年在外的男子耐不住寂寞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小年轻情窦初开,若对着凶国那些蛮夷女子发情也是正常事。 凶国男子健壮有力,女子也多是矫健之身,身材极为上佳。 靓丽的身材遮白丑,何况凶国女子西域特色的容貌极为艳丽,很容易勾走男子心魂。 将军挥挥手,示意张学舟可以先解决自己的事情。 “我会在一刻钟后前来接你”将军道:“到时候我们会护送你前往长安城。” 张学舟没想到,他和乌巢协商了许久的事情,在初入大汉朝疆域就被扰乱了行程。 但行程变了,目的没有变。 这能让他与乌巢好好谈谈,免得被乌巢心中忌惮张学舟泄密凶国四皇子的身份,反而来针对张学舟。 第一百三十章 拿捏 行走在汉王朝疆域离不开一样东西,节。 节是采用竹板做制,上面刻着持有竹节之人的名字、颁发竹节的官员、日期及目的地等等。 每通达一处区域的城池,就需要验证‘节’。 如果说在通过关卡的时候,守卫发现信息有所错误的话,那么持有竹节的人也会被驱逐回去。 张学舟原有的‘节’属于域外商团‘节’,但随着军士的登记,他的‘节’已经换成了汉朝子民流通的‘节’。 如同张重和有容氏曾经带他入蓉城一样,这种汉朝子民‘节’可以规避诸多检查。 马车中,乌巢看着张学舟所拿的‘节’,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协助张学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但进入汉王朝疆域内,张学舟渐渐开始脱离掌控。 若张学舟泄露他身份,以当前凶国和汉王朝战争的状态而言,会有很多人对他有兴趣。 “师弟,你让我很为难”乌巢低声道。 “我也不想这样”张学舟摊手又保证道:“但师兄放心,我中了蛇头咒,没可能去泄露你的身份!” “看来这咒术还有些用处!”乌巢脸色难看道。 “师兄通晓《定星术》,想寻到我轻而易举,我这点修为离开了师兄也蹦跶不出半点浪花”张学舟诚恳道:“我的气息被弘苦所采集,虽然难于用来进行远距离施恶咒伤人,但弘苦在将来想寻到我也轻而易举,若不能克制弘苦,您出事后我也免不了!” “那倒是!” 乌巢点点头,认同了张学舟的推理。 乌巢都能通过施法媒介寻到张学舟,这更无须说精通《定星术》的弘苦。 他逃不掉弘苦的咒术,张学舟将来也逃不了,两者只是时间方面的区别。 即便张学舟解除掉蛇头咒,又弄死乌巢,张学舟在将来依旧会死。 他们两人的活路只有相互合作,一旦彼此分开必然十死无生。 “所以师兄放心了”张学舟问道。 “但你被汉王朝所征用,一旦朝廷的人手寻到诌不归,你很难从诌不归那儿取得修炼术。” “我只能寄希望于诌不归临死前托孤了!” 张学舟挠挠脑袋。 他往昔榨出了诌不归的入境法门,但确实没能耐将诌不归的传承弄到手。 他眼下也是走一步算一步,只能伺机而动。 “汉王朝征用你的原因在于你所修炼的《阴阳大悲九天咒》,他们会利用你法力的气息,寻求相似的气息对诌不归进行定位”乌巢道:“这种搜寻方式欠缺《定星术》数分,或许我能在汉王朝前面找到诌不归!” 乌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很难从一派掌门的口中压榨出阴阳学派的传承。 若诌不归真有临死托孤的可能,他不介意提前下手,方便张学舟到时接手。 “我和诌不归没什么交情,师兄尽管对他下手!”张学舟道。 “那就可惜了!” 乌巢叹了一口气。 见到张学舟任由他对诌不归下手,乌巢的心思反而淡了几分。 摊上这种交情,诌不归如何能对张学舟进行传承的临死托孤。 张学舟只能边看边走,他也没区别。 而且眼下来都来了,乌巢也没可能率领商团返回凶国。 他寻思数秒,随即在张学舟头上取了三根头发,又对张学舟挥手示意。 “皇室的人不比小老百姓良善,我感觉乌巢有几个瞬间似乎想让我暴毙!” 离开了马车,张学舟稍微擦拭了一下额头。 他摸了摸肚子,难于断定乌巢让他吞下的那根头发到底寄存在哪儿。 想在人体中寻到一根毛发无疑是难度极高的事情,而且张学舟也很难将自己肠胃进行解剖。 这种性命被人拿捏的感觉极为难受。 张学舟想象被乌巢掌控的性命,又想想乌巢被弘苦所拿捏的性命,心中一口闷气吐出。 有这种掣制,谁都会有反的念头。 乌巢自己没例外,踏上了弑师之旅。 以己度人之下,乌巢也能猜测到张学舟的心思。 “师弟啊师弟,咱们将来的情感真不真就看这一趟了!” 张学舟从马车中离开,乌巢同样重重吁了一口气。 他往昔对张学舟说过蛇头咒的弱点,但蛇头咒还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地方,那就是蛇头咒的施法距离。 但凡张学舟脱离他五百米范围,乌巢就难于发动蛇头咒伤人。 乌巢很想拥有一个朋友,但惨痛的现实不给他机会。 他很清楚自己和张学舟的距离在渐行渐远,很难回归到最初的纯粹。 可乌巢依旧想试一试。 只要熬过这三年,只要熬到弘苦死了,他觉得能好好修复和张学舟的关系。 对方不仅仅是他的朋友,或许也是他以后在曳咥河圣地唯一的师弟。 这是乌巢必须珍惜的关系。 马车中,乌巢的心思极为复杂,他脸色也有阴晴不定的变化。 等到马车窗被敲响,乌巢才将自己心思齐齐放了下去。 他挑起马车的遮帘,看向西境军区征调而来的一个小兵。 “乌拉哇啦乌拉哇啦!”乌巢开口道。 “乌拉乌拉乌拉哇啦!” 小兵一口流利的凶国语言进行着回复。 这显然是替代张学舟工作的人,只是乌巢并不需要这么一个汉、凶语言的翻译官。 他礼貌的微笑示意对方可以坐到商团后排马车上,一旦有需求就会呼喊对方。 “只要不是老天非要让我死,我就不会死!” 小兵礼貌告退,乌巢亦是将遮帘放了下去。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病态的红晕。 知晓了弘苦门下屡屡死亡的原因,他方向相当明确,压根不存在迷茫,会去将时间完全耗费在自我的修行中。 他和弘苦修行的岁月相比太短暂了,即便他天资再高也无法在短短数年内追赶上去。 三年的时间很短,短到大部分修士只能打磨一层小境界,甚至来不及将一门掌控的术从初步接触走向精通。 但三年的时间也很长,长到乌巢可以寻觅针对弘苦的法宝做安排。 没落的阴阳家,受创且战力低的诌不归就是他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根据张学舟的指示,他只要寻到蓉城旁大山中的那座道观,就有一定概率通过《定星术》寻到诌不归。 除了替张学舟寻求修炼向上,他显然也会存在一些可能的额外收获。 “呼拉尔城那边闹鬼闹得厉害,咱们四处多走走,看看能不能在大汉王朝境内购买到驱赶鬼邪的宝贝!” 乌巢挥了挥手,示意通过检查的车队继续前行。 他必须前往蓉城。 但商团前往蓉城需要一个缘由。 若说蓉城这种小城镇较之其他城市有什么特殊的土特产,那也就只剩下去采购容添丁的‘神仙画’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张骞 “小子,你入夜就睡,这岂是行军之姿!” 以雁门关为起点,终点则定在长安城。 这是一段极为长远的距离,需要日夜兼程奔行赶路。 但年轻的将军发觉即便是备了换乘的快马,他们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一来是张学舟不擅骑马,二来是张学舟入夜就睡,甩耳光都叫不醒。 他经历了糟糕的一夜,在晨露中才看到张学舟睡醒,当下不免大为吐槽。 依当下赶路的速度,他是没法做到信鸽上提及‘三日内必赴京城’了。 “将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法做到入夜不睡!” 张学舟伸了伸懒腰,又摸了摸还残留着余疼的脸颊。 “睡前我就跟您说过这个事”张学舟闷哼道。 “那你不能说睡就睡”将军道:“就算是入睡,咱们起码得找个扎营的地点吧!” “我睡意上来时就是这样,哪儿都睡得着”张学舟无奈道:“麻烦您下次打脸时轻一点!” “你那脸是自己摔下马摔的”将军悻悻道:“而且你算什么普通人!” 将军从未见过缺陷如此大的修炼者,不擅长骑马也就罢了,野外还敢倒头就睡。 若打瞌睡也就罢了,好歹还能惊醒回神,对方入睡后宛如一具尸体,怎么都叫不醒来。 但凡碰上一些风险之事,张学舟定然要丢了性命。 这让将军不得不承担起了照看的职责。 他拨了拨篝火,将一头獐子不断翻转烧烤。 野外肆意扎营会迎来各种拜访者,撞到他手中的獐子就属于其中之一,还有一些不适合入口的毒虫则被他丢在了数米外。 如今的速度显然赶不上预定的计划,将军索性也破罐子破摔,懒得吃那些硬邦邦的行军粮。 “我有瞌睡的毛病,生怕入夜睡着后被蛇虫咬死,这才学了一点入境的法门”张学舟吐槽道:“就我这样的应该还不属于修炼者吧?” “……” 听闻张学舟入境的修行只是用来驱赶蛇虫侵袭,将军一时无语。 普通人年纪轻轻能踏入修行的门槛,这是属于万里挑一的资质。 若将这种人放在军区,一些将军必然抢着要。 不需要太长久的时间,但凡这种天才修行三五年,对方就会拥有一手不错的术法能耐,从而可以随军出力。 即便摊上张学舟这种入夜就睡的毛病也是如此。 听到张学舟对自己成为修炼者的不以为意,将军只叹汉王朝境内人才多流失。 若不能将庞大的人才汇聚在一起拧成一根绳,将汉王朝强大到一个可怕的高度,边疆的纷争始终会存在。 什么和谈、什么协议、什么妥协都没有用,唯有强大才能让汉王朝鼎立一方。 这种强大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强大,而是需要万千涓涓细流的配合。 将军庆幸当下的朝廷在朝着这条路不断努力。 雁门关举荐张学舟只是一个很小的案例,如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在汉王朝境内的每一处。 这其中有庸才、有骗子、也有人才。 也有张学舟这类半天才半缺陷者。 但只要使用得当,这些人无疑可以发挥用处。 他撕下一条獐子腿递给张学舟,又给自己取了一份,嘴中不断介绍着汉王朝当下人才的举荐措施。 “原来我们的国君是景帝陛下!” 张学舟听了许久,最终提取出了唯一的有用信息。 他当下没法做大汉王朝的人才储备,他的用处也不足以让人惹上一位圣地的大咒术师。 而且牵一发动全身,若被人知晓他与圣地有牵连,不将张学舟当成敌对者来看已经算是不错了。 “对,景帝陛下勤政爱民,是我们大汉朝之福”将军笑道:“你年纪小,没经历过以往的战乱岁月,景帝陛下让我们汉朝从分崩离析中走出,又不断强大到足以抗衡异族,一生的事迹可谓辉煌到耀眼,我跟你说,十八年前……” “将军年龄看上去似乎不大,居然经历过如此之多!” 身为大汉王朝的子民,张学舟不清楚国君是谁,将军不得不给张学舟迅速普盲,提及景帝往昔做过的各种大事。 等到张学舟感慨了一声,他才有些微微脸红。 “我有很多事不曾经历,全是从我爹那儿听来的”将军道:“你没入军团,别一直叫我将军,直呼我姓名就行!” “可我不知道你的姓名”张学舟吐槽道。 “你翻一翻‘竹节’”将军笑道。 “张什么?” 张学舟瞅了瞅竹简,觉得自己汉语言缺乏教育的后果来了。 他瞪着竹简上的字,显然又发现了一个不认识的字。 “我叫张骞,不叫张什么,你也可以叫我子文!” “指纹?好奇怪的名字!” “子乃诸子百家的子,文乃文化文明的文”张骞道:“这是我的表字,你也姓张,表字是什么?” “表字?” 张学舟想想被张重取名的张二保,觉得自己的名字有点拿不出手,他刚刚嬉笑完张骞,只要说出自己真名,绝对要被张骞反向耻笑。 “我的表字是曼倩!” 张学舟张口即来,将张曼倩的名字拿来临时用了用。 “楚辞云,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张骞道:“你的表字非常好,看来也是心存高远之人为你取的表字。” “那是”张学舟点头道。 “倩乃人的美字”张骞道:“你这表字整体的寓意是极好的。” “这么说,我这名字很好了?” “很好!” 张骞的态度极为认真,还解析了张学舟随口拿来用的名字。 相较于张学舟,张骞无疑更喜欢称呼他为张曼倩。 这让张学舟苦不堪言,只觉被张骞称呼时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你叫我学舟就好!” “好的,曼倩!” 路途修正了十三次称呼后,张学舟最终放弃了说服张骞的念头。 “曼倩,你给我说说凶国那边是什么模样吧!” 连连的奔行赶路,张骞向张学舟叙说了诸多汉王朝相关,他只觉自己有限的知识库已经被掏空。 想了想剩下数天的路程,张骞不得不开始主动转移话权,让张学舟来叙说塞外的异国他乡。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凶国地大物博 张学舟不知道真实的凶国是什么模样。 他一路走马观花,通行了十万大山,涉及了前往邪罗斯川圣地,也前去了曳咥河圣地。 但张学舟对凶国并不了解,他不曾前往这个国度的大型部落聚居地,也不曾见过多少凶国人,更不了解凶国的民俗。 作为凶国商团的翻译官,他显然不能一问三不知。 可若要往高了说,这必然牵扯到张学舟。 “凶国之地多草原,遍地都是牛羊”张学舟道。 “就这样?”张骞奇道:“你不会就拿一句话打发我吧。” “那你想知道点什么?”张学舟无奈道。 “譬如凶国一个城池驻守多少人,常规军团有多少,他们饮水和食物的构成,他们大修炼者的数量……” “我就一个普通人,哪里知道这些重要之事!” “那你总该知晓一些,就算不涉及军防,凶国的帝王和风俗应该了解吧!” …… 张学舟有些小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早点问一问乌巢的爹是谁,这样就不会如此尴尬了。 “我只知道他们那边管帝王叫单于”张学舟道。 “我知道这个!” 张骞目光扫过张学舟,一脸都是好奇。 “你住在凶国那片区域?”张骞问道。 “我居无定所,后来找了个石洞为家”张学舟道:“那石洞还是别人家的,我只能暂居在那边!” “凶国很流行住石洞吗?” “有些地方还是比较流行的!” “我们这边没这种住石洞的习惯,石洞里头湿气重,还是盖房子住比较好!” “说的是!” 两人的话题从简短走向无话,张学舟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等到张骞再度询问相关时,他只得扯上一堆自己都没法信的事。 反正张骞没去过凶国,张学舟说假话也无法辨识。 相反,若他吱吱呜呜说不出什么,张学舟才觉得很容易坏事,甚至可能牵涉到乌巢拉扯的商团。 当然,张学舟不会说一些很容易验证的事情。 张骞没去过凶国,但还有其他人去过凶国,以张骞对塞外感兴趣的程度,但凡说一些普通的事情,假话必然会被揭破。 “我曾经在瓦拉斯城住过一段时间,瓦拉斯城低处偏远,但那个城中极为富硕,富人穿金戴银,那金饰足有这么大这么大和这么大……” 张学舟想了想进入圣山求学那群年轻人的打扮,又想了想乌巢,开始扯一些高端话题。 除了谈及富人的着装,他还谈及凶国的修行资源,涉及秘银、朱丹砂、云英、上品血玉、铁经参、云草、阴枣等物。 这些修行物是张学舟修行《云中术》所用,他说起来一板一眼,描述得极为真实。 但这些修行物资的作用则被他放大,多用‘据说’‘据传’等字来做铺垫。 “服用铁经参可以力壮如牛,怪不得凶国人一个个体型彪悍”张骞愤愤不平道:“我们汉国都没这种宝贝,他们那边居然多如牛毛!” “凶国地大物博,他们占据了极大的区域,又有诸多小国年年朝贡,资源肯定不缺!” 张学舟点了点头。 乌巢给他收集修行资源,诸多资源自然不是凶国皇室一种一种找来的,而是下发命令四处征收。 不论是凶国,还是邻国,这种强横的征收通畅无阻。 这源于凶国庞大的军事能力。 能与楼兰、大月氏国和汉王朝同时开战,凶国的底气自然不言而喻。 相应乌巢在更改修行物资的需求后,当月就直接送来了一批对应的修行物资,甚至还超出了张学舟所提出的要求。 张学舟不知道修行《云中术》的资源到底稀罕不稀罕,但依凶国皇室的供给,张学舟觉得凶国非常富有。 他一阵吧啦吧啦,将张骞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张骞不懂铁经参,也不懂云草、阴枣,但张骞知道秘银。 秘银是法宝所用之物,一两秘银百两金,这就是秘银的地位,甚至于秘银难于用钱财去购买。 听到张学舟提及诸多天材地宝,张骞一双眼睛都快红了。 他此前认定自己必然在汉王朝不断向上发展,但眼下,张骞觉得跑凶国等地去瞅瞅也不错。 万一能捡到几株铁经参,又或弄到几两秘银,这种收获会超出他在军区奋斗十年。 “可恨那凶国仗着自己的资源优势,弄到兵强马壮后来抢我们汉王朝”张骞愤愤道:“有朝一日我们也要越过边界,将他们那边吃的穿的用的齐齐抢回来!” “必须的”张学舟支持道:“我再给你说一说传闻中的那些圣地……” 张学舟混得比较惨,但他的路线确实比较高端。 借助金蟾法王的关系,他轻而易举进入了凶国最为崇高的圣地,甚至于是两处圣地。 虽然他在圣地中走马观花,但张学舟知晓的事情并不算少,也对一些大妖和大咒术师有了解。 这让他描述时极为逼真。 “可恨那十万大山遮挡了我等行军的路线,否则我们冲杀进去见一个砍死一个,什么虎力妖王,什么鹿力妖王,什么羊力妖王通通都砍死!”张骞愤愤道。 “必须的!”张学舟道。 “凶国人喜欢游牧而居,他们的大型部落经常变换居住地点”张骞道:“我们这个月探查到他们在这边住,但他们下个月就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即便没有十万大山的阻挡,我们也很难抓到他们的尾巴,所以才不得不陷入固守,程将军每每提及此处就恨到只能咬牙!” “必须咬牙!” “你不知道那十万大山的凶险,那和你们通商行走的小路压根就不同,我们也没办法穿梭十余个国度饶到凶国后方去,只能一直加固边关……” 话题从主动到被动,又从被动走向双方双向沟通,再到张骞主动唠叨汉王朝当下面对外敌时的尴尬。 张骞侃侃而谈各种国家大事,旅途倒不算太寂寞。 第六天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远远处的巨大城市群。 “到长安了!” 日夜兼程的三天路程变成了六天,张骞愈靠近长安城,他的心情就越忐忑。 他也庆幸护送张学舟前来长安城不是什么特别军事行动任务,否则以他耽搁的三天时间足以掉脑袋。 但一番功过相抵大概是免不了。 本想邀功晋升向上,张骞此时只能祈祷张学舟是个真货,不要像往昔那些自称诌不归的门生一样属于骗子。 第一百三十三章 恍然回首 见识过现代大都市的繁华,就难于对低下生产力阶段的大城市惊叹。 但张学舟依旧为长安城所折服。 在这处城市中,有太多太多巧妙的手工。 这是一座全凭人力构建的巨大城市,每一处都显得具备匠心。 这甚至包括了泥砖与青石构建的城墙,这些城墙壁上雕刻着各种不同的人像、车马、文字,仿若在讲述一个个故事。 厚实的城墙将整个城市牢牢包裹,也带来了稳镇的人心。 在长安城,穿梭通行的人流仿若蚂蚁搬家一般,规模较之蓉城至少多出数十倍。 这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 张学舟是第一次在这方世界见到如此多的人。 穿梭不断的人流群,也让长安城的城楼处的戒备显得森严,查验‘节’的守卫多达上百人。 听到张骞提及长安城有十二座城门,他们眼下通行的城门只是其中之一,这让张学舟忍不住有了感慨。 “我们大汉王朝如此繁华,后勤补给源源不断,假以时日,凶国必然难于坚持下去!” “打仗可不完全靠的是补给!” 张骞勉强笑着回了一句。 他递交了通行的‘节’,但查验‘节’的守卫并没有给予指引。 按正常的流程来说,他提前发了信鸽,长安城中的京兆尹即便再忙碌也会有预置的安排。 而眼下则是让他自由通行长安城前去办事,或张骞错过了日期,或京兆尹没将他们传递信息的信鸽当一回事。 张骞也不知道如今遭遇的是哪种情况。 他将骏马安置到马厩,随后只得领着张学舟入了长安城。 “咱们是直接去京兆伊府吗?” 听到张骞叙说相关的麻烦,张学舟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他本就没想前来长安城,眼见张骞办不成事,心中只觉微微一喜。 “京兆伊府邸没法直接进去,我得先去投拜帖,等到传递完信息后,京兆伊认为需要见我,他才会让来来传唤我”张骞无奈道:“递牌子到京兆伊查看的时间至少需要三天,我们只能先等等!” “不着急,我不着急的”张学舟摆手道:“你安排了人手接替我翻译,商团的东家至少会在咱们这边商贸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我等得起。” “但我等不起”张骞惆怅道:“没有官府的安排,我要私人出钱住店,在长安城住三天至少要弄没我一个月的俸禄!” “长安城的物价真高!” 张学舟感慨了一声。 眼下不需要他出钱,张学舟倒没什么心理压力。 但长安城的高物价让张骞这种军官都吃不消,这让张学舟不免嘘唏城市中生活不易。 他更是嘘唏西境军区的俸禄水准。 当初听伊胜推荐军区各种高大上,张学舟以为军区是个出头的好地方,但眼见张骞的窘迫,他顿时把军区发展的念头消退了下去。 张骞身为头衔不低的将军来长安城都显得寒碜,大头兵就更不用说了。 张学舟此时算是明白当了十几年大头兵的张重为何没能让他成为富二代。 依军区的待遇水准,想发家的难度有点高。 发家尚是如此,较之发家难度更高的修行必然更甚。 军区出人才的原因更多是在于庞大的人口基数上,人多了,总归是有一些冒尖的人涌现,也引发产生了军区人才多如狗、人人可以通过当兵向上改变命运的假象。 张学舟初时还被唬住了,认为军区发展非常不错。 等到见识不断增长,他已经能做一定的区分。 甚至于张学舟如今身不由己的寒碜,但对比很多人,他的条件已经是极为上等。 至少张学舟当下的修行条件与凶国四皇子乌巢没区别,所获远远超出了张骞这类军官。 他寻思过来,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几乎站到了顶点。 他现在除了有性命之忧,其他地方没啥可值得挑剔了。 从小山村张家庄走出,张学舟所走的路线看似磕磕碰碰,但他直接完成了很多求学者数年、十余年、甚至半辈子才可能的路线。 单单获得入境之法,他就较之张长弓、张次公计划至少提前了三五年。 而踏入圣地修行,这更是在凶国万千青年中走了后门,直接占用了三个人选其中的一个位置。 他往昔不以为然的事情,实际上跨越了太多人的家世与努力,与顶尖的那撮人没区别。 张学舟此前认为金蟾法王对他是粗放式的培养,如今想来,金蟾法王这种做法已经算是相当厚道了。 只是张学舟遇人不淑,碰上了一个喜欢搞死学生的老师,否则张学舟在圣地的日子会很舒坦。 他与张骞来到长安城,又对比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的机遇和机缘已经堪称逆天。 这让张学舟心中舒坦了不少,觉得和乌巢混一起未必就是死路一条。 他心思放下来,跟着张骞四处跑,尽量过掉身上这桩麻烦事。 入住客栈的第一天,张骞有说有笑。 入住客栈的第二天,张骞已经没心思说话了,不断在客栈中来回走动。 入住客栈的第三天,张骞忍不住出了客栈,拉着张学舟前往了京兆伊府外。 但是很遗憾,京兆伊府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的地方。 庞大的长安城只有一处京兆伊府,管辖着庞大的京城以及周边地区,没可能像蓉城衙门一样让人击鼓鸣冤随意进出。 京兆伊府占地极广,内部分了八个区域,涉及六十四处公务相关处理,各种运作都需要遵循规章。 张骞递交的牌子通向京兆伊府的军要处,但到现在依旧没有回应,便是连门都进不去。 或牌子太靠后被压了,或近期涉及阴阳家的门人太多了,京兆伊府对他上报的重视不足。 时间拖到第三天,张骞还没获得接见。 “官僚主义作风太盛!” 张骞指指京兆伊府,极为痛恨地说了一句。 等到在客栈的第四天,张骞的脸已经黑了下去。 第五天,张骞已经开始变卖身上一些值钱之物了。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在客栈的第六天,张骞拉上了张学舟。 “咋的?咱们要回雁门关了?”张学舟问道。 “兄弟,你可得保证你确实跟随诌不归学了修炼之术”张骞一脸肝疼道。 “对,我学了一份《阴阳大悲九天咒》,传承源于九尺道长,这个错不了!” 张学舟拍了拍胸脯,担保的底气让张骞心安了不少。 “京兆伊府大概将我的牌子错过去了”张骞沉声道:“眼下若非直接回雁门关,我们只剩下一条出路!” 本想拿张学舟邀功获得军区官职晋升,甚至于踏入朝廷之中,但张骞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这种小军官人轻言微,京兆伊府压根没将他当一回事。 他现在奖励一分没捞到,但是已经搭上了两个月的俸禄。 张骞觉得这么搞下去不行。 他痛心之下,将目光瞄向了皇城区域。 京兆伊府对他的事情不予处理,张骞只得越过这个职能部门,向更高的部门寻求帮助。 他连京兆伊府都没法进入,更无须说进出皇宫求见景帝。 张骞将目光放向了传闻中体恤民情的太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少年太子 “子文哥,咱们就这么站在这边干等?” “曼倩,你要多一点点耐心!” “可咱们在这儿站了至少有三个时辰了啊!” 张学舟跟着张骞逛了大半个长安城。 从客栈走到皇城区域用了足足两小时。 皇城区域富宅成群,高大的红木建筑看得张学舟咂舌不已,但见得多了,张学舟眼睛也疲乏。 尤其是他们此时站在一处路口已经有整整六小时。 从这个路口再往前数百米距离,张学舟能看到一片高大的内城门,又有宫殿成群坐落在其中。 但他们无法再往前哪怕是一步。 身穿红甲持着刀剑的禁卫军团在皇城区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警戒度极高,任何擅闯行为都会毫不留情的击杀。 这是铁与血换来的规则,张骞显然没胆子破这种禁忌。 两人最终只得在安全区域等待。 时不时的,张学舟能看到一些马车从皇宫区域行驶而出,但官员的各司其职让张骞很清楚即便他求助也无门,甚至连递话都做不到。 他只能等太子的马车。 在汉王朝,帝王管一切,剩下就到了太子负责的部分。 太子欠缺军事调动权,也不具备官职任免的权限,但太子作为辅政者,接触朝廷的内容涉及各行各业,也包括了管辖长安城的京兆伊。 也就是说,他们来寻的太子殿下是作为京兆伊上一级的存在,不存在跨界管辖,也不存在对相关事情不了解。 “咱们再等等!” 张骞摸了摸空空的口袋。 他很清楚张学舟入睡的准时,若此时不往那家便宜客栈方向走,张学舟很可能在半路就睡着了。 但张骞觉得走不走都没区别,毕竟他的钱不够住客栈了。 露宿街头是必然的事情,甚至他的钱财拿去买食物都欠缺,只够在长安城维持两天。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事情办妥。 张骞抬头看了看晚霞密布的天空,又摸了摸空空的肚子。 他将腰带勒紧了一些,又摸出一块硬邦邦的粟米饼。 “你吃两口填填肚子,等咱们事情办妥了吃几顿好的”张骞递出粟米饼道。 “有水吗?” “没!” 张学舟倒是不挑食,但西境军区的行军粮太难下咽了。 他将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粟米饼放到嘴里,依靠唾液湿润慢慢软化。 有其他食物时,谁都不会吃行军粮,真要吃行军粮时,基本都到了拼命的时候。 眼下的张骞不需要拼命,但在钱财上无疑陷入了尴尬的窘境。 至于张学舟的钱财不说也罢。 他一路都是靠乌巢供给,自身并未携带什么钱财。 而且像他这种讨生活的翻译官也不适合带大量钱财在身上。 靠着唾液湿润粟米饼啃下一小块,张学舟将粟米饼递回了张骞。 张骞随即含住粟米饼,也在那儿慢慢吞咽。 “太……太子殿下,哎,殿下……” 时间在慢悠悠中再次过去了近一小时,等到将近天黑,张骞才兴奋大叫起来。 “皇城区域禁止喧哗!” 负责执守的禁卫拔刀呵斥,声音倒是较之张骞更胜一筹。 “何事如此喧哗?” 远远处,一驾两轮马车缓缓而出。 马车的规格并不算封闭,甚至透过遮帘看到马车内端坐的身影。 张学舟擦了擦眼睛,甚至看到了一个依稀还显得幼稚的面孔。 “那是太子殿下?”张学舟低声问道。 “殿下……殿下,小将是西境雁门关程太守麾下和戎护军张骞,有要事禀报!” 张骞感激地看了禁卫一眼。 若非禁卫的呵斥声音更大,他这种路边求见的行为很可能会被疾驰而过的马车忽视。 同是军营的人,这位禁卫显然在职责范围内给了最大的帮助。 等到太子拉起马车的遮帘,张骞已经迅速行了半跪礼。 他拉了拉张学舟,等到张学舟躬身下来,诸多在他们身上警戒的目光才渐渐退散。 太子并不需要他人路边跪拜,但这份礼仪可以避免太子遇刺。 等到张骞携着张学舟行礼完毕,那马车中才传出声音。 “有何要事?” “张骞寻得一人,此人张曼倩乃九尺道长的学生”张骞道:“而张骞听闻那九尺道长正是阴阳家的诌不归!” “又一个阴阳家的门生?” 太子的声音稍有诧异。 很显然,太子这些时日没少见各种阴阳家的门生。 有毫无关联者,也有隔了数代亲的阴阳家门人,又或是阴阳家某个弟子传承衍生小派系的传人。 在诸多人中,没有一个人是正统的阴阳家门生,更无须说谁与晋昌和诌不归有直接的关联。 从边疆战争阴云密布到燃起烽火,朝廷中至今也不曾弄清楚这场大战的真正原因。 即便是李家的二公子李椒也是一头懵,全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晋昌失踪,诌不归难寻,至于楼兰则是敌对交战势力,大月氏国相距遥远,西昆仑的天庭不说也罢。 相较于去遥远的地方寻求答案,这显然不如直接询问大汉境内的两个当事人。 眼下寻找晋昌和诌不归的人很多,寻求的方法也是五花八门。 但没人能寻到晋昌和诌不归。 茫茫的世界中,这两位阴阳家的掌门仿若消失了。 景帝为此事还摔过杯子,不乏痛斥这些惹祸精惹了事就直接跑路,搞得家大业大的汉王朝需要为此背锅。 “他可清楚诌不归道长在何方?”太子开口询问道。 “禀殿下,他不知”张骞老老实实回道:“但张骞听闻诌不归道长学派的学生死了个精光,眼下的幸存者甚少,或可用人做媒介行术寻到邹不归道长!” “他真是诌不归的学生?” “曼倩得诌不归道长青睐,授予了一册《阴阳大悲九天咒》,曼倩也凭借此法修行入境,与诌不归道长传承并无区别!” 张骞指了指张学舟。 但凡张学舟说话靠谱,他就算是咸鱼翻身了。 若不靠谱,他这条咸鱼会被打到连爹妈都不认得。 往昔诸多阴阳家的门生结局很清楚的告诉了张骞后果,张骞吞了吞口水,随即硬着头皮在那儿大力推荐张学舟。 “既是如此,那就再请周太尉施一次术吧!” 马车的遮帘被彻底拉下,露出了一个头戴长冠的十二三岁少年。 他年龄虽少,但决断却极快,只是稍做询问,就已经做了决定。 第一百三十五章 周太尉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你这是要我去充当施术的媒介?” 听过张骞对太子的禀报,张学舟心中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想了想自己往昔使用过的那些施术媒介,只觉当媒介没什么好的。 即便张学舟施术过的跳蚤、蚊子等媒介,这些媒介都没好下场。 “对,施术的媒介”张骞点头道:“你老师真正的学生不多,只要朝中高手拿你当媒介施术,他们肯定能寻到诌道长的下落!” “重点不是我老师的下落,重点是我充当施术媒介”张学舟道:“你此前也没跟我说这种事情。” “说了啊”张骞道:“我此前就与你说过配合我们做事就好!” 跟随在太子马车后方,张骞束手恭顺前行,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和张学舟瞎扯。 只要上了这条船,谁都没法跑。 近期诸多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又不断有阴阳家的门生前往各处混好处,张骞同样想分一杯羹。 往昔的他与这种事情不搭边,但张学舟来了,事情也就搭边了。 张骞不懂朝廷高层的术到底是如何施展,但只要事情成功,收获必然大于失去。 他赌上了两个月的俸禄,张学舟显然也要付出一些。 “只是拿你做施术定位而已,肯定不会伤你性命”张骞安慰道:“等事情结了,咱们去客栈好好吃一顿!” “我不差吃你这顿!” 张学舟瞅瞅左右持刀剑的禁卫,又狠狠瞪了张骞一眼。 他此前就对来长安城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这种心理准备显然远远不足。 但以他当下的能耐,确实只剩下当耗材的用处。 张学舟想想曳咥河圣地的咒术,心中亦是有几分忐忑不安。 但张骞再三的保证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诌不归的行踪不会久久停留在一处地方,这必然需要借助张学舟多次施术才能确定最终的地点。 也就是说,施术并不会让张学舟丧命。 张骞的反向推理并不是没根据,他虽然热衷于向上,但不会拿别人性命来做踏脚石。 在预算的方案中,他会受益,张学舟显然也不会亏。 而作为大汉子民,北境军区那边都打生打死了,他们后方不说抛头颅洒热血,至少要尽心尽力,看看能做一些什么。 不论是从私利还是公理,张骞觉得自己的行为都站得住脚,而张学舟身为大汉子民也应该做分内之事。 他一番说教,又坦然承认自己想追求向上的私心,这让张学舟没词。 张骞有大义的一面,也不乏私人的欲望,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品性。 如果自己是张骞,张学舟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的区别不会很大。 但理解张骞不代表张学舟心中对张骞没有芥蒂。 他扭过头去懒得搭理张骞,只是随着太子马车机械行进。 马车在一幢红墙黑瓦的大宅前停下。 御马车的车夫停下马车,随即一跃而起,迅速拉响着大宅门上的门环。 “卫青勿要如此嘈杂敲门,门环拉响三声就好,三声没有回应就再拉三声!” 太子开口叮嘱了一声,随即也钻出了马车在大宅门外规矩等待。 他开口的叮嘱让马车夫安静了下来,在那儿一环一环的拉动门环。 “咱们到太尉府了!” 张骞脸显激动。 如果说程不识、李广等人是军区将领在军团中的极致,周太尉则是武将在朝堂上的极致,这位太尉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担任丞相之职,权势堪称帝王之下第一人。 权高位重,实力通天诸多词不足以形容这位太尉。 武将在朝堂位列顶级的人不多,周太尉不说是开创武将为丞相和太尉的特例,但确实是极少数的人。 即便是程不识、李广等人在周太尉面前也要低头。 等到大宅门打开,露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张骞几乎要雀跃起来。 张骞的模样有些像追星族,脸色不乏狂热。 但张学舟对朝堂事了解较少,若说李广来了,张学舟还要瞅瞅李广是什么模样,但眼前的老者让他没什么好奇的心思,难于与张骞共鸣。 他注目过去,只见那位老者与太子一阵寒暄,嘴中用词不乏客气。 “老朽一听门环拉动,就知是腾龙前来”周太尉笑道。 “太尉客气了,我不该如此晚还惊扰太尉的休息”太子礼貌道。 “不碍事不碍事”周太尉道:“老朽以后休息的时间大把,不急于当下一时!” 周太尉苍老的脸上浮过一丝笑容,随即亲手拉开了大门。 “我此番前来是出宫时见到西境雁门关程太守麾下和戎护军张骞前来紧急禀报,言及寻到了那邪罗斯川诛杀令上诌不归的学生”太子开口道:“父王近日为此事恼火不已,所以还需太尉费心了!” 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 大汉朝无疑有很多人擅长追踪之术,但太子不会去寻求手段次一筹者。 他要找便找最强者。 事实上,太子往昔也不乏推荐一些人前来,只是那些人做不得数。 听到太子登门又是为了寻诌不归,周太尉脸上显出一丝苦笑。 “还请殿下将人唤来,我且先问一问”周太尉道。 “叫你呢!” 太子回头张望时,张骞推了推张学舟,这让张学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你真是师从阴阳家九天教诌不归?”周太尉问道。 “我往昔路过九尺道观,得九尺道长授予了一道入境之法,并不太了解其他相关的事情”张学舟恭谦回道:“若没什么关联,您直接放我离开好了!” “阴阳家当下的衰败已是定数,难有往昔的光辉,但阴阳家传承苛刻,诌不归岂会随意授人阴阳家的法门!” 周太尉老眼微抬,皱巴巴的面皮上精光浮过。 他注目着张学舟,显然很不满太子又带来了一个骗吃骗喝的人。 甚至于对方还不曾验证就迫不及待提及想要离开。 若年轻时也就罢了,等到年岁衰老之后,周太尉在施法上有几分力不从心,并不想将有限的体力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若非前来登门的是太子,周太尉对这种事情无感。 他注目着张学舟,锐利的双眼几乎要将张学舟看穿。 “你身体修行不曾稳固,又夹杂着妖气,显然是草莽散人的修行搭配,不可能是名门弟子!” 周太尉注目过张学舟,随后面向太子。 “时间不早了,殿下不如早点回宫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殿下为陛下分忧!” 他大致判定清楚,显然有了送客的心思。 “太尉仅凭望问之术就完成了验证,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太子虽然年少,又被周太尉所婉拒,但脸上并无不悦。 “须知前方战线有数万人在拼命顽抗凶国人,我们当下即便只有一丝希望也不应该轻易放弃”太子劝道:“但凡清楚了事情的缘由,父王应对相关也多几分把握。” 他说话不徐不疾,但随口将景帝抬了出来。 面对朝廷位高权重的老臣,太子的身份确实不足以居高临下。 他今年可以是太子,但明年也能变成皇子。 在朝廷中,一些老臣具备谏言帝王的资格,也有较大可能影响到帝王安排继承者。 周太尉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太子需要不断立功证明自己,才能在朝廷中真正站稳位置。 这也是太子屡屡在追寻邪罗斯川诛杀令真相上出力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曼倩的身体有个毛病 长安城的夜色已经有些浓郁。 太尉府处,周太尉虽然拉开了大宅门,但口中已经有了送客之意。 年少的太子则是站在门口不动身,卡在了大门口。 “周太尉是二朝元老,往昔如程将军一样在外驻军抗衡凶国,屡建战功,后来入朝以十万大军击溃五十万叛军……” 距离太尉府十余米处,张骞的眼中有些狂热,嘴中低低叙说着周太尉往昔让人羡煞的功绩。 但在张骞附近,张学舟却觉察到了对立。 一个两朝元老,一个当今的年少太子。 两人看似礼貌谦让,但谁都没有让步。 周太尉的不耐烦并非没有原因,而太子的心思也能理解。 “老臣年岁大了,行术困难,禁不住殿下这般反复的折腾”周太尉皱眉道:“加上这次,您已经送来了第九个自称阴阳家道法的传人了!” “九是个好数字”太子道。 “你上次还说八是个好数字”周太尉道。 “八也很好!” “那七?” “七也不错。” …… 周太尉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和现在的小孩儿没法沟通。 他愿意为大汉朝奉献出力,但做牛做马也需要有个尺度。 诚如年轻时可以日日笙歌,年老后一个月一次就算体力相当不错,施法也是如此。 随着年岁不断增高,周太尉体内法力愈加精纯,但法力并不像年轻时那么汹涌澎湃。 他施法的威能很强,但施法的频率随着年岁增加在不断下降。 这短短的两三个月中,他已经为太子整整施法了八次,又有景帝指派了三次。 这种施法的频率让周太尉有些吃不消,相应他拒绝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但太子如同倔牛,此时卡在了门槛上不离开,让周太尉进退两难。 “殿下,细柳术查人虽准,但勘察天地需要消耗的心神太多”周太尉提醒道。 “太尉法通天地,何故藏藏掖掖,别人不知你细柳术的底细,我却是知晓三分”太子道:“你行术的极限至少在二十次上下,没可能第十二次就欠缺心神,您只是不想将心思耗费在无用的勘察上罢了,但如今随着置办那些假冒阴阳家门生下狱,有胆色前来应验的人已经很罕见了,孤觉得此次行术必然有收获。” “太子殿下每次都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啊!” 周太尉叹了一口气。 眼前的太子很年轻,但秉性中不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固执。 他的话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太子依旧坚持己见。 周太尉觉得这不是一个合格君王的好品质。 大汉王朝需要一个灵活识色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固执己见的君王。 他会在今晚行术,但周太尉对太子的评价也下滑了一个阶梯,若景帝询问相关,他显然不可能叙说好话。 “请进!” 再三寻思后,周太尉才伸手邀请,将恭送改成了迎入。 他目光扫过后方时,眼中不免也多了一丝诧异。 “怎么,听到假冒阴阳家门生需要下狱,他这是吓晕了?” 周太尉看向后方,只见太子举荐的阴阳家门生身体已经软绵绵,趴在了一个小将身上,看上去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 这让他心中对此前的判断更是坚定了数分。 即便是太子的脸色在此时也有了微变。 “太尉,曼倩这不是吓晕了,而是他身体有个毛病,一到点准入睡”张骞大声回道:“甭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到了时间,曼倩直接就睡呀!” “荒唐,世上岂有这种毛病”周太尉道:“若他身前是尖刀,他还敢往前躺下入睡不成!” “小将没见过曼倩躺尖刀,但他前几天趴在马背上睡着了,脸都摔肿了!”张骞道。 “太尉,您施术并不需要受术者清醒吧?”太子道:“您尽管施术便是,若他并非阴阳家门生,我届时亲手送他们下狱!” “哈?” 张学舟听了没什么感觉,但张骞一颗心宛如冰冻。 张骞听得很清楚,太子说的并非‘他’,而是‘他们’。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冒充者会受罚,举荐人显然也会遭遇同样的待遇。 这与张骞此前想象中最多是摊上一些俸禄的代价以小博大完全不同。 眼下这不是以小博大,而是需要拿出前途,甚至生命来博取一份可能。 这种代价让张骞难于承受。 隐隐中,他似乎窥见了一丝朝廷之上的端倪。 即便是太子行事,太子也不得不对一些事情妥协,否则太子同样难于空口说白话让人做事。 眼下太子的话就是担保,但这份在张骞看来天都快塌了的担保似乎并未让周太尉满意。 “殿下请!” 周太尉目光扫了张学舟一眼,显然只做了例行公事的打算,难有了往昔做事精细的念头。 他踏步在前,又有太子跟随在后。 而后则是张骞背着张学舟。 “我来帮你吧!” 马夫卫青主动搭了一把手,这让身体微微有些站立不稳的张骞勉强笑了笑,对着卫青示谢。 “不用客气”卫青道:“只要你们不是糊弄殿下就成!” “我们哪敢糊弄殿下”张骞道:“我所查的都是事实!” “那你就不用怕”卫青道:“再说了,欺君是砍脑袋的罪,欺骗殿下没那么严重,最多是将腿打折,又或拔掉舌头,不会伤及性命!” “你这么说让我更怕了!” 张骞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残废,又或咿咿呀呀说不出话,他的心就难受。 他对调查很有信心,但他对张学舟没啥特别靠谱的信心。 从军以来勉强算是顺风顺水,张骞到现在才觉察自己开始遭受社会的毒打。 背在他身上的张学舟宛如一座大山般沉重,压得张骞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非身边的卫青帮忙,张骞觉得自己腿软跌倒的可能性相当大。 但发生那种事除了让太子遭遇周太尉更多的耻笑外并无其他作用。 张骞稳了稳身体,心中一横时也做好了断腿和拔掉舌头的准备。 他一脸奋勇踏入太尉府,宛如即将奔赴死亡的勇士。 张骞这种忽然亢奋的状态让卫青啧啧称奇,只觉张骞也是脑壳硬的人,临死关头反而看破了生死。 有这种秉性的人遭遇生死抉择时临危不惧,能做出适当的选择,远较之一些表面实力强大的世家子要强。 若张骞的个人实力再强盛几分,卫青觉得太子可以招募这种人到麾下用一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尉动真格 太尉府中。 周太尉缓缓步行。 他将三株灵香插入香炉,嘴角不免也有微微的抽搐。 除了耗费身体,施法动用的耗材显然也是不菲的消耗。 短短的两个多月施法次数多达十二次,这让周太尉脾气再好也很恼火。 他很清楚太子稳固地位寻求功绩的心思,但被太子驱役干活就不舒坦了。 “抬上来!” 周太尉目光扫过。 往昔承受术法牵引的人是站着,而今则是多了一个躺着的。 但问题不算大。 阴阳家的法力呈现孤阴和孤阳两种状态,这种法力极致又强大,在修行门派中尤显特殊。 但凡特殊之物都较为显眼。 尤其是阴阳家这种凋零的门派,落到如今就剩下两个光杆掌门,只要做相似法力的牵引,他就有一定概率追踪到对方的下落。 唯一的要求是,他动用施法的媒介必须真的与阴阳家相关,而且是获得了对方的真传。 一步错,步步错。 若张学舟没有诌不归又或晋昌的真正传承,他必然被牵着鼻子走,损耗元神浪费在无用的搜寻中。 周太尉此时公事公办,他不热心但也不敷衍。 呼了一声后,他只见张骞一脸沉稳将张学舟背了过来。 张骞从面无人色到恢复正常后的面不改色,这种变化倒是让周太尉多了几分好感。 一些人一些事都需要到危急关头才能显真实,很显然,这个叫张骞的小将心理素质确实极为不错。 周太尉指示了放置的地点,张骞顿时硬着身体将张学舟放了下去。 “曼倩,曼倩大爷,我最后再叫你几声,若你坑了子文,咱们这也算是临别的遗言了”张骞道:“希望你明天醒来后不会因为缺舌头而痛哭!” 他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和张学舟齐齐拔舌头。 这番话听得周太尉老脸连皱。 张骞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今天也要亏老本。 这让周太尉心情大坏。 他接过仆从递来的水,一口水灌入口中时,又从袖兜中取出一株杨柳枝。 等到法力牵引灌输,周太尉一口水朝着杨柳枝和张学舟喷下,化成一片朦胧的水雾。 嘴角蠕蠕的动作中,周太尉的身体摇曳,又有仆从迅速上前扶住周太尉身体。 “天!” 太尉府上空中,一道苍老的喝声传来。 这让张骞迅速抬头张望。 作为修行小有成就者,张骞并不欠缺法力的感知。 他能很清楚看到,周太尉肉身被仆从搀扶,但心神已经脱离了身躯立在半空中。 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源于周太尉的身体发声,但又从半空中传来。 这种声音和身体诡异的不同步让张骞头皮微微发麻。 “地!” 再次的喝声传来,周太尉手中捧着的杨柳枝飞出,插入到水雾中。 阵阵如同吸允的‘唧唧’声音传来,张骞只见那株杨柳枝迎风而长,从一尺长迅速化成三尺,又到五尺,再到七尺,最终落到了九尺高,较之他身体更高。 “乾坤!” 再次的喝声传来,张骞只见周太尉元神目光下望,一道磅礴浩瀚的法力打向了那片蒙蒙的水雾。 水雾迅速化成一片水幕,仿若水中的倒影,水幕上开始呈现一片片景象。 张骞伸长了脖子,只见那水幕从黑暗中显出一个奇怪布局的小房子,一个穿着奇特的少年和一个少女聚在一张四方桌前进食。 看着对方碗中盛放的小型禽类肉食,张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他目光从肉食上缓缓下移,只见对方盛放食物的碗尤为精美,仿若白玉所铸造,碗上精美的图案更是让张骞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处?” 张骞瞪着仿若异域风情的景象,又看了看太尉府中的摆设。 太尉府中几乎代表了大汉朝顶阶的一切,但相较于少年和少年所在的小小空间,张骞只觉依旧有诸多不如。 但凡随手取那少年和少女的一只碗,张骞觉得必然会被长安城的贵人们打破头皮来抢。 这种异相即便是太子都忍不住注目。 但水幕中的少年和少女显然不是诌不归,太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次的追查又没了结果。 这让他年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 没人想挨打挨得不明不白,朝廷需要事情的真相,也需要从真相中挖掘停战的可能。 太子并不指望动身前往凶国的使团,依凶国人的六亲不认,使团遭遇风险的几率极高,很难获得真相。 但各种不同手段的追寻下,这份真相一时半会似乎难有结果。 眼下这次施术的追踪显然又失败了。 太子目光微垂,欲要转身离去时,只听那半空中的周太尉再次大喝。 “何人扰我做法,开!” 周太尉须发皆白,但大喝时依旧有年轻时勇冠三军的威势。 他大喝一声,磅礴的法力从元神中贯出,引得那株细柳树枝条不断摇晃。 水幕中的景象变了又变,少年和少女的形象开始消失,一片通红的火焰开始弥漫。 仿若处于无尽的燃烧中,火焰熊熊难于看到其他景象。 “岂有此理,你一个落魄的阴阳家焉能阻挡我周亚夫!” 阵阵爆喝声音不断,周太尉灌输的法力加了又加,九尺高的细柳树虽然不再增高,但愈发显得粗壮。 “太尉这次似乎动真格了?” 太子的身边,马车夫卫青低低声了一句,让太子微微点了点头。 他几欲转身的身体收了回来,束手在一旁认真查探水幕。 周太尉显然发觉了什么,才引得开始动真。 这或许牵涉到了阴阳家与朝廷的斗法,不管是寻求真相,还是增长见识,这都是太子所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 他注目过去,只见周太尉法力不断灌输下,火焰之中一点黑影显出。 仿若隐匿在虚空中的恶魂,黑影发出阵阵咆哮。 “魑魅魍魉之技也敢拿来献丑!” 周太尉大喝一声。 他倒不是每一次动手都要喊两句,而是年龄大后气力、法力、精神都有不济,只能借助大喝的刺激来维持短暂时间的高水准发挥。 周太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喝声之中,一卷竹简从太尉府中飞出,又有一柄宝剑凌空射来。 “去!” 周太尉将竹简投掷而下。 那竹简穿透水幕,化成一座牢笼朝着黑影罩下。 黑影在牢笼中左突右撞,发出阵阵咆哮声。 无尽的火焰不断升腾,仿若要将竹简化成的牢笼焚烧殆尽。 但还不等火焰焚毁牢笼,周太尉右手接过凌空而来的宝剑,一剑斩向了那水幕。 宝剑从水幕中穿梭而过,金铁错鸣的声音顿时响起。 半空中,周太尉元神一脸的难于置信。 栽种在张学舟身上的那颗细柳树无火自毁,在微风中化成了灰色的粉屑。 他看了看下方,止不住抑制躯体发出阵阵颤抖,两股青气从鼻孔中喷出,随后仰天就倒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监牢 “周太尉姓周名亚夫,年轻时勇冠三军,实力是一等一强,后来力压七国诸豪,堪称咱们大汉朝廷第一高手,哦,李大将军,李大将军不算,玩偷袭没人打得过李大将军……” 张学舟再次入梦时,他已经和张骞被关押在一处潮湿的监牢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腿脚没被打折,舌头也依旧存在。 张骞一脸的心事重重。 或许是惧怕可能的拔舌之刑,张骞此时唠唠叨叨,不断利用着三尺之舌讲述着自己脑海中那些相关的见识。 “他是第一高手,怎么可能在斗法的时候输了!”张学舟疑道。 “阴阳家一定有大宝贝,而后动用大宝贝伤到了周太尉的元神”张骞道:“当下只有这种解释!” “能击败第一高手的大宝贝?” 张学舟揉了揉身体痛楚的部位,他很难相信诌不归有这种大宝贝。 若诌不归有斗败周太尉这种顶级高手的大宝贝,诌不归当年就不会被金万两追着跑了。 “朝廷现在对诌不归发布了拘捕令”张骞惆怅道:“希望诌不归能早日前去自首!” “人都找不到怎么拘捕?”张学舟问道。 “这不还有你!” 张骞呶呶嘴。 他眼下很心塞。 人似乎找对了,但找的人让周太尉元神受创,这种结局与他想象中不同。 他和张学舟最终双双被投入监牢。 张骞一时不能确定要遭遇的刑罚。 “若咱们查不出诌不归,拔掉舌头都算是轻微的惩戒,砍脑壳也未尝没可能”张骞道。 “简直欺人太甚”张学舟怒道:“他自己斗法输了查不到诌不归下落,关我们什么事!” “这个叫迁怒”张骞道:“世上就是有这般不讲道理,若死掉咱们这种地位低下者能平息周太尉的伤患,咱们肯定会被处死。” “我痛恨迁怒!” 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这种命不由己的状态。 张学舟往昔认为张家庄是一座禁锢的监牢,但到了现在,他才发觉那是一座世外的桃源。 只有在张家庄中,他才不需要这么在生死中徘徊。 他在现实中是良好的小市民,从来没蹲过局子,但张学舟没想到在这边居然落到了下监牢的地步。 他揉了揉身体。 在他的身体中,仿若被人抽了十大针筒的鲜血,张学舟此时有些虚弱无力。 他怒斥了当前的状况,随即在那儿默默调整。 外界的遭遇让张学舟心中感觉很糟糕,身体内的状况让张学舟同样感觉糟糕。 他就知道充当施法媒介不是一件好事。 在他的体内,往昔充盈到让肌体刺疼的法力干涸了下去,从一条汹涌的河流变成了一条小水沟。 妖力同样被抽离了大半,不需要张学舟动用云中术收翅的能耐,他手臂上的羽毛已经收敛得极为干净。 张学舟觉得身体非常饥渴,就像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迫不及待想要恢复到往昔的状态中。 但他眼下除了闭目养神并没有其他手段。 甚至张骞还吃掉了最后一块行军粮。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跟着金蟾法王跑路的时饿过一次狠的,眼下的遭罪还能承受。 但凡经历过更大的苦楚,在遭遇这些磨难时就没了绝望。 相较于张骞的忧心忡忡,张学舟此时较为镇定。 这其中的原因无他,他是真的传承了诌不归的《阴阳大悲九天咒》。 事情没有作假,他就不怕欺君欺太子。 只是张学舟也难解周太尉为何在斗法时负伤,在张学舟的认知中,诌不归不该有如此强力的手段。 他摸了摸防身的隐身符,心中也做好了寻退路的准备。 但凡风向不对落到要砍脑袋的地步,他必然要尝试借助符篆的威能逃蹿。 他注目过监牢外不时吆喝叫骂的狱卒,只觉这些人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大修炼者,而只是普通的健壮军士。 这能让隐身符发挥正常功效,而不至于被人识破。 “将一百三十六号的囚犯提出来!” 一声吆喝的声音响起,又有数个狱卒提着刀钻入了阴暗的监牢中。 “一百三十六号!” “一百三十六号起来了!” “外面有大人要召见你们!” …… 张学舟看了看监牢墙壁上暗淡的数字,他刚想捏了隐身符,听到是召见,又将欲要脱口而出的启动咒语收了回来。 牢门的铁链被摘下,铜锁也被摘了下来。 张学舟注目了铜锁一眼,只觉监狱铜锁的构造极为简单,完全没有智能锁的麻烦。 若以后要逃狱,夹根木棍开锁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起来了!” “刘丞相要见你们!” 两个狱卒高喝,随即大踏步钻入监牢中,将张学舟和张骞提了起来。 “刘丞相?” 张骞脸上一喜。 只要不是太尉府的人前来,那都不会是索命。 他猜测这桩事情很可能转移到了丞相负责。 张骞对刘丞相不熟悉,但事情由丞相负责,这必然是帝王过问。 帝王过问相关,也就撇开了周太尉追索迁怒。 “咱们应该不会死了!” 张骞心中舒了一大口气。 他连连判断下来,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不得不说,张骞在危急关头的判断极为准确。 监牢之外,一个头带高山冠的红袍老者端坐在木椅上,他不徐不疾看过狱卒提出来的两人。 周太尉斗法不济伤了身体,太子被召回宫中训斥。 但张骞和张学舟没什么罪。 这两人一个是举荐者,一人是施法的媒介。 只要不存在虚假,两人就没有罪名。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走了?” 听完刘丞相的话,张学舟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让张骞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做坚持。 生死不能掌控的感觉太糟糕,即便张骞意志力极为不错,他觉得自己也没法承受来回的惊吓。 若这种事情到此为止,张骞觉得自己也能接受。 他脑袋微垂,并不发表反对意见,显然也同意了张学舟的询问。 “你们虽然没有罪名,但依旧需要再做验证”刘丞相道:“直至搜寻诌不归的事件完结为止!” “但我身体法力已经亏空了”张学舟脸色难看道:“我没法配合施法搜寻九尺道长了。” “你那点法力算什么!” 刘丞相呵呵一笑,显然对张学舟身体的亏空不以为意。 一个走脉境小修士的法力并不强,对他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那么一丝。 只需朝廷丹房的次品丹药随意取出一枚,他们就能将张学舟体内的法力补充到充盈甚至于爆炸。 但由谁施法探查是一个问题。 强如周太尉都失了手,刘丞相也欠缺施法的胆色。 上架感言 本想在上架感言中和各位聊一聊这本小说的初衷,又有一些相关方面的说明,但27号羊了之后,做什么都很吃力,发冷、肌肉酸痛、头疼、乏力、咽喉肿痛、鼻塞、咳嗽样样都没落下,呼吸都在疼,脑袋里此前所想的内容也被清空掉了。 这个羊一羊就是一窝,全家都中招了,包括两个多月的小孩都有症状,整晚都在哭,这几天确实很难熬。 现代媒体将一种传染性极大的病娱乐化是我不曾想到的,比如什么干饭株、学习株等,这与小日子将核污染卡通化似乎没什么区别。 还有一些人焦虑自己为什么没有羊,彷佛不羊就不合群一般,亲啊,不生病不是挺好的,哪有盼着自己生病的。 虽说羊这种事很难躲掉,但诸位同学一定不要抱着娱乐心态放松警惕,能晚点感染就晚一点,毕竟这也没人说感染了第一次后面就不会感染第二次,而且还有很多分支毒株。 如何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身体的健康,这或许会成为未来数年内最重要的事情,希望大家正确爱护好自己。 -------闲话/正题分割线-------------- 说一下上架后的事情。 关于更新:上架当天六章,次日三章,春节期间可能有两章的行为,只要没有二次感染,不会出现断更行为(这个羊打乱了此前想借存稿做一下小爆发的计划,只能做稳定更新了,后续能加快更新必然会加快的)。 关于订阅:求订阅,这个关系到后续的推荐,第一本书首订380,第二本340,第三本我希望可以多一点点,不要再倒退啦。 关于打赏:疫情来这几年大伙都不容易,我也不哭穷,额外的打赏就不求了(已经打赏了的老朋友们多谢了,我到时候会按打赏总额加更)。 关于权限:上架后会开启粉丝发言,这个可以规避不少芬芳之言,不论是正常读者还是我个人都会舒坦很多。 关于为什么没在上本书尾打广告:因为再开新书是三个月之后,所以当时点了完结,完结状态下发不了新章节。 关于上架时间:2023年1月1日,vip是零点开通,但我这身体可能是坚持不到那个时间了,会尽量早起上传章节,争取八点整开始更新。 提前祝大家元旦快乐,愿诸位新的一年万毒不侵,明天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太子的班底(求订阅) 阴阳学说奥妙非凡,曾经的阴阳家威名震慑天下。 没人清楚阴阳家到底留下了什么底蕴,但强如周太尉都失了手,朝廷中往昔一帮叫嚣抓诌不归审问的人哑了火。 在这种时刻,谁敢叫唤谁就要去干正事,谁干正事谁就要出事。 景帝坐在未央宫的殿堂之上,看着这帮往昔义愤填膺而今一言不发不敢追寻‘凶国伐汉’真相的臣子,他胸腔中屡屡抑住欲要痛骂‘饭桶’的念头。 柿子挑软的捏,他们已经捡了一个最软的柿子追寻事情相关的真相。 但这个软柿子让周太尉都翻了船。 天下是大汉王朝的,但各类门派的底蕴残存,有的甚至不逊于朝廷,有些学派残存的古宝甚至能压倒朝廷。 而有些老古董则是让景帝都有忌惮。 他皱着眉头,注目着堂下的众多大臣。 目光所至之处,一些大臣迅速低下了脑袋,不敢去看景帝的双眼。 景帝很强。 强到足以真正坐镇大汉王朝之主的位置,也强到四方对景帝忌惮。 但没人清楚景帝到底有多强。 至今为止,景帝在明面上的战绩是零。 但没有哪位帝王、诸侯王、圣地之主、掌门、掌教、学派之主敢对景帝轻心,至少将景帝放在了同等、甚至于更高的位置上。 往昔不服气景帝的诸侯王、掌教数量有不少,但随着景帝治理大汉王朝的二十年,这些人已经一个个消失了下去。 没人清楚这些曾经强大的大修炼者是如何死亡的,但这些人至少是景帝掌管大汉朝时死掉的。 有人曾经言及这些人的死亡和景帝脱不了干系,但景帝当时偏偏又有不在场的证明。 这些事情在汉王朝中多有猜测,也就愈发形成了对景帝的忌惮。 即便勇冠三军的周太尉,在景帝面前也要放下那身高傲的倔脾气。 景帝目光扫视之处,众臣皆不敢抬头。 “父王,我听说董博士有天人感应一法,可做到术法润物细无声的精妙,或许我们可以请董博士试试!” 众臣久久不发言,最终还是太子开口指人。 “董博士境界虽然只是神通境,但董博士术法精妙绝伦,臣自愧不如也!” 随着太子开口,御史大夫卫绾顿时站出来附和。 “仲舒确乃术法之才!” 太中大夫田蚡亦附和开口。 “董仲舒?” 高堂之上,景帝皱紧的眉头微微松开。 董仲舒虽是博士职位,但并没有在朝堂议事。 太子开口,众臣附和。 卫绾和田蚡迅速站台太子,景帝很清楚两人有拿董仲舒挡枪的意思,但董仲舒的术法确实精妙绝伦。 董仲舒并非汉王朝实力顶尖的那波强者,但董仲舒的术法精妙到景帝等人都要感慨不如。 书画有妙笔生花,术法亦如此。 在董仲舒的手中,同样的术法能玩出不一样的风采。 很多人修行都希望不断登高,追求境界的极致,而董仲舒并没有侧重境界的修行,反而追求的是术法极致。 有人认为这种修行方式本末倒置,也有人认同董仲舒这种修行可以做到同境界最强,极具针对性。 譬如在眼下,董仲舒就有可能完成一些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 “陛下,那老臣去传呼董博士?”丞相刘舍低问道。 “可!” 景帝点点头,示意刘丞相可去寻求董仲舒来辅助此事。 “若晁错、郅都等人尚存,这朝堂上也不会只剩下这些碌碌之人了!” 景帝心中微凉。 他看向年少的太子,又看了看自己手心,最终皱着眉头散了朝堂之议。 “刘舍碌碌,卫绾忠厚而无才,窦婴是外戚,可用但不适合太重用,许昌、庄青翟等人不说也罢!” 群臣尽数离开未央宫,景帝才面向太子,不断数落着这帮不堪重用的大臣。 “父王,那谁可用呢?”太子问道。 “父王也不知谁可用”景帝微微茫然道:“能用的那些人死的死老的老,父王身边没什么可用的人。” “为什么能用的人会死,不能用的人反而留在了朝堂上?”太子问道。 “那只是因为……父王没用!” 景帝寻思了数秒,才缓缓吐出了这个他往昔并不想承认的答案。 想要得到,他必然要付出。 一些代价是属于他支付,而一些代价则是臣子在支付。 臣子代替君王支付代价的下场就是死亡。 在这方面,越亲近于他,越有才能者死得越快。 若要追寻原因,景帝也只能批判自己的‘没用’。 “你一定要记住,往后一定要将大汉王朝所有权利紧握手心”景帝教导道:“你只有这样才能将大汉王朝凝聚成一块谁也锤不烂的铁,而不是当一团让人拿捏的泥巴!” “父王您……” “父王要听皇太后的话,要维持与你诸多皇叔的平衡,要铲除汉境内的异党,要抵御边疆的入侵,父王要……” 太子一句询问,景帝将自身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缓缓说了出来。 “我们不能派遣大军围剿吗?” 太子比划了一个手势。 他围剿的目标并未针对谁,但景帝很清楚太子这份模糊回应针对的范围。 这让景帝较为欣慰。 他的继承人显然不是善茬。 在如狼似虎的环境中,唯有狠茬才能突出重围。 但等景帝羽翼丰满想通这个道理时,他发觉已经晚了。 他是虎狼,但身边是一群温顺无用的绵羊。 他无法领着一群绵羊横冲直撞,也就只能保持往昔对外谨小慎微,又在皇太后面前唯唯诺诺的形象,在维持平衡的情况下不断拖延着时间让那些人老去,甚至于死亡。 “伱要建立自己班底,而且是一个有才干的班底”景帝叮嘱道:“只有你强大了,你想围剿谁才能围剿谁。” “我的班底?” 景帝交托的内容让太子心情感觉沉重。 很显然,景帝示意着朝堂这批人的无用,即便他将来继承上位,也只能用这些碌碌之人过渡一番。 而真正的人才则需要他自己去培养。 “我将密库的钥匙交给你,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赏赐谁就赏赐谁”景帝道:“父王唯一的要求是,被赏赐者必须对你忠诚,而且需要绝对的忠诚!” 景帝给了太子一道极大的权力。 但太子同样也茫然。 一些臣子对君王都可能不忠,如何会对一个年少的太子有绝对的忠诚。 倘若要寻求忠诚之人,他也就剩下几个仆从可用,甚至一些仆从还是从他姐姐阳信公主那儿借来的。 ps:历史文里面刘启的谥号是孝景皇帝,正常历史文是不会用景帝来做称呼的,但咱们是修仙文,然后多少得给他带个帝王称号,所以我就选择了景帝这个名字,毕竟启帝、汉帝、汉王、汉皇都有点怪怪的。 第一百四十章 董仲舒(求订阅) “七天了!” “对,七天了!” 从监牢转移到公馆中,居住的环境发生了重大改变。 在公家的地方居住不需要担心房租花销,也不用在乎吃喝方面的花费。 张学舟的心态还算好,毕竟他往昔就不乏得过且过的观念,在任何陌生环境都能住得下来,何况公馆提供了药膳,让他被抽空的身体有了大致的恢复。 张骞则是脱离了紧张的气氛,居住了数天反而有了不适应。 他看着肚皮鼓鼓的自己,觉得自己不能过这种家猪一般的生活。 听着张学舟轻快回复的声音,他觉得和张学舟在这方面很可能没共同话题。 他挪开房间的桌子,将空地尽量大了一些,而后在那儿一板一眼的打拳。 “这拳脚功夫……你这是打的什么拳?” 张骞的刀被卸掉了,舒展身体只能施展拳脚功夫。 张学舟注目了数十秒,他只觉张骞的拳脚还不如张曼倩的散打格斗术凌厉时,张骞猛然一拳击出,空气中顿时响起了一股气爆的声音。 远距两米有余,张学舟衣衫都被拳风扫荡,引得胸口仿若被人推了一掌一般。 这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难于估量张骞这一拳落在人身上的后果。 “伏虎拳!” 张学舟询问十余秒后,张骞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简短做了回应。 “看上去挺厉害的,外教吗?”张学舟热心道。 “这是西境军区丙等中级武术,修炼到大成可与猛虎搏斗,威能尚可”张骞认真回道:“军区术法不外教,肆意泄露者会被除军籍,情节严重者甚至会被废除修炼的能力。” “那就太可惜了,我还想学学呢”张学舟失望道。 “不可惜,你有修行之姿,若对军区的术有兴趣,等这个事完结后可以陪我一起去西境军区”张骞道:“只要努力两三年,你肯定能挑一册或丙等或丁等的术。” “两三年啊!” 张学舟咂咂嘴,他对军区没什么念头,更不可能在军区努力两三年。 他就是见猎心喜。 张学舟接触的术不少,但他这是第一次接触武术。 太清真术都被带入了另一边,张学舟也想试试武术。 他寻求武术倒不是为了自己,将自己变得多厉害,而是看看能不能让张曼倩练一练。 张曼倩求购的格斗术入门都是两万五起步,而四星格斗术的价格至少要翻十倍,三星格斗术又会增加近乎十倍。 这其中越往上不仅仅是价格翻番,还涉及所接触的层次,难于用金钱解决问题。 当然,张学舟也没能耐用金钱去推动。 他寻思着找一些相关的武术替代格斗术,如此也让他们捉襟见肘的经济缓一缓。 但张骞的提及的规矩让张学舟那点小心思没了念头。 并非每个人都是李椒,他当下也欠缺落井下石的可能,没可能让张骞教授相关的术。 张学舟一脸嘘唏,只觉有些可惜。 “伱不用羡慕我修炼的武术”张骞道:“术有万千,阴阳家的术更是极为独特,若能寻到诌道长,你与他再续师徒之缘,求他授予你一道术,那同样可以裨益终生。” “我倒是想寻诌道长!” 张学舟悻悻回了一句。 若非张骞等人太过于热心,导致他不得不来长安,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已经和乌巢站在九尺道观寻觅诌不归的下落了。 他眼下也就指望乌巢能找到诌不归,看看能不能依托蛇头咒将诌不归的修行之法压榨出来。 若乌巢谋算成功,张学舟至少有三年肆意修行的时间。 在这三年中,只要他修行能向上,乌巢都不会卡着他,反而会给他死命堆资源推动修行。 至于再往后,张学舟觉得事情就很难说了。 毕竟乌巢也不傻,没有弘苦给予的压力,乌巢不可能将自己的修行资源转赠于他。 而且面对弘苦的风险极高。 或许他们压根就没什么三年以后。 往昔的张学舟认为只要三年内找任一生将精神病患治好,他就任由弘苦和乌巢死斗,一切爱咋咋地。 但张学舟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迷茫。 他怀疑现实世界是假的,那或许是他营造的一场梦,而在往昔认定的梦境中,这边才是他真正所存在的地方。 随着从张家庄那处固定的小山村走出,经历过一处又一处地方,又经历了一桩又一桩的事情,张学舟愈发难于分辨。 缺失了张家庄十余年一成不变的模样,他当下已经缺失了正常的参照对象,神智愈发迷失。 但张学舟很清楚一点。 不论哪边是真,哪边是假,他绝对不能死。 思索着自己的种种,张学舟有些走神。 等到被张骞推了一把,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见过太子殿下!” 张骞一脸惊喜行礼,看着数天前见过的年轻太子。 公馆中,不仅仅是刘丞相来了,太子也出现了,甚至还带了数人前来。 张骞很清楚,这应该是新一轮的搜寻要开始了。 他惊喜注目过太子,又扫过刘丞相的面孔,再放到卫青身上,最后落在了众人后方两个穿着宽袍大袖的中年人身上。 “董夫子请!” “还望长卿抚琴,增我三分定力!” 两个穿着宽袍大袖的中年人一人则星眉剑目,面如冠玉,虽是中年面容,但容貌依旧极为出众,站在那儿便是目光的中心点。 另一人系着面纱,但身段儒雅如风,言行举止恭谦有礼,不曾见真容也让人容易心生好感。 张骞使劲晃了晃脑袋,才将从这两人身上的目光转移。 他再一次看向太子,等待太子施号发令时,那两人已经相互行礼,言语中已经开始了预备。 “那我就奏一曲高山流水!”被称呼为长卿的中年男子道。 “如此甚好!” 董夫子点点头。 “还望董博士小心应对,不要遭了阴阳家道法的影响”太子开口道。 “是极是极,仲舒你只要小心就能应对此事”刘丞相附和道:“周太尉失手是因为年龄大了,而且他是武将,在术法方面有些力不从心,当不得仲舒的术法精妙!” “多谢两位提醒!” 董仲舒点点头。 但他面纱下的那张脸则是难于淡然。 刘丞相说的好听,但他也不见刘丞相来做这种事。 对方境界高他一筹都没把握,董仲舒觉得自己把握同样不大。 他的术法再精妙也只是具备越一个大境界应敌的本事,难有周太尉真我境施法的威能。 但被朝廷众臣架着,又有太子亲自前来邀请,董仲舒难于闭门不见。 他也只得寻了擅长音律之术的司马相如来搭配,看看今日能不能妥善收场。 一番话叮嘱完毕,董仲舒也看向了施法的媒介。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代价(求订阅) “铮!” 一道金石相撞的声音响起。 司马相如手指微曲,激昂刺耳的声音从一具焦尾琴上奏出。 众人脑海中一个激灵,但对方抚琴的声音随即平缓了下来。 仿若从高山走入平地,又踏入小溪,司马相如的琴声开始化成阵阵袅袅余音。 “少年,请你坐下!” 董仲舒闭目听琴,等到琴声悠扬平缓,他才睁开双眼,再次看向施法媒介。 “你可知施法寻人需要的面对?” 见到张学舟认认真真坐下,董仲舒开口询问。 “我前番被周太尉施术后感觉身体被抽空放血了一般”张学舟点头道:“但我没法拒绝你们施术!” “没法拒绝!” 董仲舒微微点头。 受术者没法拒绝,他这个施术者同样没法拒绝。 朝廷要寻诌不归,他们只能去完成任务。 “寻人之术需要牵引伱修炼的法力,将你法力从体内不断抽出”董仲舒道:“这种强行抽取极为容易动摇你修行的根基,甚至导致你修为退化!” “这么严重?” “若此番受术导致你修行被毁,你日后可去我那儿听学,或许能修复你受损之处!” “这种后果是我之前所不曾想过的!” 董仲舒侃侃而谈后果,张学舟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张学舟想过充当施法媒介的害处,但他没想过修行被毁的可能。 他入境后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确实较之常人要强。 而张学舟当下更是需要修为增进,而不是开倒车,甚至到修为缺失的程度。 失去了修为,他在乌巢眼中必然是一个废人。 乌巢愿意与他合作,看中的是张学舟的天资和将来的可能,才愿意不断下重本。 但乌巢不会和一个废人合作,更不可能将性命交托到一个废人的手中。 张学舟也没什么时间听学修复受损的修为。 短短的三年,他不可能将时间耗费在修复修为等事情上。 “我觉得你……” “先生的提前告诫让小子感激铭记,但与其修为被毁在日后走商丧命,你们不如早点给我一刀送我上路好了!” 董仲舒欲要再开口,张学舟打断了对方的话,而后指了指脖颈。 “你们往昔趁我身体有病,在我睡着后强行施法,如今我还清醒着,断然不会接受你们这种要求”张学舟叫道:“往这儿切,切快一点,痛快点切!” “你不要激动”董仲舒安慰道。 “不切我就嚼舌自尽了!” “嚼舌很难自尽”董仲舒道:“若要寻死,你可以选择撞墙,那种方式成功的可能性会高一些!” “啊呀呀!” 张学舟一声大叫,随即冲向房间的木柱,但他随后被张骞死死抱住,又有卫青上来搭手牢牢定住张学舟。 “施术需要施法媒介配合才能达到天人合一”董仲舒嘘唏道:“我只是与他做一些交流,试图彼此融洽更利于施术,没想到这个少年难于接受相关的事实!” “我们没想到他此前是昏迷后被周太尉强行施术”弹琴的司马相如道:“我们还以为他是为了大义而献身呢!” “这真是造孽!”董仲舒嘘唏道。 “有些强人所难了”司马相如亦点头道。 两人一唱一和,显然没什么施术的念想。 太子注目着这两人,很清楚董仲舒和这个弹琴者是摄于周亚夫施术失败的影响。 强如周亚夫施术都失败了,而刘丞相等人唯唯诺诺不敢上前,最终找了董仲舒这只替罪羊。 若景帝在这儿,大概又要大骂‘一帮饭桶’了。 看着要死要活的张学舟,太子只觉脑壳疼。 张学舟此前还配合得好好的。 当然,那时候的张学舟陷入昏睡,不想配合也不行。 但董仲舒开口提及施术后患,这显然触动了张学舟的神经。 若将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太子觉得自己也很难有献身的觉悟。 “无须惊慌,本太子可许诺你上好丹药,助你受术后迅速恢复修为”太子开口道。 “我信你个邪”张学舟叫道:“你真有上好丹药怎么没在此前给我,反而让我在监牢躺着,又挪到公馆吃那些药膳粥,我喝了七八天才将身体勉勉强强恢复一些,你们现在又要施术了!” “药膳粥?胡说,我明明让人下发了三枚下品丹药,足以将你当时的身体完全修复!” 太子一怔。 上面的令,下面的行。 他没想到施令可以阳奉阴违到这种程度,有些人居然连帝王家的丹药也要私吞。 他目光中多了一些煞气。 一个铁血的王朝显然需要血来铸就。 这些血不仅仅是从外敌的身上流下,也会从导致内患的那些人中流出。 他招呼了卫青,等到低语交托数句,卫青点点头,随即大踏步走了出去。 “本太子将这枚宝玉赠你防身!” 太子思索数秒,随即在腰侧摸出一枚龙形玉佩。 他将玉佩在手中掂了掂,又看着已经出去了卫青,亲手将玉佩系到了张学舟腰间。 “怎么防身?”张学舟问道。 “这是天地间少有的通灵宝玉”太子道:“灵玉在身,灵气源源不断,它可以供给你身体抽取法力的补充,也能助你日后修为腾升,让你修行速度快上数倍,即便施术造成你修为被毁,也能在短短时日修复过来,它甚至能助你抵挡灾厄,躲避致命术法的侵袭!” “灵玉!” 董仲舒惊叹出声。 他遮着面纱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言语中显然多了一丝羡慕。 “若我有一枚灵玉,这唯我境就不会困扰到我了!”董仲舒道。 “是极是极,灵玉有事半功倍之效”司马相如抚琴点头道:“不仅助推修行,亦具备防身之力!” “太子殿下,通灵宝玉是稀罕之物,将这种宝玉赐给一个下人太浪费了”刘丞相道。 “浪费?” 太子扫过刘丞相。 若不是这帮臣子太无能,甚至贪心到在东宫赏赐之物上动手脚,他何必此时大出血。 寻求诌不归势在必行,这是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只拘不杀的人,也是汉王朝探知相关真相最容易的人选。 这或许是汉王朝境内最弱的大型学派掌教,远较之缉拿晋昌来得简单。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得不付出代价。 眼下的通灵宝玉便是其中之一。 可相较于边疆数十万人的性命,些许代价就不算什么了。 毕竟眼前的施法媒介是他们当下寻求诌不归的唯一线索,也是唯一能确定与诌不归有传承渊源的阴阳学派门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 诌不归速速显身(求订阅) 诌不归的丧在于阴阳家学派的凋零。 但凡阴阳家有数千,甚至数百,亦或最低数十个门生。 只要这些人分布于天南地北,断然难有人通过法力类型搜索追查到一派掌门的位置。 亦或诌不归能做到晋昌的绝情,不收学生避免相关咒术追查踪迹,也能摆脱相应的麻烦。 张学舟利用《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诌不归也是利用《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两者存在法力基础的完全一致。 但凡有术法可以利用到这种法力一致搜寻相关,也就能寻到诌不归的下落。 汉王朝的这种类型的搜寻术法有数十种,涉及可施法的人有上百位。 术法可以牵引寻踪,自然也存在施法时被反制的可能。 周太尉栽了个大跟头,至今还在养伤,余者都在明哲保身,没人有勇气来进行探查。 最终不得不被推到台前的是董仲舒。 董仲舒也不乐意施法,一番‘天人合一’的讲解后,张学舟率先反抗。 张学舟的不配合让董仲舒心中微微舒坦,但他这种舒坦只是持续了数秒。 随着太子取出通灵宝玉,董仲舒再无力推脱。 “有这枚玉石真能护佑我?”张学舟疑道。 不断与诸多大人物交往时,张学舟发现了一个规律。 只要他卡在关键的点位上,他能承受相应的代价,这些大人物则没法承受代价。 譬如他要和金蟾法王同归于尽,让金蟾法王不得不妥协放他一马。 譬如他让乌巢不得不供给修炼物资,甚至于不得不来汉王朝寻求他修行向上的可能。 眼下则是卡到了汉王朝太子的头上。 张学舟惜命时尊严都不要,哪有可能撞墙自残自杀。 他干这种事情多了,眼下不过是再次轻车熟路的操作。 一番动作下来,谋夺他们丹药的小官员大概率倒大霉,太子也取出了重宝。 张学舟注目着太子亲手系在腰间的龙形玉佩,他伸手摸了摸,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几乎要让他舒服到呻吟发声。 但张学舟还是较为谨慎询问了一番。 “这是必然!” 太子点头应答,又有刘丞相扼腕叹息,董仲舒和司马相如的齐齐点头。 “若小兄弟在术后还存留此玉,董某愿提供一册《浩然正气决》与你对换此玉!” 董仲舒伸手,一卷白布顿时浮空将他和张学舟包围。 借助白布的遮掩,董仲舒靠近低声询问。 “《浩然正气决》很宝贵吗?”张学舟回道。 “这是我儒家正统修行之法,我所注释的《浩然正气决》直指唯我境,只要勤奋,修行难有关隘可言”董仲舒道。 “唯我境啊!”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董仲舒的《浩然正气决》对很多人来说或许是一套不可多得的修炼术。 但对处于曳咥河圣地的张学舟而言,只要将《心咒》修行到造识境,他们必然能获得后续修行之术。 《心咒》最高能修行到真我境,显然较之《浩然正气决》更胜一筹。 但《心咒》都不曾动摇《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根基,这更无须说《浩然正气决》。 即便董仲舒将《浩然正气决》白送给张学舟,张学舟拿来也做不得任何用。 “这可比阴阳家那半册道术要强”董仲舒道:“阴阳家分割成两派,不论修行哪派的最高成就都会止步于唯我境,除非阴阳合一才可能修行到更高境界!” “哦!” “董某不才,若借助通灵宝玉踏入唯我境,必然能将《浩然正气决》推衍到真我境,届时也能共享于你!” 见到张学舟不以为意,董仲舒不由加大了投入。 “我还可以收你为入门弟子”董仲舒道。 “我觉得玉比较重要!”张学舟摊手道。 他的话让董仲舒愕然。 董仲舒再不才,他也是大汉王朝中有名有姓的人,而且他这些年授学诸多,承受相关教导的弟子成千上万。 但董仲舒真正的入门弟子只有数人。 这数人每一位都拿得出手,有能力出入朝堂。 成为他的入门弟子,不仅仅是得以他悉心授学,还会得到他的人际关系网。 甚至于他们这张网在将来还会越来越庞大。 张学舟的委婉拒绝让董仲舒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劝说张学舟。 他心中向往通灵宝玉,但不会强行夺人所好。 “这是太子殿下的宝玉,虽然太子不介意,但有很多人介意,伱当心怀璧其罪!” 董仲舒低声告诫了一句。 他将遮挡自己和张学舟的白布一扯一拉,白布轻轻飘荡了起来。 凝神听了司马相如的琴声数秒,董仲舒取了一盏灯,他拨了拨灯芯,灯焰顿时开始了迅速而猛烈的燃烧。 “请!” 董仲舒伸手,示意自己需要开始抽取法力进行施术。 他的提示让张学舟紧紧抓稳了通灵宝玉。 玉石的温热犹在手心,张学舟也觉察到了腹部的一丝阴冷。 他瞪大眼睛,只见董仲舒伸手抓出,他腹部处点点微光浮出。 身体宛如被抽血的虚弱传来,又有通灵宝玉在源源不断补充了上去。 张学舟初时还有些紧张,但等到觉察这种施法对自己并无影响,他心中不免一松。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董仲舒口中低语,他手中抓入的法力不断旋转,点点微光的浮动宛如星河。 “诌不归速速显身!” 法力星河愈转愈快,等到董仲舒觉察自己伸手掌控的法力再难更多,他将手中凝聚的法力星河往浮空的白布上一抛。 刹那间,白布上山河顿显,一个蜷缩的身影显出在幕布上。 “嗯?” 董仲舒戒备了又戒备,还邀请司马相如助力,防的就是诌不归利用宝物又或法力反击。 但董仲舒没想到,他一切的戒备没有任何意义。 甚至于他护身的法宝都没有任何触动,幕布上已经显出了诌不归的下落。 他的术,从施术到术的成功只用了短短四十秒。 诌不归当下的行踪已显。 “从长安向南两千六百里地,诌不归处于岭南!” 董仲舒伸手指向。 他注目着幕布上满脸痛楚的诌不归,只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周太尉需要养伤,诌不归的下场显然更糟糕。 没有施术追寻对象的反向狙杀,这让他施术轻而易举,没有诱发诌不归任何觉察。 依诌不归当下的状态,即便他不做接下来的法力操控,对方这种状态也难逃离指向地区域多远。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影子帝王(求订阅) “驾!” 长安城中,数驾马车从城门中冲出。 数杆大旗插在马车厢顶端,随风飘荡时将旗面上的‘汉’字展出。 没有一丝阻拦,也不需要任何通行通关的手续,马车沿着官道狂奔。 “殿下,您亲自前往岭南太过于风险了!” 马车上,驾驭马车的卫青低声劝诫着一脸兴奋的年轻太子。 “若小小岭南都不能巡视,将来如何能巡视天下!” 太子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卫青不需要再过多劝阻。 他虽年少,但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只有更快拥有足够的智慧、实力、心性,他才能在太子的位置上坐稳。 景帝对他多有培养,甚至不乏开启重要权限,但太子很清楚,诸多的事情仅仅只是表象。 他当下胜在年龄较小,具备极高的培养性。 但一旦成长性不足,不说周太尉等人弹劾,景帝也会另做打算。 没有成长到景帝需要的地步,他难于继承大统。 但凡有其他皇子表现得杰出,太子的位置或许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变更,一切都如同他那个不合格的前任一样。 “卫青,你也需要努力!” 太子手中并无多少死忠的人,若要寻一个尽忠尽职,又具备一定塑造可能,他也只能勉强寻自己的马车夫培养一番。 卫青是他培养的第一人。 在自己迅速向前时,太子希望卫青不要掉队。 “殿下之恩,卫青这一生定当尽忠尽职!” 卫青握着马鞭,回应的声音极为沉稳。 卫青难于打包票自己将来一定能干,他只能一步一步前行,尽量让自己的才能多一些,也就能回报太子知遇之恩多一些。 如他这类下人本就不该获得如此之重的培养,太子对他青睐确实让他当初极为诧异。 承受着巨大资源的灌输培养时,他只能尽量走得快一些,也尽量变得更有用一些,而不仅仅将自己局限在赶好马车这桩事上。 他昨晚整整思索了一夜,还与自家姐姐探讨了一番。 两人最终的结论是,太子手中太过于缺人。 若不然太子便不会连马车夫都要朝着阳信公主抽调,也不会弄到连卫青这种马车夫都会倾斜皇室资源来培养。 “殿下,您觉得张骞此人如何?” 似乎想起了什么,卫青小心翼翼向太子开口做出了推荐。 “张骞?” “张骞年龄极青,他源于西境军区,应该是程不识大将军麾下处于培养中的人才!” “哦?” “但张骞在军中的培养应该非常有限,否则他就不会入长安抢功了!” “是有这种可能!” “我这些时日观张骞此人,他修为虽然不高,但临危时候表现得极为镇定,应该是可塑之才!” “难得在你口中听到推荐人才,我会好好考虑!” 太子颇有兴趣点评了一句。 张骞是西境军区的人才,更是朝廷的人才。 能被性情稳重的卫青推荐,卫青必然是发现张骞的优点。 这种优点应该能较好补充太子麾下的人才的空缺。 对太子而言,十三岁的他等到登基需要的时间很长,但凡付出十年,甚至更长一些时间,一个人才必然已经培养了出来。 修为不高不是缺点,反而更容易让太子培养。 相较于修为等外在条件,性情等秉性才是太子更为看重的。 但卫青有一点没有搞清楚,那便是太子当下培养的对象仅限于死忠的派系。 他手中的资源并非无限,只能局限在数人的范围内。 太子没法在当下培养张骞,但他倒是将张骞这个名字记住了,没将张骞当成边关普通小将。 骏马带着马车从官道急速奔驰,太子的眼睛微微眯上。 他脑海中浮过景帝的教导,又默默念诵着密库中的数册秘典内容。 与普通修行者一招一式的学习不同,他需要将这些内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而后才能修行。 将一切容纳于胸后,修行对他将不构成困难。 普通人修行的关隘在皇家强大的供应面前并不构成困难。 相反,他基础打得越足,在最初阶段磨练更久才会让之后一帆风顺的修行走得更远。 一个皇朝需要强大,领头羊不可能脆弱。 他摸着自己的腰侧,等到发现淬炼身体的通灵宝玉已经送了出去,太子才哑然一笑。 “没有这种外物也好!” 他并不在意失去,反而认为这种失去可以让他感受到平常的珍贵。 只有在平常状态中久了,他接受修行资源灌输下才可能感受到更为迅猛的增进。 在修炼理念这方面,他大部分都与景帝没区别,但也有小部分的自我理解。 “苦寒方有梅花香,没有磨砺的剑如何称之为宝!” 他微眯的双眼注目着光洁如玉的双掌。 这是依靠通灵宝玉蕴养了数年的身体,但这并不是他所想要的身体。 他的身体需要磨练。 就像这次岭南之行。 只有一步一步磨练,他才能在磨练中不断强大,而不是成为一个‘金丝雀高手’,仅仅靠着高深的修为境界来逞强。 太子目光扫向远方的长安城。 在他的眼中,景帝显然就是一个‘金丝雀高手’。 谁都知道景帝很强大,但景帝到底有多强则每人能给予一个答案。 或强如顶尖学派掌门掌教,又或在长安城中难逢对手,亦或可战各大圣地的圣主和尊上等人。 但一切都没有答案。 没人敢来长安城测景帝的底细,景帝也久驻深宫中不曾对外。 景帝在渐渐年老,但空有强大之名的景帝拿不出任何战绩。 太子不愿意成为这样的国君。 在他的想象中,他认为一个真正的国君需要战。 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唯有一场场战绩才能证明强大。 这种强大可以威慑国内宵小,也能让境外侵略者恪守规矩。 “我不能走您的路啊!” 年少的太子坐在马车上,眼中是无尽的雄心和壮志。 遥远的未央宫中,一卷白布高悬,白布上显出太子乘坐马车的模样。 景帝看了太子很久。 “朕的儿子不像朕这般窝囊,这很好!” 从太子的眼神中,景帝看到了一个与自己当下性情截然不同的继承者。 但那是曾经的他。 曾几何时,他也这般年轻,眼中的目光与太子没区别。 “你一定要一直保持下去!” 他抓紧了腰间的剑。 等到寻思过数秒,景帝才将目光放向了宫殿中的一侧。 “还请皇兄替我暂代数日朝政!” “陛下放心!” 宫殿一侧的屏风后,一个身穿龙袍的皇者踏步而出。 他容貌和景帝一模一样,但眉宇间较之景帝多了几分忧郁。 随着步出,他的忧郁迅速退散,目光中呈现出和景帝并无区别的淡然和漠视。 “那我走了!” 景帝点点头。 他口中念诵‘天大地大我最大’,未央宫的空气中微微荡漾过一道波纹,景帝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同阶最弱者和同阶最强者 长安城的骏马再出色也不能连续奔行两千六百里路。 但插上朝廷最为紧急的令旗,诸地驿站的马匹可以直接征用,这让日夜皆程成为了可能。 短短三天时间,马车已经越过了万水千山,进入了一片人烟稀少的地带。 岭南。 这是一个流放者的居所,也是失意者的集中地。 在这片区域,有太多太多被朝廷发配而来的官员家庭。 但即便朝廷不断下派淘汰的人才前来,岭南蛮夷依旧猖狂。 在众人马车前方,数根绊马索迅速拉起,也让驾驭马车的宫廷卫士迅速勒住还欲奔行前进的骏马。 “嚯罗罗罗!” 一阵怪异的叫声响起,并不显得平坦的道路边数团杂草和树叶飞起,十余个脸上涂抹得五颜六色的赤身男子持着弓箭和尖枪钻了出来。 “他们看上我们的坐骑了,还要我们的衣裳!” 董仲舒将目光从白布上放下,他倾听了数秒,随即翻译了这些男子口中拗口难懂的语言。 “董夫子真是学究天人,连岭南蛮夷之地的语言都有通晓”司马相如赞道。 “学习一门语言并不难,若长卿有心,花上十天半月就能学会”董仲舒道:“我还羡慕长卿辞赋操琴之才呢!” “我那算什么本事”司马相如笑道:“真要等我辞赋和弹琴退敌,只怕我脑袋已经被人砍了十八遍了!” “你不用自嘲,你本事独特,只要用对了场合,你的作用无可取代”董仲舒道。 “就是个陪衬而已!” 司马相如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他的才能不被认可并非一天两天的事情,即便他在景帝身边做了数年的官,景帝依旧连他名字都没记住。 而眼下前来太子这儿做事,太子也不曾询问他姓名,依旧是不得志。 司马相如觉得自己很难在大汉朝有出头的可能。 他取出焦尾琴,伸手间一拨琴弦,声音刚刚奏响,只见十余米外一枚羽箭随即穿射而来。 “您看看!”司马相如吐槽道。 他倒不在乎安危。 在他的身前,董仲舒一把扇子取出,一扇之际,那羽箭已经反向飞了回去。 羽箭穿透身体与宫廷侍卫们挥剑斩杀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 蛮夷们自然没可能是宫廷卫士的对手,但司马相如倒是真的心伤。 作为化体境的大修炼者,他很可能是最弱的化体境大修炼者。 想要等到他辞赋与琴术退敌,没个数分钟压根不可能实现。 如此漫长的施法时间,这足以让他死上十遍八遍。 甚至他在斗这些小喽啰时也很费劲。 若没有董仲舒的防护,蛮夷们一箭就能重伤他。 “长卿何必想着单人御敌,辅助他人也是琴技的妙用之处”董仲舒道。 “实力弱的我看不上,实力强的看不上我”司马相如摊手道:“这要如何辅助是好?” “看来我实力是不强不弱了!” 董仲舒哈哈一笑,让司马相如脸上多了几分红润。 他的位置很尴尬,董仲舒也没好太多。 董仲舒有神通境中术法最为独特的称誉,这是很高的赞誉,但这也仅仅只是局限在神通境。 相较于朝廷中那些唯我境的修炼者,境界低一筹的董仲舒同样拿不出手,只能维持在四处教学授学。 比上不如,比下有余,这种中间档次的水准难有可能让董仲舒获得景帝重用。 司马相如仕途失意,董仲舒也没好多少。 在大汉朝,若不能在朝堂登高,他们想获得的修行物资无疑难如登天。 这也是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对太子取出通灵宝玉惊叹的原因,甚至于董仲舒不惜不耻下问寻求交易。 太子能支付的代价,对他们而言太沉重,甚至这辈子都很难达成。 “只要董夫子此番行事奏功,等太子日后登基,伱必然能获得重用”司马相如认真道:“那时的你必然踏入唯我境,甚至有可能进入真我境!” “真我境啊!” 董仲舒幽幽叹了一口气。 若修行资源充足,他有踏入唯我境的信心,但董仲舒对真我境没必然踏入的信心。 谁都没底气隔着一个大境界大放厥词。 尤其是真我境这个修行最高的天梯。 董仲舒有几分不甘心。 若他有足够的修行资源,何必弄到‘神通境中术法最为独特’这种名声。 他还不是因为境界足了没法破阶向上,只能往术法方面发展,才最终博得这种名声。 修行越向上,越离不开外物支持,甚至于要求会愈来愈高。 董仲舒显然无力支付这种外物的代价。 他不得不将时间蹉跎在术法的修行中。 年岁越高,修行越难跨阶。 董仲舒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翻身的一天,至少他在景帝这儿难于获得支持。 而太子年少,距离登基掌控大汉朝的时间太长久。 等到那时,他已经知天命开始踏入花甲年龄,即便修行资源再多也欠缺了意义。 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心中有某些迫切,但两人很理智没有提及张学舟。 若一般学派修行者哪会管张学舟生死,谋财害命吃干净才是修行向上的正确姿势。 但对修行浩然正气诀的董仲舒而言,他可以请求、可以交易、可以求割舍,但唯独不会强取。 他追求堂堂正正的正气,并不欲将这股正气歪掉。 对他这类人而言,修行或许会很艰难。 但一旦修行有成,难有人可以从正面击溃他。 董仲舒轻摇扇子。 他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坚定,又有一种独尊的气质。 “可惜不能重复孔圣和孟圣的以德服人!” 董仲舒坚信,他应该是神通境中最强者之一,若能进一步登高,他也必然迈入最强者之一的行列。 境界的不能登高让他有些遗憾。 但随着马车越过拦路蛮夷们再度前行,停在一座高山前时,董仲舒止住了自己的念想。 “还请董博士再次施术将诌不归定位,我们趁着入夜将他擒获!” 马车外,卫青的声音恭谦有礼。 这让董仲舒拉开马车的遮帘。 他看了看已经黑了大片的天色,随即点了点头。 相较于白天擒拿诌不归惹出各种鸡飞狗跳之事,夜晚显然是一个行动的好时间段。 若在对方睡眠时下手,那更是不需要耗费吹灰之力。 此前施术不曾引发诌不归感知,他再次施术定然是同样的结果。 董仲舒很有信心,但凡中他术法的招第一次,对方第二次同样躲不掉。 “董夫子,曼倩身体有个毛病,一入夜……” 在后方的马车上,张骞同样跳下了马车。 听到董仲舒又要施术,这让他指了指没啥声响的马车,随即在那儿吐张学舟的苦水。 “睡着……其实人睡着时候更容易配合施法”董仲舒道:“他此前承受过我的术,也不抗拒我再次施术,我们施术倒不算强人所难!” “是极是极”司马相如附和道:“有殿下的宝玉自主防身,董夫子施术不会诱发任何坏处,夫子可以行术。” 简短说清楚情况,张骞将张学舟从马车上背了下来放到地上。 董仲舒伸手掐法决,一卷白布翻滚而出,随即将他和张学舟包裹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万水千山 岭南区域,深山老林极多,大多都是人烟荒芜之地。 但诌不归踏入的地方不算太偏。 长安城的车队在一座山脚下停住,此处距离董仲舒此前指向诌不归所在地仅仅相距二十里。 常人在山林中穿梭二十里极为困难,尤其夜晚时间段行进更显麻烦,但对宫廷的禁卫而言,这并不构成困扰。 一群人摩拳擦掌,预备着承接太子外出宫的第一道任务。 谁表现得好,谁必然在太子眼中有好的印象。 东宫的宫廷侍卫长鲁能更是抓紧了自己的长剑。 干得好他依旧是侍卫长,干不好他丢官在其次,丢脑袋才是最大的问题。 太子虽然聪慧,又被景帝从七岁开始培养,但太子毕竟年少,此时并不具备真正的修为。 也就是说,他不仅仅要对付一个阴阳家学派的掌教,更需要保护太子,避免诱发任何可能的风险。 几只野鸟在空中飞过,呱噪的声音无疑增添了几分不详。 鲁能目光扫视过四方。 借助火把的光芒,他能将周围十丈范围内看得清清楚楚。 这也是一个让他足以反应过来的距离,即便应对大修炼者也是如此。 若单单应对拦路的那些蛮夷,鲁能可以将距离压缩到一丈内。 这是一位神通境武者的自信。 而鲁能凭借的也并非他个人。 在鲁能的身边,还有整整十七个宫廷高手环卫守护太子。 一旦结成战阵,他们应对唯我境强者也不虚。 而实力再往上则是各大圣地之主之类的高人,那种高人难于豁出面皮来针对他们。 鲁能目光放向四处,等到再三确定过没有风险,他才将目光聚焦在前方的空地上。 一卷白布包围成圈,又有灯光在白布中点亮。 白布上显出董仲舒持着扇子扇动的模样。 一旁的司马相如没有抚琴,对重复施法的董仲舒而言,只要做过一次的事情再重复时不可能遭遇失败。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一番等待,董仲舒的声音传来。 众人睁大眼睛盯着白布,目光中显然在等待诌不归的身影。 但众人的目光在稍后就陷入了茫然,而太子、卫青、张骞则瞪大了眼睛。 在董仲舒展示施法效果的幕布上,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显出。 与周太尉施法时并无区别,少年和少女围聚在桌边,又开始吃一种小体型的禽鸟。 这种景象让张骞头皮发麻。 “那个诌不归似乎要反击了!” 张骞低声。 此前的周太尉萦绕的水幕中也是这副迷惑人的景象,但等到周太尉破开虚妄探查真实时,随即遭遇了极为凶悍的反击。 周太尉的细柳木被焚、竹简法宝和法剑在瞬间被摧毁。 三件操控的重宝被直接斩断关联,寄托了大量法力的周太尉被法力反噬得不轻。 眼下则是轮到了董仲舒。 “董夫子危险!” 卫青大喝一声提醒,太子亦踮起了脚尖,希冀自己可以更高一些,从而看到白布后的董仲舒。 “法力溯源,诌不归速速显身!” 董仲舒轻喝的声音传来,白色幕布上少男少女的形象开始扭曲,一片火焰浮现。 仿若隐藏着绝世猛兽,董仲舒能觉察到火焰之后隐藏的邪恶。 这与他此前施法时遭遇的情况完全不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搞清楚周太尉为何倒了大霉。 但凡深入探查,他和周太尉的遭遇会并无区别,甚至他实力远弱于周太尉,强行探查下必然遭遇更大风险。 董仲舒头皮发麻。 “铮! 司马相如抚琴提醒的声音响起,董仲舒抿了抿嘴。 继续探查的风险很高,但他当下退无可退。 因为他在长安城极为顺利的探查,导致太子跑了两千多里路来到了岭南。 若董仲舒此时摞挑子不干了,董仲舒能想到接下来的糟糕待遇。 罢官等代价也就罢了,戏耍太子等罪名让他难于承担。 这是轻则入监重则砍头的罪名,甚至能当场行刑。 董仲舒虽然自负,但他从没想过在近距离下斗宫廷的十八个禁卫高手。 相较于后果,他强行探查的代价也就能承受了。 他注视张学舟的双目低垂,身体微微晃动,开始陷入一种极为奇特的律动中。 司马相如的高山流水意境极为深远悠扬。 董仲舒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没用上对方的能力,而在第二次施法时则需要借助这种琴技的特殊力量。 一道虚影从他身体中走出,董仲舒注目着黝黑的天空,他的身体,他的心神,他的气息在这一刻仿若齐齐融入了进去。 明明近在咫尺,但他又远在天涯。 这是一种空间上的奇特矛盾感。 曾经见识过董仲舒这种能耐的司马相如忍不住心中的惊叹。 即便再次相见,他亦止不住内心的羡慕。 这就是董仲舒提及的‘天人合一’,只要处于这种状态中,董仲舒能规避大部分术法的远程袭杀,也能规避对手的探查等相关,更是具备极端隐匿的可能。 若彼此两两远程斗法,这是对手打不着,而董仲舒则具备强打袭杀的能耐。 在再次施术时,探查的异常显然让董仲舒做好了万全的防患准备。 “董博士在施法吗?” 太子难于看清楚董仲舒的状况,只得询问身边的卫青。 “董夫子法力心神遁出,此时正在掐咒,他应该……” 卫青的回应有些不确定。 他注目着董仲舒凝聚的虚影施法,只觉董仲舒这种状态下的表情显得极为怪异。 仿若看到了什么,董仲舒神情诧异。 他幻化的虚影脑袋不断晃动,与此同时,白布上的火焰退去,重新显出了少年和少女。 但这一次,众人所见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两人在进食,而是见到了对方居住的奇特房间中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记载文字的东西薄如蝉翼,上面似乎是我们大汉王朝的文字!” “那是凶国人的文字?” “《心咒》?” “《阴阳大悲九天咒》?” 随着探查,众人见到了房间中堆放的各种东西。 一些衣服和被褥让众人只觉精细到了皇宫的水准,但那些款式则是奇奇怪怪。 又有各种长的、方的、圆的、直的、透明的…… 各类物品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的目光最终聚焦在一种薄如蝉翼的‘纸’上。 但与其说这是众人所聚焦的目光,倒不如说这是董仲舒探查时视线所注目之处。 董仲舒显然发现了一些有兴趣的事物。 目光凝聚中,一些人发现了‘纸张’上记载的各种文字。 “这到底是在哪儿?” 不只是众多在外围观的人心中有疑问,董仲舒也难于清楚自己动用能耐悄无声息探查到了什么地方。 他只觉所感知的方位仿若隔着万水千山,让他难于准确牵引定位。 “该死的偷窥者!” 愤怒的低喃声音传来,董仲舒眼前一片通红。 漫天的火焰中,一枚黑色的圆石显出。 只是将目光张望过去,董仲舒不由传来一阵阵灵魂上的颤抖。 这是普通人遭遇猛虎的感觉。 他与对方在境界、实力上的差距太明显了。 若遭遇打击,董仲舒毫不怀疑自己受创会较之周太尉更为严重,甚至于直接的丧命。 他头皮发麻,迅速伸手掐决,但如芒刺背感随即紧跟而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亮后再说 “铮!” 一道仿若布帛撕裂的琴声急速拉响。 司马相如目露惊骇,抚琴的右手急速拉响着另一支曲目。 雪竹琳琅之音迅速响起。 从高山流水踏入阳春白雪,忽然的变调犹如盛夏进入寒冬。 张骞摸了摸面颊,只觉一丝冰冷透过面庞。 天空之中,片片雪花坠落,让这片区域与外围有了截然不同的气候景象。 张骞的心也跟着变得冰冷。 他面无表情向前张望,只见白布上的景象迅速化成密布的火焰,随即迅速黯淡了下去。 围绕施法的白布中,董仲舒传来猛烈的咳嗽。 他目光较之司马相如更为惊骇,但又夹杂着三分侥幸。 心神的顺利归位让他恢复了对肉身的操控,他伸手随即抓住了张学舟,触摸过对方腰间的那块通灵宝玉。 温润的感觉传来,董仲舒身体晃了三晃,空气中随即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你没事吧?” 司马相如琴声一止,随即迅速开口询问。 “我还好!” 董仲舒吁出一口长气。 他目光中的惊骇迅速消退。 心神迅速归位身躯让他施法能力下降,但也有了稳固可靠的港湾,不再轻易被外邪所侵。 他伸出左手,左手心依旧残留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董仲舒很清楚这种气息。 如果没猜错,这是阴魂的气息。 若要更进一步的猜测,他还能猜测到这种阴魂很可能属于吊死鬼。 他能感触到这种气息中缠绕的冤屈,唯有吊死鬼才会如此幽怨。 “阴阳九天教怎么忽然擅长控鬼之术了?” 董仲舒难解心中相关的疑问。 在这次探查和对弈中,他侥幸逃脱一命,也浪费了对方操控阴魂带来的猛烈一击。 但若要让他再次施法探查,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调整调整心态。 以他当下的实力与对方交锋无疑是在撩虎须,撩顺利也就罢了,撩得不顺利很可能丧命。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等到一丝宛如裂开的声音响起,董仲舒才注目过右手心抓着的那枚通灵宝玉。 这枚龙形的宝玉此时色泽黯淡,龙首中央甚至裂开了一条细缝。 “原来不是侥幸!” 董仲舒看着挡了一劫碎裂的通灵宝玉,只觉自己忽然牙疼了起来。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大概摊上了这辈子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外债。 命是捡回来了,但他也将别人的通灵宝玉折损了。 看着灵气晦暗的通灵宝玉,董仲舒满脸晦气。 他伸手一点,照影的大灯熄灭,白布也迅速翻滚收了回来。 “董博士?” “董夫子?” …… 数道询问的声音响起,董仲舒摸了摸额头。 “殿下,仲舒无能”董仲舒躬身道:“不仅没有追查到诌不归的下落,还将殿下赠送给这位小友的宝玉折损了!” “不必可惜外物”太子摇头道:“你遭遇了什么?” 董仲舒此时的状态较之周太尉显然好太多了。 虽然不乏借助通灵宝玉,但能从折损周太尉的攻伐中安然退出,这显然证明着董仲舒的能耐。 没有人会在一个地方重复跌倒,只要见识过一次,董仲舒必然会有相应的准备,没可能第二次踏入同样的坑中。 “我感触到了一个强大的亡者!” 思索了数秒,董仲舒才开口回应。 “诌不归身边很可能有过世的阴阳家大人物守护”董仲舒道。 “死人还能守护活人?”太子奇道。 “阴阳家的术法诡异,有些术的诡异超出常人想象,这或许是他们的镇派之物”董仲舒道。 “要如何解决?” “这种镇派之物不可能一而三再而三的动用,他必然存在较长的使用间隔时间,待仲舒调整好会再次探查!” “还请董博士一定要注意安危!” 太子深深呼了一口气。 董仲舒解释了一些事情,但也有一些事情不曾解释清楚。 比如幕布上呈现的奇怪着装少男少女从何而来,比如那座奇怪的房子,那些奇怪的东西,又比如那些记载文字的纸张。 太子从来没看过如此薄如此精致的纸张,这较之大汉王朝当下那些只能用来做包装的粗糙纤维纸有着迥然的差异。 对当前的时代而言,他们更多是采用竹简、石碑、布帛等物来承载文字和图像。 一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纸张,若能模仿出来,这必然会引发一场时代的变革。 能用大汉的文字记载《阴阳大悲九天咒》,又用凶国文字记载《心咒》,太子觉得对方所居住之处应该不算远。 术法的追踪必然有一个目的地,太子很想很想寻到对方所在之处,哪怕是借几张纸张进行研究也好。 或许等到拘住诌不归,这些事情会有一个答案。 对太子当下而言,即便是可以引发时代变革的纸也需要放在一旁,他需要先将边疆安危的相关问题捋顺清楚。 只有清楚了真相,景帝才能做到游刃有余的处理,而不是一脸懵和凶国人对拼。 甚至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要打多久,最终又有哪些人下场。 对大汉王朝而言,他们仅仅只知道邪罗斯川圣地下达诛杀令,战争而后就开始了。 若邪罗斯川圣地没有开口喊停,凶国那些奴人会拼杀到部落死光为止。 解决战争的核心并不在于击杀多少奴人,而是在于奴人们背后的圣地。 这也是他们屡屡追寻真相的原因。 李椒忏悔三天闭门思过的内容并不足以让人窥知全貌,这需要另外一些人的配合。 太子揉了揉脑袋,随即面不改色回了马车安心等待。 “董夫子?” “长卿,你抚一首安魂曲做做善事吧!” 施法的中心,董仲舒感触着残留在手心的幽怨,他将这份气息轻轻吹落了下去。 他看了看没有任何动弹迹象的张学舟,只觉对方这种嗜睡的毛病真是好。 他在施法时差点被惊吓出毛病,张学舟则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 董仲舒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个施法媒介没有任何折损。 但通灵宝玉破损,对方清醒后是否还愿意配合施法倒是个大问题。 很显然,董仲舒隐约感触到了什么,当下难有再度施法的念想,会等到天明之后再做尝试。 他寻思了数秒,伸手在大袖中摸了摸,一枚银针放入了手心。 董仲舒小心翼翼将银针探入通灵宝玉的裂缝中。 再次拔出银针时,这枚银针的前端多了一抹蓝色。 他看了看张学舟的身躯,随即一针扎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鹤形拳入门 “你刚刚的表情很奇怪!” “啊!” 张学舟嚼着珍珠鸡,敷衍的回了张曼倩一声。 他并不适合在夜晚行动,不论是在这边还是另外一边都是如此。 迎接张学舟的永远是光明。 他看不到黑暗。 对张学舟而言,他的世界永远缺失了一部分。 马车上,他脑袋一歪已经回归现实。 早起的日常就是进食。 往昔的清淡类早餐已经被张学舟变更成了油腻。 他大口嚼动着入嘴的珍珠鸡,耳边的绿头鸭叫声则是在脑海不断徘徊。 张学舟一脸的疑神疑鬼。 自从他妖力精纯化之后,张学舟就少有了这种雏鸟试飞的欲望,只是偶尔发作一下。 他看了看自己双手,又看着自己兜里预备的绑带。 张学舟最终确定,他在眼下没有任何想要飞行的欲望。 但绿呀呀妖力导致的幻听不断徘徊,张学舟难于清楚精神海中妖力示警的原因。 他一脸狐疑看了看四周,还引得张曼倩有些小紧张。 “那个……那个,我的鹤形拳已经入门了!”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满脸疑问的脸孔,只得将自己当下的状态说出来。 她希望张学舟别那么紧张。 自从发现自己得了精神病后,张曼倩的心中有愤怒,有向上,但少了以往急功近利的急迫。 她此时能安心下来思考,也能检测自身,争取让自己稳妥一些,在身患疾病的情况下缩小意外产生的几率。 《鹤形拳》的入门较之张曼倩想象中要更快。 这与左腾提及的时间不符合,较之预测中的时间快了整整两个月。 张曼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快对一门五星格斗术入门。 正常而言,九成的学艺者至少要三个月,甚至于更长时间才能入门。 在学习五星格斗术的人选中,少有庸碌之人,而是一个个精挑细选的天才。 就像进入升腾学府、沧澜学府的人一样。 任何学习格斗术的人都是千里挑一的人,放在一方地方就是顶级天才。 但张曼倩发觉自己居然比诸多天才学习的速度还要快近三倍,这种突进的能耐让她感到意外。 这也导致张学舟大量进食珍珠鸡的时间并没有延续到想象中的三个月。 若张学舟大发善心,张曼倩觉得自己今天就能凑齐《虎形拳》。 “入门,这么快……哦,你是来要钱的!” 张学舟惊叹了数秒,脑袋随即转过弯来。 “耍两下,我瞅瞅!” 珍珠鸡的钱不是想拿就能拿,作为一个较有见识的男人,张学舟觉得需要审核审核张曼倩拿钱的资格。 如果五星格斗术修行有成后没什么用,张学舟觉得还不如让他吃鸡。 一个月不断进食珍珠鸡的累积,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最初的灵魂影响,他似乎慢慢过渡到了身体。 他往昔是脑子里光想着飞,而在眼下,张学舟觉得自己是真的有一些小可能飞高一点点。 即便是跳起后只有那么三五秒的滞空,这也是他身体能力的一种特殊变化。 若能继续吃珍珠鸡,张学舟觉得自己还能让跳跃的高度和持续的时间都上升一些。 这种能耐不会让张学舟强多少,但张学舟觉得自己这条命就靠这种能耐保护了。 哪怕是一秒钟滞空的能力,这也会让他的安全性大增。 张学舟注目着张曼倩,顿时让张曼倩心中一横。 她双手一撑桌面,双臂如鹤鸟展翅,有了向后的腾空而起。 仿若一枚树叶被风吹起,张曼倩的身体脱离了正常的物理范畴,同样呈现了滞空飞纵的景象。 张学舟嗤了一口冷气。 他刚还认为自己获得了一些可能存在的小能力,但张曼倩转眼间就给他表演了出来。 “这套格斗术需要对手才能呈现打斗如鹤的风格”张倩倩落地后道:“若用于表演,我当下只能用这招鹤翔升空!” “那什么鹤形拳的存储介质赶紧给我用用!” 张学舟往昔没将张曼倩的格斗术当一回事,他也没时间瞎捣鼓格斗术,即便和张曼倩相互架着练习,他也是心不在焉,完全没修成《鹤形拳》分毫。 但张曼倩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张学舟没法在现实中修行《云中术》,但眼前《鹤形拳》的表演无疑给出了一条新思路。 若能修成《鹤形拳》,这或许能将他身体的能力放大一些。 这或许不需要张学舟不断进食珍珠鸡也能拥有自保的能力,甚至于较之吃珍珠鸡的效果更好。 随着进食的不断增添,张学舟能隐约觉察到珍珠鸡对身体的吸引力在下降。 他很清楚,这要么是吃多了诱发了抗性,要么是身体呈现出对珍珠鸡的饱和,要么是需要他寻觅更好的进食材料…… 诸多可能中,张学舟唯独没考虑修行格斗术。 他压下绿头鸭的叫声,开始和张曼倩兴致勃勃探讨鹤形拳的修行。 “你怎么忽然对鹤形拳这么有兴趣了?”张曼倩奇道。 张曼倩学张曼倩的,张学舟瞎捣鼓张学舟的。 张学舟没学《鹤形拳》,张曼倩对张学舟提供的那些修炼术也是眨眼过。 如今见到张学舟有真心学习的认真,张曼倩还有几分好奇。 “我觉得伱这招鹤翔升空非常好”张学舟认真道:“我非常想学这一招!” “你别看这招好看”张曼倩道:“这要将《鹤形拳》完全入门才可能连贯出这种效果!” “那我就学个完全入门!” 张学舟指指自己,又指指存储介质,而后将电子钱包取了出来。 “你现在自己主动学?不要我学那个《调理要诀》《阴阳大悲九天咒》了?” 见到自己的电子钱包多了两万五千块的转账,张曼倩惊喜时也多了几分疑问。 “随缘吧”张学舟道:“说一千道一万,若你内心不想学,我强行逼迫也不会有任何效果,而且这种修炼术……” 如同张曼倩此前教导自己学习《鹤形拳》一样,若张学舟内心抗拒,他觉得没可能将这种格斗术修行到入门。 只有自己真正想学想练,也愿意花费心思在其中,张学舟觉得才有一定可能学艺有成。 而且张学舟对诸多修炼术同样存疑。 如同基因修炼术专门定制一样,他不确定《阴阳大悲九天咒》等修炼术是不是只适合自己。 张学舟已经将《心咒》交托给任一生做测试,他只有等到后续相关的结果才能做确定。 他所拥有的诸多修炼学中,唯有《调理要诀》属于特例,这是由任安然供应的治病要诀,拥有一些神奇的感知能力,甚至附带了张学舟猜测中的脑域开发效果。 但张曼倩内心是否愿意学一份治疗精神疾病的方案,这确实让张学舟难于肯定。 “想学的想学的!” 张曼倩瞅瞅电子钱包中的金额,随即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她对张学舟提供的修炼术无感,觉得《阴阳大悲九天咒》更像是类似张卫盟瞎捣鼓出来的《九阴真经》。 但配合精神病人的要求没毛病。 她不能让张学舟太过于失望。 张曼倩往昔随便瞅瞅草稿练了练,虽然没修炼出什么特殊效果,但至少没让她得什么大毛病。 只要张学舟认真修行《鹤形拳》,能在将来更好的保护自己,张曼倩觉得自己也能在配合表演时多花点心思。 而且《调理要诀》是张学舟治病时的方案,张曼倩想想自己的精神疾病,她觉得跟着练练也挺好。 这至少是一份医疗方案,认真学一学相关总比得了病啥都不管要强。 第一百四十八章 贯血之境 “哼哼哈嘿!” 口舌之欲因为捉襟见肘的钱包不得不暂缓,张学舟前去上课之余,他也尽量抽时间学一学《鹤形拳》。 《鹤形拳》是根据基因测序而衍生的格斗术。 体内有相关的鹤鸟类基因,修行必然事半功倍,若体内缺乏相关,练数年不得入门也很正常。 张学舟也只将《鹤形拳》作为一种相关的补充。 他没做过基因测序,但张学舟觉得自己吃了如此多的珍珠鸡,大概会带一点点鸟类基因。 而且根据家属亲人的基因序列的相似性,张曼倩拥有鹤鸟基因,他没可能一点都不带。 或许能修行有成,或许靠着岁月的慢慢打磨入门。 张学舟难于确定最终的结果,但勤奋练习不吃亏。 如果能修行入门,他就多一种防护自身安危的手段,若花了心思也没练成,张学舟觉得自己就当是运动锻炼了。 他挥动着显得有些笨拙和不协调的手脚,嘴上不时叫喝两声,学习的模样让张曼倩都不忍注目。 张曼倩往昔认为张学舟学得敷衍,没想到张学舟认真起来也就这么一回事。 但该鼓励还是得鼓励,毕竟她拿了张学舟的钱,如今在预定第二份五星格斗术。 “弟弟加油!” 张曼倩一个轻巧的飞踢,身体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 狭小的老破小房间内并不适合施展拳脚,但张曼倩穿插得极为自如。 利用有限的空间进行无限的活动,这是张卫盟曾经教导过的理念,张曼倩深以为然。 但张学舟则对此存有异议。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住在一个宽敞舒适的环境中。 “嚯!” 一口气吞吐而出,张学舟结束了《鹤形拳》的五百次动作与呼吸的配合。 “姐,那个左腾学习基因格斗术时有没有吃什么药?” 张学舟寻思着修行《云中术》的各类修行物资,他觉得修行格斗术同样也有辅助药品。 上层社会的孩子不可能每一个都是天才,每一个人都有适配的基因格斗术。 为了让自己后代能继续稳固地位,这些阶层的人在不断衍生相关格斗术时,必然会有相应的适配药品药剂研制。 或助推修行入门,或不断强化修炼的效果,又或适配更高等级的格斗术。 “修炼格斗术怎么可能去吃药”张曼倩奇道:“服用各种激发身体潜力的药物只会透支身体,哦,你是不是说的维生素补充剂和稀有元素补充剂?” 张曼倩的回应与张学舟想象中有区别。 他所指显然并非这些常规补充身体的大路货。 但张曼倩更高阶层的资料来源几乎源于与左腾(盖世大猛男)网络上的交流,或许存在诸多内容不曾接触。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问张曼倩还不如询问任一生这位已知的修行者。 自从拿走《心咒》后,张学舟已经有很久没有见到这位教授了。 或许是繁忙难于脱身,或许是想偶遇的难度比较大,又或是这位教授醉心于研究《心咒》。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有空要在沧澜学府中多瞎逛逛,他还要向任一生控诉宣师楼太难于进入,没有特殊的参观证和邀请证明,那地方压根就进不去。 “还好我在那边的修行物资充足,此番还顺利捞了一块通灵宝玉!” 只是想想佩戴通灵宝玉这数天的精气神舒爽,张学舟觉得修行必须拥有配套的外在条件。 修行有四缘。 一缘为法,择适应的术法修行可以事半功倍。 一缘为财,修行所需诸多,若没有足够家底,修行自然缓慢。 一缘为侣,或同门师兄弟,或可以指点的名师。 还有一缘则为地,修行上佳之地可以助推前行。 张学舟对弘毅法师的介绍深以为然。 他当下有法,但欠缺钱财寻觅修行的物资,也欠缺共同向上的侣,更是欠缺宽敞舒适的修行地。 修行四缘缺了三样,张学舟觉得自己修行进度缓慢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必须一项一项解决当前遭遇的问题,才能做到事半功倍的修行。 “只要那边能寻获修炼术,而后安然回到圣山,我就能腾出心思来谋求这边的所需!” 张学舟心中思量。 他孰轻孰重还是能拿捏。 他在这一边风平浪静,另一边则是陷入了水火之中。 且不说乌巢是否有先寻觅到诌不归,单他被太子赏赐的通灵宝玉就是怀璧其罪的事。 他必须在最快也是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诸多事情,而后回到圣山。 只有脱离大汉王朝疆域,与诸多清楚此事的人再无见面的可能,他才能避免相关的风险。 而且他还需要隐匿通灵宝玉,这种宝玉让董仲舒和司马相如都羡慕不已,碰上品行不端的人,那便是直接下手抢夺了。 张学舟寻思着种种相关,不断琢磨着做事的分寸。 但他确实难于牵扯平衡,更多是不得不随波逐流,欠缺自主的能力。 “万一……万一真有人夺通灵宝玉,那我还能拒绝不成?” 在对太子有需求的情况下,他身上的通灵宝玉很稳,没人敢强取。 但完成了搜寻诌不归,又或欠缺了利用价值,张学舟想独自享用通灵宝玉的难度非常高,甚至不乏生命风险。 他不得不将‘打不过就交出财富’的保命策略放入重点选择项目中。 若不能完成任务快速赶回圣山,张学舟就要侧重于后者的选择了。 他当下处于太子的队伍中,与乌巢失联,想要谋夺一切实现赢家通吃的难度太高。 张学舟拿笔盘算了数条路线,最终又一一划掉。 “说不定他们入夜就将事情搞定了!” 他最终有些闷闷,觉得自己被利用完丢在荒山野岭都有可能。 若被丢在岭南这种荒山野岭又有蛮夷的地带,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很悬,更别说谋求通灵宝玉等相关了。 这是最糟糕的下场。 但张学舟不得不将这种后果写下来。 欠缺了身体的操控,他小心思再多也要听天由命,半分强求不得。 张学舟将自己的心态调整了很久。 等到时间降临,他才躺到床上。 另一侧的世界中,他睁开了双眼。 “恭喜你,你的修为到达贯血境了!” 准时间迎接张学舟清醒的董仲舒。 对方伸手抱拳,开口就是恭喜。 这让张学舟微微一愣。 他的修行因为欠缺《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后续部分,卡在了走脉境的顶点进退不得,并不存在继续向上的可能。 “董夫子,您恭喜错了人吧?” 张学舟微愣后才做回应,他寻思自己最为重要的事情,伸手对着自己腰侧就是一摸。 这让董仲舒直接陷入了尴尬。 “没恭喜错,那个……那个……” 董仲舒举起一块色泽发白的龙形玉石,他口中显得有些支吾。 但事情还得说。 他昨夜为了保命,将太子赐给张学舟的通灵宝玉霍霍了。 通灵宝玉所残存的威能有限,甚至在不断溢散,董仲舒也只得将余物做尽善尽美的利用。 这块宝玉不足以让他修为跨阶,但满足张学舟的需求倒是没什么问题。 经过了他模拟修行的强行推动,又借助通灵宝玉残留的功效,张学舟的修为直接踏入了贯血境界。 “也就是说?” 张学舟一脸狐疑看过董仲舒,又看向董仲舒手中发白的玉石。 “也就是说,伱修为高了,宝玉没了!” 最终是司马相如摊摊手补了一句,直接了当交代了昨夜施法的后果。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门相聚 “苍天啊!” “大地啊!” “我的命苦啊!” “施法这般凶险,这要怎么配合施法!” …… 晨光中的张学舟一阵大叫,这让有点打瞌睡的宫廷禁卫们顿时精神了,一个个在那儿围观瞅热闹。 太子则是将马车的遮帘拉开,又快速放了下去。 “来来来,过来吃几块牛肉消消气!” 司马相如热心招呼着张学舟,充当着调和董仲舒和张学舟的中间人。 “我要吃三块!” 嗷嗷大叫了好一会儿,见没人补偿相关,也不见有人收拾烂摊子,张学舟只能悻悻收了嘴巴。 事情不算太坏。 相较于他此前诸多考虑,一块破碎的通灵宝玉下场可以接受。 张学舟欠缺掌管通灵宝玉的能力,也很难将通灵宝玉安然带回圣地中。 对他而言,一些急功近利的使用方法反而会更好。 这必然存在浪费,但远比丧命要强。 让张学舟有兴趣的是,他的修为居然被人强行提升到了贯血境。 体内的法力并不在局限与窍穴中徘徊,而是融入了血液中,这让他施法的推动力无疑有了大幅度的增进。 一层境界一层天,高境界能压着低境界实现九成胜率的殴打不是没原因的。 若再度施法,张学舟觉得自己法力效果必然有不小幅度的增强。 往昔缺乏《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修行后续,张学舟修为卡在走脉境动弹不得,他没想到董仲舒一番施术,居然让他捅破了这层境界。 “你借用了通灵宝玉的灵气将我全身法力与血液融合了?我以后怎么修行?有没有坏影响?你还能不能把我提升到控身境?居然能?还要一块通灵宝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张学舟大口嚼着牛肉补充体能,又连连询问董仲舒。 他这番拿得起放得下倒是赢来了不少好感。 若自己拥有通灵宝玉,而后又被人毁坏了,只承受了微小的好处,诸多人不知自己是否能拥有张学舟这份豁然。 太子听了不免也连连点头。 但等到张学舟寻问了一些相关话题后,脑袋中再次动歪心思时,太子欲要出去的身子又躲回了马车上。 他见不得这种倒霉鬼,更见不得不断索要的无底洞。 此前的张学舟遭遇小官贪污东宫丹药,导致身体一时半会难于恢复无法配合施法,太子只得打赏了一块通灵宝玉调养对方身体。 但张学舟此时修为迈阶,身体状况好得不能再好,太子这次说什么也不做冤大头了。 董仲舒惹出来的事情,董仲舒显然也会收拾稳妥,时间到了现在,就算对张学舟强行施术也得将诌不归找出来。 被董仲舒磨磨蹭蹭了一晚上,太子不免也有些心切。 但他很清楚催促不得,一旦催促必然会让董仲舒左右为难,也会被张学舟缠上。 坐在马车中,太子捧着一卷竹简慢慢等待。 他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久。 随着第一道阳光照射到宿营地,董仲舒和张学舟双双站起了身体。 “你说好的不强行探索!” “我保证,一旦发现风险我会及时撤离!” “伱确定……” “我的祖宗哎,你瞅瞅哪次施法会弄死施法媒介,都是施术者在遭殃呢!” 张学舟犹有一些不放心,董仲舒的心中也难受。 但事情还得做。 为了让张学舟配合,也为了完成朝廷交托的任务,更是为了还这种活体施法媒介的债务,董仲舒手里的那把扇子没了。 此时张学舟拿着一把蒲扇,大大咧咧站在了施法场地中。 阳光照射着这片此前被山岚遮挡光线的杂草地,董仲舒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在施法时感触到了一个强大的亡者,看到了阴阳家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之法,看到了《心咒》内容的部分相关,看到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董仲舒惧怕再次被亡者发觉,但他隐约觉察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内容。 这让他对利用张学舟施术很有兴趣,在遮蔽自身行踪时,也想着多多探查一些相关。 “长卿,还请再次奏曲!” 董仲舒朝着司马相如拱手邀请,司马相如亦是欣然回应。 他手指微微一弹,柔和的丝竹之声开始入耳。 在择曲方面,司马相如显然有一些改变。 这种改变让董仲舒极为满意。 白色的长布借助法力飘荡了起来,又有一盏灯在晨光中点亮,闪发出刺眼的光芒。 董仲舒拨了拨灯芯,而后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身体微微有些闪烁,随即极为快速踏入了一种微动的节奏中。 这种节奏就像阳光悄然照射到身上,也像微风轻抚面孔,更像杂草中的虫儿…… 张学舟觉得董仲舒的气息很自然。 他有些后悔索要对方的扇子作为赔偿了。 董仲舒此时似乎是在施某种术,这种术大概率能规避受术者的发觉,甚至存在以弱对强。 张学舟觉得这道术很好。 对他而言,这道术用处并不是特别大,但对乌巢而言,这或许存在刺探弘苦,甚至反制反杀弘苦的可能。 “有好东西也不早点说,藏藏掖掖的人最不讨喜了!” 他悻悻念了一句,只见董仲舒伸手抓了过来。 体内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涌出,又缠绕在董仲舒的手心中。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董仲舒一声轻喝,他手中牵引的法力如同星河一般旋转,点点微光不断缠绕。 张学舟这一次感知得很清楚。 相较于走脉境时观看大修炼者施法,此时贯血境初阶的修为让他观看时感知更为强烈。 董仲舒手掌托起的法力星河中,有一部分法力如同萤火虫一样闪现,仿若穿越了万水千山。 若要说一个原理出来,张学舟觉得这有些类似于无线电波,董仲舒这边是发射一方,而诌不归那边是接收一方。 至于张学舟,他则是那个负责沟通双方的号码又或是波段。 “咦?” 董仲舒轻微的惊诧声中,张学舟注目过幕布。 反向的地形和人影顿时呈现在他双眼中。 即便观测的方向相反,张学舟依旧能看到诌不归那熟悉的身影。 但在诌不归的身边,此时也多了一个人。 “是晋昌!” 没有进食的少男少女,没有火焰。 这一次,董仲舒施法呈现的是诌不归落脚的地点。 但与此前的探查不同。 这一次,诌不归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太子见过淮南王,也见过淮南王身边的人。 那是晋昌。 第一百五十章 阴阳家内讧 “乾坤借法!” 太子团队选择最弱的诌不归下手,所带的人员配置并不算顶级天团。 譬如在针对晋昌这位阴阳九人教掌教时,这个团队就存在力有未逮的情况。 晋昌的强并不在于顶级的修行境界,而在于晋昌具备了极端隐匿的能力。 这让晋昌成为了不是那类最厉害的人但又属于最难缠的人。 若与晋昌交恶,他们想擒拿诌不归回长安几乎没有可能。 晋昌是淮南王的人,但晋昌同属于江湖豪客。 若有足够的利益,晋昌离开淮南王是很正常的事情。 晋昌选择淮南王而不选择朝廷,或许就能看出晋昌对朝廷的某种戒备态度。 太子能思索清楚的问题,董仲舒同样明白。 还不等卫青打招呼,董仲舒口中念咒做法。 白色的幕布上,伴随着人影的晃动,声音亦传导了出来。 “师兄,交出九天教的传承吧”晋昌淡声道:“你应该清楚,邪罗斯川圣地和大汉朝廷都在通缉你,你不可能有活路!” “伱又来骗我了,我一向老实本分,怎么可能被大汉朝廷通缉”诌不归道。 “事实就是如此,你已经被这两大势力所通缉,还有很多人在追查追杀你”晋昌淡声道:“你守不住阴阳家的传承,与其将九天传承没落到不知所踪,不如此时交托于我,如此也免了你将来死的时候羞见先人!” “我不信你的话!” 诌不归硬邦邦回了一句。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最好将传承交给我,再晚一些就很麻烦了”晋昌皱眉道:“若那帮人找到这儿,我守不住你,你所知的一切都会被压榨得干干净净!” “我不需要你守,你赶紧走,走远点,我不想见到你!” 诌不归摆摆手,显然不满晋昌所说的话,更不信晋昌所说的内容。 他捣鼓着一株新挖掘入手的何首乌,将何首乌的块茎碾成碎泥,不断添加到一个陶罐中。 诌不归很怕见到晋昌,也很清楚自己见到晋昌后欠缺反击的能力。 他不急不慢捣鼓着自己的早餐,等待着自己糟糕的命运。 只要他没交出阴阳家的九天传承,他必然能活下来,但只要交出去,诌不归很清楚自己必然丧命。 在晋昌的面前,诌不归需要做的是拒绝,而后在拘捕后寻求脱身的机会。 “交不交?”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诌不归神情微微一愣。 “晋昌,你羞辱人的方式升级了”诌不归闷声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打耳光的!” “交不交?” 再一道耳光的声音响起,诌不归觉得疼感加强了百分之十。 这是晋昌极为精准的能力。 若只要出三分力,晋昌绝对不会出四分,会将力量掌控得极好。 这不仅仅是表现在术法上,显然也表现在肉身的实力上。 晋昌每次施加的力量都会增加一点点,直到诌不归难于承受。 “欺负年纪大的人算什么本事?” “啪!” “若老子在三十年前下狠手,也就没你这个祸患了!” “啪!” “老子现在受到的重创还没愈合!” “啪!” “你悠着点打,我鼻孔开始冒血了!” “啪!” …… 诌不归的争辩声,晋昌极有节奏不停歇的巴掌声,透过董仲舒的显法,从幕布上不断传导出来。 张学舟摸了摸自己的面孔。 阴阳家这两位掌教的今天,或许就是他和乌巢的明天。 “乌巢与我没区别,求存活的时候什么事都干得出,也正因为我们没区别,我们可以成为普通的好友,但难于成为守望相助的依托!” 父母、兄弟、师兄弟、师徒等关系中有完全的可靠,也存在可能的分歧。 张学舟和乌巢显然是属于后一种。 若能幸存下来,又欠缺利益纷争,他们能成为普通的好友,但没人敢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对方来配合。 乌巢怕张学舟反向报复,张学舟则忌惮乌巢行事决断太强,很可能将他当成棋子。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下场。 差一些的下场则是如眼前的白色幕布上的情况。 一道道巴掌声,张学舟只觉面对乌巢发难时,他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诌不归。 这一巴掌接一巴掌,仿若打在了张学舟的心上。 “我将来的实力不说登峰造极,但至少不能弱于乌巢师兄,否则遭遇变故后的下场太糟糕了!” 张学舟抱着董仲舒的法宝扇。 这是他新入手的凭借。 董仲舒不是什么修行唯有术法高的修炼者,而是极为注重实战的配合。 他显然比木道人要更为靠谱,这面扇子可以依托法力催动,将远射而来的打击偏向,甚至存在反打回去的可能,也能将近身袭杀的武者拍飞。 根据董仲舒所叙说相关,这面法宝扇的品阶不算高,但非常好用,足以让董仲舒规避被修为和实力弱一筹的武者越战。 若张学舟用来防身也具备一定的可操作性。 看着幕布上的晋昌动手,又有阵阵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张学舟脑海中浮过的思绪诸多。 “咱们要不要现在出发,再这么搞下去,诌不归只怕是要被晋昌打死了!” 施法的外围,卫青忍不住说了一句。 “只要晋昌没得到阴阳家的九天传承,诌不归就不会死”太子开口回道:“但我们如何将诌不归缉拿走人才是难事!” “咱们这么多人,还怕……” “怕!” 张骞刚刚小心翼翼表达了一句,太子有随后的回应。 “传承之争这种利益足以让晋昌涉入风险”太子道:“任何阻挡在晋昌面前的人,他都不会有客气可言!” “您是太子,他也能这么狂?”张骞难于置信道。 “荒郊野外,谁能也在乎谁!” 太子摆摆手。 除非实力强压晋昌,甚至能对晋昌造成致命威胁,晋昌才会放弃这场争夺。 但太子的团队固守有余,出击则是欠缺了三分力。 看着脸色微红的宫廷侍卫长鲁能,太子很清楚自己这帮人的实力。 即便他们依靠人数优势在一时半会占据上风,晋昌也会如阴魂一样追随,直到将他们队伍一个个裁员,最终重新夺回诌不归。 岭南离长安城太远,这种距离足以让晋昌轻松应对。 但诌不归必须拿下。 太子眉头微皱。 他注目着董仲舒所指示的方向和相关距离,不断琢磨着如何依靠口才压服晋昌,而并非简单去凭借暴力做事情。 “殿下,晋昌提及有一帮人在追击诌不归,那似乎并非所指我们!” 细心的卫青同样在思考。 在只剩下巴掌声和低喘声的幕布前,卫青回忆着晋昌和诌不归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最终发现了相关的端倪。 在寻觅诌不归的团队中,似乎远不止他们这些人发现发觉诌不归落脚的地点。 如果晋昌给诌不归施加压力时没有撒谎,或许还有另外一拨人在不断接近诌不归。 毕竟他们只想寻求凶国与汉王朝死磕的真正原因,并不需要将诌不归压榨得干干净净。 甚至于晋昌若能配合解说相关原因,愿意配合汉王朝行事,他们可以不需要压榨诌不归。 在这一点上,他们与晋昌提及有所区别。 这或许并不是晋昌在说他们,而是涉及了另外的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孔宁的追杀 “等一等!” 太子是此行的决策者。 虽然他年龄才仅仅十三岁,但思想较之常龄人远要成熟稳重。 他强行按捺住了想要建功的念头,将搜寻诌不归的计划临时停摆了下来。 他带的这波人面对晋昌就微微有些尴尬,若再被其他人插入必然会产生大问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太子显然不想做鹬蚌。 他注目着白色幕布上的两个人影,又看向董仲舒。 “董博士施法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太子问道。 “一刻钟!” 幕布后的董仲舒掐指简短做了回应。 若非他动用手段将张学舟气穴调整,让对方处于走脉境顶峰的法力灌输到全身血液中,这种施法的时间会更短。 这不源于他法力的持续性,而是源于施法媒介的不够用。 张学舟显然很难持续更长时间的法力抽取。 对张学舟而言,这种持续性的法力抽取与施法消耗并无区别。 一旦张学舟法力进入枯竭状态,董仲舒就无法做法。 甚至于张学舟法力衰退明显时,他施法就显得困难,很难维持天人合一的状态,极容易被晋昌警觉注目。 世界很大,但大修炼者的世界并不大,汉王朝疆域内如董仲舒这种修为者不到千人。 董仲舒需要听从朝廷的安排,但他同样惹不起晋昌这种麻烦。 任何一个派系的掌教都没有善茬,何况晋昌这种大派系掌教,对方的修为也超董仲舒一个大境界。 若被晋昌发觉他在幕后施法注目,甭管这种注目是针对诌不归还是其他,只要被晋昌发觉,对方必然会抓董仲舒的把柄。 太子会无恙,董仲舒则难说。 这让董仲舒施法时极为保守,一旦发觉自己难于保持状态,他没可能继续施法下去。 幕布上,巴掌的声音依旧响亮。 “有种再扇狠点!”诌不归忍痛叫骂道:“你直接扇死我好了。” “只是给你脑袋活活血而已”晋昌淡然道:“扇太重了容易让你气血充盈过盛,影响我制作傀儡人的质量!” “伱……” “师兄放心,师弟制作傀儡时一定会很小心”晋昌道:“我会很小心将傀儡线插入你的身体中,不会伤你性命!” “你好狠!” “我会留下你的脑袋,让你依旧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你什么时候将九天传承给我,你就会在什么时候获得自由,到时候是死是活都由你选择”晋昌道。 “啊~” 晋昌说干就干的干脆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他的巴掌将诌不归几乎扇成了猪头,而后开始直接针对诌不归的身体。 幕布上,诌不归的惨叫传荡出数十米远。 众人只见晋昌取了一根细小宛如发丝的丝线,从诌不归手腕处插入。 随着诌不归体内血液的流转,这根丝线亦不断钻入更深处。 或许是恐惧,又或许是痛楚,诌不归的惨呼声音不断。 太子听得连连皱眉。 他心中依旧有少年的淳朴正义感,他按紧了腰间的配剑,数次欲要起身,但又强行坐了下来。 在没有清楚另一波人的情况下,太子赌不起。 那波人连晋昌都要忌惮,不得不采用极为残酷的重刑针对诌不归,他们显然不能肆意行动。 如果太子的猜测没有错,那波人来的速度应该会很快。 他需要谋而后动,而不是一头莽进去。 在能观遍现场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主动失手。 诌不归的惨叫声在太子脑海中徘徊,他最终闭上了眼睛,将这种惨叫的影响掩藏在体内。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一位帝王。 若他想当真正的帝王,他的心不可能软。 他会见证到很多人死去,甚至不乏他身边的人。 眼前诌不归痛楚的惨呼只是一个开始。 这远远不是他生命中所需要承受影响的悲痛极限,也不是他所见惨状的极限。 “殿下?” 卫青的声音在耳边低呼时,太子才从思绪中走出睁开双眼。 “有人来了!” 卫青指了指幕布。 或许是诌不归的叫声太高亢悲惨,另一波来人的速度较之卫青想象中更快。 “她?” 太子凝神,注目着幕布上忽然多了的一个女子身影。 “就她一个?”太子疑道。 “当下只有她一个!”卫青回道。 晋昌说的是一帮人,但眼下只来了一个人。 太子闭目没有注意到对方是怎么来,卫青睁着双眼也没看到清楚对方是怎么来的。 对方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现场。 如果需要给出一个原因,这或许只有董仲舒知晓。 “她的速度太快了,我的术没有捕捉到身影,等到这女子停下来才呈现相关!” 幕布后,董仲舒很快就进行了释疑。 与此同时,幕布中也传来了这个女子的声音。 “晋昌,你逃不出我手心!”女子道。 “孔宁!” 将傀儡线不断探入诌不归身体的晋昌缓缓起身。 他目光注目这个极度危险的女子,心中不乏对诌不归的痛恨。 但凡他能集全阴阳家的修行之术,何苦要弄到这般狼狈逃命的下场。 在数百年前,阴阳家的先祖强大到国君都要礼遇,与最强的那些圣地之主平起平坐。 而到了今日,他堂堂阴阳家九人教的掌教居然被通缉。 甚至于邪罗斯川圣地直接对他下达的是诛杀令,要死不要活。 晋昌当然很清楚这份诛杀令的缘由。 但他自诩做事到位,应该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他晃然回首,只觉自己当时出手的力度依旧弱了一些,或许是被牵扯进入到了十阴圣子死亡的事件中。 事情很可能是金蟾法王煽风点火,才导致他落到现在的下场。 但他杀金蟾法王斩草除根必然会导致邪罗斯川圣地追查,甚至需要承担事情的主因,不杀金蟾法王又要垫背,这种后果让晋昌难有多少选择。 说到底还是金蟾法王太狂妄,为了自家主人和人拼斗不断清场,正好清到了晋昌身上。 “狗杂种!” 想清楚诛杀令的缘由,晋昌不免低骂了一声。 他的骂声让诌不归身体微颤,对面的女子孔宁亦是眼睛微眯。 “纳命来!” 孔宁双臂一展,人在短短瞬间暴袭近百米。 她手中的燕双飞剑朝着晋昌一插,随即扎入了一道残影。 一击落下,眼前哪还有晋昌的身影。 孔宁起身,双眼注目着四周高低起伏的地形。 她的速度在三界不算最强,但属于顶级的那一批,没有人可以如此轻易在她眼皮底下飞遁而走。 “他动用了傀儡丝线拉扯躲闪,人在向右五十步外的树后面!” 孔宁不断搜索时,只听地上的低低声音传来,这让她没有任何犹豫。 身体飞速暴袭,她两柄短剑朝着五十步外的树后方一斩。 丝线被斩断的轻微声音传来,晋昌躲藏的身影在树后呈现。 “我的好师兄……” 晋昌发出低低咬牙的咯吱声响,但他没有更多发声的时间。 暴袭的身影再次来临,晋昌身体随即一扭。 “死吧!” 孔宁两柄短剑一柄扎胸口,一柄扎腰侧。 数十步的距离只在常人踏脚之间,急速的袭杀让她的打击变得尤为可怕。 任何修行术法者面对这种对手都会头疼,甚至于在瞬间陨落。 晋昌身体沉闷的爆响传来,孔宁脸上浮过一丝满意。 “晋昌利用傀儡术顶替真身,真正的他已经向西逃走了!” “嗯?” 叙说踪迹的声音再度传来,孔宁持着的双匕一斩。 眼前的躯体被横向斩断,但诡异没有流出一丝血。 而在这具躯体中,也没有任何内脏,更是欠缺了血肉骨骼。 仿若一个充气的人,随着孔宁斩断,这具身躯迅速干瘪了下去,随着一堆衣服轻飘飘坠地。 “师兄,我此时距离你已经有五百米,你再也无法判定我施术后所处哪儿了!” 空气中幽幽的声音传来,显然充斥着晋昌的痛恨。 “但你也别想眼前来的就是救星,嘿嘿,阴阳九天教掌门诌不归!” 这一次,晋昌没有再叫诌不归为师兄,而是直接呼喊了名字,甚至连诌不归的头衔也加了上去。 “原来你是诌不归?我找得你好辛苦!” 孔宁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对再度丢失晋昌踪迹有些懊恼。 但听到晋昌叙说的名字,她眼中顿时多了兴趣。 难于斩杀晋昌,擒拿到诌不归完成圣地诛杀令上的任务也没差别。 孔宁只觉踏破铁鞋无觅处,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居然在追杀晋昌的时候遇到了诌不归。 相较于手段多样的晋昌,躺在地上身体抽搐的诌不归显然好对付极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声东击西 “孔宁是谁?” 数击下让晋昌仓惶逃离,这种实力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太子注目着幕布上年轻的面孔,看向宫廷侍卫长鲁能。 “殿下,我不曾听说这个名字”鲁能尴尬道。 “那你所学武术是否能阻挡此人?”太子问道。 “此女打击的快速更胜离弦之箭,不好防”鲁能面色沉重道:“在这种绝对速度面前,唯有以不动做应对,但卑职不清楚她打击的力道有多强!” 幕布中的孔宁宛如鬼魅、 董仲舒的术跟不上孔宁的速度,导致孔宁的身影宛如瞬间闪烁,只有停下来才会显出在幕布上。 但结合对方显出的距离与时间,众人很清楚遭遇了什么样的速度型对手。 鲁能心中发寒。 或许他一个抬手的时间,对方的剑就已经刺破了身体不曾覆甲处。 在针对这种对手时,只能以不动做应对,利用防守反击才有一丝对抗的可能,甚至需要以命换血。 但他们需要考虑对方的力道,一旦对方并不属于速度型的刺客高手,而是具备高攻高速的能力,对方无疑会变得更为恐怖。 超高的机动性和破甲能力会让对方轻松收割人头。 这与骑兵战步兵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难缠怎么可能没有名气?”太子皱眉道:“你们就没有正常应对的可能?” “似乎是……” 充当施术媒介的张学舟盯紧了幕布上那个身影。 作为幕布内的施术媒介,他眼睛所观察的方位与众人相反,这让张学舟辨识了很久。 等到晋昌开口,他才回忆起这个曾经惊鸿一蹩的女妖。 能被金蟾法王拿来挡灾,对方的实力显然更胜金蟾法王,也超出了虎力妖王等人。 张学舟是第一次见到孔宁出手。 他颇为羡慕看着那道纵横的身影,只觉若是自己有这么强就好了。 但凡有孔宁的实力,他们哪还需要在乎弘苦,一个突袭就将行咒害人的弘苦干掉了。 晋昌、孔宁、十阴圣子…… 诸多年轻高手无一不拥有着让人羡慕的能耐。 张学舟寻思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可以朝着孔宁的方向发展。 毕竟他拥有《云中术》,只要修为不断攀升,又将这门术不断发展,他也会拥有较强的飞纵突袭能力。 看到孔宁,张学舟就感觉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他心中打着各种美好的小盘算。 等到身体出现微微的刺疼感,他才低呼了一声。 “殿下,我只能施术如此长时间!” 董仲舒应声收术,幕布上的身影和声音瞬间消失了下去。 此时再也没有观看现场的可能。 太子显然必须采取行动。 在诌不归落脚的地点,孔宁明显对诌不归也有了兴趣,提及要将诌不归擒住。 走了一个晋昌,来了一个孔宁。 “谁有能力应对孔宁,本太子赏一道甲等中品的术!” 诸多人蠕蠕无言解决问题时,太子只得开始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只要利益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即便董仲舒都有了几分意动。 但他巡视自己状态后,不免也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晋昌是唯我境的高手,董仲舒在境界上差晋昌一筹,而孔宁能追着晋昌杀。 虽说境界不代表一切,但孔宁的境界必然不低,至少与他同等水准,又或与晋昌同属于唯我境,甚至于有可能更高。 摊上这种对手,任何状态的不完美都没可能实现以弱胜强。 “甲等上品的术是什么?” 董仲舒心中决定放弃时,充当施法媒介的张学舟倒是开口询问了。 他的询问让太子微微一怔。 但注目到周围难于解决问题的众多禁卫,太子不得不多开口叙说一句。 “我大汉朝廷藏书数千,甲等中品术亦有十余种,其中有适合武修,也适合术修的术”太子道:“若能应对孔宁,选一道合适的术并不成问题。” “有境界修行的术吗?”张学舟问了一句,他又补充道:“我需要能胜出阴阳家传承那种修行境界的术。” “你有办法?”太子反问道。 “可以试一试”张学舟道:“试成了伱再奖赏我,试不成你也莫要罚我,若能应下,我这就说!” “直说无妨,我都应下!” 太子一喜。 此时幕布上难寻觅踪迹,太子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急。 若孔宁询问完诌不归,带着诌不归走人,他再行动就晚了。 他直接应下张学舟的要求,随即一脸期待看向张学舟。 “相较于固定的防守,你们可以尝试主动出击”张学舟介绍道。 他的话引得鲁能等人脸色一急。 若要主动出击,显然是需要他们这帮人前去动手。 但遭遇那种高手,他们动手就是死。 若不然在太子悬赏时,鲁能哪能冒死一搏。 但这是连他们冒死一搏都难有胜率的场面。 他想要开口训斥张学舟完全不懂事,但在太子的注目下,鲁能只得暂时闭上嘴。 “我似乎听闻孔宁是要拘住诌不归,并不欲取对方的性命”张学舟道:“所以你们主动出击的对象不是孔宁,而是去打杀她手中擒拿的诌不归!” “哦?” 太子眼中透出一丝兴趣,示意张学舟继续说。 “只要你们表现得是前来索要诌不归的性命,孔宁就不得不保护诌不归,她的速度会很难发挥优势,也会让你们找到打击的可能!” “此策甚妙,堪称声东击西的上佳发挥了!” 太子思索了数秒,随即点点头。 当攻击的目标转变,他们所需要面对的情况完全不同。 孔宁会碍手碍脚,而他们能趁乱制约孔宁。 等诌不归落到他们手中,只要宣称擒拿诌不归罪行需要斩首示众,有营救者可直接做斩立决,这绝对能让只做拘捕行动的孔宁投鼠忌器。 当知道了对方的底牌,他们针对时显然能游刃有余。 太子神态满意。 他很认同张学舟的谋略。 一群武夫不懂谋略,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则为人性情不同,少有思索这种下作的策略。 但在弱势的情况下能想出针对的办法,这就是才能。 不以成败论英雄,但想赢只需要成功。 太子不想输。 这道决策的通过只有短短数秒。 鲁能等人在数秒后就已经健步如飞奔向了诌不归落脚的地点。 “你叫什么名字去了?” 太子较有兴趣问向张学舟,显然愿意记住一个能出谋划策人才的名字,即便对方只是一个施法媒介也是如此。 “殿下,他叫张曼倩呀!” 张学舟还不曾开口,有些表现欲望的张骞随即已经再度曝出张学舟的名字。 这让张学舟很头疼这个喜欢用字称呼的邀功者。 “曼倩,好名字!” 太子点点头,显然已经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只要此次行事成功,你可随我回长安城择一册甲等中品的术!” 他也没忘记承诺的嘉奖,即便张学舟只是出一个主意,而真正出力的人是鲁能等人也没例外。 这个保证顿时让张学舟在称呼上的小头疼转成了小喜悦。 第一百五十三章 踩着诌不归前行 “这小坏胚子,和朝廷那批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董仲舒默默收取着自己的施法道具。 张学舟无疑被他成‘撒泼无赖’的标签再度向上推了一格。 董仲舒也庆幸张学舟这种人坏心眼多而实力又弱,若对方有他们这种实力水准,董仲舒觉得自己都需要防备张学舟这种人,免得不知不觉着了道。 鲁能等人无疑就是案例。 只是一个主意,这些原本不需要和孔宁拼杀的禁卫不得不奔赴作战。 虽说这种作战的成功有利于朝廷,更利于太子稳固地位,但没有人会乐意自己抛头颅洒热血。 甚至于众禁卫作战只是行公事,好处全被张学舟捞了。 董仲舒脸上微微嘘唏,又与司马相如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若他早有张学舟这一套,何至于和司马相如沦落到现在。 “你能捞到一道甲等中品的术哎!” 太子马车附近,张骞一脸羡慕。 久驻西境军区数年,张骞很清楚一道甲等中品术的价值。 若不顺风顺水奋斗十年,张骞觉得自己碰不到甲等这个字的边。 对很多大将而言,一辈子能捞一册乙等上品术法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这种术的存在极为稀少,即便大汉朝廷存留也有限。 太子开口就是重赏,这种赏赐显得极没有分寸,至少张骞觉得赏过了头。 “甲等中品宝贵到什么程度?”张学舟疑道。 “很宝贵很宝贵”张骞低声道:“若能选择一道这种水准的术,你修成后这辈子必然雄踞一方!” “这么强?”张学舟疑道:“修行境界的术也是如此?” “也是如此”张骞点头道:“若有高水准修行境界的术,这种术必然直通真我境,修行之途难有缺失阻拦可言,那可是朝廷顶级官员才有的修行境界,你说宝不宝贵?像我修行的通灵决极限就在造识境,越往上越难破境界,我现在修行得都想哭了。” “听上去……” 张骞一脸珍贵的表情,甚至还拿自己出来对比,但张学舟感觉就是那么一回事。 张学舟有一道非常好用的乙等上品术法-太清真术,但奈何张学舟在圣地见识过《心咒》。 若能获得圣地不断的培养,修行《心咒》同样具备踏入真我境的可能。 有这种对比,张学舟对甲等中品术的感官就没那么直接了。 说到底,他当下的起点太高了。 但他不得不索求境界相关的术。 乌巢的速度显然慢了,没可能得手阴阳九天传承,他只能另谋出路,用更好的术覆盖掉《阴阳大悲九天咒》奠基,实现境界修行的转换。 没有境界,拥有再高明的术也没有作用。 或无法修行高水准的术,或不能发挥术的效果。 张学舟和乌巢不得不追求一定的修行境界就是这种原因。 这甚至涉及到了张学舟学习《云中术》。 修为低下时,没可能指望张学舟依靠《云中术》纵横千里,对张学舟当下而言,他动用云中术不过是急速飞纵五十余米的距离,这种速度较之普通人奔行速度快得有限。 若用这种能力来对抗弘苦,乌巢和张学舟都能看到必然的失败。 张学舟需要境界再高一点,实力再强一点。 只有这样,《云中术》才能不断向前修行,威能也会进入到可堪一用的水准。 “听上去很厉害吧”张骞道:“我这辈子很少羡慕人,但是曼倩……我是真心羡慕伱,甚至我当下很嫉妒……呜!” 张骞想想自己主动邀功的目的,他不免也是悲从心来,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从西境雁门关擅离职守跑长安城邀功,但他邀功的一切抵不过张学舟一张嘴巴。 看着张学舟轻松到手一枚价值连城的通灵宝玉,又有可能从太子这儿弄到一道甲等中品术,张骞只觉对方成功得太容易了。 不论是张学舟得手的哪样,那都是需要他花一辈子才有微小几率达成的可能。 但摊上了太子这个冤大头,张学舟索取得轻轻松松。 每每想到此,张骞觉得自己的心在痛。 张骞觉得自己勉强还算一个好人,但他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羡慕,甚至于嫉妒。 明明是他邀功,但拿好处的成了张学舟。 张骞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缺了哪儿,才落到不断打酱油。 “子文别气馁!” 张学舟拍拍张骞的肩膀。 但凡张骞与他置换,张学舟觉得张骞绝对不会羡慕一个精神病患者。 这就像他在成人考中拿了省第三一样,成为了万千学子羡慕的人。 但只要这些人知晓他有精神病,张学舟觉得这种羡慕会迅速化成同情,甚至于没人想和他一样。 而在这边,张学舟被乌巢所控制,又需要联手乌巢针对一位顶级咒术师。 张学舟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不应该被羡慕,反而要报以同情,尽量让大家对他伸出援助之手才行,否则他苟活不过三年。 往昔的张学舟认为一切都是虚妄,但凡他将精神病治疗好,他也就摆脱了麻烦。 但张学舟难于辨认真实。 他甚至怀疑一直被他认为的现实世界很可能属于虚幻。 万一他在虚幻的世界中将精神病治好了,而这边也死了,张学舟很难去猜测真正的后果。 他在当下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只能步步行进。 这让张学舟虚与委蛇、不择手段等心态齐齐被激发了出来。 只要他当下所能达成的可能,张学舟觉得自己都会去试试。 至于其他人和事,张学舟管不着也没能力管。 譬如诌不归老哥,时隔数月,张学舟觉得自己大概率又要和这位倒霉的九尺道长见面了。 从接触修行开始,张学舟就踩着诌不归前进,而到了现在,他依旧是踩着诌不归前行。 如果可以,张学舟真想换个人折腾。 但他如今都投入到曳咥河这种圣地中,依旧还要承受诌不归的影响。 对方落魄寒碜又胆小,学生还死个精光,往昔被张学舟认定成不厉害的人。 实际上,对比诸多大修炼者,诌不归确实不厉害。 但耐不住诌不归源于大门大户。 阴阳家的修炼术将张学舟的向上之路直接堵死了。 或拿到阴阳家的修炼术,或寻求更强的修炼术进行替换。 在修行上,张学舟别无选择。 “妖女,你再敢动手,我就直接宰掉诌不归,看看是你的速度快还是我落剑的速度快!” 远远处,鲁能发狠的声音传来。 行动成功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没搞事 从晋昌折磨诌不归,到孔宁杀入,再到太子的人接手。 一波接一波,太子终于成了那个渔翁。 这让他神情微微满足。 一切都刚刚好。 这只是一场人与人的对弈,但同样可以应用到更高的层次。 没有哪个国家生来就无敌到可以践踏周边国度,若想汉王朝笑到最后,他显然需要成为渔翁。 这需要他一步步前行,也需要他累积更多的经验,更需要他手下的能人异士群体不断扩增。 只有足够多的人,才能产生足够大的作用。 哪怕那些人微小得像张曼倩那样弱小,或许也会在某个时刻发挥特定的作用。 太子并不会将自己所有的期望放在顶尖的官员群体中。 有些官员修炼水准很高,但思维的方向也不断增高,再难于俯首向下看,会存在各种不足。 太子需要一批能上的人,也需要一批能下的人。 只有这样,他才会拥有充足的参考。 远远处,鲁能提着诌不归飞奔而行,一柄剑牢牢压在了诌不归的脖颈上,身边又有众侍卫环顾护卫。 秉承着击杀诌不归的策略,鲁能等人成功了。 孔宁甚至于现在都还有些懵。 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令上,对诌不归的惩戒是拘捕,她显然不欲伤诌不归的性命。 但摊上一帮突如其来的汉国人,孔宁也没辙。 这帮人没对她出手,而是对着身体遭遇创伤的诌不归喊打喊杀。 诌不归显然也是懵的,浑然不知为何一帮禁卫军对着自己张牙舞爪。 “我真被汉王朝下了诛杀令?”诌不归喃喃道。 “没错,老头子,我寻你近三月,如今终于逮到你了,你可知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多大的代价”鲁能色厉内荏叫道:“我还有好几个兄弟为此负伤了!” “可我想不通被朝廷诛杀的原因”诌不归绝望道。 “伱仗着阴阳家的本事东跳西跳,如今更是引得凶国和汉国边疆燃起烽火,每日厮杀不停,伤亡的人数已经近万,不诛杀你诛杀谁”鲁能泼脏水道。 “可我没有搞事啊!” 诌不归很绝望。 他寻思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行为,但即便是他检讨再三,诌不归觉得也没有任何出格行为之处。 他就是好好的在道观打发日子,努力磨练修为,又谋划着多挣一些天材地宝炼丹。 若说牵扯到凶国之事,他也就被金蟾法王袭杀时弹出一颗毒丹,将对方毒倒了。 除此外,他并没有做什么特殊之事。 他所作所为根本引发不了凶国和汉国边疆烽火。 甚至于他能力有限,完全没阴阳家祖师等人插入国与国争锋的可能,即便实力强盛的另一位阴阳家传人晋昌也只是在淮南王那儿充当门客。 “你说没搞事就没搞事了!” 鲁能冷笑。 就算诌不归再清白,只要有需求的时候,对方就是罪大恶极。 何况他们当下是演戏,不演逼真一些,鲁能非常确定自己必然会被孔宁快速斩杀。 对方不仅仅是速度快,力量的强悍也出乎了鲁能的预料。 作为宫廷侍卫长,他的武力堪称一众禁卫的天花板,但他只在孔宁的手中走了三招就已经负伤。 青锋剑横在诌不归脖颈,鲁能眼中凶光毕露,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取诌不归的性命。 鲁能这种击杀诌不归的姿态让孔宁投鼠忌器,一时难于将诌不归抢回来。 “他是我们圣地通缉的人,放下这个诌不归”孔宁远距百米喊道。 “诌不归是我们朝廷需要诛杀的人,岂有你说放就放之理”鲁能呵斥道:“妖女,这儿是汉国,不是你们什么圣地,越界了就赶紧回去,免得被我等狙杀!” “这没道理呀,你们汉王朝诛杀诌不归做什么,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孔宁不解道。 “你们听听呀,我真没做坏事!”诌不归哀嚎道。 “闭嘴!” 鲁能青锋剑微微一挪,诌不归脖颈的血顿时流了出来。 “若非要缉拿你去京兆伊府审判再做斩立决,我现在一剑就斩了你这种祸害”鲁能怒道:“但哥几个也是得过京兆伊府指示的,若你顽抗就当场击杀!” “我没顽抗!” 诌不归弱弱的低声。 他目光远望,已经看到了远远处的车队。 车队上的几面旌旗让诌不归的心沉到了水底。 那是汉王朝档次极高的旌旗,旌旗所过之地一切通畅直行,甚至可以随时呼喊本地驻守的官员守望相助。 前来拘他的人显然大有来头。 这意味着他确实有可能在汉王朝疆域犯了重罪。 有那么一瞬,诌不归都在恍惚间觉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冤枉!” 诌不归低低叫唤一声。 前有晋昌这头狼,后有孔宁这只虎,诌不归没想到半路还要杀出一帮索命的瘟神。 相较于晋昌的目的性,孔宁要活不要死,眼前这帮人是真的要取他性命。 诌不归只恨自己实力太低,才落到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他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力量也不曾有。 他曾经明明也是有天资的年轻人,明明在当时也算一方年轻俊杰,但诌不归不知道自己为何发展成了这模样。 他瞪大着无神的双眼,不断检讨着自己一生所犯下的过错。 但不断检查下来,诌不归发觉自己这辈子除了不曾攀附势力外,他压根没有走错哪一步。 这就是他人生的极限。 修行所需太多太多,一个落魄学派的传承没可能让他立刻脱颖而出。 甚至于他当时需要按上代掌教的要求照顾十余岁的晋昌,不得不将弄到的资源分享给晋昌。 等到晋昌这个小白眼狼长大,诌不归也开始承受着反噬。 诌不归痛恨阴阳家这种养蛊一般的培养方式,他想停下,但晋昌不愿意停下,甚至晋昌凭借年轻的资本越来越强,直到将他压下,让诌不归不得不东躲xz。 时间慢慢到了他五十余岁的光景,诌不归已经知晓天命。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生需要用斩立决来作为结束。 他无力挣扎了一下,等到脖颈痛感传来,诌不归又收缩了回去。 他瞪大双眼看着那数驾马车,等到马车中传出一道‘速回长安’的声音,诌不归只见一道紫气腾升。 这道紫气彰显着对方的身份。 犹如他往昔隔门就能猜测张学舟身份一样,这种情形让诌不归瞬间就清楚了是谁在幕后操控这群禁卫做事。 “太子殿下,我冤枉啊!” 诌不归低低发声求饶,随即被鲁能粗暴塞进了马车中。 “太子?汉国的?” 百余米外,不断跟随的孔宁眼睛微微一亮,顿时觉察到有条大鱼从池塘中跑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太子和孔宁 “驾!” 驾驭太子马车的卫青喝上一声,他扬起的马鞭抽在骏马身上,但卫青头皮随即一麻。 他腰间的铁剑飞速出鞘。 伴随着的还有马车被击破和太子沉闷的声响。 卫青只觉眼中彩色光华一闪,他所驾驭的马车已经被打碎。 马车中,太子浑身上下金光腾升,一道道符篆文字不断缠绕着太子身躯上下。 “岂有此理,你这恶女!” 太子眼中闪烁着怒火,更是夹杂一丝惊惧和害怕。 他从来没有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在那刹那间,太子能很清楚感触到对方想要击杀他的心思。 若非他出宫前禀报了景帝,景帝又再三将他武装到了牙齿,太子很清楚自己已经丧生在这一波打击下。 但他的心也显得极为沉重。 他身上的符篆宝贵,更是有护身法宝。 但诸多宝贝需要法力做为标记才能驱动。 他当下还不曾入境,体内的法力只有蕴养的一丝。 这一丝只够堪堪激活诸多符篆,但不能维持符篆的效果长久发挥下去。 若是在几天前,太子还有办法。 但在眼下,他那枚源源不断提供法力的通灵宝玉已经化成了无用的玉石。 缺乏了法力支撑,符篆就是无根之萍。 或许只要孔宁再度袭杀三五次,他浑身上下的符篆防护就会被击破。 “你如此富贵,果然是汉王朝的太子!” 远远处,孔宁再次显出身影。 她眼中显出几分惊喜。 她耳朵还算敏锐,又将注意力放在诌不归身上,听到了诌不归嘴里那句嘟囔的猜测话。 她不能凭借诌不归这句话完全肯定马车中人的身份,但只要试一试,孔宁就能清楚。 若是试错了,导致马车中人死亡,那就是假太子,若在她手中活下来,那就是真太子。 只有真正的太子才可能拥有在她手中支撑的能力。 邪罗斯川圣地的十阴圣子死亡,圣地显然也不介意多收割一些对等的相关。 若能将这位太子擒拿回邪罗斯川圣地,孔宁觉得会非常棒,对方的价值会较之晋昌、诌不归等人更高。 她不喜耗费时间和精力来拘捕与杀人,但圣地那位老尊上给出的条件太好,由不得她不动心。 “护驾!” 孔宁手中两柄短剑转动,目光从诌不归所在的马车转向太子时,卫青敏锐觉察出了大风险。 这让他毫不犹豫开口求援。 铁剑反手扣在手心,卫青的身体遮挡在太子身前,他的表情显得极为严肃。 宫廷侍卫长鲁能已经负伤了,一个赶车的马夫如何能顽抗孔宁。 卫青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只挡车的螳螂,但他需要站出来。 太子拿了大资源培养他,他不可能短短数天就将这种恩情抛于脑后。 只要接受了对方的好处,卫青愿意付出自己的忠心。 哪怕这种代价是死。 他神情严肃,又有鲁能从马车中跃出,一阵腾挪跳跃奔赴到太子马车旁戒备。 “你既然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今日敢伤我,日后会有很多人向伱索命!” 马车碎片的中央,太子皱眉开口。 “是吧!孔宁姑娘”太子道。 “你知道我名字?” 孔宁微微一怔。 她极少离开邪罗斯川圣地,只有很少的人才知晓她的身份。 即便是她此前所追杀的晋昌都没分辨清楚,还是虎力妖王不慎说出口,晋昌才知晓她名字。 除此外,别无其他人清楚相关。 孔宁显然没想到自己名字都传到汉王朝太子的耳朵中。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只要能确定姓名,汉王朝同样可以像邪罗斯川圣地一样发布诛杀令。 个人的力量永远无法对抗一个大型圣地和王朝,只要代价足够高,孔宁确定必然有人向她下手。 这些人或许是实力高强的大修炼者,又或许只是一个不起眼但又能接触到她的小妖,甚至于做饭菜的厨娘等人。 利益壮胆,只要利益足够大,身边忠心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一把刺向她的利刃。 一般人付不起这种代价,即便能支付也难有人相信,但大型王朝和大型圣地能支付得起,也有足够份量的信誉。 汉王朝显然足以列入其中。 甚至于汉王朝的帝王很强大,对方不乏亲自动手的实力。 “我当然知道你!” 太子脸色从惊慌失措迅速进入到稳定。 他知道孔宁的名字,但也仅仅只限于知道孔宁的名字,除此外再无其他。 这个名字还是董仲舒施法从晋昌口中泄露。 一个名字能不能压住对方,这种事情很难,但太子当下只能做这种尝试。 他的目光毫不客气与孔宁对撞,眼神中没有一丝退缩。 “你既然知道我,就应该清楚我们从不空手而回的规矩”孔宁皱了皱眉头才道:“要么你随我走,要么你将那个诌不归还给我,要么……你必须支付足够的好处给我!” 孔宁不欲上汉王朝的通缉令,但她也不想白跑上万里的距离。 为了拿下诌不归,她已经丢失了晋昌的踪迹。 而半路杀出的太子团队又将诌不归夺走了。 她需要圣地诛杀令上的奖励。 不论是用谁来支付其中的代价,孔宁只要拿到好处就能行。 或晋昌、或诌不归,又或眼前地位更高更适合圣地需求的汉王朝太子。 “凭什么?”太子皱眉道:“你今日退走,孤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否则……单你今日毁孤马车一事,这就是忤逆之罪,这种罪名足以让你出不了汉王朝的疆域!” “我出不了汉王朝的疆域……等等,你是不是仅仅只知道我的名字?晋昌偷偷告诉你的?” 孔宁回神过来。 她目光扫向四处,不断搜寻着晋昌可疑的行踪。 言多必失,太子短短的几句话显然暴露了太子有限的认知。 孔宁怕麻烦,怕的是收获和代价不对等,但这需要太子完全清楚她的底细。 天下间的人和妖甚多,她可以叫孔宁,其他人也可以叫孔宁。 只要太子找不出她的跟脚,谁知道得罪太子的是哪个孔宁,又要如何完成反向的报复。 孔宁或许不敌一些老牌的强者,但还没有哪个国、哪个圣地可以困住她,导致让她出不了对方领地的庞大疆域。 这是孔氏一脉的自信。 作为天下间最擅长飞纵的妖之一,她不可能逃不出去。 涉及自身最敏锐的相关,孔宁很快就清楚了太子的虚张声势。 第一百五十六章 妖王汇合 岭南一座不知名的荒山下,孔宁转着手中的双剑,不急不慢跟随着太子撤退的车队,时不时出现在车队的后方,怎么都甩不脱。 她和太子的谈判闹掰,但孔宁没有当即下死手。 马车上,太子一脸的严肃。 最糟糕的场面出现了。 此前预想中是晋昌尾随不断将车队裁员,而眼下则是换成了孔宁。 对方较之晋昌更为强大,也更为麻烦。 或许一个突袭的闪烁间,孔宁就已经让一名禁卫掉队。 有了他作为目标,孔宁显然不太在意他们是否击杀诌不归。 也就是说,此前钳制孔宁的条件已经丧失了作用。 “诌不归说了没有?” 为今之计,太子也只能想到尽快将诌不归审讯完毕,弄清楚相关的事情。 至于之后,他将诌不归交给孔宁并不成问题,毕竟他只是想从诌不归口中得到答案,而不是需要诌不归这个人。 哪怕是晋昌说清楚相关,太子对这些人都会没需求。 他问向卫青,持剑赶马的卫青摇了摇头,坐在卫青身边的鲁能亦是一脸为难。 “殿下,要不让卑职去审讯一番,卑职有一种分筋错骨手的术,此术近身厮杀有几分凶残,可以错乱对手经脉和骨骼,也可以用于刑讯惩罚”鲁能低声道:“那诌不归被折磨到无法忍受后肯定会配合!” “哦!” 马车中的太子轻回了一声,回应中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 这让鲁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得持剑守在车侧,预防着孔宁可能的袭杀。 “我配合,我配合,我完全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事情呀!” 另一侧的马车中,处于审讯状态的诌不归配合的模样让人都没理由施刑。 但诌不归坚决否定自己诱发了汉王朝和凶国大战。 他就是远远躲个灾,远离着晋昌的搜寻,也寻求药草炼丹治疗中毒受损的身体。 诌不归觉得自己没干什么缺德事,更没可能诱发战争。 他忏悔,他全盘交代,甚至众禁卫询问他哪天做了什么事,诌不归通通都交代。 “既然你没有得罪人,凶国为何要通缉伱?”有禁卫问道。 “这是无妄之灾”诌不归痛心道:“我们阴阳家世代忠厚,只有这一代出了晋昌这个叛逆,向来都是他惹事我背锅,事情肯定是他惹的,而后就牵扯到我身上了!” 若要寻一个理由,诌不归觉得自己师弟,也就是阴阳九人教的掌教晋昌有大嫌疑。 以他的老实本分,诌不归觉得不可能惹出问题。 他必然是被牵扯上的通缉令。 “事情肯定是这样”诌不归肯定道:“你们抓错人了,你们应该抓晋昌,只有晋昌才了解所有的事情!” “真抓错了?” 负责审讯的众禁卫一脸懵。 他们抓诌不归不费力,但针对晋昌则需要有真正份量的高手出马才行,远非太子团队所能负责。 在这趟行动中,太子用掉了一枚通灵宝玉,废掉了防护周身的符篆,耗费堪称巨量。 若一切付出的收获等于零,这显然没法交代。 “要不咱们再动一下刑,看看这个诌不归能不能说点别的?”有禁卫低声建议道。 “爷爷,各位爷爷呀,小老儿真的是不行了,再受刑就死了,我发毒誓,我发大毒誓,我确保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躺着的诌不归听了一急,随即就在那儿发毒誓。 他诅咒自己的模样让众禁卫看了都心疼,一时没好意思下狠手。 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家都配合成这样了,他们再动手就不地道了。 “各位可以检查一下小老儿的身体,就我这种实力的修炼者,如今连普通人都打不过了,我想闯祸都无能为力呀”诌不归低低叫唤道:“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 “什么?” 禁卫们最终选择了上报。 这种汇报让太子错愕。 诌不归配合得相当好,但他所做的一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从侍卫信誓旦旦的表达来看,诌不归是很认真配合审讯了,很难压榨出更多。 “殿下,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令中,只有诌不归是可以留一命,他或许真是被无辜牵扯到的”鲁能低声道。 诌不归无法叙说实情,这让太子诸多行动没有作用。 但也因为诌不归没法叙说汉王朝和凶国大战的内幕,诌不归失去了价值。 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自然可以交给孔宁。 车队的危机也因此能解除。 鲁能此时只愿太子快点做决定,将诌不归交给后方跟随的孔宁,将一切迅速了结回长安城。 他低声叙说自己的见解,这种见解让太子很无奈。 他用出了全身的劲,没想到一切都化成了流水。 什么声东击西,什么谋而后动都没用。 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诌不归并不知晓真实。 从这场行动的最开始,他选了个软柿子捏就错了。 开头错,不管中间和后面用什么方法应对,都只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完成了事情,却没有达到目的,这是一场足够深刻的教训。 太子检讨着自身。 他刚欲回应鲁能,只见身上符篆的光芒再次闪烁。 这是遭遇危险生出的自然防护。 这种打击让太子头皮发麻,他提起体内那点可怜法力,随即将诸多符篆齐齐激发了出来。 但还是有一股醉人的香味传来,让他脑袋不免有些昏昏。 他身上诸多符篆防打击、防术法,但不能隔绝空气。 空气中夹杂着醉人的气息,这甚至不属于毒。 太子勉强撑起身体,他看向外面,只见卫青拿袖子遮住了鼻孔,身体显得摇摇欲坠。 而涉及拉车的马匹,诸多禁卫等人尽数无声,齐齐仿若酩酊大醉,身体爆发气血之力也难于顽抗,大多倒在了地上。 “什么?” 太子一惊。 后方的孔宁则是连连拍掌。 “鹿二,你们终于赶来了,你这坛醉仙酒倒的正是时候,不枉我飞过去找你们来帮忙!” “宁宁,只要你满意,别说倒一坛醉仙酒,就是把我家底清空都行呀!” 随着孔宁的拍掌声,太子终于看到了数十米外迎面而来的三个中年壮汉。 这三人一人持着一把叉子,一人持着两柄短匕首,一人拿着一把大环刀。 嬉笑回复的正是那个拿叉子的壮汉。 “宁宁你说有大鱼,我们才将压箱底的醉仙酒拿出来了,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持着短匕首的中年壮汉认真道。 “大鱼,绝对的大鱼!” 孔宁捂住鼻子伸手一指。 能独占的功劳她显然不欲分享,她往昔不喜欢带着这三位妖王行事。 但在眼下,功劳有两份。 一份是擒拿诌不归,一份是擒拿汉王朝太子。 而擅长炼丹的鹿力妖王同样擅长酿药酒,这一坛醉仙酒足以让他们兵不血刃完成任务。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刺 “天地乾坤,借风!” “铮!” 作为施法媒介,张学舟和董仲舒等人同乘坐一辆马车,并没有去参与审讯诌不归。 昏昏欲睡感传来,张学舟只听董仲舒呵斥发声,他手中的扇子随即脱离了手心,朝着马车外大力一扇。 又有司马相如重重弹响焦尾琴。 这让张学舟的昏昏欲睡感去了大半。 “发生了什么?” 张学舟生出疑问时,张骞清醒后则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有刺客!” 张骞大叫一声。 但他倒也谨慎,很清楚这种场面轮不到他出手。 不论是宫廷禁卫还是董仲舒等人,这其中哪个的个体实力都比他强。 在这一行车队中,他也就只能打打张学舟了。 “还有人没倒!” 数十米外,鹿力妖王有些诧异。 但没有被他醉仙酒迷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三位妖王加一位超级妖王的组合,足以踏平一座较为大型的门派,更无须说针对一些宫廷卫士。 他拿出鹿角叉欲要上前,只见一股猛风席卷而来,此前借风散播出去醉仙酒迅速倒卷而回。 “玛德!” 鹿力妖王叫骂一声,随即在那儿哆哆嗦嗦取解药。 “老二,你又坑我们!” 羊力妖王摇晃着身体,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但迷醉的感觉萦绕在脑海难于剔除。 虎力妖王则一柄大环刀拄地,身体歪歪扭扭时,他的面孔等部位开始显出浓密的金色毛发。 “你们这三个蠢货,居然一直蹲在放酒的上风口,也不知道换个地方!” 远远处,孔宁捏着鼻子,怒其不争地骂了一句。 醉仙酒具备的威能堪称大规模咒术,但醉仙酒的破绽同样极大。 譬如遭遇风术倒卷,这必然会将醉仙酒的酒香反向袭回。 若三位妖王放了醉仙酒跑到其他区域也就罢了,这是在上风口放了醉仙酒一直没转移地方,此时直接遭遇了反噬。 孔宁看了看残留醉仙酒香的场地,她一时没敢踏入其中。 相较于冒险一搏,她显然更为注意稳重,并不欲沾染醉仙酒香削减自己的实力。 “乾坤借法,风!” 马车上,董仲舒操控的风浪一卷,随即盘旋缠绕着三位妖王。 鹿力妖王拿解药的右手停滞在口袋中,他瞪大着双眼,身形随即踉踉跄跄难于自控。 羊力妖王和虎力妖王则是缓缓匍匐而下,身体渐渐显出了原形的种种异状。 “董夫子的术真是信手拈来,让人羡慕不已!” 马车中,司马相如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羡慕。 虽是大敌当前,但这并不影响他溢美的夸赞。 看董仲舒施法是一件很让人舒心的事情,对方对法的驾驭堪称恐怖,几乎有言出法随的效果。 这是司马相如琴艺缺陷最严重的地方。 他抚摸着焦尾琴,很清楚自己弹奏的琴技至少还需要三百二十息的时间才能发挥效果。 如此漫长演法时间,即便威能再强也缺乏发挥的场所。 但该做的事情还得做。 眼下遭遇大妖偷袭,他看向远远处那道女子身影时,已经隐约猜出了对方的来路。 他们这边倒了一批人,对面倒了三个大妖,争斗显然不会维持在此前的状态中。 眼下在交锋,也会持续交锋,直到这种交锋分出一个结果。 司马相如很不看好自己这一方,但奋起反抗是必然。 若不尽心尽力,或他被妖击杀,或他侥幸逃命后在日后被追责太子被囚被杀一事,那同样是死的后果。 眼前的诌不归就是一个例子。 只要一个大型王朝想在境内找到某个人,迟早都会找到。 而且司马相如还没有诌不归的底气,对方至少能反向狙击周太尉、董仲舒,但他能狙击什么,拿焦尾琴砸人么。 想到诌不归反击周太尉和董仲舒,司马相如不免也动了心思。 “那个诌不归,眼下是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只要伱帮衬我们击退这些妖,殿下肯定能善待你!” 司马相如抚琴时朝着十余米处的马车喊了一声。 但他的喊话并没有引来任何回应。 马车上,负责审问诌不归的禁卫们已经呼呼大睡了过去,诌不归则是一双眼珠子来回转。 能醉倒众多禁卫高手的醉仙酒对他并不构成困惑。 可以说诌不归的个人实力不强,但作为一位炼丹大师,诌不归少有在专业方面被人打败。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在陈旧的布兜里掏了掏,一张符篆随即印在了手心中。 他身体一点点往外探出。 等到一巴掌推倒赶车的禁卫,诌不归也迅速跟随倒了下去。 但与禁卫跌落地面不同,诌不归落地后的身体不断向下坠。 只是短短数秒,他身体已经融入了地面,仿若被地面所吞噬了一般,又仿若陷入泥坑的人,短短数秒就再没了异状。 “太子殿下,麻烦你随我去圣地走一趟!” 远远处,孔宁拿了衣袖遮住了鼻孔。 她看着马车中施法的董仲舒,又看着对方风术卷着的那团醉仙酒,一时没敢冒险击溃董仲舒。 而且董仲舒对她而言毫无价值。 孔宁只是略做防备,身体光华一闪时,已经出现在太子马车一侧。 她伸手朝着太子一抓,只见一柄铁剑挥斩而来。 仿若那柄铁剑早已经知晓她出手的痕迹,一直在那儿等待。 孔宁一巴掌抓中铁剑,等到铁剑飞速卷动时,她不免也有了皱眉。 手心中皮肉被切开,数滴血液坠落。 向来以低打高习惯了,孔宁没想到还有弱者让她受创。 她眉头微皱,身后一道红光闪过,随即已经反手抓住了这柄让她手掌受创的铁剑。 铁剑很普通,只是凡铁所铸造,但铁剑打磨的锋锐少见。 这种剑的主人必然极为钟爱自己的剑,才将一柄普通的铁剑磨了又磨,打磨到可以迅速切开她的妖躯。 即便这柄剑的剑刃此时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缺口,也不妨碍这依旧是一柄可以快速杀人的利器。 “唾!” 孔宁呵斥发声,席卷入手心的铁剑反向挥斩了回去。 “嘭!” 沉闷的炸裂声响起,孔宁只见符篆光芒闪耀,年少的太子硬生生凭借身体顽抗在这柄铁剑下。 铁剑击碎的碎片四飞,巨大的力量让太子身体顿时一矮,身体直接穿透过马车厚重的底厢木板。 “殿下!” 卫青目眦尽裂,他手无兵刃,一头朝着孔宁撞去。 “滚开!” 孔宁呵斥,随手一巴掌拍向卫青脑袋。 但与此同时,她心中危机感迅速涌现。 致命的感觉传来,孔宁头皮发麻。 在她身侧,一柄黑色短剑已经无声无息中刺了过来。 没有一丝杀气,也不见人影,孔宁只看到了这柄剑。 她注意到这柄剑时,这柄剑亦穿透了她所覆的薄甲,直接刺入了她的胸腔。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显法之身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那三个瓜皮妖王!” 借助董仲舒施法,张学舟脑袋总算清醒了一些,不再如此前那般昏昏欲睡。 风术吹开了马车的遮帘,也让张学舟看到了远处的鹿力、虎力、羊力三位妖王。 他目光转动,再欲寻找孔宁的身影时,只听巨震的声响传来。 大量符篆激发的暴乱法力四溢。 “糟糕!” 董仲舒脸色发土。 他一扇狂风援救时,只见袭杀的孔宁发出一声尖锐到耳朵失聪的尖叫。 太子马车前,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羽孔雀瞬间显出了形体。 孔雀尖锐的叫声穿透四方,身后三根红、黄、绿彩色的尾羽划过,巨大的翅膀连连扇动。 但孔雀并没有脱离地面翱翔进入高空。 翅膀的扇动显得极为无力,飞腾只有半米余高就再难向上。 “爹爹救命!” 黑羽孔雀的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眼中恐惧,往昔的自傲碎了一地。 从遭遇打击到现在,她还不曾见到对手的身影,映在她眼中的只有那柄短剑。 也只有短剑刺入她身体时,孔宁才看追击到那柄短剑的影子。 对擅长高速打击的孔宁而言,这无疑是遇到了更可怕的克星。 对方的速度较之她更快,至少在短距离袭杀中,她速度不如对方。 对方爆发的力量很强,虽然不如她,但对方的短剑显然不是凡兵,那柄剑足以击破她护身甲,甚至刺入她的肌体搅荡。 双翅经脉被斩的痛楚传来,孔宁身体忍不住发出的阵阵痉挛,也难于抑制内心的恐惧。 即便显出了妖的本体,让她具备了更为强大的身体,孔宁觉得自己也会被对方硬生生刺死。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对方提前预判,作为拥有天下急速的黑孔雀,她居然飞腾不起来。 当依仗的能力被剔除,孔宁已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这让她忍不住大呼。 “还请景帝陛下放我这小女一条生路!” 孔宁的声音落下,一道苍老的声音亦从孔宁头冠上传出。 一根五彩的羽毛从孔宁头冠上飞出,而后飘飘荡荡落地。 那五彩羽毛落地瞬间,随即化成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僧。 老僧朝着一处方位躬身行礼。 “她朝着我儿下手狠辣,若非我儿防身之物诸多,此时必然已经丧命,你让我给她一条生路,她此前可没想过给我们刘家生路!” 空气仿若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才有声音从老僧面对的方向传出来。 “她错了”老僧道。 “这不是一句错了就能原谅的事情!” “陛下要如何?” “命偿即可!” “你……” 短暂的交流,又伴随着老僧的又惊又怒。 五彩的光华刷过,刺向孔宁的黑色短剑已经斩向了老僧。 老僧身体一个趔趄,身体连连爆退。 “景帝,你一道显法之身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老僧被连连击退,双手挥洒的阵阵五彩光华难于抵御黑色短剑的不断靠近。 他满脸苦色。 谈判向来建立在对等的条件下,当对等的条件不存,别人就没必要给面子。 诚如他并不将在场的其他人放在眼中一样,景帝此时显然也没将他放在眼中。 “人皇的臣子居然去做西方教的走狗,滚回伱的西方去吧!” 黑色短剑连连突刺,不断刺破五彩光华的防御,老僧惊怒之色愈加明显。 他看着难于飞纵离去的孔宁,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焦虑,即便景帝对他的嘲讽都没有理会。 “你如今需要应对九阴尊上的麻烦,还要惹上我们西方教不成?”老僧怒道。 “你们西方教尽可来我大汉,看看是你们教灭还是我们朝亡!” 景帝呛声回应。 他这辈子不乏被人威胁了一次又一次,他也妥协了一次又一次。 但在这次,景帝发现了一个机会。 这让他的打击愈加猛烈,言辞之中也显得极为犀利,再难有往昔唯唯诺诺的小心。 黑色的短剑不断突破着五彩光华的防线。 他逼得老僧连连后退,但景帝紧握着手中屡屡要飞走的短剑,心中的苦水无以复加。 想要站在这个世界的最中央,他还欠缺很多很多。 不需要验证,景帝很清楚自己和老僧本体相斗的下场。 而在西方教,老僧的个人实力并不是第一,至少排在第三,甚至于第四的位置。 个体实力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景帝对借助阵法、宝物等物激斗这种强者没什么特别的信心。 他能凭借的只有群体的力量,涉及朝廷众臣,也涉及万千的大汉子民。 只有这样,他才有斗西方教、凶国、邪罗斯川圣地、各大学派、屡屡想回东土的天庭等势力的资格。 眼下的他显然想更进一步。 这需要他的个体实力,更需要他的智慧。 这或许能给并不算强大的汉王朝更多成长的时间。 眼前的老僧无疑是拿来做垫脚石的传声筒。 景帝短剑刺过,击破的五彩光华引得片片羽毛如蒲公英一般飞出。 老僧脸色愈苦。 “羊大、鹿二、虎三,你们这三个蠢货快点来帮忙!” 自己的老爹显法不靠谱,没能让景帝给面子,孔宁大急之下不得不呼叫倒在小山坡上的三个妖王。 “等景帝杀了我,他肯定会顺道将你们宰了”孔宁大呼道。 “姑……姑奶奶哎,你不知道醉仙酒的……的麻烦!” 鹿力妖王看着显出原形的大哥和三弟,兜里的那枚解药终于塞进了嘴里。 他晃着昏昏欲睡的脑袋,只觉自己整个世界都被美酒所缠绕,即便吞服了解药也难于从这种醉人的感觉中走出。 就他这种状态,鹿力妖王觉得自己没可能打架。 他跌跌撞撞想要逃命,但看到躺着没法动弹的羊力妖王和虎力妖王,鹿力妖王只觉没法逃。 负责冲锋向前的虎力妖王,负责后方施术的羊力妖王,又叠加上他这个炼丹制药施法充当辅助的鹿力妖王,才维持了他们三妖王的地位。 不是他讲究兄弟情,而是他们三个抱团才能稳住圣地的地位,但凡缺失一环,他们的下场和金蟾法王区别不大。 鹿力妖王拿起自己的鹿角叉,他满眼醉意,欲要将叉子投掷而出。 他瞄了又瞄,等到将鹿角叉丢出换来孔宁一句痛骂,鹿力妖王才晃然看清楚自己的兵器掷入了一片空地上。 “不是我不出力,我的力已经出完了……” 鹿力妖王张大着嘴巴,一嘴大舌头介绍着自己有限的能力。 如果投掷的鹿角叉能叉到人,他还能念个咒,利用鹿角叉将对方束紧。 但除此之外,他的手段不多。 不能指望他一个负责炼丹的大妖有什么通天能耐。 如果要做类比,他就是一个大号的诌不归,甚至于还是炼丹技术差了一筹的诌不归。 “你这个废柴”孔宁痛呼道:“你还有什么丹药和宝贝赶紧甩出来,再过数十秒,我们都要没命了!” 看着难于支撑的父亲,孔宁又气又急。 这是她父亲曾经夸口三界之中最强的保命符,孔宁没想到第一次动用就不灵。 再激斗下去,她父亲的显法身应该会被景帝的显法身杀死。 这也意味着若他父亲将来亲自登门找场子,同样会被景帝杀死,甚至于死状更惨。 孔宁心中没有任何复仇的念头,她只想此时赶紧击退景帝离开。 她连连大呼下,倒是让鹿力妖王真寻思到了一件可以上场的宝贝。 这让他伸手在兜里掏了掏,随即取出了一枚金色的宝珠。 “谢九阴尊上恩赐!” 鹿力妖王将宝珠朝着高空一抛,随即开始念诵开启宝珠的咒语。 金蟾法王信誓旦旦确保宝珠是十阴圣子曾经的护身,从他这儿换走了六枚救命的丹药。 鹿力妖王并不是傻子,他也曾经在圣子身上见过这枚宝珠,这才将丹药换给了金蟾法王。 但这件宝贝有什么效果他不知道。 迷迷糊糊抛出宝珠念了咒语,鹿力妖王昂头。 只是瞬间,天空中一片火红,一具人面蛇身的巨大妖体显出在半空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九阴尊上 “谁启用了圣子的防身圣物?” 天空中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炸响。 张学舟只觉脑袋被声音炸得一懵,眼前金星乱冒。 他总算清楚了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为何在湖水中依旧能发出巨大的声音。 没有湖水的阻隔,对方的音量显然会更为恐怖,甚至化成了一种武器。 巨大的音浪炸响,冲击的音波仿若暴风席卷。 董仲舒一口逆血几欲涌出,他胀红着脸将风术强行收掉,身体上涌现阵阵青色光华不断冲刷。 鹿力妖王放出了一尊绝世凶物,董仲舒注目过那道红色的蛇躯,他心中的念头自动涌现,随即判定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一个可以随手拍死的蚂蚱。 阵阵元神光华的冲刷不断剔除着他内心的恐惧,也让他作为盾牌遮挡着阵阵席卷的声浪。 司马相如的琴声在这种声浪中显得极为渺小。 打斗持续如此之久,对方一曲琴术还没弹奏完。 董仲舒深深呼了一口气,他觉得司马相如以后真需要多练两手其他本事,否则被人打死的时候肯定会不甘心。 “尊上,是我启用的呀!” 场上众人各有各态,鹿力妖王则是头皮发麻。 直到现在,他才知晓圣子防身之物是什么。 他擦了擦被音浪席卷打击出来的鼻血,心中满满都是后悔。 十阴圣子可以召唤尊上保命,他这样的角色哪有资格召唤尊上。 无怪金蟾法王屡屡显出肉疼之色,但又将此宝换给了他。 他往昔还想着宰了金蟾法王一刀狠的,没想到自己很可能要被金蟾法王坑死。 快速出声应下询问,鹿角妖王也尽量抓紧着自己生命所剩的不多时间。 如果他说话的速度慢一点点,鹿角妖王觉得自己就没法再说话了。 他当下越权的阶层太高,已经足够尊上就地处死他。 “是孔宁让我救命,我才动用的圣物”鹿力妖王大叫道:“孔宁连她爹都喊出来了,但那个景帝的显法身太强大了,压根保不住性命呀!” “景帝?刘启?” 高空中人面蛇神的巨大妖体晃动着脑袋,注目过下面的渺小人影。 “本尊在此处,难道你还想隐形?” “只是一具显法之身而已!” 空气中回荡着景帝的声音。 借助尊上显出形体的刹那,他黑色短剑已经刺破了老僧人的脖颈。 一枚被斩成两截的五彩羽毛飘荡落下,随即又迅速消失。 景帝的声音有几分奚落,也不知他说话针对的是老僧人还是高空中的巨大妖体。 他的声音飘飘荡荡,难于分辨人在何方,显然没有应尊上的话显出身体。 “本尊一眼为阴,一眼为阳,你还想在我眼皮底下作祟不成?” 尊上晃动着巨大的身体,他人面双眼的一只眼睛闭上。 只是刹那,众多人只觉眼前一黑,伸手难见五指,周围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 但也是在刹那,世界又转瞬变成刺眼的白。 黑白的转换太快,让人眼睛难于适应。 张学舟瞪大着眼睛,只觉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使劲擦了擦眼睛,他的眼睛依旧能看到光,但他张学舟也仅仅只能看到光。 “我们瞎了吗?” 张骞颤声发问。 没有人可以回应他这个问题。 数十米外,一声气爆的声音响起,又有尊上一声闷哼。 “你箭术远不如李广,也不具备震天箭,如何能击杀我显法身!” “九阴尊上好手段!” 尊上和景帝的声音各有传来。 张学舟心中一动。 “不用急,我们这种情况应该是暂时性的!” “伱怎么能确定?”张骞低声问道。 “你别忘了,太子殿下也在车队中,若太子殿下同样被弄瞎了,陛下岂不是要拼命了?”张学舟猜测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骞想了数秒,随即点头同意张学舟的猜测。 在远远处,景帝和尊上相互对话,但这其中并没有涉及瞎眼的问题。 这确实能说明他们当前的状态是暂时性的。 “没瞎就好!” 司马相如右手抚琴,左手摸了摸自己的俊脸,心中松了一口气。 “即便你眼睛瞎了,你的容颜也不会差多少,不会遭尊夫人嫌弃!”董仲舒安慰道。 “我觉得还是不瞎眼比较好!” 司马相如干巴巴回了一声。 不论是琴术还是辞赋的镇压,司马相如的手段无不需要漫长的施法时间,又或需要耗费时间、财力制作。 这让司马相如的能力极为尴尬。 时间持续到现在,他已经干巴巴弹了二百八十息时间的琴。 战场的战况变化万千,压根等不到他弹琴如此之久。 甚至于他此前针对的对手已经重伤到没法动弹。 但一道术施展下来,司马相如觉得必须继续施展下去,若要中断这道琴技,司马相如也用不出别的能耐了。 眼下的状态也给了他一个不错的出手理由。 司马相如微微眯上看不清世界的眼睛,琴声中,他的法力不断堆积加强,即便董仲舒感知下也有心惊。 “可惜施法的时间太长了一些,又不像咒术那般可以躲在幕后!” 董仲舒有些可惜。 司马相如的琴技显然出彩,只要能在对手面前弹奏完,司马相如越一个大境界作战不是什么问题,甚至于越两个境界也有可能。 但没有哪个正面交锋的对手可以让司马相如慢慢悠悠将琴术完全施展。 摊上这种能耐,司马相如只能被对手越阶一个大境界,甚至于两到三个大境界。 司马相如梦想的吊打众雄场景没有实现,但被人家吊打倒是时有发生。 若非董仲舒和司马相如年龄一样,又同时在仕途上不顺,导致两人惺惺相惜,也因此相互了解对方,董仲舒干活绝对不会请司马相如这种人。 等到对方出力的时候,战斗都结束两场了。 但今天的司马相如运气好,此时还有一个顶级的大人物显身。 董仲舒伸出手指,他的手指一根根弯曲了下去。 这是司马相如琴术的倒计时。 一个声音也在他心底响起。 五! 四! 三! 二! 一! 董仲舒无名指弯曲而下,计数进入最后一息。 焦尾琴中,琴音如同魔咒,将司马相如此前弹奏的每一个音节齐齐弹奏出来。 随着司马相如伸手一指,这道完整的琴曲飘荡了出去。 高空中冷漠注视下方的尊上张开嘴,一道热到发白的火焰在他口中不断凝聚。 他目光紧紧锁定着下方急行如风奔逃的景帝。 被他目光锁定,景帝再能奔行也无法躲避他的吐息。 没有瞬间穿梭空间离开的能力,景帝的显法身必然会被他摧毁。 鹿力妖王动用圣物显然是越权,但尊上很满意这次越权的行为。 这不仅仅能救回孔宁,让西方教那位存在欠他一份人情,他更是能教训景帝一番,好好敲打敲打对方。 他想遇到景帝的几率太低了,尊上也不想前去长安城那种危险的地方。 他心中念头浮过,口中烈焰欲要喷下时,只觉耳中一道美妙的音符划过。 悦耳动听的声音中,他在恍惚间看到了那具不断培养的肉身。 狠辣、凶悍、狂妄、骄纵、目无尊长…… 十阴圣子的身上能找出无数缺点。 甚至随着十阴圣子的死亡,圣地中很多妖松了一口气。 少有妖喜欢十阴圣子,但尊上并不介意。 他需要的只是一具肉身,一具让他寄托存活下去的肉身。 但在数月前,这具肉身毁了! “老东西,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身子,哈哈哈哈!” 十阴圣子狂笑的声音传来,尊上张大了嘴,发出愤怒的咆哮。 “不!” 第一百六十章 终于找到诌不归了 “圣子是个什么样的妖?” 一处荒山中,一老一少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不断前行。 两道身影的速度不快,也就存留了说话的时间。 “圣子为人宽厚,善待下人,他不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希望自己成为世上最强者,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妖!” 若有寻一些十阴圣子贴身者叙说相关,那又是另外一种答案。 至少在金蟾法王的眼中,十阴圣子是难得的好妖。 他以往跟着十阴圣子四处跑,旅途劳累,但从来没吃过亏,甚至不乏各类重物的赏赐。 十阴圣子很大方,诸多大药、宝贝都会极为大方赏赐给麾下。 譬如金蟾法王曾经拥有的定海神珠。 不管放在哪儿,这枚拥有洞天秘地的定海神珠都能作为一方大宗派镇宗之宝,但十阴圣子没吝啬。 金蟾法王叙说着自己往昔立下的功劳,又有十阴圣子对应的赏赐。 这让他至今都有嘘唏。 跟着十阴圣子累了点,受惊了一些,但他所得远远超出了圣地诸妖待遇太多。 这甚至让金蟾法王身家水涨船高,曾经在圣地中堪称富妖。 “您宝贝里最贵重的就是那枚定海神珠吗?” 妄念中依旧有继承金蟾法王衣钵的金万两嘘唏一声,只觉金蟾法王说的那些荣耀已经通通远去,只剩下了怀念。 “当然不是”金蟾法王摇头道:“圣子赏赐给我的宝物中有一件更为贵重。” “那是什么?”金万两有兴趣道。 “那是尊上所衔的宝珠,据说拥有毁天灭地的威能”金蟾法王道。 “毁天灭地?这太离谱了吧?”金万两张大嘴道。 “我就是用个词来形容那枚宝珠很厉害”金蟾法王头疼道:“你不要这么较真,以为一枚宝珠就能将世界毁灭了!” “您说的吓死我了”金万两拍胸道:“我还以为咱们世界的安危被一枚珠子控制呢!” “那怎么可能”金蟾法王笑道:“但宝珠必然拥有莫测的威能,较之定海神珠更胜一筹。” “那珠子呢?” “换药了,通通都拿去换药了,那枚宝珠现在在鹿力妖王手中!” 金蟾法王随口回了一句,他看了看前方,步伐不免加快了几分。 “咱们盯紧那三个家伙,他们跟着孔宁而来,肯定会较之我们提前搜索到诌不归所在的大概地点”金蟾法王道:“等距离到一定程度,义父就能感知到诌不归体内的金蟾毒,会较之他们更早准确定位,从而将诌不归提前带走!” “爷爷的计划妙啊,咱们只要跟着跑就行,您真是太聪慧了,万两就想不出这种省力的好办法!” “聪慧!” 金蟾法王想了想这两个字,觉得自己和聪慧不搭边。 他最多是年纪大见识多一些,但若要说聪慧,金蟾法王觉得自己非常缺少这能耐,他义子张学舟倒是有几分聪慧。 数月不见张学舟,他与张学舟的关联无疑淡了几分。 但张学舟两次让他走出生死局,金蟾法王也没那么健忘,依旧挂念着这个义子。 等到擒拿了诌不归,压榨对方炼制丹药后上缴圣地,金蟾法王觉得自己也能暂时松一口气,可以去曳咥河圣地看看张学舟。 “他如今已经开始学第一道有用的咒法了吧?” 金蟾法王嘟囔了一声,而后又在那儿催促金万两将大腿抬高一些,这会更有利于蹦跶。 两妖从十万大山中穿出,又趁着入夜越过边关,而后一路南下。 孔宁带路走得有多狂野,他们跟随就有多狂野。 作为天下第一弹跳者,金蟾法王的跟随能力并不虚,何况孔宁一方还有鹿力、虎力、羊力这三个在速度方面拖后腿的妖王。 “爷爷,他们真是在追寻诌不归吗?”金万两道:“我上次化成小金蟾靠近三位妖王,他们在那儿说什么晋昌好难打杀!” “对,晋昌好难打杀,所以我们才不去找这种硬石头碰,也就只能挑诌不归这种软柿子捏了!” 金蟾法王头都不回向前跳去。 金万两探听的消息有一截没一截的,通常都不会有什么作用。 这显然又是一道没用的信息。 等到越过一座山岭,看到车轮碾过的山路,金蟾法王随即恢复了走路的常态。 他看向前方,又注目过三双大脚板印,确定自己没有追查错方向。 孔宁飞纵宛如浮光掠过,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发觉,金蟾法王跟随时保持了极远的距离,每每都需要凭借横穿等方式来缩短追查距离。 这是鹿力等妖王第八次摩拳擦掌的行动,金蟾法王觉得诌不归再能藏也应该碰面了。 这或许也到了他真正行动的时刻。 他看着大脚板印,压了压脑袋上的草帽,随即招呼了金万两。 “尽量收敛妖气,万一不小心被鹿力他们撞见,他们也会将我们当成路人”金蟾法王道。 “好的爷爷!” 金万两同样压了压脑袋上的草帽,又将一身青布衫束紧了一些。 他和金蟾法王动作近乎一致。 两妖都迈着内八字步伐,遁着脚印方向前进。 “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没人的马车,咱们要不要将那拉车的马抓了?” “做正事要紧!” 沿着脚板印向前,金蟾法王没看到鹿力妖王等妖,倒是意外发现了一架被抛弃在路边的马车。 这让金万两舔嘴嘟囔了两句,又有金蟾法王示意金万两暂时不要做其他事情。 “万一此行……” 金蟾法王欲要安排相关,等此行欠缺收获再跑回来抓马,他心中忽地一动,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是他的金蟾毒。 尽管很微弱很微弱,但金蟾法王对自己的毒太熟悉了。 天下金蟾妖诸多,但到他这种修炼水准的就一只,这让他的金蟾毒具备极为独特的气息,难有雷同的可能。 而近期中他金蟾毒还活着的只有诌不归。 “终于找到诌不归了!” 金蟾法王一喜,觉得自己伤势痊愈的希望增添了数分。 等到将诌不归价值压榨一空,他还能拿诌不归回圣地完成任务。 这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 “咱们赶紧往那边走!” 金蟾法王感触了数秒,随即迅速确定了准确的方向。 他几乎顾不上自己的人类形体,妖躯在短短瞬间就有显出。 金蟾法王猛地一跳,身体顿时跃出百余米,又有金万两跟随在后使劲蹦跶。 金蟾法王正欲再催促两句,随即耳朵中传来巨响。 “不!” 愤怒的咆哮声音响彻了天际。 仿若平地起了一道炸雷,金蟾法王心都差点跳出来。 借助跃出的高度,金蟾法王甚至看到了远远处的一片火红的蛇躯。 那是尊上到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满意 “不!” 刺耳尖锐的声音呈现爆炸式的传播。 瞬间的巨响宛如冲击波,向着四方疯狂扩散。 张学舟只觉眼睛暂时性失明后,他的耳朵也失聪了。 隐隐约约中,董仲舒细小的痛楚声音传来,又有司马相如拨断琴弦后的闷哼。 胸腔中气血翻滚,张学舟感觉自己身体有些飘。 但身上的痛感随即告诉了他是真的飘起来了,甚至还有人撞到了他身上,连同两人都翻滚落了下去。 被人撞到的痛楚不轻,但相较于尊上声音的那种冲击波伤害,张学舟宁愿被人撞到。 一股温热浇灌到他脸上,血腥味随即传来。 张学舟欲要伸手擦掉灌入鼻孔的血液,但他手臂传来的巨疼很清楚告诉了他遭遇这种声音冲击波的后果,这让他只能将脑袋扭转一下。 鼻孔一时难于恢复通畅,让张学舟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呼吸。 他身体有些跌跌撞撞,但张学舟挣扎着尽量离远一点点。 这种战斗余波太过于猛烈,若非处于董仲舒、司马相如等人的附近,他很可能已经丧了命。 他拼命催动着体内保存完好的妖力,手臂中片片羽毛不断衍生。 用力扇动时,张学舟只觉身体在迅速向后。 “鹤形拳?” 张学舟向来都是尽量扇动翅膀向前飞纵,少有倒着飞的状况。 唯一能解释的是他在不知不觉动用了现实中的《鹤形拳》能力,导致飞纵具备了倒飞躲闪的能力。 “不!” 尊上再一次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时,张学舟只觉身体宛如被重锤击打,痛感剧烈的手臂随即变得麻木。 他身体直勾勾掉了下去,重重砸落地面的反冲力让张学舟稍微清醒了一些。 “镇!” 借助妖力快速远离了战场中心,张学舟再次动用能力时,已经换成了保命的太清真术。 伤势的瞬间镇压让痛感迅速回归,又不断消退着剧烈的痛楚,甚至于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在不断恢复。 张学舟必须感谢李椒的割舍,能让他学到这种保命的术。 张学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靠着这份太清真术在保命。 如果可以,他希望实力登高后能去北境军区寻找李椒,将太清真术剩下的部分学完整一些。 “修炼境界登高?”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这个念头时,他瞪大着血丝密布的双眼。 在两百余米外,八驾马车都已经被炸裂,诸多人倒在了地上。 只有阵阵闪烁的法力光芒和气血光芒被动防护能证明着一些人幸存。 “诌不归怕是被打死了,这要如何搞到阴阳家的传承?” 虽说有太子这个备胎,但若能借助阴阳家的传承向上修炼,张学舟还是非常乐意学习《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后续部分。 学习阴阳家的修炼术不需要他篡改修行的根基,也不用担心去太子那边要的赏赐无法替换《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奠基部分。 强如曳咥河圣地的《心咒》都无法动摇阴阳家的修炼术,张学舟对汉王朝王室的修炼术同样保持一定谨慎态度。 他觉得多方下棋是最好的主意,哪边给予的修炼术能修行下去就修行哪边的。 但张学舟没想到他的计划还不曾实现,一切都有了灰灰湮灭。 远远处,不仅仅是诌不归生死难知,太子的身上亦没了法力波动,只有卫青压在太子身上,凭借人躯遮挡伤害。 “不,我的长生,我的阳寿,我的肉身,我……” 半空中,人面蛇身的尊上发出阵阵咆哮。 但他疯狂的咆哮在数秒后再难吐出口。 一柄黑色短剑插入了他的下颌。 尊上口中凝聚的炽热火焰咽在了喉咙中。 “朕期待你能来长安城寻仇!” 黑色短剑插入,一道穿着黑袍的身影踉踉跄跄划过半空。 他话音刚落,只见尊上瞪大双眼,眼中一道黑光和一道白光交错。 光芒的相撞中,尊上的身体被自己咽在喉咙的火焰迅速引燃。 宛如一轮太阳升起,尊上的身体发出了瞬间炙热的光芒。 那是火焰凝聚而成的光芒。 景帝的黑色短剑在瞬间被摧毁化成了黑灰,光芒随即向着景帝的身影追去。 追击数百米后,火焰爆炸蔓延得宛如此前声音诱发的冲击波。 张学舟身体刚刚一低,脑袋上的焦枯的蛋白质臭味随即传来。 他摸了摸被瞬间烧光的头发。 “幸亏乌巢师兄没在这儿!” 数点火星引燃着衣服,又被张学舟迅速拍灭。 他心有余悸看向远方。 尊上的火焰爆发打击没有朝向地面,这算是他们这种战场小杂鱼的最大幸运。 甚至于这道火焰冲击波对他们的损伤远远小于此前的声波打击。 但这道火焰打击的破坏性远胜于此前。 张学舟放眼望去,只见远远处一座小山坡被直接摧平,漫天灰尘飘扬过后,那儿只剩下一层燃烧殆尽的白灰。 “父皇!” 太子低低的呼声传来,随即又沉寂了下去,换成卫青在那儿使劲喊‘太子殿下’。 显出妖躯的孔宁无力扇动着翅膀,她身体如同张学舟最开始学飞一般笨拙,左一翅右一翅不断扇动。 但孔宁奔出百米远也不曾飞腾起来,最终闷哼一声扇动翅膀奔行了起来。 “要命了要命了!” 脑袋还算清醒的鹿力妖王左看看右瞧瞧,又瞅瞅扑街的长安车队,又心有余悸朝着火焰爆炸的方向看了数眼。 他最终没胆色赌。 景帝能轻松击破孔宁,杀他们只需须臾的时间。 即便景帝重伤也会是如此。 而且从孔宁那个大后台的老爹口中,他很清楚景帝此时只是一具显法身前来,但凡他作祟击破景帝显法身,又或将太子掠走,他这辈子就算完了,即便尊上也保不住他。 鹿力妖王一手抓住虎力妖王,一手抓住羊力妖王,他脸上显过吃疼之色,随即也朝着孔宁离去的方向疯狂奔行。 “速回长安!” 一道低喃的声音传来,被卫青摇晃清醒的太子眼中顿时多了两道光。 他挣扎起身。 在这趟出行的任务中,他行事一败涂地,近乎丢了性命。 但景帝似乎完成了某种布局。 太子能听到低喃声音中的虚弱,但他更听到了声音中透出的一丝满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破法 破败的岭南山路中,长安城的人员相互搀扶不断远去。 董仲舒等人施法传了讯,大约半天时间后,就有马车会前来接送长安城众人。 张学舟也欲要跟进队伍中。 行动似乎失败了,张学舟也没找到诌不归,但他想问问太子此前的承诺到底算不算数,毕竟诌不归又不是在他手中丢的。 张学舟想着混入队伍中,他步行到一处马车残骸时,右脚随即被一只手抓住。 这种忽如其来的抓捏让张学舟一惊,身体瞬间就弹跳了起来。 但翻涌的气血让张学舟弹跳不高,张学舟只觉带起来了什么,随即又迅速落地。 他正欲一脚踢下去,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即传来。 “师弟!” “嗯?” 张学舟抬起的脚放下。 他看着草草掩埋的土堆中一只手无力伸出,随即开始了迅速的挖掘。 长安城禁卫人员在这场动荡中并非完好无损,而是存在大量死伤。 众人难于将尸体带走,只能寻求一个位置暂时葬下,等其他人员前来再做动迁。 张学舟没想到这种掩埋将乌巢都埋了进去。 他心虚地看了看远处。 得益于他反向飞纵逃命,张学舟与众人的距离隔着上百米远。 他连连挖了数下,掩埋的黄土堆中随即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一个穿着禁卫服的人头显了出来。 等到张学舟将对方脸上的黄土抹去,乌巢的面孔已经依稀显了出来。 “师兄?你居然混到了长安城的禁卫团中?” 张学舟难于置信乌巢这种混入的方式,更诧异于如此长时间为何没发现乌巢。 “我这是倒了大霉,我追寻诌不归而来,正巧看到劫持诌不归团队里有个禁卫被人斩杀,随即动用了换脸术,又将他衣裳剥了,而后混入到这个团队中来,我本想找机会偷摸劫走诌不归,哪曾想事情还不曾做,就平白挨了这顿打!” 乌巢的声音中充斥着虚弱,嘴角还不断有血沫溢出。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暂时中止挖掘,给乌巢补了一道太清真术。 “太恐怖了!” 乌巢喘了一大口气,又补了一句。 他的眼神中缺了往昔的自信,而是多了一道对死亡的恐惧。 很显然,乌巢一时半会难于将这种负面影响消除。 并不是每个人面临生死都能做到淡然。 张学舟心大是因为他不止一次经历生死,对这种死里逃生的事情习惯了。 他第一次同样有惊慌、有惶恐、有不安,脑子里有很多念头。 但随着生生死死难于掌控的事情不断增多,张学舟觉得自己内心麻木了,这些事情难于在他心理诱发半分波澜。 而乌巢源于皇室,并不像他这么直面过生死。 甚至于弘苦咒杀乌巢的事情缓冲期很长,少有这种当下的立刻面对。 张学舟能理解乌巢的惊慌。 但随着渐渐挖出乌巢,张学舟总算清楚了乌巢恐惧的源头。 在乌巢的头顶上,那是和他当下少有区别的状态,每一根头发都呈现焦枯,再难有丝毫生机。 换而言之,乌巢养的这些发蛇在火焰冲击下出现了集体的阵亡。 蛇头咒被破了。 咒术师性命双修的术被破后果极为严重,一场反噬足以让咒术师丧命。 乌巢摸了摸脑袋,他心中亦有余悸。 对借助身体修行咒术者而言,术破人亡是较为常见的事。 若非他在张学舟体内种了一道蛇头咒,张学舟又正好处于附近,他这道咒术会被破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 咒术被破不仅仅燃烧了外在头发,也诱发了牵引每一根头发的咒术法力,可以导致咒术法力在体内瞬间燃烧。 乌巢费力地挪了挪身体,随后被张学舟拔了出来。 “师兄刚刚可是毫无反抗之力,你就没想想将我直接弄死?如此至少免了被我蛇头咒威胁!” 等到被张学舟拔出,乌巢躺在地上喘息时,他也问了张学舟一个问题。 “师兄这是说哪里的话”张学舟摇头道:“师兄待我不薄,只是因为弘苦作祟才不得不拿蛇头咒捆绑我,而弘苦针对你之后,我同样逃不脱厄运,与其说师兄威胁我,不如说师弟一直在仰仗师兄奋起的那天,如此也能让我数年后保住性命!” “伱比我想象中要更懂道理,是师兄多心了!” 乌巢看了张学舟数秒,这才叹了一口气。 他转动着手指,张学舟只觉喉咙中一痒,一根头发已经从他嘴中飞了出来,随后缠绕到了乌巢的手指上。 “你我风雨同舟,当共同携手前行,而不是将心思浪费在提防对方的身上”乌巢翻身身体微躬道:“师兄以前面临死亡时太心急,现在向你诚恳道歉!” “师兄当不得!” 张学舟连忙扶正乌巢身体。 他不是什么烂好人,被人威胁性命而不反杀,而是张学舟当下确实和乌巢捆绑在一起。 甚至于乌巢还承担着他修行所需。 在这些日子,张学舟屡屡听张骞念叨叨,很清楚正常修行的困难。 他被乌巢资助的一个月,这或许需要很多大户人家累积数月甚至半年,普通修行者累积三五年才凑全对等的修行资源。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乌巢具备的资源太多太多,远胜了很多人。 在张学舟所见的年轻一代中,也就汉王朝的太子表现得更为财大气粗。 有乌巢的资助,张学舟走在一条极为高端的修行路线上。 若没有乌巢的相助,张学舟很清楚自己将寸步难行,而不是还存在解决修行问题的可能。 这是张学舟早就想通的问题,他当下的心中确实没有了半分杂念,更无须说去针对乌巢。 而两人投入弘苦门下,更是被牢牢捆绑在一起。 张学舟往昔就想着吃大户,吃乌巢三年,而后让乌巢奋力一搏,看看自己有没有补刀弘苦的机会。 若没补刀的可能,他也就装模作样配合乌巢一番,甚至很可能上演一套乌巢刺杀弘苦他奋力救援弘苦的反转戏码。 不管乌巢是死是活,又或弘苦是死是活,他都有预备的方案,尽量维持自己生还的可能。 “师兄没看错你,也没帮错你!” 乌巢挣扎起身。 他心中对张学舟怀疑尽去,心中有豁然的开朗,蛇头咒近乎被破带来的恐惧不断消退。 “师兄的实力被重创,只能谋求一条更凶险的修行路,是成是败难于清楚,若师兄败了,三年后就要看师弟你的能耐了”乌巢诚恳道。 “我的修行没法……” “你不必担心,那个诌不归藏身起来能瞒得过别人,他如何能瞒过我的定星术!” 乌巢摆摆手,随后指向了一块地。 在那块地下,就埋着藏身的诌不归。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土遁 挖完乌巢挖诌不归。 相较于乌巢被黄土浅浅的掩埋,诌不归埋得很深。 而且诌不归所在的地方看不出有任何土壤松动的痕迹。 “师兄,诌不归真在这下面?” 张学舟拿着乌巢配套的长剑掘了半寸,连诌不归的衣袖都没看到,他一时难于相信诌不归藏身的地点。 “真在这下面,不信你就拿剑戳下去,现在肯定能戳到血迹”乌巢肯定道。 “那我试试!” “你别戳了,他吓得又往下面钻了,挖起来更麻烦了!” “他这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吗?” 张学舟扬了扬发酸的胳膊,拿着长剑比划了两下,他刚想试试能不能戳出血来,听到乌巢的话不免又叹了一口气。 相较于此前,他眼下显然还要挖得更深。 “听还是能听到的,就是没那么清楚”乌巢道:“只要我们说话低声一些,他就听不到了!” “他这是怎么钻进去的?” “我听闻南赡部洲这边有一法叫土遁术,他应该就是用的这个法门潜入了地下!” 乌巢寻思了数秒,才指出诌不归的法门的来源。 “这法门用来逃命真是不错”张学舟道。 “他土遁术没练到家,才落到眼下这种逃命的用法,那土遁术强悍的遇土即入,地下穿梭如同走路,瞬间钻出地面的刺杀让人防不胜防”乌巢介绍道:“他若是有那种本事,提防的就要换成我们了。” “那咱们得将他逮出来,看看能不能学到这个法门”张学舟道:“师兄天资聪慧,学起来也快,说不定以后就能用上。” “我们学……也行!” 乌巢正欲提及修行《心咒》会更专注于咒术,难于将别的门派术法专精,但他寻思到动用土遁术并不需要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随即又应了下来。 即便土遁术只有半桶水的水准,诌不归这种躲避的能耐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在乌巢的感知中,诌不归在一点点一点点的不断往下移。 若张学舟挖掘的速度再慢一些,对方必然与他们相距越来越远。 乌巢寻思了数秒,顾不上蛇头咒近乎破功的痛楚,随即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但在半刻钟后,乌巢不免也感觉到了头疼。 他们挖得越快,诌不归在地下钻得也越快,彼此的距离甚至在不断加长。 按他们这种挖掘的方式,将双手指甲全部挖断也没可能挖出一个诌不归来。 而在一侧的张学舟已经提着长剑开始乱戳了。 “你这老梆子,我就不信伱能一辈子躲在地下”乌巢闷哼道。 “说的对啊”张学舟回神过来道:“他总归是要吃要喝,没可能一直藏在土中。” 将用于挖掘的长剑丢在一旁,张学舟亦坐了下来干等。 若诌不归的土遁术强悍,可以自由穿梭行走,他们还要提防三分,但诌不归的土遁术似乎只能下潜。 借助乌巢的感知,诌不归的身体在不断下陷,并没有挪动地方。 这让两人没了最开始的心切。 大抵饿上一段时间,诌不归就会主动出来了。 张学舟找了几块马车的木头碎片,又拿剑切了几斤死马的肉。 他架起篝火,将马肉挂了上去。 “别看师兄,师兄不会火术!” “呃!” 野外生存向来依靠别人习惯了,张学舟还是依老规矩干活。 他看着尴尬的乌巢,又想想手段更为有限的自己,只得将引火的柴禾丢在一旁。 时间持续到现在,也就比拼他们双方谁最先又渴又饿承受不住。 张学舟和乌巢对视了一眼。 两人更是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无奈。 他们需要逮到诌不归,更是需要走出这片山区,甚至回到圣地。 这其中漫长旅途的时间和手续极多。 而他们两人还身体负伤,状态并不算健康。 但到手的诌不归不可能送出去。 经历了孔宁团队、太子团队的轮流争夺,眼下或许是他们擒获诌不归的唯一机会。 “道长出来吧,只要你能将《阴阳大悲九天咒》后续修行部分交给我,我们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难于将诌不归挖掘出来,张学舟在等待时也只能打打嘴炮,看看有没有可能劝降诌不归。 “他没动!” 每每大声说完一段,张学舟就瞅瞅乌巢。 但乌巢的答案让张学舟有些丧。 他甚至有些怀疑黄土堆下方到底有没有诌不归这么一个人。 日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张学舟看看天色,又看了看乌巢。 “又要睡了?”乌巢低声问道。 “我挡不住这种睡意!” 张学舟点点头。 他时间到必然回归,剩下只能依靠乌巢。 这不仅涉及抓捕诌不归,还需要照看张学舟。 看着只剩下一根正常头发的乌巢,张学舟不知道乌巢能不能将事情办妥。 甚至于两人负伤,又不曾进食午餐和晚餐,所剩的体能极为有限。 而官兵必然会入山收尸,这个时间段或许是明天,也可能是今天晚上。 诸多情况让两人面对并不轻松。 “交给我吧!” 张学舟入睡,乌巢不得不承担起守夜的职责。 他抓过禁卫军的长剑,拿着长剑对着黄土刻画了一个人形的圈子,随即又将剑钉在中央。 “若你土遁术没有大成,只能上下进出,这柄剑会在你出来时刺穿你胸骨!” 张学舟好言劝降不成,他只能施加恶语,甚至开始动手威胁。 夜晚的寒风吹来,乌巢捂着嘴巴咳嗽了两声。 他看向一旁已经闭眼躺下的张学舟,脑海中愈发对弘苦痛恨。 若没有弘苦这个索命的老师,他何尝要沦落到眼下的境遇。 他今天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若非他在张学舟体内藏了一根发丝,张学舟又正好处于他施法范围附近,尊上那一击火焰的余波绝对能让他破功身死。 “只有你了!” 除了这根发丝,乌巢只在弘苦那儿留下了一枚蛇头咒发丝。 而弘苦那儿藏着的发丝难于找回。 苦苦修行数年,乌巢手段尽毁,只剩下一击的能力。 他注目了手中到了发丝很久,又连连咳嗽了数声。 等到一口心血吐出,乌巢才将发丝慢慢浸泡了进去。 远远处的蛙鸣声音传来,这无疑增添了他几许悲凉。 在面对弘苦时,他只剩下一击的可能。 一击之后,或他生,或弘苦生。 除此之外,他再无其他选择。 第一百六十四章 虎形拳 “虎形拳是什么样的格斗术?” 与张曼倩共同进食早餐时,张学舟问了一个问题。 这让张曼倩极为诧异。 张学舟往昔对格斗术没多少兴趣,在她表演了《鹤形拳》的鹤翔倒飞后才有学一学的念头。 张曼倩没想到张学舟现在连虎形拳都关注上了。 “虎啸山林,虎乃众兽之王,虎形拳行拳如猛虎出林,是一门极为凶险的攻伐格斗术!” 张曼倩回想过左腾的介绍,将对方的原话搬了出来。 她当下将钱交了,但格斗术的申请还在走流程,并未将格斗术拿到手,难于确定虎形拳到底是什么样的拳术。 “融合后的虎鹤双形呢?”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应该是皆具两者的特点吧!” 张曼倩不确定回应了一句。 虎如何与鹤融合对张曼倩属于未知。 她往昔不曾入手鹤形拳时,曾经对着张学舟大吹特吹格斗术的妙处,但将鹤形拳入门后,张曼倩反而谨慎了起来,恢复到了正常理智和性情中。 “等到手后给我瞅瞅,我对虎形拳也有些兴趣”张学舟道。 “哦哦!” 张曼倩连连点头。 一夜睡醒,张学舟似乎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难得张学舟这般主动,张曼倩不免还有些诧异,只得主动谈了谈张学舟提供的修炼术相关。 “你那个《阴阳大悲九天咒》……” “那个修炼术不完整,你暂时别修行,若要修行就修行调理要诀,调理要诀能让你感知更为敏锐!” 张曼倩还不曾将《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相关提及,张学舟就在那儿摆手。 张学舟往昔想着入境总归比没法入境要强,但他没想到借助《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后这么麻烦。 除非愿意卡在走脉境,否则张学舟并不推荐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 与之对应的还有《心咒》。 不完整的修炼学后续影响不小。 若修炼术一般也就罢了,最怕的是这些名门大派的修炼学不完整。 这是想更换都无门。 张学舟深受其苦,此时也变得谨慎起来,并没有像此前那样推荐张曼倩修行。 “弟弟似乎有什么地方变了!” 随着早餐陷入尾声,张学舟率先出门,张曼倩则是收拾了一番才起身。 她刚刚踏出房门,只见二楼的栏杆上站着一个身影。 “哈哈哈!” 一阵干笑壮胆的声音传来,张曼倩只见身影朝着下方一跳。 张曼倩刚欲奔袭而出,心中忽地打了个咯噔。 她似乎在此前见过这种场景。 无论是笑声还是张学舟跃下的动作都与此刻的场景没区别。 “我的精神病又发作了!” 张曼倩使劲擦了擦眼睛,她心中一片阴霾,直到听到楼下哎吆的呼疼声音传来,她才飞速奔行而出。 甭管是精神幻觉还是其他,张曼倩觉得没法坐视张学舟跳楼。 她甚至在为刚刚犹豫的数秒懊恼。 但等到张曼倩一跃而下,只听痛呼的声音消失,张学舟则一脸惊骇躲远了数步。 “上学不要这么急,伱差点跳到我脑袋上!”张学舟不满道。 张曼倩捏了捏张学舟脸孔,等到传来张学舟的痛呼声,她只觉自己终于从幻觉中走了出来。 “你刚刚是不是跳楼了?”张曼倩问道。 “只是试验一下鹤形拳”张学舟摆摆手道:“我精神状况没出啥问题!” “真跳了?”张曼倩狐疑道。 “真……没跳!” 想想此前被张卫盟按倒在床上,张曼倩又听从张卫盟的话看护着自己,张学舟随口否认了下来。 “我就这么一路打拳下的楼梯!” 张学舟指指身后的楼梯,又将太清真术收了,随后在那儿一阵挥拳瞎比划。 “又是下的楼梯?” 张曼倩打了一个寒颤。 连连两次重复场景的演示,张曼倩觉得已经摸清楚了她这种精神幻觉的频率。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化成了一棵树的幻觉。 “高血压,通通都是高血压!” 想到张学舟此前安慰的话语,张曼倩也只能将自己精神异状类比高血压导致眼前发黑眩晕等情况,她转换概念想了数秒,才觉得自己心中舒服了一些。 但精神病症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 看着张学舟小跑走人,张曼倩走路都缺了力气。 她难于在短时间内将心态调整到正常,一脸心事重重,走路都低着脑袋。 等到通讯器中的短信传递过来,张曼倩才多了一丝欣喜。 但等到打开通讯,看到上面发的信息,张曼倩的心中微沉。 “你也没权利交易到虎形拳吗?” 张曼倩手指迅速划动,一道信息同样发送了过去。 “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只能兑换到《豹行步》的五星格斗术,你是否确定兑换这套格斗术?” 通讯上,盖世大猛男的头像不断闪烁,又将最新的信息传递了过来。 “以后能不能换到虎形拳?”张曼倩问道。 “很难,他们不会让任何人轻松拥有四星格斗术,哪怕是通过五星格斗术融合的四星也不例外!” “我知道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前定下的修行计划显然出现了波折。 张曼倩看了那行文字许久,才将‘不兑换’三个字回过去。 依托鹤形拳对敌时无法插入《豹行步》的路数,多一册五星格斗术并不能让她实力增进。 张曼倩没法将钱财浪费在一套并不刚需的格斗术上。 她宁愿张学舟拿钱财多吃一些珍珠鸡,那也好过她做这种无用的浪费。 可依左腾提供的标准,通晓五星格斗术只是超级人类的入门。 若她这种水准的角色去强行执行任务,大概率无法完成任务,甚至会导致殒命。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阶层,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他们的任务在哪儿?任务执行地点又在何处?” 没有接触,没有通过相应测试,张曼倩就是一个不符合要求的门外汉。 哪怕她已经沾了一丝边,但欠缺途径会让她所学的一切没有丝毫实用性。 如同张学舟所说,她学这些并不会让她在社会上找到一个好工作。 相较于其他普通人,她只是能打一些,仅此而已。 拥有一定的武力并不会让张曼倩显得特殊,只要从升腾学府毕业,她就是一个忙忙碌碌的社畜。 “我……” 如果一家人精神状态健康,张曼倩愿意当一个社畜,而后寻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结婚生子。 但她难于放下一家的精神病症患者。 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她。 她必须寻到一条向上的出路,才能保护这个生她养她的家庭。 当前途无路时,张曼倩不得不寻求其他方式上进。 但她的路似乎被完全堵死了。 张曼倩走在大道上,她看着周围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 她不知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多少是普通人,又是否有超级人类夹杂在其中。 如同她一样,即便修行了格斗术,她的脑袋上也不会写着‘我很厉害’来与其他人做区分。 张曼倩瞪大着双眼,她连连问了数十人后,最终放弃了询问撞大运的渺茫希望。 蓦然回首时,张曼倩发觉自己上进无门,后退无路。 “钓鱼么,舍不得饵怎么能钓得上鱼,她吃了鹤形拳的好处,想必对虎形拳会更为挂念!” “但没有任何途径寻求虎形拳格斗术会让她抓狂,等到我们在某天放出虎形拳,她必然会签下自愿换血的契约!” “不错!” “左少,以您的能耐不需要这样,将她像那些耗材一样训练,等到一定程度再进行拿捏配合岂不是更为方便!” “机构中训练的那些人只是普通的耗材,而我要的是基因优秀且真正愿意进行适配的人!” 西京城中一处三层的别墅中,一个青年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 “只有她状态好,拥有追求的欲望,心中不抗拒对我的换血适配,我换血时的基因冲突才会降到最低,我也至于沦落到那些平庸换血之辈的下场!” 青年面色苍白,脸上甚至有几分病态。 但他目光扫过几处区域的建筑时,眼中依旧存留着不屑。 “欲速则不达,他们迫不及待抄了近路,但他们大部分人最终的下场和以前那些人会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占个前期优势而已,后期则无望”青年道:“而且这个张曼倩的实力相当有意思,潜能也不错,放养的时间长一些基因优化程度会更高一些,对我裨益不会差。” “我听说她是二号天坑的幸存者,或许沾染了一些相关的特殊基因,才让她欠缺修行底蕴下实力增进明显!” 青年身后是一个中年壮汉,但对方眼神中偶尔闪现过几分老年人才有的昏黄。 他托了托与头型并不符合的老花镜,随即拿了可视仪在那儿提取相关资料。 “有天坑的特殊基因轮不到我们下手”青年摆摆手道:“她抽血的测试没十次也有八次了,血液早就被那些人测得明明白白,并不含特殊的基因。” “那就可惜了!” 中年壮汉回了一声。 他这声可惜也不知道是可惜青年选人过于固执,不断浪费修行的时光,还是可惜张曼倩不曾得到天坑的好处。 但两人的话显然走到了结尾。 青年扫了一眼‘盖世大猛男’的id,又瞅瞅通讯器上唯一的联系人‘绝世大美女’,随手将通讯器丢到了一旁。 他拿出可视仪,随手抽调时就将虎形拳的资料加载完毕。 看着虎形拳的讲解,青年的手指微微弯曲,不断将内容相关记忆到脑海中。 只要等到他身体完成基因适配,将自己的缺陷弥补,这些内容必然会化成一道道营养,将他实力迅速填充起来,从而踏入超级人类序列,甚至于向上不断冲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张曼倩的幻觉 “无趣的一天!” “难受的一天!” 时间到傍晚,两个从学府上课完毕的身影再次汇合。 “学习的课程很无趣吗?” “你例假又来了吗?” 张曼倩和张学舟纷纷开口询问对方,见到的都是对方的摇头。 张学舟的摇头是没在沧澜学府碰到任一生。 张曼倩的摇头则是她从来没在乎过什么例假,身体素质上佳的人并不会被生理行为干扰到正常生活,更无须说导致她难受。 张曼倩难受的是《虎形拳》没有着落,这让她心中空空荡荡。 一切安排被打乱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这很难让她开心。 她的计划,她的任务,她的钱财,她发家的第一桶金,一切的一切都栽倒在虎形拳上。 没有融合出四品格斗术的实力,她这种萌新连被压榨都不具备资格。 张曼倩很清楚自己必然会被人利用,但她现在居然够不着利用的标准,这无疑让她很丧。 “我与学府的任一生教授探讨过《心咒》,但他拿了我那些修炼术回去后很久都没回信了”张学舟摊手道:“我还没法去他家瞅瞅情况。” “《心咒》?你的修炼术?任一生教授?” 张曼倩从张学舟所说的内容中提取了三个关键词。 每个关键词都让她诧异。 张学舟居然与沧澜学府一位教授探讨修炼术,对方甚至拿了张学舟的《心咒》回去了。 作为张学舟的亲姐姐,张曼倩都只是配合张学舟表演,秉承着不修炼出毛病的态度不断配合张学舟,照顾着张学舟那颗需要信任的心灵。 但张曼倩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做研究。 她觉得任一生教授的脑袋肯定出了认知障碍,一个精神病患者提供的内容没什么好研究的。 譬如她在张学舟指导下修行了一个多月,啥都没修炼出来。 “可能是他还没研究明白”张曼倩道。 她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这个回应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这个修炼体系的内容和我们正常情况下不同,他可能真是在不断研究”张学舟点头道。 眼下的他精神状况良好,张学舟心中焦虑并无以往那边急切。 被张曼倩安慰了一句,他心情倒是舒坦了很多,脸上顿时阳光了起来。 “我虎形拳没捞到手”张曼倩怏怏道:“左腾说那些机构喜欢卡人,不会让人轻易融合四品格斗术,交钱都不卖我!” “交钱都不卖,他们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张学舟奇道:“就这么一个专用的修炼术还藏藏掖掖!” “这是很高级的内容,人家不卖也是情有可原”张曼倩道。 “什么高级,还没张骞的伏虎拳强!” 见识过张骞的伏虎拳,又对比了张曼倩的鹤形拳,张学舟觉得鹤形拳威能太弱了,除了鹤翔倒飞有利于逃生外没有任何优点。 相应他觉得同样品阶的虎形拳的威能同样有限。 至于两者融合后有什么效果,那就是张学舟当下难于猜测到的内容。 “不卖就不卖,等我以后给你弄一套武术,肯定吊打那什么虎形拳!”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没法弄到高等的武术,但张学舟对自己在将来弄一些低水准武术的能力还是有信心。 甚至于他当下还可能拥有机会。 若能从诌不归那儿压榨出《阴阳大悲九天咒》修行后续,他能将太子那儿的赏赐换成寻求一道武术。 但太子团队惨重收场,张学舟当下也难于确保太子曾经的承诺还算不算数。 尤其是他当下脱离了太子的团队,以后想见到太子的难度也非常高。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只觉诸多事情都难于两全。 他此时也不大包大揽,只是提及往后肯定能找到机会。 “说的对,今天不行不意味着明天不行,说不定哪天产生机会呢!” 张学舟的想法是一个方向,张曼倩的想法又是另一个方向。 两人的理念南辕北辙,但一番话下来各有想通相关,彼此的脸色没有此前那么丧。 “我让艾凤武又送了一批珍珠鸡过来,咱们今晚上继续吃!” 钱财没法用掉,张曼倩和张学舟的生活恢复到了往昔高端食材的吃喝。 “必须吃!” 张学舟点点头。 他寻思过自己今天跳跃的水准,觉得自己有必要坚持下去。 不管是鹤形拳还是珍珠鸡,似乎都在让他跳跃的能力增加。 虽然这种能力增加在不断减弱,但总比不增加要强。 张学舟觉得再滋补一段时间,又或好好练上数月《鹤形拳》,他从二楼跳下只需要微微一笑,而不需要哈哈哈来壮胆。 若在以后寻到更好食材,又或《鹤形拳》不断增进,他甚至还可以慢慢增加高度,或三楼、四楼、五楼…… 张学舟觉得只要通过不断的努力,他迟早有一天不会惧怕任何楼层高度的跳跃,从而让自己保平安。 不得不说,成人考期间的那一跃给了张学舟太多心理阴影,让他屡屡想增强自己的保命能耐。 “弟弟,伱说有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女子,她忽然有一天出现了幻觉……” 张曼倩有些难于启齿自己的精神状态。 但她不免也想询问清楚张学舟,调理要诀的治疗方案是否真的合适她。 这需要张学舟介绍任安然,又需要将任安然提及调理要诀针对的范围说清楚,免得她错误用医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哦?” 张学舟听得连连点头。 他哪能不知道这个阳光明媚的女子就是张曼倩。 这让张学舟的心情有些糟糕,感觉家里最后一个正常人也没有了。 “等等,你说你那个幻觉是看到自己化成了一颗种子,而后慢慢成为了一颗大树?” 张曼倩描述看到张学舟两次跳楼事件,这其中让张学舟难于解释。 毕竟他第一次是真的没跳,而第二次则是真的跳了。 张曼倩确实出现了一次精神幻觉。 但在张曼倩的另外描述中,张学舟听得微微一怔。 那是完全与自己修炼时一模一样的进程。 张曼倩随便听了听他在《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相关讲解,居然就这么无意识的情况下入境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增长见识 没有配套的术,入境的特殊并不显得过于独特。 除了能规避蚊虫等物,欠缺术法的入境者和常人并无区别。 这种情况在术修者中更为常见。 张学舟往昔就是随口介绍了《阴阳大悲九天咒》一番,他没想到张曼倩不声不响之中真练成了。 相较于他吞服妖肉后各种折腾,张曼倩修行入境堪称顺风顺水。 “也不是那么容易!” 若要张曼倩寻一个理由,她觉得自己在化成大树的那天感受的刺激比较严重。 “你确定这个真是《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修炼术引发的?”张曼倩疑道。 “没错没错”张学舟连连点头道:“我以后再搞搞后半截,争取咱们修行得多一点!” “还修行多一点?” 听张学舟兴冲冲介绍《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修行,张曼倩不仅没有丝毫念想,反而多了几分惊惧。 她跟着张学舟瞎闹腾都修出幻觉毛病来了,再闹腾下去必然会导致精神病患愈加严重。 “你要相信我!” 听到张曼倩的回复,张学舟只能耐心劝导一番。 “这些入境的法门很难搞,后续更难搞”张学舟道:“但修行向上存在的裨益不小,只要有配套的术,肯定胜你那些鹤形虎形很多!” “那伱还学我买来的鹤形拳呢!” 张曼倩不满嘀咕了一声,这倒是让张学舟想起了相关的术。 他兴冲冲讲述《太清真术》。 这是治疗跌打损伤的高级术法,对外伤恢复的效果更胜常规药物的治疗,甚至能比肩高端医疗。 “真的,你就试试,如果不行你就往手指划一刀,看看我能不能给你迅速止住血……等等,张曼倩你要干什么,你刴我手指做什么?你疯了你,放开我的手指……啊~” “似乎真有效果?” 一番鸡飞狗跳后,张曼倩看着近乎愈合的伤口,又瞅了瞅张学舟不爽的脸色。 她最终将心中的怀疑消退大部分。 具备了入境的修为,她能感知到张学舟所说的‘术’。 张学舟确实有一种很奇妙的能耐,手指上冒出白光,伤口就开始了迅速的愈合。 如果这不是她精神状况导致的幻觉,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这种能耐非常有用。 修炼格斗术不可能不受伤,只要拥有了这种恢复能力,她在格斗术上就能更为投入,甚至不乏真人对练,会让格斗水准不断向实战化进步。 这或许会让她拥有的格斗术层次不高,但又能成为实战高手。 这或多或少弥补了无法弄到《虎形拳》的缺憾,也让张曼倩有了几分兴趣。 “我跟你说,你别一门心思都吊在基因格斗术上,我这边的能耐也不差”张学舟吹嘘道。 但他吹嘘的并不足以让张曼倩倒戈,张学舟施展的能耐看上去神奇,但不可能没有支付身体方面的代价。 如果条件允许,张曼倩觉得疗伤之类的事情最好是动用医疗手段,而不是动用张学舟所说的‘术’。 当然,缺钱的时候另说,毕竟穷人能压榨的只有自身。 脑海中寻思过数遍,张曼倩多了几分凝重。 “改明儿我带你去那些机构参观参观!”张曼倩道。 “我不去什么机构”张学舟道:“我也不想做什么基因测序!” “不是基因测序”张曼倩摇头道:“我是想让你看看那些机构的一些相关资料!” “什么资料?” “基因格斗术的相关介绍,还有一些人物的资料,也可能见识到一些教练允许展示的对练格斗!” 万千的修炼内容都是人所创造,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可能是在精神偏执下偶尔钻研出来了一条修炼的可行性道路,还拥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但张学舟此时无疑是坐井观天,需要不断增长见识。 只有见识足够高足够远,张学舟才有可能触类旁通不断增长。 张学舟屡屡贬低基因格斗术,可张曼倩很清楚基因格斗术是当前发展最庞大也是最完善的修行体系,那个阶层的超级人类具备的能力堪称恐怖。 她希望自己的弟弟是个天才,但不能是一个越走越偏禁锢在自己小天地的天才。 相较于更高阶层的庞大人才储备,张学舟单枪匹马不可能胜出,也难于存在后续的发展。 这也正是张曼倩对张学舟介绍的《太清真术》有兴趣,但她不能将重心完全放在张学舟提供的这些修炼术上的缘故。 “成!” 张学舟点点头。 他在另一边世界中经历诸多,又有不少匪夷所思的经历,尤其是这几天在岭南所见更是触及到了极为顶级的水准。 这其中有尊上动辄就让人暂时性失明失聪的大范围控场,有景帝神出鬼没的刺杀,有晋昌傀儡术的难于定踪,有孔宁急速暴力的打击方式,也有董仲舒、司马相如等人的特殊才艺。 一场岭南之行,让张学舟很清楚认识到了距离。 他并不介意再多见识一些相关,也不断认知着这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张学舟更想不断挖掘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自己又是什么,又有哪处世界才是真实的,真正的他到底是谁…… 万千的疑问在心中,张学舟并不觉得自己精神病患越来越严重。 他感觉自己有前所未有的清醒。 从不断迷茫,他已经开始学着认识世界,认识自身。 终究有一天,他会弄清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又将前往何处?’的认知。 这或许也是他真正拥有自己完整人生的开始。 当然,张学舟想弄明白这些问题的前提是自己还活着。 不仅仅是这边,他在另一边也要活得安然。 只有活的时间足够长久,他才能不断挖掘下去,直到真正认知清楚的那一天。 想到张曼倩和自己都学成了《阴阳大悲九天咒》,当下又在岭南守着诌不归,张学舟的心中也多了几分急切,妄念从诌不归身上弄到后续修行的功法。 他和张曼倩一番唠叨,等到张曼倩情绪稳定,又将前往机构查看相关的行程确定下来,两人才将这一天的‘丧’清空。 “必须将诌不归压榨到位!” 脑海中盘旋着种种念头,张学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他已经从另外一具身体上睁开了双眼。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两碰撞 “岭南多毒瘴,张骞真是诚不欺我……” 迎着晨光,张学舟摸了摸黏糊糊的鼻孔,只见一团黑血残留在鼻孔处。 喉咙中呕吐的感觉涌出,他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极为顺利甩出太清真术,张学舟才抖了抖身体发出感慨。 “干爹,你别感慨了,起床了就快点来救人呀!” 张学舟的话还不曾叹完,只见一个少年的脑袋从他身后探出,随后叫了一句。 “管谁叫干爹呢,你哪个单位的?” 张学舟被少年忽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他身体一跃,等到做出戒备姿态,才强行镇定吆喝了一句。 “干爹,我啊,金万两啊!” 少年指指自己,又指了指不远处。 这让张学舟将目光转了过去。 在数块拼接的木板上,金蟾法王摆在了第一位,而后是乌巢,再次则是诌不归。 “都咋的了?” 妖类化形的模样存在变化的可能,金万两此前一身金袍,又是一副癞蛤蟆面孔,等到现在则是换了一副模样。 张学舟接触之初还有些难于辨识,但等到金万两连声喊了数句,又加上不曾变化模样的金蟾法王躺在一旁,张学舟总算是确定了身份。 他看向躺在一旁的一妖二人。 金蟾法王满脸乌青,乌巢脸色呈现点点金色,诌不归则是身上插了一柄禁卫的长剑。 三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对劲,张学舟预备施术时,不免也想清楚相关的原因。 “可别提了,爷爷和我躲了半天,等到天黑才来找那个一直没移动的诌不归,哪知道这个小秃子躲在暗中下毒手!” 金万两指了指毛发烧光的乌巢,又瞅了瞅脑袋上情况没好多少的张学舟,他不免有些小嘘唏。 摊上这种容貌上的变化,别说他们认不出人,换谁都懵。 乌巢没发现来的人是金蟾法王,金蟾法王和金万两也没发现张学舟。 双方发生误会的交锋在刹那。 若不是乌巢中毒后脑袋灵光过来大喊一声收了术,张学舟今天见到的就是两个死人,甚至很可能包括殃及池鱼的金万两。 但乌巢的蛇头咒和金蟾法王情急下施展的毒术对彼此造成的损伤没法完全收回,一时间两人都被毒倒在地。 至于诌不归则是没人搭理,最终憋不住从地下冒了出来,直接撞到了乌巢的剑上。 若不是金万两听到地下低低的哀嚎声音挖了一会儿,诌不归大概就将自己成功活埋了。 “差点团灭!” 张学舟听完,他不免嘘唏了一声。 “你师兄的咒术很凶猛!” 太清真术压下,金蟾法王满脸乌青的模样没有消退,但四肢终于能动弹了起来。 他使劲咳嗽了数声,翻身起来后不断伸手往自己嘴里挖,引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别挖了,师兄的蛇头咒没那么容易剔除!” 若呕吐就能将乌巢的发丝吐出来,乌巢这门咒术很容易就被破解了。 但只要乌巢不想,进入体内的发丝就会固定在身躯中,甚至不断吸食宿主的血液维持活性。 张学舟中了乌巢的蛇头咒不曾处理就是这种原因。 除了让自己难受,任何催吐、排泄等相关生理活动并不能对蛇头咒产生影响。 若要解除掉蛇头咒,这需要乌巢亲自收回。 张学舟法力凝聚,较之往昔强盛三分的太清真术朝着乌巢压下。 他的施法引得乌巢发出一阵阵连连的咳嗽声,随即又在那儿大口大口吐血。 “收回伱的毒,我也收回自己的咒!” 乌巢脸上并无多少沮丧和难受,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喜悦。 以二十一境的修为偷袭四十境修为的老牌强者金蟾法王,他居然成功了。 这其中的交锋跨越的境界岂止一重。 不论金蟾法王是什么身体状态,拥有的是什么术法,又是否在偷袭下猝不及防来不及应对,乌巢只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让他心中对弘苦的恐惧大幅度消退。 他甚至很清楚自己承受尊上的战场余波打击很可能因祸得福,往昔培养数千上万的蛇头咒力量集中于一根发丝上时,他拥有的咒术威能有了单一的缺陷,但也有了威能的大幅度增进。 这种威能甚至让金蟾法王都吃不消,这意味着他在偷袭弘苦时很可能会出现同样的结果。 “好后生,好手段!” 金蟾法王放下抠嘴的手,连声赞叹了两句。 他面色阴晴不定,但同意了乌巢提出的建议。 乌巢的春风得意,就对应着金蟾法王阴沟里翻船的失意。 被人以下克上很难受,跨越如此多境界克制更难受,会让人产生修行岁月活到狗身上去了的感觉。 但等到张学舟确认乌巢的身份,这让金蟾法王舒坦了不少。 很显然,张学舟的师兄越厉害,这意味着他们这帮人的圈子会越强。 甚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大半。 看着躺在地上低低哀嚎的诌不归,金蟾法王一口闷气吐出,觉得自己伤势终于有了痊愈的可能。 他在乌巢手臂上划了一刀,随即一口妖气吐出,斑斑点点的金色毒液顿时不断溢出,让乌巢的脸色迅速正常了起来。 “义父,给我也驱一下毒!”张学舟叫道:“我也中毒了!” “你中的是万两的蛤蟆功,他的毒术和我有差别,你让他替你驱毒!”金蟾法王道。 “儿子,你不厚道啊!” “干爹,我已经给你驱过三次毒了!” “然后呢?” “我学艺不精,干不成这个事!” 金万两抱着脑袋偷偷看了张学舟一眼。 金蟾法王的毒能放能收,他的毒还处于只能放不能收的状态。 当然,蛤蟆功群攻的时候连张学舟都没毒死,他的毒术水准很低。 如果可以,金万两希望张学舟能靠着身体硬撑熬过去。 “我真希望没你这样的儿子!” 听了金万两低低的不断解释,张学舟只觉脑袋在冒火。 但他看了看众人,尤其是诌不归,顿时觉得自己状态还算能接受。 他借助太清真术压了压身体的余毒,随即钻到了诌不归旁边。 “道长,疗伤吗?”张学舟问道:“太清真术,疗伤杠杠的管用,尤其是处理你身上的剑伤,那是术的效果送到就能拔剑。” “求治疗!” 诌不归瞪大着双眼,脑海中划过这个曾经依稀有几分熟悉的少年模样,他艰难应了一声,顿时见张学舟搓了搓手指。 诌不归很熟悉这个姿势。 他往昔在九尺道观也经常干这种事情。 谁上门求医,他也是这般搓搓手指,只有礼到位了,他的情才会到位。 而现在,诌不归觉得报应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遭遇晋昌 “毋宁死,杀了我吧!” 张学舟的行径和晋昌没什么区别。 若能简单被张学舟要挟到,诌不归早就栽在晋昌的手中了。 听到张学舟谋求阴阳家的修炼术,诌不归随即闭上了眼睛。 “诌道长不配合!” 张学舟耸耸肩,只觉在诌不归这儿讨了个没趣。 若诌不归还有几分力气,张学舟觉得对方绝对会吐他一脸。 “等我将发丝塞他肠胃里化成毒蛇蠕动,他就会同意了!” 乌巢阴恻恻说了一句。 他的话让金蟾法王都有点不自在,但诌不归没有任何反应。 乌巢一掐蛇头咒的法决,他手中那枚发丝顿时沿着诌不归的鼻孔直接探入了进去。 “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诌不归低低念道。 “道长,你当初可不是这么宁死不屈”张学舟咬牙低声道。 “那时的我……” 诌不归瞪着昏黄的双眼。 在几个月前,他还有几分心气,愿意消灾。 但在眼下,诌不归觉得自己没有活路。 再次与金蟾法王相见,诌不归很清楚自己的归宿。 他不想去邪罗斯川圣地,更没法承受汉王朝和凶国大战导火线的罪名。 同时被汉王朝和邪罗斯川圣地拘捕,诌不归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若这么静悄悄死在岭南的荒山中,诌不归觉得自己也能接受。 他丝毫不在意乌巢的蛇头咒,腹肚中巨疼感觉传来,诌不归眉头都没眨一下。 相较于晋昌傀儡线不断探入身体引发的痛楚和恐惧,乌巢这种手段只能说是逊爆了。 “有种把我肠胃咬穿!” 诌不归低低声应了一句。 这让乌巢甚是没趣,他也不敢动作大了,免得诌不归没撑住死了。 “怎么,圣地没给你修炼学吗?”金蟾法王不解道。 “我用诌道长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圣地那边传授的《心咒》没法做修炼置换”张学舟摊手道。 “看来这是你修炼起点太高了”金蟾法王沉思道:“没想到曳咥河圣地的修炼术居然逊色一筹!” “狗东西,将我干爹要学的修炼术交出来!” 一旁的金万两倒是听开心了,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见到金蟾法王和张学舟同时回望,这他脸色变化,随即恶狠狠抓过诌不归的衣衫咆哮了一声。 “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看着诌不归从奄奄一息被金万两摇晃到一口气直接闭了过去,张学舟和金蟾法王纷纷吐槽。 “看来咱们得给他先将伤势镇压下来,等到恢复体力和法力后再做计较了!”乌巢道。 “师兄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不论是想掏出诌不归的修炼学还是宝贝,又或金蟾法王驱役诌不归炼制丹药,这其中的前提是需要诌不归活着。 死掉的诌不归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活着的诌不归才有用处。 甚至于他们需要给诌不归活下去的希望,对方才有可能松口。 张学舟一道太清真术点在诌不归身上,乌巢则是小心翼翼处理着插入诌不归身体的那柄长剑。 “义父,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伱修为破阶了”金万两讨好道:“你不是没法修炼下去了,怎么修为还增长了!” “这倒是,学舟修为确实更进一步了”金蟾法王点点头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这修为明明还能继续向前!” 随着张学舟的再度施法,金万两和金蟾法王很清楚感受到张学舟与往昔施法的不同。 相较于数月前,张学舟此时的法力更为雄厚,施展的太清真术效果也更强。 这不是走脉境修士能引导的术法效果。 “可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伤心!” 张学舟想到太子赏赐的那块通灵宝玉,只觉倒了大霉。 他往昔患得患失如何处理通灵宝玉,也看淡了通灵宝玉被废,但张学舟哪能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和乌巢、金蟾法王等人汇合了。 但凡有这些人相助,他必然能拿着宝物离开汉王朝疆域。 “通灵宝玉,那宝贝了不得啊!” 听到张学舟提及的宝贝,金蟾法王只觉口水唰唰往下掉。 “圣子以往就说那是好东西,常年佩戴可以让身体通灵,施展术法和武术威能都要强三分,缺点就是通灵宝玉有点稀少,以至于圣子都没搞到”金蟾法王抹了一嘴口水才道:“通灵宝玉的好处多得很,我若有这种玉滋养,指不定那些残留的伤势都不需要服药了。” “若有此玉……” 乌巢捏紧了拳头。 能让神通境的董仲舒言称借力可踏入唯我境,这枚宝玉对低阶段修士的作用更是非凡。 实力越低,通灵宝玉助力的效果会越好。 乌巢甚至怀疑若有通灵宝玉助力三年,他说不定有可能到达神通境,在修为境界上和弘苦少有差距。 张学舟失玉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伤心,惹得有小心思的金蟾法王和乌巢更是难受,只恨没早一步和张学舟联系上。 两人一脸的痛心,这倒是让张学舟少了伤感。 在这群人中,他虽然是乌巢和金蟾法王维系和平的纽带,但张学舟无疑处于较为低等的一环。 不论是金蟾法王向他索要还是乌巢的需求,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拒绝。 相应他通灵宝玉在手也保不住,甚至会诱发必然存在的矛盾。 张学舟最终觉得通灵宝玉没得好没得妙。 一行人抬起半死不活的诌不归晃晃悠悠钻入了山林中,金万两则是逮了几只山鸡、 随着金蟾法王点火,张学舟才感觉肠胃近乎饥饿到抽搐。 “道长,吃肉吗?” 但在进食前,张学舟不免还问了问喘气的诌不归。 “吃!”诌不归颤颤巍巍道。 “看来你还是想活着!” 诌不归没有一心求死,这是个好的开端。 人在饥饿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张学舟想想张重曾经提及饥饿诱发的各种惨剧,他觉得以后可以时不时饿一饿诌不归。 说不定诌不归饥饿的时候就会授予他阴阳家的修炼术。 他心中打着各种龌龊的小算盘,直到目光不经意中注目到一双白色布鞋,张学舟才迅速回神过来。 “师兄,看来对你有兴趣的人还不少!” 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张学舟的头皮不免开始发麻。 他抬起头,注目着眼前容貌妖异的年轻男子,很清楚对方就是连太子团队都忌惮的晋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晋昌愿意谈判 “大家好啊!” 烧烤火堆的一旁,晋昌一袭白衣白服悄无声息出现。 他朝着众人淡然一笑。 “晋昌?” 金蟾法王苍老的面孔上微绿,腮帮随即有鼓起。 他极为戒备朝着晋昌询问了一声。 “看来你还认得我”晋昌笑道。 “你容貌虽变,但声音没有变”金蟾法王戒备道。 “认得就好”晋昌点头道:“你是主动归还我师兄,还是彼此做过一场再归还?” “伱要诌不归?” 金蟾法王皱眉。 诌不归顺利逮到手了,但盯着诌不归的人确实不少。 晋昌杀个回马枪并不足为奇。 若非身体被乌巢重创,金蟾法王显然会在入夜就带诌不归走。 落到眼下的场景,金蟾法王亦不得不面对。 “我当然要诌不归”晋昌道。 “可我也要诌不归”金蟾法王道:“若我现在带着诌不归奔逃,你应该追不上我!” “说的是”晋昌道:“这似乎有些麻烦了。” “你两次阻拦我跟随圣子,导致酿出滔天大祸,我眼下斗不过你,但也劝你好自为之,需知你本事虽高,但胜你者不知有多少,以后必然有人来取你性命”金蟾法王警惕道。 “若不是我阻你,你这种毒物插入争斗怕是会被昴日星官一击打死!”晋昌笑道:“你应该感谢我,更应该在我做事情时给我三分面子!” “你打伤我,还要我给你面子?” “怎么,你是后悔没去和那个短命圣子作伴不成?” 晋昌看着腮帮子鼓起的金蟾法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出现在他手中。 银色丝线在他手指中缠绕飞转,宛如一只在花朵中翩跹起舞的蝴蝶。 人可以轻易捡起一片树叶,但少有人可以拿一片树叶伤人,丝线之物同样如此。 能利用丝线作战,晋昌的法力操控已经进入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 他眼下并没有拿银色丝线伤人,但轻巧随意的操控让乌巢不免都瞪大了眼睛。 相较于晋昌的轻松随意,乌巢操控发丝显然是笨拙之极。 修行了曳咥河圣地的修炼术,乌巢对其他修炼术很少有兴趣,但在眼下,他对阴阳九人教的传承产生了兴趣。 不说继承阴阳家的全部传承,若能学得晋昌这种法力的操控,他在蛇头咒上的水准必然会有大幅度的增进。 无声无息间,乌巢手中的蛇头咒发丝亦随风飘荡了出去。 “我若是你,就不会轻易生出以下克上的小心思!” 晋昌转动着手中的银色丝线,目光随意扫了乌巢一眼。 等到晋昌的目光扫过那根飘荡的发丝,乌巢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此前克了金蟾法王,眼下的他显然想故技重施,但他的蛇头咒还不曾发动,晋昌就看出了他的底细。 若脑袋上有大把头发,乌巢并不会在乎一枚蛇头咒被破。 但在眼下,晋昌目光所指的那枚头发是他当下唯一幸存的蛇头咒。 一旦被击破,他的蛇头咒就会彻底破法。 乌巢心中一冷,朝着晋昌露出了一个尴尬的苦笑。 “晋昌不喜欢说废话,如果他说废话了,那一定是他实力打了折扣,没办法拿下你们!” 躺在地上,诌不归慢吞吞嚼着烤焦的山鸡肉,不断透着晋昌的底。 相较于落到晋昌手中的十死无生,他落到金蟾法王等妖的手中还有一丝尚存的希望。 而金蟾法王等妖也绝对难有晋昌下手的狠辣。 想到要被晋昌制成傀儡,饶诌不归性情坚韧也吃不消。 诌不归必须说,若到了被制作成傀儡那种生不如死的阶段,他真的很可能会服输,放弃这场阴阳家传承的争夺,只求晋昌给他一个痛快。 “他被那个叫孔宁的女子击破了傀儡术,丢了保命的傀儡身,眼下同样惧怕你们”诌不归低声道。 “师兄说的对”晋昌点头道:“我如今只有六成可能将你们全部杀死!” “四成,你只有四成可能”诌不归纠正道:“而且你没可能奈何金蟾老狗,只要他一心跑路,你没可能追上,等他将孔宁等妖王呼回来,你就必须继续逃命,甚至会丧命在孔宁的追杀下!” “不要叫我老狗!” 金蟾法王不乐意插嘴了一句。 有诌不归的透底,他心中镇定了不少。 被晋昌连连击打,两次承受重创,金蟾法王对晋昌的阴影不小。 眼下他拖家带口看似人多妖多,但一旦动手后,金蟾法王觉得自己很可能又要成为孤家寡人。 而且他没能耐杀死晋昌,只剩下搬救兵的可能。 当然,金蟾法王和孔宁、鹿力等妖王的关系很一般,甚至存在矛盾,但在外界看来,他们这些妖王团结到不能再团结,都是属于一伙的。 诌不归的话引得晋昌一阵皱眉,但在数秒后,晋昌又展颜一笑。 “阴阳家的传承分成两份,我分得的那份已经修行到顶,我为难诌不归只是想取得另一份修炼术”晋昌道:“我只求修炼术,并不需要诌不归的性命,可以取了修炼术后任由你们处置诌不归,这种事情应该与各位不冲突!” “不冲突!”金蟾法王琢磨数秒后道:“但我们对阴阳家的传承很有兴趣,若你能从诌不归这儿拿到修炼术,我们也需要一份。” “这不是什么问题,若我能拿到九天教传承,分享你们一份便是了!” 晋昌点头。 只要自己能得到,他并不介意九天教传承分享出去。 毕竟诌不归往年没少收学生,同样授予了诸多学生阴阳九天教传承。 而缺失了他手中的九人教传承,不论这些学生怎么学,又或诌不归怎么教,谁都没可能超越他。 打杀获得九天教修炼术和谈判获得九天教修炼术并无区别,只要能达成目的,晋昌并不会在乎这个过程是什么样。 相较于自己被破法重伤后继续与这些妖激斗,晋昌在当下更愿意坐下来谈判解决问题。 “师兄,师弟又来看你了!” 随着金蟾法王收敛敌意,剑拔弩张的气息不断消退,晋昌将银色丝线收入腰带中。 他低低朝着诌不归笑了一声,诌不归头皮不免发麻了起来,口中嚼动的山鸡肉顿时就没了滋味。 第一百七十章 以下克上 “制成傀儡应该能压榨……” “我需要诌不归替我炼丹疗伤,傀儡能炼吗?” “不能!” 如何撬开诌不归的口,让诌不归将放在纳袋中的传承拿出来,这对晋昌是一件难事。 晋昌往昔想着金蟾法王等妖是拿了诌不归回邪罗斯川圣地领赏,但他没想到金蟾法王居然是看上了诌不归炼丹的才艺。 “你也是阴阳家的掌教,若你能帮我炼几炉丹药疗伤,我随你怎么制傀儡”金蟾法王道。 “我不会炼丹!” 晋昌微微摇了摇头。 他擅咒,擅操控,诌不归擅炼丹,擅控法宝,通晓阴阳之事,两人所擅长各有千秋。 在争斗上,诌不归远不如晋昌。 但晋昌不得不说,他并不能取代诌不归。 譬如炼丹。 他甚至连山鸡都烤不好。 晋昌坐在一众人附近,随手撕下烤过头烧焦的山鸡肉片。 他目光扫过诌不归。 即便诌不归残了,他这位师兄显然也不省油,不断利用金蟾法王和他之间存在的矛盾,妄图让两人激斗起来。 诌不归并不比晋昌差多少,诌不归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在于没有投靠一处大势力。 诌不归妄图把控阴阳家独立的地位,也失去了自身发展的黄金年龄。 而晋昌则是把握住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岁月。 他投靠在淮南王麾下做事,虽然不乏遭遇风险,但获得的回报巨大,远胜诌不归依托替人炼丹获得的报酬。 个人收集资源永远没法和掌管一个区域的皇族相比,即便同在淮南王麾下做事的第一剑客雷被都是如此。 十余年过去,晋昌已经高高在上,而诌不归依旧是那个修行难于跨阶的中层修士。 修行前期通达迅速,一些天才甚至可以快速跃迁到造识境等中等水准的修炼境界,但修行越向上越难,一个小境界足以让人三五年不得寸进,一个大境界则是能耗费终生。 这也是真正的分水岭。 晋昌能具备一定的名气,就是因为他在这个分水岭之上。 在九五体系中一共划分了四十五个小境界,又有九个大境界。 造识境和化体境这两大境界处于中游水准,这也是二十一境到三十境界修士的密集区。 在这个区间的修士多如狗,不论是老江湖还是天才修士,大多数人都被困在这个境界不得向上。 而术法衍化成神通则在三十一境才开始。 神通并不会比所有的术法都要强,但神通无疑是术法走向极致的标志。 踏入神通境,这个境界的修士术法水准不言而喻,也与那些中低层次的修士真正有了明显的区别。 晋昌把握住了机会,而诌不归则至今难于踏入神通境,甚至于诌不归这辈子已经定型,难于逆天改命。 诌不归不服输归不服输,但诌不归需要接受现实。 在这场阴阳学派养蛊的争夺中,他是赢家。 作为失败者,诌不归需要接受现实。 受诌不归早年的恩赐,晋昌只需要拿到对应的阴阳家传承,并不会像阴阳家往昔那些养蛊对立的修士那般杀死对手。 “师兄,师弟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伱说呢!” 晋昌对着众人道尽了他和诌不归的恩怨,白皙的面孔显得彬彬有礼,一时让金蟾法王等人连连点头。 “老诌啊,人就得愿赌服输啊”金蟾法王道。 “强行把守传承让人无法寸进,这岂不是没脸没皮”乌巢皱眉道:“你们师兄弟的关系也太差了点!” 乌巢想想自己,又看看张学舟,觉得自己和张学舟的关系较之晋昌和诌不归要好太多了。 若非遭遇弘苦这种老师,他和张学舟几乎没有任何矛盾。 当然,他们眼下的矛盾化解了大半。 只要等到三年后落定结局,两人再难有诱发矛盾的原因。 相比之下,晋昌碰上诌不归这种师兄算是倒了大霉。 “老道长,你就把传承给这个什么晋昌,然后给我们炼几炉丹药,而后咱们各走半边,谁也不搭理谁”金万两亦劝说道:“你没啥事,我们也没啥事,这个晋昌也不会再来折磨你,那不挺好的!” “我儿子说得有道理!” 张学舟附和了一下。 众人开启劝降模式,但诌不归并未理睬众人的话,依旧在那儿不急不慢的吞咽山鸡肉。 等到手中山鸡肉吃完,他伸手再欲拿时,只见那只烤好的山鸡已经落到了晋昌的手中。 这让诌不归慢慢将手收缩了回去。 “师兄,给句痛快话”晋昌开口道。 “杀了晋昌,我替你们炼丹”诌不归缓缓开口,他又指指张学舟道:“我也能传一份阴阳家修炼术给这位张姓小修士!” “你这是想引导我们两败俱伤!” 晋昌皱眉,他腿脚离开众人数步远,手亦摸到了腰间的位置。 晋昌愿意和谈,诌不归则是不断设法想让双方激斗渔利,甚至到了直接点明要求的地步。 他的话引得金蟾法王一脸蠢蠢欲动。 “万两,你刚刚在那只烤鸡上做了手脚吗?”金蟾法王低声道。 “做了,老祖”金万两比划手势道:“他注意力全集中在你身上,压根没注意到我动手脚。” “干得好,孙子!” 金蟾法王欣慰点点头。 他朝着晋昌嘿嘿一声冷笑,只见晋昌抬起衣袖,那衣袖中的烤鸡肉一块接一块的往下掉。 “你猜我吃了那些烤鸡……” “诌不归,你刚刚吃的烤鸡肉有毒,你如今中了我孙子的毒,必然痛不欲生,痛快点给我们将事情办了!” 还不等晋昌开口说话完毕,金蟾法王恶狠狠朝着诌不归好一阵囔囔。 这种转变的姿态让晋昌愕然。 但只是眨眼的时间,晋昌脸色大变,身体一闪而没。 “你出手慢了,晋昌现在躲在右侧五十米处!”诌不归低声叫唤道。 “我的好师兄,你别以为找了这只毒蛤蟆,你就稳保无忧了!” 晋昌痛恨的声音传来,这让诌不归大为失望。 “晋昌暂时离开了”诌不归惋惜道:“看来我估算太保守,依晋昌的秉性,若存在四成胜率,他不会这么轻易罢手,你们也错失了一个杀晋昌的好时机!” “老道长,我们只是要你炼丹和给传承,不是专门来杀晋昌的”金万两叫道。 “杀了晋昌,我就给你们做事”诌不归低声道:“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想得挺美”金万两悻悻道:“你一个阶下之囚还想指使我们做事了!” “那个晋昌比诌道长危险太多了”张学舟无奈道:“他很擅长躲藏、追踪、追杀这些手段,咱们不应该这么快下黑手。” “先转移地盘再说”乌巢道:“恰巧我有些规避晋昌的能耐,暂时避一避他不成问题!” 他伸手捡起晋昌此前丢下的烤鸡肉,五根手指微微弯曲,一道蓝幽幽的光芒随即笼罩了烤鸡肉。 “居然还有秦皇时代不曾杀光的相术余孽!” 数百米处,晋昌一声闷哼,显然极为不爽遭遇这种针对。 “你最好走远点”乌巢大笑道:“万一靠我们太近,我将你位置告诉几位妖王,你如今的状态怕是十死无生了。” 定星术定到了诌不归,也定到了晋昌。 乌巢对弘苦这门本事极为满意。 若非弘苦在幕后做法害人,乌巢觉得弘苦也算是他的明师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夜袭晋昌 “晋昌离我们二里地远,处于向东的方向!” “他还跟着我们!” …… 从荒山中饱餐后启程,张学舟等人已经走了两天。 但在这两天中,晋昌如同阴影中的狼,久久徘徊都不离去。 借助乌巢的定星术,众人很轻易就得知了晋昌的位置。 但乌巢施法的烤鸡肉则是一块块减少。 时间再持续下去,缺失了施法媒介的他们再难定位晋昌,这必然会弄得人心惶惶。 或许在一个不经意间,就有人会因为晋昌在夜晚偷袭丧命。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咱们得反向偷袭他”金蟾法王凝重道。 “爷爷,我们也没法偷袭实力这么高的大修炼者呀”金万两担心道。 “他也是人,总归是要睡觉的”金蟾法王不甘道:“咱们等夜半三更给他来一记狠的。” “毒死他!” 金万两恶狠狠叫了一句。 他没法干正事,但负责吆喝从来不落后腿。 但金万两的附和并未引得金蟾法王重视。 一番叫嚣后,金蟾法王开始询问张学舟的意见去了。 “义父至少要偷袭三次才能降服晋昌,这风险太高了!” “没办法,义父此前被晋昌打了两顿,又被李椒的人偷袭挨了刀,还被诌不归下了五虫五花毒,过北境时还遭遇了李广,挨了他一箭,唉,若身体能好一些,我何至于沦落至此……” 张学舟和金蟾法王低低声交流。 金蟾法王不免好一阵长吁短叹。 “那该死的晋昌,仗着实力对您下狠手,此番有机会,咱们肯定要削他”张学舟低声道:“可惜义父重创未愈,若发挥的实力再强一点点就好了。” “时也命也”金蟾法王低声道:“就算不是为了给诌不归做事,我自己也想出那口恶气,直接毒死晋昌。” “晋昌没可能傻到让你追杀三次都不跑!” “只能在晚上试试,万一成了呢!” “孩儿晚上会陷入沉睡,还望义父小心安危,若事态不可控,您一定要与晋昌握手言和,就算是将诌道长还给晋昌也没问题。” …… 两人低声交流不断,一番长吁短叹后,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我袋子里有颗药,那药难于疗伤,但能解我此前对你种下的五虫五花毒!” 诌不归指了指腰间脏兮兮的口袋,示意张学舟前来取药。 “你们不要担心我给的是毒药”诌不归道:“在对付晋昌的事情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道长说的是”张学舟点头道:“晋昌此人太凶险了,而且一直尾随我们做纠缠,肯定是预谋暗中下狠手,若我们不能一击击败晋昌,以后怕是难有安宁。” “他性情就是如此”诌不归道:“若伱们能击杀晋昌,我此前保证的事情都有效,不会有半丝虚假!” “道长哪里的话,我们当下一为自保,二为出气,再次才到我们合作”金蟾法王道。 他接过张学舟递过的黑漆漆药丸子,看了数秒后,金蟾法王才皱着眉头吞咽了下去。 服药下肚短短片刻,金蟾法王一口腥臭的浊气排出,苍白的老脸顿时多了几分红润。 “这药果然有效”金蟾法王高兴道。 “如果可以,希望你也将我体内的金蟾毒化掉”诌不归无奈道:“我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没几天好活了!” “道长早说此事不就得了,金某还能为难你不成!” 金蟾法王取了一柄刀,在诌不归手腕上一划,妖力伸展时点点金芒不断随着血液溢出。 他放血吸毒的方式让诌不归脸色红白交织,等到身体好一阵哆嗦,金蟾法王才将妖力收了回去。 “道长你好好休息,等金某去击杀了晋昌,你再炼几炉好丹,咱们身体都能复原”金蟾法王低声道。 “希望如此!” 诌不归点头应下。 一时众人摩拳擦掌防备,又有乌巢脸色微变。 他看着欲欲跃试想弄死晋昌的金蟾法王,又看着沉默的张学舟,再看着背着诌不归不断叫嚣的金万两,乌巢只觉情况似乎有些异样,但他又难于清楚这种异样的感觉到底源于何处。 “那什么乌鸦……” “乌巢!” “哦对,乌巢,你……” “此处向西三里地,晋昌在那儿落脚休息!” 伴随着夜色降临的露营,也伴随着夜色愈加浓郁,金蟾法王开始询问相关。 这让乌巢极为快速指出了晋昌的位置。 他看着一跃而走的金蟾法王,不得不将自己脑海中的诸多念头暂缓了下来。 燃烧的篝火堆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焰的光芒照耀着每一个人的脸。 乌巢能看到忐忑的金万两,也能看到睡着后面无表情的张学舟,亦能注目到双眼木然的诌不归。 “诌道长,为何您坚持保管阴阳家的传承,而不将传承给予更为聪慧杰出的师弟呢?” 乌巢想了很久,最终开口询问诌不归。 “聪慧杰出的师弟,他……” 乌巢很难弄明白的问题,但对诌不归而言并不难回答。 “你清楚人丹吗?”诌不归问道。 “不清楚!” “人丹就是将人化成丹”诌不归眯眼道:“我师弟为了实力不择手段,但凡他融合了阴阳家的传承,他一定会炼制很多人丹!” “你们阴阳家这传承……” “很邪恶,对吧!” 不等乌巢说完,诌不归脸色惨然笑了笑。 “其实练一练也还好,不到真我境没这种事”诌不归道:“修行本就是不断吃人,只是我们阴阳家吃得有些赤裸罢了,而且先祖那个时代是个吃人的时代,他不吃别人,别人就会吃他。” “修行哪需要不断吃人……” “你享用的每一种资源都是拿人命换来的”诌不归闭眼道:“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人在付出,你不断向上所需越多,这种情况也会越明显,甚至会直接发生在你身边!” “怎么可能,我修行高一些必然自己寻觅,不会让谁丧命!” “倘若你看上的东西有其他人也看上了,那怎么办!” “弄死那个人就行了”金万两恶狠狠插嘴道:“对强盗不用客气!” “你看看”诌不归道:“修行向上就是这么吃人。” “或许我可以和他好好谈一谈,拿资源做对应交换”乌巢思考数秒后才道:“天材地宝本就是见者有份,独吞必然惹祸患,但正确引导的分享并不成问题,我在你看来可能会吃一些亏,但谁知道以后呢,一份友谊或许能在以后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在资源方面,乌巢确实并不吝啬。 他甚至已经在与张学舟做分享。 乌巢坚信只要投入必然会有产出,哪怕是当时不明显,日后必然也会有回报。 他的信念在诌不归看来过于年轻的天真,远没有遭遇社会毒打接受现实。 但诌不归喜欢这种人,至少与这种人相处时,他并不会吃什么大亏,甚至于他能在这种人的口中获得一些不错的信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长,收义子吗? “晋昌居然死了?”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张学舟映入眼中的并非是温暖和煦。 迎着光线,晋昌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随即映入了眼中。 晋昌死亡后的狰狞表情看上去尤为恐怖。 “死了死了”金万两高兴道:“爷爷腿脚利索,只要打杀实力逊一筹者,谁都没法逃脱爷爷的追杀!” “咳咳!” 金蟾法王脸色红润,他微微咳嗽一声,示意金万两不要加上‘打杀实力逊一筹者’这种词,这会让他看起来只能欺负弱者。 晋昌的面前,诌不归蹒跚着腿脚,不断查验着这颗脑袋,识别着晋昌特征的相关。 他催动法力,缓缓从自己体内拉动着一根带血的细丝。 “师弟,你终究是丧命在这场争夺中了!” 身体内的傀儡线抽取得极为顺利。 没有主人法力的牵引,诌不归抽取得小心又顺利。 他看着地上近十米长的傀儡线,心中对晋昌少有怜悯。 要么晋昌死,要么他自己死,甚至被晋昌制成傀儡人,又或在将来化成一枚人丹。 诌不归接受不了那样的将来。 他很惜命。 倘若自己不想死,也就只有别人去死了。 十余年的阴影褪去,诌不归心中一松,只觉打破了某种禁锢。 他看着鼻孔残留绿血的脑袋一眼,随即俯下了身体,就地刨了一个小坑。 等到将晋昌的脑袋丢进去,他掩埋上黄土,算是给予了安葬。 “他身体在一百二十里外?”诌不归问向金蟾法王。 “差不多是这个距离,若要在山中绕道,路途可能更远一些”金蟾法王点头道:“你莫要嫌我不带他下半截回来,我也一把年纪了,身体受创不轻,没法扛着一具尸体蹦跶!” “只要你有药材,我替伱炼几枚大丹,恢复身体伤势应该不成问题!” 诌不归朝着遥远的西方望了数眼,最终放弃了前去收尸的念头。 在他们这支队伍中,他身体屡屡受创,金蟾法王残留了几处重伤,又被晋昌再次击伤,而乌巢面色显出不正常的红润,显然是遭遇了破功等意外。 至于张学舟和金万两,这一人一妖不说也罢。 张学舟准时入睡的习惯雷打不动,只能是别人照顾张学舟,没可能让张学舟给人干活。 金万两的妖宝被炼成了丹药,几乎等同于废妖,没人护着很容易被猎妖人击杀。 破败残损的队伍并不适合远行收尸。 而长安城太子一行人在岭南遭遇风险,只有不断远离这片区域才能规避风险,而不是踏入到风险之中。 诌不归想了数秒,就已经决定远离这片地带。 他应下此前答应金蟾法王的要求,顿时让金蟾法王脸上浮笑。 “你还应下我修行的事!” 张学舟回神过来,也迅速提醒着诌不归。 “那并无问题”诌不归点头道:“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学生,我能倾心传授你阴阳九天教的修炼术。” “明师在上,请受小徒一……” 张学舟张口就来,但被乌巢拉了拉身体,他不免也有几分脸红。 按规矩而言,他是在曳咥河圣地拜过师的人,此时明张目胆另拜山头无异于背叛圣地。 “道长,你以前也没说过拜师的事情”张学舟道:“你当时是直接应下的给我们修炼术。” “阴阳家的修炼术只传子女和宗门弟子”诌不归默然道:“没有哪家宗派会肆意传授修炼学给外人,这是哪儿都说得通的规矩!” 诌不归看向张学舟。 他并没有感觉张学舟是什么阴阳道术的修炼奇才,也与张学舟并无特殊的师徒缘分。 但诌不归很清楚自己必须将张学舟收入门下。 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是授学的规矩,二来则是他需要保命。 张学舟是金蟾法王的义子,只要他成为张学舟的老师,他就不再是外人,而是可以与这些人与妖捆绑在一起。 “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会传授你九天教修炼术,甚至于是全部的修炼术”诌不归道:“这涉及我们九天教炼丹、阵法、法宝多项能力。” “明师在上,小徒……等等,道长,您似乎克学生啊”张学舟疑道:“我似乎听说你收一个学生死一个学生,而后学生死光了,我入你门下岂不是找死!” “谁在造这种谣”诌不归脸青道。 “寂寥散人钟让说的呀”张学舟道。 “他那是污蔑我的人格”诌不归痛声道:“我以往的几个学生死在动乱中,这其中少不了晋昌插手,并非属于我命克学生!” “但……但是……” 张学舟迟疑了两声。 如果乌巢没在场,他磕头就拜了,拿到修炼术再说。 但乌巢秉性中的理念和张学舟不一样。 真让张学舟拜在诌不归门下,他们师兄弟的缘分就很可能要散了。 甚至张学舟会成为曳咥河圣地的叛徒,以后不乏遭遇咒杀。 “我师弟拜师曳咥河圣地弘苦法师,是这一届的三位内门弟子之一,岂能轻易更换师门”乌巢皱眉道:“你不克学生,但我师弟拜入你门下必然遭遇曳咥河圣地除名和追杀,到时必然殒命!” “是这个道理”张学舟点头道:“只要您能护佑我,我愿意拜您为师!” “收不起!” 诌不归蠕蠕嘴唇,不得不发出了认同的声音。 他目光有几分诧异,没料到张学舟这种猎户崽居然拜师曳咥河圣地。 但他想到金蟾法王,心中又有大致的明了。 金蟾法王显然就是张学舟拜入曳咥河圣地的那座桥,这个老蛤蟆收义子看来并非心血来潮玩玩,而是动了真格。 这更让诌不归决定要借用张学舟的关系。 张学舟和金蟾法王关系越亲密,他显然也会越亲密。 若彼此无法完成绑定,他就是一个利用完必然舍弃的工具,只有牢牢的靠在一起,他才能让自己在日后安然活下来。 “但我还是那句老话,只有拜师才能学艺”诌不归道:“或许你可以说服你的师兄,让他将你另投师门的事情先压下来。” “师兄?” “你不要小看弘苦,你是牵引咒选中的学生”乌巢无奈道:“真要三叩九拜换了师门,只怕弘苦会察觉牵引咒的相关变化,他会直接拿圣地的规矩革杀你。” “这样子?” “你会死的比我还早!” “那不行!”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不是什么朝闻道夕死可矣的人。 张学舟做诸多事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不死,而不是主动找死。 但张学舟脑袋转得还算迅速。 他瞅了瞅金蟾法王数眼,而后低头附耳到诌不归耳边。 “道长,收义子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多方交换 “义父,你不知道我在那个曳咥河圣地……” 诌不归克学生,弘苦也克学生。 相较于诌不归学生惹出外患导致死亡,弘苦那边是亲自下手。 张学舟和乌巢至今没搞懂弘苦杀学生的真正动机和原因,但事情很快就要降临到他们身上了。 短短三年,两人需要以下克上方有一分生机。 “弘苦老儿欺妖太甚!” 听了张学舟提及圣地中发生的事情,金蟾法王大怒。 他本想送张学舟到曳咥河圣地接受咒术修行,哪曾想将对方直接送到了鬼门关。 但金蟾法王怒归怒,若要他要一个公道,金蟾法王也没胆色到曳咥河圣地闹腾。 弘苦针对学生的问题在于查证不到关联原因,如同诌不归死掉的那些学生一样,最多只能认为老师属于天煞孤星,存在克学生的可能。 但这不是学生能背叛师门的理由。 甚至于乌巢和张学舟谋求针对弘苦的行动也只能在抓到对方罪证又或针对乌巢的时刻,否则他们弑师的行为属于大逆不道,必然会被圣地处死。 “这可要如何是好?干爹,照你这么说,你三年后不就死定了?” 金万两使劲抿嘴要笑出声的嘴,随后开始一脸忧心询问。 但他化成完整的人形状态时间并不长,当下控制喜怒情绪的能力较弱,面色看上去极为古怪,即便当下还属于外人的诌不归都能看出金万两的幸灾乐祸。 “怕啥怕啥的,我这不还有义父”张学舟叫道:“义父,伱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这个……” 金蟾法王抓了抓满头的白发,觉得自己没能耐做主。 倘若十阴圣子尚存,这种事情还能依托权势解决,如今的他没这种本事。 一方圣地有一方圣地的规矩,他的能耐还没大到让曳咥河圣地变更规矩。 连连薅下数根白发,金蟾法王才看向众人。 “都赶紧想想办法!”金蟾法王道:“学舟这孩子此番遭遇的劫难太高,远非他一个人所能面对!” “爷爷,干爹不是一个人,那个乌鸦……” “乌巢!” 乌巢再次开口纠正称呼。 张学舟此番大揭底,将弘苦门下的事情摊开泄露了出来。 乌巢并不喜欢外泄消息。 若弘苦在不经意中得知他们在背后筹划针对,他出意外的时间或许会来得更早。 但当下的张学舟确实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他看着一脸古怪的诌不归,又看着和金蟾法王、金万两一阵囔囔的张学舟,心中觉得张学舟似乎又构建了某种私下的协议。 一切就如同他昨天晚上感知的那样。 尽管现实给予了他当头一棒,但乌巢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目光扫过已经离远了的坟堆,伸手欲要将晋昌丢下的那几块山鸡肉丢掉时,心中忽地一动,右手捏着山鸡肉微微掐算,一股寒意瞬间侵袭了他的身体。 乌巢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 百里之外,晋昌的身体似乎在不断移动,不断赶向晋昌头颅所埋葬的地点。 “这都没死?” 乌巢心中一惊。 他是亲眼见过晋昌头颅的人,很清楚正常人遭遇这种打击早已经死到不能再死。 而在当下,晋昌居然还存活着。 甚至于晋昌骗过了诌不归这位同门师兄。 “他为何要骗诌不归?” “骗?” “似乎……” 乌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昨晚那整整的一夜,这位老妖王和晋昌很可能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打生打死。 合则两利,斗则俱伤,金蟾法王和晋昌似乎构建了私下的协议算计诌不归。 甚至于这种算计在白天时就已经开始了。 一如张学舟和诌不归此前低头短短交流的那两句话一样,乌巢很清楚张学舟在不断迂回收缩策略,让金蟾法王等人主动提及解决问题的方式。 张学舟想学阴阳家道法的途径很少,若不能成为阴阳九天教掌教的学生,就只剩下一条途径可走。 只要张学舟走通了这条路获得诌不归亲自的传授,这很可能意味着晋昌同样能从张学舟这儿拿到阴阳九天教传承的修炼术。 有这种刚性需求,无怪张学舟敢当着金蟾法王这种义父的面再找一个义父。 “我如今只有贯血境的修为,真要被弘苦算计,只怕一个照面就被打死了!”张学舟道。 “义父,你实力要加强呀,最少要有我这种水准,才能多挣扎两分钟”金万两叫道。 “我倒是想发愤修行,但诌道长的修炼术太膈应人”张学舟摊手道:“连《心咒》都不能撼动阴阳家的修炼术,我上哪儿找修炼术不断修行!” “诌老儿,你倒是救救我这义子”金蟾法王不满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阴阳家的道术只能传授子女和学生”诌不归硬邦邦道:“你这个义子只有当了我的学生,他才能顺理成章学习阴阳家的修炼术。” “但他没法当你学生”金蟾法王头疼道:“曳咥河圣地背叛师门的下场会很惨,真当你学生,他都活不到三年后。” “只有这种办法”诌不归道:“他只有成为我学生,我才能授法。” “你就通融通融,先传授几层修炼术”金蟾法王道。 “不行,曳咥河圣地有曳咥河圣地的规矩,我们阴阳家也有阴阳家的规矩,即便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遵守这种规矩!” “你这是迂腐,不懂得变通”金蟾法王恼火道。 “对呀,人要讲究变通”金万两叫道:“当不成你学生有什么关系,你就当我干爹是你的子女,你教导子女总归符合规矩呀!” “就是这么说,你将我义子当成你子女教不就行了”金蟾法王寻思道:“这也没坏你规矩,我往昔也是这么教学舟的。” “他是你的义子,又不是我的义子!” 诌不归看着主动提出解决问题方式的两只蛤蟆妖,只觉这些妖的脑回路确实要逊色人类数筹,短短时间就主动跳到这个步骤。 诌不归绑在这群人和妖队伍中的方式很少。 他不想做张学舟的老师,也不想当张学舟的干爹。 但若要安稳活下去,他至少要过掉眼前的难关,免得被当成工具人使用,而后又被金蟾法王等人送入圣地中领赏。 这让他的选择很少,也只能选择这种捆绑的方式。 他摊摊手,开口时将话题进行了进一步的引导。 “也是哈,他不是你义子”金蟾法王点点头道。 “但你可以将我干爹收去当义子,然后教我干爹呀”金万两道:“这总不会违背你们那些条条框框。” “这办法可以!” 金蟾法王点点头,而后望向了诌不归。 “你放心教我这个义子,他脑袋很聪明,学什么都快”金蟾法王吭声道:“学舟,快过来喊干爹!” 金蟾法王和张学舟对了一眼,他的右手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他在晋昌身体中下了猛毒,而晋昌则在他体内布置了傀儡线。 一人一妖确保信任对方的交易极为惊险。 但这也是金蟾法王唯一修复自己伤势的机会。 他需要诌不归诚心诚意炼丹,他也需要张学舟继承阴阳九天教的传承,更需要张学舟将九天教传承给予晋昌,而后和晋昌相互剔除体内的隐患。 这是一场涉及多方性命的交换。 相应将张学舟推出去拜诌不归为干爹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并不难于接受。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背叛师门 从《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开始,张学舟没想到自己修行会牵扯如此之多。 师门传授并不对外宣,寻到中午的空隙时间,诌不归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地方开始手把手传授相关。 这是张学舟往昔求之不得的授学场景,但随着诌不归不断叙说,张学舟眉头不免也有微皱。 “也就是说,我们和九人教的传承者必然出现冲突?”张学舟疑道。 “必然如此”诌不归点头道:“九天教传承中介绍得很清楚,但凡九人教传承者不断冲击向上,我们这个派系的人都会成为他们修炼的炉鼎!” “为什么会这样?” 张学舟想到还存活着的晋昌,又想想晋昌的实力,他只觉跟着诌不归修行简直是作死。 但凡他将九天教的传承给予晋昌,这必然会让晋昌冲击更高境界时寻求‘炉鼎’。 他们这些修行九天教传承的修炼者就是一个个炉鼎,会成为晋昌不断进食的‘人丹’。 “因为阴阳互补”诌不归道:“你也可以理解为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形成阴阳循环后,冲击大境界必然会更为容易。” “阴阳家的祖师为什么要创造这种修炼术”张学舟头疼道:“他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修炼术吗?” “你不可对祖师爷妄加猜测”诌不归不满道:“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做法,在祖师爷那个年代,这是很正常的献祭修行。” “那年代很流行这个?”张学舟奇道。 “很流行”诌不归思索后才道:“我们这种内斗只能算是小场面,在那个年代,一些练就杀伐之术的人一次性坑杀数万人,甚至拿数十万人鲜血祭祀都有过!” “这类术为什么没被淘汰?”张学舟闷声道。 “淘汰?” 诌不归一脸无言。 阴阳家当下就剩下两个光杆掌教,若这不算淘汰,什么才算淘汰。 相较于那个吃人修行的岁月,阴阳家的术已经很收敛了。 “反正晋昌也死了,九人教传承大概也断了”诌不归道:“只要晋昌没留什么后手,你以后永远都碰不上这种冲突!” “说的是”张学舟一脸沉重道。 “再说了,伱学阴阳家的境界修炼术,术则源于曳咥河圣地”诌不归道:“你应该不会像干爹这么没用,若你将来实力滔天,同样可以压下九人教的传承者,甚至将对方化成人丹。” 相较于九人教传承,九天教的传承在境界上并不差,胜负争斗的术则有极大的差别。 诌不归在炼丹、阵法、法宝上多有建树,但争斗实力远逊于晋昌。 即便同境界水准,诌不归也难于击败晋昌。 这或许也是九天教传承的诌不归更早知晓‘人丹’相关隐秘的原因。 阴阳学派中,显然不会完全将九天教传承者作为炉鼎,而是给予了各自不断冲击向上的刺激。 “哈哈哈!” 张学舟干笑了一声。 前有弘苦,后有晋昌,他的人生一坑接一坑。 年岁大并不代表实力强,但让他这种修行没两年的人对上修行几十年的人,其中的差距显然会过于明显。 即便乌巢这种修行天才都难于扯平与弘苦的差距,他拿什么去扯平与境界更高的晋昌之间的差距。 但该修行还得修行。 相较于弘苦,晋昌需要往后面排排队。 过不了弘苦那一关,阴阳家内斗再凶也和张学舟不沾边。 而且张学舟和张曼倩都是依靠《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很难有变更修炼术的可能。 太子承诺给予一份甲等中品的术,但太子的行动非常失败,张学舟不知太子是否能遵守相应的承诺。 而且他如今夹杂在金蟾法王的队伍中,显然没什么可能回长安城找太子。 想想求见太子艰难的张骞,张学舟觉得自己甚至连接近太子的机会都不存在,就会被阻隔在皇城区域外。 “而且太子的术并非甲等上品,或许同样压不下《阴阳大悲九天咒》!” 张学舟心中寻思清楚,知晓自己别无选择,他顿时放下诸多小心思,老老实实听诌不归叙说走脉境的修炼术。 即便他踏过了走脉境,又被董仲舒施法冲入贯血境,但这些境界典基之术同样要重修。 但相较于新手,张学舟的修行会非常快。 对他当下的境界而言,他只存在修正和校正修行的问题,并不需要累积。 “晋昌托我问你,可有得手九天教传承?” 等到张学舟和诌不归回归,乌巢递过一块竹片。 看着竹片上的字,张学舟眼睛微眯。 很显然,金蟾法王和晋昌密语商讨的计划并没有瞒过乌巢。 甚至于乌巢趁着入夜去寻过晋昌。 “拿到了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炼术”张学舟落笔回道:“剩下部分需要我修炼继续向上才会传授。” “那是自然!” 乌巢点头。 他顿了顿才附耳到张学舟耳边。 “你尽可能修行到更高一些,晋昌答应过我,但凡你这边交出一份九天教传承,他就会给予我一份九人教传承”乌巢道。 “师兄,你?” 张学舟脸显诧异。 “我们预谋弑师,失败自然没话说,若成功了,你能想到我们需要的面对?”乌巢交头接耳道:“即便我们占了理,到时也会大概率遣送下山成为弃徒。” “哦?” “若不想修为止步,我们需要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乌巢低声道:“而且晋昌的九人教传承尤为适合我施展咒术,并不会将我此前的修行化成流水!” “这很好!” “《阴阳大喜九人咒》同样可以替换《心咒》打下的底,在晋昌的指导下,我已经成功完成了修炼奠基的部分替换,只待将来彻底转换!” “师兄,你的步伐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一些我就回不来了!” 乌巢朝着张学舟微微苦笑。 他本想趁着晋昌落难下黑手榨出晋昌部分机密,哪曾想到落难的晋昌同样可怕。 只是短短接触的时间,乌巢就被彻底制服。 若非他识机,又皆具相术定位的能力,愿意当晋昌和金蟾法王等人沟通的桥梁,乌巢早已经丧了命。 “实话与你说,师兄此番被擒,体内被晋昌种下了傀儡术,三年后需要拜师晋昌,若不然会化成没有知觉的傀儡”乌巢低声道:“但我们也有一个好处,我们拉到了晋昌这个助力,在针对弘苦时多了一份把握!” 乌巢此前不同意张学舟背叛师门,但时间没过上几天,他背叛师门的速度飞快。 只是一个晚上,乌巢已经构建了提前的协议,找好了针对完弘苦后的跳板。 这种变更的速度让张学舟猝不及防,只觉师兄弟两人再一次踏入了同一个大坑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入十万大山 回归十万大山的旅途显得波澜不惊。 除了后方尾随着晋昌这个跟踪狂,张学舟等人并没有遭遇什么特别的风险。 此时北境军区和凶国南下大军打了近半年,战争状态愈发显得疲惫,少有精力维持巡逻。 张学舟等人进入雁门关有各种检查,还涉及动用商团蒙混过关,但通过北境时,金蟾法王几个跳跃间就将他们安全带离了这片分界地带。 边界上破败的景象四处可见,各处地方依旧能看到遗弃的皮革、血衣、血甲、破碎的兵刃、断掉的羽箭、又有诸多马骨头凌乱洒落在四处。 烧焦的巨木至今还残留着烽火的气息。 随着风浪的吹拂,一股血腥夹着臭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几乎作呕。 “这地方残留了大量的煞气,是兵家和纵横家学派最喜的杀伐之地,若有这两派的人前来修行,只怕是会成就一小波人!” 诌不归指了指各种气息混杂的废弃战场区域,又重点指示了数处。 作为通晓阵法的高手,诌不归对如何勘穴、寻穴等事精通,也知晓如何利用这类气息。 他不免有些惋叹。 在他们这个队伍中,要么是妖,要么是修行咒术者,要么就是阴阳家的人,并不能利用这种后天形成的宝地。 “那处应该是重穴……居然有人了!” 一路前行,众人除了赶路也有增长见识。 修行四缘中有一缘就是‘地’。 虽然众人不能利用诌不归所提及的煞气条件,但这种见识的增长并非没有作用,这至少能让他们多一些眼界,或许在往后就会触类旁通寻觅到一些修行宝地。 咒术愈加向前,曳咥河圣地的地利优势也会越小。 或能达到弘苦等人的地位,又或成为更高水准的尊者,他们才能在曳咥河圣地获得更好的地利位置。 但张学舟和乌巢在三年后很难留在曳咥河圣地,宗门的发展不说也罢。 如今两人都与阴阳家牵扯不断,所需也与往昔有了区别。 诌不归在旅程中屡屡的主动热心介绍,不断扩增着相关见识。 不得不说,诌不归在教导学生这方面堪称孜孜不倦,远较之弘苦随口讲述一个月要负责。 即便乌巢不免也露出了几分羡慕。 前遇弘苦,后遭遇晋昌,乌巢的修行显然难处重重,甚至风险极高。 乌巢觉得张学舟运气很好,若三年后获得自由,那就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他心中羡慕张学舟,直到诌不归伸手所指向一处区域,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持着一柄战场废弃的残剑在那儿挥斩,乌巢才从羡慕的心神中回神过来。 很显然,除了他们这些条件优越者,这世上还有太多太多其他各式各样的修炼者。 这些人修行条件远不如他们。 乌巢注目过那个年轻人,只见对方此时还是赤脚,连鞋子都不曾有。 但对方的剑术凶狠,杀伐显得极重。 若与这种人激斗,动辄之间就很可能分出胜负。 一个被咬了大半的的黍米饼放在一旁,这显然是年轻人的饮食。 看着对方瘦小的身躯,乌巢只觉心中某些地方被忽然触动了一下,相应他遇到的艰难险阻也没了往昔认知的那么可怕。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但每个人都必然面临着各种挑战。 在乌巢看来和弘苦生与死对抗,其他人未必不曾有,只是这些人的对抗并没有那么独特。 譬如饥饿。 这是乌巢从来不曾经历的问题,但在这次旅途中,他很好体会了数次挨饿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乌巢终生难忘。 但对很多人来说,挨饿或许不是一次两次,而是经常性的情况。 那个年轻人显然就是如此,随着他们这波人不断向前,这个年轻人的剑缓缓收了回去,捡起地上那个咬了大半的黍米饼放入了嘴中。 慢慢的咀嚼中,年轻人亦用不经意的目光打量着他们这波人。 但对方目光中流露的警惕极为明显,甚至不乏生人勿进的警告。 “喂,吃肉吗?” 随着张学舟吆喝了一声,那个年轻人眼中的警惕顿时全无。 “吃!” 年轻人咽下嘴里刚咀嚼过的那块硬得如铁一般的黍米饼,随即用极为嘶哑的嗓子回应了一声。 “哪里有肉?” 年轻人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又用鼻子嗅了嗅,脸上多了一丝狐疑之色。 “跟着我们走就有肉吃!”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 此前金蟾法王通途十万大山连续吃了三十路驻守的妖物。 对顶层而言,这事情不算大,随着虎力妖王找了场子,事情就这么压下了。 但对底层而言,金蟾法王吃妖之举不断波及每一处。 到了现在,即便金蟾法王抬出名头,也没哪个妖傻到跑来捡柴禾而后将自己烤了。 但凡金蟾法王亮出名头,十万大山中的诸多妖或奔逃,或隐匿身体躲避,绝对不会有妖应召。 张学舟等人此次入十万大山并不是又想着吃妖兽,但诌不归炼丹的部分材料离不开妖兽的某些部位,又有一些奇珍异草需要采集。 这显然需要有人打下手,也需要有人在事后承担责任,免得又让他们遭遇牵扯。 以往商讨时,是乌巢主动应下这桩事。 但乌巢术法虽有特色,身体强度较差是不争的事实,想让乌巢狩猎的难度有点高,而牵扯到奇珍异草的遗失,则只能让凶国皇室进行赔偿。 陡然在十万大山外围见到一个身手不错的剑客,张学舟随即就打了招呼。 相较于乌巢,让处于交锋的汉国人干这种事情显然正好。 对方可以获得裨益,而他们也能甩脱麻烦。 虽然对方不可避免会遭遇通缉,但张学舟觉得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对方遮掩较好,通缉令就形同虚设,而且偷猎奇珍异草并不会引得尊上亲自下达诛杀令,至多是负责某个区域的妖王策动麾下追查。 “你们身上不像是带了食物的样子,莫不是来骗我?”年轻人问道。 “汉国人不骗汉国人”张学舟道:“你随我们入山寻猎物就是,我们这么一堆人,总归不会想着来吃你身上的肉。” “这倒是!” 年轻人摸了摸瘦巴巴的身体。 他最终觉得自己确实没啥好骗的,即便是被人吃了,他身上也压榨不出几斤肉。 “我听说那山里有很多妖,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年轻人转而提出了第二个疑问。 “我们脑袋很清醒,这么一堆人没可能去找死”张学舟摆摆手道:“伱就随着我们前去,碰上脏活累活干一下,吃肉少不了你一份!” “成!” 人在饥饿的时候极为容易铤而走险。 年轻人只是短短思索了数秒,随即就应了下来,步出了那片让他留恋的杀伐之地。 “我叫张学舟,你可以叫我小张!” “我叫主父偃,你可以叫我小主父!” “小主妇?” 一番相互介绍后,张学舟等人迎入了一个路人的入局。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主父偃的剑 “小偃,往那边走三里路的寒潭旁有一株婆优罗,你将它连根带茎全拔过来!” “那婆优罗旁边有什么守卫?” “一头雪狐而已,它巡逻的时间应该快结束了,你碰不上它!” “但我想碰上它!” “它洞穴在寒潭右侧的深洞里,你带个木瓢去舀水灌入洞穴,应该能抓住它!” “等我!” 十万大山中,主父偃适应能力极高。 在主父偃饱餐一顿展示了实力后,金蟾法王采集十万大山的天材地宝速度又加快了数分。 一些拦路的小妖兽被群殴打死,而一些带名带姓的妖兽则交给了主父偃。 对方的剑术极为凶厉,杀伐一击致命,刺客一般的风格并未引发任何骚动。 作为十阴圣子的身边人,金蟾法王曾经跟着十阴圣子跑过很多地方,更是知晓十阴圣子所管辖范围内的天材地宝。 在他们搜索的相关天材地宝中,这些就是十阴圣子曾经的待遇,只是这些天材地宝还不曾让人炼制成丹药而已。 在新圣子不曾出现前,金蟾法王显然还能仗着过往的经验渔利。 他此前为了活命回圣地,一路杀掉的妖不在少数,而眼下则是张学舟早早为了他找了退路,事情很难牵扯到他身上。 摊上一个聪慧的义子,金蟾法王觉得很舒心。 甚至他们此行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一方面交好了诌不归,一方面又安抚了晋昌。 金蟾法王从未想过事情能如此解决,这远较之他想象中囚禁诌不归,强行压迫对方炼丹来得合适。 在眼下,诌不归不仅仅是给他炼丹,还给他看了病,将他伤患诸多处都诊断得明明白白,用药也用得清清楚楚。 甚至于他们所吃的妖兽肉也有诌不归配合处理。 有金蟾法王吃妖的经验,又有诌不归剔除妖肉中掺杂的混乱妖力,诸多妖肉的吞服无异于等同服用低阶丹药,一时让众人都承受了裨益。 从未想过有如此大好处的主父偃更是陷入了欣喜,干活的积极性极高。 富贵向来是险中求,主父偃很清楚此行必然遭遇风险,但他不可能放弃这些好处。 眼见一块块剔除了隐患的妖肉不断产出,也见到一枚枚丹药不断从那个小巧的丹炉中炼制而成,主父偃哪能不知道此行遇到了大人物。 他不求多,只需要这些人手中留给他一点点油水,主父偃感觉自己就够了。 这会让他迅速迈过往昔苦熬的那些阶段,甚至能让他提前去寻求一份造化。 “等我将天碑上那道纵横之剑修成,我以后也会是大人物!” 急速奔行而去,主父偃心中亦有不断的激荡。 他不断盘算着自己寻求到的条件。 修行之地,修行之术,修行丹药,最重要的修行条件几乎在短短时间内全部达成。 若这种条件继续持续下去,他只要再跟随这些人三天,他就能满足自身的修行。 但凡给他一个起点,主父偃觉得自己必然青云直上。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奢求的机遇。 “贫穷埋没了多少天才,有太多的人就缺乏这种起点,眼下我的起点来了!” 主父偃的眼中光芒流转,全然不复数天前眼中的咬牙坚持。 在他眼中充斥的是自信。 流浪者也有逆天改命的可能,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只要他勤快一些,他就能分享到那些充斥着力量的妖兽肉,偶尔也能从那两个富贵少爷手中取得一些不需要的丹药。 对这些人的不需要,主父偃觉得那就是他的刚需。 他能感觉到自己肌体中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挥剑的力度较之往昔至少强出了三倍。 这是主父偃这几天难于相信的变化。 他苦苦练剑十年,一切的努力不敌这短短数天的变化巨大。 这种变化给他带来的影响极为深刻,更坚定了主父偃向上爬的心思。 但凡他爬得更高,他就能享受更多的好处,必然拥有更强的实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遇风云便化龙!” 主父偃心潮澎湃,直到双腿迈入冻彻腿骨的冰水中,他才从各种念想中回头。 虽然这些人提供信息时屡屡提及守护天材地宝的妖物已经结束了巡逻,但这不是他掉以轻心的理由。 主父偃反省着自身,他脚底轻点,身体迅速腾空向后。 他目光迅速扫过寒潭旁,只见寒潭旁并无盛开红色花朵的婆优罗,等到目光看向寒潭右侧的深洞,他只见数根骨头零零散散堆在了洞口。 “似乎有……” 主父偃只觉有人捷足先登,但在短短时间后,他就看到了可能的罪魁祸首。 寒潭之下,一头歪着脑袋的大黑鸟泡在其中,嘴角甚至还叼着一条腿骨。 “这么大的鸟!” 主父偃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向和自己脑袋并无大小区别的鸟头,觉得这只大黑鸟站起身体必然是某种庞然大物。 他身体稍微后退了两步。 尽管大黑鸟浸泡在寒潭中没有注目他,但主父偃依旧感触到了致命的风险。 仿若他一剑打杀下去,对方就有可能一击反杀他。 “但没完成那几个人交代的事,这该如何是好?” 没有婆优罗,也没有雪狐妖,在这处寒潭中,唯有一头大黑鸟。 主父偃看了看大黑鸟,身体维持着极高警惕时,不免也觉察出这些人信息并不完全灵通,或许某个失误就会要掉他的小命。 “得让他们前来看看……等等,那是?” 主父偃目光不断扫过时,只见寒潭边两柄极为精致的短剑插在石头中。 就仿若他的铁片剑插入泥巴中一样,那两柄短剑也插入得极为轻松随意。 主父偃能确定,那确实是随意插进去的。 他从未见过插石如泥的利刃。 主父偃往昔听一些人吹嘘谁家宝刀可以削铁如泥,他还当成一个笑话,铁做的兵刃怎么可能轻松削铁。 但在眼下,主父偃必须承认,世上有些兵器是不讲道理的。 他蹑手蹑脚走到短剑附近,伸手轻轻一拔时,两柄短剑从石中拔出轻盈入手。 迎着日光,短剑上的寒芒刺疼着主父偃的双眼,也让主父偃手不由自主有了颤抖。 他捡起两柄短剑,随即头也不回迅速奔逃而走。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既要又要 “那个小主父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他不小心被雪狐打杀了?” “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 临时应对夜宿的荒山中,众人找了一处背风区。 但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外出寻药材和食物的主父偃还没回来。 这让众人相互对视。 “我还有半个时辰入睡,不合适前去”张学舟摆摆手道。 “我和老祖是圣地的妖,不方便牵扯这些事”金万两吭声道:“万一被以后的新圣子记仇,我们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你们总不能让我这种身残体弱的老年人去”诌不归道:“我实力很弱,一个不慎被妖兽打死都不足为奇。” “我去吧!” 最终是乌巢应下事情。 在主父偃不曾取代之前,乌巢就是干这些事的人。 但他腿脚一般,又只能依靠蛇头咒进行偷袭,做事的效率显然是相当慢了。 尤其此时已经入夜,光线极为暗淡。 乌巢从兜里取了一颗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光华不断向前。 “那小子心思似乎有点复杂!” 等到乌巢走远,金蟾法王才低声开口。 “我也有这种感觉”诌不归点头道。 此时剩下两人两妖,诌不归和金蟾法王算是半路亲戚,张学舟和金万两又是义子和孙子。 小团体中没了外人,金蟾法王不免和诌不归开始低声提及乌巢。 “学舟,这个乌巢是不是胁迫你去斗弘苦?” 相较于金蟾法王,诌不归的心思显然更细腻一些,而且他对勾心斗角之事也极为擅长,从隐约中能看出一些事情来。 “以往有过,但后来没有了”张学舟摊手道:“师兄独木难支,他肯定想拉人!” “乌巢此人品性不坏,但若是有人逼着他坏,他会坏得很彻底,什么事都做得出”诌不归道:“你要小心这些皇室的人,他们待人可以很宽厚,但铁血时也会心如坚石,会远远超出伱想象。” “说的是!” 张学舟连连点头。 乌巢有些异常的原因并非源于针对弘苦的压力,而是晋昌的催促。 此时的晋昌得手了阴阳家九天教走脉境和贯血境的修炼术,在迫切需求下一阶段的修炼术。 但张学舟修行再快也没可能十余天一个大境界。 而诌不归则牟定了让张学舟基础打牢的心思,让张学舟步步稳妥修行,并不急于冒功前行。 这让晋昌和诌不归有了一定的供需矛盾,也将压力转嫁到了乌巢的身上。 张学舟任由大伙儿探讨,他时不时附和一声,等时间将近,他已经两眼一闭,直接丢下了众人。 “话说有半个时辰了吧?” “正常而言,乌巢应该回来了!” “乌巢也出事了?” “他修为远胜那个小主妇,怎么可能出问题?” 时间不断过去,金蟾法王也坐不住了。 一头雪狐妖不可能连连陷入两人,主父偃的剑术凶悍擅长搏杀,乌巢的咒术偷袭无声威能又强。 这两种人都陷落了,只能证明那边来了大妖。 “咱们是非要那个婆优罗不可吗?”金蟾法王问道。 “婆优罗生肌长骨去淤毒,难于用其他药材取代”诌不归道:“若你想伤势痊愈就需要这味药,若不打算治疗了,咱们现在就算完事了。” “治,我肯定要治!” 免费的大丹师就在眼前,而且诌不归传承了阴阳家的阴阳造化炉,炼制的丹药极为上等,金蟾法王没可能错过这种好事。 他现在甚至对诌不归这种半路亲戚极为热衷,不乏想拉着对方在以后寻求炼制一些益寿延年的丹药。 但想到和晋昌搭建的协议,又有体内索命的傀儡线,金蟾法王只觉心中有些小糟糕。 他腿脚一蹦跶,随即已经跳得极远。 “这老家伙,老是既要又要!” 诌不归低声。 他擦了擦嘴。 借助金蟾法王修复身体,他此行的收获不浅,几乎将自己往昔求而不得的诸多丹药炼了又炼。 在他的纳袋中,此时黑掉的丹药已经有了十余种,涉及的丹药有数十枚,他的身体也在不断恢复。 作为阴阳九天教的掌教,他争斗可以不如人,但诌不归在丹药上并不逊色任何一个炼丹大派最杰出者。 他甚至撬动了往昔难于进步的修为。 诌不归不得不说,相较于他这种寒碜的阴阳家掌门,一处真正掌控了一方实力的圣地底蕴堪称恐怖。 短短的十余天,这无疑迈过了诌不归往昔十余年苦修的距离。 这种距离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诌不归心中开始后悔。 但凡他早年脾气不是那么犟当了散修,他如今的实力可能不如晋昌,但修为绝对不会比晋昌差。 作为上一代掌门选中的继承者,诌不归并非资质愚笨之人,相反,他曾经也是别人口中的天才。 但随着时间过去,曾经的天才被后浪推倒在地上,甚至遭遇着生不如死的折磨。 诌不归不断做着盘算。 他是一颗老树,开新花的难度比较高。 而阴阳家另一个门徒张学舟则让诌不归难于断定成就。 这个用来保命的棋子天资不算顶尖,但耐不住靠山雄厚,有金蟾法王这种吃里扒外的老妖撑着。 即便个人资质不出彩,张学舟也能成为诌不归往昔最痛恨的那种富二代高手。 至少在神通境之前,张学舟遇到的修行困难会比较少。 而这个神通境之前的修为,这已经远胜了诌不归自诩数十年的苦修。 他目光在张学舟身上扫了又扫,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要将阴阳九天教传承放在对方身上。 张学舟在将来无疑可以较之他可以在修为上更为出色,但张学舟会很难登高。 张学舟并不是缺乏磨练,而是张学舟面临的对手层次太高了。 那是一方圣地的法师,拥有神通境修为的大咒术师。 不论张学舟和乌巢怎么去反抗,这两人都是九死一生。 若要将重注下在张学舟这种人身上,诌不归难下这种狠心。 他确实对这个有效期只有三年的义子没啥感情,也很难帮助张学舟战胜弘苦。 “除非他……” 诌不归寻思自己真正帮衬张学舟的条件时,只听远远处一声痛楚的蛙鸣声音响起。 他身体一阵发冷,刚想屏蔽气息装死,只听金蟾法王在痛楚哀嚎中迅速靠近。 “宁宁,我没偷你的剑,我也没干其他坏事,我还带了一个大丹师来帮你疗伤……老诌,快来救命!” 夜空中,一道黑色的流光划过。 等到落到上空,金蟾法王显出了本体,被一头长着三根彩色尾羽的黑孔雀衔着落下。 “托尔金,希望你说的话是真的,否则我今天只能拿你来疗伤了!” 黑孔雀发出清脆的女声,但这道声音在金蟾法王耳中无疑恐怖。 向来是他在重创时拿修士和妖强行疗伤,眼下则是到他充当疗伤耗材的时候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两碗水要端平 “小诌,再来两颗丸子!” “没了没了,真没了!” “晦气,一大把药怎么只炼了这么点丸子?” “药制成丹经历的工序有九九八十一道,将材料都浓缩成精华了,若您感觉太少,您找个瓦罐来,我给您熬药汤,您到时想喝多少喝多少!” “算了,我再找找药材吧!” 红黄蓝三道彩光浮过,众人所在的位置已经没了孔宁的身影。 金蟾法王一脸肝疼。 他知晓十阴圣子享用的诸多大药位置,孔宁则拥有快速采药不惊动守护者的能耐,甚至于孔宁做事的风格更为大胆,几乎是刮地皮一般的扫荡。 这让金蟾法王日后没了泽被十阴圣子福泽余波的可能。 但相较于自己被孔宁破体取妖丹修复伤势,金蟾法王觉得当下的情况又能接受。 孔宁重伤状态难言神智清醒,更多是在凭借身体的本能行事,落到自己最终捡回了一条命,金蟾法王心中庆幸不已。 “老诌,你真能干!” 想到诌不归不仅仅修复了他的伤势,还将他这条命从孔宁的口中救出,金蟾法王连连夸赞。 相较于晋昌,诌不归的用处大太多了。 若非体内被晋昌下了傀儡线,金蟾法王非常想和诌不归联手针对晋昌。 “只是一些炼丹的小道而已!” 诌不归摆摆手,他谦虚中也带着一份自傲。 并不是每个修炼者都有他这种炼丹技艺,也并非谁都拥有阴阳家传承镇宗之宝的水火阴阳炼丹炉。 他当下除了修行的境界低了一些,导致在炼制更高水准的丹药上乏力,诸多中低端的丹药制作信手拈来。 甚至诌不归还擅长留一手,水火阴阳炼丹炉中的暗格每次都能留下数枚丹药供给自身。 一趟十万大山之行,这也是诌不归捡宝之行。 只需要每天跟着跑,他就能在这些大妖这儿不断讹取好处。 思索到自己不仅伤势痊愈,还拥有即将踏入化体境的修为,诌不归甚是满意。 他觉得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日子,在惊险中享受各种苦尽甘来的好处。 但凡多碰上几次这种大凯子,他神通境必然可成,甚至他还有希望触摸《阴阳大悲九天咒》所能达到的极限。 “老诌,你们阴阳家那个九人教擅长傀儡线操控,你们九天教这边有没有什么方法破除那些活人傀儡术?”金蟾法王回道。 “活人傀儡术最大的破绽是必须在受术者完全配合又或不能动弹的情况下才能施法”诌不归道:“这种术只能预防,不能破除。” “怎么预防?”金蟾法王脸色微微难看道。 “不被九人教神通境以上的修炼者逮到就行,这种能耐只有神通境以上的修炼者才能施展”诌不归道:“这算是最简单的预防方法了,若被逮住了,技不如人下与被其他人砍死没区别!” “哦!” 金蟾法王点点头。 他觉得诌不归说了和没说一样。 但即便知道了预防手段,但凡他想与晋昌合作榨干诌不归,就脱离不了相互制约的手段。 他中了傀儡术,能被晋昌感知到。 而晋昌体内的金蟾毒一时半会也难于消除。 能将擅长炼丹驱毒的诌不归折腾如此之久,金蟾法王很确信自己的金蟾毒可以对等制约到晋昌。 双方的交易会持续到结束的那一天。 他看了跟乌巢低声商议的张学舟一眼。 承受着十万大山不断产出丹药的好处,张学舟修为不断攀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踏入了贯血境顶峰,离踏入控身境只差临门一脚。 这种修行的速度极快。 若非诌不归提及欲速则不达,依托丹药过快修行会导致后续阶段修行越来越难,张学舟早已经进入控身境。 诌不归的教学是一段接一段的手把手教,他们泄露给晋昌的内容也只能一截一截的泄露。 “老诌,若学舟以后修行不断登高,他能学那个九人教的传承吗?”金蟾法王不经意问道。 “晋昌都死了,哪来完整的九人教传承”诌不归道:“阴阳家这两套传承虽然存在互补的因素,结合下可以让修为更为强悍,甚至更容易不断冲击更高境界,但修行时必须维持阴阳的平衡,或两种修炼术同步修行,或踏入高阶后一次性补足,将另外一份修炼术的水准迅速提升到当前的修为!” “原来是这样!” “晋昌即便残留了传承在外,很大可能也不完整了”诌不归道:“不完整的传承远不如单修我这九天教传承,我这至少是指向唯我境界的一条明路!” “若有九人教的修士强行修炼九天教传承,但他又缺乏相应层次的修炼术,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后果?阴阳不平衡自然是会遭遇反噬,轻则削退修为,重则走火入魔,引发神智混乱!” “这么严重?” 金蟾法王算是清楚了体内的傀儡线为何在近期蠢蠢欲动。 他原以为是晋昌难于追踪他们在十万大山的位置,只能不断催动傀儡线做感知,但金蟾法王也觉察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他需要尽快将诌不归那一套九天教传承榨出来,而后与晋昌从此各走半边。 晋昌过得不好的情况下,晋昌没可能让金蟾法王过得好。 身体伤势很不容易才痊愈,金蟾法王并不想化成一只傀儡蛙,他不断琢磨着如何让张学舟修为提升得更高一些,又让诌不归教得更多一些。 另一侧,则是张学舟询问乌巢涉及修行踏入控身境的相关。 贯血境是将法力从经脉延伸到血液,从而让身体施法时具备更强的威能。 张学舟被董仲舒强行推动踏入贯血境,他在这层境界上只剩下了修正和不断堆砌。 诌不归时不时给予的药丸则让他这种堆砌显得异常迅速。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张学舟再次感受到了法力涌动挤痛身体的感觉。 这与他往昔被金蟾法王携着不断吞服妖兽肉的后果极为相似。 彷佛只要奋力一跃,张学舟就能踏入更高的控身境界。 但他当前遭遇的并非是什么‘欲速则不达’的问题,而是张学舟的身体似乎存在难于跨越的障碍,即便诌不归提供了丹药都难于帮助他冲过关卡,远较之常人需求更高。 “阴阳不平衡?走火入魔?神智混乱?” 张学舟和乌巢低声探讨控身境相关时,他耳朵也能倾听到其他声音。 诌不归和金蟾法王的话收入耳中时,张学舟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 世界存在阴阳与黑白,他则存在梦幻与真实。 如果张学舟没有猜错,他另一具身体的能力似乎形成了修为向上的阻碍。 张学舟没搞清楚两具身体的关联,难于想通两者之间如何形成相互的影响,但他近一年来没少出现神智混乱的情况。 这或许需要他两碗水端平,而不是这边的修为突飞猛进,另一边则不急不慢依旧处于走脉境的初期水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现在对药膳很有兴趣 “咱们是不是该换换菜了?” 自从购置《虎形拳》一事泡汤后,张曼倩非常彻底地满足了张学舟的要求。 每日三餐都是珍珠鸡,这种伙食极为高档。 但耐不住每天都吃。 自从珍珠鸡带来的裨益越来越低后,随之而来的腻味感在张学舟嘴里越堆越多。 到了今天,张学舟终于忍不住放下了餐盘中的肉食。 “怎么?酱汁珍珠鸡不好吃?” 张曼倩抬起脑袋,她眼睛中闪烁着微微的绿光。 “亲爱的弟弟,为了能继续吃珍珠鸡,姐姐我不仅仅将联盟国的菜谱都找来参考了一遍,还将奥美佳联盟国和千岛联盟国风情美食视频都看过一遍!” “呃?” “截至今天为止,我还有二十六种烹饪搭配的方式没完成,你居然说要换菜?” 张曼倩扭了扭脖子。 自从张学舟这半年和她凑到一起后,张曼倩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譬如她产生了精神幻觉,开始接受自己同样属于精神病患者,甚至还能与张学舟这个资深病友交流,不断学习张学舟那些胡诌的修炼术。 又譬如她能接受给张学舟烹饪第八百九十六只珍珠鸡,甚至她的口感从麻木走向习惯,同样和张学舟不断进食珍珠鸡。 又譬如她居然将四百二十三种烹饪肉类的制作方法记忆了下来,并不断用于实践。 当然,记忆烹饪方法并不算奇怪,更为奇怪的是张曼倩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升腾学府上半年的课程学习。 张曼倩难于想通自己变化的口感,又有仿若神助一般的学习能力。 但凡她高三阶段有这种超强的记忆力与融合力,她何至于连省排名奖学金都拿不上。 这种变化是如此奇怪,以至于张曼倩不断在追寻原因。 珍珠鸡显然就是张曼倩认定的原因之一。 对张学舟提出的换菜要求,张曼倩是不同意的。 但她想想出钱的一方,张曼倩的态度又转了回来。 “你要换成什么菜?”张曼倩咬牙道。 “我对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很有兴趣,咱们可以寻求祖代鸡品种来吃一吃”张学舟道:“如果寻不到,咱们吃点正常的食材就行!” “珍珠鸡?祖代鸡品种?正常食材?”张曼倩寻思过来,她不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珍珠鸡属于不正常的食材?” “正常食材哪有这么贵!” “哦!” 张曼倩还以为张学舟要发表什么真知灼见,方便她解除心中的困惑,没想到张学舟只是说珍珠鸡价格贵。 但这种食材是张学舟找来的。 张曼倩使劲回忆着张学舟往昔找珍珠鸡的动机,她至今都难于想通张学舟不断进食珍珠鸡的真正理由。 若说一种美食让人流连忘返,那至少需要提前吃过。 但张学舟在批量进货珍珠鸡以前,张学舟甚至不知道珍珠鸡这个小型肉鸡品种。 至于张学舟提及什么吃珍珠鸡能飞,这种纯粹是精神病的发言,张曼倩是不可能相信这种胡诌的理由。 “伱不去市场寻食材了?”张曼倩疑道:“万一能寻到比珍珠鸡更好的食材呢?” “我最近没时间寻食材”张学舟摆摆手道:“我现在对药膳很有兴趣,准备研究一些药材方面的资料!” 另一边通过不断进食丹药大幅度前行,这边则是每天吃珍珠鸡,修行属于水磨前行。 但张学舟与木道人没区别,若通过水磨修行向上,他这辈子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突破走脉境。 这让张学舟寻思相关的辅助。 他没法炼丹,两方世界的药材也有极大的区别。 张学舟只能寻求部分药性相近的药材搭配。 他没法炼丹,但依诌不归所提及熬点药汤,又或制作药膳进食的问题不大。 作为阴阳九天教的传人,张学舟除了学习境界修炼术外,他在修行陷入困境后也有接触部分识药辨药的本事,能做一些基本的运用。 “吃药?”张曼倩皱眉警告道:“你不要乱来!” 吃珍珠鸡至多是吃到怀疑人生,但吃药大概率会惹出性命风险相关。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精神状态进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步。 “我只是买些五红花之类的食用性药材”张学舟摆摆手道:“再说了,你主厨膳食,还怕我瞎搞毒倒咱们不成?” “也是!” 张曼倩点点头。 再怎么说主厨的是自己,张学舟想搞事也搞不出来。 但张曼倩对张学舟的精神状态确实有点担忧。 沧澜学府、租房这两点一线的生活显然太过于枯燥,张曼倩觉得张学舟需要四处走一走,又去多见识一些人,这或许能让张学舟将心神放空一些。 她寻思着自己即将批阅下来的申请,开始提及最近的一次基因测序测试。 “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提及的去基因测序机构参观?”张曼倩道。 “对,有过这个事”张学舟点点头应道:“怎么,你今天就要去那边做测序了?” “申请快下来了”张曼倩点头道:“咱们应该在周六或周天就能过去。” “那我跟着你去见识见识?”张学舟道。 “对,咱们回来还可以顺路买五红花煲珍珠鸡”张曼倩道。 “行!” 张学舟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被张曼倩管束着会有一些不自在,但张曼倩在生活中能照顾他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姐弟关联极为紧密,张学舟不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是否是福是祸,但只要他认为好的东西,他显然会无偿分享给张曼倩。 而张曼倩对他同样如此。 两人闹归闹,但在大方向上不会有任何私心和分歧。 张学舟甚至很清楚,让他开拓见识是真,张曼倩也不乏有念头带着他踏入更高阶层。 但张曼倩能力有限,当下的极限只能是带张学舟参观这些基因测序机构。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某个大人物可能散播的善意,尽管这种希望微乎其微,但也远比呆在家里等待要强。 “居然是在今天下午六点进行测序?” 两人一番探讨,等到进食完毕,张曼倩抬起了通讯器。 通讯器上,盖世大猛男发来了基因测序的时间。 但这个时间并不友善。 对张学舟而言,从入门到歇菜睡觉,张学舟只有三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即便机构能放开条件任由参观,张学舟也很难在测序机构看到多少内容。 第一百八十章 基因测序机构 「这就是基因测序的机构?」 虽然只有三小时清醒的时间,但张学舟还是跟随张曼倩来到了机构。 看到牌匾上‘未央武馆,,张学舟不免有些怀疑人生。 在他所理解中,基因测序机构应该是一座类似于医院一样的严肃之地,里面进进出出的是各种白大褂们。 但测序机构实际上是一家武馆,这让张学舟感觉到了非常的不专业。 「外面的牌子是个幌子」张曼倩道:「那只是对外的正常展示,实则其中内有天地。」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点点头。 经历了阳光心理医生诊所事件,张学舟现在对这类皮包单位很有戒心。 连牌子都不敢正式挂上去,张学舟感觉这家机构有八成可能是黑机构。 相应他对真正的高手从二十余米高跃落的冲击感没那么最初强烈。 「测序人员自身不得下注」张曼倩耸耸肩道:「但是有五千块的营养补充费用!」 「这地方不比家里,你一定不要乱来!」张曼倩叮嘱道。 「你怎么有邀请码?」 「那是测序人员的测试流程,被顺道拿来进行外围赌斗」张曼倩道:「一会儿姐姐也得去打一场,你要是还有闲钱就下注在我身上!」 只要有珍珠鸡的祖代鸡品种进食,在借助鹤形拳的前提下,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也会拥有类似的跳跃能耐。 见识过尊上的术,张学舟的眼界显然被无限拔高,甚至于感觉这两人还不如主父偃的狠厉。 张曼倩从通道中按指示转了数道门,等到她揭开一块黑遮布,拉开一道隔音门,嘈杂的人声随即在门后传来。 他不是象牙塔那些纯白的学生,也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但未央武馆在这方面比较强势,并不介意少一个测序者,即便这些人身手不凡也是如此。 如同他们随手抓来充当挡箭牌和苦力的主父偃一样,张曼倩很可能也成为了这样的角色。 「打!」 他学习调理要诀时,身体的感知不断的增强,能看得更清晰,也能感受到更为细微。 「这只是测序人员的测试流程」张曼倩低声道:「若是运气好,这儿也能撞见真正的高手赌斗,我上次见到那个从二十余米高处跃下的人就是出现在赌斗中!」 「每次测序所在的地点都不一样」张曼倩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个未央武馆!」 随着张学舟和张曼倩的进入,那三人顿时将警惕的目光投了过来。 「我对测序兴趣不大,只是来随便瞅瞅」张学舟道:「你要我就给一个,你不要我就直接进去了!」 自从在十余米高的三楼摔下,张学舟对高处的跃落极具戒心,也不断发展这方面的能耐。 「陪同者需要在外等候!」 「龟儿子的,打!」 进都进来了,她也没可能让张学舟出去,而且张曼倩带着张学舟前来的目的就是进入测序机构其中。 …. 「若一会儿你能进入我们所在的休息室,那里面还有各类高手的观看!」 「规矩就是这样,要么自行前去参与测试,要么……」 她拍了拍张学舟肩膀,又指了指张学舟的电子钱包与一处插卡下注消费的装置。 「等等,你的邀请码是什么?」 「他是我亲弟弟」张曼倩道:「是我的陪同者!」 魁梧壮汉做了个恭送的手势。 张曼倩呼了一声,那三人目光中的警惕消退,一个体魄魁梧的壮汉点了点 头发出了邀请。 「有邀请码你倒是早说」壮汉道。 张曼倩在寻这处地下测试机构时需要不断寻路牌,但进入这片场地后宛如识途老马,极为熟练的找到了测序人员的入口。 「二十余米高?」 鹤形拳已经初步入门,张曼倩对自身极具信心。 张学舟耸耸肩。 张学舟指了指擂台。 擂台上两个年轻人打得极为凶悍,但这种凶悍是相对普通人而言。 对需要施展拳脚的学习者们来说,这种场地的范围显然有限。 摊上这种地下赌场的没几个是善茬企业,必然会进行一些暗黑操纵。 听到张曼倩提及其他相关参考,张学舟才多了一些兴趣。 「你经过了好几次测序,怎么感觉像是第一次前来的样子?」 张学舟点了点头,随即踏步而行。 武馆内陈设极为简单,只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布置悬挂刀剑的架子,有三个中年壮汉正在比划招式。 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跳个三楼应该不成问题。 「你怎么不自己下注?」 「我先去了,记得下注我的编号26442,有多少下多少,包赢!」 疯狂的各种叫喊声不断,张学舟踏门而入,只见四周一片黑暗,唯有最中央的宛如白昼。 看着张曼倩满心的期待,张学舟觉得自家老姐有可能成了某个地下组织的外围人员。 「不诈骗!」 …… 壮汉指了指另外两人,这两人顿时点了点头。 武馆中并不算大,只有两百余平。 张曼倩皱眉时,只听身后的张学舟极为轻快回应了一声,这让魁梧壮汉愣了愣。 「你该不是遭遇了什么诈骗集团吧?」张学舟疑道:「我怎么感觉他们有打一枪放一炮的那种架势?」 「走!」 一人指了指武馆内门,另一个则是耸了耸肩,显然对于陪同人员止步的条规有所不满。 「打死他!」 这让张学舟有些牙疼,更是感觉张曼倩获得基因武库秘钥的流程不靠谱。 「他对照你邀请码的时候拿了一张纸验证查看,我透过纸背看到其他邀请码了,随便拿了一个后面的邀请码来凑数!」 张学舟透过纸张背面的痕迹猜测纸上写了什么内容并不难。 「我儿子也在里面做测试!」 见到张曼倩不时看通道中的路牌指示,张学舟不免有几分好奇。 …. 「测序者请走这边!」 壮汉闷闷做了一个欢迎和指向的手势。 「弄死他!」 在那片白昼地带,两个带着面具的青年手带拳套,身上又带了整套护具,正在进行着疯狂的对攻。 而在黑暗中,则是各种疯狂的叫喊与叫骂。 张曼倩呼上一声,张学舟正欲跟随张曼倩踏入武馆一处内门,他随即被壮汉拦住询问。 张学舟在心中念了念这个名字,这才跟着满脸斗志的张曼倩踏入了未央武馆。 转入内门,张曼倩才低声询问张学舟。 「我的是侄子,也属于陪同家属!」 「我就是来见识这个?」 「进去吧!」 她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按着路标在前方带路。 「盖世大猛男左腾?」 「我的邀请码是29749!」 听着张曼倩低低声介绍更高的阶层,但张学舟越听越觉得对 方的描述在向地下组织靠拢。 「26442!」 若张曼倩认同的更高阶层是这种样子,张学舟觉得张曼倩的认知很可能出了偏差。 但白捡的钱不要白不要。 不仅仅是张曼倩有自信,张学舟对张曼倩也很看好。 他看了看电子卡中一万零六百三十五块的余额,随即插入了下注的装置。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一百八十一章 鸿沟的一侧 张曼倩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 借助微弱的电子设备光芒,张学舟只觉张曼倩仿若被黑暗吞噬。 在他们家庭中,张卫盟的书,宋凤英的直播网,张曼倩的基因武库秘钥通途,张学舟觉得没一样属于光明正大发展的项目。 这不是众人不愿意走阳光大道,而是如宋凤英所提及想进入更高阶层太难了。 一个人的进入就要将原来处于那个阶层的人挤出来。 如同诌不归所提及,修行越往上越容易吃人。 时代不一样,世界不一样,但本质却没有区别。 只要有人受益,那就必然存在受损的群体。 张学舟脑中浮念一闪而没,他只见擂台中央两个年轻人的激斗不断走向剧烈。 拳拳到肉的激斗也让彼此的打击积分不断上浮。 每一次有效积分的上涨都能引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大叫大骂,甚至于张学舟一米外的刷卡设备旁就蹲坐着一个不断咒骂的中年人。 “该死的20765,我的钱!” 擂台比斗的下注有最简单的胜负平三种选择项,涉及庄家开盘,这是在擂台比斗开始前自由选择下注的项目。 而在比斗开始后则换成了积分对比的实时下注,庄家只提供平台征收手续费,资金的注入则需要观看搏斗的人出资,庞大的资金盘不断增长,也不断因为积分的出炉分配出去。 张学舟觉得这种打击积分实时下注有些类似于张卫盟提及过的一种t+0的股票买卖。 只要眼光够准,手脚够快,一些人能通过低位购买高位卖出的方式博取高收益。 这种下注的唯一好处是不至于将下注的本钱清空,再输也会赎回来部分。 张学舟等待了近十分钟,擂台上的拼斗才结束,两个乏力的年轻人迅速被抬了下去。 一片输钱的叫骂声如浪潮一般涌起,但又因为第二局的快速恰接迅速消停了下去。 “老姐这种测试真不靠谱!” 看着迅速闪现在下注装置中的26442号,张学舟内心在批判时也将卡里一万块整数的资金迅速下注。 他不是什么赌徒,也很少将这种赌斗当成营生,只是适逢其会有一场这样的经历。 看着庄家盘中不断变化的赔率,张学舟扫了数眼,随即已经将视线移开。 他目光转向擂台中央。 一阵震动耳膜的音乐声音中,这一轮的测序选手从两个升降台中缓缓升起。 张学舟一眼就看出了张曼倩。 张曼倩覆盖着极为贴面孔的狐狸面具,又穿戴了护具和拳套等,长袖长裤则已经换成了短装。 “怎么看上去像是出五千块请免费的拳手打地下黑庄比赛?” 张学舟知道基因测序不可能无偿,但从来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支付代价。 他看着身体轻盈的张曼倩拳脚不断瞅中机会才出击,一颗心不免上上下下。 张曼倩的对手是一个带着鬼头面具的年轻人,对方的肌肉扎实,具备的抗打击力极高。 张学舟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又对比了对方的胳膊。 他最终确定这种对手极不好惹,即便梦中世界那具带着妖力的身躯对阵下来也有大概率要遭遇败绩,若换成他当前的状态,张学舟觉得对方一拳打出后就可以对他进行抢救了。 “该死的26442,你身手敏捷,赶紧通过不断击打拿分啊,犹犹豫豫做什么?” 在张学舟附近,此前输钱的那个中年人又开始了咒骂。 “23675这种人体内大概率有返祖的巨猿基因,扛打击能力极强,但这种人动作欠缺灵活,拿分能力肯定不强,该死,居然是和我判断相反的,我的钱,又要出钱补平,我¥#@%……” 中年人的判断显然出了问题,不断加注时忍不住发出阵阵咒骂。 场内人和场外观看者的感受会截然不同,而张曼倩性情在冒险中又带着保守。 没有判断清楚前,张曼倩的进攻行为更多是属于试探,而一旦判断完毕,张曼倩才会将全身心投入。 场上的张曼倩看似跳得欢,但远远没有进入到拿分的状态中。 这导致一众看好张曼倩拿分的人拿到的筹码价格较高,也不曾形成赌注的快速增进增长,反而随着张曼倩的不断试探导致筹码不断贬值。 张学舟看了看筹码盘较低的23675,拿电子钱包剩下的五百余块零星买了一些。 他对地下黑庄赌斗属于首次参与,但耐不住了解张曼倩性情,很清楚张曼倩前期拿分速度并不会像众人想象中那么快。 三波对局中,张曼倩第一局纯粹属于试探,第二局则会稍微进入状态,到第三局才会进入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该死的26442,我的钱!” 第一局收场时,诸多看好张曼倩的人不免有了资金亏损,旁边的中年人发出了阵阵喧嚣的叫骂。 张学舟看着下注结束卖出返回的六百二十五块钱,他不免耸了耸肩,只觉这种收益聊甚于无。 “兄弟,可以啊,你居然是正向收益!” 一番叫骂过后,中年人同样打量着四周的情况,等待着第二局测试的开始。 看到亏了钱的,中年人心中舒坦,看到盈利的,他不免又是一阵骂。 但看到张学舟这种盈利一百二十五块的家伙,他内心没法荡起任何嫉妒的波澜。 “不会玩,随便下点儿!” 黑暗有间隔的环境诸多很多人只有叫嚣,难有什么沟通。 听到中年人隔着一米搭讪,张学舟只能点点头。 “玩这个就得心狠一把梭,尤其是你们这些刚玩的自带幸运光环,买什么都赢”中年人道:“想我当年也是好运连中数把,可惜我那时没多少钱只能瞎玩!” “老哥伱要羡慕我的幸运光环,你跟着我下就是了”张学舟道。 “哈……哈哈!” 中年人干笑两声。 说是一码事,做又是另外一码事。 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觉得自己的判断较之这些小年轻还是要好很多。 “怎么,你胜负盘下在那个26442身上?” 借助仪器散发的微光,中年人也看到了张学舟的下注。 这是与庄家的对赌盘,盘面上,张曼倩的赔率极高,最高达到了五倍之多。 “你别看那个26442现在跳得欢,这种人最后都死得贼惨”中年人道:“我专业下注三年,观阅这些人无数,很清楚他们的虚实,在胜负盘上少有失手!” 中年人指了指自己下注的对象。 “26442最大的问题在于打击力不足,很难攻破23675的防护,而护具的存在让人体脆弱部分得以保护,她想通过击打脆弱部位创造伤害的难度太高,相反,只要23675抓到对手两三次,必然能给予重创,你肯定是不了解巨猿基因的可怕,那……” 中年人嘴巴一阵叨叨,讲述着自己在地下赌场的那些见识。 “对,您说的对,若是23675这种人揍我,我都不带吭声的”张学舟附和道。 “说的没错,你被他打一拳就没法吭声了,你别看这小子年轻,但他肌肉如此扎实,很可能已经修行了五星巨猿劲格斗术”中年人道:“那种拳劲就是我都承受不住,挨上三五拳就只能送医院!” “看不出老哥还有两下子”张学舟道。 “咱们这儿谁没两下子”中年人道:“只是我们血脉和基因一般,再向上的花销有点吃不消,只能消停点过日子。” “不就是钱的事”张学舟道。 “那也要有钱才行”中年人头疼道:“别说实力向上,就算我们当下维持生活都很艰难,我最近求购左螺旋酶试剂,那玩意儿又涨价了,现在的售价要八十多万一支!” “等您赢了这把就有了!” 张学舟瞄了瞄中年人下注的五十万,又看了看胜负的赔率,他随即安慰了一句。 “哪够,我现在至少要买五支左螺旋酶试剂”中年人头疼道:“不赶紧注射点那玩意儿,我再过三五年的衰老迹象就很明显了!” “您现在还年轻着呢!” “那是我注射了两次左螺旋酶试剂延缓了二十年的衰老”中年人叹道:“越往后注射的药剂量越大,等我七十岁就要注射十支左螺旋酶试剂,那钱财更是哗啦啦啦的没!” “还有很长时间来挣钱,不急不急!” “十年挣八百万可动用的资金对我也有些压力,而且那时的左螺旋酶试剂只怕不是八十余万一支的价格了!” 中年人一脸嘘唏。 个人收入显然不足以支撑他的挥霍。 而在各种划定的地盘中,他想将自身经营的产业扩张壮大也难有多少可能。 底层的人一辈子被安排得妥妥当当,如他这样的中高层同样如此。 但凡他产生额外的追求,他同样只能将目光放向风险钱财。 譬如眼前的地下赌场。 在这儿,不仅仅是他,还有很多很多同样的人。 只有将一些人踩下去,他们才能浮上来。 “左螺旋酶试剂?” 宋凤英提及的长生基因被张学舟亲自验证,他在暗淡的电子光芒中注目着这个近六十岁的中年男人。 对方的面孔与四十岁的人并无区别。 这种赌徒显然并非顶级阶层的人,能购买到的药物大概率属于次一筹的药品。 但即便是这样,对方依旧获得某种意义上的‘长生’。 相较同龄人的苍老,对方此时还处于体能的巅峰期,看上去和中年人没什么区别,对方甚至有可能将这种状态继续保持下去。 这是对方随口搭讪的话题,但这也是还不曾在社会层面公布的隐秘。 恍惚中,张学舟只觉社会中确实有一条巨大的鸿沟。 鸿沟的一侧,那是一个全新的基因科技世界。 鸿沟的另一侧,那是一群茫然不知前沿科技信息的底层民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胜负局 黑暗的环境遮挡了诸多人的脸。 若非彼此熟悉熟识,谁都难从昏暗的光芒中看清楚彼此面容。 这处赌斗场中少有交流,有的只是阵阵宣泄的叫骂。 即便和张学舟低声打发时间的中年人也时不时从嘴里蹦跶出几个脏词。 “就咱们这种老老实实做企业的哪能跟上时代,各种新奇玩意儿不断出来,将我们的积蓄一波波带走”中年人低骂道:“这狗槽的世界!” “那我们至少也得到了相应的好处”张学舟道。 “有好处是必然”中年人道:“但这也像一把枷锁,不断锁着我们这些人不得不拼命努力才能应对。” “那是”张学舟附和道。 “最可悲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明明知道很多事,但我们欠缺能力做到”中年人沮丧道:“我们拿不起这一切,也放不下这一切,只能徘徊在中间不上不下。” 若放下一切,中年人可以过得很好。 他可以四处旅游,他可以不断进食豪华大餐,他能充当善人资助贫民…… 但这种好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 相较于更高的一层,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拖着破败不堪的身躯挣扎,而与他同龄的那些更强者则享受着青春,也享受着失败者们留下的财富。 向来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就是处于这个小鱼的中间层次,向上不得,向下不甘心。 他甚至很清楚,一旦自己死掉,他往昔所负责的那些公司再难享受特殊对待,会被其他人慢慢利用优势吞噬掉。 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态让他承受折磨,也开始有了铤而走险的心态。 十赌有九输,但多年来经营企业的经验让中年人判断力十足,不断从这种地下赌场中猎获收入。 甚至于他下注的金额不断堆高,也谋取着更多的利益。 相较于张学舟下注的规模,他的下注资金是张学舟的数十倍,甚至于一些保守局中可以做到上百倍。 随着第二局战斗的拉响,他投向张学舟的目光已经迅速转入擂台,又不断注目着下注仪器上的积分情况。 “老姐这局前期得分会较少,中后期才会有小爆发!” 张学舟看了看电子钱包中的六百多块钱,随即下注了张曼倩的对手一方。 但相较于此前可以等到一局结束,这局需要他在中间赎回资金,又在后期买入张曼倩一方。 下注的事情好解决,但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忐忑。 他注目着擂台上标号为23675的测试人员,被中年人提及对方具备巨猿基因,又拥有五星巨猿劲格斗术,张曼倩想赢下来的难度显然会较高。 “需要给老姐弄一套压箱底的术才行!” 张学舟不认同张曼倩向上的方式,但张学舟并不会去阻止张曼倩的追求。 一来是张曼倩认定的事情很难回头,张学舟劝阻不了。 二来则是张学舟并不具备别的出路,他不能阻拦张曼倩向上。 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出一份力,免得张曼倩不断向上是涉入更高的风险。 张曼倩确实在接触更为前沿的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充斥着暴力,属于一片黑暗的地带,但这个黑暗世界露出的一丝端倪无疑足以让普通人兴奋,甚至于癫狂。 简简单单的养生药品就能卖出不菲的价格,甚至让很多老年人趋之若鹜。 一旦得知有确保恢复青春的左螺旋酶试剂,张学舟觉得惜命者很可能愿意倾家荡产来求购。 张学舟在恍然中明白了世界为何有鸿沟。 当前的需求显然大于生产力,只能局限于部分人享受最前沿的科技,甚至于需要不断提高价格来应对越来越高的需求。 连拥有上百万下注资金的中年人都难于承受这些耗费极高的科技产物,这无疑是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于承受的代价。 当得不到时,社会中会有很多人和中年人一样,会冒险去追求快速的暴富,这很可能会导致社会秩序的崩坏。 张学舟难于让别人怎么样,他只能顾着自己的小家庭,尽量让自己家庭成员向上时稳妥一点点。 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不断增长的筹码,又干脆利索选择了卖出,而后购入张曼倩一方。 六百余块的基础盘增长到七百,又迅速迈过八百,踏入到九百。 资金近乎翻了两倍,但张学舟没任何兴奋的情绪。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他的基本盘太小,即便是翻两倍翻三倍盈利也有限。 他下注真正的大头项目在胜负盘中。 这也是中年人屡屡叫骂亏钱,但又持续不断下注的原因。 只要胜负盘不输,对方就有不断加注的底气。 “你五百变一千,这运气可以啊!” 第二局结束下来,中年人注目时不免多了几分羡慕。 “我两万变成了五千,真晦气上了!” “那你跟我下,我运气还凑合!” 张学舟呵呵回应一句,中年人不免也是尴尬回笑。 说归说做归做,他就动动嘴而已,没可能手中的钱也跟着嘴跑。 踏入地下赌场三年有余,他就没见过谁跟着别人下注发财的。 张学舟的盈利倍数让他羡慕,但也仅此而已。 “这个26442在第二局下半场爆发,连连的击打加了不少分,但她体能有限,难于持续支撑这种快速的爆发,只能打打后半场,进入第三局必然会转入颓势,而后输掉比赛!” “您说的对!” 在表达着自己的见解时,张学舟同样是附和,不做任何反驳。 但中年人在第三局下注时,目光不免也扫了扫张学舟那边。 看到张学舟开局直接下注在26442身上,他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选择了张曼倩的对手23675买入。 “怎么还能这么狂攻下去?” 擂台上,张曼倩的攻势并未因为第二局的爆发而停歇。 相反,张曼倩的打击显得更为快速和准确。 看着自己新投入的两万块筹码迅速缩水,中年人又没忍住越来越显暴躁的情绪,嘴里开始了不断的咒骂。 “谁能久胜,谁能稳胜?” 赌场无久赢的道理,不论吃进去多少,只要还在赌桌上,吃进去的通通都会吐出来。 张学舟能压准全靠了解张曼倩。 他对自己赢钱没有任何惊喜的情绪,反而因为这种旁观心态看得更为清楚,也稳守着自己心态不被金钱所奴役。 他喜欢钱,但张学舟不会钱的来源放在赌博上。 这只是一场适逢其会。 相较于赌注的增幅,张学舟更注重张曼倩。 他目光紧盯着张曼倩的身影,一时难于知晓巨猿劲格斗术到底是什么水准,张曼倩的鹤形拳又是否能占据上风。 “他奶奶的,挣点生活费都不给!” 一米外,中年人显然已经放弃了实时的下注,将注意力集中在胜负局上。 “输,给我输!” 如同一头眼睛发红的公牛,他站起身体疯狂叫喊了起来。 “赢了!” 中年人咆哮的声音充斥着惊喜,张学舟则是猛然站了起来,心中的忐忑直接转化成了急迫。 擂台上,连续攻击的张曼倩被对手抓到了空挡。 一拳击中,张曼倩的身体宛如遭遇火车头的碰撞,被直接击飞了十余米。 在张曼倩被击飞的方向,直到张曼倩落地数秒后,半空中依旧飘荡着一抹猩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术武结合 “好一手鹤形拳!” 擂台一侧的黑暗中,左腾微喃。 他看着擂台上吐血倒飞的张曼倩,眼中的满意之色欲浓。 对方抵抗巨猿劲的倒飞堪称临场上佳的反应,这与他们安排中一拳轰趴下的结果有一定的差距。 一套鹤形拳没可能和巨猿劲对抗。 这倒不是说鹤形拳不如巨猿劲,而是擂台的规则在做限制。 但凡是无限制格斗,张曼倩手中能多一柄武器,对手也会输得干脆利索。 但结果没有假设。 在他们制定的规则中,张曼倩必须输,张曼倩也输了。 左腾看着吐血的张曼倩,他脸上没有丝毫同情和怜悯。 对方输了,不仅仅是输掉了测序的比斗,更输掉了胜利者免费测序的秘钥。 若张曼倩想在这条路上前进,张曼倩需要变得更强才有信心打下去。 溺水中的人会抓住每一丝可能,欠缺后台的张曼倩也会抓住他们抛出的救命稻草。 《虎形拳》显然就是这根稻草,会让谨慎的张曼倩签下那份苛刻的合约。 以张曼倩的资质,左腾觉得张曼倩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足以初步掌握《虎形拳》,一年内大致完成两种五品格斗术的融合。 这会让张曼倩一路打到通关凑全十枚测序秘钥。 完成诸多验证后,张曼倩显然会在左家麾下的机构中完成基因武学和武具的适配。 等到张曼倩将路走完,这也会是他换血的开始。 他的血液中将注射张曼倩血液中的部分提取物,换取对虎、豹、鹤等基因更亲密的适配。 一个合格的适配对象左腾而言十足重要,他坚信磨刀不误砍柴工,一份足够好的奠基会让他省却无数时间,也会对他将来的基因进化不断助力,让他冲击三星以上的格斗术,甚至于不断向前。 世界看似文明了,开始讲究法制,但世界依旧是丛林社会,只有拳头足够大才会享受到足够好的待遇。 左腾伸出舌头,他舔了舔嘴角,宛如一头觅食的野狼。 他心中对自己身躯迈入优质化做着倒计时,也对擂台上的张曼倩进行着倒计时。 “十!” “九!” “八!” …… “三!” “二!” 左腾的心中默念,与擂台上机械的电子声音不断重合。 直到电子声音停下,左腾的眼神才微微眯起。 “居然还能出击,她明明受了重创,难道她体内有什么强力愈合的特殊基因!” 左腾看着身体检测近乎收尾的张曼倩,他眼中显然有几分意外。 擂台上,张曼倩倒地的时间持续了十五秒,直到电子声音提示,绝望的张曼倩脑海中涌现过一篇术的内容。 张学舟屡屡推荐的术。 张曼倩往昔并没有在《太清真术》上耗费时间,随着她一刀切了张学舟的手指,亲眼见证张学舟施术止血,张曼倩真正将《太清真术》放入了心中。 她体内血液翻滚,但微弱的法力并没有跟随起舞变得难于操控。 一点白光涌现在拳套外,张曼倩随即印在了胸口处。 此前身体中的巨疼在迅速消退,甚至于她欲要再度吐血的感觉也消退了下去。 借助鹤鸟倒退飞翔卸力,又有护具的遮挡,她并没有丧命在擂台上。 但这也让张曼倩更为谨慎。 机构给她的对手虽然处于同水准,但无疑极为克制她这种类型,只是一招不慎,她几乎差点丧失战斗力。 “再来!” 张曼倩擦了擦嘴角,她的步伐轻盈而又稳重。 在她的对面,标号23675的选手浑身大汗,他注视着这个身段灵活的对手,眼中满满都是严肃。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擂台的规则限制,他远不如对方。 蓄力已久的一击居然被对方撑下来了,他此时有些技穷。 巨猿劲格斗术让他的力量有近三倍的增幅,但这种力量不会凭空而来,他体内同样产生了巨大的消耗。 倘若要他再次发挥巨力,这至少需要休息三分钟以上。 这也是他不曾追打对方的原因。 一拳轰出,他身体有部分肌肉有止不住的痉挛,等到十余秒后,肌肉痉挛平息,但肌体还处于酸软中不曾恢复。 眼下则是对方恢复得更快。 他刚刚抬起右手试图进行威慑,但随即飞踢而来的一脚让他身体有了止不住的后退。 “原来你也是外强中干!” 对面女子冷冷的声音传来,雨点般密集的拳头随即落到了身上。 鹤形拳的特性是以静制动,以逸待劳,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张曼倩此时显然没有动用了鹤形拳,而是使用了全力出击的散打格斗。 擂台外,大片的叫骂声顿时成片响起。 这其中有胜负局下注者,也有击打几分的下注者。 “给我干死她,23675,你这个废物,你输了老子的钱!” 擂台上,张曼倩的拳击准确而迅速,较之此前速度快了至少三分,而23675测序者完全陷入挨打中,即便有效的遮挡都做不到,这导致击打积分呈现迅速增长。 若23675测序者弱一些直接败退也就罢了,对方偏偏还挺抗揍。 中年人的叫骂声显得有几分歇斯底里。 他看了看两万迅速变三千的金额,又看向胜负局投入的五十万,他一颗心沉了下去。 小赢一个月,也抵不上这一次输。 他的叫骂变成诅咒,更是与那些输钱者的声浪汇合到了一起。 “废物、烂泥、杂种、猪猡……给老子打一拳,打一拳呀……”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并没有阻挡失败。 擂台上,23675测序者身体微屈,呈现出蹲守抱防的姿态,但随着数脚踢落,他身体已经踢出了三米余外,再难有力气支撑身体站起来,直接进入到了电子仪器冷漠的倒计时状态。 “从今往后,我张曼倩将成为测序擂台上的王者!” 以身体法力的存量,张曼倩至少能施展三次太清真术。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有近乎四次重来的机会,甚至于她以后还会拥有更强的愈合能力。 在这种后备力量的支撑下,张曼倩觉得自己没可能出现输的情况。 张曼倩眼中发光。 只要能带着张学舟混入场地,她已经能预料到可能的巨大收获。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打错了人 “兄弟,你还下不下注?” 眼睁睁看着张学舟一万零五百变成六万三千块,中年人恨不得一脑袋撞死在下注仪器上。 张学舟那点钱财不算什么,但张学舟赢的倍率太高了。 这种倍率只要他能赢两次,甚至哪怕是一次,中年人觉得自己财务方面的危机必然有大幅度削减。 内心的悔恨在他心中煎熬。 他满怀希望看向张学舟,得到的是张学舟的摇头。 “怎么不下了,就玩一局?”中年人急道:“你今天运气好,说不定能再来一局通杀的大满贯!” “我有高血压,受不住这种刺激!” 张学舟摆摆手。 他找的借口让中年人悻悻不已。 “你怎么会有高血压这种小毛病?” “遗传的!” “这病也遗传?” “可别提这种万年倒霉事了,我一受刺激就血压升高,甚至有可能当场晕倒!” “那太遭罪了”中年人道:“伱应该去华西二路七十五号那边买一支生命一号,那药剂针对基础病很有效,一般的基础病直接治愈,特殊点的也能压制三五年!” “你的左螺旋酶试剂也是在那边买的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道。 “对,但我现在买不起,刚刚输的这把又将我的买药钱弄没了一部分”中年人对着张学舟点头,随后又热情道:“你不下注倒是帮我瞅瞅,看看哪个胜率高一些!” “不行了,我头疼,眼睛也开始花了,看不得这些刺激心脏的东西!” 张学舟摆摆手,他站起身体,目光投向张曼倩此前消失的通道。 通道中,张曼倩的身影并没有出现。 张学舟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又从电子音中听到呼叫‘29749’的声音,这让张学舟有些坐不住。 他是冒充29749进来的人员,真正的29749或许此时还被壮汉挡在外面盘问。 相应张学舟坐的位置或许也有对应的人员。 张学舟尴尬挪步,还朝着张曼倩前行的通道方向走了数步。 数步踏出,他已经穿过了一层黑布。 前方朦胧的灯光指引着道路,张学舟停留在原地微微注目了数秒,他脚步后移时只觉身后的黑布难于拉开。 等到张学舟伸手仔细摸了摸,才发觉此前轻盈穿过的黑布宛如一块铁板。 “似乎是电磁门!” 或许是呼叫29749测序人员导致放开了权限,这道门被打开了,但随着他推入,这道门完成了指令后又通电闭合了回去。 张学舟摸了摸门,他注目着前方的灯光,慢慢摸索着踱步向前。 还不等他摸索到其他走出的门,数盏大灯忽然打亮,浓烈的白光照耀得他睁不开眼睛。 “29749,你来的时间有些晚了!” 一个声音响起,张学舟只觉身上多了一些什么。 “快去吧,活动活动将体内血液都沸腾起来!” “等等!” 张学舟眼睛刚刚从黑暗中转入这种白光的适应,他刚刚开口,只觉身体被人一推,眼前光线陡然变宛如白昼。 周围的疯狂呐喊映入耳中,张学舟看了看对面带着拳套的对手,又看着全副武装的自己。 等张学舟目光放向后方,只见黑色的电磁门将一切遮挡,也将所有的一切都掩盖了下去。 四周一片黑暗,在这一刻,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个灯光闪亮的擂台,也只有对面带着马脸面具的测序者。 “第一局倒计时,十、九、八……” 电子音机械响起,对面的测序人员抬起双拳拱了拱手示意。 “我不是来搞测序的,我只是走错路了!” 张学舟解释了一声,但对面的马脸面具测序者无动于衷,只是战意凛然看向张学舟。 “我……” “一!” 倒计时结束,马脸面具测序者双腿一踏,随即一拳挥出。 重重的打击传来,张学舟应声而倒。 “你打错了人!” 张学舟绝望喊了一声,随即干躺在擂台上不起身。 马脸面具测序者的拳很重,但配带了全套防具还不至于让张学舟丧命。 但张学舟显然不想打什么擂台,更不想被连连殴打。 他干躺在擂台上,等着输掉的倒计时开始。 “十!” “九!” …… 短短数秒后,电子音机械的声音随即响起。 一时间,擂台外怒骂如潮水一般。 一拳击倒的的比斗不仅没有观赏性,更是让诸多已经下注的人猝不及防。 下注马脸测序者的人还能保持情绪,下注张学舟的人无疑如雷噬,直接看到了这场赌斗的结局。 “29749测序者,你身体是否出现了问题?” 躺下举白旗时,张学舟只觉耳中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希望你能以正确认真的态度对待这场测序比赛,如果赢下比赛,你不仅会获得免费的基因武库秘钥进行测序,还能免费挑选一册五星格斗术!” 还不等张学舟找到通话按钮进行回复,他耳朵中的声音已经换成了劝导。 “你需要清楚一点,若不从我们未央武馆这儿获得相应的指标,以你的接触面不可能获得相应的格斗术!” 或许是没有听到张学舟的回应,劝导的声音已经换成了略显的威胁。 “好吧,我们承认给你找的对手确实强劲了一点点,但这也不是你罢赛的理由!” 电子音的读秒结束,第一句擂台争斗落下,劝导的声音又换了口吻。 漫天的叫骂声音传入耳朵中,张学舟一阵乱摸,他终于在自己佩戴的面具上找到了一个稍微凸起的按钮。 他正准备回应时,只听那个声音有了极快的再度劝导。 “只要你能认真打一打,哪怕是输了,我们这儿也承诺给予你一枚基因武库秘钥!” “哦!” “外加一册适配你的五星格斗术!” “哦!” “这可是与你此前奠定胜局的待遇是一样的!” 声音显得有几分急迫。 他从业多年,从来没有见这种上擂台挨一拳就倒下不打了的情况。 赌斗需要不确定,更需要持续不断的不确定,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那些疯狂的赌徒不断下注。 眼前这种情况算什么? 若对方在上擂台前不合作,他们还能临时更换人员。 而在进行了一局比赛的情况下,他们换人必然会引发更大的骚动。 连连抛出诱惑时,一道询问相关情况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左少……” 声音在张学舟耳朵中残留了数秒,随即切换了下来,张学舟耳朵恢复了清净。 “左少?” 躺在地上的张学舟不由微微一怔。 但他随即将这个称呼放到脑后,任由未央武馆的人员在那儿处理后续的麻烦。 他躺在擂台上,看着面具下神情显得极为茫然的对手,微微耸了耸肩。 这让对方眼神一怔,随即死死盯住了张学舟的眼睛。 张学舟眨了眨眼,亦回视了过去。 十余秒后,张学舟只见马脸面具选手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目光屡屡想要收回,但又难于收回,只能与躺在地上的那双眸子对视。 愈凝视,他愈恐惧。 他注目着猴脸面具下方的那双眸子,只觉看到了深渊。 凝望深渊,他心惊、胆颤,手脚也在发软。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恐怖的对手 “希望你能正确对待这场擂台争斗,我们愿意付出一枚武库秘钥,一份五星格斗术!” “年轻人,你应该适当收手!” “你这种行为能威胁我们一时,但伱往后的路会很难走,难有测序机构会再接纳你!” …… “有《虎形拳》吗?” 找到通话的开关,张学舟询问了一句。 “有!” “我要那个!” “可以!” 张学舟注目着依旧站立的对手,他能看到对方眼神中的恐惧。 张学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恐惧。 或许是源于通话中的威胁,又或许是源于其他。 他的感知很敏锐,很清楚对方再也不敢如此前一般殴打他,这让张学舟也开始询问幕后一方提出条件。 张曼倩寻求途径难于购买的《虎形拳》在他开口询问后,对方就已经答应了下来。 “兄弟手下留情,咱们一起打个假赛,我输你赢!” 同化切断,电子音的提醒再次响起。 第二局开始了。 张学舟站起身体,他朝着对面打了个招呼。 幕后的传音只要他认真打,并没强调胜负方面的问题,张学舟觉得输赢无所谓。 但他希望这个马脸面具对手可以注意一下分寸,毕竟他身体是真的很不抗揍。 但为了张曼倩心心念念的《虎形拳》,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挨一顿揍。 只要不被打死当场,拥有《太清真术》的他并不畏惧体内外伤势,大不了躺一个月慢慢恢复伤势。 一个月的时间换一套价值两万五千块的《虎形拳》,张学舟觉得这种高收益的回报很值。 除了钱的问题,这涉及到了《虎形拳》购买的权限。 张曼倩求而不得,张学舟也只能适逢其会。 他一阵蹦跶热身,不时挥拳。 电子音的提醒进入尾声,张学舟对着马脸面具的测序选手招了招手。 “来,往胸口这儿揍,这地方的击打积分高,我这儿穿的防护也高!”张学舟叫道。 擂台上能听到场外喧嚣的叫骂,但张学舟在观看擂台比斗时就没听到过张曼倩的声音。 庞大的声潮淹没了他们的声音,只有处于极近的人才能听到相关。 张学舟对着马脸面具测序选手喊完话,又稍微做了示意。 见到对方站立不动不配合,张学舟只得不断向前。 “哈!” 他吐气发声,抱着认真参与比赛的态度,张学舟打出了自己软绵绵的一拳。 “嗯!” 一拳挥出,张学舟的打击并没有引得对方反手攻击。 承受了他一拳,这个马脸面具测序选手仰天就倒了下去。 如同他此前扑街一样,马脸面具测序选手倒在了擂台上再也没站起来。 “狗屎!” “打假赛!” “赔钱!” “王八蛋,我的钱!” “怎么都是打一拳就结束了?” “难道都修行了巨猿劲?” …… 怒骂的疯狂叫嚣随后传来。 比赛的结束来得太快,让很多赌徒猝不及防。 这种比赛局唯一的好处是击打积分的赌局没法开展,积分筹码的换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相应只存在胜负局的输赢。 一拳打倒一个,一拳打倒另一个。 这种比赛无疑很假,但此时胜负未出,擂台下的叫嚣声虽大,但还不成形成骚乱。 张学舟注目着躺在擂台上的对手。 数十秒前,他就这样躺在下面,被马脸面具对手居高临下注目。 而在眼下则是轮到了他。 在对方的眼神中,张学舟感受到了恐惧。 有过和未央武馆主管通话的经历,张学舟认为这个对手也很可能进行了通话,甚至于是不得不接受威胁,否则没可能被他软绵绵拳打倒。 “这个地下赌场的主管者肯定威胁他了!” 张学舟一脸沉重。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得手而回。 他只是一个冒牌货,并非真正的测序者。 但凡未央武馆有29749测序者的照片、指纹等辨别身份之物,他必然会被识别出来。 张学舟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黑势力、恶势力,但他不免也拿了育才中学附近的混混团体来进行参照。 若被这种地下势力得知真实,张学舟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殴打一顿。 “只能去求助老姐!” 如果说张学舟此时还有什么依靠的人,他只能想到张曼倩。 但张学舟没搞明白张曼倩去了哪儿。 “最好这小子能输掉擂台!” 张学舟脑海中思绪转过千百回。 胜者和败者的待遇显然会不同,若他想和张曼倩汇合,张学舟觉得赢得比赛胜利后很可能产生机会。 他注目着被自己一拳击倒的对手,感受着对方眼神中的恐惧,张学舟觉得幕后方很可能在安排赌局的胜负。 依对方恐惧的模样,这大概率会让他躺赢。 虽然他不知道幕后方这种安排的意义,但张学舟显然会欣然接受。 机械的电子声音读秒到最后一刻,张学舟才满意的地回归了原位。 在他对面,马脸面具选手躺了近三十秒,这才硬撑着身体颤巍巍站起身体。 “居然打尿了?” “什么狗屎拳法这么猛?” “这家伙施展的可能是巨猿劲,那个29749很可能用了另外的格斗术!” “难道是涉及威慑的格斗术?” “很可能是龙威格斗术!” “就是那个瞪谁谁尿的格斗术?” “那也要修成才行,没修成前还不是被人当成死狗打!” “我去他大爷的,摊上这种选手,老子这把又要送钱出去了!” …… 擂台下,在等待第三局开始时,一些声音开始探讨起来。 这两句比赛无疑打得很蹊跷,但若要寻原因,他们也能找出来。 诸多不合理的行为一时间似乎有了新解释。 张学舟的对面,马脸面具选手惊魂未定。 他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张学舟的双眼。 拳头、护甲、面具等防护遮挡了太多太多,唯有那双眼睛明亮。 他的对手拳脚实力并不强,甚至很弱,但配合上擂台下那些人提及的龙威格斗术,他只觉对方碰触时自己宛如遭遇凶兽碾压。 他的身体没有损伤,但他的思维认为自己承受了致命的一击。 这是他学习格斗以来所不曾接触对手类型,也是他迄今为止接触到最恐怖的对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压制 “龙威格斗术?” “那狗屎格斗术十个修炼九个败!” “若不是低概率的修成率,你认为那那玩意儿可以放在五星格斗术中?” …… 擂台上,马脸面具测序者右手举起遮挡住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去看张学舟的双眼。 他左手一阵乱挥,试图横扫到张学舟的身体。 借助擂台下的声音,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输的原因。 但他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他的对手修行的是五星格斗术,但对方这种格斗术完全是因为修行成功率太低才列入五星格斗术。 论威能,龙威格斗术的品阶至少在四星,甚至还可以往上。 也就是说,他当前在跨阶作战。 没有人想输,尤其是对他这类接触到超凡又不曾具备家庭支撑底蕴的人而言,打这种地下机构提供的赛事近乎成了唯一的出路。 他发出阵阵低声的咆哮,在擂台上一阵乱挥乱打。 马脸面具测序者对面,张学舟一阵狼狈躲闪,在擂台上乱跑。 他脑袋依旧有些懵。 幕后方大概率安排了对方输,但即便对方乱打王八拳,他也没法招架。 他当然能看出马脸测序者挥拳的凌乱,作为见识诸多的人,张学舟甚至清楚对方此时如同强弩之末。 若张曼倩在擂台上,一脚就能摞倒这种对手。 但问题是他并非张曼倩,拳脚水准堪称低能。 虽然已经考入大学,但张学舟相信一个初中生、甚至六年级的小学生就能摞倒自己。 除非马脸面具车测序者能像此前一样假摔,否则他此时没可能强行打倒对方。 擂台上的嘈杂入耳,这些人在议论巨猿劲,又探讨什么龙威格斗术,张学舟觉得这些人被擂台的幕后主管者耍得团团转。 一场假赛被解说成了各种理由自圆其说。 张学舟与格斗术沾边,但他也只与《鹤形拳》沾边。 甚至张学舟不曾学习《鹤形拳》的各路拳术,而只学了鹤翔倒飞的能耐。 什么龙威格斗术他听都没听过,张曼倩体内也没这种基因。 “不能再追着打了,我跑不动了!” 连连乱蹦乱跳了数分钟,张学舟大口喘着气,感觉体力开始不支。 他看着马脸测序者不断靠近追逐的乱打,觉得对方这种王八拳很可能要打到他身上。 眼下到了他反击的时刻,若再不反击,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快就没出拳的力气了,甚至装个样子都做不到。 只要马脸面具测序者接受了幕后主管者的威胁,对方被他小拳拳一锤就很可能要倒地。 张学舟深深喘了一口气,看着捂住眼睛的马脸面具测序者。 他尽量用最简单也最直接的直拳挥出。 接触瞬间,张学舟胳膊巨疼传来,他挥的这一拳并没有击倒对方,反而被对方乱拳锤了回来。 手臂巨疼和麻木感涌上心头,张学舟更是看到对方欺身而入,肩膀撞向了他胸口处。 他眼睛跟上了,但肢体显然跟不上。 继右手胳膊巨疼到麻木后,胸口处一股火辣感同样涌出。 张学舟刚刚感觉喉咙一甜,人随即已经倒飞了出去。 如同张曼倩被人击飞一样,他也被马脸测序者击飞。 “鹤翔!” 心念一动时,张学舟体内力量涌现,借助冲击力连连踩踏空气倒飞。 不断卸除着冲击伤害时,张学舟踉跄落地。 他嘴巴再难紧锁喉咙中的鲜血,一口血喷出时,张学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动用《太清真术》。 “赢了!” 电子计数的倒计时响起。 张学舟的对面,马脸面具测序者心中惧意消退。 连连的两记重型锤击,一者源于他的拳,一者源于他的肩靠,这都是重点发力的部位,造成的重击效果会极为明显。 眼睛的余光扫过那抹血液,他很清楚自己乱打有了效果。 这或许是最没办法的应对。 但他的应对成功了。 马脸面具测序者目光扫过对方身体,只是瞬间,他眼中恐惧重现。 相较于此前凝望黑暗的深渊,眼下他只觉深渊中一股火焰开始燃烧。 宛如地狱之火,那股火焰在瞬间就开始灼烧他的灵魂。 恐惧的战栗重涌心头。 他能感受到自己不可控的恐惧,也能感知到自己不可控的身体。 在他的身体下方,他又可耻的失禁了。 但他没办法阻止身体这种失控行为。 他甚至没办法抬起自己乱打拳的双手。 在他的眼中,他只能凝望到对方的目光,而后从内心中涌现难于抑制的恐惧。 仿若猛虎对普通人的天然压制,只要他注目到对方面具下的眼神,他就会涌现这种感觉。 相较于之前,这种冲击感在此时更为强大。 他战栗着身体,喉咙中异物感不断上涌。 对面的猴脸测序者在喷血,而他嘴角的白沫亦在不断鼓出。 擂台下,喧嚣的叫骂声在这一刻停止。 没有人会在此时说这是假赛,也没人能表演吐血吐白沫的比赛。 相反,这是一场涉及层次较高的赛事。 擂台上,两个测序者显然已经进入到胜负角逐的最后一刻。 “29749赢了!” 一声干嚎从台下响起。 擂台上,马脸面具的测序者目光发直,嘴角白沫溢出大堆后直勾勾倒了下去。 在另一边,猴脸面具测序者则是支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等到数口血沫吐出,判断胜负的仪器开始了标准的倒计时。 只是这一次,电子声的倒计时对象显然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人。 “是境界的压制!” 猴脸面具之下,张学舟瞪大着眼睛。 直到他的对手口吐白沫倒下,张学舟才从恍然中想起一件事情。 没有什么幕后主管威胁马脸测序者打假赛,马脸测序者此前的倒下也并非做戏,而是真正承受了压制。 那并非龙威格斗术,而是源于他走脉境的修为。 这本是不该出现的现象。 在修炼境界的体系中,至少要隔两个大境界才可能出现境界压制。 境界以高对低压制时,法力会形成一定范围内的威慑。 在这种威慑中,被威慑者的思维会被干扰,进而产生可能的幻觉仓惶而逃,甚至有可能直接压迫到死。 这也是一些修炼者并不过于注重术法,反而不断追求修行境界的主因。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在与人争斗时,他仅仅踏入走脉境的修为就发挥了压制作用。 这不是他太强,而是他的对手太弱了,不仅在他这条修炼体系上的基础为零,对方精神状态或许也存在一定的问题。 第一百八十七章 测序者丁豪 一场擂台对决在叫骂的喧嚣中开启,又以寂静的冷场结束。 但很多赌徒清楚,擂台上的胜利者将会拥有与他们不一样的人生。 那是他们曾经渴求但又不曾得到的东西。 一册五品的龙威格斗术,修不成是废柴,修成了足以跨越阶层。 只要在正确的场合发挥,对方就能兵不血刃战胜对手。 这种能力还能不断增长和加强。 不论修行了什么样的格斗术,在同阶层次的格斗中,只要被龙威格斗术锁定,一切都将化成云烟。 跳得再高,拳力再强,又或速度再快,甚至于具备异能类的格斗术都无济于事。 很难有什么反应比威慑更快。 甚至于这种格斗术针对的并非单人。 “29749是什么来历?” 角逐的幕后,左腾产生了一些兴趣。 张曼倩是他极为看好的换血目标,但29749这个新人显然也让他很有兴趣。 具备龙威格斗术的人是极为上佳的辅助者,这类人可以轻易针对弱者,甚至形成通杀。 若自己不断向上,左腾非常欢迎这类人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只要对方配合,他甚至可以给予对方一定的资源向上。 “29749号原名丁豪,是升腾学府三年生,落安省成人考第十六名,彭定市大宇集团创始人丁昌河的长子,也是升腾学府生物基因学院的优秀生,曾跟随骆辉教授的团队成功研制了一种小型肉食鸡品种,他曾在临河武馆……” “知道了!” 左腾微微点头,示意对方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他不需要听全部资料就很清楚这种人确实属于较为少见的天才。 成人考排在省排名前列不仅仅需要家底,更需要高素质的教育。 左腾喜欢这种人。 对方的家族显然远逊于左家,只要给予一定的资助,这种人向上的速度会宛如坐火箭,并不会成为一个后腿拉扯他脚步。 而早期的善意远比后期的投入要低。 “他需要的是什么去了?”左腾问道。 “一枚基因测序秘钥,一册《虎形拳》。” “给他吧,他拥有鹤形拳和龙威格斗术,虎形拳的结合对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不用做手脚!” “是!” “尽量对他释放善意,也欢迎他常来这边,我们这边有很多项目可以对他免费开放!” “是!” 一个声音应下,左腾随即又将目光投入了一块显示屏。 屏幕上,带着狐狸面具的张曼倩正处于一间静室内,与他的人在恰谈。 诱饵是《虎形拳》。 但这份诱饵对张曼倩当下有一定的不足。 没有经历出局的惨败,张曼倩显然认为自己还有路可走。 左腾注目了数次,看着固执己见的张曼倩,他按下了按钮上的指令。 “没有我带路,你哪有其他途径获得《虎形拳》,这次不行就等下次,你迟早都要心甘情愿签那份约!” 左腾看着张曼倩。 换血不会无期限等待他,他磨刀不误砍柴工,但也存在身体适配的最佳年龄。 眼下的失策让他需要尽快做出计划方面的调整,但29749的意外让左腾心中很满意。 擅长格斗的人好找,如29749这样的辅助者很难找。 相应他今天的不快扫荡一空。 左腾指令发送完毕,他目光转向另外一块屏。 屏幕上,一方是不断吸氧救治的马脸面具测序者。 此时,这位测序者的面具被揭开,露出一张惨白恐惧的面容。 左腾喜欢这张脸。 这种脸越落魄,也就越能证明丁豪实力的强盛。 他需要一个实力能跟上他节奏的辅助者,目光再次转向时,他已经看到了那张猴脸面具。 对方此时依旧有吐血后气虚的迹象,但没有医护人员敢强行上前扒拉掉对方的防具进行救治。 没有人想奔赴马脸面具测序者的下场。 在与猴脸面具测序者的沟通中,众人都显得极为客气,使用的药都有做详细说明。 若猴脸面具测序者有不同意之处,他们也不强求。 一番治疗后,众多医护人员才撤出。 墙壁的翻转也让对方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间恰谈的静室。 “这就是《虎形拳》的资料?” “秘钥?” “哦,好的!” 张学舟本以为有什么验证的程序,甚至可能遭遇地下黑帮的威胁。 这让他做好了全身心对抗的准备,包括但不限于动用自己那点可怜的法力形成威慑,又大喊张曼倩求援,甚至于他的手已经按到了手表的紧急报警按钮上。 但张学舟做了如此之多,他没想到擂台举办的幕后方非常客气的检查了身体,又非常客气地将此前应下的要求一一兑现。 甚至于和他交谈的中年男子还非常客气邀请张学舟参观未央武馆内部真正的构造。 “请带路!” 磕磕碰碰走几步就撞到了擂台上,张学舟此时也不瞎走,免得又走错地方。 他看着异常热情的中年男子,决定让对方带着他走几步。 只要不揭穿身份,张学舟觉得一切都好说。 等看到真正的出口,他就借茬出去了。 他在梦境世界中没少做一些胆大包天的事情,此时的张学舟气定神闲,即便被打吐血后也没显出自己的脆弱。 他的状态显然博得了一些人的好感。 不仅仅是与张学舟恰谈的中年男子心生感慨,即便位于监控屏幕前,左腾觉得对方的不卑不亢非常好。 只要看顺眼时,他心中的观感显然会跟着感觉走。 “丁豪,有点意思,可惜我在沧澜学府读二年生,没那么方便跑到升腾学府进行交往,只能在对方参观序列高手们资料时偶遇几次结交了!” 只要散播足够多的善意,又加以一定的偶遇结交,一切的一切都会顺理成章。 左腾需要一个强大的辅助者,但他不需要一个奴才。 他们的人生很长,他会通过利益不断捆绑对方,形成一道极为坚固的同盟,让对方这辈子都难于脱离他。 左腾整了整衣冠,又带上一副白猿面具,这才向前走了数步。 数步的穿梭,他已经进入了一处通道,又踏入到一处光亮之处的宽敞房间。 房间宛如图书馆的构造,占地面积足有三百平。 一些少有的兵刃陈列其中,又有各种取出了弹药的枪械陈列。 但在这个房间中陈列最多的是序列高手们的传记、视频资料、特殊基因说明、特殊基因兽的介绍等。 这显然是一处经历了精心准备的展馆。 左腾随手抽了一本书,靠着墙壁打发时间。 他的等待并不算长。 只是短短数十秒,他已经听到了电磁门旋转的声音,余光也扫视到了进入者。 在未央武馆主管左不同的身后,猴脸面具的‘丁豪’淡然跟随在后。 “如果您今天的状态不佳,可以随时选择时间到秘钥规定的地点进行基因测序”左不同道:“想必那会让您更了解自身,而测序免费提供的试剂也能让您对应基因方面的体能进一步增强。” “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没搞明白基因测序,但敷衍性的回应对他并无难度。 张曼倩屡屡介绍,又不乏推荐他前来机构增长见识,张学舟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进入到了测序机构内部。 在他的眼前,上百个视频端口不断闪烁微光,又有数个书架陈列,甚至还布置了序列高手们使用的奇门兵刃和枪械。 “若您对枪械有兴趣,我们未央武馆周六周天可以为您免费提供两小时的射击训练!” 见到张学舟的目光在枪械上维持了不短的时间,左不同随即按左腾的提示抛出了橄榄枝。 对这类身体强度并不高的测序者们而言,掌握一门枪械手段确实能有效保护自身。 这或许是对方对枪械更为感兴趣的原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第六序列强者任一生 “啪!” 张学舟确实对枪械有一定兴趣。 他在课外书上见过很多热兵器的图片,但从来没见过实物。 经过允许后,张学舟抬起了一把电能枪。 电能枪在手中并不沉重,但听到左不同介绍这柄电能枪的能源底托重达三十公斤,张学舟也只得做了一个比划射击的动作。 “若你对电能枪有兴趣,又难于使用中型枪械,可以选择b169号电能枪,这柄枪的总重只有八公斤!” 张学舟拖枪瞄准射击时,左腾非常顺利插入了话题,他甚至看到了‘丁豪’善意的眼光,也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枪械需要配枪证,条条框框的规矩比较多,我只是随便瞅瞅看看!” 张学舟摆摆手。 他也不说是自己穷,更欠缺购买枪械的途径,只是将推脱到配枪证的麻烦上。 在不清楚29749测序者真正的身份之前,他显然不欲乱表达,避免可能产生的麻烦。 “配枪证……那确实是个麻烦的事情”左腾点点头道:“但以你的实力在将来进入特别调遣队的问题不大,到时候再申请一张便是了!” “特别调遣队?” 张学舟微微疑问了一声,但也没有多问。 他朝着左腾笑了笑,随即放下热兵器所在的区域,转身看向视频端口的区域。 他轻手触摸,显示屏上顿时浮现一些序列强者的资料,甚至不乏这些强者演示能力的视频。 “周信,玄甲格斗术大成者,身体承受钝器打击力约在十吨左右,身体大部分区域不惧子弹射击,对电流、腐蚀性液体等伤害近乎免疫,第七序列强者。” “李奇,拥有雁翎斩格斗术,双手可以同时驾驭十柄利刃进行同等水准的挥斩,近身战斗能力s级,第六序列强者。” “朱天麟……” …… “任一生,具备龙象格斗术,可在无声无息中压制对手,限制能力s级,第六序列强者!” 张学舟顺着视频端口一个个划动,诸多名字都不曾听说的序列强者不断映入眼中。 等到他触摸到一处显示屏前,张学舟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熟悉的名字和照片,又看向对方所处的序列阶段。 序列强者的阶位越高越好,任一生所处的序列阶位并不算顶尖,但这也是因为第八序列和第九序列强者的罕见。 张学舟触摸显示屏观看以来,他只看到了两位第七序列强者,剩下则是第六序列和第五序列的强者。 至于第五序列以下,这儿并没有设置视频资料。 这或许是第五序列以下的人较多,又或许是只有第五序列以上强者才需要让人仰望,亦或只有这些人才是一个个需要攀登的高峰。 “这些都是为了基因格斗术做出了大贡献的人!” 张学舟驻足在任一生资料前有十余秒,左腾再一次插入话题。 “看来你对这位任先生很有兴趣”左腾道。 “对!” “他与伱的修行较为相像,同样擅长威慑性格斗术”左腾道。 “你看了我在擂台上的格斗?”张学舟问道。 “在休息室看了中场和下场,你的能力让我很羡慕”左腾道。 他也不提张学舟被一拳摞倒的第一场,只提了中场与下场,免得‘丁豪’掉面皮。 “不用羡慕我”张学舟道:“这种格斗术学起来飞快,你可以尝试学一学!” “我体内没鳄龙的相似基因,也和赤虎没有任何关联”左腾笑道:“就算找到了对应的格斗术,学起来也是事倍功半,三五年都很难入门。” 左腾微微摇头。 他身体有缺陷,但左腾对自己的修行资质很自信。 对他而言的三五年,这或许就是别人十年八年。 修行龙威格斗术十年入门做不得什么用,打杂鱼都不够资格。 即便有些人拥有较高的资质,也拥有较高的寿命,这些人都很难去修行一册与自身不配套的格斗术。 这不仅仅浪费时间,更难于展现对应序列阶层的实力,难于用来针对同阶层的对手。 左腾羡慕龙威格斗术的奥妙,但他不会选择龙威格斗术修行。 他需要扬长避短,更会补全缺陷。 对他而言,自己不会的选一个人来辅助会更合适。 序列强者们并非独行客,大多数序列强者都有固定的团队。 这是一个配套的战斗集团,也是一个利益集团。 左腾当下就在搞小团体。 在很多人还在琢磨如何更快修行格斗术时,他已经开始做团队的选择。 当一切配套就位时,他率领的团队显然会以极快的速度登高,远不需要各种临时拼凑的搭配。 “我擅长正面的格斗术,可以有效进攻和防护队友,如果你有兴趣,我们可以临时搭个伙!” 话过三句,左腾也随口提及着自己的想法。 “搭伙?做什么?”张学舟疑道。 “应该是为了预备两年后的序列强者晋升赛”左不同道:“那个赛事会汇聚联盟国内上千位测序者高手进行对决,奖励也非常丰富!” “说的不错”左腾点头道:“只要打入前八强,不仅可以获得丰厚的奖励,还有机会参与世界性的角逐,拿到更高的奖励!” “对决还允许群殴?”张学舟惊诧道。 “这不叫群殴,这叫团队协作”左腾纠正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基因,也会有对应的缺陷,团体才能将缺陷弥补,又让人放心发挥长处,譬如你……” “我知道,我是一拳倒!”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很清楚自己的毛病。 他第一次接触擂台,排除被张曼倩时不时教训一番,这甚至属于这具身体有史以来第一次与人打斗。 但张学舟没什么继续打擂台的念头。 一来他事比较多,难于分心,当下会更注重与任一生交际,寻求治疗精神方面疾病的可能。 二来则是他身体比较脆,上擂台出意外的概率比较高。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张学舟所学并非基因格斗术,相应很多基因药物并不能让他受益。 白猿面具测序者提及的话并没有诱发他心中任何欲望。 他抬起脑袋,目光扫过显示屏时,也不断扫荡着这个测序机构所能注目到的远处。 张曼倩并未出现在这片区域,但张学舟显然没法继续呆下去。 再磨蹭下去,他就要入睡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个丁豪 “居然只是走马观花过了一遍,这些资料涉及诸多序列高手,他就没仔细研究研究,还有那些……” 对左腾而言,这间密室是他精心收集的各类资料以及用具。 作为西京城排名第十七的家族,左家有丰厚的家族底蕴,更是具备强大的收集整理能力,也让左腾可以随心所欲调用诸多资料。 但左腾没想到自己精心的设置在对方眼中并不那么重要。 只是短短的半小时,‘丁豪’就提及了离开。 “左少,丁豪受创不轻,虽然他服用了药物,但眼下只怕有几分难受,没办法在这儿停留太久”左不同提醒道。 “也是”左腾点点头道:“说来还是我此次不曾对张曼倩设陷阱成功,在心态上操之过急了一些,对丁豪也有了几分急切!” “这个张曼倩确实过于谨慎了一些,往常那些测序者签约时哪有这么仔细看条款的”左不同头疼道:“六十多页合同居然被她翻了数遍,还能找出其中的不利条款!” “细心点也不错”左腾道:“若非她底蕴太浅,不像丁豪那样拥有家底支撑,又需要她来做换血,我都有几分拉拢的心思了!” “她正面格斗的能力相当不错,但女子在体质方面的发展远不如男子,将来必然跟不上您的脚步”左不同道。 “是有几分可惜”左腾点头道:“但拿来过渡还是没问题的。” “您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左不同皱眉,又做了一个横切的手势。 “不然咱们……” “我倒不是怕联盟国的律法制裁,毕竟做这种事的人太多了,但盯着我的人有好几个”左腾无奈道:“一旦被他们抓到把柄,我哪有脸面去参赛,更别说在将来拥有一个稳定可靠的团队,你不懂我们行事时需要注意的分寸。” 明明有极为庞大的财富,也明明拥有地下势力,但左腾还是要按规则做事。 没有拿合同捆绑,他难于对张曼倩用强。 这不是法律的约束,而是盯着他的人不少,形成了相互的制约。 但凡他动用强硬手段,将来即便有成也必然留下污点。 这种污点看似没什么,但会让人对他敬而远之,并不会放心交互。 而这种人也会剔除左家继承者的行列。 左腾不可能因小失大。 他并不信奉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他做出了相应的事情,或许一位医护人员,又或左不同,又或者其他人…… 只有牵扯的利益足够大,任何人都有可能将相关的事情泄密。 这种泄密的时间可能是当下,也可能在几年后,甚至十余年后竞争执掌左家时。 左腾接受的是极为良好的教育,他不可能与那些暴发户一样荒唐,每日沉浸在淫乱和娱乐的事情中,相反,他的志向很高很远,并不断为此努力。 他希望张曼倩主动献血,主动与他进行换血适配。 基因学发展不断向前,左腾也从部分最新研究的资料中得知了一些相关。 情绪、意愿、信念会影响身体内的基因链,坏的一面会引导基因处于不良状态,而好的一面则会让身体基因勃然有生机。 有些人换血适配的程度高,有些人适配的程度低,其中部分影响便源于提供者的状态。 张曼倩状态越好,显然会对他这种基因缺陷者产生更好的裨益。 这也是他逆转当下境遇为数不多的方案之一。 唯一的要求是张曼倩需要配合。 “左董事,左董事,您稍微等……” 左腾稍加思索时,只听耳机中急切的声音不断传来。 他还不曾抬起头,就听到了电磁门齐齐转动的轻微声响。 展馆的数道墙壁齐齐转向,只留下了一条长达五十米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一个年岁三十余岁模样的年轻人大踏步而行。 “三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左腾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看向那张年轻的面孔,随即开始热情招呼。 “左腾,我听人说你拿来练手的未央、极限两处武馆秩序极好,少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这让我很欣慰左家无弱子,但不知今天走来怎么听说闹出了一些事”被左腾称呼为三叔的人开口道。 “只是碰到了一个修行较为特殊的测序者,被底下一些人认为打假赛”左腾笑道:“但事情不难解决,我们让几个内部人员在场下解说了相关,没有人闹事!” “特殊测序者,闹事……看来伱这边还发生了一点点小事情!” “怎么?” 左腾心中一咯噔。 盯在他身上的目光显然有些多。 有外部的竞争,又有更为猛烈的内部竞争。 只要他出一点点问题,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他这位不成器的三叔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但左腾想不出武馆发生了什么恶性事件,他看向左不同,这个武馆的主管随即不断有了迅速的调查。 “左少,武馆外有人闹事,守门的左青和对方过了几招,将对方肋骨打折了”左不同道。 “什么人来闹事?”左腾皱眉问道。 “丁豪,29749测序者”左不同脸色难看道:“他被打了一顿后随后就往丁家告状,丁家那边找了关系,有几个电话过来询问情况了!” “丁豪?他怎么这么快闹事到被打了?” “我也不知道!” 左不同晃了晃头,他陪着左腾做事,显然也无暇估计外面的情况,对相关事件一知半解。 “我可是听说丁昌河的儿子来咱们这边捞点好处,不让进门不说,反而被拦路打了一顿”三叔开口道:“左腾,你对资料了解的功课做得很差!” “我们早已经发了邀请码,没有不让丁豪进门”左腾皱眉道:“他赢不赢比赛我们都预备了奖励,丁豪刚刚才从我们这儿走,还取了一枚秘钥和虎形拳。” “有这事?”三叔奇道。 他目光放向左不同,随即让左不同连连点头。 “丁豪确实打了擂台,我们也将奖励送给了他”左不同道:“他刚刚才走十二分钟!” “十二分钟?那不可能,丁豪被打足有四十五分钟了,现在还躺在医护室治疗”三叔摇头道。 “四十五分钟,那不可能!” 左不同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左腾。 时间的对照让彼此认定的事情出现了区别。 外面被打的是丁豪,比赛的也是丁豪,谁才是真正的丁豪? 左腾面上浮过一丝难看。 在未央武馆,丁豪似乎被人截胡了。 但他没想通特定发送的邀请码为何被人冒用。 若要找原因,他只能认定丁豪蠢到将邀请码展示给了某个有心人。 左腾不在意丁豪被殴打的事情,但他在意自己预备交好的对象掉了链子。 若29749测序者丁豪躺在医护室,他们此前交际的‘丁豪’显然有另外的身份。 左腾不需要连邀请码都守不住的废柴,但他刚刚示好的对象显然也打了水漂。 第一百九十章 尊上抓贼 “有点小糟糕,居然躺在等待公交的长凳上睡着了!” 明媚的晨光中,张学舟不免有些牙疼。 他没显露身份,但张学舟也没找到张曼倩。 他借用面具的遮掩出了未央武馆,但没找到张曼倩,也没法及时赶回住所,最终只得在公交站台处等待。 “别又被好心人送医院了”张学舟头疼道:“也不需要送警署,更不要将我当成流浪汉送救治中心!” 他闷闷祈祷了数秒,这才将糟糕的心神收了起来。 “义父呢?” “干爹呢?” 张学舟抬头看了一圈,才开始摇晃旁边半人高的蛤蟆。 “呱,我又进入冬眠的状态了吗?” 金万两艰难睁开双眼。 他觉得自己不适合穿梭十万大山,更不适合在北俱芦洲这种寒冷的地方生活。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下辈子生活在一个有水源的沙漠地带,那能让他精神非常饱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倦到难于睁开双眼。 金万两使劲摇了摇身体,才将自己从蛤蟆状态转成人形。 “那个孔妖王也没在”金万两道:“哦,你师兄也丢了!” 金万两看了看张学舟,又数了数晨起不见踪影的众人。 等到他数完数,他鼻孔中咸呼呼的感觉传来,脑袋清醒了很多。 “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人都不见了?”金万两惊呼道:“怎么就剩下我们了?” “你问我,我问谁?” 张学舟揉了揉脑袋。 他在现实中到点就必须睡,这边也没区别。 至于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张学舟一概不知。 “你赶紧给我想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张学舟摇晃着金万两身体道。 “干爹,您别晃我,要不咱们先等等?”金万两道:“老祖爷爷实力已经恢复了,十万大山没可能有妖将老祖爷爷逮了,而且还有孔妖王,再说了,伱那个师兄也很邪门,没可能弄丢咱们!” “你说的有道理!” 除了碰上孔宁被直接打晕,乌巢确实很少吃亏,没可能忽然玩消失。 至于孔宁和金蟾法王,那不是张学舟所能猜测行为的存在。 孔宁的急速飞纵能力和金蟾法王的弹跳能力都让这两妖具备穿梭长远距离的可能,若两位妖王此时在数百里外找药,这一点也不奇怪。 “他们可能是找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药,带着你干爹过去炼药去了!”金万两猜测道。 “万两,一晚上不见,没想到你聪明多了”张学舟夸赞道。 “那是,我的觉不是白睡的”金万两高兴道:“我们越睡越长智慧,今天的我其貌不扬,明天的我引领风华是很正常的事情!” “聪明和美貌无关!” 张学舟随口纠正了一句,随后做一些洗漱之事。 “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干爹的意思似乎在说我蠢,又说我长得丑……” 金万两吐了两口水,他觉得张学舟话中有话,但张学舟又没明说。 他闷闷吐掉嘴里的食物残渣,而后将目光扫向四处,准备找找有什么适合拿来做早餐的猎物。 一人一妖的行为都没什么区别,即便张学舟也需要狩猎,避免吃白食让人生厌。 但张学舟和金万两狩猎的行为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遥远之处,一头白鹤穿梭云层落下。 翅膀扇动的数个瞬间,对方已经落到了张学舟附近。 “你可是托尔金的儿子?” 白鹤翅膀一展,收翅时迅速化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但他说话的声音则是老气横秋,甚至直接点名了金蟾法王的名讳。 “您是?”张学舟低问道。 他没听金蟾法王说过什么白鹤妖,也难于判断对方的来意。 但想到自己压根打过这种妖,张学舟本想戒备的动作随即放了下来,只是做试探性的询问。 “我是九阴尊上麾下左使者飞羽”白鹤妖飞羽道:“妖王孔宁偷窃尊上药园的玄参,被尊上逮了个正着!” “呃!” “孔宁顺带将你们全盘供出来了!” “我们只是跟着跑腿的小喽啰,帮大伙儿捡点柴火,事情和我们无关的!” 张学舟一听犯事了,随即就开始撇关联,一旁的金万两也哆哆嗦嗦在那儿开口。 “我们都是跟着瞎跑,从没拔过十万大山的天材地宝”金万两哆嗦道:“事情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们说了算”飞羽开口道:“尊上将孔宁、托尔金都召了过去,又将诌不归和乌巢叫了过去,眼下则是轮到叫你们了!” “我义父被处死了吗?”张学舟低问道。 “还没!” 白鹤妖飞羽瞥了张学舟一眼,又看了看身体有些哆嗦的金万两。 他确定了身份,当下也懒得再与这一人一妖扯东扯西。 他伸手一抓,左右手随即抓住了张学舟和金万两,一对白色的羽翼从他脊背后迅速伸展。 一股青色的妖力浮过覆盖住身体,白鹤妖飞羽已经迅速飞腾向上。 “呱!” 短短时间拉高上百米,金万两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惊慌的叫声。 张学舟则是看着下方迅速飞纵而过的山岭,他心中确定某些事情放松下来后也忍不住阵阵的羡慕。 青色的妖力覆盖在身体上,张学舟甚至能感受到风的轻盈,完全与他飞纵时体会的寒风刺骨是两种感受。 自身飞行是一种本领,携着人飞行又是一种本事。 白鹤妖飞羽的飞纵能力显然强得离谱。 《云中术》上提及的终极飞纵能力或许就是白鹤妖飞羽这种水准。 “飞羽大人,您是不是能日纵万里”张学舟忍不住问道。 “飞那么远很累的!” 白鹤妖飞羽看了张学舟一眼。 相较于金万两恐惧高空的哆哆嗦嗦,张学舟显然并不恐高,甚至于极为享受这种高空的飞纵。 他并不介意回应这种问题。 实际上,他非常享受被人羡慕强大。 向往强者是妖秉性中天然存在的念头,但人类中就少很多这种盲从者,更无须说崇拜一个大妖。 若被金万两羡慕,白羽觉得很正常,难有喜悦可言,但被人类羡慕,他还是非常满意这种羡慕。 “我只在传说中听过日行万里这种事,您太厉害了!” “若没什么紧要的事情,我日行在四千里左右,若事情比较急,我一天可以飞跃万里,从北俱芦洲直接飞到南赡部洲最南端!” “您太强大了!” “只是天生的本事罢了,不值一提!” “您在飞纵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心得?能和我们说一下吗?” “也没什么了,就是飞纵涉及妖力纯化的强度和浑厚,只要……” 白鹤妖飞羽侃侃而谈。 左手一只蛤蟆妖,右手一个人类,他对这两个后辈并不介意说一些飞禽妖的飞纵经验,毕竟这一人一妖不可能用翅膀飞起来,听了这些飞行小秘诀也是白听。 阵阵惊叹和捧场的声音传来让他甚是享受。 “难怪托尔金喜欢这个人类儿子!” 听着对方恰到好处的捧场声,白鹤妖不免还心生了想收一个人类干儿子玩玩的念头。 他展动着翅膀,随口介绍相关时也迅速划过云海。 直到云海中浮现一座腾升阵阵白色热蒸汽的山峰,他才将嘴巴闭上,展翅后迅速落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刺探虚实的人选 偷药窃药是重罪,偷尊上的药是罪上加罪。 但这也看偷窃犯是谁。 金蟾法王是邪罗斯川圣地的老牌强者,孔宁则是新生代顶尖高手,还有一个重要后台。 若这两妖因为窃药被处死,张学舟不免会怀疑尊上疯掉了。 听到白鹤妖飞羽提及金蟾法王没有被处死,张学舟就放心了下来。 事情与他猜想的后果不会有太大差别,只要没有当场处死,尊上对他们这些偷窃犯必然是小惩大诫。 训诫少不了,小惩罚也免不了。 但一切会在接受的范围内。 覆盖在体表的青色妖力一闪而没,一股腾升的浓郁水蒸气迎面而来。 白鹤妖飞羽轻盈落地,他双手一松,随即已经躬身行礼。 “禀尊上,托尔金和孔宁团伙中的最后一人一妖已经带到!” “下去吧!” 尊上熟悉的声音传来。 相较于初入邪罗斯川圣地时听到的愤怒声音,又有岭南施法时的巨响,尊上此时的声音无疑非常温和。 随着尊上开口,弥漫山顶的水蒸气退散,显出一个十余平方大小的热泉。 滚滚蒸汽不断从热泉中喷出,又冲击着坐在热泉中一个长脸老者。 水雾退散,阳光照在脸上,但见老者脸色红润,满头白发,颏下三尺银髯,童颜鹤发,如图画中的神仙人物一般。 张学舟刚刚注目到老者容貌,只见老者眼睛翻转,一黑一白两枚眼睛扫视过自身。 如同触电般的审视感传来,张学舟随即将脑袋低了下去,不敢再注视对方的眼睛。 “我听闻你们在替圣地做事,参与了诛杀榜任务,还曾前去汉王朝的岭南地带?” 尊上开口发问。 尊上询问相关并非涉及天材地宝偷窃之事,反而开口询问了另外一桩事。 张学舟心中稍有猜测时,嘴巴已经开口应了下来。 “呱,我和爷爷赶了上万里路,在岭南远远望见了尊上的风姿,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那片区域人影全无,只遇见了我干爹躺在地上,而后被我干爹的师兄打了一顿!” 金万两交代极快,还不等尊上询问细节,他交托得极为彻底。 这不是金万两积极主动,而是尊上双眼似乎存在诱导的能力,极为容易让人吐露询问相关话题的心声。 即便张学舟也没忍住,嘴巴不自控开口应下尊上的询问。 “也就是说,你跟随汉王朝太子,托尔金是另一伙,孔宁和鹿力、虎力、羊力是一伙,而乌巢又是一伙?” “是!” 张学舟应下。 甭看他们这些人合伙在十万大山中啃了二十余天的天材地宝,但加上诌不归,他们实际上是五种团体拼凑而成。 “你与太子一行,可曾见过景帝?”尊上问道。 “只有在岭南时隐约看到了一道身影”张学舟老老实实回道:“路途中并不曾接触那位陛下!” “景帝……” 尊上眉头微皱。 他当前可参考的信息太少。 南边那个帝王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了威胁他的地步。 对于尊上而言,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太过于短暂,也让他猝不及防。 往昔的他并未将这个秦王覆灭后的破碎王朝放在眼中,在秦皇的年代,他们不乏角逐,虽然迎来了失败,但也让那个大一统的疆域传承损毁诸多,再难有往昔的辉煌。 汉王朝不过是捡着秦王朝残羹冷炙在成长,实力甚至要逊于圣地管控下的奴人国度。 但打压了近百年,这个破碎的王朝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了开始威胁他的地步。 尤其是景帝。 即便尊上再自负,他也必须认真对待一位可以击伤自己的存在。 这并不需要景帝具备击杀他的实力,但凡能创伤到他,对方就有资格与他正常对话。 他不再是千年前叱咤风云的强者,而是一个年岁极高的老妖。 没有妖可以越老越强,尊上也不例外。 他的寿命不断濒临极限,实力也在不断缓退。 任何创伤他的激斗都有可能让他寿命走向更迅猛的燃烧,也能让他实力更快的跌落。 他需要清楚那个往昔并未放在眼中的帝王,更需要摸清楚部分相关。 但张学舟的回答让他稍微有些失望。 “尊上,我这义子虽然不曾接触景帝,但他与汉王朝太子有交际,若您需要他刺探什么消息,他还是有一定的可能实现!” 尊上所在热泉的一旁,金蟾法王和孔宁都老老实实化成人形在那儿站着。 直到尊上口中微微叹气,金蟾法王才迅速插嘴。 “我们妖难于进入汉王朝,但我义子是人,而且他往昔就是汉王朝的子民”金蟾法王推荐道:“若让他进入长安城查证景帝的信息,他肯定是咱们圣地最合适的人选!” “这倒是有些道理!” 尊上点点头。 邪罗斯川圣地大妖诸多,但没有什么妖有能耐混入长安城去见景帝。 有长安城皇宫那面照妖镜,众多大妖但凡踏入皇宫都会遭遇照妖镜狙击,进而显出原形被击杀。 妖类刺探长安城的景帝是十死无生,但人类前去刺探就没问题。 尊上心中本来有些失望,但听到金蟾法王的建议,他心中稍有满意。 “伱这义子可靠谱?”尊上询问道。 “非常靠谱”金蟾法王信誓旦旦保证道:“他做事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也一定不会让尊上您失望!” “看来你们父子关系还不错”尊上点头笑道。 “我们关系可好哩!” 金蟾法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尊上的表情从严肃到叹息,再到如今面显微笑,这让他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孔宁比金蟾法王想象中更为大胆,他只是薅一下前圣子的羊毛,孔宁则是往尊上脑袋上拔。 倘若没被抓到也就罢了,被尊上当场抓获的下场显然很坏。 孔宁有靠山撑腰,但金蟾法王没有。 若发生孔宁摆脱相关事件的影响,金蟾法王被打死这种区别对待,金蟾法王觉得会非常正常。 直到现在,他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相较于他,张学舟显然更为有用。 即便是一颗棋子,尊上也需要一颗有用的棋子。 圣地中并不缺乏能打能杀的大妖,可若要寻求一个能刺探汉王朝相关情报的大妖,圣地很难找出可执行任务的相关者。 而与汉人在形体方面有差异的奴人做这种事难度也非常大,难有可能完美执行任务。 张学舟也不算完美,一方面是他实力低微,一方面则是年少,不曾有朝廷官场发展的经验。 但张学舟岭南一行结交了太子,相应张学舟在汉王朝有一定发展的可能,甚至于有可能刺探清楚景帝的虚实。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荒造化经 “你可愿意?” 热泉中央,尊上缓声开口询问张学舟。 “愿意愿意!” 刺探景帝的信息上报尊上无疑是极具风险的事情,但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可能有拒绝的余地。 他瞅了瞅不时在额头上擦拭的金蟾法王,很清楚金蟾法王当下的境遇。 但凡他们没有用,不能做到将功赎罪,他们面临的就是治罪的下场。 甭管是否窃天材地宝成功还是失败,又是否一同出现在窃药的队伍中,治罪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是否。 诛九族、群诛、尽数诛灭等情况不断发生在这片世界的每一处,莫名其妙被牵连死亡的人不在少数,何况他们还承受了不少丹药的惠泽。 张学舟小鸡啄米般的快速答应让尊上点了点头。 “托尔金,此事由你协调,务必早日弄清楚景帝的虚实”尊上道。 “托尔金领命!” 金蟾法王迅速躬身应下。 “尊上,乌金师弟是曳咥河圣地的人!” 金蟾法王的下方,乌巢同样躬身,等到金蟾法王领命,他才挣扎抬起头说话。 “怎么?曳咥河圣地的人本尊就不能用了?” 尊上目光扫过乌巢,乌巢的面孔随即变得通红,嘴角丝丝鲜血开始往外溢,再难开口说话。 “尊上,乌巢师兄应该是担心弘苦法师的咒杀,导致我等无法完成尊上嘱托!” 上位者的脾气果然喜怒无常。 前一刻还在微笑的尊上下一刻已经直接威慑镇压乌巢。 相较于张学舟镇压马脸面具的测序者,尊上境界镇压的威力显然要远远胜出。 眼光扫视的瞬间,乌巢不仅丧失了反抗力,更是极为快速陷入生命濒危的地步。 但乌巢必须开这个口。 事情由乌巢开口和由张学舟开口叙说是两种结果。 没有乌巢搭桥,张学舟冒然开口提及弘苦寻求助力的行为只会惹到尊上生厌,认为张学舟讨价还价,甚至于事情还不曾做就开始索求回报。 而有乌巢开口,张学舟被动说出相关显然会少了这种风险。 “弘苦咒杀你们?”尊上疑道:“他为何要咒杀伱们?” “因为我们在圣地中是他名义上的学生”张学舟认真回应道:“弘苦法师提及自己是克妻克子克学生的孤星命,但我们很意外发现幕后行咒的人居然是弘苦法师本人,他每三年必然咒杀一个学生,眼下只剩下乌巢师兄和我,我们难于确定三年后死的是谁,或许是乌巢师兄,也可能是我被咒杀丧命!” “还有这种荒唐事?” 尊上的声音显得有些诧异。 尊上历经的岁月长久,但他生命中已经见识了太多事情,少有事情能引发他惊诧。 他很难相信老师盯着学生咒杀这种事情,但张学舟等人也没可能拿自己老师来信口开河。 这桩奇葩事甚至冲淡了他对景帝探底确定南北格局的强烈念头。 “禀尊上,乌巢可以用性命担保,我确实通过咒术感知到了弘苦行咒针对我们!” 随着身上的重压退去,乌巢将胸口的气血强行咽下,也开始加入解说的阵营。 他背后站着一个晋昌,这增添了他针对弘苦的筹码。 但这还远远不够。 即便再加上金蟾法王等人也不够。 他们面对的是弘苦,对方是曳咥河圣地第十四位大咒术师。 弘苦不仅仅是有个人实力,更是有极高的圣地背景。 即便他们击杀了弘苦,也需要能安然走人。 若能拉到顶级大人物协助,他们不仅能大幅度增添安全,更有可能剔除曳咥河圣地规则带来的风险。 “什么咒?” “蛇头咒,我曾在弘苦法师房间落下了一根咒发,也清晰感知到了弘苦法师取的我精血、生辰八字、头发在做法!” “哦!” 尊上淡淡回应了一声,这让乌巢情知自己回应太急太急。 尊上不喜坑学生的弘苦,也必然不喜欢针对弘苦的他。 前者是行荒谬之事,而后者也属于大逆不道。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他很清楚对上位者来说,没有人会喜欢大逆不道的人。 他明智止住了嘴,将目光放向了张学舟。 “尊上若对此事有些兴趣,可以在二年半时间后看一看”张学舟硬着头皮道:“弘苦法师要取我们性命,我们也准备挣扎一下!” “就挣扎一下?”尊上笑道。 “我们当下这种实力只能挣扎挣扎了”张学舟无奈道:“不管我们有多少手段,弘苦法师的修为境界威慑可以将我们瞬间击溃!” “弘苦……他好像只是个二代咒师,他修为境界很高了吗?”尊上问道。 “似乎是神通境”张学舟不确定道:“但我们不确定弘苦法师有没有藏拙拥有更高的修为境界!” “若他有这种修为,你们确实只能挣扎一下!” 尊上点点头。 咒师向来以低对高进行越阶咒杀,以高对低时更是难于失手。 若弘苦有心,张学舟和乌巢被咒杀的几率几乎属于百分百。 “他为何要等三年才咒杀你们?”尊上不解道。 “或许是三年后有新学生承接我们的位置”张学舟道:“弘苦法师那儿每三年左右必然死一个学生,我刚刚入门,大师兄乌啼就被蝎子蛰死了!” “被蝎子蛰死?” “我那些师兄死因千奇百怪,看上去和弘苦法师没有任何牵连”张学舟道:“但师兄们一到时间必然死,我们也有很多事情没搞明白!” “这种咒法……” 尊上深思了数秒,一时难知弘苦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专门咒学生死亡。 他并不精通各种咒法,但长久的岁月让他见识极多。 但即便如此,尊上也没听谁家咒术可以实现各种千奇百怪的死亡。 “你这个事情很有意思,我记下了”尊上点头道:“若弘苦针对你们,你们反抗他便是,即便击杀了他也有我烛九阴撑着,不会让你们死在曳咥河圣地!” “多谢尊上照拂!” 张学舟躬身行礼。 “反抗弘苦需要一些凭借,凑巧我对境界压制这种门道有些心得,你们可随我学一法!” 尊上一黑一白的眼睛转动,张学舟只觉被目光笼罩时脑海中一篇经文吟唱。 “此经文名《大荒造化经》,你与乌巢各得一半,只要你们修行有成且相距在千丈以内,其中一人的状态正常,另一人就难于被境界所压制” 经文不断吟唱时,张学舟脑海中也传来了尊上的声音。 点点滴滴的经文吟诵,又化成了一道道圣地文字烙印在脑海中。 “此法乃本尊独创,源于本尊阴阳二眼之法,非天赋异禀者不能同修,你们切不可寻思交换融合,免得阴阳混乱神智不清”尊上顿了顿才道:“也不得寻思传授多人,学的人越多,你们两人规避境界压制的威能就越低,导致最终失去抗衡境界压制的效应!” 《大荒造化经》流入脑海,不仅是张学舟多了几分惊喜,乌巢也喜出望外、 剔除境界的压制,他与弘苦的距离无疑有了大幅度削减,再也不是一击之后就丧失了出手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 培养诌不归 “乾坤倒转,阴阳造化……” 尊上修养身体的热泉旁,张学舟和乌巢各有修炼《大荒造化经》。 另一侧则是松了一口气的金蟾法王和金万两。 又有孔宁和诌不归依旧忐忑,耸着脑袋在那儿等待尊上的责罚。 孔宁是主犯,而诌不归则是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的通缉对象,两人犯下的过错远较之张学舟等人要严重,相应承受的处罚也没可能简单。 “孔宁啊!” “哎,九爷!” 听到尊上呼叫名字,孔宁随即挤出了笑容。 “孔宣被准提所伏,将你交托于我照拂,没想到百余年不曾看管,你多了几分偷窃的本事”尊上道。 “九爷,我兢兢业业为了圣地,我前往大汉王朝抓捕那个晋昌了呀”孔宁道:“只是我没想到碰上了景帝这种克制我的高手,他把我爹法身斩了,还差点把我妖宝废掉了,我……” “所以你就这么忍心取伱九爷温养身体的造化玄参”尊上道。 “就吃了一点点”孔宁缩头道:“我准备请人做成药丸子还给您呢,药丸子的功效更高更好,肯定能弥补我吃掉的那点点!” “这不叫一点点,这叫刨根!” 尊上指了指百余米外一个大坑。 大坑中,一颗宛如玉米杆一样的植物蔫头耷脑躺在坑中,看上去凶多吉少。 一个头戴白帽白须白发的老者提着一根拐杖在旁边做法,似乎想施救这株植物。 “鹿白白已经做法两个时辰了,还没将玄参救活过来”尊上嘘唏道。 “那您还要这根玄参嘛!” 孔宁搓着手指,她将放在背后的玄参取了出来。 那是如同手臂一样粗细的茎块,通体呈现紫红色彩。 看茎块的形状,此时大概去掉了半截。 孔宁缩着脑袋问了一句,随即感觉屁股一疼。 她愠怒看向后方时,只见在百米外医疗的鹿白白扯着玄参的茎秆耸了耸肩。 “不是我特意抽您屁股,尊上说可以让玄参出两口气,看看能不能让玄参心情好一点活过来”鹿白白道。 “我以为采了它入药的部分和采果子没区别,以后还能长出来的”孔宁丧气道:“以往听玄参造化无穷,没想到它自己都没法保自己,这算什么顶级天材地宝!” “它就是一株大药,哪有什么造化无穷”尊上头疼道:“本尊以往都是用一次削半截,可以让它慢慢长回来,从来没像你这么刨根,你赶紧将你爹喊出来,他得给我将这个事情解决了,最好能将接引道人的十二品莲台送来赔我!” “我爹爹的法身已经被景帝打死了,眼下没法联系,要不您去西方教那儿找我爹,他肯定给您偷接引教主的莲花台”孔宁低声建议道。 “我不想走远路,也不想看到那两个垂涎我龙珠的瘟神”尊上连连摇头道。 他晃动着脑袋,显然是很不待见接引道人等人。 “要不我飞到西牛贺洲去找我爹?”孔宁低声建议道。 “你以为那两个老家伙比我善良?”尊上道:“接引有句‘你与我西方有缘’的口头禅,只要他看上了就用这句话来明抢,你去西方教的下场就是抓去当坐骑,没可能再飞回来!” “我爹就是这么过去的”孔宁悻悻道。 “真要被他以一家团圆的理由抓捕,我到时候都没法要回你”尊上摇头道:“你得寻思个补偿我的方法,不然本尊至少需要关你百年磨掉这个偷吃的毛病!” 尊上面显严肃。 对一个行将就木者而言,玄参就是他吊命的重物。 孔宁看似只是犯了一个偷吃小毛病,但这无疑将他续接寿命的手段一砍再砍。 这是尊上难于原谅的错误。 倘若孔宁没有什么赔偿的手段,他只能将对方关押百年来出这口恶气,免得将来大限将至的时候憋屈。 “九爷,您真关我啊!”孔宁小心翼翼问道。 “真关”尊上点头道:“束缚我身躯的秘银链应该也很适合你!” “求放过!” “没法赦免你!” 尊上摇摇头,无视了孔宁可怜巴巴求饶的眼神。 “您看我给您找了个炼丹师,他炼出来的药肯定胜过您直接抱着玄参啃呀”孔宁求饶道。 “他是个好丹师,也有一个好丹炉,但他修行境界太低了,难于炼制玄参这种程度的混沌大药”尊上摇头道。 诌不归的问题很直接,修行境界的不足。 一个境界修为低的丹师没可能炼制出顶级大药,这和让一个普通铁匠去铸造神兵的要求没区别。 若想妥善利用玄参,阴阳家的祖师前来方有几分可能。 “那给他修为提升提升?”孔宁小声建议道:“等他修为高了,他就能给您炼制大药了!” “培养他?” 尊上注目过诌不归。 他不喜欢培养人类,更不喜欢培养一个小老头。 对人类而言,诌不归的年龄太大了,并非一个培养的好对象。 但若要让尊上寻一个擅长炼丹者,他确实极难寻觅。 圣地中的鹿力妖王擅长炼丹,但鹿力妖王的丹药更适合中低层实力的妖王,在针对炼制顶级大妖丹药时的失败率太高,更无须说给他这种绝世大妖炼制丹药。 尊上给了鹿力妖王炼制邪罗斯川圣地丹药的权限,不断让对方练手,但对方多年下来依旧拿不出手,炼丹实力甚至要逊于诌不归。 孔宁的建议让他有些意动。 但诌不归的短板太明显了,这让尊上显得犹豫不决。 “九阴尊上,若您难于培养诌某,我数十年后丧命也不会耗费您太长的时间!” 不论是乌巢给张学舟搭话,还是孔宁的推荐,这都是一张显而易见的跳板。 尊上犹豫不决时,诌不归抑住心中的恐惧,开始主动提及自己的优势。 他年岁大是一种劣势,但这种劣势也可以转换成优势。 尊上培养他不需要等待太多年。 培养一个妖王或许要百年,但培养他只要二十年,甚至于短短的十年。 诌不归本想在十万大山捞取足够丹药后溜回汉王朝,但如今都被尊上逮到了,自己又是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通缉者,他眼下想保命想自由的途径很少。 或被直接诛杀,或如孔宁一样被关押百年。 审判诌不归的选择不会很多。 相较于这些下场,孔宁提及的方案反而是诌不归最好的结局。 “我传承了阴阳家的炼丹手段,一些大丹对对尊上或许也有用处!” “哦!” 等到诌不归提及自己的第二条优势时,尊上倒是真的多了几分兴趣。 如果诌不归可以真正地发挥一定的用处,他确实可以适当培养这个人类小老头。 只要诌不归能给予他一点点有价值的回报,诌不归的作用也必然胜过了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妖王。 第一百九十四章 你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吗? “果然被捡走了!” 躺在十万大山中少有存在睡着后被挪移放置到另外一处地方的可能,但现实世界不会。 准时清醒回来,张学舟睁开双眼时只见一片雪白的墙壁。 这显然不会是公交站台。 他卷起身上的棉被,身体跃落床下,又迅速穿戴自己那两件简单的校衣校裤。 他所在的这间房间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木床,连床头柜都没一个。 等到张学舟踏步出了卧室门,他才看到外面重重叠叠堆放的书籍。 “任教授?” 踏步出门,张学舟目光扫过诸多书籍,随即就看到了一张空白画卷下坐着的任一生。 任一生外表儒雅,看上去像是一个好好先生。 但在未央武馆见过任一生的资料,张学舟再难将任一生看成教书育人的授学者。 能在圈子中被称誉为第六序列强者,任一生这个品阶显然不是靠嘴巴说出来,而是需要真正去作战击败对手才会获得承认。 张学舟往昔就有猜测任一生的实力,从而判断他们所在世界的修炼阶层高低,等到了现在,张学舟才有一个大致而模糊的概念。 身体具备相关基因,修行五星格斗术可以称呼为超凡人类的入门。 而精通一门五星格斗术,又或掌握一门四星格斗术则具备第一序列强者的实力。 再进一步精通一门四星格斗术,又或掌握一门三星格斗术则是第二序列强者。 每种格斗术需要的身体条件均有不同,而修成后的用途也有区别,又涉及不断递推增进与强化,甚至涉及多种格斗术的掌控与配合。 不断的向上,也造成了各序列的排名。 在第九序列属于推测猜想中的实力,第八序列近乎极限,第七序列堪称顶级高手的排序中,第六序列强者无疑已经很强势,属于中上,甚至是极为主流的强者。 “观想法凝聚心神合一,精神念力可破世间一切格斗术!” 任一生看着空白的画卷,等到张学舟再走数步靠近,他才睁开眼睛转头。 “你可知什么是精神念力?”任一生问道。 “精神念力?就是嘴巴叨咕叨咕念得头疼的那种?”张学舟低声道。 “《心咒》此文推动增长的就是精神念力”任一生道:“精神念力越强,发挥的威能就越强,甚至于借助某些特定的格斗术可以直接摧毁人的大脑意识源头!” 任一生也不管张学舟是否能听懂,也不曾提及张学舟为何会送到他这儿来,开口后侃侃而谈,所说诸多不仅涉及《心咒》,又涉及他所定义的一种力量。 “当然,除了毁灭,这种力量也能抚平人类头脑的创伤”任一生开口道:“它能治愈绝大多数精神不稳定的症状!” “治愈精神不稳定的症状?”张学舟微微惊叹道。 “不错!” 任一生点点头。 随即伸手取了一封信,信纸上是张学舟极为熟悉且痛恨过的字迹。 看到任安然的字,张学舟就不免想起了收费时的肝疼。 “安然写信向我提及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任一生笑道。 “她认得您啊?” 张学舟低声,他感觉自己精神病患的毛病必然写在这封信的内容中,这让张学舟有点小忐忑。 他和任一生只见了一次面,给对方喝了一瓶水,又赠送了对方《心咒》走脉境、贯血境的境界修行术,当下的交情让张学舟有些难于拿捏,不知道任一生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她是我女儿,她当然认得我”任一生笑道。 “女儿?” “很叛逆也很任性的丫头”任一生点头道:“以前还算个暖心的小棉袄,如今则是冻父亲的小冰块!” “她确实挺冰块的!” 不仅仅是任一生被任安然冻得透心凉,张学舟也没少承受任安然恰到好处的收费治疗,每次心中都哇凉哇凉的。 甚至任安然将自己束手无策的病人丢给了任一生。 张学舟眼睛瞄了瞄,看到信纸上落款的日期,张学舟不免有些小绝望。 信件是一种交流的方式,但这也是一种远远落后于当今社会年代的交流方式。 任安然这份信落款的日期是四个月前。 但看信纸上的折痕,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应该是才收到这封信不久。 “看来你和她相处得一般”任一生笑道。 “我在您女儿那儿看病哩,每次都要交钱”张学舟悻悻道:“她似乎能估算出我带了多少钱,每次都卡得我正好用光,让我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她喜欢走旁门”任一生笑道:“好好的现代心理学没有研究,但伪心理学则是一个不落学全了。” “伪心理学?” “比如手相学、骨相学、笔迹学、占卜学”任一生耸耸肩道:“精通了伪心理学,她在揣摩人心状态上的能力还不错!” “咱们学院要是有这些学科就好了!” 张学舟的表情有些悻悻。 他往昔认为的心理学就是猜测他人心理活动,但踏入学府后,张学舟才发觉自己学的专业和他所需求完全不相干。 直到现在,张学舟也没学到什么猜测他人心理、判断对方心态的本事。 “这些伪心理学不能为人类带来进步”任一生道:“学这类知识只是浪费时间与才能!” “我觉得吧……” “安然说你脑域有一些损伤?” 张学舟刚想发表一下伪心理学是非常有用的学科,或许对社会还存在一点点裨益。 但他只是开了个腔,任一生随即给予了一个较为善意的开头。 张学舟脑袋飞速转动,等到数秒后,他才低声应下。 “他们说我这是精神分裂的毛病”张学舟坦然承认道。 “伱自己也是如此认为吗?”任一生问道。 “医生的判断应该不会错吧?”张学舟疑道。 自从有意识开始,张学舟白天处于现实,晚上处于梦境。 他不知道自己最初是怎么适应过来的。 但在张学舟懵懂之初,他以为每个人都是如此,也就没怎么在意。 直到某天向张卫盟和宋凤英提及,他随后就被送医了。 张学舟至今记得那是一次很折腾的检查,张卫盟当天的脾气不太好,宋凤英也落了泪。 他做了很多测试题,直到张卫盟将那一卷厚厚的题目封进袋中。 慢慢等到再大一点点,张学舟在偶尔中翻开密封袋,也看到了那份测试的最终结果。 诊断病症:精神异常,建议尽早采用药物干预。 大约在十二岁时,张学舟陆陆续续开始服用一些药物,但药物收效甚微,最多是让张学舟在白天就睡着,他晚上依旧会进入张家庄。 往昔归结身体虚弱的原因在于精神疾病,但那或许是吃的药不断累积的副作用。 张学舟记得他从那年开始偶尔生病,身体的发育也较为缓慢,连带张家庄的自己都萎靡不振,再难于跟上张长弓等同龄人的修行。 等到十五岁时,张学舟开始停止用药。 两年后,张学舟被送到阳光心理医生诊所接受任安然的治疗。 被认为有病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张学舟忘却了最初的自己。 那时的他认为世上每个人都与他一样,白天在一个世界生活,晚上进入梦境去另一处地方。 第一百九十五章 精神强化篇 “您认为我是健康的?” 任一生的书房中,张学舟难于相信这个推断。 “可我有思维不能自控的时候”张学舟道:“我有的时候感觉自己脑袋不正常。” “你觉得其他人是否有思维和情绪不能自控的时候?”任一生问道。 “应该有的吧?” “那他们是否是精神病人?” “咦?” 张学舟诧异发声。 病了十多年,任一生忽然说他没病,这让张学舟有些不适应。 “但我做梦,一直做梦”张学舟道。 “所有人都有做梦的经历!” 任一生双眼盯着张学舟,眼中闪烁着微微柔和的光芒。 他仿若看穿了张学舟,不断引导着相关的话题。 “可我持续不断,一直处于一个梦境中,甚至那是一种可持续进行的梦”张学舟道。 “从我研究的学说上而言,你这仅仅只是属于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任一生凝重道:“你的脑域可能承受过某种冲击,导致思维远较之常人更为活跃,甚至于因为承受重复性的刺激,导致形成了固定的思维反射。” “没明白!” “简单而言,伱只是脑域有过刺激,但这并不算精神疾病”任一生道:“我观你所拥有的《心咒》,这就是一份治病的良方,但凡不断增强你的精神念力,你就能实现自愈!”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这是固本培元的修炼之术”任一生道:“安然曾经交予你一份调理要诀,那同样可以对脑域精神固本培元。” “可我按流程学完后一点都没变!” 张学舟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嘀咕让任一生微微眨了眨眼。 张学舟不仅仅学了任家的精神基础篇,还用弱鸡之身击败了拥有五星格斗术的测序者。 张学舟在精神基础篇上的能力远远超出了任一生的预估。 他目光扫过被解析完毕的《心咒》。 在任一生的论证中,《心咒》与精神基础篇结合有一定概率增强精神念力的威能。 而张学舟昨晚的擂台赛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没有学过龙威格斗术的张学舟居然拥有了相似的能力。 张学舟能做到,任一生显然也很想做到。 但凡两两结合下出现增强的结果,第六序列的他必然走向第七序列,甚至更高。 他原本认为《心咒》是另一种类型修炼向上的路,但任一生没想到心咒可以与他当前拥有的能力结合。 他还处于研究认证的阶段,张学舟则已经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看着其貌不扬身体又虚弱,但张学舟实质上已经勉强能踏入第一序列的行列。 任一生此前替张学舟治疗过一次,他感知张学舟最多的情绪就是自我怀疑,并非精神病疾病的症状。 ‘怀疑自己有病’这是一种极为悲观的情绪,而这种情绪也必然引导精神异状。 若说《心咒》和精神基础篇存在可能的共存向上,悲观的情绪对精神异状则是必然的引导。 张学舟的病并不在于精神分裂,而在于自我怀疑。 他眼中光华闪烁,宛如催眠的能力不断引导更改着张学舟往昔固执的认知。 “你脑域经历了调理,精神有了一定的稳固,只需不断向前调理,勇敢走出你思维上的误导”任一生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脑域没病?只是一点点心理上的问题?”张学舟茫然道。 “不错”任一生点头道:“安然给予你精神基础篇和医理篇,我这儿有一份精神强化篇,结合你《心咒》修行有事半功倍之效,必然能让你脑域更为稳固,抹平过往的创伤,等到你调整心态,你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任一生起身,他在书架上抽出一本手写的原稿。 等到任一生翻开,张学舟只觉熟悉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他以前就猜测过调理要诀存在续集和续续集,眼下任一生捧着的显然就属于后续。 自从调理之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聪慧了不少,甚至调理要诀助力他成人考,发挥了难于估量的作用。 张学舟对《调理要诀》极具好感,他当然也希望获得后续的篇章。 “您这是免费送我吗?”张学舟问道。 “你送我一本《心咒》,我自然要回你一册《精神强化篇》!” 任一生点头。 他以往并不想做活人推衍推算实验。 但眼前的张学舟在不知不觉中与他实验的方案有了重叠。 相较于此前的预案,张学舟多了《心咒》的辅助,较之他预案中更为稳妥。 任一生同样想获得《心咒》的后续,甚至想与弘苦亲自会面谈一谈,但他的人监察了张学舟一月有余,并未盯梢到弘苦,反而见证了张学舟上擂台的场景。 等到张学舟睡在站台,而左腾的人四下搜寻,张学舟也被他的人带了过来。 任一生注视着张学舟。 他不断向前不仅仅关系着他个人,也是一次另类意义上的追求长寿。 任一生不敢说自己这种尝试可能对整个人类族群有意义,但这必然对他和任家的人产生深远影响。 基因长生的尽头是癫狂,身体还活着,但正常的思维已经死了。 那不是任一生想要的长生,人类也不可能去追寻这种缺陷严重的长寿。 张学舟是一颗实验种子,也是一颗走在新道路上的种子。 任一生以往对这种尝试有极为严重的负恶感,但研究清楚了《心咒》,他心中对张学舟测试成功率没了最初的悲观。 倘若一个实验有较大概率走向成功,任一生觉得这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实验。 张学舟并不是那些测序机构中不断挥霍的人肉耗材,也不是医学实验室中的小白鼠。 他愿意称呼自己和张学舟是先行者。 任一生精神篇修行已经进入了一个极限,张学舟则是初步启蒙。 但张学舟拥有《心咒》的底蕴,甚至还有弘苦这种苦修者可能的接触,而他在《心咒》的修行上则属于纯粹的新人。 他在这头,张学舟在那头。 两人前进的步骤不一样,不仅各有修行先后,也存在实力方面的鸿沟,但他们或许在某天会重叠。 “但愿一切向好!” 看着张学舟喜滋滋接过自己手写的笔记,任一生心中有那么一个念头。 或许,随着不断的尝试,他们某一天真能实现真正意义上身与心的长寿。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没病 “我没病,我没病,我没病……” 从任一生的住宅中走出,张学舟脸上喜笑颜开。 难得有位大咖说他没病,这事情值得高兴。 张学舟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的说词。 任一生的份量显然远较之一般的医生要重,也胜过了那份测试表,让张学舟心中极为欢快。 而且他还拿到了《精神强化篇》,这属于调理要诀的续续集,可以继续对他进行调理和巩固。 除此外,他还在擂台上拿下了张曼倩追求的《虎形拳》。 至于基因测序秘钥,张学舟就当是聊甚于无了,或许有人求而不得,但张学舟来少有需求。 电子钱包中的一万多元变成六万五千块也是张学舟收获。 诸多好事齐齐上门,张学舟自然开心。 而且他在另一个世界中也有了暂时的稳固,甚至还得到了尊上传授的《大荒造化经》。 被任一生认证为正常人后,张学舟也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他所认为的梦境是虚拟还是真实,而他所在的现实也是同理。 最坏的猜测是两者都是虚拟的,而他作为一个植物人躺在某处。 中性的猜测是梦中虚拟,源于他意识构造,且不断推衍运转,现实则是真实。 另一种中性猜测同理,他梦中属于真实,现实则是虚拟,属于他另一具身体的狂想。 而也有一种猜测首次进入张学舟的脑海中。 “或许两个地方都是真实的!”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猜测。 人不可能处于两种不同的世界,这是张学舟最早否定过的事情。 但《阴阳大悲九天咒》入境法的修行成功,又有《心咒》被任一生所重视,甚至于在研究,这都证明着他梦中那些事情并非无稽之谈。 “两颗行星相距亿万里之遥,而外星文明更是不曾听闻,很可能相距不知多少光年,若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是什么成为了连接的纽带?” “旅行?” “流星坠落?” “大文豪世界?” “沉醉的直播?” …… 张学舟回想起张卫盟和宋凤英早年屡屡提及的往事,他也认真思索着张曼倩提及宋凤英和张卫盟的异状。 在他们一家中,不仅仅是他有问题,而是全部都有问题。 但四人表现的症状完全不同。 若他的猜测接近真实,张学舟觉得他们一家身上必然有什么特殊之物。 在数百年前,人类不会相信仅凭借一个通话装置就可以与数千里甚至数万里之外的人联系,人类也不会相信空客这种铁疙瘩居然能上天,人类更不会相信…… 时代的观念限制了人们的想象。 张学舟觉得相较于一家人的异状,他们的观念很可能同样落后了数百年。 这导致他难于解释当前的状况,也难于找到症状原因真正的所在。 “或许有外星文明在我脑袋里植入了一个时空穿梭机?又或未来的人类穿梭时空反向输送了什么科技给我们?” 张学舟摸了摸脑袋。 他觉得现代人类可以接受数百年后的科技的变化,他接受外星文明科技也没什么问题。 碰到无法解决和解释的问题时,将一切推脱给外星和未来科技没毛病。 这至少能让张学舟心情舒爽。 接受新科技测试的人员非常多,张学舟一点也不介意成为一个外星人、又或未来人的试验品。 折腾了十多年,当张学舟理念通达时,他觉得好极了。 若非身体没法支撑他翻跟斗,张学舟觉得自己要翻九百九十九个跟斗才能平息自己这种喜悦。 “若我没病,一切又是真实的存在,那么我就要过好自己的每一天,直到这场实验最终出一个结果!” 数百年前的人不懂无线电,也摸不到无线电,张学舟很清楚自己的情况同样如此。 他很想清楚真正的原因,但对见识落后的他而言,想追寻结果太遥远。 他只有将一切放下,过好自己的一生。 或许在他这一生走向终点时,那时的他可能会得知一个答案。 “没有病就不可能病发,三十岁的我会很健康!” 心头重压不断消退,张学舟走路极为轻快,他哼哼着小曲,直到撞上一脸疲惫的张曼倩,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你跑哪儿去了,我整整找了一夜的垃圾堆!” 张曼倩脸上犹有惊魂未定。 带着张学舟进入地下赌场,而后张学舟就丢了,她不可能没焦虑。 “你找垃圾堆做什么?”张学舟奇道:“我这么像睡在垃圾堆里的人?” “不……” 与狼共舞的风险难于估量,张曼倩在某个时刻甚至怀疑张学舟被某某赌徒谋财害命,又或被人捡走摘了身体器官,尸体随意丢在哪个垃圾堆中。 她初步接触了一个地下世界,也初步了解了那些地下世界机构吃人不吐骨头。 脑袋中越想,她也越怕。 往昔的她天不怕地不怕,一腔勇气不断向上爬,甚至妄图刀口舔血挣风险钱。 但在丢失张学舟之后,张曼倩是真的怕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懊恼后悔,这甚至远超了她在擂台上被打到吐血的痛楚。 对张曼倩来说,这一夜是她的煎熬之夜。 她状态与张学舟当下截然相反。 直到找无可找,她准备捅出地下赌场事寻求报警时,在家附近徘徊的她撞上了张学舟,张曼倩才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张曼倩急道。 “我在等公车的那儿睡着了”张学舟耸耸肩道:“而后是任教授同样等公车,凑巧看到了我,就将我接了回来!” “任教授?” “任一生教授,就是上次来我们这儿做客的那位教授,不过伱当时没在,我记得此前与你说过他,他是我们心理学院的教授……” 张学舟兴高采烈说起了任一生。 他还扬了扬任一生赠送的《精神强化篇》。 张曼倩对张学舟这种偶遇的收获兴趣不算强烈,但等到张学舟显宝拿出《虎形拳》,张曼倩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你击败了那位测序者!” 张曼倩没想到张学舟不仅仅顶替了29749测序者入场,还替29749测序者上了擂台,甚至拿走了这位测序者的奖励。 很显然,机构卡着她,但没有卡别人。 对她而言千难万难的《虎形拳》,被张学舟轻松拿到了手。 但问题是,张学舟什么时候成了测序者中的高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序列强者的势头 张曼倩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弟弟。 她是第一次认真思考张学舟所说的话,也认真对待着张学舟捣鼓出来的那些修炼术。 张学舟屡屡推荐,但有张卫盟《九阴真经》事件在前,张曼倩显然没有将张学舟推荐的修炼术作为主修。 张曼倩将自身绝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在《鹤形拳》的修行中,她的目标也定在基因测序秘钥和《虎形拳》上,并一直为了这个目标努力。 在张曼倩原定的计划中,《鹤形拳》是第一步,《虎形拳》是第二步,融合两种基因格斗术执行风险任务是第三步。 而后她会不断钻营也不断向上,直到自己踏入序列强者更高阶层。 这个过程必然千难万难,也必然携带陨落的风险。 但在现在,张曼倩看到了另外一条路。 那是张学舟的路。 张曼倩无法重复张学舟所具备的一切,但她能做认真跟随的学习,并与自身互补。 在擂台上,她能反击制敌就是依靠了《太清真术》。 她欠缺施法的力量,也欠缺《太清真术》的熟练,但这道术让她反败为胜。 若她在张学舟提供的那些修炼术上能耐再强一点点,这或许能匹配到她不断增进的实力。 “这……这……还有这……这都能修炼出有用的能耐?” 张曼倩指着《阴阳大悲九天咒》,又指向《心咒》,而后点在《阴物寻踪术》相关的草稿上。 这让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获得了不少修行的术,甚至于在昨天获得了《大荒造化经》,但有很多术并不适合拿来修行。 张曼倩和他修行已经定向,只能在《阴阳大悲九天咒》不断延伸发展。 他们当前能修行的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后续,有《太清真术》,有《调理要诀》《精神强化篇》等内容。 可修行的术种类并不多,但这不是主要的问题。 对张学舟而言,他必须找出如何持续修行下去的路。 蓉城外道观的木道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没有足够的修行物资,修行向上的难度只能靠岁月慢慢水磨。 另一边世界的张学舟修行突飞猛进,但那是因为他接触的层次太高了,不断的进补让他身体法力暴涨推动修行,但他在现实中没有这种条件。 张学舟甚至在怀疑两方世界修为的不同步,导致他在另一边如同老牛拉车难于踏入控身境。 这或许也导致了他某些时刻头脑混沌的情况。 简单而言,张学舟觉得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身体更新换代了,而他现实中依旧是老机器,超高性能的cpu(灵魂)难于被脑域所容纳,进而产生了某种卡顿和混乱。 他琢磨着自身的情况,也不时回应着张曼倩询问的相关。 “这或许需要我跟随诌不归不断学习炼丹术来触类旁通!” 诌不归的炼丹术、寻药、阵法等手段难于运用到现实中,但万法同源,学习见识多了,或许他能找到某些可取代的药物。 又或许如同他寻找珍珠鸡一样,当身体产生需求,他的感知会引导他寻觅到相关裨益之物。 前者需要他向诌不归学习,而后者则需要张学舟学习《精神强化篇》增强感知能力。 他心中大致摸清楚方向,倒也不至于完全迷茫。 “你如今有一枚基因武库秘钥,要不要去做个测序,而后将身体调理一下?” 张学舟心中有所思时,张曼倩则指向了张学舟最不重视的一张秘钥卡片。 只需要将涂层刮开,这张卡片就会显出对应的秘钥数字,可以前往卡片上数个规定的地点进行测序。 张曼倩以往觉得张学舟身体脆弱,不符合身体调理的范畴。 但眼下的张学舟拿到秘钥,身体很可能有了对应的资格。 “我不需要做测序!” “但是测序后会有一种叫营养液的试剂调理身体,那个能增强我们的体质,你瞅瞅姐胳膊上这扎实的肌肉,若能收集十枚……” “营养液?” 张学舟以前认为基因秘药就是一场身体的测试,他没想到做完测试后还有吃喝来补充身体。 他对医院依旧有某种阴影,甚至不喜欢任何身体检查,但看在营养液的份上,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克服恐惧。 营养液或许是一种另类意义上的炼丹术。 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尝试,甚至于看看是否有真正适合自身需求的营养液。 他以往只能指望煲汤时撒点可食用的滋补药材,眼下的张学舟则是多了一种选择。 尽管这个选择的机会在当前只有一次,但张学舟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止步于一次。 他以往不断在另一片世界发展,在现实中则是老实本分上学,眼下的张学舟多了一些念头。 他此前想制止张曼倩参与地下擂台这种危险活动,甚至于远离这些黑暗场所,但张学舟观念打开后,只觉一切都没什么。 他都参与了反杀大咒术师弘苦的计划,甚至于被邪罗斯川圣地安排了刺探景帝的任务,哪件事情的难度不比接触一个地下赌场大。 收益向来险中求,或许他在现实中的不断进步也能反向裨益到另一片世界的自己。 “西京市学府区让胡路八号!” 张学舟看了看基因武库秘钥上离沧澜学府最近的地址。 最不看重的物品居然对自己很可能具备最大的用处,张学舟不免嘘唏世事难料。 “基因测序的时间长吗?”张学舟问道。 “抽血后半小时就有结果了!” “走走走,一起去测序!” 张学舟看着手中来路不算清白的基因武库秘钥,觉得这种东西越早用掉越好。 他借助猴脸面具的遮掩从未央武馆后门走出,直到出了未央武馆才将面具丢在门口,但张学舟隐约也感觉这种做法并不算完全靠谱,但凡真正的测序者29749调查相关,很有可能调查到他身上。 武库基因秘钥的卡片属于不记名的匿名卡,但只要有足够强大的背景,这种匿名卡依旧可以查询到相关的使用者。 张学舟换了一套衣服,拉上张曼倩,又在街头上买了个小孩儿戴的鬼脸面具。 让胡路八号距离沧澜学府较近,张学舟沿途而行也不过是半小时的时间。 来到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房子前时,他和张曼倩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随即有了分开。 “你先我后!” 张学舟显然比较赶时间,更需要避嫌。 张曼倩低声交托了相关的注意事项,才看到张学舟带着鬼脸面具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弟弟居然有序列强者的势头!” 从未做过基因测序,更不曾接受现代药物的刺激强壮身体,但张学舟忽然而然就能击败测序者。 一如张卫盟和宋凤英往昔的走眼,张曼倩必须承认,在最亲的人身边,她同样走眼了。 从昨天晚上思索张学舟可能被分尸可能的刺痛到现在序列强者的刺激,她一时甚至觉得脑袋至今都难于转弯过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血液试剂 让胡路八号。 张学舟轻而易举找到了地址。 若非秘钥上的标记,他都难知这些平常看上去正常的建筑下另有奥妙。 “先生,您有预约……” 张学舟推门而入,映入眼中的是‘华天基因测序中心’的牌匾。 这家单位倒没像未央武馆一样挂羊头卖狗肉,而是真正涉及了基因测序的各类项目,也承担体检等相关事项,甚至还开设了牙科。 前台负责的小姑娘刚刚惊诧张学舟带面具的怪异,但等到张学舟扬了扬手中的基因武库秘钥,她顿时将嘴里的话迅速收了回去。 “请您前走十米坐电梯进入二楼的四十六号房间,乌医生会负责接待您!” 小姑娘约莫二十岁的年龄,两排牙齿极为白皙,笑起来极具职业效果,但她眼中有几分迷茫。 如张学舟这样持着秘卡前来的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位,每个人都是交给四十六号房间的乌医生接待,但她从来不知道这些人做的到底是什么检测。 有和张学舟一样遮掩容貌的人,也有坦然前来的人。 但不论是哪种,她见过的这些人无一不是气质超凡,举手投足皆有风范。 她注目着张学舟,看着对方左边瞅瞅右边瞧瞧,等走到电梯前,对方才止住观望踏入电梯。 随着电梯门发出轻微的闭合声响,小姑娘的目光不免忽闪忽闪了数下。 “他在走路方面的气质比以前那几个人差了点,穿着似乎也一般,但……” 只要有那张卡,她就需要按规则服务。 乌医生曾经对她说过‘不要好奇,你与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不可能有交集’,但愈是这样,她心中就愈加好奇。 她想不明白凭什么一张卡就能区分人的等级,也难于想通那张卡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如她这样拥有好奇心的前台人员显然不少。 好奇心害死猫,这个清闲高薪的岗位每隔一两年就会换人。 小姑娘注目到柜台上贴着谨记的‘前台十规’,又看了看工工整整题名警戒自己的前任前台小姐姐,她最终晃了晃脑袋,将心神收了回去。 或许她在某一天腻烦了这个工作,又或好奇心最终发作,或许她会尝试偷偷去看看乌医生的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接待的到底是一些什么人。 作为新时代的大学毕业生,她相信社会上会存在不公,但她不相信来持个卡就是特权阶级人员。 若是如此,这西京城的特权人员也太多了一些。 她固定着自己职业的微笑,二楼中,张学舟则是推开了四十六号房间的门。 房间中是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见到带面具的张学舟,他并没有丝毫奇怪,而是坐在台前伸出手。 “秘钥!” “七零四五八!” 张学舟刮了刮涂层,将基因武库秘钥递了出去。 “请坐好!” 乌医生站起身来。 他微微躬身示意,随即取出了抽血器械。 “您少抽点,我晕血!” 看着对方压脉扎针抽血的快准狠,张学舟面皮一抖。 如果说容丽的杀猪有庖丁解牛的赏心悦目,眼前乌医生的抽血手艺显然也是一绝。 他话音刚刚落下,扎入血管的细针已经抽出。 乌医生对着张学舟笑了笑,随后走到墙壁边,随着墙壁弹出一个小盒,他将一管血放了进去。 “还请耐心等待半小时”乌医生道:“如果您时间比较紧,也可以选择过后前来取结果!” “我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免费赠送的什么营养液?”张学舟好奇道:“你们营养液是拿什么调制而成的?” “看来您是第一次来”乌医生笑道:“伱说的应该是营养试剂!” “对,就是那个!” “眼下就在给您调制营养试剂!” 乌医生指了指墙壁,示意内部此时正在不断进行操作。 “它是以你的血液为主体,又添加类似于你身体基因提取物的培养液”乌医生呵呵笑道:“等到注射回你身体内,血液循环必然必然引导身体基因产生融合性的增强,从而获得更强的身体素质!” “你的意思是刚刚抽掉的血加东西后会给我注射回来”张学舟奇道。 “是这个意思!” 乌医生点点头。 乌医生的再度确认总算是让张学舟知道了张曼倩为何在此前用打疫苗的理论来做解释,这种营养液试剂简直和打疫苗没区别, 这与他想象中调制药物补充身体有全然的不同。 即便诌不归在这儿,面对这种新科技也无能为力,难于去进行模仿。 张学舟一时不免大失所望,觉得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永远是这般大。 但来都来了,他并不介意等待半小时。 他不喜欢身体内注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张学舟对自己血液输回体内并不抗拒。 张学舟甚至有点期待注射后的效果。 再怎么说,他确实希望自己身体强壮一些。 如果营养液试剂能让他强壮起来,张学舟不免也会思考是不是寻求门道再去打打地下擂台。 但在思索到自己很难再次碰到马脸面具测序者那种弱鸡对手,张学舟也只能将小心思收敛起来。 他现在的底蕴明显不足,上擂台的风险不低。 一旦碰到张曼倩这类速攻型的对手,张学舟必然会快速歇菜,压根等不到他利用境界的优势镇压他人。 “可惜我欠缺攻击性的术,否则好歹也能去搏一搏!” 参与擂台赛不是重点,重点是只有赢家才能拿到基因武库秘钥。 张学舟不仅仅要站到擂台上,他更需要赢下对手。 他和乌医生陷入无言,也陷入了等待。 半小时时间似乎很短,但干巴巴等待时明显会显得很长久。 张学舟将大荒造化经默念了三遍,他才看到乌医生站起身来。 等到乌医生站在墙壁中翻出小盒子,此前抽的那管血又取了回来。 “真加料了?”张学舟疑道。 他看了看乌医生手中的那管血,一时难于相信这已经变成了营养液试剂。 “已经调制完毕”乌医生点头道:“这是您的测序记录,还请您收好!” 他指了指桌上的打印机,一份匿名检测报告不断打印了出来。 “……基因序列呈现弱态和病态,疑服用过量镇定类药物所导致,血液中蕴含极少量不知名禽鸟基因……” 注目过最重要的信息部分,乌医生眼皮微眨。 他看着眼前带着鬼脸面具的年轻人,只觉又看到了西京城一个稍有落魄的二世祖。 这必然是自己没啥天赋,私下弄到了五万块一剂次的基因武库秘钥来做尝试。 但没天赋就是没天赋,若不花费上千万的巨资来做全身换血,眼前的年轻人再尝试也没可能将自己那点可怜的禽鸟基因蜕变向上,甚至于夹杂在这种阶层之中,对方不得不依靠药物镇定那颗难于甘心的念头。 第一百九十九章 熟悉的感觉 “总感觉他们这种试剂有点问题!” 从华天基因测序中心走出时,张学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乌医生注射了兴奋类的药剂,才导致他有这种飘飘欲仙感。 在他之后,张曼倩隔了十余分钟才进入华天基因测序中心。 张学舟则是卸掉鬼脸面具,蹲在街头一角进行等待。 他无聊地看着缝隙中数只蚂蚁不断进进出出,等到一辆黑色小车快速行进到华天基因测序中心外,张学舟蹲着的脑袋微微抬起,随后又迅速放了下来。 张学舟不知道车上下来的那个黑衣人的名字,但他很清楚对方是未央武馆的主管者。 “难道是来查我的?” 张学舟面显疑惑。 他行动的速度极快,从任一生家中出来遇到张曼倩就决定前来做测序。 此时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分,这距离他做完测序只有三十三分钟。 “从未央武馆那边到华天基因测序中心要坐一个小时十二分钟的公车,开小车走快道也要半小时,也就是说我做完测序的数分钟内,他们就往这边赶了!” 如果不是凑巧,张学舟只能说对方在时间方面近乎卡点。 这是他前脚出门,对方后脚就获得了信息。 张学舟看了看身上的休闲衣,随即就将外套脱了。 他看过华天基因测序中心的布置,诸多地方都安置了监控设备,若要查询相关信息,这或许就是辨识标志。 “浪费两套衣服!” 前来华天基因测序中心时,张学舟就将在未央武馆穿着换掉了,眼下显然又要换一套服装。 张学舟希望自己身体可以粗壮一些,等到他身材变样后,之前所有视频方面的记录再难辨识到他。 地下势力显然不管犯法与不犯法,只要损害了对方的利益,对方就会进行追究。 “希望他们没仔细也没能耐去查询下注记录中的信息!” 张学舟顶替29749测序者打擂台,这种事情来得猝不及防,但获胜的他无疑侵害了真正的29749测序者权益。 诸多相关的线索中,张学舟也就留下了刷电子钱包的下注记录。 他看了看三大行联手发布的电子钱包,觉得未央武馆这种地下势力不至于手伸得如此长,难于像宋凤英一样直接翻后台查隐私。 他心中思索清楚倒也安定。 他这些年虽说很宅,但他在另外一方世界没少折腾,该有的警觉不会少,该断掉的小尾巴也必然清扫干净。 “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等到张曼倩出门时,张学舟只见未央武馆的主管跟随在张曼倩身边。 低低的商议声音传来,但又很快陷入了尾声。 主管对着张曼倩点了点头,随后钻入了黑色小车快速离去。 “他是专门来找你的?” 张学舟和张曼倩顺利完成汇合,他指了指远去的黑色小车,开口询问相关。 “我觉得他是专门来查你的,但伱的……” 张曼倩指了指张学舟外套。 她看过张学舟外套里的测序报告,那只能算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一个身体有病的普通人。 这种测序报告结果对一些人而言无疑是宣判与序列强者无缘,即便不断拿钱堆也难于堆出什么好效果。 对张学舟而言,这份报告并不友好。 但对未央武馆的主管而言,他显然不会在这种普通人身上多注目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 能击败测序者的人基因不可能是这种水准,他甚至懒得去查华天基因测序中心的监控记录,反而与张曼倩聊了一会儿。 “这样子?” 听了张曼倩的解释,张学舟不免哑然,感觉废物也有废物的好处。 他顶替29749测序者打擂台的事件或许已经告了一段落,再难有什么追查追到他头上。 张学舟在不曾注射试剂前不乏小心思多打打擂台赛,但在注射完试剂之后,他念头少了此前的强烈。 这不是张学舟心思摇摆,而是他当下没感觉这种营养液试剂带来了什么用处。 而且在测序报告中,他的基因较为普通,并不属于天赋异禀者,即便多次注射的裨益也有限。 一趟测序之行让张学舟极为失望。 但等到中午进食珍珠鸡时,张学舟只觉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 不断进食珍珠鸡,他对珍珠鸡这种食材已经少有了渴求,也难于感知到身体明显的舒爽,更难于让自己跳跃的能力增进。 张学舟寻思更换更高级的食材,但他没想到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他细细感知着身体的状况,只觉血液中似乎有什么在欢欣鼓舞。 “是那支血液试剂!” 若要张学舟找一个原因,他只能找到这个原因。 “姐,你注射完试剂后有什么感觉?” “感觉?可能我对进食的欲望会高一点点,你知道打擂台赢了有五千块钱,以前我都拿钱来买肉吃了!” “吃肉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吃多后会比较腻?” 张曼倩看着张学舟。 她此时显然不会将张学舟当成一个精神病患者,而是将张学舟当成某类特殊到离谱的天才。 凭借差到没法说的基因天赋,张学舟硬生生击败了一位测序者。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就像那些开拓基因武学的先辈,很可能在走一条孤独前行的路。 任何张学舟所需她显然都会配合。 张曼倩敏锐觉察到张学舟似乎有什么特殊感觉,这或许是与她们注射后的不同症状。 这让她开始和张学舟一项一项进行对比。 “似乎……进食合适的食物更能促进身体基因的发展?” 一番探讨下来,张学舟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我没法去吃虎、豹、鹤鸟来做对比验证了”张曼倩嘘唏道。 张学舟适配的基因下限有点低,珍珠鸡就满足了要求。 但张曼倩适配的基因较高,每种生物的肉食都并非常规肉食,想获取的难度较高。 “其他人呢?比如拥有蛮牛基因的人吃牛肉?” 张学舟不确定这种情况是个例还是普遍现象,但多了这一针试剂,他感觉自己不断进食下必然会具备更高更强的跳跃能力。 这让他对获取基因武库秘钥的兴趣重新燃了起来。 第两百章 三个任务 “小心点这个人!” 自从张学舟替代29749测序者上了擂台后,张曼倩没有将诸多事情自己单独扛着,而是选择了与张学舟交流。 再次提及盖世大猛男(左腾)时,张学舟指了指对方发送消息闪烁的头像。 “我在擂台上听到未央武馆主管称呼一个叫‘左少’的人,他或许和左家有一定的关联”张学舟道。 “只有拥有这种关联,他才可能给予我相关的测序引荐”张曼倩道。 “但左家并不干净!” 张学舟用了‘傲娇小美女’‘纯白小公主’数个名字,又找了一些小清新图片作为头像,但他连左腾的好友都没通过。 这让张学舟刺探左腾相关的信息成了一纸空文。 他想起擂台上听到的交流声音,不免对张曼倩做了极为郑重的警告。 “他拥有那种圈子,衍生的观念会与我们完全不同”张学舟道:“而且我们当下的能力并不算强,若被这种地下势力针对,很难有反抗的力量!” 不论张学舟这个走脉境的小修士,还是张曼倩这个初步掌握《鹤形拳》的测序者,两人都只是处于超凡边缘。 而在未央武馆的地下赌场,张学舟看到了太多赌徒。 这些赌徒或追求长寿,或追求实力,又或纯粹挥霍金钱图刺激,但这些赌徒同样属于超凡边缘的人。 能让这些赌徒老老实实观看赌斗,未央武馆所属的左家显然极具威慑性。 哪怕是左腾借一点点力量针对他们,张学舟和张曼倩也难于承受。 张学舟觉得张曼倩需要更为小心一些,避免不断借助左腾时遭遇可能的算计。 “说来我这两次测序确实和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张曼倩开始提及以往参与的基因测序。 最开始她是与人对练,等到气血翻滚后进行测序。 数次后,这种对抗开始升级,迈入地下擂台阶段。 张曼倩以往将这种步步升级的行为理解为获得基因武库秘钥的难度越来越高。 但不断向前,她发现这种机构开始吃人。 叠加上此前那次测序,张曼倩已经经历了两次合同事件。 这些合同上有实惠相关处,永久性给予了未央武馆等场地的入场券,不再需要邀请码才能入内。 但这些合同上也有捆绑性条款,包括张曼倩可能需要接受相应的征召站上擂台与对手搏斗。 每一次搏斗都会给予不菲的奖金,较之她当前所获的五千块远要多,也会累积相应贡献,譬如可以在以后获取《虎形拳》,甚至于四品格斗术。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互惠互利,张曼倩也就签了。 但张曼倩在合同上同样发现了一排不起眼的文字‘需配合可能产生的基因测序实验或基因格斗术测试’。 这排文字夹杂在条款中很不起眼,但张曼倩隐约觉察到不对劲。 她不乏和负责签约的主管力争,但并没有让对方放弃这种条款。 用对方的话来说,这是他们这儿通用的合同文件,不可能为了一个人而做更改。 而且大家都能签,你为什么不能签。 甚至于负责签约的人不乏隐约的威胁,提及如果不签约,张曼倩很可能再难于参与这类测序事件,无法再获得免费的基因武库秘钥。 “我眼下只差三枚秘钥了”张曼倩道:“只要拥有十枚秘钥,我就会获得一个极大的好处,只能再和左腾相处一段时间!” “什么好处?” “或许是自由挑选一册四品格斗术,或许是量身打造相应的基因格斗术,又或许提供某种更为先进的营养试剂,甚至给予一种适合我发挥的特殊武具,也可能让我开始接触超凡相关,以后不再需要别人的引荐!” 张曼倩猜测了一番,觉得事情或许就是想象中的数种选择之一了。 此时事情接近功成之时,她没可能放弃。 而拥有《太清真术》,她在擂台上胜利的几率大增。 即便对手越来越强,她也有应付的信心。 拥有了步步上升的底气,她就不会惧怕一些算计。 从来没有哪条路可以一直安逸走下去,一些风险不可避免。 只要她不产生更强的贪欲,张曼倩显然不会掉进陷阱中。 “下次测序的时候带我也去走走”张学舟道:“但你打完擂台后记得早点出来,免得我被人识破了!” “行!” 张曼倩一脸眉开眼笑。 她还担心张学舟过于反对这种事,下次不陪同她前去。 只要核对邀请码的方式不变化,张学舟大概率能跟随混进去。 张曼倩瞅着张学舟电子钱包中的‘巨额’数字,觉得但凡再操作两三次,这里面的六万五千块就很可能变成六十五万。 这无疑会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资金,即便是他们不断投入到格斗术相关上,这也可以支持他们使用很长的时间。 “你想的倒是挺美!” 听着张曼倩提及的翻倍计划,张学舟不免翻了个白眼。 张曼倩昨天就让他下重注的胜负局差点输成零蛋,而张学舟在积分下注时也并非直接选择张曼倩无脑下注。 想让六万五的资金盘翻上数倍,这不仅仅需要张学舟的眼力,更需要张曼倩不断增强实力。 若一个不慎,他们即便赢上数次也可能一把输光。 “姐姐要开练了!” 张学舟的话很实在,若想让张学舟下注胜负赢下来,这需要她更强一些,张曼倩不得不痛下决心加强训练。 这显然比她参与超凡序列者执行风险任务要安全,甚至于报酬大概率远超了一般的风险任务。 金钱的刺激在眼前,张曼倩只觉身体发烫,体内仿若荡漾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她叫上一声,随即跃了出去在那儿开练。 “伱好歹也收拾一下碗筷!” 张学舟悻悻做着家务收尾的事情。 在张曼倩再次参与擂台斗前,诸多事情显然告一段落。 张学舟当下有三个任务。 一个是修行尊上提供的《大荒造化经》,另外则是研究任一生提供的《精神强化篇》,最后则是寻求让自己修为向上的可能。 隐约中,张学舟觉察出了两方世界的不同和互补。 现实中有很多知识难于运用到另一方世界,但如同《太清真术》等术一样,任家的《精神强化》系列内容似乎同样产生了效用。 甚至于《精神强化》系列(原《调理要诀》)并不需要张学舟分开修行。 《精神强化》并未带来克敌制胜的能力,但张学舟觉得这种学习能强化自己的学习能力。 这可能让他在尊上那儿的表现稍微好一点点。 这或许也能让张学舟感知更加敏锐,进而在现实中不断挖掘修为向上的因素。 第两百零一章 没有选择 张学舟确实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天才。 他在《大荒造化经》上的修行速度远逊于乌巢。 即便乌巢有勤奋不间断的学习,又有夜晚的努力,张学舟觉得对方天赋也过分了。 他还在第二阶段打磨,乌巢已经踏入了第六阶段,即便尊上见到后也随口夸了一句。 在尊上这种顶级大妖的眼中,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承受夸赞。 尊上存在的岁月悠久,见过的天才不知有多少人,亲手杀死的天才修士也难于数清,但乌巢依旧得到了尊上的点评,这无疑是顶级的赞誉。 “尊上所在的地方是天地灵慧之地,修行事半功倍,所以我……你修为远不如我,学起来自然会慢一些!” 张学舟请教修行诀窍时,乌巢不免挠了挠烧光毛发的脑袋。 他感觉张学舟和自己天赋接近,但确实不知道张学舟在《大荒造化经》学习进度为何远逊于自己。 在‘财、侣、法、地’四大因素上,两人当下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若要寻原因,乌巢也只能联想到两者在修为境界上的区别。 “你抓紧点时间进入控身境,或许也能像我这样……” 乌巢寻求区别的原因,也有意引导了话题。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学舟尽快获得阴阳九天传承的控身境修行部分,甚至于获得诌不归的全部传承。 诌不归眼下找了尊上这种顶级靠山,很难有人可以通过强硬手段逼迫诌不归,即便实力超凡的晋昌也不例外。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乌巢只能指望张学舟可以多索取一些相关的内容。 尊上相助固然是出手不凡,但尊上不会对弘苦出手,而晋昌则是有一定的能耐插手其中。 乌巢不仅仅是被傀儡线影响的原因,他依旧需要晋昌的帮助,甚至于这种帮助越多越好。 集合的帮助越多,他针对弘苦的胜率就越高。 在这场以弱击强的对弈中,他需要抓住每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乌巢很庆幸自己为了帮张学舟推动修行去了汉王朝,这让他获得了往昔难于想象的助力。 丹药、辅助蛇头咒的傀儡牵丝术、抗衡境界压制的大荒造化经,甚至他在被曳咥河圣地除名后依旧还有阴阳九人教这条修行路。 一切的一切,都在等待三年后的那一击。 即便张学舟在三年后不够资格出手,乌巢觉得对方所做的一切也非常到位了。 哪怕是只能保持距离支撑他不被弘苦境界压制,乌巢都觉得这种配合非常好。 当然,若张学舟能更进一步,乌巢会觉得更好。 他低声和张学舟交流着相关,张学舟时不时也点着头。 他确实要找诌不归,除了询问将来境界的修行,他更注重诌不归炼丹术方面技艺。 营养液试剂和他想象中的药剂差别太大,张学舟想增进修为只能自力更生,看看学习炼丹等技艺后能不能在现实中触类旁通寻得药材搭配。 “你说有这么一种药,它提取了生灵体内的某种精华,而后打入到人体……” “伱不要想着去炼制人丹!” 张学舟找到诌不归晦涩提及营养液试剂开启话题时,诌不归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 还不等张学舟说完,诌不归已经有了连声的批判。 “这种念头一点都不需要存在”诌不归严肃道:“这种捷径只需要接触一次,你就会沉迷在其中难于自拔,或从此修为止步,或成为人人诛杀的恶魔,难有善终可言。” “我的意思是说……” 诌不归在炼丹上极为敏感,张学舟也不得不再三解释,才将这个话题顺利引导下去。 “你这说的不就是妖力的嫁接?”诌不归缓和神色道:“妖宝部位磨成粉末吞服,又或使用妖血侵染身体,最终让人类身体获得某种程度的妖化,从而具备类似的妖力。” “咦?” “这是下乘修行的方法,难有登入大道的可能”诌不归指出道:“而且使用这种方法嫁接妖力的风险极高,很容易导致妖力在数年或数十年后反噬,导致化成丧失理性的妖人。” “原来是这样!” “你也是如此,托尔金说你体内有禽鸟的妖力,还会借用妖力做短途的飞纵,但你需要时刻让自身修为在前,不要让妖力主导你的身体,否则你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妖力影响,衍生出妖鸟的行为。” “原来如此!” 张学舟不断点头。 随着修为的不断增强,他在这方世界少有承受绿头鸭的影响,但在现实中,他连走路的姿态都有了变化。 或许如诌不归所说,这是他修为不足原因所导致。 不论是为了平衡两个不同的自己在实力上的差异,还是为了给现实中的自己摆脱妖力带来的精神影响,张学舟都需要更进一步。 甚至于随着他不断修行《云中术》导致妖力的精纯与强大,妖力还会不断增长。 若现实中的自己偏弱,这或许会给自己带来难于估量的灾害。 “干爹,若我们处于一个荒岛上,荒岛上的药材与我们熟悉的药材完全不同,我们该如何拿来炼丹修行呢?” “药材的品名和形状只是外在,我们需要追寻其中的药性和药理,倘若药性相近,药材就存在取代的可能,而药理上不冲突,我们就存在药材融合成丹药的可能……” 诌不归侃侃而谈。 难得见到张学舟主动求学炼丹术,诌不归当下就从基础开始普及常识。 不认识药材,这不是问题,碰到生僻的药材,那也不是问题,缺乏炼丹设备,那同样不是问题…… 只要一个真正的丹师想炼丹,即便是靠着手掌揉搓,丹师都能搓出一颗丹药来。 “这样这样然后这样……” 张学舟连连点头。 世界的不同没问题,药材不同也没问题,只要药性相近,对人体的裨益就会相近。 在诌不归的炼丹术中,一切都有可能。 阴阳家往昔都有拿人来炼丹的丹方,所取用入药的部分几乎已经做到了疯狂下的极致。 这种疯狂下的研究自然涌现了无数内容。 张学舟一时有聆听完整的现代学科讲座的感觉,他不断记忆着相关的内容,准备结合运用到现实世界中。 “纸上谈兵终归易,若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炼丹师,你只有经过大量的实践才能验证真知”诌不归道:“你不要异想天开认为自己具备随手抓什么就能炼丹的可能,即便肉身成圣者在这方面也经不起胡乱吃药的后果,那远的神农氏圣人不提,就近数百年有位叫雷震子的肉身成圣者也栽在……” 诌不归声音转低。 肉身成圣意味着对方依靠肉身实力直达了修为的顶峰,站在当今修炼界的顶尖位置。 这类人的肉身堪比法宝,挥手之间就有大能力。 但肉身成圣不意味着长生不老。 这位强者在晚年时试过诸多长生药,但对方并没有因此长生,反而是成圣的肉身在顶尖大药的侵染下松开了一道口子,最终落到无法锁定肉身精气身陨。 雷震子给丹术界的作用是确定了很多药不具备长生的效果,属于以讹传讹。 而在眼下,有一位大人物在寻求长生。 邪罗斯川圣地这位神秘莫测的尊上同样老了。 对方所求并非疗伤疗养类药物,而是长生丹。 这大概是他永远都难于完成的任务。 可诌不归并不显慌张。 他的年岁已经较高,再活上数十年绝对算得上高寿,到时死掉也不会有任何留恋。 但诌不归确实想将阴阳家的传承留下来。 他往昔将张学舟当成保命的棋子,不得不收对方做义子。 而在眼下,诌不归则是多了一份传承的念头。 毕竟除了张学舟,他在邪罗斯川圣地很难再见到人类,更难择佳徒传承。 张学舟是他没有选择下的选择。 第两百零二章 万法归宗的基础 “您今天讲的有点多,我快记不下了!” 十万大山独尊峰下,诌不归侃侃而谈,近乎讲述了四个时辰。 若诌不归讲述的内容掺杂水分,时不时打岔瞎聊聊也就罢了,在这四个时辰中,诌不归讲述的都是干货。 这甚至是张学舟需要记忆下来的干货。 从最开始的颇有兴趣听讲,而后递进到张学舟学习的认真状态,再进入到张学舟发奋学习的状态,这个时间接近八小时。 张学舟觉得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用功学习过。 他半年前进入最佳学习状态只能持续两小时,眼下显然是打破了张学舟学习状态持续时间的极限。 张学舟揉着发胀的脑袋,不断整理着脑袋中的内容。 他觉得自己需要复盘,而后誊写到笔记中谨防忘却。 甚至于他现在就有些内容开始在淡忘。 但学习了调理要诀后,张学舟确实在应试教育上的死记硬背上有较高的能力,不说他百分百复刻诌不归讲述的内容,他至少能将七八成左右的内容誊写出来。 等到再查漏补缺问一问诌不归,相关的内容也就补全了。 “只是快记不下?” 诌不归意犹未尽止住了讲学的嘴。 尊上培养他,但这也意味着软禁,诌不归心绪来潮时不免产生了传承的心思。 从炼丹术到阵法,涉及药材、药物、星象、地理等,又到阴阳术法和境界修行,只要他兴致所来就会触及相关讲述。 他这场讲述涉及的内容包罗万象,堪称阴阳九天教传承的精华内容。 若非他和张学舟的境界不足,诌不归会讲述更为高深的内容。 但他讲述已经足够的多,足以让任何一个听学者茫然。 眼下听到张学舟提及只是讲述有点多,快记不下来了,诌不归猛然回首,他才发觉张学舟一个少有人及的大优点。 记忆。 张学舟修行与乌巢这种顶级天才相差较大,但若张学舟没有撒谎,张学舟的记忆堪称恐怖。 阴阳家近乎一半的传承被对方记住了。 这是什么概念。 这种记忆能力需要很多天才精心培养,通过一年半载学习加实践才能记忆完全,而对方只花了短短四个时辰。 诌不归收过学生,他这些学生都是精挑细选而来,没有哪个学生属于歪瓜裂枣。 这些学生在初期的修行表现堪称优异,远逊于张学舟修行的条件下拥有不次于张学舟的修为。 但诌不归不得不说,没有哪个学生能拥有张学舟这种记忆的能力。 或许有人会认为,修行不可能一蹴而就,边学边记边用的方式才是修行的正常方式。 但在宗门外还有很多很多内容。 百家宗门各派宗师在以往不乏讲道,一场讲道的内容五花八门,讲述得天花乱坠。 九成九的人只能参与听讲,又择某一段对自身裨益的内容做理解。 但张学舟这类人不需要。 只要张学舟想,张学舟能做大部分内容的记忆。 当记忆的内容超出常人数十倍,张学舟必然能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修行路。 这或许能让张学舟跳出阴阳家这个局限的框框。 “万法归宗!” 诌不归心中闪过一个描述词。 没有谁能墨守成规抱着一点点擅长的内容走向极限,只有海纳百川才能看到更远,也能走得更远。 这份记忆力灵活运用到最终的极限就是万法归宗,很可能走出自己独特的路。 只要张学舟能保持这份记忆力,见识不断增长下维持修行向上,张学舟的路会很宽敞,而不需要像他和晋昌一样互杀来成就自身。 诌不归以往对张学舟并不满意,被动下才选择了张学舟。 但他眼下感觉捡到了一块璞玉。 但凡张学舟能吸取吸纳足够的营养,这块璞玉必然会绽放灼灼光华。 即便阴阳家只能成为张学舟修行中的一部分,诌不归也并不会觉得亏。 对阴阳家而来,这份古老的传承瑕疵太多,只有更新和换代才能焕发新生。 诌不归不会将希望寄托给一些不相干者,但他并不会介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你们斗弘苦的时候……” 眼下的张学舟有极为复杂的关系网,也有修行便利的条件,拥有在日后不断增进的可能,但张学舟有一道难关要过,将来也会面对大风险。 诌不归寻思过后,才取出一个小瓷瓶交托给张学舟。 “这是什么?” 张学舟接过瓷瓶。 他不需要想也很清楚瓷瓶中大概率是丹药,但张学舟需要问清楚一点点。 他以往就吃过这种不知名道具的亏,拿了木道人给予的宝贝激斗金万两,效果失望到让当时的张学舟差点绝望。 “口中含着这颗丹药能削减术法对你的伤害”诌不归低声道:“切记一定要斗法的时候才含,这或许能保住你的命!” “您怎么忽然给我丹药了”张学舟疑道。 “因为我第一次希望伱能真正活下来!”诌不归幽幽道。 “您说话真直接!” “可惜我常年和晋昌斗,不是躲避就是逃命,没什么以下克上的能耐传授给你!” 诌不归叹了一口气。 他态度转变得有些忽然,张学舟一时难于想通诌不归为何在今天掏阴阳家的传承家底,又大发善心掏压箱底的宝贝。 但有这么一个擅长炼丹藏私的干爹倒是不亏。 张学舟没脸没皮的事情干多了,他甚至还厚着脸皮低声多问了问。 “我在十万大山私藏的丹药等级比较高,你服用后有害无益”诌不归低声回道:“若你能踏入化体境,我这些丹药送你也无妨!” 诌不归抛出了一个诱饵,但张学舟没什么念想。 化体境离高手层次的神通境就是一境之差,这也是修行真正难关的开始。 无数人在造识境蹉跎一生都不得踏入化体境,张学舟眼下连控身境都难于迈过,他对这种修为境界没什么奢望。 对张学舟当下而言,整理诌不归所传授的内容才是正题。 一旦拥有相关的能力,张学舟必然会去现实世界尝试丹药搭配。 他不需要像神农尝百草一株一株去试药毒。 现实中,诸多药材的药性已经有大致的辨别,而药店也没可能卖致命带毒的药材。 只要拥有钞能力,他就能购买到大量合适所需的药材。 张学舟需要做的是整理归纳与搭配结合,尽量让现实中呈现到这方世界的丹药技艺。 哪怕是有诌不归提供丹药十之一二的水准,这也会让他和张曼倩迅速迈过修炼的低阶阶段。 这能让张学舟削弱妖力对现实侵袭的影响,也有可能削除猜测中‘两碗水端平’的因素,让他在这方世界的修为迈入控身境。 甚至他还能让张曼倩上擂台更具把握,实现滚雪球的初步发展。 相较于术、传承等物的作用,眼下的炼丹术对张学舟作用显然要更为明显。 第两百零三章 培元丹 “买了两百多斤的烈阳、天麻花、五红花、驴蹄草等药材,他这是要干什么?” “似乎想煲汤喝,我还看到有人给他们家送了一些肉禽!” “煲汤?” 宣师楼二栋六层中,任一生听着相关的回报,他感觉有点不好。 这让他在房间中来回走了数十秒。 等到寻思清楚,他夹上一本书,随后出了房。 “那小子的行为是有点不正常,但父亲是不是太过于重视他了?” 看着任一生走下楼,任无恙一时难解任一生的行为。 在他看来,张学舟买些药材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张学舟买的药材份量有点多,甚至为了购买到一定的份量跑了数家药店和市场。 但这些年来深居简出的任一生居然主动前去登门,这种情况无疑让任无恙较为惊讶。 “难道那些药材有什么特殊奥妙不成?” 任无恙想了想查询到的各类药材名字。 这些药材并非什么特殊货色,只是市场上常见的药材种类。 任无恙觉得张学舟可以拿这些药材煲四年时间的汤,一直喝汤喝到从沧澜学府毕业。 但一切仅此而已。 而且他此前还查证到张学舟不断对珍珠鸡进货,大约吃掉了一千三百余只珍珠鸡。 除了拿来给珍珠鸡煲汤,任无恙想不出拿这些药材做什么用。 与他想法相近的还有张曼倩。 张学舟没有带一千只鸡回来,但扎扎实实带了两百余斤晒干的药材回来。 看着两个帮送的小哥吭哧吭哧将数个大布袋扛进并不算大的房间中,闻着大布袋中传来的刺鼻的药味,张曼倩觉得自己要疯。 “好弟弟,这些货多少钱?” “一万零一百,一万块是成本费用,一百是帮送的人工费用!” “说好投在姐姐身上翻倍的!” 看着张学舟眼睛都没眨就用了一万块,张曼倩觉得自己心在掉血。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一万块就是一万块,而眼下的一万块则存在翻数倍的可能。 张曼倩感觉此时用一万块就等于用掉未来好几万。 她看着送货小哥喜滋滋拿钱而去,只得硬生生止住退货的心思。 “你买这么多药材做什么?”张曼倩痛心道。 “我想熬点药膳吃吃”张学舟道。 “想吃药膳去外面花钱买,一万块够咱们吃二百五十顿了!” 药膳的价格高昂,张曼倩以往也舍不得吃,只在打完擂台拿了营养费后吃几顿补补身体。 但她没想到张学舟买这么多药材居然只是想吃药膳。 相较于自己动手,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可以去上档次一些的饭馆直接买成品,一天一顿吃半年也不用花一万块。 “外面药膳的料太少了”张学舟摆摆手道。 “什么意思?” 张曼倩茫然问了一句。 但她在十余分钟后就知道了答案。 “你确定能吃两斤五红花吗?” 张曼倩瞅了瞅那个标记一公斤的药袋子,眼睁睁看着张学舟将这个药袋中的五红花齐齐倒入了压力锅。 等到加上水,张曼倩依旧难解。 她一时相信张学舟的精神病好了点,但张学舟的不正常举动又无不证明着依旧存留精神病患者的可能。 如同生姜一样,煲汤时放的五红花只是少许,没可能这么两斤两斤的放。 而最重要的是,张曼倩还不曾见到张学舟塞肉食进去。 “你吃一斤,我吃一斤,岂不是美滋滋”张学舟道。 “我吃不了这么多”张曼倩连连摇头道:“伱这是什么黑暗调制?居然是按公斤做的计算!” “等三五小时就知道了!” 张学舟看着猛火蒸煮的五红花,心中不免羡慕诌不归那尊小巧的法宝丹炉。 诌不归的丹药可以在数分钟内成型,而他炼制初步的药材搭配耗费时间就是数小时起步。 煲完五红花,他还要煲烈阳、天麻花、驴蹄草、山川云贝等材料。 这些药材的药性属于药膳范畴,药性较为平缓,少有可能吃出毛病,这也是张学舟最先拿来练手的药材。 他需要对这些药材做一个最粗浅方式的提取,而后进行浓缩与调制。 从诌不归那儿听讲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张学舟不断温习相关内容,又查询现实中各种药材资料进行对比,最终筛选了一些普通常用的药材。 如果他猜想中理论验证成功,他会获得一种类似‘培元丹’的初级丹药。 这种丹药固本培元,对法力的衍生具备推进作用。 若长期服用培元丹,这无疑可以让修行更为轻松。 当然,丹药吃多了后不仅效果会降低,而且还会导致身体虚火旺盛,脱离药物后法力出现凝滞甚至难于运转的情况,需要张学舟稳妥应对后患。 这是张学舟首次尝试炼制的丹药。 对阴阳家门下的弟子而言,培元丹不难炼制,只要中规中矩操作,总归是能炼成。 但脱离了原有的世界,没了熟悉的药材,也不具备炼丹专用的工具,炼制的难度显然在不断加高。 张学舟筹备了一个月才敢下手。 他看着猛火蒸煮不断的压力锅。 这或许是他能找到最接近丹炉的器具。 蓝色的火焰上,压力锅不断喷吐着五红花的药香味。 张学舟不时嗅一嗅,估算着压力锅内部药汤的浓度。 近半小时后,他开始强行降温开锅,置换后放入烈阳。 刺鼻的味道顿时弥漫了小厨房,客厅中传来张曼倩屡屡的咳嗽声,张学舟也被熏得受不住。 他不时钻出门外免灾。 “咦,任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二楼的走廊上,任一生同样捏着鼻子前来。 “凑巧路过这边,闻到气味比较特别,就上来瞅瞅!” 任一生放开捏着鼻子的右手,他说上两句话,随即也跟着咳嗽起来。 “这是烈阳的气味吧?”任一生问道。 “对!” “你煮了多少烈阳?” “三斤左右!” “噢!” 烈阳具备驱寒去湿热的功效,但这种药材的味道算不上好,即便有这方面需求的人也只是放一片两片到药膳中。 听到张学舟煲了三斤烈阳,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不是在煲汤,而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你煮这么多烈阳做什么?”任一生道。 “应该是拿来吃吧!”张学舟不确定道。 张学舟的行为极为异常,任一生此前怀疑弘苦很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来了,但他现在有点儿不确定这是不是张学舟精神方面出现了不稳定的现象。 “吃?” 任一生眼中目光流转。 他注视着张学舟的眼神。 张学舟的眼神中极为清澈,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正常人,看不出往昔的疲倦疲惫和迷茫。 对方看上去没有说假话,也并非神智混乱,而是真的准备吃高浓度的烈阳汤水。 任一生决定寻一些话题留下来。 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张学舟怎么来吃这些高浓度的药汤。 第两百零四章 二次幻象 “六份熬成五份,五份熬成四份……” 伴随着阵阵猛火,浓郁的药味不断从压力锅中喷涌而出。 任一生看着这个药味浓郁的房间,也看着不断添加汤汤水水的张学舟。 张学舟添加药汤时更像是做菜时放盐,味道淡了就加一点,加多了又添加一瓢药汤。 这种不规律的手法让任一生难于看到什么特殊流程可言。 但在压力锅中,药汤在不断减少。 而随着张学舟揭开压力锅的盖子不断搅拌,一种呈现褐色的糊糊开始出现。 任一生不需要尝味道也知道这种糊糊入嘴必然是火辣辣。 放了三斤烈阳没可能不辣嘴,这比食材中放十斤辣椒的味道还要猛烈。 若谁能吃下这种糊糊,即便是踏入了第六序列强者的阶层,任一生也要管对方叫上一声好汉。 “工具不行,居然烧糊了!” 第一次熬药的张学舟成功在理论上,但败在实践上。 从理论上而言,他所有的操作都具备可行性,但压力锅不是诌不归的丹炉,难于不断水炼并加热。 在压力锅的底部,那是厚厚一层凝固成块的糊糊。 丹药糊掉了自然就成了下品,何况张学舟眼下还没成丹。 他只得将状态还算良好的糊糊倒了出来。 等到稍微冷却一些,他将近一斤重的药糊糊放入了冰柜冷藏。 “怎么,你这是完工了?” 看着张学舟愁眉苦脸的在那儿刷压力锅,任一生使劲挥了挥衣袖,而后才遮住鼻子发问。 “差不多了”张学舟点点头道。 “熬制成功了?”任一生问道。 “还行吧,应该能吃!” 张学舟抬起头,他看着眼中显出好奇的任一生,随即开始推荐任一生服用。 “不用不用,我就是看看,不需要吃这个!” 药材是简单的药材,即便任一生并未专注过药材行业,他也清楚这些药材的功效,也不乏吃过这些药材熬制的药膳。 但任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大剂量浓缩与调和的熬制。 他觉得如果味道勉强能接受,只需弄上半斤稀释一番,就足够给数百个食客享用。 即便张学舟手中那一小勺,任一生觉得也足以供给数十人的食材熬汤。 他看着张学舟皱着眉头抿了一点点,随即又放了回去,这让他觉得张学舟的理智还在,没闹腾到需要他帮忙送急救的份上。 “你弟弟平常也喜欢这么自娱自乐?” 张学舟试药很保守,任一生放下心来时也和张曼倩随口问了问。 “任教授,学舟以往没下过厨,现在可能想尝试一下!” 向来都是自己烹饪珍珠鸡,张曼倩觉得张学舟很可能吃腻她煮的食物了,忍不住开始自己动手。 张学舟买珍珠鸡都是上百只的进货,一次购买两百斤药材也不稀奇。 按张学舟这种挥霍性的熬制方法,十次八次就能将药材全清空。 张曼倩注视着这个张学舟此前提及来过的客人,也是将张学舟从公交站台捡回去的恩人。 隐隐中,她只觉任一生脸上柔和的笑容开始渐渐消失。 放目过去,张曼倩看到任一生目光发直,脸色狰狞,不断重锤着自己胸膛。 无数书籍在任一生身边飞舞,书架在摇晃中落地的声音清晰可听入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任一生双手不断重锤,发出阵阵如同猛兽一般的咆哮,最终朝着前方一撞。 张曼倩只觉这一撞似乎撞到了自己胸口,让她觉得火辣辣生疼。 但在转瞬间,张曼倩又清醒了回来。 眼前哪有什么飞舞的书,也不曾有任一生的异状。 在她的面前,任一生不堪忍受药物残留的刺鼻味有些皱眉,但面色依旧温文尔雅,并不显得狰狞,更不曾咆哮。 “又产生了幻觉!” 张曼倩深深吸了一口气,借助药气弥漫的刺激性气味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点。 如果说自身化成巨树是源于《阴阳大悲九天咒》,曾经看到张学舟跳楼是她怀疑张学舟精神异状下不理智的行为,眼前的场景绝对属于幻像。 “似乎有六个月了!” 此前被张学舟用高血压等病情类比安慰了一番,张曼倩此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沮丧的情绪。 她镇定着自己的心神,努力去除自己脑海中看到的画面。 从第一次呈现幻象到现在,时间已经有整整六个月。 这让张曼倩掌握了自己发病的规律。 而且她出现这种异状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久。 但她确实很疲惫。 这种疲倦不仅仅是出现在身体上,而且出现在她精神上。 只是呈现幻象的短短瞬间,她就有了萎靡。 这种变化是如此之快,张曼倩觉得自己有一种瞬间亏空的感觉。 她不懂这种变化的缘由,而在她身边,任一生的嘴角则有些抽搐。 他甚至难于相信,向来是他以精神力量的绝对状态去观测他人,但他刚才居然被一个年轻的小女子注目观察了。 任一生没挡住对方注视探查的刹那。 在那一刹那,张曼倩的精神波动直接超出了他。 哪怕是只有一瞬间,对方也在精神强度上超出了他,从而将他端详。 即便任一生没有防备,但这不是张曼倩超越他的理由。 “你姐也有修行《精神强化篇》?” 张曼倩精神低落,头重脚轻仿若失魂了一般躺回了小卧室的床上。 任一生只得询问在冰柜旁时不时试试药膏味道的张学舟。 “我姐?她头脑状态也有些不好,我让她学了学任安然医生提供的《调理要诀》,但还没进入到《精神强化篇》的程度”张学舟道。 “这样?” 如果说张学舟的精神力量胜在绵长,而张曼倩则具备极为强大的爆发性。 只要做适当的修行,张曼倩显然会是一名较为合格的序列强者,甚至攻伐更具攻击性。 “真是意外连连!” 本想来窥探弘苦是否有与张学舟私下联系,但任一生没想到看到了一个具备精神力量的天才。 初入精神力量修行的张曼倩表现堪称罕有,相较于家族中几个后代,张曼倩在初期的表现不止胜出了一筹。 只要张曼倩能依他的路修行向上,到他年岁时绝对不会止步于第六序列强者这个阶层。 即便任一生不喜培养外人,此时不免也起了一些心思。 第两百零五章 任一生试药(春节快乐) “太难吃了!” 往昔在诌不归那儿讨要的丹药是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轮到自己炼丹炼出一堆糊糊时,张学舟没想到味道是如此难于下咽。 辛辣、臭味、苦味等味道集于一体,以至于张学舟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炼制出了什么毒药。 但凡和谁有恩怨,张学舟觉得往对方嘴里送一勺糊糊绝对能报大仇。 他皱着眉头试了两次药糊糊,若不是任一生在旁看着,张学舟觉得自己绝对会冲到厕所里呕吐洗洗喉咙。 “难吃是正常的,好吃才不正常!” 见到张学舟回应认真且真实,任一生点了点头。 别说张学舟,即便玄甲术强者周信也难于面色淡然咽下这种高浓缩的药。 药材很常规,但像张学舟这样熬了又去除水分浓缩后就有了不同,而数种味道不同的药混合在一起宛如酸甜苦辣咸的混合体。 除了稀释数百倍,又加入肉食烹饪,否则谁也没法将这些药糊糊服用下去。 “这是弘苦大师在教你调制药膳吗?” 隔了数十秒,任一生心中斟酌完才有随口的发问。 张学舟这种行为像极了古代某些炼药士的行为,在历史上,古代的炼药士依靠陶罐瓦罐熬制各种药水治病,也有人找到了一些补药充当延寿药来愚弄富人和高官,甚至于帝王都曾中招,不得不在史书上留下晚年昏庸的评价。 现代的制药工艺完全淘汰了陶罐瓦罐熬制的方式,转而是实验室中各种化学试剂的合成。 只要寻求到病症的根本,又实验出哪种化学分子对病症细胞存在克制的效果,这就产生了治病的良药。 医学家们需要寻求的找出适应病症的各类化学分子,也需要找出如何降低这些化学分子服用时对人体的冲击。 不断实验下来,各种药物层出不穷。 这也导致了诸多自然界生长的药材不再作为治病良药出现。 但药材经济并没有消失,一些鼓吹药材补身的概念层出不穷,廉价的调配不断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花钱。 人体的需求很复杂,这导致滋补的药材不能单一,而服用少量也不会产生作用。 任一生必须说,市面上九成九的药膳并不会产生任何效果,最多是属于一种心理方面的安慰。 想通过药膳调理变得更为强壮,这反而还不如多吃一些肉食,多做一些锻炼。 如果图省事,那就需要花费大量钱财接受现代药剂的调养。 除此之外再无多少方法可言。 眼下张学舟的熬制明显属于较为失败的行为。 但任一生也从中观测到了一些作用于人体的因素。 比如药材的搭配与调制,比如药剂的浓度。 相较于药膳那一点点药量,眼前的药糊糊中蕴含的药量无疑堪称巨量。 这大概率能对身体产生药效,只是药效的好坏则值得斟酌。 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种调制并无多少道理,但他不得不考虑另外一层因素。 弘苦。 张学舟很难接触到古代炼药士的资料,倘若要寻一个由头,任一生只能找到弘苦身上。 弘苦这类人传承的知识久远,也存在一些‘秘方’。 ‘秘方’并不会对大众群体适应,但无疑会适应一小部分人。 任一生想搞清楚张学舟调制的药是不是源于弘苦,若源于弘苦这种药又有什么作用,而弘苦究竟是什么时候到来了,又去了什么地方…… 负责盯梢的任无恙居然失手了,任一生也只能亲自前来询问。 但他较为庆幸的是张学舟极为正面做出了回应。 “对,弘苦大师的!” 张学舟低头舔了舔糊糊,随即将近乎变形的脸部抬了起来。 “这药有什么作用吗?”任一生问道。 “他说对修行《心咒》有好处,让我适量吃点儿!” 张学舟苦唧唧回应着任一生的话。 在任一生这儿,张学舟有一个万能挡箭牌弘苦。 他倒不是特意要骗任一生,而是他真没法解释部分相关内容的来源。 即便张学舟亲身参与了十几年,他都差点整成精神病患者,这无须说其他人。 而在他们家,也是每个人都陷入了怀疑,没有一个人能做正常的认知。 在这种情况下,弘苦就显得很有必要。 面对任一生这位第六序列强者的注目,张学舟很难撒谎。 但他在另一方世界与很多高手打过交道,会一些小伎俩进行遮掩。 比如低头、比如眼下舔一舔药糊糊。 只要不被注目,又或整个人处于不正常的状态中,大多数窥视都难于判断一个人说话的真假。 眼下的任一生显然是相信了下来,甚至还有进一步的追问。 “对《心咒》修行有好处?” 看着熬成一滩刺鼻味的药糊糊,任一生不得不说自己有点动心。 他并非愚笨之人,但冒然去学习另外一种修炼方式,这让他在《心咒》上的修行极为困难。 如果可以,任一生也希望有一点点助力。 “我能试一试?” 任一生此前从未想过吞咽这些药糊糊,但在眼下,他觉得自己有了念头。 “您尽管吃,管够!” 张学舟连连点头。 作为最基础的培元丹,这味丹药的炼制方式不算复杂,取代的药材价格也能接受。 但也有一些张学舟难于确定的地方,这必然需要试药。 当下的试药人员只有三人,一个修行《心咒》的任一生,另外两个则是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张学舟和张曼倩。 若身体欠缺法力的需求,培元丹并不能带来作用,相应也难感知到药效。 张学舟只是想想诌不归提及顶尖高手雷震子的下场,他就没念头干试药先驱这种事。 但一味丹药成与不成,这需要试过后才清楚。 张学舟自己为难时,任一生倒是送上门来。 这让他极为欢迎任一生试药。 “弘苦大师有说过一次的用量吗?”任一生问道。 “七天服用一次,一次这么多!” 张学舟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丹药形状大小的圈圈,这让任一生面容微微有些扭曲。 他接过张学舟递过来的勺子,随即在冷柜中舀了一勺。 任一生觉得自己试药的机会不会很多,他也没可能时不时来张学舟这儿转悠。 这让他用勺子取的份量大致等同于张学舟比划的大小。 “再怎么说这都是药膳的料,没可能混合一番就将我毒死了!” 借助冷柜的冷冻功效,此前的褐色糊糊已经有了凝固,宛如一块鱼肉冻。 但这块鱼肉冻上的味道不低。 “大不了用精神念力压制住身体的痛楚,而后通过洗喉咙、食道、胃等方式剔除掉。” 任一生心中发狠。 他一口咽下,还来不及感受身体对这种药的效果,无尽火辣、苦、腥的味道齐齐涌来。 这种味道是如此剧烈,几乎让任一生差点闭气了过去。 他眼睛一瞪,脑域中的精神力随即切断了对身体的感知。 此时的他宛如一个局外人,而身体则如同行尸走肉。 即便是有各种不适应,也很难进入到他的感知中。 “任教授,您一次吃这么多,感受到什么了吗?” 张学舟询问的声音传来,任一生面无表情,他神游体外,极为机械地运转着每日不得寸进的《心咒》。 运转的瞬间,任一生只觉往昔艰难无比的《心咒》出现了一丝松动。 精神感知中忽然浮现过枯藤老树昏鸦的景象,任一生心神一晃,随即清醒了过来。 但他也在瞬间发觉自己的精神似乎有了大致百分之一左右的增幅。 “我的验证与猜测果然没区别,这种修行之路对精神力果然有相辅相成的作用!” 只是借助这堆药糊糊让《心咒》刚刚入门,任一生发觉往昔陷入瓶颈的精神力有了增长。 这种如同强化一般的作用让任一生心中大喜,只觉吃些难于让身体承受的药糊糊也勉强能接受了。 第两百零六章 三种效果(春节快乐) “任教授是不是吃出什么毛病来了?” 一勺药糊糊入嘴,任一生的脸色变得通红。 短短数分钟后,任一生身体似乎如同机器人一般,肢体显得极为僵硬地出了门。 这让张学舟有点怀疑炼制的培元丹是不是出了大问题,但任一生的身体刚刚浮过一股微弱的法力,这又证明着培元丹具备衍生法力的作用。 “任教授?任教授?” 张学舟追在后面喊了两句。 还没等他下楼追上去,不远处一个男子快速跑来扶住了任一生。 对方也不与张学舟交流,背起任一生就狂跑。 看着对方如同百米冲刺一般的速度,又看看自己腿脚的利索程度,张学舟悻悻放弃了追上去问一问的计划。 药剂正向的作用已经验证出来,但负面作用则让张学舟有些怀疑人生,感觉和诌不归理论中提及差别较大。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则是药物的下肚。 张学舟看着闻着就想吐的药糊糊,他再也没忍住此前试药的呕吐感,蹲在厕所中一阵干呕。 “也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感觉似乎没上次强烈!” 阵阵干呕声让张曼倩从萎靡的状态中走出,她稍微伸展了一下手脚,只觉力气恢复了不少,足以正常行走跳跃。 但张曼倩随即发现了一个较为可怕的事情。 她竟然适应了此前那股刺鼻难闻的药味,甚至于她身体的感觉告诉她,这种气味很好闻。 “完了完了,这次连嗅觉都完了!” 张曼倩从床上惊起。 她感受着忽然变得好闻的药味,又听着张学舟阵阵干呕的声音,理智中的抗拒传来,但身体又传出了渴求。 她甚至想试试张学舟那种药糊糊。 这种渴求的感知如同饿了要吃饭一样,即便理智尚存,张曼倩也无力阻止这种需求。 她明明记得张学舟熬制的那种药糊糊气味难闻,还采用了多种药材熬制,味道绝对会很差劲,但她身体中每个细胞似乎都在呼唤。 “吃一口!” “就吃一口!” “求求你了!” 宛如饿到近乎毙命的人发现了两个馒头,身体中无数饥饿的细胞在驱动着张曼倩的身体,发出不断的呼喊。 张曼倩认为自己不能吃张学舟捣鼓出的那些药糊糊,但她很难控制自己的手脚,更没法控制自己的嘴巴。 “弟,你这个药能不能……” “呕~” 张曼倩张嘴喊了一声,更大的呕吐声随即做了回应。 理智上的不能吃和手脚的忍不住形成了剧烈的矛盾感,但张曼倩的理智最终没战胜身体的本能。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瓢,随即将冰冻后如同果冻一样的块状药糊糊塞入了嘴中。 味道有点苦、有点辣、有点腥,但还能承受。 对张曼倩来说,这种味道不难接受,如果这并非药糊糊,她觉得自己还能吃两口。 咽到喉咙中的药糊糊迅速滑落食道,又不断向下。 瞬息之间,张曼倩感觉自己如同春雨滋润的花草,身体舒爽了起来。 她眼前晃过一枚种子,随即见到种子破壳而出,两片嫩绿的小叶片开始迎风招展,又散发出阵阵微光。 张学舟曾经提醒过,这并非幻觉,而是属于《阴阳大悲九天咒》修炼后呈现的异相。 这种异相在最初萌发时会见证完整个流程,看到种子化成参天巨树,但在后续的修行中则要一步步前进,让种子不断成长。 毫无疑问,张曼倩体内的那颗种子发芽长叶了。 这是张学舟提及过的一个词‘走脉境’。 张曼倩脑海中寻思不过三秒,随即已经按照《阴阳大悲九天咒》上提示相关运转。 她只见点点微光不断渗透,弥漫全身的舒适感传来,张曼倩在隐约中觉察出了自己能力在一点点增加。 往昔的她能释放三次《太清真术》,但在眼下,这个次数在增长。 甚至于她施展《太清真术》的威能在增强,愈合得更快,修复伤势的水准会更高。 “若弟弟能将自己的路持续走下去,他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向别人学习和自己创造是两码事,学习会有一个终点,而创造并不会。 譬如张曼倩学习《鹤形拳》,她最终会受限于格斗术的阶层难于寸进,又有体内基因的捆绑,不得不按身体的需求寻求水准更高更适配的格斗术。 但张学舟的修炼方式并不会被束缚捆绑,也不需要特定的基因才能学习。 但凡自己认真修行,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能走多远,她就能跟随多远。 在《太清真术》这门术上,张曼倩看到了强效医疗的能力。 若能更进一步,她甚至会怀疑这种术会不会达到瞬间修复身体损伤的能力。 施展这门术并不需要她的体能,需求的是她眼中浮现的那些点点微光。 这些微光有一个定义的名词:法力。 根据张学舟所说,这种法力会溢散、会凝聚、会存储,只要她体内能累积足够的法力,不曾耗空法力前,她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这是一条与基因格斗术完全不同的路。 也让张曼倩看到了破局向上的可能。 她很清楚,即便是她努力一辈子,她也没法迈入顶尖的层次。 顶尖格斗术的形成无不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时间,凭什么让人轻易获得,又凭什么让人轻易修行到极高水准。 她当下只能接触到五星格斗术,即便不断向前,张曼倩也很清楚极限所在、 就算她是真命天女,一路顺风顺水,十年后最大的可能也只是碰触到三星格斗术。 而再往上则几乎没了可能,势必会让她捆绑在各种协议中才有一丝机会接触。 但宛如未央武馆那种近乎卖身的契约一样,那种代价会让张曼倩无法承受。 或许有些人会妥协,但自己妥协后是否还是真正的自己,张曼倩难于去确定。 但她庆幸自己很可能不需要做那种选择。 张学舟提供的修行体系就是一条破局的路。 五品格斗术不如四品格斗术,但叠加上《太清真术》,这种对比必然会逆转。 而她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张曼倩扫过张学舟放在床底的那些草稿,目光也接触到了不断瞅自己的张学舟。 “你舀了一瓢吃下去没恶心呕吐?” 张学舟眼神中有好奇,一时难于知晓一份丹药为何吃出了三种效果。 他的恶心呕吐,任一生的身体僵硬发直,张曼倩的甘之如饴。 这是全然不同的服药效果。 张学舟看了看冷冻的药糊糊,一时没敢再让自己下嘴测试。 诌不归那儿该教的都教了,诌不归也没法搞清楚这边世界的事情,解决这种事情只能靠张学舟自己。 他不断对比着不同。 “难道发病后才能吃?发病后与发病前身体状态的区别在哪里?” 听到张曼倩提及刚刚产生的幻觉,又有恢复身体后的各种感觉,张学舟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点关键的地方。 第两百零七章 亲自上阵(春节快乐) “世上竟有如此难吃的东西,呕~” 当精神的感知切换回身体,任一生发出一阵阵干呕的声音。 他看着熟悉的校医室,向来是他前来指导疑难杂症,任一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校医室的病人。 沧澜学府的校医室听上去很廉价,但这儿是赤色联盟国有数的医疗中心,医疗的水准极为高端。 任一生的旁边不仅仅是任无恙前来了,还有一群教授穿着白大褂前来看稀奇。 “应该是没得呕了!” 负责清洗肠胃的主治医生王郝然再三寻思,才确定下了结论。 “任教授是吃什么东西坏了肚子?”教授宋步尔疑道。 “我在老任那儿只洗出了一些粘液和食物残渣,你们想分析成分自己拿去做测试”王郝然道。 “算了算了!” “看上去很普通!” “似乎是正常的粘液!” “我用手指沾过尝了一下,有点酸苦的味道!” “虽然你的行为很恶心很大胆,但我要告诉你那只是胃酸的味道!” “伱也尝过胃酸?” “呵~” …… 白大褂们看着呛到脸红的任一生,只觉年纪大了谁也遭不住,再年轻的外表也挡不住自然的衰老。 年纪大了出点问题很正常,任一生似乎是被自己胃酸反流呛到了。 目测而来的结果就是如此简单,这让众白大褂们不免一阵阵嘘唏。 “把这堆看热闹的老家伙赶出去,把他们拍的照片都删了……呕~” 任一生看着这群嘻嘻哈哈的老伙计,口中忍不住一阵叫骂,但干呕的现象依旧存在,让他忍不住做出阵阵呕吐的行为。 但他干呕确实没干呕出什么。 包括他洗胃的效果同样不佳,任一生目光扫视过盛放洗胃的医疗用盆,盆中的成分肉眼可辨,难于寻找出什么特殊之物。 但他明明吃了一大口褐色的药糊糊。 烈阳、天麻花、五红花、驴蹄草等药材成分至少应该残留在他胃液中。 如果这些药材的成分没有在呕吐物中,只能证明着这些药材混合后产生形成了其他物质。 一部分物质被他身体吸收,而残留物则是那些夹杂在胃液中的灰褐色斑点。 “我吸收的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作用到了《心咒》上?” 任一生的脑海中有数个疑问。 苦修而不得的《心咒》居然因为吃了一口药糊糊突破成功,这让任一生不得不怀疑当下的医学发展是否有巨大的遗漏。 在不断向前的发展中,时代无疑抛下了太多的繁重,专精的技术发展让各类新科技不断出炉,也越发走向强大。 但人类在发展中无疑有疏漏。 一个社会不可能只有他们当下的发展模式,必然还有各种存在的可能。 眼下这种配药的方式或许就是时代曾经舍弃的。 但在眼下,任一生觉得必须捡起来。 至少他需要捡起来。 能作用于《心咒》,能推动《心咒》向前,更能让他精神强度增加,任一生觉得这种裨益的事物可以向前发展。 他思索过张学舟所购买的那些药材,而后转头面向了任无恙。 “去预备三十斤烈阳、二十斤天麻花、二十斤五红花、四十斤驴蹄草、三十斤白参、十斤芜荑、十斤官桂、两斤砒石、八斤雪胆、三十斤掌参,每种药材都分成均等的十份!” “呃?” 任无恙微微发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应了下来。 任一生说得如此明白,还不如直接来一句将张学舟买的那些药材复制一份。 在任一生所需求的这些药材中,每一样都和张学舟所购买的药材相同,甚至精确到了重量。 “再给我去找一个‘奋斗’牌的老式压力锅,七成新的就行!” 任一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 任无恙应下,又看向自己的爹,他低声问了一句。 “要不我让收废品的人去那边以旧换新,将他们那口压力锅换回来?”任无恙建议道。 “三小时不见,你倒是会主动思考了!” 任一生目光扫过任无恙。 但他并不反对任无恙的建议。 模仿与实验需要尽量贴近,甚至于精确到张学舟熬药的压力锅等器具。 一模一样的模仿显然也能得出一模一样的结果。 等到重复了流程,又辨明了药糊糊的成分,任一生无疑可以让实验室人员进行重复的操作,甚至于剔除药糊糊中有害部分,回归到现代工艺的流水线操控。 “只要能证明修行《心咒》的可行性,又具备持续发展的可能,我们任家的序列高手无疑会增长!” 《心咒》对精神力的增长是实打实的。 具备精神强力的感知,任一生对自身的每一丝变化都非常清楚。 《心咒》确确实实在推动他实力向上。 这种修炼术无疑可以做为辅修,甚至于是属于必须的辅修科目。 唯一的缺陷是《心咒》的版本并不完全,需要弘苦进一步联络张学舟,保持不断接触下获得更多的《心咒》内容。 “看来我小觑了弘苦这种苦修者,专门盯梢的人居然没有发现他和张学舟会面!” 即便张学舟进入未央武馆下注,任家的人也跟随了进去。 甚至到张学舟从未央武馆出来都有继续的盯梢,直到知晓左腾搜捕行动,才将涉入风险的张学舟送回了沧澜学府。 但就算是如此严谨的盯梢也没查探到弘苦是在何时接触了张学舟。 任一生不得不考虑加强手段。 他必须与弘苦好好谈一谈。 能给予药方推动张学舟修行,弘苦身上有太多可取之物,值得任一生取经。 他并不会全盘照搬弘苦的传承,而是同样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他能接触到这位苦修士。 任一生连连干呕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觉得张曼倩、张学舟姐弟可以换一个居住环境。 “无恙!” “哎!” “你那套房子空出来怎么样?” “咦,我没法空出来,我自己要住的呀!” “你回别墅去住,别整天和我们这帮老骨头挤在学府里打发时间,你现在实力和资历都不够,没法强行融入我们这个圈子!” “可我……” “别可了,就这么着,我拿那套房子做点正事!” 任无恙看着直接做了决定的任一生,他觉得任一生不需要再询问他意见,直接让他打包收拾滚蛋就完事了。 任一生想做的那点事情不难猜。 他们跟丢了弘苦,任一生很可能要带团亲自盯梢了。 第二百零八章 服药的道理 “这味药似乎不能在法力充盈时吃!” 连连测试过数次,张学舟放弃了不断试药的行为,转而开始施术浪费法力。 他感触过任一生体内法力的新生,也听张曼倩讲述过身体的感知。 张学舟最终得出一个结果,这种新型培元丹很可能需要体内欠缺法力供给时才能服用。 法力充盈下冒然服用的下场只会导致身体不适。 或施法消耗掉体内的法力,或引导法力冲击向上,正常服用培元丹的方式只有这么多。 张学舟一时半会没法让自己修为破阶层向上,他当下只得不断消耗法力寻求理论上的验证。 一道太清真术拍在身上,无需疗伤的检测通过,张学舟法力只是溢散少许。 等到对着张曼倩也打了一道太清真术,张学舟才转而闷闷去玩两只被药味熏到半死的绿头苍蝇。 想消耗掉体内的法力比耗空力气的难度更高。 若非找一堆外伤的人动用太清真术,张学舟只能依靠瞌睡术不断消耗法力。 “什么时候有一道攻击性的术法就好了!” 疗伤需要指定的对象,但攻击性的法术并不需要,即便张学舟对着地面轰,术法也会被判定成功,必然消耗体内的法力。 但当下他消耗完体内法力的方式不多。 太清真术缺乏施术对象没法消耗之后,张学舟只能在苍蝇身上打发时间。 “收破烂咯!” “家电大下乡,政府出资金以旧换新了,电视电饭煲压力锅都能换新了啊!” …… 楼下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声,张学舟心神一晃,他从专注中清醒回来。 一只绿头苍蝇没承受住药气的洗礼,死在了时间的蹉跎中,但张学舟也感触到了另外一只绿头苍蝇的勃勃生机。 甚至于对方身上还荡漾着微弱的法力。 “居然成功了?” 法力源源不断的灌输下,向来失败的瞌睡术第一次引导成功,这让张学舟有些小惊喜。 他往昔做过很多次瞌睡术的实验,但从来没有成功过。 张学舟一度认为这门术并不适合现实中使用。 但在这一次,他此前认证过的事情显然出现了转折。 在他的手中,绿头苍蝇嗡嗡嗡不断,扇动着薄薄的翅膀不断围绕掌心飞翔。 在张学舟的操控下,这只绿头苍蝇没有丝毫抗拒,一直处于引导路线上飞行。 “妙啊!” 张学舟不知道绿头苍蝇能跟随他多少天,但他以后显然不会缺乏瞌睡虫。 感受着体内近乎耗空的法力,张学舟目光看向了小冰柜中褐色药糊糊。 他使劲嗅了嗅,此前闻之欲呕的气味在此时变得极为淡薄,甚至让他身体感触到了需求。 张学舟拿勺子挖了一勺,随即塞进了自己嘴里。 火辣的感觉涌过喉咙,随即滑入肠胃后开始滋润五脏六腑。 张学舟只觉腹部一团暖气腾升,四肢中随即涌现出点点法力。 “果然与猜测接近,这种药只能在有需求的时候才能吃!” 服药的道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张学舟炼制的‘培元丹’显然不属于保健品行列,有事没事都能啃一口。 他的‘培元丹’是真正的药,没有药对应的症,这种药服入体内就是毒,会导致人体各种不适。 培元丹是处于阴阳家丹药序列中低档的药物,药性并不算强烈。 诌不归言及可以当糖豆吃,但在现实中明显有了变化。 这与他搭配替代的药材有一定关联。 若能寻求到更为合适的药材,张学舟觉得有一定可能剔除‘培元丹’难于服用的因素。 但他寻思寻思自己有限的资金,随即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药物能吃、够用、满足基本的要求,张学舟觉得就够了。 这毕竟只是修行初阶的丹药,不需要他做到完美无瑕,只要能让他修行向上渡过走脉境和贯血境。 一块‘培元丹’药膏下肚,张学舟体内开始荡漾着不断新生的法力。 旧力已去,新力冲击着他经脉大穴诸多处,带来了一丝蛮横开荒的无序。 而这也正是利用培元丹精进修行的契机。 张学舟双眼微眯,盘坐于床上,引导法力不断冲击着身体每一处窍穴。 “什么?玩了半天苍蝇后服用了一勺药糊糊,而后坐在床上似乎踏入了修行?” 灰暗的墙壁上,一枚针孔型摄像头呈现一百八十度视线范围的查看,将这个套间的一切都收录传输到隔壁房,又通过网络形式进行传输。 这种窥探近乎将张曼倩和张学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除了没查看到弘苦,盯梢已经做到了极为隐秘和极为详细的程度。 校医室的病房中,任一生的手指有些发抖。 他接收到任无恙传来的视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曼倩晕乎乎起床吃了一勺也就罢了,任一生就当对方身体强壮,精神又难言正常,导致张曼倩服药后症状没那么明显。 但张学舟玩苍蝇后来一勺让他无法接受。 甚至于对方借此踏入了修行。 一个摄像头显然没法给予现场观看的感受。 如果不是身体还处于干呕后的脱力状态中,任一生真想去看一看。 他不需要多猜,也很清楚张学舟此时是在修炼《心咒》。 任一生需要搞清楚张曼倩、张学舟为何能正常服用药物的原因,他觉得自己难于承受边吐边修行的方式。 但寻思到招募进阶生的内定计划,他又将心思暂时放下来。 除了沧澜学府进阶生计划,升腾学府那边也有相关的安排,会将张曼倩塞入研究组中进行顺利分割。 但凡张学舟住在他旁边,他时不时串个门,又随意问上几句,或许就能弄清楚一切相关了。 “他修炼后有什么异状?” 等待了半小时,任一生才开口询问任无恙。 “传输来的画面看不到了!”任无恙道。 “无线信号中断了?摄像头坏了……” “有只苍蝇趴到镜头上了!” “恩?” “似乎是张学舟玩的那种苍蝇,只能组织消杀活动才能去合理清除掉!” 任无恙无奈摊摊手。 隐秘的窥视装置败给了一只苍蝇,这让他眼下没辙。 但今天也有一件好事。 至少产品换新的人员从喜滋滋的张曼倩那儿换到了那口旧压力锅。 若任一生想模仿炼药,一切的准备都已经齐全了。 第两百零九章 转运 “第一层境界到了!” 在梦境世界中,张学舟的修行飞快,初入境后被金蟾法王强塞妖肉,将修为硬生生拔高到了走脉境顶峰。 而被董仲舒施术,张学舟的走脉境又踏入了贯血境。 再等到连连服用诌不归在十万大山中炼制的丹药,他贯血境的修为同样蹭蹭上涨,直接硬推到贯血境的顶峰。 张学舟这种修行方式堪称躺着修行。 若要让张学舟说一说对修行走脉境和贯血境的感受,他很难说出什么道理。 这种一路躺着修行的速度极快,但显然缺乏细致的认知。 而现实世界中难于寸进的修行则给了张学舟详细的感受。 他能真切感受到自身大穴中每一道法力的慢慢旋转和壮大,也能感触到诸多窍穴中法力强度的提升。 借助精神强化的能力,他将自己体内的状况感知到了每一丝。 按修炼的正常定义,修炼分为九层境界,而每层境界又分成了五种小境界,涉及下、中下、中、中上、上品。 总计四十五个小境界的境界划分在张学舟以往的修行中并没有做算,他修行太快也太急,一次跨越的就是一个大境界。 直到现在踏入走脉境下品的水准,张学舟才区分出这种境界划分的标准来。 在他的体内,法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断在窍穴中流淌,相较于他梦境中鼓胀到身体难受的法力,这种法力无疑在身躯容纳范围内,甚至给身体一种极度的舒适感。 “怪不得很多人喜欢修行!” 如果修行导致身体痛楚,张学舟觉得即便修行可以走向强大也会被人所不喜。 这甚至会掐灭最初引导人类修行的祖先。 修行必须是让人舒适的、给予人强大的,这其中可以有艰难险阻,但不能让身体变得难受。 诚如很多人运动后会有大汗淋漓的畅快,而不是运动后只能躺在地上‘哎吆’的叫唤。 前者能让人对运动持之以恒,而后者大概率属于昙花一现,并不会长久的持续下去,也就难于引导继续的发展。 修行同样如此,若一直是身体肿痛难受,张学舟觉得修行堪称折磨。 而在眼下,这种舒适如沐浴春风的感受让张学舟第一次体会到了修行的乐趣。 他甚至有服用‘培元丹’进一步修行的念头,但张学舟在看过时间后取消了这个打算。 “如果身体没有遭遇阻碍,我一天就能跨越一个小境界,直到踏入到走脉境的顶峰,而后可能需要双倍服药才能破开这个门槛,而在之后的服药量也有必然的增长,直到我更换新的药物!” 拥有丹药的修行就是有这么迅速,虽然不可避免会让身体对培元丹等同类型的丹药产生药抗,导致后续服药的效果越来越低,但丹药毫无疑问是修行的一大助力。 依托丹药修行还有基础不踏实等相关的问题,但拥有梦境世界的修行经验,张学舟不觉得自己基础会不牢固。 很难有人可以像他这样具备两副身体修行,若他依旧要一步一个坑,张学舟不免也觉得自己另一具身体超前的修行经验喂了狗。 他两具身体或许都并非走了完美的修行,但两者结合起来会让他走得踏实,并不会出现境界虚高、虚假等问题。 对张学舟而言,他身体虽然有两具,但他的思维、他的人格只有一面,相应他的认知、他对所具备能力的理解也是独一份。 较之入境期间水准更高的太清真术在他指尖形成,张学舟驾驭时轻车熟路,没有一丝凝滞。 这就是他另一具身体修行带来的能力。 在张学舟的脑海中,如何施法,如何用最轻松的方式施法,这都是他另一具身体已经完成了的操作,眼下的他只需要照抄。 梦境世界显然在不断进行正向的反馈,而现代社会的能力也同样裨益了另一具身体。 比如《鹤形拳》的倒飞能力,又譬如精神强化后带来的速记等能力。 张学舟在隐约中摸清楚了一点关联,但他难于更为深入地去推进。 不论是适合身体的格斗术,又或是任一生提供的精神强化篇,都会存在不断的后续,需要他不断争取,甚至于张学舟很难争取。 他目光扫过自身,迅速止住好高骛远的心思,将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只要任一生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没有精神疾病,张学舟并没有此前的急迫,可以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哎,弟,我发现咱们最近终于转运了!” 晚餐时,张曼倩显得神采飞扬。 她不仅知晓了自己半年发作一次的病症,也觉得找出了解决的方法。 只要带一勺张学舟熬制的这种药膏在身边,她幻觉后后大概率会迅速恢复。 这解决了她一个大问题。 但张曼倩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升腾学府科研组发来了邀请。 “科研组决定招收一批新人,年级第一的姐姐我就在新人名单中!” 人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张曼倩接了一通电话,拥有了直达科研组的门票。 “你别小看了升腾学府的科研组,那儿可是能接触到大部分优秀的生物基因标本,就你上次想探查的那个祖代鸡品种,但凡姐姐混进去了,查资料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曼倩见到张学舟有些不以为意,随即提及了相关的好处。 这倒是让张学舟有兴趣了起来。 “这么说,你进去的那个科研组是研究珍珠鸡的?”张学舟道。 “不止珍珠鸡”张曼倩摆摆手道:“咱们现代很多产肉型的家禽有三成是升腾学府科研组那边的成果!” “原来那么难吃的合成食物有三成是升腾学府的人研究的”张学舟头疼道:“希望伱们在注重产量时也注意一下味道。” “我进科研组就是个跑腿的小跟班!” 张曼倩示意自己没权限管这种事。 但一步迈入科研组的预备班,她显然能接触到更广的世界,甚至于知晓一下特殊基因生物的产地。 这无疑会对她以后执行风险任务有巨大的裨益。 “姐姐跟你说,咱们今天还碰了一桩切合贴身利益的好处,我们楼下来了个家电大下乡……” “沧澜学府进阶生扩招?” 张曼倩介绍着那口新的压力锅时,张学舟也在可视仪上收到了一则学府群发的信息。 “心理学院的任一生教授那儿也在扩招名单中,在此次心理学科成绩佼佼者中择优录用,不限制学生所处的年级阶段?” 时间踏入六月,张学舟大一上半期接近结束,每学期的检测也随之而来。 张学舟对考试并不算太上心,毕竟大学的成绩检测没有奖学金可拿。 他对进阶生这种事情也没什么特别的热情,毕竟他很难去从事心理学的研究。 但张学舟对进入任一生的课题组倒是有些兴趣。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接触任一生的时间越多,张学舟显然有可能更为快速了解序列高手们的世界。 相较于张曼倩一步步打地下擂台前进,高端的路线会更为方便,或许能让他接触到更多。 在梦境世界习惯了走高层,张学舟此时也抱着同样的念头,准备做一番接触性的尝试。 第两百一十章 新生代的权贵 “张曼倩进了那几个老家伙的科研组?她怎么可能进那种科研组?” “可能是基因学专业第一的原因!” “什么第一都没用,往年又不是没少刷下那些笔试第一名,而且张曼倩才大二,他们怎么连大二的人都招了?” “今年不止升腾学府,沧澜学府同样如此,甚至还有一年生都被招进去了,左少您……” “我能怎么的,我进自己家的科研组没意义,进人家的科研组没人收!” 别墅区中,左腾看着升腾、沧澜两座学府最终出炉的定档人选,脸色不免有了变换。 他通过家族发声的效应仅仅局限于年轻人层次,难于管束到中老年那一代人。 左家看上了张曼倩,年轻一辈都给几分面子,没人碍他左少的事,但中老年那一辈真正具备话事权的人谁会在乎他一个左腾。 “我盯了她这么久,你们这些老混蛋专门搞截胡的事,太气人了!” 倘若张曼倩签了那份约,左腾也能拥有话语权,即便张曼倩进了科研组也没用。 条条框框的束缚下,张曼倩需要配合,升腾学府科研组的那几个老人也没二话可说。 但问题是张曼倩不曾签约。 左腾步步的诱惑引导并没有让张曼倩掉入合同陷阱中。 他有时候很痛恨自己的身份,身份让他得到了太多,但也让他必须按这层身份的规则去办事。 他不能肆无忌惮,也没法肆无忌惮。 在西京城中,老家伙们曾经给予过肆无忌惮者很好的告诫。 那是以罗浮帝国的破灭,赤色联盟国的成立而告终。 在那场针对肆无忌惮者的斩首行动中,有太多家族的重要人物被枭首,尸体陈列在家门口放了整整七天,警戒着每一个拥有权力和长寿后肆无忌惮的人。 这是血的警戒。 此时赤色联盟国才新生三十二年,没有人的记忆会如此短暂。 当年自诩帝国没了罗氏不行的皇族都被斩尽了,更无须说左家一个左腾。 西京城并不缺他一个左腾,没有左腾还有右腾。 在左家,取代左腾的人还有很多。 “难道只能动用以前舍弃的那个孔留进行换血?” 左腾心有不甘望了升腾学府数眼。 相较于孔留,张曼倩是一个更好的版本,存在更为活跃的基因,也与左腾计划中基因武学修行配套。 如果说孔留符合他计划中百分之七十,张曼倩无疑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甚至更高。 “左少,要不要我与张曼倩去好好谈一谈!” 左腾身边,中年壮汉比划了一下宛如鹰爪的右手,他朝着下方轻轻一抓,锐利的破风声随即传了出来。 “忠叔,这事情还是我来吧!” 左腾无奈看了一眼外表中年实则苍苍老矣的仆从。 在西京城中,像左忠这样的人不少。 这是经历过罗浮帝国和赤色联盟国两任王朝的老人。 在这些老人的思维中依旧存在人的三六九等,面对阶层低下的人时态度会显得强硬和强势。 但时代不同了。 依旧存留前朝遗毒思想的那批人会慢慢死去,新联盟国也会愈发趋向于人人平等,不断削减特权的阶层。 若某天科技大飞跃,左腾甚至并不怀疑人类基因技术的忽然放开,一切就像二十余年的生物基因技术冲击一样。 对他们这批新生的阶层而言,有钳制、存留敬畏心、保持平等的交互会让他们在这个时代活得更久。 左腾觉得自己再无良也会紧守这条红线,避免一切因小失大的可能。 他挥手示意自己来做。 “但那个张曼倩小姑娘能认您是盖世大猛男吗?” 忠叔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病态年轻人。 左腾的相貌显然和盖世大猛男没有丝毫沾边,即便对张曼倩举证时也是拍摄了他的鹰爪功作为证明。 左腾身上不显任何攻击性,也不具备任何攻击的能力。 若没有进行换血,也不曾用强力基因技术推动实力,左腾确实还属于废人的阶段。 左腾的威慑性显然不足,忠叔对这种谈判很不看好。 “有通讯器上的记录,您担心什么”左腾笑道:“只要我有对应的通讯方式,我就是盖世大猛男,由不得她不信!” “然后您能让她主动给您换血?”忠叔疑道。 “看看能不能换七成,这能最大程度确保她生命安全,也不会让她丧失基因能力”左腾思索道:“如果她同意,我能分享一半资源给她,让她在三年时间内迅速踏入到第三序列的行列中。” “那您的代价太大了,就她那点价值,不值得您……” “值得的!” 左腾摆摆手。 即便是换血七成的张曼倩,也胜出了孔留这个备胎。 前者会让他慢慢补充身体,又加以时日锤炼拥有百分百换血的效果,而后者不管他怎么锤炼,上限就摆在那儿,即便孔留再配合也是如此。 一份优秀的基因确实难寻,而相关基因的搭配更是少有。 张曼倩体内的虎、豹、鹤基因皆具威慑、攻伐、闪避,这不是独有基因的强大,而是结合后衍生的综合格斗能力强大。 数十年前的人追寻单一的基因发展,那是时代的禁锢导致人们只能做那样选择。 而现代技术的不断进步,他们拥有的条件与数十年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追求更多,也能走得更远。 数十年前张曼倩这种基因淘汰的对象反而成了眼下的香饽饽。 这是左腾计划中的基因选择,他希望自己得到最好的,他也希望自己能走得更远。 这需要张曼倩的配合。 左腾也会给予张曼倩一切所需要的。 在张曼倩这类不曾拥有家族底蕴的普通人中,即便有足够好的运气,九成九的人都定格在第三序列的实力中,再难拥有上进的可能。 左腾能直接给予张曼倩这张通行证,甚至于在将来扶植对方拥有一个小型家族。 这是很多测序者奋斗一辈子都难于实现的目标,左腾觉得这种利益还是存在较高的谈判可能。 “可惜我剩下的适配时间不算多,基因测序操作又没法针对大规模群体,否则何苦吊死在几个优秀的基因样本上……” 张曼倩的基因很优秀,但左腾相信绝对有比张曼倩具备更优秀基因组合者。 但他没法一直等下去。 至少在他们搜寻近千的人选中,张曼倩确实对左腾而言最佳。 左腾思索了数十秒,而后拿起通讯器,脚步虚浮走出了别墅。 第两百一十一章 左腾登门 “我姓左,名腾!” 张学舟和张曼倩又需要搬家了。 张曼倩进入了升腾学府的科研组,而张学舟则进入了沧澜学府心理学进阶生小组,成为了其中的预备人员。 作为项目成员之一,他们在实验室的时间会比较多,也配套了较为独立的居住环境。 虽然他们需要配合导师进行试验,失去了部分自由时间,但张曼倩无疑能见识到联盟国当前较为前沿的基因技术,而张学舟也能寻觅踏入另一个圈子。 张学舟和张曼倩并不反对这种向上的途径。 两人甚至还稍微费了点心思,认认真真读了一段时间的书。 张曼倩保住了年级第一的优势,而张学舟则轻松考到了心理学专业的第一。 选拔选取第一名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尽管有一些同学不甘心,但没人有异议。 张曼倩不提,张学舟录用到心理学院时就是学院总成绩第一名,维持优势很正常。 尤其此时的张学舟不再是单手答题,而是释放了双手。 任一生项目有内定的情况,但张学舟确实让人很省心,免去了暗箱操作。 这让张学舟进入进阶生小组的流程走得极快。 此时的时间只是六月下旬,还不曾放暑假,他们就需要搬家了。 姐弟俩正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礼,陡然听到敲门自我介绍的声音,两人才将脑袋调转了回去。 “左腾?”张曼倩疑道。 “左腾?” 张学舟同样诧异了一声,他注目着门口脸色苍白的青年,总感觉在哪儿见过对方。 但他印象中确实没有左腾这张苍白的脸。 而张曼倩同样有疑惑,她与左腾在网络上联系诸多,而在现实中也曾经见过一次面。 那位‘左腾’人高马大,双眼如鹰目一样锐利,具备极为不错的格斗能耐。 “他是你那个相好?”张学舟低声疑道。 “可能是同名同姓吧”张曼倩摇头道。 “我就是盖世大猛男!” 左腾晃了晃手中的通讯器。 这是他唯一证实自己身份的证物。 如果没有必要,他这辈子都很难和张曼倩亲自面对面,只需要派手下人应付就行。 但在现在,左腾不得不亲自前来谈判,看看是否能让彼此双赢。 张曼倩看似只是进入了升腾学府基因学的科研组,但这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身份无疑入了西京城几位大佬的眼中,难于让他按此前的计划行事。 这与丁豪的身份并无不同。 落安省彭定市大宇集团难于将手伸到西京城,但丁豪跟随的是骆辉教授,未央武馆的‘门神’打断了丁豪的骨头,左腾也不得不亲自前去医院赔礼道歉,又赔偿了医疗费用,甚至于保证抓捕替代者才将此事平息下去。 眼下的张曼倩同样如此,左腾可以不鸟张曼倩,但若他想从张曼倩身上得到什么,他就必须维持公平的交互,再难于像此前一样以小换大。 “你想要我体内的血?” 左腾开门见山谈了来意,甚至直接抛出了筹码。 对方的筹码不可谓不浓重,三星格斗术、培养到第三序列强者的营养支撑、价值千万的小型家族启动资金和关系网。 这近乎是左腾当下所能拿出的最大诚意。 他的目的只是希望能取张曼倩体内七成的血,这能完成他体内基因的修复,也能让他真正踏入修行的路。 “我们不会一次性抽取你七成的血”左腾诚恳道:“血液是可再生之物,我们医护人员会在伱身体状态良好时分批抽取,有序完成这份适配,尽最大可能确保我的疗效和你的安全!” “你这……” 若左腾这份诚意在半年前,哪怕是数月前提出,张曼倩觉得自己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那时的她需要为了两万五千块伤脑筋,何尝想过什么价值千万,更不曾想过三星格斗术这种距离自己极远的基因格斗术。 那时的张曼倩前途艰难,很难看到光亮,一切都是一步一个坑摸索前行。 早知道体内的‘熊猫血’这么珍稀,张曼倩觉得左腾可以早点来谈,但凡当时给个数十万的价格,张曼倩也就卖了。 但时过境迁,张曼倩发现左腾这些极具优势且诚心的条件没了想象中的吸引力。 对方所提供的明明是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但张曼倩心中并无邪念。 她当下对资金有需求,但又没以往的急迫。 她对高端医疗有需求,但张学舟攀上了任一生,任一生确诊张学舟并无精神分裂疾病。 张曼倩自身有幻觉症状影响,但她发现张学舟调制的那些药糊糊可以较为完美去除幻觉影响的后患。 这让一切都没有像往常那样急。 他们眼下在登高,张曼倩进入了基因学科研小组,而张学舟则成为了心理学专业的进阶预备生,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在不断向好。 甚至于她的弟弟非常天才,在开辟一条有别于基因格斗术的路。 若在这种情况下卖血导致自己身体产生后患,张曼倩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而且就算她卖血,她难于相信一份合同的捆绑是否能让她取得左腾提及的报酬。 毕竟这家伙此前就有前科,让人顶替与她会面,信誉显然相当打折扣。 脑袋中只是转了几个圈,张曼倩的态度有了斩钉截铁。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岂有售卖之理”张曼倩正色道:“我们不卖身!” “如果你觉得我的条件不足,你可以再提”左腾眉目微垂道:“我应该是出价很高的人,整个联盟国都很难找到我这样走正规途径寻求换血的出价者!” “气血岂是你说再生就能再生”张学舟皱眉道:“世上不可能有两片一样的树叶,老血和新血也有不同,老血是体内充盈盛产之物,而新血则属于压榨身体被动产生的活命血液,后者不仅难于达到原有血液的标准,更是会压榨身体导致身体承受危害!” “我好像听过你的声音?” 张学舟极少插嘴,等到他附和张曼倩送客,左腾调转了脑袋。 他看着身体同样削瘦的张学舟,目光在张学舟身上凝视了数秒。 左腾的记忆力很好,只要他对某种事物有兴趣,他就具备极为完整的记忆。 张学舟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回响,他目光扫过张学舟体型和身高,印象中的一个带着猴脸的面具身影在不断重合。 “有点意思!” 左腾将脑袋微微抬起。 张曼倩拒绝干脆利索得出乎了左腾的预料。 这无疑让左腾有了再次挫败,让他不得不将目标锁定到备胎身上,但左腾不免发觉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他的眼前,顶替丁豪的那个29749测序者很可能就站在眼前。 若没有这次登门,左家或许很难追查出那次事件的结果。 左腾不需要追究顶替者责任,但他需要一个能与自己打配合的队友。 这让他没有在拒绝的声音中离开,反而是在这间老旧的房子中坐了下来。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 第两百一十二章 自知之明 “左腾,赤西集团董事长左胜的第二子,家族企业在西京城排名十七位,在联盟国排名十八位,也就是说你家很有地位很有钱?” “是这样,没错!” “那你以前装做普通人都是在骗我姐?” “只是放下身份的交往,请理解一个富家公子寻求普通朋友的小心,毕竟和我交朋友的人都只注重我的地位和调动资源能力!” “那你现在是啥意思?不骗了?揭开正面目让我们后悔没结交伱?痛失了你这样的‘富豪朋友’?” 张学舟抬起头,看着眼前感觉越来越熟悉的青年。 他也想起了曾经在未央武馆看到一个带白猿面具的测序者,对方的声音确实和左腾没区别。 对方自揭底牌,更是让他猜测到了未央武馆主管曾经称呼的那声‘左少’。 “不”左腾摇摇头道:“我只是希望你们看看我的地位和调动资源的能力,寻求一份未来合作的可能!” “合作?还是卖血的那种?”张学舟皱眉道。 “不,是真正的利益捆绑性合作”左腾脸显红晕道:“再过两年,序列者大会就会召开,任何表现优异的队伍必然会获得顶级资源的培养。” “你说的序列者大会是不是什么赛事?这种赛事奖励资源还会超出你们家族的供给?”张曼倩疑道。 “序列者大会的背后是我们赤色联盟国的利益团体,我们左家只是其中一员,一个家族的资源如何与联盟国资源对比”左腾摇头道:“何况我只是一个次子,能调动的家族资源对你们而言庞大,但只属于我们家族很小的一部分,那种顶级资源的培养对于我而言同样是质的飞跃。” “你说资源培养,那到底有什么资源?”张曼倩问道。 “顶尖天团量身打造格斗术和武具”左腾伸出一根手指道:“格斗术的品阶至少能位列二星,若修行到位还有可能有后续补充到达一星的可能,甚至于专有独占的顶星格斗术,而适配的武具能让我们实力增强不止一筹。” “难道你弄不到二星格斗术?” “很遗憾,我确实弄不到”左腾点头道:“这倒不是说我们左家没有人修行二星格斗术,而是格斗术踏入二星已经属于量身打造,即便我模仿学习也不可能发挥二星格斗术的威能,对别人而言的二星格斗术,对我们而言或许与三星,甚至四星和五星的格斗术没区别。” 在张学舟以往的认知中,星级越高的格斗术越厉害,只要阶层高的人就能拥有最厉害的格斗术,也能对修行低阶格斗术的序列者们形成战力碾压。 但张学舟没想到格斗术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对大多数序列者而言,具备三星格斗术已经是极限,大部分人也会止步于第三序列强者这个阶层。 除非有特别契合身体的序列者才会将拥有的三星格斗术推动进化,打破原有的限定。 这也是左腾屡屡追求身体基因搭配的主因之一。 他侃侃而谈着这些常识,但对张学舟和张曼倩来说,这些常识无异于扩展了他们的认知。 “若想走向高处,我们所拥有的机会很少”左腾伸出第二根手指道:“适合我们年龄段的序列者大会是少有的机会,我们只有抓住这种机会才能鱼跃龙门。” “你这种龙门中的鱼还要跃什么?”张学舟摇头道。 “很不幸,我们左家龙门中的鱼有点多”左腾道:“而左家只需要一个继承者。” 在未央武馆的地下赌场中,有太多太多的出局者。 这些人以往都是某个家族的子弟,但最终脱离了家族核心,成了家族对外的枝叶。 非核心人员只能守着分家时的那点家产操作,或兢兢业业求上进,或摆脱不了原有的生活挥霍变卖,直到贫困潦倒,最终成为普通人。 脱离了核心圈,少有人可以逆袭。 那不是左腾要走的路。 他鱼跃龙门求实力,也求拥有争夺左家核心圈的力量。 他为此寻求最可能精进实力的路线,按规矩行事的作风也确保着不被人抓任何把柄。 “你们可以相信我”左腾道:“我行事的下限虽然低了一些,但依旧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说的再多,我们也不可能把自己卖了”张学舟问道:“若我们不卖血,那你找我们合作什么?” “序列者大会”左腾伸出三根手指道:“我需要同伴搭配,涉及她,也涉及你!” 在左腾的观念中,张曼倩这种女子的个体实力难于登高,只适合前期配合过度,但他当下就处于前期,相应张曼倩是一个不错的搭档选择。 而在前中后期的搭配上,他认为具备龙威格斗术的‘丁豪’能成为一个较为合适的长期辅助性队友。 “恕我直言,虽说是你在挑选合作者,但你当下的身体状态看上去并不强”张曼倩道:“欠缺了我血液的置换,你还有什么后手让你两年内成为一个测序高手?” “你不愿意卖血,但还有很多人排着队伍求我买血”左腾道:“等我完成了身体的培养,我实力增进会很快,我最多只要一年的时间就能与你对打,而在两年后,我的实力会远远超出你!” “你让我对富人充满了怨念!” 张曼倩悻悻回了一句。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左腾显然可以填平时间方面的差距。 张曼倩并不怨恨左腾这种人。 若非左腾临时起意,她现在只是一个通晓散打格斗的普通人,并不会拥有测序者的实力。 很显然,即便想否认,左腾也成为了她通向序列者的引路人,即便这个引路人别有用心也不例外。 只是左腾所处的阶层有点高,明明在半年前几十万就能搞定的事情非得拿《虎形拳》来诱导,对张曼倩的心态估算有极大的偏差。 “我没法配合你!” 张曼倩有寻思借助左腾大步向前的心思,但张学舟则存在较大的不确定。 他靠着境界出其不意下压制了对手,但他这具身体的实战能力确实很弱,属于一拳直接摞倒甚至摞死的货色。 他这种能耐打测序者擂台都要再三寻思找找弱鸡对手,哪有资格站到联盟国的顶尖舞台上。 张学舟从来不自卑,但他当下确实没能耐参与这种竞争性极强的大型活动。 第两百一十三章 你荣幸得太早了 左腾亲自出马,他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了,双方交流非常愉快,但事情似乎全部没办成。 张曼倩不同意换血,让他理想中最佳换血对象泡了汤。 他很开心找到了真正的‘丁豪’,但张学舟并未同意成为他搭档的一员。 “我希望两位认真考虑一下,若有这方面的意愿,欢迎随时联系我!” 左腾拿出通讯器,他碰了碰张学舟的通讯id添加好友。 等到看清楚张学舟那个‘纯白小公主’的id名称,他脸上顿时多了几许古怪。 如果没记错,这个用户此前还添加过他数次好友。 一如他的通讯专门针对张曼倩,看着张学舟通讯录上空空如也的联系人,左腾觉得张学舟成年后申请的通讯id就是专门来钓他的,只是他没有上钩而已。 “非常荣幸成为你第一个通讯好友!”左腾笑道。 “你荣幸得太早了!” 张学舟看着自己不像样的通讯名,又在通讯录上建了一个‘非好友’的组,当着左腾的面将对方通讯号拉了进去。 看似左腾礼贤下士,但左腾需要的是一个服从的配合者。 很显然,他和左腾缺乏交情,更欠缺了对等。 他们在当下很难成为朋友,而等到以后丧失了价值,左腾是否还有现在这份需求的心思则难言。 他甚至不乏警惕,谨防左腾狗急跳墙对张曼倩下黑手换血的可能。 “你什么时候换完血,咱们再聊聊!” 张学舟的态度让左腾有些愕然。 向来都是别人巴结他,妄图借助他地位带来的便利,不乏想在他身上吸一口血。 但张学舟则是半分面子都没给,不仅仅提防他,还压根就没想和他做朋友。 这种不友善的态度让左腾心中生怒,但他怒意只是一闪就很快平息了下来。 张学舟不巴结他,也没想着成为他队友让他出资培养,并不像那些吸血虫的表面朋友,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人喜欢趋炎附势,左腾以往认为他这样的人必然缺乏友情,也必然缺乏爱情,只存在利益结合与联姻。 陡然见到张学舟这般不鸟他的人,左腾不免还多了几分稀罕的心思。 “那就换血后再聊聊!” 第一次见面没能办成事,左腾内心有几分懊恼时也清楚事情急不得。 张曼倩是他曾经放话过的对象,少有人会明抢,而张学舟则是一块璞玉,很难被人发现。 若非他与张学舟交流过,记得张学舟的声音,左腾都难于相信眼前这个体型削瘦的青年在擂台上击败过拥有巨猿劲的测序者。 他与张曼倩发展相似,能打到张曼倩吐血的类型显然也会克制他。 张学舟就是克制相应类型对手的护身符。 只要没人抢这对姐弟,左腾觉得自己有说服这两人的充足时间。 他告辞得干脆利索。 “他身体似乎存在缺陷?” 看着左腾走路的虚浮,张曼倩又瞅瞅张学舟,只觉这两人存在类似的行走困难症,都没法好好走路。 “有钱人不会在乎这种事”张学舟摆摆手道:“他们只看什么时候治疗,什么时候取得最佳疗效!” “伱说的对,他们有钱!” 张曼倩心中难得涌出一点点顺带的同情,随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左腾的到来无疑透露了太多信息。 包括曾经对她的针对,也包括了当代青年寻求向上的最佳途径。 对左腾而言很正常的消息,但对张曼倩这个层次而言,那或许只有在序列者大会开始时才有可能听到一点点风声,甚至有可能是序列者大会过后才得知消息。 没有人会在乎她这种测序者,序列者大会也不欠缺她这种水准的测序者。 想要踏入那个圈子,或借助左腾的地位插入其中,或她需要打出更强的战绩引发注目。 前者自然是和左腾保持联系,但张曼倩也不乏后者的可能。 张学舟弄来的《虎形拳》在手,她会迅速向虎鹤融合方向发展,即便是在两年后也有对抗左腾的可能。 而除了格斗术,她还有《阴阳大悲九天咒》《太清真术》辅助。 “只要找到序列者大会报名的入口,又弄清楚了规则,我和弟弟肯定能打进去!” 张曼倩扬起拳头,显得干劲十足。 “姐给你打探祖代鸡的秘密去”张曼倩叮嘱道:“记得熬出那个药后给我留几份,我肯定会把法力耗光再服用的!” “行!” 张学舟点点头。 他们姐弟住一起半年有余,如今则是各有分开发展。 张学舟在隐约中觉察到了某种巧合,但他并不介意这种巧合,他和张曼倩都有对应的需求,也需要这种巧合。 行李简单收拾妥当,张曼倩提着张学舟行李送行,开始踏入沧澜学府。 虽然升腾、沧澜、名都三大学府都相距不远,但张曼倩还是第一次进入沧澜学府,她注目着这个往昔只是远远看过的学府圣地。 与升腾学府少有差异,沧澜学府中的学生都是行色匆匆,仿若在与时间赛跑。 对大部分学生而言,高分毕业的成绩、进阶生考核无疑是将来的出路,任何一方面优秀都意味着踏入社会的高起点。 这丝毫不逊色于成人考的勤奋。 但相较于成人考注重课本,大学无疑多了很多实践的活动。 譬如班级活动,又譬如各学院组织的活动,再到诸多人向往的进阶生科研。 “你们心理学院能做什么实践性的科研?” 漫步在沧澜学府校区,张曼倩寻思了很久,也没想出心理学做科学研究的地方。 基因学好歹还有生物做实验,或许什么时候就捣鼓出了一个新物种,但心理学拿什么来做研究,又能引导什么科研成果? “我们或许是研究人?” 理论型的学科实践起来尤为困难。 张学舟也没想到了任一生的科研组要如何进行实验,实验的对象又是什么。 他捏着手中的门禁卡,刷开了宣师楼区域的大门。 等找到第六栋第三层,张学舟找到了三零四房号。 他刷卡进门,空旷的感觉顿时迎面而来。 住了多年的老破小,张学舟住回这种常规的大平层房间只觉心中舒爽了不少。 即便是暂时性质的居住,这也并不妨碍他获得了更好的居住条件,也让张学舟心中向往更好。 “能进入科研组的人都不简单,你以后要和室友好好相处!” 张曼倩跟随进入房间,她神情同样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心理学院的待遇是如此高。 相较于她获得的单人套间,张学舟的居住条件堪称豪华,起居室、待客厅、训练房、超大型的厨房等设施一应俱全。 这种大平层居所至少有三百平,住五六个人都不嫌拥挤。 此时室内没有人,张曼倩只得叮嘱了一声。 “我人际交往能力强着呢,不会惹事的!” 张学舟示意张曼倩放心。 他虽然很宅,但交际能力确实不差。 这是另外一方世界屡屡命悬一线换来的经验,必然能让张学舟和室友保持良好的关系。 第两百一十四章 研究的对象 “这儿离任教授的住所有点近!” 任一生居住在宣师楼二栋六层,而张学舟安置的住所则是宣师楼六栋三层。 踏入了修行,他视力较之一般人要更为敏锐,若从阳台上抬头望去,张学舟还能看到任一生房间的窗帘,甚至于看清楚窗帘上的花纹图案。 张学舟寻了一个空房,张曼倩替张学舟铺好房间离去,张学舟无事后闲得在房间中一阵瞎转。 在这个宽敞的大平层中,布置极为周全,张学舟甚至还能在训练房的仪器上跑跑步,又做一些基本的锻炼。 而在宽敞的大厨房中,通风排烟的装置极好的满足了张学舟熬药的需求。 厨房极为干净,显然少有人做饭菜。 而宣师楼区域的免费堂食更是让人难有做饭菜的念头。 他将张曼倩以旧换新的那口新压力锅放在灶台上,连连看了数次后,张学舟极为满意这种居住环境。 若非要给同居的室友们一个好印象,张学舟都很想试试这种超大型厨房制药时的排气效果。 他在房间中等了两个小时,直到肚皮传来饥饿感,张学舟也不曾见到新室友。 “入住者:张学舟?” 等到出门时,张学舟才看到门后面贴着的一块标牌。 “就我一个人?” 看着标牌上的名字,张学舟还翻了翻,看看是否存在其他标牌。 等到翻了十余秒,张学舟不得不确定下来,他需要一个人住在这儿。 “可能是我们这届一年生就招了我一个?” “缺乏同伴的交流,一个人有点孤单。” “……但这似乎也不错?” 搞清楚三零四房入住的人只有自己一个,张学舟觉得一切简直太棒了。 他的诸多怪异行为并不会给予人不适。 甚至于他能更为随心所欲的熬药,而不用担心影响到室友。 张学舟喜滋滋出了门。 根据张曼倩所说,但凡进了科研组或成为进阶生,都会享受一些特殊的福利待遇。 譬如更好的住宿条件,又譬如教职工的免费堂食。 但凡免费,张学舟都喜欢。 他安置好自己住宿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宣师楼区域的堂食中心。 堂食中心并不难找,最中心地带的一栋红砖房上面悬挂着‘堂食中心’让张学舟轻而易举找到了目标。 一楼是面食、糕点、水果供应处,二楼则供应菜肴。 堂食中心摆放的方桌和学生堂食中心并无区别,一些中老年人坐在凳子上不徐不疾进食,时不时又低声交谈上数句,又有一些年轻人坐在角落边缘迅速咀嚼着食物。 “咦,珍珠鸡?” 张学舟拿着盘子,在每个窗口都瞅了瞅。 等到转了大半圈,张学舟觉得盘子应该盛放食物了。 “都斩成块了你还认得这是珍珠鸡?”带口罩的胖厨师略有诧异道。 “我能闻到鸡肉里的香味儿!” 张学舟伸出盘子。 连续吃过上千只珍珠鸡,别说将珍珠鸡剁成块,张学舟觉得将珍珠鸡斩成肉沫他都认得出。 他喜滋滋看着大盘的珍珠鸡肉,心中的小九九连连转。 吃到就是省到,有这种免费的珍珠鸡堂食吃,他一年节省的钱财不会少。 “吃着呢?” 张学舟在二楼大快朵颐时,任一生则有些心急火燎。 他收了收怀中放的‘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也找到了正在堂食中心大吃大喝的张学舟。 “任教授好!” 张学舟抬起脑袋,迅速伸手打了个招呼。 他这种自来熟的行为让任一生又好气又好笑。 他气的是张学舟这家伙真的是不懂规矩,哪个进阶生进入导师团队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导师,弄清楚团队研究计划并跟随学习,张学舟倒好,一个人跑来吃上了,还要让他找对方。 他笑的也是张学舟不懂规矩,或许是打过三次交道,张学舟面对他并不显得拘束,宛如老熟人一般,这让两人少有隔阂,彼此交际时会简单很多。 “搬进来了?”任一生问道。 “对,两小时前搬进来的”张学舟点点头道:“您要不要也来一份珍珠鸡?” “不吃这个,这个鸡肉刚开始吃的口感不错,但吃多了腻得慌!” 任一生摆摆手,随后在窗口处要了一份素菜坐到了张学舟对面。 他看着吃珍珠鸡吃得津津有味的张学舟,硬是没想通张学舟为何和珍珠鸡磕上了。 任无恙一直负责盯梢的相关,这其中没少报道张曼倩张学舟姐弟天天吃珍珠鸡的事情。 按正常的情况,这两姐弟应该是吃珍珠鸡吃到吐。 但看张学舟又去索要第二盘珍珠鸡的行为,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个嗜好很可能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珍珠鸡是贵妃鸡和r25基因繁育的品种,肉味甘甜,但一次性食用超过五百克容易导致身体发生排斥反应,你身上似乎看不出排斥感?” 任一生咽下一口食物,随即和张学舟慢慢拉扯话题。 他这些日子没少受折腾。 联合老伙计们参与‘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课题是一桩,这个新课题发展邀约了不少大咖,事情办得较为顺利。 但在重复炼制药糊糊的事上,任一生败得一塌糊涂。 一样的配比,一样的锅,但他熬制出来的药糊糊再也没有此前服用的效果。 为了试药,他不仅仅自身再去洗了三次胃,任无恙也进去了两趟。 越不信邪,任一生失败的次数就越多,他想不明白问题的原因出在哪儿。 这或许需要等待张学舟重新炼制药糊糊,而他则通过厨房监控器的录像再次认真研究,又或直接上门观看取经。 任一生琢磨着自己的心思,也随口和张学舟聊着话题。 “r25基因是取自什么生物体内的标本?高中基因学课本上似乎没有提及这种生物基因?” 任一生的话题明明是往张学舟的身上引,但张学舟更为感兴趣的是r25基因。 这让任一生朝着不远处喊了一声‘老秦’。 “r25基因是源于秦蒙帝国废墟中的一种命名为红鼠的生物所携带,这种基因具备较强的侵略性,可以影响变更到其他生物的基因序列,其基因结构属于……” 一个正在进食的中年教授站起身来。 如同背书一样,他开始讲述r25基因标本。 张学舟刚开始还听得懂,但等到这个‘老秦’开始讲述基因序列结构,张学舟发觉自己知识显然不够用,难于跟上对方讲解的内容。 “你一个学心理学的寻思什么r25基因?还想给这个基因序列新配对几个版本不成?” 看着张学舟懵逼的样子,任一生嘘唏了一声。 “咱们这个学科不研究这些杂七杂八的?” “那咱们研究什么?” “研究人!” 任一生指指自己,又指指张学舟,随即掏出了那份‘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的计划书。 “我怎么感觉这个课题似乎……” 张学舟看着‘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他翻了数页,心中隐约觉察出这个计划书的研究对象似乎指向了自己。 第两百一十五章 我这属于食品范畴 “你可还曾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心咒》的模样?” “很急切?” “急切且震惊。” 堂食中心二楼,任一生毫不避讳张学舟。 他的学识极为渊博,但任一生很难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推动《心咒》的修行。 他曾经将希望放在任家年轻一代身上,但任无恙的表现让他很失望,至于不喜欢西京环境的任安然不说也罢。 任一生最终立了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涉及的邀约者甚众,大都是有志于发展脑域研究的人员和序列高手。 他不仅仅要推动《心咒》的修行,他更需要更多人参与进来,将《心咒》拓展和推进,将《心咒》的修行体系进行转换,让《心咒》适应到现代的格斗术,甚至挖掘出更多类似《心咒》的修炼术。 他期待与弘苦的会面,但更多是将希望放在自身和张学舟的身上。 作为心理学院的教授,任一生已经很久都没有带进阶生了。 他此次的动作不小,引发的注目者极多。 譬如刚刚叙说r25基因序列的秦文翰就是其中之一。 看似他和张学舟在交谈,但竖起耳朵听的人至少有十余人。 “心灵研究是我长久以来坚持的方向”任一生诚恳道:“精神力的发展弥足珍贵,对老年人而言更是如此,没有人希望年岁渐高后陷入意识上的混沌,我们带着迷茫而来,但在走向归途时则是希望带着清醒而离去。” “就是在死的时候不能稀里糊涂死了!” 张学舟简单翻译了一下。 他的翻译很直接,让任一生不由耸了耸肩。 张学舟这么说倒是没错,但他更多是在解决基因长生者陷入年岁衰老后的困境问题。 这不仅仅关系到他自身,更是关系到诸多占据了资源优势的人。 踏入了金字塔的顶峰,没人会希望自己跌下去,但意识走向无序则会加速这种跌落的可能。 求生是人的本能,很难有人可以在认知到自己意识陷入无序混沌前决断下来结束掉性命,意识混沌而肉身强大也就成为了一个老年炸药桶,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可能的癫狂与混乱。 譬如玄甲格斗术大成者的周信,一旦周信年老意识模糊后化成缺乏理智的人形野兽,对方的理念中只剩下生存。 一旦感知到可能的威胁,这种人形野兽会毫不犹豫出手进行打杀。 而在对方有需求时,也会动用最简单粗暴的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这种顶尖序列者高手狂乱引发的动荡无疑让人难于承受。 如何让年老的人清醒,这已经是架在基因长寿上的一把刀,由不得他们不寻求出路。 《心咒》的出现显然就是这条出路上的一道光。 至少在任一生认知中是如此。 他观阅诸多书籍,所见的各种古典中只有《心咒》隐约中指向了这条路。 而《心咒》修行的入门让任一生有了进一步肯定。 但这是一个极为长期的研究。 或许要等到他清醒离去的那一刻,又或某位修成《心咒》的人员老死,这种结论才能确定下来。 而《心咒》需要修行到什么阶段,走脉境、贯血境、控体境、又或存在更高可能的境界,哪种境界能帮助人类实现意识方面的长生,这也是任一生需要研究的课题。 这离不开张学舟、弘苦等人的配合。 虽说张学舟是科研小组中的一员,但对方同样是研究对象。 包括任一生自身都是如此。 在他们这个团体中,每一个人都是研究者,但每一个人也会成为研究对象。 “我还以为您建立一个课题来研究我呢”张学舟悻悻道:“研究我没什么前途,需要什么不用搞研究,我都能直接告诉你!” “我上次吃了你熬的药,感觉自己精神多了,伱现在还熬不熬药,熬药给我来一份,我已经过了你说的那个七天服药期了!” 任一生指指自己,又指指张学舟。 张学舟这句话来得正好,他随口就插入了自己的需求,将对方嘴上的表达变成了实物供应。 “我很快就要金盆洗手,不干这种事了!” 只要想到任一生此前如同机器人一般直勾勾的行走,张学舟觉得自己熬的药对中老年人可能有些不友善。 虽然他手艺在增进,炼药时的杂质在减少,但耐不住原材料没变化,药性不可能变更。 张学舟也懒得搞精益求精,毕竟他服药后踏过了走脉境,如今已经成为了贯血境的小修士。 而等到再服上数次药糊糊踏入贯血境的顶峰水准,他基本也用不上培元丹这个药方了。 此时任一生要服用培元丹,想想对方的症状,张学舟也没敢直接应下。 “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呢?”任一生急道。 “我在事后查了法律文书,文书上说我这是违法炼药,自己吃两口就罢了,送别人吃出毛病要负责的”张学舟道。 “你这不叫违法炼药,你只属于调理药膳材料”任一生纠正道:“你放心去调,也放心给我吃,不需要负责。” “真的?” “真的,你瞅哪个厨子因为给人做药膳被抓了,就那个许美丽做的珍珠鸡将我吃吐了,我也没找过她的麻烦!” “我这属于食品范畴啊!” “对,你做的是食品!” 任一生点了点头。 他看着被自己强换概念扭转态度的张学舟,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食堂二楼中,一些旁听的教授目光微微闪烁,不乏各类眼神交流。 很显然,修行这个什么《心咒》离不开吃药。 即便任一生此前早就有交代,但众人对一个小年轻手工炼药确实没啥信心,尤其是见过任一生和任无恙清洗食道和胃后更是如此。 诸多人虽然挂着教授的头衔,但他们这些人没有哪个是吃素的,在面临涉及自身相关的事情上不可能手软。 相对众人而言,抓到任一生提及的那个苦修者弘苦才是最上佳的选择。 张学舟是第一个‘非正常人类研究’的对象,弘苦则是第二个‘非正常人类研究’对象,而后才会到任一生与他们。 他们研究失败并不会丧失什么。 而一旦研究成功,这无疑会让他们拥有清醒而长久的寿命。 这也是他们这群人为何会成为一个利益团体的主要原因。 第两百一十六章 导师与学生 对普通人而言,人活着没钱会很痛苦,而人死了钱没花完会更痛苦。 对任一生等人而言,他们认知的主导意识消亡了,肉身依旧还存在活性则是一件痛苦到让人恐惧的事情。 那种情况下,人会化成六亲不认的野兽,最先遭殃的就是最亲密的人。 没有人知道自己何时会忽然中断意识,就像没人会知道自己何时会忽然死亡一样,这种防患无从做起。 而大多数人更是一个个家族势力的掌控者和主导者,不仅仅拥有个体强横的实力,更是具备说一不二的话语权,基本没可能被小一辈禁锢。 外貌的年轻化,肉身的健康,实力的强横带来了更高的自信,没有强者会认为自己会忽然失去意识。 甚至有些强者意识开始模糊后会产生极强的防范心思,不露出一丝端倪,谨防被人禁锢或击杀。 这导致产生了不少血案,也诱发了一些人为制造的问题。 堂食中心二楼,任一生达成临时的目的,而后细声慢语与张学舟交流进阶生的日常。 “您的意思是我以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偶尔会有一些研究性的课题活动需要参与?” 任一生的非正常人类研究涉及心灵课题,这个课题与《心咒》存在部分关联,但没法时时刻刻研究《心咒》。 他仅仅只需时不时观察张学舟修行的状态,又涉及彼此之间的探讨,而后则是一些初步修行后的验证,甚至于任一生验证安全后会做部分的推广,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张学舟听清楚相关,又看了看那册非正常人类研究的计划书。 在他们这个课题组,当下只有一个导师一个学生。 他们还不用干啥事,只是偶尔做做验证与记录。 除了换了个居住的地方,又多了个免费的堂食中心,一个月还能拿三千块钱的补助,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此前没有多少区别。 “说的没错”任一生点头道:“咱们课题很复杂,但确实很轻松。” “这也太浪费联盟国的教育资金了!” “你要嫌浪费,可以不收补助款,而后交钱吃堂食!” “不浪费不浪费!” 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张学舟瞬间就改了口,他甚至还兴致勃勃计算自己剩下三年半能拿到的补助总额。 这个金额的数量让他满意。 钱财没有一次性到手,但胜在细水长流。 而且他当下找到了免费的堂食,还能继续吃珍珠鸡而不用花一分钱,张学舟觉得一切好极了。 这让他有一种处于曳咥河圣地中白吃白喝的感觉。 “这次一定不能出意外!” 与任一生产生了交际,张学舟觉得这必然会见识到另外一个阶层。 但想想自己另一具身体的动荡之旅,张学舟觉得这次一定眼观四方,尽可能避免一切诱发不安稳的因素。 “教授,您有想让学生死的念头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什么死的念头?” “您有什么大仇家吗?” “你在说什么?” 开门见山的询问让任一生摸不着头脑,一时怀疑张学舟是不是精神症状重新发作。 但张学舟很满意自己询问的结果。 一来他没摊上弘苦那样的老师,二来则是作为一个学府的教授,又处于法制社会中,任一生很难有什么仇家登门。 狗血相杀与大佬寻仇顺道将他收拾的可能被去掉,张学舟顿时放了心。 他看着任一生的眼睛,只见对方眼中微微闪烁光华,顿时讪讪一笑。 “我最近在配合创作武侠,脑海里想着各种恩怨情仇的事情”张学舟低声道:“刚刚可能是走神了。” “什么武侠?” “天龙八部,连载于xx书盟,您看过吗?” “没看过,我对那些通俗……非常有兴趣,天龙八部是吧?我一会儿去翻一翻!” 张学舟短暂的话语混乱让任一生怀疑对方又陷入了认知上的误区,他本想动用精神力查一查时,只见张学舟又迅速回神过来,和他提起了一桩写作上的事情。 任一生对通俗没什么兴趣,他刚想拒绝时,忽地想起这可能是一个快速了解张学舟思维的途径,随即又应了下来。 作为他当下研究的对象,了解张学舟的逻辑思维显然有助于更好了解对方,也能让彼此在以后的日子中不至于磕磕绊绊产生矛盾,导致影响弘苦的态度。 看一册书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任一生觉得自己可以花数小时在其中。 这甚至是一个可以在之后生活中用于拉扯的长期话题,远较之彼此聊天时谈天气来得妥当。 “我很久以前看过一本烈女艳情花的,那真是我人生的美好启蒙,你如今就有能力写武侠,看来见识真的不少!” 琢磨着自己久远的回忆,任一生打量张学舟时不免多了一点‘人不可貌相’的惊色。 “都是瞎编”张学舟摆手道。 “能瞎编已经很了不起了,想当年我……” 任一生自曝年少时的一些小经历,这种拉扯家常的话题让人心生亲近。 “能让教授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看来得推荐老爸去看看烈女艳情花,若能借鉴相关,想必他那本也能多一丝火的可能!” 张学舟心中琢磨着小主意。 和任一生的闲聊在这顿免费堂食结束时同样走入了尾声。 这也让任一生提出了一个较为正式且委婉的要求。 “没问题,我最近又熬了几次,手艺已经非常好了!” 张学舟欣然应下任一生参观熬药的要求。 他买的一万块钱药材的量刚刚好,如果没什么意外,在服用完这批药材炼制的‘培元丹’后,他就该冲击到贯血境顶峰了。 这会让他和另一方世界的身体保持同样水准的境界。 张学舟很想清楚当两碗水端平后,他是否能冲破禁锢踏入控身境。 在尊上的独尊峰下,张学舟没少吃药,但他修为就是牢牢卡在了贯血境。 不仅仅是乌巢心切,即便诌不归都有了皱眉,将以往对张学舟讲解的炼丹、阵法等术换成了日复一日念叨的《阴阳大悲九天咒》。 在诌不归的理解中,张学舟除了人丹没有吃,低端水准境界能服用的同性质丹药几乎已经服过了一遍,将法力和妖力齐齐梳理了一次又一次,不可能无法勘破境界。 若再无寸进,张学舟要么靠岁月慢慢打磨,要么寻求某类奇遇,要么就只能寻求人丹勘破境界的方式了。 前者耗费时间,而随着弘苦威胁的逼近,张学舟也缺乏了境界水磨的时间,至于合适的奇遇则看命。 而后者无疑属于诌不归心中的一根刺。 不仅仅是诌不归难于去违背信念炼制人丹,阴阳家的人才凋零,他们也没法给张学舟在短时间找一个贯血境的传承者制成人丹。 在独尊峰下,张学舟的修炼已经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第两百一十七章 后进的教授们 “教授,您那个精神强化篇是不是还有续集和续续集?” 重回宣师楼六栋三层,张学舟没有多一个室友,但他多了一个导师。 任一生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熬制的那些药糊糊。 任一生的需求并不奇怪,但凡对《心咒》产生了兴趣,又修成了《心咒》的皮毛,必然会被这门境界修炼术牢牢捆绑。 别说任一生如此,张学舟自身也没区别。 他熟练地放下足够份量的药材,任由压力锅蒸煮时不免也有一些问题询问。 任一生吊在《心咒》上,张学舟则吊在《阴阳大悲九天咒》上,除此之外,他还吊在任家的精神修炼术上。 对任一生而言,《心咒》是一条极为独特的修行路,但对张学舟而言,精神强化也是一条极为独特的路。 这条路的独特在于与他的修行不冲突,甚至还存在融合与强化的关联。 张学舟在擂台上依靠境界镇压对手就属于强化的表现之一。 入境后可以威慑对气息敏感的普通毒虫,而踏入走脉境则有恐吓到普通人的可能。 但走脉境初期的修士恐吓普通人的几率低到离谱。 他咨询过诌不归等多人,很清楚修行初阶境界压制的能力并不出色,甚至还没拳头教育人来得方便。 对大修炼者而言,迈入神通境才是境界压制和威慑的开始,少有人在低水准境界时就想着压制谁和谁。 或精神强化的能力放大了境界镇压的性质,又或精神强化后单独具备镇压的能力。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张学舟对精神强化充满兴趣。 他并没有选择在堂食时询问,而是选择两人独处时才开口。 “不仅有续集和续续集,还有续续续集和续续续续集!” 任一生眼睛扫了扫厨房中安置摄像头的位置,又剔除了苍蝇蚊子之类的虫子,而后随口回应了张学舟的问题。 “《精神强化篇》总计分六章,你在安然那儿修成了第一章,我给予了你第二章”任一生道:“若你有能耐继续钻研下去,教授也不会小气到不给伱第三章!” “这续集真多”张学舟吐槽道:“看来我想学到六章的时间需要很久。” “六章不算多,我还想多一章续集呢”任一生笑道。 任家的《精神强化篇》结合《龙象格斗术》等威慑性格斗术,也成就了任家在序列强者上的威名。 相较于一些基因独特者具备的威慑性格斗术,任家更胜一筹的原因就在于精神强化。 但单独修行精神强化并不会给予强悍的格斗能耐,至多是目光侵袭之处让人惧怕。 至于像张学舟此前那样将一个测序者恐吓到口吐白沫,任一生觉得这与擂台的环境相关,在那种大量赌徒旁观争斗的环境下,测序者心中会承受极大的压力,也会导致心灵力量的脆弱,从而造成了张学舟获胜的可能。 这是一种需要结合特定格斗术才能发挥强悍作用的力量。 很显然,身体内只有一些禽鸟基因的张学舟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也难拥有改善基因和获取相应格斗术的家产底蕴。 但只要能学,任一生并不介意让张学舟多学一点点。 没有打出去的子弹,张学舟在精神强化上的水准再高也只是属于一柄空枪,可这能让张学舟精神状态稳定。 若一切能顺利执行下去,任一生甚至想好了给予张学舟的基因长寿回报。 他确实很想推动精神强化的能力。 这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长寿,也让他迈过第六序列的这道坎。 “这小伙子胆子挺大,居然在直接索要任老的秘术!” 借助厨房的针孔摄像头转播,监控显示屏前数位教授不断瞎聊。 此前回答r25基因片段的秦文翰教授较为无语地指了指张学舟,他觉得张学舟的询问相当冒失,他甚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的询问。 “他很可能辨别不出修炼术的珍贵,若他拥有判别的能耐,哪能将《心咒》这种修炼术置之不顾”教授宋步尔思索道。 “宋教授说的有理”王郝然道:“只有无知才会产生无畏,若他知晓《精神强化篇》是任教授龙象格斗术的辅助学,堪称任家镇家族的底蕴,只怕就不敢如此开口索要了。” “若我是老任,面对这小伙子询问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任教授大气,居然应下了他的要求!” “这小家伙运气真好,你们谁知道他基因序列中有什么特殊基因?” “他这随口问一问,很可能问出了一个序列强者的坦途!” “只要他基因勉强过得去,以后多少会是序列高手。” “基因过不去也没问题,找些种子给他换换血重新奠基,时间也不会浪费多少。” “基因好说,学说难求啊!” “能学成任教授那一套才行,他那套可是连安然、无恙两人都没修成!” “听这小年轻的意思,他将第二章修行过半了,至少拥有修行三章的潜力。” “将来结合适合的威慑类格斗术下来至少属于第三序列。” …… 监控的显示屏前,众教授低声不断的议论。 有人诧异张学舟的胆大,也有人惊诧张学舟的好运,甚至还有人想好了张学舟将来的可能。 “那也要任教授放人,你们想想任教授平常最厌恶的是什么?” 宋步尔提了一句,顿时让众教授对张学舟将来的设想直接收了尾。 基因换血等手术损人利己,任一生厌恶这种毁了别人来成就自己的做法,认为这与邪教的仪式没区别。 任一生不仅仅是口头上的厌恶,在行事作风上也是如此,鲜有人听到任家子弟做类似手术的传闻。 眼下的张学舟显然打上了任一生的标记,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来任一生手下抢人培养。 除非张学舟自身基因争气,若缺乏威慑性生物基因,张学舟很难借此成才。 “可惜了!” 秦文翰教授嘘唏了一声。 “你们都忘了弘苦吗?”宋步尔低声道。 张学舟成不成才确实是任一生说了算,但在任一生之外,还有一个人具备资格。 弘苦。 《心咒》的授学者,神秘莫测的苦行僧。 若张学舟能跟随弘苦修行下去,那或许会是另一条路。 在这条路上,他们无疑都属于后进,甚至要跟随张学舟学习。 此时的厨房中,任一生就是这样的后进,在跟随弘苦教导的张学舟摸索前行。 看着任一生信心满满舀了一勺药糊糊,随即灌入嘴中。 “我先给任教授打个电话,然后一起去宣师楼六栋救人吧!” 勺子落地后的呕吐声传来,王郝然幽幽开口。 作为负责清洗肠胃的主治医师,他觉得自己又有活儿要干了。 很显然,在《心咒》这条路上,弘苦设置了防偷学的障碍,这让他们前行的艰难远较之想象中要多。 第两百一十八章 不要乱吃 相较于第一次,任一生第二次服药没了那么好运处于入境前后的阶段。 一口褐色的药糊糊灌入喉咙,任一生体内那点可怜的法力随即奋起了反抗。 “呕?” “喂,对,对对对,你们快来吧!” 张学舟还没下嘴,仗着第一次服用经验,任一生就主动进行了尝试,张学舟觉得神仙来了也阻止不了任一生遭的这趟罪。 若不具备术消耗掉体内的法力,任一生没法借助丹药来快速修行,甚至会诱发丹药的副作用。 任一生的急迫也让张学舟觉察到了相关。 不止他发觉《精神强化篇》的妙处,任一生或许也找到了《心咒》的好处。 这种好处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任一生才堪堪入境就感知清楚了相关。 但若要让任一生修行下去,一门消耗法力的术属于必备。 张学舟当下消耗法力的术以《太清真术》《瞌睡术》为主,当然,张学舟还具备消耗法力极少的阴物寻踪术。 但凡不断动用阴物寻踪术数小时,这绝对能将任一生体内的法力耗空。 从木道人那儿学来的这门术法没做过什么大用,但拿来让任一生适应培元丹则是正好。 张学舟还没有做好广收门徒授学的准备,依任一生对《心咒》建立课题的架势,他觉得任何一门有用的术给予出来都会闹腾出不小的问题。 相应给予任一生阴物寻踪术修行,这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教授,我说了您一定不能着急呀,这药不能乱吃,我后来发现这药有配套的服用方法呢!” “服……用……方……法呕~” 任一生正欲再次切割身体的感知时,听到张学舟焦急的告知,他一口气差点憋在喉咙中吐不出来。 “你……早……点……说!” “我此前没确证实验过,没法跟您说,就是我自己也吐了很多次,现在已经确证过了,你服用药糊糊的速度又比我嘴巴快!” “呕~” 任一生的干呕代表了他痛楚的回应。 但事情不算太坏,至少他清楚了为何自己屡屡制药服用失败的原因。 只要将服用药糊糊的方法弄到手,他就不用这么狼狈了。 想到《心咒》修行的推动,他只觉心中没了那么难受。 “任教授!” 敲门声迅速传来,救援力量来得较之张学舟想象中更快。 “老任,不是我说伱,你这三天五天来一趟身体受不受得住?” 王郝然踏门而入,他手脚极为熟练将一根导管插入任一生的喉咙中,调制好的催吐药随即灌了进去。 “拿盆来,还有大量清水!”王郝然呼道。 宋步尔和秦文瀚架住了任一生,又有李应博随手取了一个洗脸的塑料盆过来。 “呕~” 催吐药和催吐管下肚,任一生开始非常顺利呕吐。 “三天五天?” 张学舟站在教授旁边,不断给任一生捶背时不免也有好奇。 “任教授近期频繁呕吐吗?”张学舟问道。 “年纪大了就这样”王郝然道:“他还有喜欢乱吃东西的毛病,时不时就要我们抢救!” “这习惯不好!”张学舟点头道。 “你这熬的是什么药吗?”王郝然随口问道:“老任这次是乱吃药了?” “这不是药”张学舟纠正道。 “不是药?” “是食品!” 张学舟纠正了王郝然的用词。 搬入宣师楼的第一天,他就将自己的导师弄到吐,张学舟必须不承认这属于医药事故。 他脸皮坚挺,面不改色和众教授对答。 众教授阵阵侵略般的目光不断扫视,打量着张学舟,也打量着他熬制的那堆药糊糊。 张学舟很清楚,他这是进了大佬窝。 在堂食中心时,众人与他距离较远,也维持着风轻云淡。 而等到众教授查验时,教授们显然在不自觉中散发着属于序列强者们的气息。 若张学舟的感知力一般也就罢了,他不仅仅见识过诸多大佬级的高手,还具备精神力感知的细腻,很清楚这种打探与查验,也能大致判别这些人可能具备的个体实力。 “至少第四序列,第五序列,第四序列……” 随着目光的扫视,张学舟礼貌回视时也大致进行着判别。 他这种判别是根据任一生的情况和他在未央武馆见识的资料进行估算,张学舟的估算比较保守,但依旧得到了大致的结果。 这让他对教授们的询问从善如流,尽量不诱发可能的恶感。 “你这食品有毒啊?” 插完管子,王郝然走到灶台前。 他仔细查看着张学舟熬制的药糊糊。 在他看来,张学舟熬制的药糊糊和任一生熬制的药糊糊看不出什么区别。 而且两者的共通性一致,只要强行服用必然会引发呕吐。 甚至相较于此前,任一生这一次的呕吐更为严重。 王郝然用手沾了沾勺子上的药糊糊,他不信邪的舔了舔,眉头随即就皱了起来。 等到嘴里含了两口清水漱口,他发觉这不仅没能去除嘴里的那股另人呕吐的药味,反而随着清洗让药物的气息沾染布满了口腔,甚至于随着体液开始侵入喉咙向下。 “要完!” 以往任一生不给他吃,王郝然此时有了亲自的尝试。 他后知后觉认为任一生是真心为了他好,这种食品确实不适合他服用。 “呕!” 随着一声干呕的声音从喉咙中不由自主吐出,王郝然双眼开始发呆。 “不要乱吃呀!” 秦文瀚劝了一句,食指随即在压力锅边缘上搅了一下,而后将沾染了药糊糊的食指伸入了嘴里。 但大伙儿嘴上说得很正式,眼中不乏跃跃欲试。 如果说任一生炼制的产品不合格,眼前张学舟的产品无疑是任一生所认同的。 他们测试时连胃液都试过,眼下有机会试试正品,谁都没可能错过。 “世上居然有如此难吃的食品?” “药材很常规,但高浓度混合出来怎么是这模样?” “我觉得这种东西可以拿去当刑讯审查犯人,呕~” “呕~” 进来五位教授都没闲着,救治完任一生后也试了试药糊糊,同样加入了干呕的阵营。 张学舟看着一个接一个教授宛如发生了羊群效应一般,一时难于琢磨这些序列强者的想法。 “同志们,朋友们,这个食品还有配套服用的方法,你们不要跟着我乱吃!” 等到众教授齐齐干呕,任一生才拔掉催吐的管子挣扎开口说了一句。 他这句话来得有些晚,一时让众处于干呕中的教授恨得咬牙,只觉任一生就专门等着他们研究心态发作。 这让大伙儿有福同享还未成,有难同当倒是一个都没落下。 第两百一十九章 异议 “这需要修成《心咒》才能学习?” “对!” “没修成《心咒》呢?” “那没法用这个!” 修成了《心咒》拥有法力基础才能催动阴物寻踪术。 若不具备法力,阴物寻踪术就是一纸空文,发挥不出半丝消耗法力的可能。 而身体没有法力的缺口,任何吞服培元丹的做法都会导致呕吐。 或耗空法力,或借助吞服培元丹药糊糊的契机入境,服用培元丹的方式就这么两种。 折腾了数个小时,任一生拿到了答案。 他从未想过吃药前还要引动身体力量念叨叨半天,若张学舟不主动解开这个谜题,任一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解开这些隐秘教派传承的谜底。 “怪不得你自己第一次吃也是干呕,下次一定要记住弘苦大师的教导,不要疏漏任何一处地方”任一生叮嘱道:“须知修行之事半丝都马虎不得,一不小心就会酿大错,甚至于一辈子都难于回头。” “您说的对,我记住了!”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没料到任一生这么主动和积极,但张学舟也没法在任一生试药前就介绍你吃这个药要先如何如何。 等到任一生吃了苦头,这些事情反而方便开口了。 “弘苦大师还有没有教你其他?”任一生问道。 “还有一道名为《太清真术》的内容,可以拿来治愈一些普通伤势”张学舟道。 “治愈伤势?空手治愈伤势?”任一生难于置信道。 “对!碰上跌打损伤用太清真术揉一揉就可以了”张学舟道。 “我瞅瞅这个太清真术!” “他说这个太清真术传内不传外,不让我将这个术教给除亲属以外的任何人”张学舟耸耸肩道。 “这是迂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任一生愤愤抨击着弘苦守旧的思想。 但他倒是没逼张学舟交出太清真术。 这种术在以往的岁月中像展示神迹,珍稀到需要各种规矩才能学习,但在现代社会中,高超的现代医疗远超出了太清真术的效果。 不论是基因技术,还是器官更换的技术,又或其他高端医疗都给予了人类重生的可能。 他对太清真术有兴趣,但不会落到强人所难来为难张学舟。 而且依弘苦授法的风格,张学舟所拿到的太清真术必然是残缺的,难有完整可言。 “我在《人瑜药典》中看过口中喷水疗伤的描述,想来与这个太清真术有几分接近”王郝然插嘴道。 “《外林野史》中提及一个僧人吐火后将一个伤兵毒疮治愈,可能也是这种术”秦文瀚道。 “《外林野史》的内容不靠谱,内容属于瞎编加想象杜撰而成”宋步尔纠正道:“古时医疗手段差,僧人吐火治愈毒疮是假,烤伤口杀毒消菌才是真,外行人看不懂门道,也就传得神乎其神了!” “古时各种差,为何我们现在还要去追寻古时的那些内容”朱良平皱眉道。 在众教授中,朱良平教授和李应博教授少有开口,并没有另外三位教授的活跃。 等到朱良平提出疑问,张学舟顿时觉察出了在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中的中间派。 王郝然、秦文瀚、宋步尔和任一生的理念少有差别,而朱良平和李应博的态度在探索中又带着疑问甚至于怀疑。 “因为我们的时代发展太快了,难于拉动思想跟随上社会的发展”任一生道:“在人文哲理修身养性方面,我们并没有超出古代人。” “但修身养性……” 朱良平皱眉。 他不认为学习古代人的修身养性就能延缓意识方面的衰老。 人类的意识在七十岁会出现衰退,八十岁有大幅度下滑,九十岁则是苟延残喘,一百岁以后则是愈加趋向年幼阶段,也就是理智越来越少,更多是趋向于自然求生状态。 这个规律几乎针对了九成以上的人,只有一成左右的人可以延缓这种规律,让意识衰退的速度放慢一些。 朱良平研究的对象也是这一成的人。 他认同任一生为了延缓意识衰老实验项目所做的尝试,但并不认同学古人方法是正确的出路。 “我倒是觉得意识形态、精神形态、意志形态这些形态虚无缥缈,难于形成实质”李应博谨慎道:“这类没有实质的形态如何去辅助我们实质化的大脑?” “思维波动虚无缥缈,但存在我们的脑海中,也让我们能形成文字图画的表述,我们这种思维波动就属于精神形态”任一生解答道:“但凡能将这种精神形态强化,那必然能让我们大脑拥有旺盛的生命力,从而实现意识长期存在!” “您说的这种强化更像是一份铭刻在脑海的健忘录”朱良平道。 “兄弟们不要辩驳,这种事情辩驳起来没完没了,谁也没法说服谁”王郝然调解道:“老任当下在做实验,他总归不会害自己,他前进一小步,咱们就跟着走一小步,这一小步可不会吃亏。” “吃还是吃亏的!” 李应博指了指厨房方向。 此时的房间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这种药物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一想到他们要强行吞咽药糊糊而后修行《心咒》,众教授都觉得这不是人做的事情。 这是修不成就要去洗胃。 而这仅仅是第一步。 在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中,任何一个正常人经过这种糟蹋都会变得不正常。 一次两次服药或许还算好,若服药三五次都没法踏入《心咒》的境界,这种罪无疑会持续很长时间,也很可能搞出心理阴影。 “那个小张还有没有说漏的地方?”秦文瀚问道。 “那得明天再问问了!” 众教授一番热议和探讨,时间慢悠悠到了晚上十二点。 而在三个小时前,张学舟早就躺回了床上,没有一丝声音的发出。 这让众教授探讨相当自由,直接就地进行了数小时的争辩,又不乏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再次服药。 而李应博等人则盯紧了任一生那根划圈圈的食指。 他们能觉察到食指上似乎存在某种能量的波动,但双眼难于看清楚这种能量,更无法清楚这种能量带来的影响。 但只要任一生手指上的能量波动耗空,任一生就能再次服药。 这或多或少能让实践扩展长远一点点,也让他们跟随操作的信心增强一点点。 第两百二十章 当下 独尊峰下,张学舟伸展着身体,抓着一条打断腿的狼释放太清真术。 法力在他窍穴中流淌,又在他血液中翻滚,愈加汹涌的法力不断冲击着身体,仿若要挣脱窍穴和血液的囚笼。 张学舟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很久。 甚至于他因为法力的汹涌不得不一大早就开始锤炼术法,尽量消耗着体内鼓荡到身体难受的法力。 手中这条灰狼就是他施术的道具,在成为食材前会享受他太清真术全方位的治疗。 “嗷呜~” 感受着身体的轻灵,灰狼不断挣扎着身体,想要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它的挣扎并没有带来半分效果。 随着诌不归上前打断挣扎的四肢,灰狼已经很清楚了今天必须面临的命运。 即便张学舟将骨头接了又接,再次恢复到能动弹,它也没有再做半分挣扎。 “怎么样?”诌不归皱眉问道。 “我今天感觉很好很好!” 一道太清真术再次施法,张学舟只觉身体的刺疼感迅速降了下来。 在他的体内,法力不再充盈到让他难于承受。 更让张学舟满意的是,他隐约觉察到了身体中的一丝裂缝。 仿若身体被水滴石穿,他的血肉终于被法力所侵蚀成功。 这让张学舟终于觉察到了控身境的临近。 时间不算长,只有四个月。 对普通修士来说,四个月跨越一个修行的大境界,这算得上天资纵横。 但在灌药式的条件下,四个月的时间太久太久,久到诌不归怀疑人生,屡屡认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的讲解疏忽了才导致张学舟难于勘破控身境。 他不乏被各种怀疑的目光打量。 譬如金蟾法王、乌巢每日问一问,又有被软禁的孔宁挖土累了就来插插嘴,金万两则是时不时呱噪一番。 甚至连尊上身边的左使者白鹤妖飞羽也过问了两次。 只要张学舟还算正常的入境修士,又有正常的修炼术,张学舟就没可能承受药物灌输无法勘破修行前期的境界。 在走脉、贯血、控身这前三大境界中,这是能依靠大药直接推动的境界,即便是一头入了境的猪,只要吃到足够的药而后遵循修炼方法也能推动下去。 除了准时睡,张学舟很勤奋。 如果问题不出在张学舟身上,众人能联想的因素只有诌不归。 金蟾法王怀疑诌不归是不是传承错了修炼术,又有乌巢直接提醒是不是阴阳九天传承中疏漏了什么。 但诌不归可以对天发誓,他真没有搞什么留一手的套路。 就算心中有小九九,他也不会在张学舟修行前期捣乱。 “干爹,等我修为踏入了控身境,我该吃什么药?” 感触着体内血肉不断涌入的丝丝法力,张学舟放心下来自身境界的前进时也忍不住询问诌不归。 不论是在这边还是另一边,他都不想出问题。 他管不着什么吃药修行会导致将来修行困难,离弘苦作祟的时间剩下不到两年,张学舟此时能前进一步就是一步,不断增强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底气。 “控身境依旧属于肉身修行的阶段,培元丹足以推动法力不断精进”诌不归皱眉道:“但若要从控身境走向真灵境,这涉及了法力凝聚真元,需要服用锻灵丹!” “您有条件的时候给我预备十颗八颗锻灵丹,我肯定用得上”张学舟道。 “你放心修行便是,此丹需求不算高,十万大山中找来的药草完全满足炼制需求,我已经为你预备了十二颗,足够你用一年”诌不归道。 “一个月吃一颗?” “如果可以,我希望伱三个月才服用一颗”诌不归嘘声道:“这么快速吃药对修行的不利影响太大了,若不能在以后找到更强一筹的丹药,你修为在以后停滞下来是大概率的事情。” “总比掉脑袋好!” 唯一能调停弘苦与弟子纷争的尊上并未前往曳咥河圣地找道君商谈,反而给了《大荒造化经》让他们修行。 这场交锋显然没法停下来。 张学舟此时能增强一分就是一分。 他不仅仅是让这具身体修为增长向上,他还要兼顾现实中修为的提升。 张学舟到现在也没判断清楚到底是他坚持不懈的修行导致自己修为终于在今天开始进入控体境,还是说他现实中踏入了贯血境阶段诱发了‘两碗水端平’的平衡。 但他无疑不会偏袒到任何一方。 至于诌不归担心修为在将来的停滞,张学舟觉得那不是什么大问题。 修为的高与低都会存在适应的环境,他在独尊峰就是个修为最低的小垃圾,但只要回到蓉城,张学舟觉得自己瞬间会变成大修士。 张学舟见过很多修炼者,弱到追求了一生还处于贯血境的木道人,也有强到成为圣地之主的尊上。 木道人技穷,弱到容丽拿把杀猪刀就能追着砍。 而尊上强到显法万里之遥,一双眼睛就能控制全场,几乎将太子团队齐齐覆灭。 张学舟觉得只要自己能活下来,他不管怎么样都会比木道人强。 而张学舟也相信,不管他怎么用心刻苦修行,他都没法追上尊上这种修行千年的老妖。 “他活在当下,可比那些零零碎碎算计一辈子的人好得多!” 独尊峰上,负责监察的圣地右使鹿白白催动法力,水潭旁的一颗老树随即传来了张学舟和诌不归交谈的声音。 尊上不咸不淡评价了一句。 鹿白白可以管控方圆数十里内的树木,做到利用树木监听传递信息。 对尊上而言,独尊峰众人在他眼中没有隐私,这也能让他清楚判断每一个人的真实。 譬如在地上划圈圈诅咒他的孔雀妖孔宁,又譬如每日恨铁不成钢唉声叹气的金蟾法王,又有对张学舟修行幸灾乐祸的金万两,也涉及了私藏丹药的诌不归,还有为了保命做梦都要修行的乌巢等人。 眼前的张学舟数日前得了一个顽石不堪造就的评价,但在今天,尊上改了口。 张学舟有很多缺点,譬如修行的资质只能算普通,又譬如知识面过窄等。 而准时入睡的缺点则让尊上无法忍受,毕竟他只需闭上一只眼睛即可短暂入睡,永远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和安全。 但尊上觉得张学舟活在了当下。 这是他非常欣赏的一点。 张学舟眼下没那么多算计的长远,当下能成就什么就努力成就什么。 这种行为在一些高门大户属于目光短浅,但在面临弘苦的压力下,张学舟的反应却最为准确。 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谈将来。 没有了现在,任何将来都是空谈。 看愚顽不可造就,但张学舟同样拥有大智慧的一面。 相较于天资不凡的乌巢,尊上觉得张学舟这类人反而更有可能突出重围,在强者如林的三界中拥有一席之地。 第两百二十一章 下山 “弘苦在对我施行定星术!” 张学舟迈入控身境足足花了三天的时间。 他法力侵袭到血肉中的每一处,让身体浑身上下都荡漾着法力。 这让他法力少有障碍,挥手之间便可鼓动法力施术。 走脉境需要点亮一个接一个的窍穴,让法力维持独特的走位形成术法。 而贯血境则借助血脉与经脉窍穴的关联,让血液中的法力形成推动,助推了术法的威能。 但不论是走脉境还是贯血境,施法离不开各种手势和咒语来控制施法节奏。 而在控身境,诸多繁杂的手势和咒语在不断缩减,一些简单的术法甚至不需要动用手势和咒语,心念一动即可施法。 这是施法走向简洁化的开始。 张学舟对控身境带来的能力有些欢欣雀跃。 瞌睡术和太清真术的施法简洁加速也就罢了,《云中术》施法能力的加快无疑强化了他袭杀、奔逃的效率。 这道源于雷尊者的飞纵术让白鹤妖飞羽都有过羡慕之意,提及若是有可能,张学舟可与雷尊者多多亲近,尽量将这道术学完整。 这确实是一道了不起的术。 从最初借助妖力跌跌撞撞滑翔,又到低空的飞腾,而到了现在,张学舟终于拥有了如鸟类一般的飞纵能力。 虽然这种能力没法和大妖们腾云驾雾相比,更是远逊于白鹤妖飞羽的飞纵水准,但这是张学舟真正意义上拥有了单独飞行的能力。 从起飞到降落,张学舟妖力耗空后飞了整整三十里之遥。 这个距离听上去不算太远,但只要想想一年多前连出张家庄十余里地都要累到喘气,张学舟就非常满足。 这是无视地形的三十里距离,甚至不会耗费张学舟的体能。 这也是张学舟增加生存几率的三十里距离。 若非以《阴阳大悲九天咒》修行入境,张学舟拥有武技的条件下甚至可以学孔宁的战斗方式。 但这不妨碍张学舟动用《云中术》打击肉身情况一般的人。 当锐器结合速度,他飞纵冲击下发挥打击的能力会较为暴力,可以在相距五十米的情况下让一个强壮的成年人三秒内死亡。 而咒师是诸多修炼者中肉身最差的,这个最差没有之一,甚至于部分咒师身体素质还不如一个强壮的成年人。 不说远在曳咥河圣地的众咒师,临时居住在独尊峰下的咒师乌巢就是如此,身体素质远逊于张学舟。 看着乌巢气喘吁吁爬上山,张学舟甚至还窃喜了一下。 但他的窃喜在乌巢说完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定你位置做什么?”张学舟道。 “我们出来的时间已经有很久了”乌巢皱眉道:“我不清楚他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又或有了咒术发动的需求,想让我在凶汉之争的战争中意外丧命!” “时间没这么早吧?”张学舟疑道:“眼下才过一年,离乌啼师兄死亡的时间至少还有两年。” “你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们有一些师兄就是在下山时出了意外”乌巢脸色难看道。 “那些师兄没等圣地三年一收学生的时间段死吗?”张学舟疑道。 “没!” 乌巢摇摇头。 正常的师兄会三年死一个,不正常的师兄则是一年死、两年死也并非没有。 乌巢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那种非正常死亡的案例。 “咒术有施法的距离,要不伱让飞羽左使将你送远点?”张学舟建议道。 眼下离曳咥河圣地太远了,张学舟有心刺杀弘苦也鞭长莫及。 “或者你去求见尊上,看看尊上能不能帮帮忙?”张学舟再次建议道:“或许弘苦法师在咒你的时候被尊上抓住,一个术法的反杀就让弘苦丧命。” “你说的有……” 乌巢急匆匆而来。 他发觉自己面对生死时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冷静。 在他的想象中,乌巢觉得自己遭遇弘苦施恶咒时,必然会发动蛇头咒鱼死网破。 而在他有准备的前提下,他会在弘苦附近提前造设法坛,利用到每一丝优势。 但在现在,他与曳咥河圣地相隔太远了,欠缺了他的操控,那根咒术发丝就是一枚普通的发丝。 而他也没法发动提前的袭杀。 计划两连败,乌巢只觉自己所学诸多,又预备了数种反杀方案一件都派不上用场。 他也只得找了张学舟这个同伙。 等到张学舟冷静分析,他才将慌乱止了下来。 但还不等乌巢上山求见尊上和白鹤妖飞羽,他们附近一颗老树张开了一个黑窟窿。 黑窟窿中,右使鹿白白的声音传来。 “尊上准备回圣地寒潭,勒令尔等不得在独尊峰逗留,孔宁需回圣地洗心改面,诌不归回圣地和鹿力妖王共同提升炼丹术,托尔金伤势已愈,需速速前往军团中寻觅机会刺杀李椒……” 一项项吩咐不断传达下来,乌巢脸色顿时苍白。 尊上指挥的是属于邪罗斯川圣地的众妖,而他们则属于不得逗留的人员。 他抬起脑袋,只见独尊峰上数道龙吟的声音响起,风云随即搅荡起来。 腾升的白色云雾中,五条色泽各异的龙拉着一架马车凌空穿梭,又有一道清亮的鹤鸣声音划过,随即迅速消失在云海之中。 “咱们……” 求见尊上和白鹤左使的计划显然泡了汤。 乌巢打了个冷颤,只觉周围开始充斥无所不在的恶意。 他很清楚这种恶意环境,即便是他们拥有某种便利,弘苦的咒术也能让他恰好错开这种便利的助推。 譬如曾经手握驱虫竖笛的乌啼,即便是竖笛在手,这种宝物也会在巧合中被夺走,而后丧命在自己的蝎子毒下。 乌巢觉得眼下他所遭遇的情况并无不同。 张学舟刚刚提出两个可行性建议,转眼间这两个建议直接被抹掉了,甚至于金蟾法王这种能提供助力的妖还被安排前往了军团中。 “咱们要不要回汉王朝躲一躲?看看能不能避开他第一波施法的影响?”张学舟低声问道。 张学舟再次提建议时,乌巢已经很清楚这个建议的无效。 他躲不开这趟劫,也避不开这趟劫。 不论他如何做,弘苦的咒术都会让他徒劳无功。 在当下,他自救的手段唯有破法。 他难于进行术法的交锋,但他可以尝试斩杀施法的幕后者。 对乌巢而言,他知晓幕后真正的施法者,这或许是当下唯一的优势。 “咱们回圣地!” 当退无可退,乌巢只剩下鱼死网破的一搏。 这一搏远不在他计划的时间范围内,但他不得不去搏。 不搏只能等死,搏杀方才有一线生机。 第两百二十二章 如影随形 从邪罗斯川圣地到曳咥河圣地的路程要坐一天马车。 从独尊峰前往邪罗斯川圣地,又从圣地租借了马车,乌巢赶回曳咥河圣地已经近乎子时。 他叫了两个奴人抬起张学舟,随即一步步朝着自己所住的洞穴前行。 偶有几个宫殿闪亮的点点光芒暖不了他的心,乌巢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曳咥河圣地这座圣山的气息一样冰冷。 等到乌巢捏了捏小腹部位,感触到里面的傀儡线,他绷紧的神经才稍微松懈一点点。 张学舟的关联人被尊上抽调走了,但他们身上还捆绑着利益相关者。 晋昌。 乌巢很确定,想获得阴阳九天教传承的晋昌依旧跟随在他们后方。 诌不归被尊上看上了,想抓到诌不归审讯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若他们死了,晋昌这辈子都没可能获得阴阳家的完整传承。 想要传承,晋昌就要保他们的命,只有通过张学舟与诌不归的关联,又通过他的配合,晋昌才能一步步获得传承相关。 乌巢寻思清楚,心中安定了不少。 他沿着泥泞小路,直到走到自己的洞穴处,才挥手让两个奴人退下。 沉重的门被推开,乌巢背着张学舟吃力进了自己这片熟悉的安置地。 洞穴很干净也很干燥。 对圣地的求学者而言,乌巢这个住所是很多人所羡慕的。 这片洞穴不仅宽敞,还属于曳咥河圣地小一辈最佳修行之地,常年住在这种洞穴中,身体会在不知不觉中承受圣地气息的灌输,对修行咒法有难于言喻的好处。 洞穴的位置好,想要住进来的人也多。 但小一辈中没有谁的咒术能敌乌巢,这片洞穴最终被乌巢霸占。 作为小一辈子中最强者,乌巢入驻洞穴后只有乌啼时不时上门挑战。 黑暗的洞穴中,乌巢眼睛微微眯了眯,仅存的那枚蛇头咒已经悄无声息飞了出去。 他能感知到,在他和张学舟栖身的那块石板上,此时已经有了人。 仅仅数月未归,他这个洞穴就已经被人霸占。 乌巢难敌弘苦,但他从不认为自己输于圣地任何一个年轻人。 仅仅感知清楚对方的位置,乌巢就已经发动了极为直接的打击。 但蛇头咒如坠落深海一般的感觉传来,乌巢的气息不由一滞。 单一的蛇头咒带来了巨大的杀伤力,但也让乌巢成了一刀流选手,若他的蛇头咒无法奈何别人,就轮到别人反杀了。 “你是谁?” 乌巢身体一冷。 他丢下张学舟,浑身法力鼓荡,被人拿捏的蛇头咒顿时有了疯狂的挣扎。 细小的发丝化成的毒蛇不足一尺长,但在短短数秒间,这条毒蛇就已经化成了丈长的毒蟒。 “好一道蛇头咒!” 挣扎脱身的感觉传来,乌巢只听声音响起,他的蛇头咒又被压了回去。 但乌巢没有再次催动法力。 他惊诧看着眼前黑暗中那道朦胧的身影。 “老师,您怎么能在我们前面进来?”乌巢低声诧异道。 “只是一点点如影随形的小能耐而已!” 黑暗中,晋昌的声音微淡。 乌巢咒法瞬间爆发的力量几乎挣脱了他的掌控,这一点让晋昌非常满意。 即便晋昌也不会对弘苦这种咒术高手掉以轻心,想要以下克上,若没有两手绝活,那无异于白日做梦。 乌巢的蛇头咒有极为明显的缺点,但这种缺点在针对弘苦时反而成了优点。 分散的咒术力量永远不如专一的力量强盛,乌巢击杀弘苦只需要一击。 对乌巢而言,他弑师出手的机会也只有这一次。 蛇头咒的攻击性显然非常不错。 若猝不及防遭遇这种咒术,晋昌觉得自己都有可能受重创。 他很满意蛇头咒,更满意乌巢只有这一枚蛇头咒。 这是他极为不喜的咒术,但凡交往过多,这种咒术防不胜防。 但乌巢咒法被破,只存留了这根独苗,也就没可能对他具备威胁的力量,即便是在将来都是如此。 他坐在石板上,看着乌巢费力将张学舟拖到石板上,不免也有些伤脑筋。 如果说乌巢的能力还能入眼,张学舟简直是不堪入目。 张学舟不仅技能贫,缺陷也极为明显。 摊上张学舟这种易睡人士,他们发动打击的时间只能在白天,这不是晋昌喜欢的时间段,但晋昌只能配合。 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击杀一位大咒术师,又要不留下手脚惹到被曳咥河圣地针对,这对晋昌非常有难度。 “您能不能直接出手……” “不能!” 乌巢点燃油灯,他看着端坐在石板上苍白的面孔,心中顿时大定。 但他提出自己的小九九心思时,还不等话说完,晋昌直接干脆果断拒绝了请求。 晋昌只是狂妄,但他不是疯子。 惹上邪罗斯川圣地那帮妖也就罢了,真让他惹上最大的咒师团体,晋昌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消停,甚至会直接陨落在曳咥河圣地中。 在针对弘苦的过程中,乌巢和张学舟必然是主力,而他只能在暗中伺机出手。 甚至于因为曳咥河圣地咒师太多,晋昌的助力会非常有限。 “但万一我们死了,您……” “你们死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乌巢小心翼翼叙说着后果时,晋昌只能无奈摊手。 阴阳家的内部竞争闹腾到了需要面对曳咥河圣地和邪罗斯川圣地,即便是阴阳家祖师复生看到这种情况也要摇头。 不是晋昌不给力,而是对手太强大。 任他有百般能耐,他也没可能在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的身边夺人。 而接近诌不归的棋子又惹上了曳咥河圣地的大咒师,甚至于还要在对方的老巢中行刺,晋昌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你如此快回来,他就要下手了?”晋昌开口询问道。 “或许有可能”乌巢点头道:“他应该是想让我丧命在凶汉两军交锋中,但我感知到他咒术推衍后就立刻回了曳咥河圣地,应该最大可能规避了丧命的风险。” “摊上这种丧心病狂的老师,伱也算是倒了大霉!” 晋昌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没见过每隔数年杀学生取乐子的事情。 除了取取乐子,维持自己一个天煞孤星的人设,晋昌想不出这种做法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他和弘苦没有仇怨,但为了阴阳家的传承,他只能选择乌巢和张学舟站在弘苦的对立面。 “你不需要太过于紧张,我无法直接帮你出手,但我能帮你将这枚蛇头咒塞他身上!” 见到乌巢一脸的焦虑,晋昌两指夹起乌巢那根褪回发丝状态的蛇头咒。 乌巢袭杀弘苦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何将蛇头咒种到弘苦身上,而他的存在可以让乌巢直接跳过这个流程。 只要乌巢和弘苦会面,他会对自己施展过傀儡术的目标进行如影随形追踪,同样有靠近到弘苦的可能。 他只做递刀的事情,这并不会让他留下出手打杀弘苦的痕迹。 第两百二十三章 神兵之下最强 “师兄早!” 凌晨的微光刚刚浮过,张学舟就伸展着身体起身。 他照例喊了一声,脑袋回望时,只见一张清秀且苍白的面孔映入眼中。 这让张学舟头皮发麻。 他身体一跃,随即又被晋昌一把抓落。 “乌巢将你夸得天花乱坠,没想到你不过如此!” 晋昌将张学舟一把抓落到石板上,神情显得极为不满。 “您这忽然出现太吓人了呀!” 张学舟当然认得晋昌,他甚至对这张脸有一定的熟悉。 借助董仲舒施术,他见过这张脸,也见晋昌那颗被埋掉的头颅。 张学舟不确定这张脸是不是晋昌真正的容貌,但当下披着这张面孔的无疑是晋昌。 他甚至还见到晋昌对诌不归施展傀儡术,差点将诌不归一个活人化成人形傀儡。 诌不归的声声惨叫犹自回荡在他脑海,张学舟陡然见到这种凶人如何能无动于衷。 但被晋昌抓落石板后,张学舟倒是镇定了许多。 毕竟他反抗没半分作用,不镇定下来不行,而晋昌出现在这儿,只能证明着对方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在乎弘苦杀学生的事件。 对晋昌而言,他当下只有利用张学舟接近诌不归才能获得阴阳九天传承。 只要晋昌不甘心修为被固定在唯我境,晋昌就需要护住他们的性命。 张学舟对晋昌的到来热烈欢迎。 只是短短数秒,张学舟就恢复到常态,他还瞅了瞅乌巢以往躺着的地方。 今天的乌巢显然没有以往警惕,直到张学舟再度喊了一声,乌巢才睡眼惺忪爬起来。 “能睡好也是一种本事!” 和弘苦拼刺刀在即,乌巢的心难于平静,直到寅时才勉强入睡。 看着状态不佳的乌巢,晋昌又看看精神抖擞的张学舟,他觉得可以将此前的评价收回来。 再怎么说,张学舟当下的状态较之乌巢要好。 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拔刀子砍人的时候大打出手,晋昌觉得这种人也不算太差。 “这么快天亮了?” 乌巢晃了晃脑袋,连连擦拭了数下眼睛,这才回神过来。 “看来你们在晚上聊了一会儿,现在我们是先去拜会弘苦老师还是先吃点东西?” 张学舟指了指弘苦房舍所在处,又指了指圣地饮食的方位。 风雨将来,但张学舟并不惶恐。 除了修为不到位,他们当下的条件已经做到了最大范围内的最好。 尤其是晋昌的到来让张学舟觉得底气大增。 作为一个很难派上用场的小垃圾,他对弘苦杀伤力有限,并不会作为主力冲杀,而晋昌想捞取九天教传承只能靠他,大概率会力保他安全。 张学舟此时神态如常,他这种状态看得晋昌啧啧称奇,只觉这孩子状态正常得有些没心没肺。 即便他打杀一位神通境的大修炼者都需要进行详细的勘察,又寻觅机会刺杀,才能用最小的代价获胜,态度说是小心翼翼也不为过。 但张学舟眼下太轻松随意了。 “若由这种人暴袭而起,只怕是会防不胜防!” 乌巢的紧张虽然没有像昨夜那样显于面孔,但晋昌依旧能感触到乌巢绷紧的心情,甚至于乌巢某些部位的肌肉都有紧绷。 说到底,乌巢不过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小青年,即便身处皇室所经历也有限。 在这种大事上,小青年们缺乏经验,还不熟手。 但凡做过几次这种事,晋昌觉得乌巢才能拥有淡然的心态。 相较于张学舟,乌巢修行快,实力强,还有几分算计的心思,但乌巢太缺乏经验和心态了,在这方面远不如张学舟。 但凡拥有张学舟当下的心态,晋昌觉得乌巢爆发行刺弘苦的成功率都会增添数分。 但心态这种情绪因素并不会因为他说两句就能提高。 晋昌微微晃了晃身体,他也在等到乌巢的答案,想看看对方如何行动。 “我们外出了数月,但皇室的供应没有中断,且先去看看我寻求的相应物资有没有到位!” 短短数秒后,乌巢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去向之处。 这让晋昌微微点了点头。 心境不佳的乌巢有一定的预备,这让他对乌巢增添了一些正向的评价。 皇室资源的倾斜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助力,虽然皇室没有人可以前来协助,但对乌巢这种王子而言,生死之际能征调的物资必然取了最大阈值。 这其中有修行之物,也大概率有对敌之用。 晋昌还颇为好奇凶国皇室能提供什么,他身体一晃,整个人如同液体一般,随即钻入了乌巢身体呈现的阴影中。 只要不是有人专门踩着乌巢的影子走路,晋昌这种术的状态并不会被打破。 他这种能耐让张学舟和乌巢两两注目,两人眼中有羡慕也有惊诧,更是隐约多了一丝兴奋。 “师兄,伱应该学学这种能耐,但凡你能潜入他影子中突袭……” “我修炼术难于匹配,你学学还差不多!” “那也要掌门愿意教我!” 张学舟和乌巢嘀嘀咕咕,随着阴影中一声冷冷的‘不教’声音传来,两人才闭上了碎碎念的嘴巴。 初晨的光芒照射在曳咥河圣地,让这片山顿时活跃了起来,各种毒虫开始伸展着身体,又有人声隐约。 远远处炊烟不断,张学舟望了数眼,才迅速跟在了乌巢的背后。 “烦死了!” 躲在影子中的晋昌低骂一声,他扭曲着身体避开着张学舟时不时踏来的一脚。 如影随形术有极为苛刻的施术条件,这门术隐匿性非常强,也能跟随上任何速度的奔袭,但只有被他种过傀儡线的人才能成为他施法的媒介。 这个缺陷几乎让如影随形术成了废术。 阴阳九人教中历代传承者并不喜这道术,直到晋昌利用傀儡作战,这道术才发挥真正的作用。 但凡晋昌利用傀儡作战,他的安全性会大幅度增强。 即便他被孔宁刺十刀八刀,晋昌本体也不会有丝毫损伤。 这是他立身根本的术,‘不教’也就很正常了。 甚至晋昌需要把守着这道术的秘密,但凡被人揭破,他的强大就不值一提。 他身体在乌巢的阴影中不断扭曲,直到乌巢进入一处白色的毡帐中,身后惹他郁闷的张学舟才换了个方位。 “这柄割鹿刀终于到手了!” 毡帐中,乌巢喝退了奴人,随后开始翻箱倒柜。 等到连连开启了数个箱子,乌巢眼中一喜,随即将一柄短刀取了出来。 “这是神兵之下最强的兵器!” 乌巢捧着不足两尺长的短刀。 他缓缓拔出刀鞘,一抹晶莹明亮的刀光随即从锋刃中透出。 刀光宛如一泓秋水,让人感觉到其中的剔透。 青色的刀体上没有一丝锈,也没有血和钝的现象,与这抹刀光一样干净,甚至连一丝血腥的气息都没有。 这不是用于正常劈砍的长刀,而是一柄专注于凶险搏杀的短刃。 若要拿来刺杀,这柄刀拔刀前不会有一丝锋芒,而在拔刀后,这柄刀会斩杀得干脆利索。 乌巢摸了摸只有毛渣渣的脑袋,随即对着张学舟吹了一口气。 口气的喷吐中,张学舟的头发随着飘荡,发丝碰到刀锋时,这些毛发已经被整整齐齐切成两截。 “师弟,到时候看你的了!”乌巢喜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灵活运用 武者有神兵。 神兵威能莫测,并不仅仅停留在锋锐、坚硬等质地方面。 如张重往年吹嘘了一次又一次的李大将军手中的宝弓,射程的有效距离是寻常弓具所难及的,其弓弦支撑力量强到可怕。 又譬如景帝的剑。 甚至孔宁的燕双飞剑也属于神兵系列,一旦切入对方身体会形成来回冲撞的强悍威能,中招者不死也会重伤。 这些神兵威能非凡,所需要的使用条件也苛刻。 若实力不曾踏入神通境,都没有资格追求神兵。 而世上踏入神通境者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对世上九成九的人而言,凡俗的兵刃才属于正常的武器。 而在凡刃之中,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等条件则成了判断一柄武器的优良标准。 乌巢手中无疑是一柄顶级的武器。 甚至于乌巢用了‘神兵之下最强’来形容。 毫无疑问,这柄刀是为张学舟所准备。 这是乌巢很早就有的预算,想利用张学舟飞纵的能耐对弘苦进行辅助袭杀。 如今的张学舟修为不行,但飞纵能力确实拿得出手。 通晓飞纵之术的终究是少数人,咒师中也少有能飞的,脆弱的身躯更是欠缺对肉搏快速反应的能力。 只要有一柄足够强又适合用的刀,擅长飞纵的张学舟会化身成一个高端刺客。 割鹿刀无疑满足了这种条件。 这柄刀轻盈轻巧,这柄刀也锋锐无比。 哪怕是一个小孩,对方也能拿起这柄刀挥斩,弱小的力量结合锋锐的刀身同样可以刺穿数层牛皮。 弘苦的肉身不可能有老牛皮那样厚实,张学舟的力量也并非小孩。 只要刀在手,张学舟补刀会很到位。 “师弟,师兄的命就看你的了!” 乌巢郑重交刀,这让张学舟一脸凝重接了过去。 “师兄放心!”张学舟沉声应道。 “好刀!” 影子中,晋昌赞叹了一声。 他见过很多自诩名器的刀剑,但没有哪柄刀和剑能锋锐到这个程度。 乌巢的测试依旧有保守,晋昌觉得这柄名曰‘割鹿’的刀很可能不输一般的神兵。 性能单一、质地脆弱是割鹿刀的缺陷,但割鹿刀无疑在锋锐上走向了极限。 即便是五湖中那五位擅长防御的龙王,晋昌怀疑割鹿刀也能轻易切开这些龙王自诩防御极限的万鳞甲。 “这刀刴铁跟泥巴没区……等等师弟!” 见到张学舟真要拿割鹿刀劈砍案头上一块铁石,乌巢也止住了吹嘘割鹿刀。 割鹿刀锋锐到近乎无敌,但这柄刀切割厚、钝之物时无疑会遭遇极大的磨损。 这是一柄刺杀之刃,而不是一柄任意乱砍乱劈的莽夫武器。 这柄刀轻易不出手,但出手也必然会带来一击致命的自信。 “原来是这样!” 被乌巢劝阻,张学舟悻悻放下了劈砍的心思,转而在那儿吹毛发到割鹿刀上做尝试。 他手执割鹿刀,思绪回转到了蓉城的日子。 那时的他也持着与割鹿刀长短并无区别的杀猪刀,刀起刀落之间猪头枭首。 对张学舟而言,握着这种刀难于让他有半分不适,甚至于他心态都会进入到杀猪的状态。 冷淡、冷漠、毫无情感…… 这是屠夫们的职业病,只要碰触相关就容易诱发,甚至于持着杀猪刀宰杀猪与人时的感觉会极为接近。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他寻思了几个出刀的位置,宛如屠宰猪羊的姿势让乌巢和晋昌不免微微眨眼。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生的刺客”晋昌微赞道。 “师弟这个手法有点像那个容添丁持刀杀猪!” 乌巢注视着张学舟,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张学舟没回蓉城,但他去了蓉城。 蓉城中,容添丁已经成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屠夫,手起刀落杀猪极为利索。 如果不是他拿出了大量金银钱财,又祭出张学舟这个表哥的名字,这个屠夫都没可能再次画神仙画。 在他车队的行囊中,至今还有容添丁所画的上百副猪头神仙画。 这些神仙画让商团游走的路线名正言顺,也让他最终找到九尺道观。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一桩桩让乌巢措手不及,被动应对了一波又一波。 但他也在这些事件中捞取到了最大的好处。 阴阳家的后路,诌不归的丹药,尊上的指点,每一项好处都是他的奇缘。 如此多的奇缘再堆上皇室的助力,乌巢不信没有斗一斗弘苦的可能。 他看着脸色冷漠的张学舟,心中因为时间紧迫所带来的恐惧慢慢消退,不断恢复到自己往昔的常态。 “这是车迟小国进贡的五步迷烟,中迷烟的人走不出五步就会倒地!” “这是孔雀王朝那边的断魂粉,只要沾染就会皮肤刺痛,甚至让肌肤腐烂。” “这是身毒国的永恒之水,看似和正常水没区别,喝上三口就会腹泻。” …… 翻出了割鹿刀,乌巢也不断翻翻捡捡其他可用之物。 一些能识别的物品被他不断报出名字和用途。 若合理利用,这些阴损之物每一样都能致人于死地。 在面对弘苦时,乌巢穷尽了想象,也拿到了皇室范围内大部分可利用之物。 他不断和张学舟做着分配。 “师兄,这些瓶瓶罐罐带着身上太不方便了,你那边有没有纳袋?” “没!” 乌巢最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预备了很多种杀伤力不凡的阴损之物,但难于藏在身上。 瓶瓶罐罐在袖子里会来回晃动,带来的碰撞声清脆可入耳。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张学舟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但纳袋不是大白菜,凶国皇室中具备纳袋着的人数极少,还轮不到他这个四皇子,更无须说是张学舟。 “咱们好好合计合计!”乌巢低声道。 “你们没有纳袋我有呀!” 影子中,晋昌忍不住开口。 皇室财大气粗,收集的能力极强,即便晋昌看着眼前的这些阴损之物都有些眼红。 “如果需要趁乱下黑手,伱们可以在我这儿放点儿宝贝,我保证灵活运用!” 只要不是动用阴阳家的术让人抓到把柄,晋昌可以干点别的。 一如他递乌巢的蛇头咒,若要他悄然中点燃五步迷烟什么的,晋昌觉得自己行事没问题。 等到弄死弘苦,剩下来没用掉的就算是自己的宝贝了,如此一来他也有些额外的报酬。 第两百二十五章 弘苦的欲望 “老师,我们回来了!” “弘苦法师,我们下山数月,如今已经安然回来,时间是如此长久,您身体还好吗?” …… 任由乌巢和张学舟呼喊,弘苦的黑石住宅中没有丝毫回应的声音,更无须说让他们进入。 这是乌巢以往行刺时所想的最大难点,他们难于靠近弘苦,更没可能让一帮人靠近弘苦。 而硬闯不仅会遭遇弘苦在宅中的布置,更是会让偷袭泡汤。 缺乏了偷袭,以下克上就是一个笑话。 站在黑石住宅的大门前,乌巢的眉心微锁。 他不着痕迹擦掉手心的汗水,眼睛瞟了张学舟一眼。 “既然弘苦法师不在,我们明日再来吧!” 张学舟回望。 他同样擦了擦手心的微汗。 此前计划好的一切因为弘苦没有开门不得不作废,这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觉得不用在今天兵戎相见。 “乌金进来!” 他和乌巢正欲离开时,只听黑石住宅中呼了一声,弘苦的声音淡淡传来。 “弘苦法师?” “你推门而入便是,你回来得很及时,雷尊者今日在我这儿做客,正好校考你《云中术》一番!” 张学舟轻诧一声,弘苦回应了一声,将事情讲述得清清楚楚。 “师兄我去了!” 张学舟大喊一声。 他看了看乌巢,又听了听黑石住宅。 住宅中,弘苦没有任何回音,显然不想见乌巢。 “伱快去见雷尊者吧!” 见到张学舟的目光中夹杂着种种询问,乌巢思索再三,没敢壮起胆子跟随张学舟进去。 一来是弘苦没有点他的名字,住宅中布置的禁制很可能难于容许他通行,另一方面则是雷尊者前来,他没可能在雷尊者眼皮底下去行刺弘苦。 思索再三,乌巢只得伸手示意,让张学舟先进入弘苦所在地。 大门应张学舟推动而开启,又随着张学舟的进入自动关闭。 乌巢看着大门,他注目了数秒,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他院落里至少有十七八种防护手段,很可能衍生了小范围阵法!” 离开了百米,晋昌才有低声的沟通。 即便只是张学舟推门而入的匆匆一瞥,也足以给予晋昌太多的信息。 “你们必须将弘苦引诱出来!” 晋昌皱着眉头。 他们为弘苦预备了十八种不同的阴损之物,但这类小玩意儿在一个大咒术师精心布置的手段面前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这种对比让具备的优势变成了显而易见的劣势。 若刺杀弘苦除了防范弘苦本身的反击,还要抵御对方愤怒下的后手,晋昌觉得三成的胜率会直线下降,即便隐匿在幕后的他也难于讨好。 “我们连他人都见不到,怎么可能将他引诱出来?”乌巢头疼道。 “你必须想办法”晋昌提醒道:“每个人都存在欲望,他也不会例外,你需要了解他的欲望,而后利用他的欲望……” 晋昌低低声。 他当下的欲望就是融合阴阳家的术,成就阴阳祖师曾经的辉煌。 若非欲望的捆绑,晋昌何苦来趟这种浑水。 晋昌相信没有人可以做到无欲无求,只要存在这个世上,对方就必然有生存的理由,也必然有相应的索求。 直面的行刺计划极为简单,简单到让人防不胜防,但乌巢等人准备工作做得不足,而弘苦也是咒师老本行工作做得好,除了隐匿自身,防护手段一层加一层,保险到让晋昌看了都摇头。 想在这种人的主场刺杀对方而后安然活命几无可能。 “欲望!” 乌巢皱着眉头。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弘苦这位授学的老师。 他只知道弘苦门下学生的命都很差,而后感知清楚弘苦行咒,乌巢就有了弑师的念头。 弘苦门下学生死得极多,乌巢并不认为弘苦行咒是为了保护他。 但弘苦用的是什么咒术,为何要施展这种咒术,乌巢对此一概不知。 他这些时日就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命,哪能去寻求弘苦为何要这么做,更不可能去了解弘苦的欲望。 但晋昌的指点让乌巢不得不将此前的心思放下来。 晋昌判断他行刺必败,乌巢不得不寻求其他可能。 譬如,弘苦的欲望。 他必须利用对方人性中的弱点。 得益于皇室的庞大资源,乌巢时不时给众多法师送一份小礼物,这让乌巢的人脉极为宽广。 若他想打探弘苦的欲望,向弘毅法师等人打探一番显然没问题。 乌巢应下晋昌的要求。 等到送晋昌回了洞穴,他才一脸凝重走了出去。 “一个心态好资质差,一个资质好心态差,诌不归和我到底选的什么玩意儿,这真要对着干一辈子?” 晋昌评价的条件很苛刻。 能让尊上称赞修行资质的人在他这儿评价显然不差,晋昌必须承认乌巢的资质确实上佳。 但相应而来的是乌巢的心态。 从正常角度而言,乌巢的心态已经极好,但耐不住对比。 就像张学舟和乌巢对比修行一样,资质还算正常的张学舟得了一个差评。 而轮到乌巢和张学舟对比心态,乌巢显然让晋昌难于满意。 但晋昌庆幸修行资质难于改善,而心态则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调整。 在选择阴阳家传承人这一方面,终究是他较之诌不归更胜一筹。 但张学舟和乌巢这种鲜明的对比也让晋昌不断琢磨,不时想着自己诌不归和自己的纷争。 “按道理来说,诌师兄在阴阳之争中已经输了,但他为何宁可死掉也不将阴阳九天教的传承交给我?” 晋昌难于想通诌不归的不甘。 他修行超出了诌不归极多,理应成为阴阳家最正统的传人。 若诌不归好好配合,他拿了九天教传承就走,压根不会严刑折磨对方。 “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 晋昌不认为自己折磨诌不归的手段残忍,这一切的缘由只是诌不归不甘心认输搞出来的。 “就像他们那样?” 晋昌目光放向乌巢离去的方向,又放向弘苦所在的位置。 他难于理解诌不归为何一直不认输,也难于理解弘苦为何坚持不懈杀学生。 在这种难于理解下,唯有一方彻底掌控另外一方才能消停下来,很难出现其他方式调解的可能。 第两百二十六章 点评 弘苦的院落中,一壶清酒摆放在石桌上,又有两个酒杯呈现对立位置放置。 石桌旁,弘苦干巴巴的脸颊多了一些红润。 又有一个身穿青袍的丑脸男子坐在一旁,对方的容貌没有《云中术》中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但也几分相近相似,浑然没了正常人的模样,反而像是恶鬼一般。 张学舟必须说,这是他从出道以来见过长相最丑的大修炼者。 即便虎力妖王这种老虎头妖怪对比下也显得赏心悦目。 即便张学舟心大,前来弘苦院落前还做好了刺杀弘苦的心态准备,对外在因素已经做到了尽量忽视的程度,但他依旧被这个男子的丑脸惊了一跳。 “混账东西看什么看,还不快点叫人”弘苦骂道。 “看来是我的相貌吓到他了!” 青袍丑脸男子摆摆手。 即便是混迹在妖怪们的群体中,他都会吓到妖,何况是与人交互。 在人类的审美观念中,他的容貌足以造成一定程度惊吓。 眼前这个小年轻后生显然就被他容貌所打击,导致骇了一跳。 “尊者,您和《云中术》传承中的那位前辈相貌真是如出一辙呀!” 被弘苦呵斥了一声,张学舟心神收回。 他使劲回忆着《云中术》内容中那个丑脸男子的模样,那是较之眼前这位雷尊者更丑的相貌。 只需要两两对比,眼前雷尊者的容貌无疑会让人容易接受,甚至于看顺眼。 “是如出一辙的丑”雷尊者道。 “人之皮肉乃父母赐,不论美丑皆是恩,何况相貌并不是真正令人惧怕之事”张学舟正色道。 “哦”雷尊者微微点头道:“那什么才让人真正惧怕?” “脸易透,心难猜,容貌不会让人一直惧怕,脸正心黑算计人才让人恐惧”张学舟道。 “心黑者确实让人恐惧!” 雷尊者微微点头,又有弘苦搭腔后连连点头。 “乌金年纪虽小,但事情看得很透彻”弘苦道:“相较于容貌,让人恐惧的是脸正心黑者,他能和你当面称兄道弟,但只要转到背面就会露出獠牙!” “那确实防不胜防!”雷尊者点点头道:“若遭遇了那种朋友,当真要倒八辈子血霉!” 雷尊者和弘苦相互搭话,让张学舟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算什么以貌取人者,但雷尊者的相貌确实惊骇人,一时让张学舟都有几分失态。 借助进一步交谈,张学舟才勉强将对方容貌的事情搪塞了过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将你学的《云中术》展示给雷尊者看一看!” 弘苦和雷尊者搭话没几句,随即又对张学舟叫骂了起来。 排除弘苦喜欢在背后搞死学生这一点,张学舟觉得对方当老师没问题,至少弘苦眼下确实是在尽力帮衬自己的学生。 对很多人而言,雷尊者这种层次的高手少见,而得到对方的指点堪称一份机缘。 但张学舟得到过晋昌、孔宁、金蟾法王、飞羽、尊上等人和妖或多或少的指点,他心中极为稳定,并不显得受宠若惊导致失态。 这让张学舟展现《云中术》时极为沉稳。 他伸出手臂,片片黑色夹着白斑的羽毛随即撑破了衣袖,淡青色的妖力在羽毛和手臂之间不断徘徊缠绕。 《云中术》指导妖力的运转迅速从他肢体中涌现,随即灌入经脉和窍穴,又通透到血液之中,随后转入血肉。 短短数秒之中,张学舟这对翅膀中开始荡漾着强大的力量。 他翅膀一展,双脚随即已经离地向上。 “几个月不见,他倒是能扑腾起来了!” 弘苦注目向半空中,此时的张学舟如同一头大鸟,展动翅膀时迅速升空,甚至于还能在数十米高的空中盘旋飞纵。 这种飞纵水准算不得高,但相较于九成五以上并不具备飞行能力的修炼者,张学舟这种能力毫无疑问拥有独特的优势。 “他以前被托尔金带着吃了一个月的妖禽肉,导致身体承受妖力刺激长了毛,但他当时只能扑腾这么点点,现在……” 弘苦比划了一个高度。 在他的门下,显然是不论哪一届的学生都有极为不错的天资,每一个拿出来都不会让他丢脸。 此时的张学舟表现尚可,飞纵水平虽说不高,但足以将这种飞纵优势计入到个人实力之中。 当然,若要对比一些具备飞纵能力的修炼者,张学舟这种飞纵水准无疑属于最低档的一环,还存在极为长远的路要走。 一番好话过后,弘苦也转向了批评,言及张学舟的飞纵只比苍蝇蚊子胜出一筹,也就处于麻雀这种鸟类的飞纵水准。 “飞纵的高度和距离长远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三句好话过后,弘苦开始引领批判。 他也不叫张学舟落下来,只是任由张学舟在上空飞。 等到连续吐槽了将近一分钟,雷尊者才摇了摇头。 “飞纵不看高度和飞纵距离的长远看什么?”弘苦道。 “至少修行《云中术》不是看这两方面”雷尊者摇头道。 “您能不能透露一下?”弘苦颇有兴趣道。 “我只能说你这个学生领悟非凡,他已经把握到修行《云中术》的奥妙之处了”雷尊者道。 “真的假的?”弘苦疑道:“您对乌金评价这么高?” “若伱舍得割爱,我可以带他回丹霞宫培养一番”雷尊者道。 雷尊者看向在半空中滑翔盘旋的张学舟,眼中满满都是欣赏。 有老师教导和没老师教导是两种情况,而在欠缺指引的条件下还走在正确的修行路上,那无疑需要极高的慧心才能辨明方向。 这种辨别修行正确方向的敏锐在初期或许不显,但越向上,大修炼者们就越缺乏这种能力。 九成九的大修炼者都会在修行中难于辨别方向,从而犯下各种类型的小错误,愈堆愈多后陷入修行难于向上的困境中。 修行《云中术》最大的痛点并不在于如何去学飞,而是在于锤炼翅膀,甚至于后续存在越来越高的资源需求。 很多有志于修行《云中术》的人通常都倒在了第一步,难于取出足够资源来支撑这门术的发展,又或认为将大量修行资源投入在其中不划算。 雷尊者这些年还是首次见到在无指导的情况下主动倾斜资源修行《云中术》的小年轻。 “凶国皇室成员看了《云中术》需求的那些资源都要头疼,他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舍得下这种重注!” 雷尊者心中默念,他朝着弘苦开了个索要学生的玩笑话,一席话让弘苦脸色微微变化。 “若这小子在我这儿出了师,尊者到时带走便是”弘苦道:“我也算是完成了圣地的事,不算坏规矩!” “他能活到出师时吗?” 雷尊者幽幽问了一句。 他目光对着弘苦房舍扫过。 在一处房梁下,一枚枚竹签串成线倒挂。 很多竹签上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雷尊者很清楚,那上面都是弘苦往昔的学生名字。 圣地的各位尊者不好打交道,弘苦更不好打交道。 若非《云中术》的牵连,雷尊者都难有可能前来这儿。 雷尊者很确信,他应该是这三十年以来首次进入弘苦院落的大修炼者。 第两百二十七章 拉拢 弘苦克学生不是什么新闻,甚至属于一提再提的老话。 有些人相信玄玄之学的天煞孤星克制,但对顶层大修炼者而言,少有人信这一套。 “我们圣地的内门弟子在这几十年中青黄不接,一直拿不出什么可用之才,远逊于邪罗斯川和九灵那边,弘苦法师您也要悠着点!” 雷尊者显然是属于后者,他敲了敲石桌示意提醒。 曳咥河圣地每三年招收一波入门者,这其中有三人属于精挑细选,也是圣地愿意出资源培养的内门弟子。 而弘苦往往挑了最好的学生,但又难于将这些学生培养成才,甚至让这些学生不断死去。 年复一年下,曳咥河圣地的年轻一辈强者基本拿不出手。 这也慢慢导致了一些恶果开始产生,更多优秀的学生并不会来曳咥河圣地求学。 只是弘苦的行事在圣地允许的范围内,即便有人心生意见也难于去挑剔。 能入雷尊者眼的乌金,在弘苦这儿显然只是一个施法的耗材。 这种差别让雷尊者有些不悦,也有些不满,更是夹带着一份痛心。 雷尊者的话让弘苦面色微土,又带着一丝阴沉。 他老脸面色微微生变,沉思数秒后随即用手指在杯中蘸了水酒,等到手指取出,那杯中酒水已经化成了数个字。 “请喝酒!” 弘苦捧杯。 杯中字映入雷尊者眼中,随即又化成酒水落了下去,荡起一圈圈酒水的涟漪。 “若尊者能给予携手之恩,弘苦愿与尊者在此后永结同盟,守望相助永不背叛”弘苦低声哀求道。 弘苦很清楚有人在幕后针对他。 若他本事足,他必然奋而登高,抱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态度诛杀十二位尊者。 但他竭尽全力也只有与之一一斗法的可能,甚至于他属于大概率下的输家。 而他还面临难于知晓谁在幕后针对的问题。 倘若自己难于揪出来,弘苦也只能求人。 他很清楚自己份量的不足。 对十二位尊者来说,那才是一个铁板集团,而他属于集团外。 “我能掐掉乌金的牵引符,将此子提前交予尊者”弘苦低声道。 “你是想害我不成?” 雷尊者目光微凝,他眼中电光微微闪烁,丑恶的面孔多了几分狰狞。 雷尊者从未畏惧过正面的对手,但他同样惧怕当面朋友背后下手的人。 而在身处曳咥河圣地中,大咒术师们最擅长的就是背后那一套。 弘苦清楚尊者团体中有人出手针对,雷尊者也清楚,他甚至有怀疑的目标。 但雷尊者很清楚只要他的嘴巴不严实,又或与弘苦达成交易,甚至这种交易不需要坐实,只需要给人猜测的空间,他或许就会被针对,转而不得不与对方联手针对弘苦示意自己的诚心。 “但凡我说出猜测的人选,你就要直接面对我的杀伐了”雷尊者低声道:“我那时候必然被架在刀尖上,不得不跟随别人而起舞。” “连您也……” 雷尊者没有直接透露出手者的姓名,但弘苦依旧从雷尊者的警惕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当下的情况不足以让雷尊者将重注下在他这边。 如果需要雷尊者协助,他需要付出更多,也必须拿出真正有说服力的地方。 “尊者觉得我的相术能力如何?” 弘苦目光微垂,而后才开始提及自己所擅长的能力。 只要弘苦不想,他少有可能碰到哪位尊者,甚至能在对方登门前避开。 而只要弘苦想,他想碰上谁就必然能截到对方。 就像他算准了乌巢和张学舟的归来,也算准了雷尊者心思微动下的出宫,让他和对方彼此‘偶遇’。 这就是源于他《定星术》的能力。 仅此一项能力,他就拥有趋吉避凶的本事,更是能照拂到其他人,雷尊者和他结成同盟不亏。 弘苦目光中透出认真、诚恳、哀求,他心中隐隐觉察出了一些问题,事情似乎无法再像以往那样拖延下去了。 他感知到了自己可能陨落的风险。 时间或许等不到两年又或三年后,他就不得不面对一场难于渡过的咒杀。 在面对这场风波前,他必须做好一切能做好的准备,甚至于寻求主动出击的机会。 但弘苦需要找准对象。 一旦他找错了复仇的对象,他这一步错就会步步错,直到死亡才会将一切终止。 “我还有一道免死术,可以削弱对手的咒法打击,不仅自身能受益,还能辅助他人,只要尊者愿意帮我,我……” 弘苦盯紧着雷尊者的双眼,不断添加着自己手中的砝码。 “我知晓西昆仑圣地那边一个关于长生不死的隐秘!” 除了替死术不曾抖出,弘苦几乎已经掀了老底。 这让弘苦不得不开始提及一桩隐秘。 “那是真正的长生不死,你传承久远,应该知晓天庭以往拥有过不死药”弘苦低声道:“世上有资格安然进西昆仑的人不多了。” “伱能进去?”雷尊者疑道。 “我也不行,但我的相术配合您的飞纵实力确实没问题”弘苦道:“在我的相术算计中,只要您踏准节奏,您不会遭遇任何阵法和人的拦截,可以自如出入西昆仑秘地。” “哦?我凭什么信你?” 雷尊者眼中电芒闪动,强大的雷霆力量隐隐欲现。 他的本质是人,但他拥有的庞大力量则源于妖力。 他们拥有世间极致的力量,但也拥有阵痛难忍的后患。 相较于正常水准的大修炼者和大妖,他们的寿命远要短暂,这让雷尊者一脉在追求长寿的路途上较之别人更为急迫。 但强如他那位肉身入圣的先祖也是长生的失败者,在延寿长生路上,雷尊者所剩下的路很少。 陡然听到弘苦开口提及西昆仑的不死药,他确实多了几分兴趣。 “不如让我来算一算,看看尊者回丹霞宫的路上会遭遇什么人?”弘苦低声道:“如此也让尊者对我的相术窥测多几分信心!” “有点意思!” 雷尊者思索两秒,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他嘴巴一张,口中一道闪电随即飞射向手指,一滴淡蓝色的血液随即透了出来。 “我的相术不需要使用精血做法!”弘苦摆手道。 “哦?” 施展咒术离不开数个要素,精血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眼见弘苦推测自身不需要动用到精血,雷尊者目光微微一缩。 很显然,不论是他还是其他尊者,都远远小看了这面容苦唧唧的人类老者。 很多人在继承着祖上那些传承,力求呈现祖上辉煌作为终身奋斗目标时,弘苦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改善改良了修行术,将原本存在各种苛刻消耗需求的相术进行了大幅度改良。 这是高手与宗师的区别。 前者有可见的高度,而后者存在着无限的未来。 雷尊者不缺一个高手同盟者,但他确实欠缺一个宗师同盟。 第两百二十八章 高空坠物 张学舟舒展着翅膀,他静静盘旋在曳咥河圣地的上空中。 从数十米高处向下张望,雷尊者和弘苦都化成了一个手指头大小的人,而在他向上更高处,那是一处处云雾中的宫殿。 相较于山腰各位法王的黑石建筑住宅,处于圣山更高处的宫殿则是一种灰白色的巨石构造。 这种灰白并没有让宫殿显得陈旧,反而带上了大理石一般的质感,看上去豪华而又大气。 若要再往上则是圣山的顶峰。 那是传说中的道君之地,被一片浓郁的云雾所包裹在其中,即便张学舟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云雾中分毫。 他目光在各大宫殿上扫来扫去,建筑带来的那点新奇在短短十余秒后迅速消退。 《云中术》中飞纵的方式有多种,张学舟至今也就能扑腾起来,而后做一定的盘旋飞纵,张学舟不知道这种飞纵水准能不能入雷尊者的眼。 但张学舟这点小心思也在迅速消退。 就算雷尊者看得起他,愿意给予他《云中术》相关的后续,张学舟拿着传承玉也缺乏作用。 对他们当下而言,如何击杀弘苦安然脱身已经成为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弘苦不死,乌巢必然遭灾。 而在乌巢之后,张学舟更是欠缺反抗的可能。 “可惜我实力太弱了一点点!” 张学舟伸展着翅膀,他微微晃动着袖中的割鹿刀。 水平方向的冲刺冲杀远没有俯冲来得迅速,他眼下就是一个上佳的刺杀高度,但张学舟很难把握住这个刺杀机会。 “若师兄处于我这个位置,又拥有飞纵袭杀的能耐,或许已经发动突袭了!”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 他目光瞄准了下方黑石住宅中的那道干巴巴的身影。 只需要短短三五秒,他就能冲杀到弘苦的身边,而后一刀斩上对方的脑袋。 但弘苦不是稻草人。 一旦弘苦觉察出风险,不提动用术法反击,单单动用境界带来的威慑重压也能将张学舟瞬间压制。 二重水准的《大荒造化经》显然不足以让张学舟直面弘苦,只有具备五重水准《大荒造化经》才能规避这种威慑…… 张学舟心中做着各种应对弘苦的小盘算,等到下方传来一声惊诧,张学舟才恍然觉察出自己在摆动时有什么掉下去了。 他晃了晃袖子,感觉用于刺杀的割鹿刀还在其中。 “是孔雀王朝的断魂粉!” 张学舟张目向下,只见弘苦的院落中一团红雾笼罩。 不仅仅弘苦没有防备这种突发状况,雷尊者显然也不曾谨防高空抛物这种情况,而弘苦宅院的防护因为他试飞有了放开。 “弘苦法师?” “雷尊者?” “你们还好吗?” 张学舟头皮微微发麻,他朝着下方喊了数声。 等到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张学舟翅膀一展,迅速朝着下方落下。 “别……别扇……啊~” 张学舟扇动羽翅落下的风浪让弘苦痛楚不堪,发出了长长的呻吟。 大咒术师不是武者,他在肢体反应方面的能力确实很差,而且他当时在专注为雷尊者推动相术,压根没有防备这种突然的物理打击。 至于雷尊者则是极有兴趣在等待他推衍推算的结果。 当然,即便是处于观望结果的状态中,雷尊者的强大肉身依旧有所反应。 但弘苦宁愿雷尊者没有扇那一巴掌。 雷尊者打击时电流混着火花,似乎点炸了什么,诱发了更多的麻烦。 “乌金,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下来?” 弘苦抱紧了脑袋,他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火辣辣的感觉。 他难于睁开双眼,但凡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点,他都会感受到辛辣的刺疼。 他的鼻孔中仿若在喷火,嘴中的刺疼让他口水不断外吐。 连连吐了数口,弘苦只觉一股风浪坠下,嘴里又多了一撮粉末,让他身体更为难受。 “老师,这个是断魂粉呀!”张学舟叫道:“孔雀皇朝那边来的断魂粉,我从乌巢师兄那儿拿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掉下来的,我在上面飞着呢,都不知道这回事!” “我讨厌这种东西!” 听清楚张学舟提及的名字,弘苦已经灰头灰脸冲入了自己的住宅中。 “弘苦法师的相术能测别人,但似乎测不了自己遭遇的麻烦!” 相较于弘苦的狼狈不堪,雷尊者倒是没什么异状。 在他的身上,阵阵蓝色的电芒不断闪烁,又有点点火光时不时点燃,将断魂粉烧得一干二净。 雷尊者甚至还相当有兴趣舔了舔嘴唇,感触着断魂粉烧焦后的味道。 “你以后找弘苦法师要个纳袋,免得飞纵时掉东西”雷尊者起身道。 弘苦虽然遭了灾,但这点小麻烦对弘苦并不构成困扰,并不需要他插手帮忙。 而眼下也到了他需要出门走动验证弘苦相术的时候了。 雷尊者伸出手指,他掐算了十八下,感觉到了弘苦提示的时间,随即慢悠悠走出了宅院。 “就我这样的……我还能要找弘苦法师要纳袋呢!” 大门咯吱一声闭合上,张学舟瞅瞅四处,而后低低声回了一句。 他眼睛扫了扫黑石宅子外。 刺杀弘苦的机会在无意中出现了,但是乌巢没有在外面,晋昌也不曾潜入其中。 张学舟非常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弘苦当下的状态很差,行刺的成功可能极高。 他眉头微微皱了数下,随即将脑袋硬生生扭转回来。 “我要去看看老师是否需要帮忙?” 张学舟伸手抓紧了袖中的割鹿刀。 乌巢才是针对弘苦的主力,但若有足够的机会,张学舟也不介意当一次主力,即便是马前卒也甘心。 不提他杀死弘苦,但凡往弘苦身上刴上数刀解除对方的威胁,将对方弄成诌不归那种欠缺反抗的状态,张学舟觉得一切就足够了。 “乌金,乌金……” 弘苦大呼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心中一定,拿起袖子遮住眼鼻,随即迅速冲入了宅院的房间中。 “老师我来了!” “倒水,倒水,快快快,我要水,大量的水!” 张学舟冲入房间时,只见弘苦抓着一条干毛巾在身上一阵乱拍,不断清理着沾染在肌肤上的断魂粉。 但弘苦的眼睛并不曾睁开。 断魂粉的粉末沾住了对方的眼角位置,睁开必然会诱发眼睛的巨大刺疼。 他使劲拍打着身上的粉屑,又迅速催促张学舟倒清水帮忙清洗。 “老师,我给您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您会不会责怪我?” 张学舟摸了摸袖兜,身毒国的永恒之水随即滑落手心。 他眼中微光闪烁,快速舀了数瓢水,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在张学舟心中荡漾,随即与永恒之水掺和在了一起。 第两百二十九章 反骨崽们 以下犯上、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在与弘苦相处时,张学舟脑海中的念头疯狂而又大胆。 他非常确信,但凡乌巢在宅子中必然已经发动了偷袭,而张学舟略显的踌躇只是本事不够。 但眼前无疑涌现了一个巨大的机会,甚至于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随着伸手,张学舟藏在袖中的那瓶永恒之水不由自主倒入了木桶中,还被他拿水瓢搅荡了一番。 “本事不济不怪人!” 弘苦使劲拍打着身上刺疼肌肤的粉末,回应了张学舟此前的话。 他接过张学舟递来的水瓢,一瓢水随即朝着脑袋淋下。 等到张学舟递过第二瓢,他擦拭着火辣辣的脸,随即又有大口饮水的洗漱。 对这种忽然发生的意外,弘苦能说什么,人是他叫进来的,也是他指使展示飞纵的,谁也没想到张学舟飞纵时掉东西下来了。 咒师身上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正常,张学舟这种断魂粉只能说是小儿科,若要在弘苦的纳袋中掏,他能掏出二十八样不带重叠的害人之物,这其中也包括断魂粉。 弘苦太熟悉这些破玩意儿了。 看似腐烂肌肤的断魂粉,只要采用干拍的方式就能剔除大部分沾身的粉末,等到拿清水冲洗一番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任何擦拭、舔食、直接水冲的方式都属于错误应对。 虽然免不了遭受一些肌肤之疼,但弘苦也拿不出更便捷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其中少不了受些罪,但弘苦还不至于拿学生出气,免得让人贻笑大方。 他嘟哝了一句回应了张学舟,又接过张学舟舀的那瓢水咕噜噜喝了数口。 “金蟾玩毒,托尔金不会玩这些粉屑之物,你这是从乌巢那儿取来的吧?”弘苦问道。 “是师兄给我防身的!” 张学舟忐忑应了一声。 弘苦的态度非常好,好到张学舟都没法挑剔了。 但他前面不慎撒了断魂粉,后面则是诚心诚意下了永恒之水。 看着弘苦连连咽下数口水,张学舟目光迅速扫过弘苦的脖颈。 但凡弘苦承受不了腹泻的痛楚弯腰,那或许就是一头生猪趴着的角度。 张学舟能非常完美把握那种角度,一旦进入到他熟悉的领域,张学舟觉得自己出刀会非常快,有一定概率规避掉弘苦的反击。 “你不需要靠这些东西防身,过早借用这种外物对你很容易形成修行上的认知障,让伱愈发依靠这类外物”弘苦吐了一口水后回道。 “这不去边境战场的风险高,就在乌巢师兄那儿要了一点点”张学舟低声道。 “你是汉国人,不要轻易随乌巢去搞事,免得以后在凶国这边不讨喜,又没法回汉王朝,到最后难有容身之地”弘苦告诫道。 “问题这么严重?” “事情向来是一步步发展,不要等到你觉察时才去做改变”弘苦道:“木已成舟时想改变的困难太高了。” “老师说的是!” “你年龄还小,应该不耐烦我这种说教,但这都是我曾经的经历,听听没坏处。” “老师也是汉王朝的人?” “往昔是!” 弘苦点点头,他眉头微皱,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早年为了发迹在凶国皇室那边做了不少针对南赡部洲王朝的事,很多人都想取我的脑袋”弘苦皱眉道:“我现在有很多仇家,甚至于我压根就不认识那些针对我的人,你莫要走我这种老路!” “老师说的是!”张学舟摸刀点头道。 “我不好受,你们也不好过”弘苦皱眉道:“即便是圣山之中也一直有人在针对我们,我能侥幸躲过去,你们免不了挡灾受厄!” “这样子?” “当下针对我的人应该是圣山中一位尊者”弘苦开口道:“我蹭了你几分运,借助《云中术》和雷尊者搭上了话,他也很看好你,你过两天应该有前往丹霞宫的机会!” “我过两天要去丹霞宫?” “你还会在丹霞宫见到数位尊者!” 弘苦点了点头。 他往昔诸多学生都是从他这儿学咒术,但张学舟却是一个意外。 对方人身妖力,夹带着的飞禽妖力正好学习雷尊者的《云中术》。 在圣地的规则中,只要满足相对应的条件,尊者同样需要对内门弟子授学。 弘苦借着这个机会接触了雷尊者。 而对方也是十二位尊者中唯一擅长打正面交锋的大修炼者,并不擅长幕后咒人,可以较为完美剔除幕后出手者的可能。 弘苦在雷尊者这儿获得了一些隐约的信息,但若要将这些模模糊糊的信息进一步详细化,他还需要更多相关内容。 弘苦没胆色与一个可能击杀自己的尊者面对面,但他能借用张学舟完成这种见面的刺探。 在他《定星术》的推衍计算中,只要张学舟前往丹霞宫,对方会‘恰到好处’碰上五位登门丹霞宫的尊者。 或有心、或无意,这数位尊者或多或少会与张学舟接触。 而弘苦寻求的确证机会也会夹杂在这种接触中。 “小兔崽子脑后有反骨!” 他捂着肚子,脸上有几分痛楚,但又有几分和煦。 如果说断魂粉是张学舟无意中造就的麻烦,他喝下的那几口水绝对是张学舟有意而为。 弘苦甚至还能觉察出张学舟身上若有若无的杀机。 他当下不仅仅面临尊者反杀的风险,还要应对门下这个小反骨崽。 依张学舟入圣地不到一年的情况,弘苦很清楚对方在正常情况下没可能产生这种反骨心思,毕竟他和张学舟仅仅只维系了一个月时间的授学。 “还有个反骨崽!” 弘苦只是稍做思索,就清楚了张学舟必然是被蛊惑前来。 而这个蛊惑者大概率是乌巢。 作为皇室成员,乌巢的警惕性确实很高,已经将诸多学生死亡的因果线归结到了他身上。 若非他防患到位,即便学生都少有招呼入院,弘苦觉得今天很可能遭遇这两个反骨崽的双重夹击,搞不好就是阴沟里翻了船。 但他当下确实还需要这两个学生。 一个张学舟需要入丹霞宫,让他完成对数位尊者的观测,不断剔除可疑对象。 一个乌巢属于他替死术的承重者,但凡他遭遇咒术致命打击就能完成替换受损,规避自己被尊者咒术击杀。 但凡有任何一个学生跟他唱反调,弘苦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 他当下不仅仅不能责罚这两个反骨崽,还要千方百计说服这两个反骨崽,让这两人安安心心等待他斗法的获胜。 弘苦捂着肚子,感受着肠胃传来的痛楚,他身体微微倾下缓解疼痛时,只见一抹青色的光亮朝着自己脖子飞了过来。 第两百三十章 您有点不对劲 “永恒之水很好喝吧?” “啧,这刀锋锐得我看了都怕!” …… 两个蹲坑上,张学舟闷闷蹲在一处,而弘苦则是蹲在了另一处。 弘苦解决他这种小杂鱼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即便弘苦身染断魂粉,又喝下了永恒之水也没例外。 削弱战斗力的弘苦一记威压,持刀劈出的张学舟挣扎不过半秒随即已经趴下,而后被灌了一瓢掺了‘货’的清水。 因为服下的份量比较多,他体内的永恒之水发作起来较之弘苦要快不少。 “您一定要相信我,什么断魂粉、永恒之水、刀子什么的都只是我身上不小心掉出来的,雷尊者还让我问您要个纳袋,免得兜里东西四处掉呢!” 张学舟努力撑起双手,一泻千里的状态让他不得不再次放弃了起身夺门而逃的计划。 大泄后浑身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伸了伸手脚,他最终确定自己当下只剩下一张嘴巴能动。 听着弘苦并不逊色他多少的声响,张学舟闷闷埋下了脑袋。 等到气味稍微散开一点,他才努力进行着辩驳。 “我非常相信你”弘苦皱眉开口道:“实际上,我还准备送你一个纳袋。” “嗯?真送?” “送!” “您不打死我?” “我怎么会去打死自己的学生?” “您好像有点不对劲!” 被弘苦卸了武装,又被提着丢到蹲坑上,张学舟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等到弘苦应下给他一个纳袋,张学舟觉得弘苦的脑子很可能出问题了。 事情有些古怪。 这与他想象中冒险一搏后失败的下场相差有点大。 正常而言,弘苦应该一指点废他气海,等到破掉他修为后丢到圣山中宣布罪名,而后任由张学舟在毒虫中自生自灭。 不管在汉王朝还是凶国,弑师都是一桩不容于道德和律法的重事。 以当下社会流行的父子纲领和师徒纲领而言,父亲打死儿子,老师打死学生最多是被说教一番,而事情逆过来则完全不同。 即便乌巢这种凶国皇子都不得不找后路,张学舟觉得金蟾法王的地位不足以让弘苦畏惧。 甚至于弘苦提都没提如何惩戒他。 “我有点不对劲?”弘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非要让我拿刀子将伱大卸八块丢出去喂毒虫,你才觉得我对劲?” 张学舟嘀咕的声音非常低,但依旧被弘苦所察觉。 弘苦看着满脸不可思议的张学舟,鼻孔中不免也闷哼了两声。 按正常流程而言,张学舟这种小反骨崽被他刴十刀八刀都很正常,但唯一的问题是他需要用到张学舟。 弘苦并不喜欢杀学生,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门下徒子徒孙一大堆。 只是面临的环境让弘苦别无选择。 甚至他不敢过于离开圣山范围,一旦缺失了做法的祭坛和守护自身的地利条件,弘苦确信自己丧命的可能会很高。 身处凶国腹地的圣山中,他这种汉王朝出生的人确实不讨喜。 张学舟或许还没有太多感觉,但一旦不断向上,这种身份带来的阻碍会非常大,不乏有各种人不希望他上去。 圣地任何一个席位都有对应的作用。 譬如他是曳咥河圣地中坚层次的首席,弘苦在择学生时存在极强的自主权,但凡他挑选走学生,弘毅法师等人在他面前支吾不了半句。 而更高地位的尊者位置则会决定到曳咥河圣地的发展,甚至影响到凶国皇室、邪罗斯川圣地、九灵圣地、六大祖地势力之间的平衡。 有些人不在乎,但有更多的人在乎决策层人员的成分,并不会希望一个有汉王朝成分因素的人来主宰凶国势力。 处于这种局势中,弘苦难于上进,但他也无法后退。 一切的一切,最终会冠上‘斗’这个字。 ‘斗’赢了,他从此登高,真正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甚至插入到改变别人命运的角逐中。 ‘斗’输了,圣山会多一具尸体,如同他死掉的那些学生一样,没有人会对他有任何怜悯。 “您不是喜欢弄死学生吗?”张学舟硬着头皮问道。 一念是天堂,一念也落到地狱。 见到弘苦身体不断中招,对方身体又微垂到了一个适合出刀的角度,张学舟没按捺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从理智上而言,张学舟觉得需要乌巢先出手,而后才是他补刀。 但弘苦这种状态太难出现了,让张学舟蠢蠢欲动的手脚战胜了理智。 若具备五重水准的大荒造化经,张学舟确定自己行刺已经大概率成功了。 他眼下只能寄托希望于乌巢能强行冲入这座宅子,毕竟当下的弘苦实力已经削弱到不能再削的程度。 张学舟看着只能勉强提起割鹿刀观看的弘苦,觉得弘苦当下的实力极为有限。 他必须说,不仅仅是他,九成九的人经历大剂量药物腹泻后都很难拥有完整的实力,弘苦显然也在其中。 但大修炼者的优势依旧存在,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恢复的速度绝对没有弘苦快速,数十分钟后很可能会生不如死。 他心中思量着可能的后果时,也直接询问着弘苦相关的问题,决定让自己死要死得明白,决不能稀里糊涂死。 不仅仅是乌巢,张学舟也没搞懂弘苦为何坚持不懈杀学生。 即便弘苦看起来非常和善,也担保自己不会打死学生,但张学舟很难相信对方的话。 在张学舟和乌巢的眼中,弘苦性情孤僻、性格难于琢磨、存在咒师的一些特殊癖好,只是对方的癖好是给学生制造各种意外。 “我不喜欢弄死学生”弘苦皱眉反驳道:“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活得更长久!” “那您为何要咒乌巢师兄?” “你……” 猜测的内容被张学舟直接点破,弘苦完全确定了乌巢的逆反之心。 他目光放向法坛所在的房舍区域。 弘苦不需要去搜寻,他也很清楚那间房舍中某个不起眼角落中必然藏着一根属于乌巢的蛇头咒发丝。 他行法与布法极为隐蔽,难有人窥探其中,只有曾经进入过房间的乌巢有这种后续偷窥的可能。 “你是靠着玩下九流的手段针对我,乌巢又是靠什么来针对我?” 弘苦看向张学舟。 一只羊抓是抓,两只羊也是抓。 弘苦没法一次又一次来说服这帮小反骨崽们配合。 事情必须一起办。 收拾了张学舟,弘苦显然也欲要将乌巢一起收拾了,免得他在针对某位尊者时还要分心防备这些小反骨崽。 第两百三十一章 乌巢的兴奋 “你们要记住,要杀你们的是圣地某位尊者,和我没关系,我在这方面可以发心魔大誓!” 黑石宅院的蹲坑上,弘苦竖起了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张学舟必须说,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蹲坑发誓。 “您发!您尽管发,若您骗我们,这辈子就只能一直蹲坑!”张学舟叫道。 “若是我亲手在杀你们,我这辈子可以蹲坑蹲到死,甚至我连杀伱们的念头都没有!” 弘苦竖起三根手指。 他态度极为认真。 修行之人轻易不发重誓,这与从心的迷信无关,而是需要避免内心的念头作祟,免得某日修行心血来潮思索种种诱发可能的幻觉走火入魔。 弘苦发完誓,还拿牙齿咬破手指滴了血。 这让张学舟有些牙疼。 “真不是您在背后杀学生?”张学舟疑道。 “我杀你们做什么,我恨不得你们活得天长地久”弘苦道:“我甚至在有时能感知到你们可能遭遇的风险,希望尽绵薄之力下能帮助你们撑过去。” “您感知到我要遭遇的风险了吗?” “没!” “乌巢师兄呢?” “有!” “欸?” 张学舟一诧。 如果不是弘苦杀学生,必然有其他人要杀乌巢。 想想乌啼和其他师兄的死因,张学舟很难理解众多师兄五花八门的死法。 “乌巢师兄是什么风险?”张学舟低声问道。 “我相术难于测准,只是大概模糊感应到他需要防护自己的脖颈!” “脖颈?乌巢师兄的脖颈很危险?” “如果预测没出错,他的死因确实有可能源于脖颈处受创!” 弘苦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脖颈,示意乌巢有相关方面的风险。 “那乌巢师兄要如何防护?”张学舟问道。 “我觉得他近期可以穿戴盔甲,看看还有没有得救!”弘苦道。 “这到底是什么害人的咒法,为何专门盯着我们这帮学生杀,而我们的死因又千奇百怪?”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张学舟很难理解这种杀不过弘苦专门杀弘苦学生的行为。 倘若能抓到把柄,这种事也就有解决的可能,但他众多师兄死因各异,脑袋正常点的人都没可能去怀疑属于尊者出手。 “可能不是盯着你们杀,而是他打击我的时候让你们受到了殃及池鱼的影响”弘苦解释道:“你们身体对咒法的抗衡能力太弱了,若你们能拥有神通境的修为,应该就能规避对方的手段。” 他注视着张学舟。 短短的交流,他已经将张学舟绕了进去。 他的话自然是真的,每一句都真到不能再真。 但诸多真话下也隐藏了‘替死咒’这道咒法。 以乌巢近期可能受灾的预测,弘苦很清楚新一波的幕后咒法对弈又开始了。 他需要稳住张学舟,更需要稳住乌巢,直到自己在这场争斗中获胜。 弘苦用手揉了揉蹲坑导致发麻的膝盖,等到下体恢复知觉,他伸手取了一枚丹药吞咽了下去。 “乌巢?乌巢?乌巢速速前来!” 他取了一面牌子,伸手做法后,随口呼了两句,而后走了出去,任由张学舟在后方蹲坑。 “师兄,直面弘苦法师的机会可是来了,能不能成看你自己了!” 任由弘苦心魔大誓发声响亮,张学舟也难于交托信任。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弘苦的誓言很真,但他那些丧命的师兄更真。 在生命的面前,张学舟毫无疑问会选择生命。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弘苦没有解释在乌巢身上动的手脚,反而是用发誓作为回应。 张学舟注目着弘苦消失的背影,他死死捂住肚子寻求起身,但最终眉头一皱又蹲了下去。 事到如今,张学舟觉得自己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做大荒造化经的支撑位,让乌巢拥有不惧弘苦境界威压的能力。 相较于他,乌巢在大荒造化经上的水准高出数筹,大概率能抗衡相应的境界差。 而茅厕也算是一个较好的地方,张学舟觉得弘苦压制乌巢时很难打到茅厕这种地方来。 而他们最大的变数在于晋昌。 这是弘苦没可能料到的目标,晋昌也有保住他们的命的需求。 在这场争斗中,张学舟做了马前卒,但谁胜谁负则难有定论。 “我漏了乌巢师兄的底,但乌巢师兄当下的情况说出来也没关系!” 乌巢的蛇头咒确实被破了,只要弘苦与乌巢见面就能发觉相关。 而乌巢手中拥有更多阴损之物。 张学舟将乌巢弄来的那些阴损之物齐齐交代了一遍,也让弘苦将防范更侧重于防备这些阴损之物。 但张学舟没有提乌巢剩下的那枚蛇头咒,也不曾提及晋昌,更不曾提及乌巢真正的凭借。 在这种角逐中,只要弘苦出现疏忽,对方必然会遭遇大风险。 张学舟不管什么幕后的尊者,若没有弘苦,哪个尊者都不会闲得蛋疼来针对他们这种小喽啰。 “弘苦召唤我了!” 茅坑中的张学舟心中有各种小盘算,而从弘毅法师等人居处回归的乌巢同样心事重重。 等到和晋昌低声秘议了一番,他听着牌子中传来的声音,乌巢脸色顿时一白。 “你手抖什么?”晋昌看着脸色瞬间惨白发抖的乌巢皱眉道。 “弘苦不会无缘无故呼我前去”乌巢颤声道:“他此前呼了师弟进去,只怕师弟已经和他动手了。” “就那小子刚刚踏入控身境的修为,他也敢朝着一个神通境大修炼者下手?”晋昌疑道:“他活腻了不成?他现在死了?” “您不懂我师弟!” 乌巢摆摆手。 他脸色惨白,手脚有难于抑制恐惧和兴奋带来的抖动,脑袋中则是疯狂转动,不断思索着张学舟面见弘苦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张学舟有少年老成的性情,但张学舟终究是年轻人。 但凡出现足够好的机会,张学舟极有可能冒险一搏,难于去等待更好的机会。 “师弟一直在等我打头阵,落到他亲自动手……弘苦的状态肯定不完美,甚至于产生了巨大的缺陷,只有缺陷到足够严重才会引发师弟冒险一搏的心思……弘苦很可能……” 如果弘苦没有修行到走火入魔,乌巢已经猜测出弘苦状态差的真正原因。 他扫视着自己身体上下,迅速将自己身上那些瓶瓶罐罐解了下来。 被张学舟动用过一次,弘苦不可能没有防备。 也就是说,若乌巢想真正去动手,他不可能依靠这些阴损之物,甚至于他携带这些物品反而会被弘苦所利用。 像断魂粉等物看似作用非凡,但一道小小的风术就可以让下药者反噬自身。 又譬如永恒之水同样会被水术所掌控。 欠缺了出其不意,这些阴损之物难有什么发挥的可能。 乌巢真正能凭借的只有他的术。 而在眼下,只要弘苦认为他也是依靠那些阴损之物害人,乌巢必然可以打一个认知差。 他的心在恐惧,但他的心也在兴奋。 这是面临生死刺激而产生的复杂情绪,乌巢眼中的慌乱闪了数次,又浮过难于抑制的冲动,随后才如深井水一样再难泛起波澜。 第两百三十二章 入门 “他最大的欲望很可能是再次登高,成为曳咥河圣地的尊者!” “有人上就必然有人下!” “圣地尊者的年岁不可考,但他的年岁已经很高了,难于长时间去等待哪位尊者过世!” “不错!” “我的人去查过资料,他曾经服侍于我们皇室第二代单于,年岁至少近百!” “难怪他有登高的欲望!” 随着弘苦呼唤乌巢前去,乌巢和晋昌也进行着最后的协商。 “神通境大修士百岁阳寿已经很高龄了,若想继续存活下去,他需要踏入唯我境才能稳妥活到一百二十岁以上”晋昌道:“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他这种神通境修士向上只能依靠灵气之地常年的洗涤!” “但他在曳咥河圣地的位置已经做到了法师阶层中最好”乌巢道。 “所以他需要获得一处更佳的场所”晋昌道。 “也就是说,我们很可能存在一位尊者的助力?” 短暂而又冷静的分析,乌巢迅速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弘苦想上去,但没有尊者会愿意下来,这其中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乌巢恍然间想起诌不归提及的修行‘吃人’,他不免也有些恍惚。 绕了一大圈,兜兜转转之下,他发现一桩又一桩的恶果很可能与修行利益相关。 每个人都在这个圈子中,但没有人认为自己处于其中。 这些人不仅仅包括弘苦,也包括晋昌,甚至包括了乌巢自身。 不论乌巢愿意与不愿意,他都需要插入其中维护自身的利益,这与他之前‘打个商量,交个朋友’‘让一让’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处于这种矛盾中,没有人和他打商量,也不可能有人与一枚棋子打商量。 但乌巢至今依旧没搞懂弘苦登高为何要涉及到他们。 “如果你能确定曾经的那些师兄都是死在弘苦手中,他很有可能是动用了黄老学派的‘气运术’!” “气运术?” “这是一门很偏门很诡异的术,其中又有‘厄运术’和‘泽运术’之分,泽运自然是泽被好运,而厄运术则会让人走向灾厄,诱发各种倒霉之事,即便有通天之能也会丧命在不断的倒霉事中,死因也会呈现千奇百怪!” “他为什么要对我们动用这种术?有什么特殊好处吗?我要如何抵御这种术?” “那我就不知道了!” 晋昌能弄明白一部分内容,但他并不是全知全能,可以将所有事情的原委齐齐猜测出来,甚至他对如何规避这类偏门咒术的影响也束手无策。 而在眼下,这种分析也将走入尾声。 随着弘苦的再次催促,乌巢必须前去那个黑石宅院。 乌巢摸了摸脑袋上诸多弯弯曲曲的发丝,又抖了抖袖中那枚蛇头咒。 如臂指使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让乌巢心中多了几分把握。 “我师弟现在或许还能喘口气,若您想从我师弟那边榨出九天教剩余的传承,您今天需要多费点心思了!” 乌巢不知道圣地有哪位尊者能给予助力,但他眼前的晋昌实力无疑不逊于任何一位尊者。 单单他从晋昌那儿学来的傀儡丝线操控术就能运用到蛇头咒上,平白让蛇头咒多了几分灵活。 而阴阳九人教的传承以控制、杀伤为主,只要晋昌愿意,弘苦丧命的可能性极高。 他低声叮嘱了晋昌,随即推开了石洞的大门。 和煦的阳光照射在乌巢身上,也照射在阴影中的晋昌身上。 “居然是我最讨厌的那种对手!” 晋昌满脸不爽。 作为阴阳家的继承者,他博闻强识,见识面极广。 气运术源于黄老学派,这种术并不在于当下的杀伤力,而是会伴随时间进行持续性的影响。 这种术可以在三年前种下,而后等到三年后的某一天发作,甚至于十年八年后生出变化也很正常。 气运术的诡异更胜傀儡术,谁中招,谁没中招,如何对抗,如何剔除影响都是未知,甚至于行术者都不知道自己术是否会成功。 这种术更诡异的地方在于并不会在乎受术者的个体实力,不论是实力滔天还是属于文弱书生,气运术的影响都没有差别。 若出现强者被气运术影响丧命,而弱者避过相关影响,这种结果并不会有多奇怪。 在这种术的面前,晋昌和乌巢、张学舟会没有任何区别。 晋昌不想面对这种术,他也不想承受气运术可能的影响。 但他没可能到尊上的身边夺人。 若想获得完整的阴阳家传承,他必须与张学舟等人配合。 “必须下狠手才行!” 破术最彻底的方式是杀死施术者。 若不想身上背负着可能存在的咒术,他必须弄死弘苦。 这让晋昌很惆怅。 他境界较之弘苦更胜一筹,实力也不虚,杀死弘苦这种神通境大修炼者的概率非常高。 但晋昌惹不起曳咥河圣地这种咒术势力。 一旦他动用傀儡术杀人,这必然能怀疑到他身上。 他被邪罗斯川圣地这种大妖集中营通缉通缉也就算了,真要搞十个八个大咒术师在后方咒他,晋昌觉得自己受不了。 “惆怅!” 不动用傀儡术打不过弘苦,动用傀儡术又会承受牵涉影响,晋昌很头疼。 他摸了摸袖兜中的纳袋,随手将五步迷烟取了出来。 跟随在乌巢的阴影中,晋昌满脸肃穆,开始越过那道乌巢屡屡提及难于越过的门槛。 只是瞬息之间,晋昌心中一寒。 心中的危机感传来,他刚欲夺门而逃,转眼间阴风的透凉已经洗遍了全身,让他肢体僵硬到几乎欲要显出踪迹。 “老东西进门就动用阵法杀威风,真是不讲究!” 晋昌心中暗念一声。 他看着身上冰霜密布的乌巢,一颗心在狂跳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乌巢还吊着一口气,没落到进门就死的地步,这证明着弘苦当下的杀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这也让晋昌很清楚着张学舟还活着。 只要人活着就好办事。 “乌巢,你可知罪?” 阴风滚滚处,一尊宛如山岚般的庞大黑影显出。 晋昌的目光只是一转,随即就脱离了对方境界威压带来的异相,注目到了站在院落中那个苍老的身影。 “这小子似乎在烛九阴那儿修炼了一个什么规避境界威压的造化经?” 在他寄托的身体上,乌巢浑身冰霜,缓缓跪了下去。 仿若承受了极为恐怖的影响,乌巢的牙齿都在打架。 他趴在地上,身体时不时发出阵阵不自然的颤抖。 远远处,弘苦的表情微显满意。 不论乌巢有什么行凶的计划,在这一刻,乌巢的威胁已经解除了。 第两百三十三章 若我想拯救自己的性命 “乌巢,你可知罪?” 庞大的声音仿若神祇高高在上,在乌巢的感官中,弘苦就是他当下世界中唯一的至高存在。 他的身体难于承重,不得不缓缓趴下。 但乌巢依旧咆哮喊出了自己的不甘声音。 “我何罪之有?” “你与乌金图谋弑师,当属大逆不道!” “我弑哪儿了?我身无利器,我咒法被破几乎身死,我……就算我有心,我图谋,我能拿你如何?” 乌巢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 他费力伸手。 等到他将盖住脑袋的遮帽扯下来,院落中的弘苦已经无声。 在乌巢的脑袋上,那是一根根已经死去的蛇头咒发丝,没有一根呈现正常咒法蛇的模样。 晋昌能猜测到众弟子死因的真正原因,弘苦同样知晓。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这个弟子很可能已经给他挡过了一次灾难。 只是乌巢咒法被破,没有落到身死的下场。 这或许是源于乌巢皇室皇子的身份,又或源于对方拥有一定的气运护佑,才没有被厄运术坑到死。 弘苦伸手掐法,一道风浪卷出。 风浪吹起乌巢的衣裳,锦布飘荡来回甩动,但不论弘苦的风如何吹,乌巢身上都没有落下任何毒药。 “这逆徒……” 直接动用阵法和境界威慑,弘苦在瞬息间将乌巢完全束缚并掌控。 但他没想到乌巢当下是这种状态。 依乌巢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别说来袭杀他,不被影响越来越严重的‘厄运术’搞没了就算命大。 这一次的袭杀较之弘苦想象中要更快。 这不是背后那位尊者袭杀的快速,而是气运术的难于琢磨,或发动的时间较早,或发动的时间较晚,这道术压根摸不清楚规律。 弘苦觉得乌巢当下的情况应该是承受过术的影响,甚至这种影响越来越走向负面,很可能在近期要了乌巢的命。 这也是顶替他受灾的学生最终的结局。 弘苦不可能要乌巢的命,更不可能针对乌巢。 如果可以,他甚至还愿意提供支持,看一看乌巢在何时遭遇最大厄运。 那或许是他能真正辨明幕后出手者的时刻。 “伱怎么落到了如此下场?” 捋清了思路,弘苦伸手一拉,院落中的小型阵法被他收了回去,而他自身散发的境界威压也收缩回了体内。 “拜您所赐,您不是一直想让我死吗?”乌巢一脸难看抬头道。 面对的情况和他想象中有巨大区别。 远没有那么多虚情假意,乌巢也没有找到任何下黑手的契机,弘苦与他直面了彼此之间难于回避的矛盾。 乌巢注视着弘苦。 他来这儿之前有过恐惧、有过兴奋,但到了现在,乌巢的心中少有了任何波动的情绪。 他很清楚自己的机会只在刹那,在实力强盛的弘苦面前,他必须维持弱势,就算要强,他也只能靠着嘴巴要强。 但乌巢也在短短时间内发现了弘苦的巨大弱点。 张学舟袭杀弘苦的缘由不是平白而来,对方身体确实出现了巨大的问题,否则弘苦针对他完全没必要动用到阵法和境界的威压双管齐下。 “我从未想过让你死”弘苦摇头道:“我惟愿你活得长久,甚至较之我的生命更长久!” “虚伪!” “你修行了我的定星术,应该知晓我在定星术上的窥知能力”弘苦道:“我此番推测你,让你心生警惕赶回圣山,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在我的定星术中,你会遭遇一场大凶险”弘苦指指自己的脖颈道:“你的脖颈处很可能会遭遇致命的打击,如果能避过这一劫,你此后将一帆风顺!” “我的脖颈会遭遇致命打击?” 乌巢皱起眉头。 他已经想到了乌啼那个倒霉鬼。 在乌啼的出意外前,弘苦就赏赐了对方一件护身的保命法宝,但或许是不相信,又或是迫不得已,乌啼那枚驱虫的法宝竖笛落到了他手上。 而后的乌啼也在强行炼制控蝎术的修行中丧命。 听到弘苦的嘱托,乌巢脸色一时非常难看。 “你为何要在我身上种这种气运术?”乌巢道:“难道我们这些学生的命就不是命,需要被你这般玩弄?” “看来你知道一些相关”弘苦皱眉道:“但我没有在你身上种气运术,这是有其他人出手!” “不是你种的?那我为何会受这种术的影响?”乌巢道。 “你应该清楚圣地有些人就是不讲道理,他们也不会与你讲道理”弘苦道:“他们和我有仇隙,又奈何不了我,只能时不时利用咒术针对我的学生。” “嗯?” “我能确保的是,我没有对你动用什么气运术,我也不会气运术”弘苦摇头道:“我只是希望借助你寻到那个幕后出手者,而后一击打死他!” “什么?” “你身上有他们出手的咒引,一旦诱发灾难,这必然会引导咒法的回传,这是唯一揭穿他真身的机会”弘苦道:“但这道咒术发作的时间不定,导致我这数十年下来至今都不曾成功抓住对方的尾巴!” “怎么会如此?” “我在你身上下了咒,也只是想寻到对方而已!” 弘苦会撒谎,但弘苦不会全盘说谎。 乌巢注目着弘苦,他清楚这其中必然还夹杂着其他,但落在他身上的致命咒术或许与弘苦确实无关。 “若我想拯救自己的性命,我该如何做?” 乌巢抬起头,他注目着弘苦,指向了自己的身体。 “若你想抓住对方的尾巴,你只有预测清楚我遭遇凶险的那一刻,而后尽量防护救治我,你才能获得对方出手的痕迹”乌巢凝重道:“你不能让我死!” “我当下唯一能给你的建议只有穿戴护颈的甲胄,这应该能让你增加一些生存的概率!” 弘苦伸出手指。 气运的力量难于琢磨,弘苦想不出乌巢为何是脖颈处遭遇凶险。 而弘苦在往昔的防范中也没有任何一次成功。 眼下的他同样没把握。 但他也想不出其他建议。 “凶国皇室不缺甲胄,你可以选择最好的甲胄穿戴在身上,尽量规避这种影响!” 弘苦看着丧气的乌巢,不免也多了几分嘘唏。 乌巢不是他众多学生中修行最强的,但绝对是最为机敏的学生。 时间到现在,也就乌巢发现了一些真相,甚至还拉扯了张学舟这个小反骨崽帮忙。 但乌巢很难跳出这个怪圈。 即便是弘苦自身也陷入其中难于自拔,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依托替死咒挡灾。 他心生嘘唏,心中警戒忽生。 “他针对的既然是你,若你死了,他应该就不会针对我们了!” 数步之外,乌巢低着的头终于抬了起来。 他唯一存活的那枚蛇头咒发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晋昌放入了弘苦裤腿的下方,甚至悄无声息钻入了弘苦的长裤中。 与此同时,庭院中毒烟腾升,晋昌也开始发动辅助的打击了。 第两百三十四章 揭底 不论是阵法还是术法,都存在起手式,也就是需要施法的时间。 弘苦动用过阵法,也将阵法终止。 在黑石宅院中,院落的布置无疑在短时间内难于恢复。 不论弘苦有什么威能滔天的术,对方都需要掐咒发动。 这个时间可以很短,甚至短到言出法随的两三秒。 但这个时间对乌巢而言已经足够了。 他的蛇头咒脱离了脑袋,也预备了很久很久,更是借助与弘苦的交谈完成了布置。 在弘苦那儿,他只需要面对弘苦面对危机爆发的境界压制。 瞬息的警戒心起,弘苦面对低阶修炼者挑衅时,毫不犹豫动用了高阶修炼者面临危机最重要的手段。 境界压制。 这是他最容易释放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庞大的法力在瞬息之间形成了精神威压,弘苦刚刚一指点出,随即只觉腿脚一疼,一条黑色巨蟒已经缠身而上。 “你……” 巨蟒缠身的压力传来,弘苦胸腔瞬间出现了骨折,他口中的话还未吐出,一股毒气涌入了鼻孔,让他不得不将话齐齐压了回去。 “老东西,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境界压制,死吧!” 大荒造化经在身体中缓缓流转,弘苦境界威压的力量被转移了。 此时此刻,承受弘苦威压影响的是张学舟,但如此远距的影响,弘苦这种威压针对张学舟还有几分效果则难言。 乌巢咬动着牙齿,他体内法力不断运转,唯一的蛇头咒化成黑色毒蟒,死死缠绕着弘苦瘦弱的身躯。 他的蛇头咒自然不是真正的毒蟒,但用来针对弘苦这种术法修行者完全足以,对方难有可能挣脱他的束缚。 骨骼错位的咯吱声响传来,乌巢很确定,弘苦当下已经被他完全压制住。 蛇头咒化成的毒蟒朝着弘苦一扑,充斥着毒牙的大嘴咬了下去。 “原来是这样?” 弘苦瞪大着眼睛。 他目光扫过狰狞的黑色蛇头,眼中没有一丝恐惧,任由这条毒蟒咬上了他的脖颈。 “快停下!” 处于阴影之中,晋昌点燃着五步迷烟充当辅助,他身体隐藏在黑暗中,但晋昌观测极为仔细。 一个神通境的大修炼者被偷袭成功不奇怪,但对方境界威慑失败后没有一点点反抗很不正常。 即便弘苦被乌巢束缚,晋昌觉得弘苦也应该有一些备用手段,没可能这么轻易死亡。 他看过弘苦浮过一丝可惜的眼神,心中警惕心瞬息浮现。 乌巢速战速决的狠辣没有一丝犹豫,但晋昌宁愿乌巢稍微犹豫一点点,在控制弘苦的前提下再逼问弘苦一番,将对方的底细彻底压榨出来。 在这桩弑师的行动中,他们还有太多迷茫处不曾弄明白。 但晋昌的提醒和瞬间的变故几乎在同步发生。 毒蟒一口咬中弘苦的脖颈,死亡的翻滚中,弘苦身体如同破败的布帛一样坠落。 但与此同时,站立施法的乌巢则是紧紧捂住了脖颈。 他瞪大着眼睛,眼神中的狠辣变成了茫然和无神。 在他的脖颈处,深紫色的毒液侵染不断蔓延,血液如同泉水一样汩汩外流,胸口骨骼折断的痛楚传来,乌巢满脸茫然。 他无法想通为何针对弘苦的手段齐齐反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能感触到毒蟒缠身的骨折痛楚,也能感知到毒液侵袭的剧痛,更是能清楚感知到自己血液的疯狂外涌。 一切他针对弘苦的手段通通反噬了回来。 “是替身术!” 阴影中,晋昌不曾动用自己的得意手段,但他的见识并没有因为出工不出力而减少。 很多事情被晋昌在瞬间想通。 弘苦为何会是天煞孤星的人设? 弘苦的学生为何死亡? 这其中为何涉及到短短入门数年的学生? …… 诸多的缘由因为术的显露得到了解答。 在弘苦的手中,这一批批的学生就是一个个承载伤害的施法媒介。 替身术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术,并不亚于黄老学派的气运术,这种术可以利用某些特殊法宝承载伤害,让人规避致命的打击。 而弘苦利用人承载伤害,这已经超出了晋昌的理解。 相较于高昂的特殊法宝,人这种耗材实在太简单易得了,若对方能不断利用人施法,这几乎相当于永远不会受到致命侵袭。 “谁?” 翻身落地的弘苦强压下心口翻涌的气血。 在以往的替死咒施术中,他没有承受术法的负面影响,但这一次则是例外,承载他替死咒的施法对象逆反了。 相较于别人术法的打击,乌巢自身的施法让替死咒出现了难于理顺的混淆。 乌巢重伤,弘苦也承受了伤患。 更让弘苦恐惧的是,在他这座宅院中,还存在着一个潜伏者。 对方藏身在阴影中,直到发声才让弘苦察觉。 弘苦很确信自己院落的布置,也很清楚自己阵法与境界压制双管齐下的威能。 若对方能避开这两种侵袭,唯一的解释只有对方的实力超出了自己,至少在境界上是如此。 “伱来了?你到底是谁?” 他心中做好了面对圣地十二位尊者其中之一的准备,甚至准备了数十年,但弘苦绝对不会想用这种状态来面对。 对方来得太快太快了,他的状态也太差了。 这不是弘苦所需要的对弈状态。 他目光扫过院落中的阴影,手臂中的妖力蠢蠢欲动。 “弘苦释放在学生身上的替身术被破了,他身体此时被创,谁想取弘苦的命快来下死手,这可是你们剔除弘苦登上尊者之位的唯一时机!” 但弘苦预想中扫尾的一击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迎来了极为高亢尖锐的叫声。 这种叫声是如此尖锐和具备穿透力,一时导致声音蔓延得很远很远。 他神情微微一愣,没想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他的底牌无疑被这道尖锐高亢的声音透了底。 若被人知晓他并非天煞孤星,而是有学生替灾受死,背后针对他的人必然会转换针对的对象。 譬如请人将他的学生直接弄死,而后再对他进行针对。 术妙用无穷,但任何术都存在破绽。 一些破绽只要被人知晓清楚就全然没有了发挥的可能。 至少在此时,弘苦已经不再想以后动用替死咒护身了。 甚至于他很难坚持到以后。 高高的圣山上,十二盏巡查灯笼或先或后升空。 灯笼中窥视的感觉传来,弘苦躺在宅院中,他不得不微微眯上双眼,催动着手臂中的妖力恢复体内的创伤和毒伤,开始准备迎接决定自己生死的那一刻。 第两百三十五章 圣地第一法师弘苦 “弘苦残害学生,逆圣地规则,人人得而诛之!” 阴影之中,晋昌的声音尖锐而又具备穿透性,阵阵声音不断回荡在圣山中。 这是他利用傀儡术恐吓别人时惯用的能耐-魔音术。 这种术没什么攻击能力,也不具备侵染的术法效果,但拥有声音飘荡极远又难于定位的优点。 这门术搭配傀儡术时能形成上佳的效果,但并不止阴阳家拥有魔音术。 晋昌本来不欲动用术,免得自己被牵涉,但眼下的他不得不冒险进行小小的插手。 若不再援引外援,预谋弑师的二人组就要团灭了。 张学舟冒险一搏后,乌巢的刺杀也失败了。 这不是张学舟和乌巢本事太差,对弘苦的学生而言,替死咒这种术在身,没有学生可以反抗成功。 任何击杀弘苦行为导致的后患都会让学生承受。 在这场争斗中,弘苦永远不会败。 张学舟打前锋失败,乌巢续接同样失败。 晋昌扫视过半空中升起的十二盏灯笼。 在这些灯笼的窥视中,晋昌感受到了好奇、新奇、观望、犹豫、凝重等态度,但他没有感触到任何一位尊者流露的杀意。 晋昌不得不再补上一句。 欲要杀人,就必须拥有杀人的正当理由,否则一位尊者想杀弘苦完全不需要在幕后操控。 此时将事情摆到了明面上,针对弘苦必然需要明面上的理由。 哪怕这个理由微不足道,但只要能正式出手,一切就够了。 晋昌感受着十二盏灯笼中铺天盖地的感知查验,他身体微微一缩,彻底潜伏到了乌巢的身下,不再出一声。 “弘苦,你果真在拿学生行咒?” 十二盏灯笼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开始响起。 声音浩瀚如同九霄神雷落下,同样响彻了曳咥河圣地。 “世上哪有拿学生做法的咒?” 雷尊者的声音可做直接的识别,这位尊者并不擅长幕后施展咒术害人,率先开口的询问显然是欲要调解矛盾。 弘苦躺在地上,他微眯的眼睛不曾睁开,只是淡淡辩解了一句。 “弘苦,你如何解释这些年你门下学生屡屡身亡之事?”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这道声音苍老如松,但在询问时直接质问了最核心的问题。 “命中带劫,克人克己,云尊者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弘苦道。 “刚刚有声音提及伱拿学生施展替身术”云尊者道。 “那云尊者就将那个小人找出来对质”弘苦闭眼回应道。 “弘苦,你莫要在我等眼中打马虎眼”一道声音响起道:“你门下学生屡屡丧命是事实,而你屡屡动用手段挑走学生也是事实!” “弘苦挑选的学生都是背景最强的那一批,但落到每三年死一个,如今弄到各大皇室和部落都不敢将最优秀的人才送来圣地!” 又有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 “连接死了这么多学生,我等圣地后继无人,年轻一代难有杰出者拿得出手!” “不错,在各大圣地中,唯独我们曳咥河圣地没有年轻一代的高手!” “但只要弘苦挑走的那些学生哪怕是活上三五个,这些人中未必不会出现强者!” “不错,即便是数年前入门的乌巢,他的咒法也很地道,若再培养数年,绝对能在小辈中站稳跟脚!” “乌巢躺在他院中,你们看他脖颈上的伤口,他此时大概已经丧命了!” “若要判断弘苦有没有拿学生作祟,我等齐入他那宅院查验一番便是!” …… 十二盏灯笼中,诸多声音或快或慢插入探讨。 曳咥河圣地第一法师弘苦,这是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号。 但凡第一都会引人注目。 一些人可以不知道曳咥河圣地排名第七第八的尊者,但却知晓弘苦的名,这就是‘第一’带来的地位。 即便法师阶层要次于尊者一筹,但在面对弘苦这位第一法师时,没有哪位尊者会单独出面,反而开始拉动其他人。 只有凑全一定数量的尊者,才具备足够的力量对弘苦进行审查。 丹霞宫中,雷尊者伸手,巡查圣山的灯笼开始随风飘荡。 他站起身体,屡屡想从丹霞宫中遁出前去查验情况,但他思索过弘苦此前定星术的验证时又硬生生止住了脚。 能准确预测出他回宫殿一路遭遇的人,弘苦不可能对今天的情况没有一点点准备。 在圣地十二位尊者中,雷尊者确实感触到有尊者对弘苦存在意见,眼下轮不到他当前锋。 他在丹霞宫来回走了数步,只见四盏灯笼飘飘荡荡落下。 数道尖锐的呼啸声音响起,一面轻舟载着一位一袭白衣女子飘荡而下,又有一个老妪乘坐白鹤踏出宫殿。 而在西南方的黑耀宫中,一团黑风涌起,又有西北方一道蓝光划过长空。 “瘟癀尊者、云尊者、道德尊者、三霄尊者!” 十二位尊者的热议只是短短数十秒,随即就有四位尊者短暂结团,有了率先的出宫。 雷尊者目光在四位尊者身上一扫而过。 他又放向了代表另外七位尊者的红灯笼。 “到底是谁在针对弘苦法师?” 一个已知的对手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一个躲藏在幕后施咒的对手。 能持续争斗数十年,不论是弘苦的防,还是行咒者隐匿下的攻都做到了极致。 圣地没有无缘无故的针对,更不可能让尊者以强欺弱,只要弘苦不越位,就没有尊者能去光明正大击杀弘苦。 这造成了平静下的暗流汹涌交锋。 而在出宫下山核查的这四位尊者中,雷尊者同样难于判断。 针对弘苦的尊者可以在这四位之中,也可能在另外七位之中。 除了他,剩余十一位尊者都擅长幕后咒法。 作为咒法者,他们的咒法并不外显,少有其他修炼者独有的特征。 若某某尊者藏了几手特殊咒法,甚至拥有传闻中的某某咒法,这并不会成为一个新闻。 圣地之中,除了道君,他们这些尊者大多数各有门路,属于混杂势力团体的集合。 有原有的咒法,也有向道君学习的咒法。 这甚至造成了道君对他们底细都存在不解之处。 若要真正去盘算,弘苦这一代的修炼者才是曳咥河圣地较为正统的传承者。 雷尊者思绪浮过。 他不喜欢思索太复杂的问题,但他对谁在幕后咒弘苦很有兴趣。 只有知晓了这种人的名讳,雷尊者才能规避这种人,免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对方狩猎的目标。 他也很想知道,通晓定星术的弘苦要如何才能渡过这场劫。 对弘苦而言,眼下诸多行径无疑给出了一个把柄。 一旦弘苦残害学生的事情被众尊者查验证实,众尊者无疑存在对弘苦直接出手的可能。 借助窥视灯笼,雷尊者目光放向下方。 他注目着四位尊者,只见四人一脸肃穆和警戒,先后踏入弘苦的别院。 瘟癀尊者对着躺在地上的乌巢刚刚伸出手一揽,雷尊者只见那片别院瞬息之间被黑暗笼罩。 “启禀道君,弘苦斗胆跃迁尊者之位,还望道君允许!” 宅院之中,弘苦的阵法在顷刻之间发动,弘苦的声音也在随后响彻了圣山。 “所战何人?” 数秒后,一道询问的声音从圣山最高峰的宫殿悠悠落下。 “瓮中人!” 弘苦回应的声音充满着恭顺,但满嘴的獠牙无疑指向了入阵的四位尊者。 第两百三十六章 击破 “可!” 道君应允的声音落下,黑石宅院中阴风大作。 “狂妄!” 云尊者抚了抚额头的白发,她大喝一声,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长木杖。 长木杖重重捣地,无数白烟顿时冒出。 云尊者身体一闪,随即钻入了白烟之中。 虽然她喊得利索,但云尊者显然没有念头成为第一个与弘苦作战的尊者。 “这是五鬼阴风剑阵,属于五虎群羊阵的变种!” 阴风阵阵洗礼中,道德尊者伸手一点,阵阵黑风随即缠绕着身体,不断与阴风做拉扯。 他注目向四方,不断观测着每一处,也将弘苦宅院中的布置一一叙说了出来。 “这座阵法擅卷阴风,可以冻结肌体血液,让人思维与行动混乱,具备极高的削弱能力”道德尊者道。 “你别叨叨那些没用的,我们该如何破这个阵?”一旁一袭蓝色锦服的中年人不悦道:“弘苦这种人肆意屠戮学生,断我等圣山传承数十年,直接破阵打死这种祸患方能消我等心头之恨!” “三霄尊者永远是这般急”道德尊者道:“你只需找出守阵的五鬼,这阵必然可破!” “五鬼呢?” “东南西北中,每一处方位各有一只!” “我去去就……东方在哪儿?” 三霄尊者一拍,他身后三柄剑飞起。 一柄剑呈现红色,这柄剑只是脱离三霄尊者的后背,剑体随即密布了层层红色火焰。 一柄剑呈现黑色,剑身上有七孔,飞出时发出阵阵鬼哭狼嚎的哀嚎声,哀嚎声传来,即便道德尊者也不由有了皱眉。 一柄剑呈现蓝色,散发着寒森森的冷芒,这柄剑的显出让五鬼阴风剑阵的冷意又增添了数分。 三柄剑闪烁着无穷威能,三霄尊者刚想指挥剑斩杀守护阵眼的五鬼,他剑飞出不过三秒,不得不询问最重要的相关。 阴风席卷,原本看上去简单明了的黑石宅院中阴风大作,宅院诸多布置已经消失,难辨东西南北。 “我身上没带司南,不知道准确方向!” 道德尊者耸耸肩。 他的回应刚让三霄尊者怒骂,但只是转瞬,道德尊者就消失在三霄尊者的视线中。 “岂有此理!” 三霄尊者大怒,他念头一动,三柄法剑顿时在他周围起舞。 火焰、寒芒、哀嚎声同时大作,将他周边区域斩杀成一片空白。 阵法可以取巧击破,但显然也有暴力破除的方式。 三霄尊者难辨方向,随即采取了后者作为应对。 他三柄法剑疯狂劈砍,不断扫荡着周围的一切,也朝着一处固定的方向不断前进。 不管从南杀到北,还是从东杀到西,弘苦阵法布置的范围只有这么大,三霄尊者坚信弘苦没可能将方圆数丈的范围变成数十里,只需要他来回扫荡,必然可以击破这道阵法,甚至于直接将弘苦这个主阵者击杀。 “杀杀杀!” 三霄尊者发出阵阵咆哮的声音。 对一位大咒术师而言,他的咒剑术无疑是最适宜对攻的咒术,并不存在施法念咒等限制性条件。 这也是三霄尊者面对危险时最快的应对方式。 他身体不断快速移动,通过三柄威能强大的咒剑扫荡着一切。 但不断的移动,三霄尊者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坚信弘苦院落布置阵法的范围有限,但三霄尊者来来回回不断杀,他似乎还没碰到终点。 这是一件不应该发生的事。 三霄尊者注视着自己疯狂斩杀的咒剑,他心中寒意不断涌现。 “这座阵法擅卷阴风,可以冻结肌体血液,让人思维与行动混乱,具备极高的削弱能力!” 道德尊者的话重新回荡在他脑海中,三霄尊者在回想这段话时很自然。 但他发现自己法剑斩杀的次数所耗费的时间与回想话语的时间居然存在差异。 对一个大咒术师而言,三霄尊者对自己咒剑斩杀的频率非常敏锐,他也很清楚自己回想一句话所需要的时间。 但在短短的对比计算中,他发现自己咒剑快速斩杀所耗费的时间居然与思索一段话的时间出现了差异。 在他看来的从南杀到北,但就实际而言,或许他一直在原地挥斩,所斩杀的范围不过数步远。 “弘苦,你出来!” 三霄尊者大喝一声。 “藏藏掖掖算什么人物?有种就出来打正面!” “弘苦?” …… “出来啊!” “出来我就告诉伱是谁在幕后咒你!” 三霄尊者连连开口,阴风阵阵的呼啸中也终于多了回应。 “三霄尊者,你我之间并无仇怨,若你能说出是谁在幕后针对我,我可以放你离开!” 阴风之中,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提着一柄骨剑显出了身体。 他注目向三霄尊者,口中的声音显得机械而又熟悉。 “抓到你了!” 三霄尊者眼中浮过一丝欣喜,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瞬间确定了另外四方阵眼的位置。 庞大的法力从他体内涌出,阵阵蓝色光华不断冲刷着他躯体,也充盈着每一柄法剑。 他心念一动,爆喝的那声‘去’还不曾说出口,法剑已经浮光一斩。 少年惊骇的目光浮现在三霄尊者锁定中,对方的身躯随即被高温的赤火剑一扫而过。 瞬间的斩杀带来了灰灰湮灭,少年的身躯火焰大作,一撮撮黑灰不断坠下。 “十丈以内,我的剑……” 三霄尊者微显满意,他甚至感触到了另外两柄剑爆发的摧毁能力。 如果没什么意外,五鬼已经被他三柄法剑诛杀了三鬼。 缺失了阵法,弘苦所要面对的就是四位尊者齐齐的发难。 但他的满意只是在短短瞬间就陷入了恐惧。 “道德尊者没有和你说这个阵法真正的阵眼是五鬼持着的阴风剑吗?” 还不等他感慨完,弘苦的声音已经再度传来。 三霄尊者只觉身体一疼,等到他目光放向自己身体时,他才发觉自己胸口处已经被一柄白骨剑刺了进去。 “斩……” 念头中指挥咒剑击碎白骨剑的指令还不曾发出,他胸口被白骨剑刺中之处无数白蛆涌现。 白蛆的疯狂蠕动中,一团拳头大小的内脏随即掉了出来。 第两百三十七章 瘟癀尊者 “你叫乌巢?” 瘟癀尊者入院,她伸手探向乌巢。 只是将乌巢抓起,黑石宅院中阴风四起。 等到弘苦发动尊者之战的申请声传来,瘟癀尊者心中不免一沉。 处于自己的地利位置,弘苦显然走向了孤注一掷,即便四位尊者齐入也是如此。 对方布置了数十年,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刻。 众多尊者对弘苦已经有了最大的提防,即便探查也是结伴而来,但依旧阻挡不了弘苦的疯狂。 不需要再询问奄奄一息的乌巢,瘟癀尊者已经清楚了一切的真实。 “世上居然真有拿学生挡死的替身术!” 瘟癀尊者看着眼前的乌巢。 她凤眼中一抹凶煞显出。 眼前的乌巢还喘息着一口气,若那道声音讲述的内容是真的,这显然可以被弘苦拿来挡死。 想要剪除弘苦羽翼,她需要对乌巢一击致命。 但她当下处于弘苦的阵法中,周围难见其他尊者,也不曾有特殊手段击破阵法,唯一能与弘苦做牵引的或许就是眼前的乌巢。 阴风阵阵吹刮,瘟癀尊者身后一柄五彩布伞升空。 点点五彩光华坠落,不断驱逐着阴风,也不断守护着她周围数步距离。 “若要击杀这个老鬼,我只能凭借乌巢的身体做牵引斗法,但乌巢又是弘苦的替死对象,这要如何是好?” 瘟癀尊者神情中有些踌躇。 她很清楚借助乌巢身体斗法会让她处于极为被动的局面,但若不借助乌巢斗法,她连弘苦人都找不到,最终会被这种阵法克到死。 瘟癀尊者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其他尊者身上。 她很清楚云尊者擅长躲闪隐匿,道德尊者见识足,面对阵法具备极高的支撑力,而三霄尊者重杀伐,硬碰硬的实力极强。 在四位尊者中,她是最好对付的。 若弘苦选择软柿子捏,她必然会第一个遭遇弘苦打击。 这让瘟癀尊者不得不战,也不得不斗法。 她的踌躇在数秒后变成了坚定,身后的五彩布伞不断散播五彩光华,一柄刻画着血色铭文的长剑从五彩布伞中落下。 “弘苦何在?” 瘟癀尊者伸手执剑,她高喝一声,长剑随即斩向乌巢。 “贼婆娘下手好狠!” 乌巢的阴影中,晋昌看着借助乌巢身体斗法的瘟癀尊者。 他不得不考虑介入这场争斗。 按瘟癀尊者这种斗法的姿态,弘苦死不死不清楚,但乌巢剩下的半条小命肯定要被搞没。 晋昌难得收一个学生,也难有入眼的学生,而乌巢的天资确实相当不错,若拿来当他的传承者,晋昌觉得没毛病。 而且乌巢的身家不凡,若他在淮南王那边混不下去,他还有这个凶国四皇子支撑。 不论是从公理还是私心出发,晋昌都需要保住乌巢的性命,甚至乌巢还能替他代办阴阳九天教传承的事情。 只是晋昌不免也头疼,尊者的助力是借来了,弘苦还没被杀,乌巢就熬不住了。 他潜伏在阴影中,一根细丝线开始缠绕到手心。 “弘苦!” 在阴影的上方,瘟癀尊者执着长剑再次高喝。 她拿法剑在乌巢身上取了血,血液一抹剑身时,法剑上的学舍铭文齐齐点亮,无尽的恶臭顿时散播了出来。 “该死,我讨厌瘟毒!” 恶臭袭来,如影随形的晋昌也遭不住。 他身体在乌巢身下一阵扭曲,开始显出踪迹。 与此同时,盘旋在他手心中的细丝线亦飞了出去。 “谁?” 瘟癀尊者话音刚开口,她手中的法剑鼓荡起恶臭扫落。 但她法剑落下不过半,这柄威能无穷的法剑再难下落。 瘟癀尊者看着自己的手臂,只见手臂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圈血痕。 她目光艰难下望,更是看到了自己胸、腹部位溢出的一丝血痕,这甚至还有她目光难于直接扫视的脖颈部位,瘟癀尊者感觉自己脖颈传来的微微的细疼感,她确定自己脖颈很可能也遭遇了类似的打击。 但她的目光很快就扫视到了自己的脖颈,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身体。 意识还在她脑海中盘旋,瘟癀尊者甚至难于觉察到自己有多少痛楚,但她能看到自己身体被瞬间分割切开,化成完整的数个肉块从衣衫中坠落。 “是……是……那个声音是……” 脑海中盘旋着弘苦苦巴巴的模样,瘟癀尊者脑海中也浮现过另外一个人影。 山高地远不足以让他们产生什么交际,那也是他们往昔并没有放在眼中的人物。 但瘟癀尊者没想到自己会在对方手中死得如此干脆。 她一身的瘟疫手段还不曾完全施展,她铺天盖地的杀人咒术还未呈现,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借你脑袋一用!” 瘟癀尊者意识尚存,她瞪大着双眼,看着乌巢身体下阴影中钻出来的病态青年。 “你……伱……晋……” “对,你没认错人,现在时间有点紧,一会儿再打招呼吧!” 晋昌皱着眉头,他伸手在自己袖兜中一掏,一抹白色粉末随即出现在手心,又迅速涂抹到了瘟癀尊者脑袋下。 瞬间切割导致血液的流出刚刚弥漫出一丝,随即被白色粉末凝固。 这种凝固仿若将瘟癀尊者的思维同时凝固,她瞪大着双眼看着眼前的青年,脑袋中思绪迅速陷入了空白。 等到瘟癀尊者回神时,她只觉身体似乎又回来了。 她看向自己双手,又看向双腿。 等到摸了摸胸口,她才浮过一丝恐惧。 “别吵吵,若你好好配合,我以后还能给你找具女子身体续接回来,若你不配合,你就没什么以后了!” 脑海中的声音传来,瘟癀尊者看向了自己脖颈处。 她觉得在自己脖颈处似乎还有一颗脑袋藏匿其中。 只是那颗脑袋不属于她。 “你是晋昌?” “对!”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临时借用你脑袋一下,你需护着我,别让我牵扯到你们曳咥河圣地的事情中!” 脖颈的下方没有说话,但瘟癀尊者脑海中能感触到晋昌的声音。 她眼中浮现恐惧。 在她的身体中,再也不是往昔熟悉的法力,也并非熟悉的身体。 她能感触到身体上的男子特征,但她的脑袋不再存在于自己原本的身体上。 瘟癀尊者注目过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身体时,只觉她的右手极为麻利地从袖兜中取出了一个瓷瓶。 瓷瓶中的液体倒下,血肉吱吱吱吱的声响不断。 瘟癀尊者眼睁睁看着自己操作,也眼睁睁看着自己熟悉的肉躯被这种化尸水腐蚀得干干净净。 “我讨厌穿女人的衣服,对了,你快将我身上的瘟毒吸走,这种毒也很讨厌!” 脑海中晋昌不满的声音传来,瘟癀尊者一颗心开始走向绝望。 第两百三十八章 下九流的毒术 “好剑!” 道德尊者持着一柄七羽扇,他扇动七羽扇时,道道神韵散逸,恢弘气息弥漫周身,让阵法阴气难于侵袭。 相较于其他尊者,道德尊者守护自身后在阵法中寸步未移。 咒术是手段,阵法自然也是手段。 同是手段,就没可能不让弘苦用。 一脚踏入阵法,道君还允许弘苦挑战尊者之位的原因就在于此。 一方的弘苦占了地利优势,而四位尊者则是占了人数优势,在这场争夺中,胜负的天平并非完全倾向于哪一方。 道德尊者同样擅长阵法,若前往他的道德宫中,他能让弘苦体会到杀伐更强的阵法。 正因为了解阵法,道德尊者一步未动。 他不动就能对自己进行准确定向,而一旦拥有五鬼的定位参照,这座阵法将对他再难形成阻碍。 他与三霄尊者叨叨许多,很清楚三霄尊者有极大概率击破到守护阵法的五鬼。 哪怕是能铲除一方,道德尊者也能清楚这套阵法的运转。 三道剑光的闪烁和阴邪惨叫声响起,道德尊者不由赞叹了一声。 他目光一扫,随即开始挪动脚步。 东南西北中五处方位,只要知晓了五鬼鼓荡阴风的规律,道德尊者就能安然避开这种迷惑神智与侵袭身体的邪风,最终踏出这处阵法。 他伸手掐指,脚步一步三挪。 每每踩踏落下,道德尊者都有微微颔首。 阵法运转的规律和他掐算中一模一样。 想要引导阵法威能就要遵循阵法运转的规律,这不是弘苦想随意就能随意做的变换,弘苦也无法对一门阵法的规律做修改。 作为五虎群羊阵的变种,五鬼阴风剑阵的威能虽有不同,但规律和五虎群羊阵没有任何区别。 他就是阵法中的羊,但只要找到正确的路,他就能避开弑杀的虎。 数步踏出,道德尊者眼前一明,已经看到了弘苦别院的屋檐。 屋檐下,一块块灵牌不断翻转,卷起阵阵鼓荡的风浪。 在前方厢房的一侧,一串串铃铛不断作响,发出让人烦躁的声音。 “源头在……” “道德尊者好宝贝!” 道德尊者七羽扇一摇,七枚色泽各异的羽毛展开,每一枚羽毛上都有火焰升腾而起。 他朝着前方厢房一扇,羽毛上火焰顿时离扇,化成铺天盖地的火焰袭去。 但道德尊者心中随即一惊。 话音未落,一道声音传来。 但相较于声音的速度,还有其他东西更快。 一条条色泽灰白的毒蛇从四面八方飞速钻出。 有空中落下的,有地里钻出来的,又有扇动翅膀飞纵而来的,更多是从东南西北四方地面游荡而来。 庞大的蛇群密密麻麻,在小小的空间中密集到没有一丝踩踏之处。 成千上万绿幽幽的毒蛇眼神盯着时,道德尊者不免也有头皮发麻。 “退!” 道德尊者七羽扇猛扇,无穷火焰不断灼烧着这些咒法蛇。 焦枯的刺鼻味道传来,道德尊者微微皱起了眉头。 但面对一位神通境大修炼者的咒术,他没敢半分轻心,即便火焰卷入到自己衣衫上,道德尊者也必须将这些咒法蛇焚烧干净。 依弘苦动用蛇头咒术法的猛烈,对方这一波几乎会将这道术破除。 弘苦不在乎自己术法被破,道德尊者更不会在乎。 他扇动火焰,又有道道神韵散逸,恢弘气息弥漫周身,大修炼者气息不断镇压四方,配合火焰灭除着这些可怕的毒蛇。 相较于乌巢的蛇头咒,弘苦每一道蛇头咒凝聚的毒蛇躯体宛如钢铁,撞击和撕咬在他身体上时发出阵阵金铁的错鸣声响。 但凡他被一条毒蛇咬到身体,咒法毒的猛烈必然会迅速侵袭他肉身。 若非他手中的宝扇大有来头,道德尊者感觉自己今天会栽,依托自身咒术难于应对弘苦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但这就是尊者之战。 若不拿出几手得意的本事,没人可以轻轻松松登上尊者的位置。 道德尊者稳守四方,他手中七羽扇不断扇动,火焰的打击拒退着每一条侵袭身体的毒蛇。 一条体型近乎三丈长的毒蟒显出身体时,道德尊者眼睛微眯。 “蛇王都出现了,弘苦,你当真是为了尊者之位要拼废掉自己这门咒术不成?”道德尊者道:“须知我这柄七彩翎羽宝扇专克阴邪咒法,你的蛇头咒在我宝扇面前必然灰灰湮灭!” “去!” 回应道德尊者的是毫不犹豫的催动声音。 庞大身躯的蛇王一口腥臭气息吐出,毒液宛如漫天花雨一般坠落。 道德尊者宝扇用力扇出,毒液和火焰相撞的吱吱声响不断。 “我这七彩翎羽宝扇夹藏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三昧火、人间火,种种火焰克尽各类正面交锋的阴邪咒法,你的蛇头咒水准再高,见了我这……” 火焰腾空而飞,缠绕到蛇王身上,引发阵阵恶臭的灼烧,道德尊者轻轻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弘苦咒术被破的下场。 在这场争夺之战中,弘苦败得一塌糊涂。 没有极端暴力的打击,他堪称众多咒法修炼者的正面克星。 只要他手执宝扇,道德尊者就不惧除雷尊者之外的任何一位尊者,这其中显然也会包括弘苦这类术法咒师。 道德尊者操控着宝扇灼烧,他口中吐声叙说着相关内容,看看是否能劝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弘苦。 再怎么说,弘苦也是圣地极为重要的一份子。 只要弘苦发毒誓不攀登尊者之位,愿意诚心授徒,众多尊者还是能容忍对方的存在。 他口中话语过半,晃然中看到了一丝鲜血的坠落。 道德尊者伸手,只见鲜血在手中迅速变黑。 他摸了摸鼻孔,手收缩而回时只见满手都是黑血。 “火克咒术,但火不克烟,伱就没发现我这些咒法蛇被击破后产生的难闻气味有些特殊吗?” 厢房门口,一个须发近无的老者显出身体。 他依托一个愁眉苦脸的年轻人搀扶缓缓走出,每一步都显得吃力。 蹒跚前行时,他也指了指年轻人拿着的扇子和一个大罐子。 在那个大罐子中,此时还剩下一堆棕色的硬块在燃烧,缕缕黑烟掺杂在空气中,又不断混入到蛇头咒燃起的焦臭中,伴随着扇子扇动诱发的阵阵微风不断吹向道德尊者。 “这是下九流的毒术”道德尊者脸色铁青道。 “能赢就是好术”弘苦点头道:“毕竟我今天都差点栽倒在这种手段下,没想到你比我更不堪!” “我认输,愿意从尊者之位退下,还望你能解毒!”道德尊者沉声道。 “可以,我行动不便,你过来解毒便是!” 弘苦费力点点头。 搀扶着弘苦的张学舟则愁眉苦脸看着道德尊者。 一步、两步…… 一个计数在张学舟心中响起。 弘苦的凄惨下场显然对这位尊者产生了极大的迷惑,看着道德尊者抹掉鼻血迈出步伐,张学舟只得做着倒计时。 “弘苦法师,这个真是五步就倒啊?” 五步过后,道德尊者鼻目光发直血狂涌,身体直勾勾倒了下去。 张学舟觉得五步毒烟的计数未免也太准了点。 “你这个狗东西,现在知道你们预谋弑师的那些手段有多狠辣了吧!” 弘苦瞅了瞅张学舟,又看了看那枚缠绕在张学舟腰间的细小发丝,他不免叹了一口气。 前有张学舟无心变有心,后有乌巢逆袭反杀。 弘苦觉得这两个学生很好很棒,只要过掉这场劫,这种心性的学生在将来很难死。 从招生资源上而言,他历年来确实将后台最强的学生牢牢抓在手心。 但往昔那些学生的死亡并未诱发后台对圣地的追责,也没有任何后台敢前来圣地讨公道,更没有给弘苦穿插寻觅幕后者的机会。 而在这一次,他这些学生还不曾死,却带了足够的助力回来了。 他目光放向五鬼阴风剑阵的中央。 在那个地方,乌巢依旧半死不活躺在那儿。 但在乌巢的身边,一个白衣女子俏生生站立在一旁,又有一柄五彩布伞笼罩头顶,不断散发五彩光华抵御着阴风洗礼。 这就是他需要的助力。 第两百三十九章 伏羲相门的传承 弘苦不在乎自己和学生之间关系的糟糕,也不会在乎学生们带来的人是想针对他。 弘苦只在意他和尊者对弈时出现的这些变量。 任何一个变量都有变量的作用。 若弘苦与瘟癀尊者作战,瘟癀尊者全方位的瘟毒会让弘苦痛不欲生。 但在晋昌的手中,一次偷袭就让瘟癀尊者只剩下一颗脑袋,甚至于对方顶着瘟癀尊者的脑袋在做伪装。 弘苦有很多年不曾外出,也不清楚外部世界变化的风云,但他依稀能辨识出晋昌拥有的阴阳家手段。 他需要这种手段的帮衬。 “那是乌巢师兄认识的人,我没法帮您说服他呀!” 听了弘苦的要求,张学舟显得愁眉苦脸。 任由谁在蹲坑时被拉来拼命,张学舟觉得谁都会难受。 但相较于弘苦指挥铺天盖地的毒蛇前来请人,张学舟没法继续蹲坑下去,他勒紧了裤腰带,取了弘苦收藏的毒药,帮着弘苦放了一把毒,毒倒了道德尊者。 眼前的弘苦身体被张学舟祸害了一番,又被乌巢击伤,而后又被三霄尊者法剑斩破操控的阵鬼,再到被道德尊者破法蛇头咒,弘苦的身体已经差到不能再差。 若非腰间盘旋的那枚蛇头咒,张学舟觉得自己脑袋肯定会再次生出冒险的念头。 但弘苦确实有了一丝赢的可能。 借助弘苦放开的阵法权限,张学舟能看到苟延残喘的三霄尊者,又有此刻倒在地上近乎毙命的道德尊者,还有被晋昌控制的瘟癀尊者。 在前来的四位尊者中,只剩下云尊者在阵法中躲闪。 但凡晋昌愿意出力,晋昌有大概率借助瘟癀尊者的模样袭杀云尊者。 这是弘苦的要求。 “你必须说服他”弘苦道:“我当下欠缺镇压云尊者的能耐,若我熬不住,肯定会拉着你一起走!” “您思想别这样极端”张学舟劝道:“再说您已经击败了两位尊者,可以登上尊者之位了,没必要再杀下去了呀!” “你不懂我的恨!” 弘苦微微摇了摇头。 数十年被禁锢在曳咥河圣地,弘苦很恨。 他将大把的岁月放在了提防咒术侵袭中,荒废蹉跎了太多的时间。 他的妻儿子女因此丧命,他还有一群群拿来借力的学生也丧生在其中。 弘苦对学生情感不多,但他无疑顾及自家老小。 选择自己死还是家人死,弘苦在往昔做过艰难选择。 他自己死,他的家人在将来必然被斩草除根,会跟随他而去。 而选择家人死,他存活下还存在报仇的可能。 他到现在依旧不清楚到底是哪位尊者在幕后出手,但弘苦很清楚在针对他时,没有一位尊者是无辜的。 尊者势力是一个同盟,有人出手,而另外一些知晓内情的人则是帮凶。 只要有机会,弘苦不会放过任何一位尊者,这其中甚至包括雷尊者。 张学舟说的不错,他非常极端,但没有人经历过他一生后还能保持正常。 没有经历他的苦,别人如何知道他曾经的痛苦和绝望。 他眼下留了三霄尊者和道德尊者一口气,便是等到最后那一刻同步结束这些人的性命。 但这个最后一刻需要晋昌帮忙出手。 “让他打杀云尊者,我会替他遮掩身份,也会让他藏身,还会解除乌巢身上的束缚”弘苦道。 “如何让他相信您的承诺?” 张学舟看向弘苦。 晋昌是个很灵活的人,但晋昌不是一个让人随意摆布的人。 对晋昌而言,击杀弘苦会结束掉一切事,而帮助弘苦则会授出把柄,从此惹下麻烦。 张学舟不需要去谈判,他也很清楚结果。 “这是伱应该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来问我”弘苦道。 “您就将这种胜负角逐完全放在我身上?”张学舟皱眉道。 “你会得到我的善意,真正的善意!” 弘苦垂下头。 他一脸疲惫,用手指了指自己破败不堪的残躯。 “我还想活着,活到找出真正的凶手”弘苦道:“我渴望有同盟,而不是登高后依旧孤家寡人,只要能获胜下去,我们都会存在将来……” 弘苦并不擅长蛊惑人,甚至于他性情较为直接。 他冷漠、他无情、他无义…… 弘苦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真心做出过承诺。 这远比他发誓来得真诚。 作为一个大咒术师,他的誓言会规避一切对自己的不利,而在他的真心话中则难于有虚假。 他确实需要同盟。 张学舟不够资格,乌巢也不够资格,但这两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具备资格,甚至于护持乌巢的大修炼者就有与他联手的能力。 这是极为对等的同盟势力。 “不需要维系我们师徒的情分,我也会授予你们伏羲相门的传承”弘苦微微闭眼道:“这涉及定星术、定人术、定穴术,这是世上罕有的相术手段,经历了那个疯狂的岁月,当下已经没几个人拥有完整的传承了,但凡你们通晓这三术,没有人敢惹你们!” “您自己……” “我资质愚钝,只学成了定星术,被人针对是很正常的事,但你们不一样,你们年轻,你们比我拥有更宽广的将来!” 弘苦抿了抿嘴。 常驻曳咥河圣地数十年,他欠缺太多太多。 为了保住性命,他割舍了很多,不仅涉及亲人,包括向上的修为,也包括了广而博的学识。 如果给他人生再做一次选择,弘苦觉得自己需要规避犯错的地方太多太多。 但人生没有重来,他错在了开头,也只能在这条路上一直奔行到底。 “如果你有兴趣,我会和你讲一讲我的故事,或许你规避一个老人曾经走错的路!” 弘苦目光显出几分昏黄。 愈加临近复仇,他心中愈平静。 但他眼睛的昏黄之中,同样有一枚落日不甘散发余晖努力挣扎,妄图存留的时间多一会。 “我走过最错的路就是不该在昨晚回圣山”张学舟嘀咕道。 “只要过去了,你这条错误的路就会带来足够的回报”弘苦抿嘴道。 “怎么可能有回……” “乌巢已经拿了我的定星术,你可以拿定人术、定穴术!” 张学舟嘴中叨叨,弘苦已经在自己袖兜中摸出两枚传承玉。 他将玉重重放在张学舟手心。 “活下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张学舟对说服晋昌没信心,更对弘苦没有信任。 弘苦摸索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资本,他将两枚传承玉取了出来。 只要张学舟愿意活下去,他就有可能活下去。 在这场角逐中,弘苦最怕的不是对手的强大,而是惧怕借力的对象看不到活的希望。 没有希望就不可能产生动力,更不可能协助他,让胜负的天平真正倾向于他。 他没可能涉陨落的风险去与晋昌这种危险份子面对面谈判。 此时他手中只有张学舟,也只有用张学舟去代替他谈判。 第两百四十章 接受一场术 “不够!” 两枚传承玉入手,弘苦的话语情真意切。 但张学舟摇了摇头。 “我要确保自己能活下来,你给我的代价不够!” 传承玉是弘苦取出来的,弘苦也能收回去。 张学舟需要的并不是一份稀有的传承,他需要的是活命。 在这场博弈中,他和弘苦并不是一路人,甚至在此前袭杀过弘苦。 摊上这种恩怨,张学舟难于去相信弘苦,弘苦也很难全心全意去对待张学舟。 两人之间更像是一场交易。 这场交易涉及利,也涉及了性命。 有拿钱的命,没有花钱的命在这个律法不完善的世界中很常见,张学舟并不想沦落到其中一员。 “你要什么代价?”弘苦皱眉道。 “接受一场术!” “术?” 弘苦昏黄的双眼陡然变得锐利。 他注目着张学舟,更是扫视着实力低微的学生的一切。 张学舟的术对他没有任何用,若想施展术,这必然是由阵法中那个阴阳家的高手施展。 “等我们确保自己安全,你解除乌巢师兄的术,他也会解除伱身上的术”张学舟道。 “你确定他能控制到我?”弘苦低声道。 “我不管你是否能被他控制,但你只有这样才能换到他出手的协助”张学舟道:“这是你必须接受的条件,也是我们自保必须拥有的条件!” “你很好……很好!” 弘苦注目着张学舟。 在张学舟的眼中,他看到是毫不退让的眼神。 这是彼此信任需要的基本条件,也是张学舟谈判成功需要的条件。 两枚顶级传承玉并没有让张学舟丧失警惕,在与他打交道的过程中,这个年岁最小的学生确实拿捏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时间、地点、关联…… 一切的一切,张学舟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你如何保证他只对我施术,而不会直接杀了我?”弘苦道。 “你在乌巢师兄身上下了替身咒,他杀你就是杀乌巢师兄”张学舟道:“再不济你也有几息反应的时间,那足够你喊出他的名字,让他承受圣地诸多大咒师的咒杀!” 张学舟的话让弘苦脸色阴沉,等到过了数秒后,弘苦才开口发问。 “他是谁?” “晋昌,阴阳家九人教掌教!” “原来是他,他看上乌巢什么了?” “他看上了乌巢师兄的资质,你不爱惜乌巢师兄,有的是人愿意培养乌巢师兄!” “原来是这样!” 一切的一切似乎说通了。 弘苦心中一个巨大的疑问消散。 他也对这个上了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的青年高手非常有兴趣,能让尊上恼怒还能活下来的人本事都了不起。 这种人确实非常好。 他与晋昌可以没有友好的关联,但这不妨碍两人缔结产生利益的盟约。 这个合作的前提是需要彼此构建信任。 他们没有友情,但拥有拿捏彼此生死的能力。 相较于利益的正向捆绑,生死的绑定不失为另外一种上佳手段,这能让他们获得对方的信任。 能伴随乌巢踏入圣山,甚至出手针对瘟癀尊者,弘苦相信晋昌确实需要一个顶级资质的学生,毕竟对方遭遇邪罗斯川圣地通缉,或许在某刻就有可能命悬一线,培养一个学生也不至于断了阴阳家的传承。 弘苦伸手示意张学舟,让张学舟提前去做沟通。 只要晋昌愿意达成协议,他会在阵法中出现。 “什么?” 腰间盘着弘苦的蛇头咒发丝,张学舟入了阵。 他极为顺利找到了晋昌,也与晋昌谈及了相关。 这让晋昌一双眼睛同样在张学舟身上来回打量。 他哪有培养乌巢的心思,晋昌要保的人并不是乌巢,而是张学舟。 但张学舟将弘苦硬生生带到了沟里,甚至达成了彼此钳制的条件。 对晋昌而言,他对这份协议没啥反对意见,毕竟张学舟没事就好。 他并不过于在乎乌巢的性命,若弘苦有一丝对他不利的念头,他的傀儡线可以将对方肉身四分五裂。 相对而言,他在这份协议下占据主动,同意下来就不难了。 “你要利用我的身份偷袭云尊者?不,你不能这么做……” “闭嘴,我与弘苦配合,拥有阵法助力下偷袭云尊者不一定要依靠你面皮作祟,只是有你显得方便一些罢了,再说了,你要叨叨没完,我不介意换个脑袋在曳咥河圣地通行!” 唯一有反对意见的是瘟癀尊者,但随着晋昌的训斥,这位仅剩脑袋的尊者不得不沉默了下去。 道君不出宫的情况下,确实难有人窥视到大阵发生的一切,也难有人识别出晋昌的傀儡术。 她甚至能感触到晋昌的真身似乎并不像自己所见到的那样,还隐藏在更为深入的地方。 这种人会很难死很难死,瘟癀尊者没法与对方斗。 她沉默下去,口中转而是晋昌那怪异发声的腔调与张学舟做探讨。 阵中发生的一切对弘苦这个主阵者并不隐秘,晋昌和张学舟谈判刚刚落下,弘苦已经携着阴风而来。 “道友请施术!” 弘苦看着低声喘息的乌巢,他目光扫向晋昌。 只要有乌巢这个垫背者的存在,他就不会承受致命打击。 弘苦心中有一定的底气,和晋昌这份交易并不显得抗拒。 “道友好气魄!” 向来都是抓了人强行去行术,晋昌没想到还有主动上门配合施术的大修炼者。 他这数月动用了两场活人傀儡操控术,一场涉及金蟾法王,一场涉及弘苦。 但要说促成这两次大手笔的幕后者,这都离不开张学舟。 一个修为最低的修炼者横插其中,构建了晋昌两次施展活体傀儡术,晋昌心中不免也有微叹。 只要张学舟这类人不死,对方构建庞大关系网后很可能会成为三界中搅风搅雨的人物。 若不被对方所针对,晋昌觉得自己喜欢这种人。 他就喜欢搅风搅雨的混乱,平静如同死水的局势会阻隔每一个有野心向上的人,只有足够的混乱才能让他穿插渔利。 若能安然解决问题,晋昌甚至还能去谋夺瘟癀尊者在曳咥河圣地拥有的一切。 这都是混乱所带来的回报。 “我中了金蟾老狗的毒,大部分实力都需要镇压体内的金蟾毒,动手时只有一击的能耐,道友到时不要藏拙,免得咱们阴沟里翻船!” “金蟾老狗?” 被晋昌在血管中插入一根细细的丝线,弘苦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术种下,合作针对云尊者也提上了议程。 晋昌一开口,弘苦不免看了看一旁给乌巢施术的张学舟。 兜兜转转半天,弘苦最终觉得金蟾法王才是角逐中地位最高者。 弘苦钳制乌巢,晋昌钳制弘苦,而金蟾法王又钳制着晋昌。 弘苦首次怀疑,晋昌到底是为了传承需要乌巢,还是被金蟾法王胁迫不得不前来护持张学舟。 “小狗崽子!” 晋昌骂完金蟾法王,弘苦脑海中诸多思绪浮过,心中不免也骂了张学舟一句,隐隐之间感觉自己在这种冒险博弈中少了几分底气。 第两百四十一章 祸从口出 “乌巢师兄伤得如此重,您就没一点点治疗的手段帮忙!” “我又不是诌不归!” 五鬼阴风剑阵中,乌巢被创,但晋昌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乌巢生命气息不断变弱。 阴阳家传承的分割让晋昌并不具备疗伤的能力。 晋昌擅长杀伐、控制,但晋昌不具备任何一种疗伤术的能耐。 他耸耸肩,不免又低声催促了张学舟两句。 “我修行到什么阶段,他就会教我什么阶段的修炼术”张学舟低声回应道:“如果您比较急,您帮我寻思寻思如何修行向上,只要我拿到对应阶段的修炼术,我都会毫无保留转交给你!” “我简直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晋昌满脸惆怅,他伸手挠了挠头,引得瘟癀尊者连连痛呼。 “你这么用力抓我脑袋做什么?”瘟癀尊者委屈道:“我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论倒霉谁有我惨,我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弘苦听声不免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 “如果可以,还请瘟癀尊者告知是谁在幕后出手针对我”弘苦拱手问道。 “我不知道谁出手针对你”瘟癀尊者摇头道:“反正不是我干的!” “伱就没一点点风声?”弘苦不甘心道。 “谁做这种事情会对外宣?” 没有人愿意从高位跌落,享受过奢华后,哪怕是下跌一个档次也让人难于忍受。 弘苦有登高的可能,被尊者群体所忌惮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圣地有圣地的规则,没有尊者能光明正大去针对这位挑战者。 “你不该让你儿子提前泄露登高的心思”瘟癀尊者道:“倘若你实力足,直接择一位尊者挑战向上,也不会搞出这么多风雨!” “我儿子……” “他曾在应化尊者的宫殿中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爹爹说我们也要住到这种宽敞的宫殿中来’!” “是应化尊者针对我?” “当时有八位尊者在场,当然,这件事在后来传遍了众尊者耳中!” 瘟癀尊者叙说清楚原因时,弘苦不免心如刀绞。 一切的祸都是从口出,黑石宅院区域不算大,住起来比较拥挤,他当时就是安抚了自己儿子一句。 那时的他哪有本事挑战尊者。 但弘苦没想到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进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曳咥河圣地存在的时间长久,但聚集成一方势力的时间并不算长久,只有短短百年而已。 道君性情淡薄,并不喜欢管辖圣地之事,对发展势力也不热衷。 随着一些传闻,前来曳咥河圣地投靠的人慢慢增加,道君才制定了一些简单的规矩。 早期的曳咥河圣地并无什么福利,一些人只是求道君护佑,甚至于初期的饮食都需要个人自行解决。 随着人数的不断增加,又插入凶国的政局,曳咥河圣地迎来了飞速发展。 势力的发展引导出了福利待遇,也引导出了权力的产生。 初期的曳咥河圣地经历过一轮洗牌,涉及诸多人陨落,也有十二位尊者产生,而后则是到法师阶层。 弘苦是当时法师阶层的胜出者。 他当时的能耐也仅限于在这个阶层站稳跟脚。 他安抚年幼的儿子,也向往更高的阶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对于经历风雨才站稳跟脚的某些尊者来说,这或许属于某种宣战。 争斗在那时候就开始了。 回想种种,弘苦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后悔在他心中蔓延,如同钻心虫一样啃噬心灵,但后悔没有任何用处。 弘苦目光中透过一丝狠色。 他找不到谁在幕后出手,他就一个个杀,直到有一天铲除掉这些尊者。 他管不着这些尊者谁无辜,他只知道自己的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洗刷,他的命也只有如此才能完完整整保全。 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经历了这一波争斗,弘苦难有可能再拿学生做挡箭牌,他即将踏入尊者之位,也不再需要教导学生,基本上断绝了替死咒的路。 但他面对的风险依旧尚存。 这需要弘苦的步伐快一些,也需要弘苦引入外来的援助帮衬。 思索清楚种种相关,弘苦心中无数念头浮过。 他对晋昌很满意,尤其是对中了金蟾毒的晋昌满意。 中毒下的晋昌实力依旧强盛,但晋昌的缺陷无疑巨大,弘苦需要这种有缺陷的合作者。 这能让他借用晋昌的力量,又不会被晋昌所压制,甚至他能供给晋昌所需。 “请!” 一切话题问无可问,也就到了结束这场争锋之时。 弘苦伸手示意晋昌。 这让晋昌正了正脸色。 他摆正瘟癀尊者的脑袋,又用力托了托并不存在的胸部,这才持着瘟癀伞和瘟癀剑踏步而行。 “云尊者,云尊者救我!” 随着撞入云尊者所在的阵法区域,晋昌开始控制瘟癀尊者发出一阵阵求救的声音。 对方这种表现让弘苦极为满意。 弘苦口中喃喃念诵。 晋昌擅长杀伐、控制,但不欲留下击杀云尊者的痕迹。 在针对云尊者时,晋昌会短暂控制云尊者,而击杀的事情则需要弘苦进行。 一枚长约一寸的钉子从弘苦口中吐出,钉身上点点红色光华显然沾染了心血祭练。 “钻心钉,我性命修炼的法宝,一击打出不是我死就是别人死!” 见到张学舟好奇的目光,弘苦还有时间短暂解释了一句。 弘苦不介意多多介绍一下自己的底牌,有些底牌需要藏着掖着,但有些鱼死网破的底牌则可以适当吐露。 谁不让弘苦好过,弘苦也有报复的能耐。 他口中吞吐着钻心钉,斑斑点点的红色光华愈加汇聚,开始呈现出红黑色。 “这种咒术法器沾之伤人神魂,穿身可锁定神魂,一击之下神魂俱灭,是很厉害的顶级咒法之宝,唯一的弊端是法宝破碎会引发剧烈的反噬,很可能导致法宝主人丧命!” 张学舟身下,乌巢低低声叙说。 他看着施法疗伤的张学舟,又看着弘苦。 他还能感触到前去蛊惑云尊者的晋昌。 在身体昏迷的这段时间中,乌巢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他难于想象原本应该相杀的人为何凝聚到了一起。 但乌巢很清楚,只要事情进展顺利,他应该就有可能脱离弘苦的掌控了。 他面色潮红,心中枷锁猛然间放下,只觉整个人的阴霾在开始消退。 第两百四十二章 弘苦上位 “那弘苦小儿连你瘟癀术都破了?” 闪躲在云雾中,云尊者身体处于一种极为奇特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中,她难于对别人造成损伤,但一般人的手段也拿她无可奈何。 在遭遇阵法又或陷阱时,这就是上佳的保命术。 甚至她还操纵化成一团云雾的身体穿梭移动。 进来了四个尊者,云尊者觉得轮不到自己打头阵,她只需要拖延一段时间,弘苦必然会被其他尊者所斩杀。 “不仅仅是我的瘟癀术,三霄尊者和道德尊者也被弘苦所破,他们两人被擒,如今只剩下我们了!” 等到瘟癀尊者跌跌撞撞求援,云尊者一声应下。 双方沟通不过两三句,云尊者心中一阵糟糕。 “那厮真有如此本事?”云尊者难于置信道。 “你身体化成云雾躲闪,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你没看打得那个昏天暗地”瘟癀尊者唉声叹气道:“我们就差一点点,太可惜了啊!” “差一点点?什么意思?”云尊者心中糟糕道。 “弘苦他……伱……” “你大点声,瘟癀尊者你怎么了?” 五鬼阴风剑阵中,瘟癀尊者连连发声,脸色随即煞白,身体歪歪扭扭倒了下去。 空气中,云尊者的声音持续了三四秒,随即一团白烟迅速凝聚化成团。 等到白烟散去,云尊者身体正常显了出来。 她眼中有几分凝重。 看着瘟癀尊者脸色瞬间失去血色,手中的瘟癀伞和瘟癀剑无力坠向地面,云尊者身体缓缓蹲下。 她伸手探入瘟癀尊者鼻孔处。 极为细弱的气流喷吐在她手指上,瘟癀尊者在短短时间似乎就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这让云尊者多了几分恐惧。 “弘苦,我只是前来查询相关之事,并不是刻意针对你,我们……” 云尊者扭头喝声开口,尽量让自己声音传播得远一些进入到弘苦的耳中。 三位尊者被重创,云尊者对自己战胜弘苦并无特别的把握。 只要这道阵法不绝,她就欠缺和弘苦面对面的机会。 咒法施法需要数种要素,对修行蛇头咒的大修士而言,弘苦不可能让她入手发丝等物进行诅咒。 而弘苦行动的范围也极为有限,这些年对自身保护堪称严苛,少有遗落相关。 除了知道‘弘苦’这个化名,云尊者并无其他。 她空有一手幕后咒人法,但难于正常施展。 处于五鬼阴风剑阵中,云尊者发挥的威能极为有限,若她想伤人,她至少要见到弘苦。 云尊者的发声可以属于服软,她的发声也可以属于引诱。 只要弘苦露面,不提幕后咒人的术,她还有几手正面对攻的术,只要弘苦足够惨,云尊者也不介意收拾残局。 听瘟癀尊者的话,她心中不断评估着相关风险。 云尊者一边喊话,一边警惕注目四周,数个选项的念头浮过她脑海。 她只见阴风狂啸,阵阵阴风中,弘苦那佝偻身影显出。 对方身体残败不堪,但有一枚闪烁红芒的钉子在对方头前沉沉浮浮。 云尊者心中警惕心顿起,她微微一皱眉时,只见弘苦对着那枚钉子吹了一口气。 “你居然用钻心钉这种偷袭手段明张目胆来针对我!” 云尊者手中法杖重重朝着下方一落,但在瞬间,她心中恐惧浮现。 正常而言,她法杖触地那一刻,她身体会实现短距离的穿梭,甚至于她能钻入到弘苦面前进行袭杀。 但云尊者发现自己的木杖无法落地。 她看向自己身体,不知在何时,瘟癀尊者双手已经触摸到她身体‘气海穴’和‘天府穴’上。 前者是法力运转的核心位置,而后者则是她肉身发力的核心位置。 若被一般人摸一摸,甚至被重拳击打,云尊者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作为一位大修士,她的重穴虽然脆弱,但并非一般人可以撼动。 她看向那双白皙到让人难于觉察的双手,那双手不仅在无声无息之间摸到她重穴上,手中还传来了极为阴柔的法力侵袭。 这种法力仿若天生就克制这些重穴。 两手印在‘气海穴’和‘天府穴’上,云尊者法力运转不畅,肉身也心闷气慌,难于正常发力。 她手中法杖回转,一杖欲要敲碎瘟癀尊者这个忽然的发难者,但在短短一秒后,她的眉心多了一枚锋锐的钉子。 “破!” 弘苦发狠的声音传来,云尊者脸色大变。 她拼命鼓荡体内法力,额头一层法力的蓝光勉强浮过,随即被钻心钉狠狠扎入。 剧烈的刺疼感传来,云尊者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 污秽、阴损、腐蚀的痛楚浮过她心神,云尊者心中绝望,她身体上无数法力炸裂,浩瀚的法力化成强横的冲击波蔓延冲撞。 “啊~” 瘟癀尊者的脑袋发出惨痛的呼声,又有晋昌发出一声闷哼。 数米之外,弘苦被这种法力冲击波迎面一撞,他身体宛如遭遇重锤,脸色迅速变得通红,嘴里的鲜血大口大口喷吐了出来。 他操控的钻心钉向前拼命一钻,云尊者尖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诛!” 与此同时,弘苦放弃钻心钉操控,他伸手一牵引,五鬼阴风剑阵中两个阴鬼显出身体。 随着弘苦法力一引,这两个阴鬼手中执着的白骨剑远远一掷。 两道沉闷刺入身躯的声音近乎在阵中同步响起。 如同放气的噗嗤声响传来,五鬼阴风剑阵中三道微光冲天而起。 “死了!” 丹霞宫中,观战的雷尊者心中一颤。 一道大修炼者的死亡灵光难于判断死者的身份,丧命者可能属于弘苦,也可能属于某位尊者。 但三道灵光齐齐升空,这只能证明着有三人同时丧了命。 雷尊者难于想象弘苦是如何与两位尊者同归于尽,他更难想象弘苦是如何一次性斩杀三位尊者。 但尽管难于想象,他心中的判断却并不会倾向于前者。 “瘟癀认败,还望弘苦尊者饶我一命!” 阴风层层散退,五鬼阴风剑阵笼罩的黑暗不断消退,瘟癀尊者大呼求饶的声音传来,这更是佐证了雷尊者的猜测。 在这场以一对四的角逐中,弘苦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一时间不仅仅尊者团体中一片哗然,匆忙赶来观战的诸多法师也是哗然声一片。 弘苦以杀上位,直接殒命三位尊者,手段堪称残忍。 但众人很清楚,圣地允许的规则之下,弘苦的上位成功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一群危险份子 “恭贺弘苦法师成就尊者之位,你可找任一处空置的尊者宫殿居住!” 圣山之顶,道君的声音显得风轻云淡。 一位尊者的死亡,又或三位尊者的死亡并不会给道君带来什么影响。 在曳咥河圣地中,真正的核心只有一个人。 只要道君不倒,曳咥河圣地会长存。 而只要道君离开,这个屹立于北俱芦洲的圣地会在短短数年后烟消云散。 这就是道君和尊者的区别。 尊者对于曳咥河圣地属于锦上添花,但尊者的存留对曳咥河圣地并无大影响。 相应谁上位,谁死亡对道君而言并无特殊感受。 只要愿意留在曳咥河圣地,只要遵守曳咥河圣地的规矩,道君任由这些人竞争,也任由这些人发展。 他甚至对尊者们搞小团体无视,也对法师们把持权势扶持凶国势力无所谓。 而在下方那处场所中,道君能感触到几分异样,但他也没有提及,只是淡淡出声恭贺弘苦成就尊者。 “道君,弘苦上位借用了阵法,更有可能借用了外援的能力,他此番上位名不正言不顺,不应该成为尊者!” 道君开口,而在一处宫殿中,也有响亮的声音开口。 “应化尊者的意思是?” 道君声音悠悠,发出一道询问之声。 “他此时伤势不轻,可择日找我们尊者中任何一位进行对决,赢者上,败者下”应化尊者开口道。 “弘苦,你可有话要说?”道君开口道。 “圣地是道君的圣地,道君的话是曳咥河圣地唯一真理,弘苦不敢也永远不会对道君的话有妄议!” 黑石宅院中,弘苦收了五鬼阴风剑阵,他躬着身躯单手压在晋昌化身的瘟癀尊者身上。 弘苦昂起头。 他看向高高的圣山,更是看向圣山最顶端的宫殿位置。 弘苦的面色极为凝重。 虽然前来了四位尊者,但他利用尊者们踏入阵法区域忽然进行挑战,这存在偷袭之疑。 即便击杀三位尊者,他的胜利也属于名不正言不顺。 应化尊者并非专门针对他,而是他当下的情况确实如此,弘苦无从辩驳。 但弘苦别无选择。 但凡被众尊者查验到他释放在乌巢身上的术,进而去追究这数十年来死亡的学生,他必然会被众尊者名正言顺打压,甚至出现修为被废等情况也有可能。 法师是曳咥河圣地规矩的执行者,但尊者是对道君制定曳咥河圣地规矩的补充者。 如同应化尊者此时的反驳,一旦众尊者抓住他的把柄,弘苦绝对能想到后续的结果。 他高高昂起头,等待着道君的审判。 “九这个数不太好,我不喜欢九!” 圣山之顶,道君悠悠说了一句,开口引得弘苦大喜。 “多谢道君栽培!” 弘苦大声回应。 “多谢道君救命!” 又有地上半躺的瘟癀尊者同样开口呼应。 道君的话并没有做直接的回应,但又点到了结果。 十二位尊者死亡三位,还残存九位尊者。 若弘苦击杀瘟癀尊者,尊者便只会剩下八人,而道君不喜欢九,弘苦也没可能去成为第九位尊者。 若弘苦不击杀瘟癀尊者,尊者集团已经有了九人,而道君不喜欢九,这势必需要增加一人,凑全十位尊者。 看似是探讨弘苦是否应该成为尊者的问题,道君将之转化到了瘟癀尊者是否应该活命的问题。 在宫殿中,应化尊者没有再开口反驳。 但凡他不同意,他就是在要瘟癀尊者的命,即便瘟癀尊者死在弘苦手中,他头上也少不得摊上一笔恩怨,甚至会诱发他与其他尊者的隔阂。 “恭贺弘苦尊者”雷尊者率先开口道。 “恭贺弘苦尊者!” 应化尊者闷闷发声,又有其他尊者或高或低的开口祝贺声音。 “道君,我等此前听闻有人说弘苦尊者在学生身上下了替死咒?不知道君可否施展慧眼查一查,毕竟我等圣地之主青年一代高手年复一年被弘苦尊者挑选走最佳者,又年复一年死亡,此事干系到圣地的未来,也干系到弘苦尊者的清白!” 一番恭贺后,弘苦上位尊者再无人阻拦,而应化尊者则是择时向道君提出了一个疑问。 “替死咒?”道君疑道:“弘苦尊者,你可有话要说?” “弘苦愿意将名下两位学生逐出门墙以证清白”弘苦开口道:“弘苦在以后也不会再收学生!” 别说应化尊者发问带来的麻烦,弘苦也没法承受两个小反骨崽继续在他门下。 张学舟和乌巢都很好,但就是因为这两人太好了,好到让弘苦难于应付,差点就阴沟里翻船。 彼此隔阂已经生出,弘苦难于去弥补回来。 而且他不会与晋昌抢学生,弘苦也不愿意得罪金蟾法王这个控制晋昌的老妖。 更为重要的是,弘苦需要将自己体内的傀儡线取出来,剔除掉自己身上的隐患。 他当下已经踏入了尊者之位,与众尊者之间矛盾大幅度削减,一定的时间内很难诱发被幕后持续诅咒的针对。 弘苦对两位学生逐出门墙并不介意,他甚至巴不得有合适合理的借口。 “伱倒是狠心,登上尊者之位就割舍了学生!” 弘苦的反击并未在正面,但弘苦的话无疑将事情解释得清清楚楚。 别人认为他害学生,他就将学生逐出门墙,甚至在以后都不收学生,用此来割舍掉一切麻烦。 应化尊者一时难有词再针对弘苦。 他不喜欢弘苦,但应化尊者也不得不认同对方尊者之位再难撼动。 有道君的点头,也有道君开口询问相关,弘苦的一切都会解决得明明白白,让人难于去挑剔。 他也只得批判了弘苦一句,随即不再做开口。 “雷尊者对乌金修行《云中术》很赞赏,乌金在出我师门后可前往丹霞宫听讲,乌巢劝阻我放瘟癀尊者一马,我才没有击杀瘟癀尊者,想必瘟癀尊者也能适当对待乌巢!” 弘苦面色微淡。 他开口提及着门下两位学生的去处,一席话将应化尊者带来的麻烦解除。 这让弘苦看上去并不绝情绝义,甚至有几分被逼迫下还给学生找后路的苦心。 弘苦更是不断洗脱着自己与诸多学生死亡的关联。 “你们这个老师是个绝对的危险份子,他很擅长伪装,若你们以后再次发生难于调和的矛盾,碰到这种人不要废话,直接打死他!” 半躺在地上削减身体上的破绽,晋昌也注目着弘苦上位。 他看得眉头直皱,嘴唇蠕蠕而动之间给张学舟与乌巢传递着声音。 他的发声让张学舟和乌巢愕然。 弘苦是危险份子,晋昌又何尝不是擅长伪装的危险份子。 相较于弘苦,晋昌都直接伪装到尊者身上去了。 弘苦好歹经营了数十年,还打了个半死不活才登上尊者之位,但晋昌一番傀儡术,利用瘟癀尊者的脑袋在众目睽睽下直接登上了尊者位。 若非以后需要投靠到晋昌门下,乌巢都忍不住要告诫张学舟‘什么弘苦、晋昌都是绝对的危险份子,以后有实力了就直接打死,免得承受后患’。 但乌巢注目过自己和张学舟时,他心中也不免嘘唏。 摊上他们这种反骨崽,不仅弘苦会疏远他们,只怕晋昌在遭遇一些需要做出抉择的事情时,都很容易对乌巢生出警惕。 若论及不废话需要打死的人,他和张学舟显然同样首当其冲。 第两百四十四章 道君和尊上 “你似乎非常关注我山里这场尊者之斗?” 圣山之顶的宫殿缠绕在云雾中,但宫殿中没有半丝水雾的侵袭。 相反,相较于阴冷的曳咥河圣地,道君的宫殿宽敞明亮,甚至有阳光的照耀。 阳光懒懒照耀在一袭灰色长袍上,让容颜苍老的道君看上去多了几分慵懒。 相较于尊上一怒国战,道君显得与世无争,只局限于一片小天地的安宁。 他眼中有几分好奇,注目着同样侧躺在一旁的尊上。 到道君这种程度的修炼者,他对诸多事情难有兴趣,但道君确实对尊上的到来有几分好奇。 再如何说尊上与他是同层次的大修炼者,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其实吧,我就是想过来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咒死金乌大帝、景帝、李广……” “不能!” 尊上的话还不曾说完,道君就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叙说了答案。 “求你了!”尊上道。 “那伱先把自己眼珠子抠下来送我”道君认真道。 “你不要打我身体的主意”尊上不乐意道。 “是你先打我的主意”道君耸耸肩道:“但凡我弄死你说的那些人,我从此就需要亡命天涯,你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能逃多久?” “那你先弄死昊天和王母,弄死他们的头儿就没人下令追杀你了”尊上怂恿道。 “然后让三清天尊借助围剿叛逆之名一统仙庭和天庭?”道君皱眉道:“那我这种叛逆会死得有多惨?”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尊上嘘唏道。 “真要让我去弄死这些人,我还不如直接咒杀你,起码能捞两颗眼珠子保本”道君不满道。 “你这么说让我心里慌慌的!” 尊上开了个玩笑,也被道君开玩笑的话弄到心中不上不下。 若非他眼珠对道君当下没什么用,尊上觉得道君绝对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他此行的目的当然不是请道君出手。 尊上就想看看一场热闹,看看邪罗斯川圣地当下唯一的人类探子能不能活下来。 事情有些出乎尊上的预料,张学舟等人被弘苦打个半死,但偏偏又和弘苦混到了一起,甚至弘苦还贴心安排了后路。 道君没关注、也没兴趣窥探下方的事情,尊上则是通过双眼完完整整看了一遍。 他甚至看到了五鬼阴风剑阵中的一出好戏。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向你讨个人”尊上改口道。 “谁?” “瘟癀尊者!” “她?你要她做什么?给汉国那边散播瘟疫吗?” “其实只是想打死她啦!” “……” 道君看着嘴上没谱的尊上,一时难知尊上的真实想法。 “我不喜欢九这个数字”道君认真重复道。 “算他命大!” 尊上摆摆手,临时放弃了击杀晋昌的念头。 只要晋昌顶着那颗脑袋,对方确实会比较难缠,很容易引发他和道君之间的误会。 尊上也懒得揭露曳咥河圣地这颗隐藏的雷,反正他的话已经提前说了。 他看了一出好戏,也断定张学舟这个探子活得很好,当下并无什么要事。 对方的表现非常好,并不需要他出手帮助。 尊上喜欢这种人。 没有他的帮助,张学舟等人也渡过了难关,这让他对张学舟进入长安城刺探景帝虚实多了一点点信心。 作为一个探子,如果是想依仗武力探查的探子,这类探子没可能走远。 探子需要拥有武力,但又不能过于依赖武力。 在探子所面对的环境中,武力超出探子的人太多太多了。 若一个探子武力拔萃,对方也不会干这种刺探的事情。 尊上很看好张学舟。 至少在这一次的验证中,对方近乎完美过关。 “还有事?”道君问道。 “算了,我主动走!” 一番话完结,也到了道君赶客之时,这让尊上颇为没趣。 但他也不介意丢这点面子,毕竟在道君面前,他的面子不值钱。 “飞羽赶车了!” 尊上呼上一声,白鹤妖飞羽顿时轻展翅膀,极为小心驾驭着五条巨龙的龙辇穿梭过宫殿上空。 “下次见!” 尊上摆摆手,身体一纵,随即如同一阵狂风卷入宫殿外。 他踩踏在龙辇上,随着呼啸的风云涌动远远而遁。 “这老家伙向来心思深沉,肯定不会来做这些简单的事!” 注目着尊上离开,道君漫不经心的眼神中才正式起来。 “愈是年老就愈疯狂,这老家伙身体快要崩溃了,花费数百年培养的肉躯又被人剁死了,会不会搞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 道君伸手掐指盘算着相关。 他最终叹了一口气。 尊上行为疯狂,他也好不了太多。 没有人可以永远不死,即便他们拥有世间顶级的实力也不例外,时间到了都会走。 或如尊上一样镇压身躯苟延残喘,或如他利用阴气灌体维持生机。 众多人各有手段,但不管哪种手段都只能延缓死亡的到来,而不会阻隔死亡的降临。 “若到了那一天,我该何去何从?” 这是道君思索过很多次的问题,但每一次的思索都没有答案。 他性情淡薄,但也难于把握自己生命中最后阶段的念头。 “或许临死前去弄死几个早就看不顺眼的老家伙?” 道君眼中光芒闪过异色,他嘴巴一张,一柄薄如蝉翼的红色飞刃随即在他舌尖起舞。 点点红芒不断在飞刃上闪烁,仿若一道道法则纹理,散发着阵阵混沌难辨的玄奥气息。 道君注目着飞刃。 薄如蝉翼的飞刃上中顿时映射出数个尊贵不凡和仙风道骨的身影。 道君注目着这些人,他看了很久。 只要陷入歇斯底里的疯狂,他无疑有底气击杀任何一位顶级存在。 但他出手的次数不会很多,一来是他咒法属于一击制胜,再次出击则衰,而屡屡出击则会让他锋芒全无,手段沦落到平常。 二来则是他看不惯的这些人不是傻子,可以坐在那儿等他杀。 没人敢来惹道君,但道君能惹的人也有数,无法独战天下众英豪。 “这种人生真是让人不爽!” 他最终闷闷吐了一声,取了一块石头在那儿做雕刻。 数刀落下,石屑纷飞中,一个身材佝偻的人像显了出来。 等到道君再画上数刀,弘苦惨兮兮的模样已经呈现在石雕上。 他不喜欢管辖圣地的事情,但道君对圣地中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涉及咒法的恩怨。 他知晓弘苦的咒法,也很清楚圣地中其他尊者的咒法,甚至对弘苦身上发生的事情略有所知。 “这个老小子的处境倒是和我有些相似,但以神通境击溃四位唯我境的修士……” 若将道君与几位顶级存在做对比,那无疑是弘苦面对尊者的情况。 《心咒》通达真我境,但《心咒》并不能登顶至高。 在秦皇定下的九五体系中,道君只属于四十二境修士。 他与最强的那批人存在小境界的差距。 这数个小境界的差距让道君修行并不完美,也让他存在缺陷。 若不能将《心咒》推衍到更为极致的尽头,他的修行已经走到了头。 道君当下有两个心愿,一者是将《心咒》推衍走向更为极致的深远之处,看看能不能挪动自己的修为极限,从而踏入真正的大道。 另一者是将来死亡的时候看看自己能不能拉几个老家伙一起上路。 至于长生什么的,道君觉得自己已经看淡了。 相较于自身追求那种苟延残喘又看不到希望的人生,他更喜欢别人走向伪长生后被他一刀弄死的结局。 这或许会成为他死前最大的快感来源。 第两百四十五章 弘苦与晋昌 “我身上的咒就这么解除了?” 黑石住宅中,弘苦将牵引玉轻轻掰断。 这让乌巢难于置信自己身上的咒就这么消失了。 “你我当下虽不复师徒之名,但也曾有过关联,若不然我将这套咒术传给你”弘苦道。 “我……” 弘苦的开口极为大方。 但乌巢很清楚修行弘苦咒术的代价。 这种咒术拥有绝佳的保命能力,但必然会弄到家破人亡。 一旦他知晓了这种咒术,乌巢觉得自己某一天绝对会忍不住去修行。 而这也会让他成为第二个弘苦。 乌巢不想重复弘苦的人生。 他口中迟疑了一声,随即用力摇了摇头。 “你就不看一看那份咒术验证一下真伪?”弘苦面无表情道。 “看看又无妨,要不给我瞅瞅?”晋昌凑热闹道。 “我倒是不介意给伱瞅瞅,但乌巢有前车之鉴,若你还想教这个学生,只怕是不合适看”弘苦道。 “那就算了!” 晋昌对乌巢确实有那么点意思,利用九人教传承反向捆绑对方,但他更多是将精力放在张学舟身上。 就算他忍住心思不学这套术,一旦被乌巢疑神疑鬼怀疑,导致这两个年轻人反手针对他,晋昌觉得一切会得不偿失。 张学舟和乌巢报复他并不需要真刀真枪的打杀,但凡这两人对他失去信任,在九天教传承中缺斤少两,晋昌就觉得自己受不了。 相较乌巢略有迟疑后的摇头,晋昌问得随意,拒绝得也很干脆。 “你要不要瞅瞅?” 弘苦问向张学舟。 他的询问让张学舟连连摇头。 “您别给我看这种内容,我怕自己忍不住学,学了后广收门徒找替死鬼”张学舟道。 “没法广收门徒”弘苦摇头道:“若能找数十上百的学生来做这种事,那事情就简单了,我找点废柴替死岂不是很容易!” “这么说您替死咒限制还不小?”张学舟疑道。 “任何咒术都有或多或少的条件与破绽!” “我不学这种破绽大的咒术!” 张学舟摆摆手。 弘苦屡屡推荐众人观看替死咒的内容,目的只是想让众人了解他真的将乌巢身上的咒术破了。 但观看弘苦咒术带来的隐患让众人难于承受。 “我解了乌巢身上的咒术,你也需要将我体内傀儡术解了!” 弘苦做完自己的事情,他目光转向晋昌。 傀儡术是他体内隐藏的雷,弘苦难于承受这种限制。 “你不能证明你完全解除了替死咒,我很可能也无法证明我完全解除了你体内的傀儡术!” 晋昌伸手弹指,他中指的指甲在弘苦的腰侧一划,一根细细的丝线随即慢慢在他手中抽了出来。 “我解术完毕后,你莫要怀疑我是否留了手脚便是”晋昌道。 “我此前看你探入我体内的丝线有九尺三寸长!” “那我就给你抽九尺三寸长的傀儡线!” 弘苦解除乌巢的替死咒让乌巢疑神疑鬼,但弘苦在接受晋昌施术后,他整个人也不好了。 “别奢望我将傀儡术传给你”晋昌道:“你乐意当我阴阳家门生,我还不乐意收你这种老头子!” “你阴阳家算个……” 弘苦眼神浮过不满之色。 他面容僵硬眼神木然,但在涉及传承上,弘苦并不认为自己所属的派系较之阴阳家差。 百家争锋时,哪个派系都有过辉煌,甚至于他所属的伏羲相门属于其中的佼佼者。 但伏羲相门最吃亏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极为出色的辅助能力,但欠缺正面厮杀的技艺,修行境界上也不尽如意。 这让伏羲相门出局极早,甚至随着那位暴君忌惮下的屠杀,他们这个派系近乎被灭亡殆尽。 但即便沦落了,没有哪个派系的人会说自己派系较之别人要差。 弘苦的嘴唇蠕蠕了数次,他最终放弃了念头中不甘的攀比。 晋昌不会收他做阴阳家的门生,他也不会去成为阴阳家的门生。 但两人难于确保自己施术是否留了手脚,这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矛盾存在,难于让人放下芥蒂诚心合作。 弘苦需要晋昌助力,助他挖掘出幕后施术的尊者,甚至于击杀可能怀疑的尊者。 只要晋昌愿意合作,他定星术可判断众尊者外出时的方位,但凡晋昌愿意伏杀,这些尊者大概率会丧命。 这能让弘苦稳居幕后,洗脱他击杀尊者的嫌疑。 他低声喃喃提及彼此的合作。 “你能给我什么?”晋昌发笑道:“可不要说你帮我对付金蟾法王!” 晋昌不需要解体内的金蟾毒,他也不需要针对金蟾法王。 只有彼此的钳制存在,金蟾法王、张学舟等人才能和晋昌合作。 在不曾捞到九天教传承之前,晋昌都不打算解毒。 而彼此合作完成后,他和金蟾法王的交易结束,一方取回自己的毒,一方取回自己的傀儡线。 这份交易非常完美,晋昌觉得并不需要为之改变任何地方。 他当下唯一的目标是九天教传承,弘苦在这方面帮不上任何忙。 当然,若弘苦有能耐将张学舟修为拔高到唯我境,晋昌觉得自己能勉强接受这种风险合作。 他眼中不显兴趣,但又若有若无提及相关。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若我有助人提升到唯我境的本事,我就不会卡在神通境修为了”弘苦道。 “你看看,我们之间没得谈,我能满足你的要求,但你没能耐满足我的要求”晋昌摊手道。 “你不能信口开价”弘苦脸色发苦道:“化体境之后不是人力可以铸就,没有人能担保给谁踏入神通境,更没可能踏入唯我境。”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助人踏入化体境?”晋昌疑道。 “那也看看人,若你让我助力的人蠢得如猪一样,这就是难于登天的事”弘苦道。 “也不算蠢得像猪吧!” 晋昌看了看张学舟。 受限于诌不归这个老顽固的要求,张学舟没可能提前捞到阴阳九天教的传承。 晋昌太了解诌不归了,他很清楚诌不归是说到必然做到。 但只要满足诌不归的要求,诌不归绝对会将传承齐齐授予张学舟。 在邪罗斯川圣地中,诌不归没得选择,只能选择张学舟,也只有张学舟能见到诌不归,不可能产生第二个人类学生。 诌不归很难完成尊上的要求,若诌不归不想阴阳家传承断绝,诌不归必然会尽心尽力传授张学舟。 “我需要你将他修为至少提升到化体境!” 晋昌伸手一指张学舟,这让弘苦莫名诧异。 “他?” 任弘苦怎么想都没想到,晋昌没优待自己学生乌巢,反而是给张学舟送大礼。 这或许和金蟾法王相关,但弘苦不会去打探其中的隐秘。 他此时很高兴。 在他复仇的路上,弘苦拉到了一个足够份量的助手帮忙。 这让他铲除众尊者不需要苦苦潜修,而后发动各种惊险致命的挑战。 他也不需要面对道君的查验。 只要人是晋昌杀的,这怎么追责都追不到他头上来。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丹霞宫讲法 “我还要去丹霞宫?” “去吧!” 作为被弘苦逐出门墙的学生,法师团体中没人敢接手培养张学舟和乌巢,而尊者群体则不需要进行师带徒这种事情。 如同乌巢数月前的预测,一场争斗下,张学舟和乌巢都沦落成了弃徒。 但这已经是他们两人最好的结果。 在这场争锋中,有太多超出他们掌控之外的因素。 作为算计弘苦的一方,在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之前,他们几乎已经齐齐扑街。 落到如今的下场,不仅是张学舟满意,乌巢也庆幸不已,没有任何额外的追求。 “你需要知道,你的《云中术》源于雷尊者,若你想发挥这门术的特长就必须前往丹霞宫”弘苦开口道:“而且伱需要抓住我给你推荐的这个机会,雷尊者虽有爱才之心,但不会对一个曳咥河圣地的弃徒尽心尽力,你将《云中术》真正学到手的机会不多。” 张学舟的态度有些摇摆,并不想再次涉入弘苦和尊者争斗的漩涡中。 在尊者群体中,弘苦这个后入者与众尊者关系并不佳,几乎难有与其他尊者共处的可能,更无须说让弘苦借助沾染了某位尊者气息之物施法。 他很清楚,若他前往丹霞宫,身上少不了需要被弘苦施法,而且还要给弘苦做事。 但《云中术》确实很好用。 即便张学舟没有用《云中术》干过什么大事,单凭这道术让他拥有了飞纵的能耐,这道术就了不起。 若学习能更为深入,或许他在某天会拥有纵横千里的本事。 “依你的性情,你日后有很大可能惹上祸患,若没有一门逃蹿的本事,你被人打死不足为奇”弘苦劝诫道。 “我的性情很差劲吗?”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火中取粟终归有失手的时候”弘苦低声道:“常年在河边走,哪能不湿掉鞋子!” “那我此番前去算不算火中取粟?”张学舟问道。 “算,但这是你往后依仗生存的本事,若你想长久活下去,你必须取得这枚粟”弘苦认真道:“这是一个吃过大亏的过来人给你的小小忠告!” 弘苦抿了抿嘴。 他收过很多学生,但唯有乌巢和张学舟活了下来。 弘苦对自己学生欠缺情感,但踏上尊者之位又拥有晋昌这个助力后,弘苦对待这两个曾经的学生时不免也夹杂了三分真心。 即便他将乌巢和张学舟逐出了门墙,这也不妨碍他给予这两人应有的劝诫和忠告。 短短的数句话,这就是他一生觉察自己最为欠缺的地方。 不论是乌巢还是张学舟都传承了他部分学识,只要这两人修行不断向前,或许在某一天就会和他拥有某段相似的人生,若两人想走出和他不一样的结果,弘苦觉得张学舟和乌巢有必要和他拥有不同。 譬如飞纵的能力。 弘苦低声劝告,但态度极为认真。 他坐在原道德尊者的浮华宫中,一席夹杂着五分真心的话出口,即便一旁的晋昌也微微点了点头。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要得到必然对应付出。 只要付出代价的成本可以接受,事情显然可以去做。 拥有一门飞纵的本事确实了不起,即便晋昌也必须说飞纵术难得且宝贵。 而且飞纵之术很难修行,修行出意外的概率极高,远没有张学舟借助妖力来得简单和安全。 这是一门可以认真修行且不断向上的术,足以学到老用到老。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不利,若我想与他合作,我甚至还要不断栽培你,让你修为踏入化体境!” 弘苦的真心劝告对张学舟有一定影响,但最终决定张学舟前往丹霞宫的则是弘苦当下处境中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他这句极为现实的话让张学舟找到了感觉。 等到弘苦在他身上布置了一道术,张学舟才起身。 “带上这个纳袋,你懂得!” 弘苦摸了摸袖子,从袖中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 施展定星术需要媒介,这种媒介哪怕是众尊者咬了一口的水果都有作用。 弘苦不强求张学舟给他带很多媒介回来,但他希望张学舟在有机会的情况下帮他做一点点事。 “怎么用?” 往昔望而不得的宝物拿到手中,张学舟不免也多了几分喜悦。 他出道时间很短,但张学舟拥有的东西不算少,而且件件堪称小精品。 譬如董仲舒的扇子,割鹿刀,不曾用完的永恒之水,传承玉,诌不归提供的保命丹药,甚至张学舟还有部分乌巢提供的《云中术》修行材料。 张学舟很苦恼自己越来越多的负重,这甚至让他在接受乌巢物资时只能挑挑拣拣。 但拥有纳袋后,这些问题可以迎刃而解。 张学舟见过诌不归使用纳袋,这其中藏物的手段让他屡屡羡慕。 如今到自己拥有藏物的能耐,张学舟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合理利用纳袋这种特殊宝物了。 “我已经抹除了这枚纳袋上的法力锁,你可以打一道自己独有的法力到纳袋上”弘苦道:“这将成为你往后开启纳袋的方式,或简单容易操纵,或复杂防患别人开启都任由你选择!” 纳袋的设置方式极为简单,一道主人独有的术法标记就能启用这个宝物。 这其中如何设置术法标记则因为个人而异。 听过弘苦提及还有专门偷盗纳袋的学派,张学舟不免弄复杂了一点点。 等到耗费了不菲的法力将自己那些零碎塞到纳袋中,张学舟才一脸激昂踏向丹霞宫的方向。 “总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看着张学舟离开,又看向歪着脑袋和弘苦低声探讨的晋昌,乌巢感觉很不对劲。 乌巢记得他们最初的目标是杀死弘苦。 这其中曲折不需多说。 这其中最大的目的就是摆脱替死咒。 事情确实完成了,但在乌巢当初的设想中,他们最幸运的情况下也会灰头灰脸离开曳咥河圣地。 而在现在,乌巢坐在宽敞舒适的浮华宫中,又看向远远处的瘟癀宫。 他目光再度看向快步前往丹霞宫的张学舟。 在他们这种刺杀行动中,忽然而然出现了很多受益者。 譬如登上尊者位置的弘苦,看似苦逼实则享受好处的张学舟,又有将培养张学舟的麻烦推卸给弘苦的晋昌。 乌巢不免也注目着自身。 如果另外三人都成为了额外的受益者,他除了解除替死咒后还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又或存在什么可能的坏处? 乌巢冥思苦想相关时,气势高昂的张学舟迅速平息着内心那点小念头,随即陷入了迅速的死记硬背。 丹霞宫中,此时门户大开。 宫殿广场中,雷尊者坐在一枚蒲团上,在只有数个仆从的情况下开口讲法。 对方所讲的内容正是《云中术》。 第两百四十七章 尊者汇聚 丹霞宫位于圣山向西的方向。 每到落日时,一片晚霞必然照耀这片宫殿。 这也是丹霞宫名字的由来。 晚霞之中,雷尊者席地而坐。 他口述《云中术》,讲述的内容正是张学舟此前学过的那一截。 但在顷刻之后,雷尊者口中的内容就有了变换。 这是张学舟所不曾接触的内容。 这其中包括飞纵的递进,也包括了如何祭练翅膀。 张学舟只恨手中没有纸笔,否则他必然要借助纸笔完成相关重点内容的记载。 张学舟能接受雷尊者讲述的内容,也能大致理解相关内容,但他没法记住那么多陌生的材料名词。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倾尽了心思来进行速记,等到回归现实后迅速进行文字方面的重现记载。 “空间的跃迁?” 等到更为深入的内容进入耳中时,张学舟不免也有头皮发麻,感觉雷尊者在今天似乎要将《云中术》讲解完。 这种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当前的接受度。 没有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张学舟根本搞不清楚雷尊者讲述的是什么。 “老雷今天有点不对劲!” “他在断缘!” “断缘?” “也是在与弘苦划清界限!” 低低交流的数道声音传来,张学舟目光瞄了瞄后方出现的五位尊者,他心中不免一震。 弘苦在两天前就提及过让张学舟前往丹霞宫。 而弘苦提到丹霞宫中除雷尊者外,还有五位尊者到访。 虽然弘苦没有点名道姓,但眼下的数量至少符合相应的范畴,这甚至是在圣地丧失四位尊者的前提下依旧符合了弘苦提及的数目。 但张学舟心神很快就收了回来,他将思绪齐齐放在雷尊者讲法之上。 弘苦的事可以帮衬,但他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如果没什么意外,张学舟以后会很难再见到雷尊者。 这是弘苦提及过的事情,又有数位尊者开口,张学舟当下已经完全能做确定。 他不清楚雷尊者与弘苦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但雷尊者显然左右为难,只能采用这种授学的方式完成相关。 “云中造化有乾坤……” 一番讲法过后,雷尊者注目过张学舟,随即又开口侃侃而谈。 “重复了?” 蒲团上,雷尊者详细讲解的内容回到了初始,开口提及《云中术》的纲领。 众尊者顿时发出低低议论的声音,又有张学舟微微一愕。 强行记忆大量繁杂的内容,张学舟确实存在不少疏漏之处,但雷尊者的重复讲解无疑给予了张学舟查漏补缺的机会。 他心中不免多了数分好感,即便雷尊者容貌丑恶,无疑也让他觉察到了亲近。 这或许是弘苦提及雷尊者的爱才之心。 张学舟觉得自己修行资质非常一般,若没有大量资源的供给,他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 陡然承受这种特殊待遇,他不免还多了几分惶恐。 但张学舟记忆不慢,在雷尊者讲述《云中术》前期内容时,张学舟迅速进行着记忆内容的调整,等到再度恰接新内容时,张学舟只觉多了几分熟悉下的共鸣。 他摇头晃脑跟随雷尊者低念,涉及的内容九成以上近乎一致。 碰到疏忽的内容,张学舟迅速填补了上去。 在修行过《精神强化篇》后,不提融会贯通的能耐,张学舟在死记硬背方面的能力无疑又有了部分提升。 但凡他用心速记相关内容,不说张学舟过目不忘,但张学舟确实能拿捏大部分内容。 而随着雷尊者的复述,张学舟也不断深化着自己的记忆,又不断填补着自己缺失的相关内容。 等到雷尊者开讲第三遍时,张学舟已经只剩下检查,不需要再做额外的记忆。 只追求记忆,不寻求理解与掌握,张学舟越过了太多《云中术》内容深奥之处。 他心中也不急切,对自己难于理解相关内容显得焦急。 张学舟深信随着自己修行不断向上,又不断扩展自己的见识,他对《云中术》必然能融会贯通。 在张学舟所认识的大修炼者群体中,难于将术修行到高深境界的情况大有人在,但要说这些人手握修行典籍,难于做到理解其中的内容,张学舟确实少见。 他当下心态极好。 张学舟更是决定一旦回到现实,他就要开始整理这册《云中术》,将一切内容做真实性记载,即便他某天淡忘也能通过记载相关迅速回忆起来。 “术传不过三,雷某《云中术》已经开讲完毕,若各位有疑惑之处,可以随时发问!” 第三遍讲解过后,雷尊者伸手示意众人。 但众人很清楚,雷尊者这册《云中术》学习的条件苛刻,众人可以旁听,但难于用于实践。 唯一能学《云中术》的人只有弘苦那个逐出门墙的学生。 众人目光放在张学舟身上,只见张学舟也跟随众人目光四处乱瞅。 “咳咳!” 雷尊者连连咳嗽数声警醒,但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张学舟的反应让他心中微凉。 短短两个时辰讲解三遍《云中术》,能学多少则看张学舟的缘分。 雷尊者感觉张学舟很可能已经听懵了,又或收获寥寥。 讲法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不仅仅是他讲法是这样,几乎所有大修炼者讲法都没区别。 讲法内容是否是自己所学内容,讲法适合不适合自己,自己能理解哪段内容,自己在短短时间内能理解并学习到哪些内容,种种的要求让讲法成为了一件公开但又只针对小部分人有效的课堂。 雷尊者觉得张学舟很可能还不适应这种讲法,对方也没学到多少内容。 这让他心中有些可惜。 能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下耗费资源祭练翅膀,走在修行《云中术》的正确道路上,但又因为弘苦事件的爆发导致被圣地除名。 在这桩事件中,除了死亡的三位尊者,雷尊者认为张学舟无疑也同样属于利益受损方。 这甚至是一场无妄之灾。 “接下来我会做云中术的实际演示!” 雷尊者起身,他面如青靛的丑脸上一道雷电光华浮过,背后一对缠绕着旋风的巨大羽翅显了出来。 雷尊者伸手掐决,随着一声雷轰般的炸响,丹霞宫中再也不见雷尊者的踪影。 “雷尊者这个术法展示很妙啊!” 坐于丹霞宫中,一位容颜苍老的男性尊者抬了抬头,等到他将脑袋放下,才发现众人皆是如此。 “他这术本来就飞得快,这瞅一眼就没影了,谁能看到他术法的演示!” 另一位老年女性尊者亦有搭讪。 “飞纵之术的演法确实不好展现,尤其是这种顶级飞纵术施展起来堪称浮光掠影,难于被人旁观,但我们和雷鸣没有恩怨,没必要借着他讲法演法寻求云中术的破绽!” 一个摇着扇子的老年面孔尊者站起身来。 他收回观望雷尊者的目光,随后将目光移向了张学舟。 “但弘苦此番击杀三位尊者上位,这种手段狠辣到让人头皮发麻,我等不说为三位尊者复仇,至少需要防范弘苦这种人,小友你说是不是?” 老年尊者的话面向的是众尊者,但在话语收尾时却问向了张学舟。 作为弘苦施法下的耗材,又或被弘苦利用完就抛弃的棋子,中年尊者觉得张学舟和乌巢对弘苦应该没什么好印象。 弘苦性情孤僻,常年宅在黑石住宅中不外出,少有人可以与弘苦打交道。 作为弘苦的学生,张学舟和乌巢这两个弃徒或许是当下最了解弘苦的人。 想要防范弘苦,他们至少要了解弘苦。 眼下这个弃徒是他们为数不多了解弘苦的渠道之一。 弘苦将张学舟逐出师门,而对方在雷尊者讲法中少有收获来看,中年尊者认为张学舟应该是很痛恨弘苦了。 只要张学舟对弘苦有一定的成见,对方大概率会将弘苦的相关齐齐抛出来。 这或许是这种小人物报复弘苦的唯一方式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 对弈 “黄沙尊者,请用茶!” “应化尊者,您要不要吃点果子?” …… 丹霞宫中,随着黄沙尊者开口询问张学舟,张学舟顿时如同打了鸡血。 他口中唾沫四飞,开始控诉着弘苦的种种不是。 讲到数分钟,张学舟还在雷尊者的讲法台下挪了一盘果子和茶水过来。 他给众尊者端茶倒水,又托了果盘。 等到递了一圈,张学舟才抓了果子往自己嘴里塞。 酸到掉牙的味道入口,张学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迅速灌入大口茶水。 “雷尊者的口感比较特殊,咱们喝点茶水就好了”应化尊者道。 “我往年啃过他的霹雳果,酸得我当时都想让雷劈死了”黄沙尊者嘘唏道。 “他这儿就没有过好吃的东西!” 另外三位尊者名讳是黑山尊者、织皇尊者、白骨尊者。 相较于此前针对弘苦的话语锋锐,应化尊者此时说话比较含蓄,而黄沙尊者则吃过苦头后的嘘唏。 这让另外三位尊者也加入了吐槽的阵营。 这三位尊者年岁较高,与雷尊者接触的时间也较之众人更多,黄沙尊者的案例不特殊,他们此前同样中过招。 “啊~” 乱咬果子的张学舟脸部已经扭成了一团,茶水并没有拯救张学舟,反而让他嘴里酸水横流。 黄沙尊者说的没错,这种果子酸得让人想被雷劈死。 “都是一群马后炮!” 张学舟免不了对众尊者碎碎念。 “他经常搞各种古怪的果子过来,色泽大小各有不同,让人很难辨识!”白骨尊者道。 “咱们喝点茶水就行,果子就不要吃了!”应化尊者道。 “但你们别说,雷尊者弄到的果子有的不行,但有的还真行”年岁极高的黑山尊者道:“他祖上就是吃果子长出一对风雷双翅,从而拥有天下顶级的飞纵本事,他们家族在摘果子这方面有极为不错的天赋!” “那也要能吃到他的好果子”织皇尊者笑道:“我在他这儿不信邪偷吃了四次果子,然后后悔了四次!” “我听说有个叫通风的妖猴偷吃了他一颗果子,拥有了短暂穿梭空间的本事,这种能耐让人羡慕!” “报信,你们家那个叫通风的门人呢?叫他出来表演表演穿梭空间。” “几位爷爷,通风猴受不了主人的责罚,跑出去躲灾了,有十多年没回来了!” …… 张学舟酸到脸部变形没法正常说话,几位尊者也只得闲聊打发时间。 “责罚?” 张学舟有点后悔了。 为了配合弘苦,他取了丹霞宫的茶水与果子,准备让众尊者品尝后形成可施法做标记的耗材。 他甚至提前做了示范。 但张学舟没想到雷尊者这儿的果子不能随意吃。 吃出毛病不提,吃果子还很可能会被责罚。 连织皇尊者都言及是‘偷’,张学舟的行为必然也属于‘偷’。 偷窃大概率是要遭责罚的。 听了众尊者之间交流的话语,张学舟脑袋晃晃,他擦了一把酸出来的眼泪,随即就挣扎着往外走,再也顾不上去完成弘苦的任务。 “哎,那个乌金,你还没说完呢?” “别急着走呀!” “怕什么,不就是偷吃了一颗果子!” “对,最多就是给雷尊者丹霞宫的水缸挑十年水,这又不算什么苛刻的责罚!” “伱正好还能借着这个机会留在圣地,说不定以后还能继续学雷尊者的《云中术》!” 众尊者纷纷拦路。 这让张学舟顿时就清楚了众尊者为何知晓雷尊者的果子有问题,但又不阻止他吃果子。 能登上尊者的位置,这些人显然没有一个傻白甜,齐齐装聋作哑等他先啃了果子再说。 但凡他被雷尊者责罚,以后必然留在圣地打杂。 不说众尊者拿他来对付弘苦,但凡有所需求时,众尊者显然可以随时呼唤他前去。 而且这也会将保持中立态度的雷尊者牵涉到相关事件中。 在张学舟算计众尊者时,他显然也被众尊者玩得团团转。 “我……我……病……病了,我要……回去……回去治病,求你们让……让路!” 张学舟擦完眼泪,又吐了一口酸水,等到张学舟抬起手指指了指山下的方向,他才发觉自己手指已经呈现出淡蓝色。 这与中毒后皮肤显出的‘黑色’‘灰色’‘紫色’‘青色’‘惨白’有一定差异,但淡蓝色显然也不是什么好征兆。 张学舟挣扎着外出,黑山尊者顿时拿捏了张学舟手腕。 他触摸不过两秒,随即就松了手。 “吃到毒果子了!”黑山尊者道。 “那他运气有点差!”黄沙尊者道。 “雷尊者这儿的果子性质难辨,但雷尊者不会摘毒死人的果子回来,他应该死不了,只是一番折磨在所难免!”应化尊者道。 “希望他记住人生中这个教训吧”织皇尊者道:“等到毒性大幅度削弱,他还要遭受雷尊者责罚呢!” “我觉得乌金在圣地的教训已经不少了!” 白骨尊者耸耸肩。 他拿着一面白骨扇对着张学舟扇了扇,张学舟的身体顿时僵硬了不少,再不复此前的哆哆嗦嗦。 看着张学舟踉踉跄跄出了丹霞宫,众尊者不免有些小嘘唏。 “弘苦的蛇头咒倒不是什么隐秘,他那门替死咒倒确实有些意思,要破弘苦,必须先击杀与弘苦有亲、师方面的相关者!” “弘苦现在连学生都逐出了师门,又是一个孤家寡人,他这门替死咒已经破了吧?” “乌金说弘苦还擅长推衍定位,那似乎是南赡部洲相术方面的传承?” “只要我们头发、精血、生辰八字不被弘苦所取,他那点相术传承算什么!” “就算他算准了我们出现的地点,难道他一个神通境大修炼者还想伏杀我们不成?” “我们落脚点可不是他那套阵法宅子!” “我听说他现在白天前去浮华宫,晚上则回宅院里!” “也不知瘟癀是被他拿捏了把柄还是命脉,现在居然和弘苦混在一起!” “瘟癀的手段偏向于群杀和击杀弱者,她手段奈何不得我等,即便和弘苦搞到一起的用处也不大!” …… 随着张学舟出宫,众尊者纷纷开口提及弘苦。 张学舟所听法的蒲团下,一根发丝静静躺在那儿,不断倾听着尊者们的声音。 等到众尊者谈无可谈纷纷离开丹霞宫,宫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数个侍从亦开始收拾讲法之地。 “不用收拾了,都出去吧!” 众侍者刚刚预备开始收拾,宫殿中一张大门打开,雷尊者的身体显了出来。 他扫目过众侍从一眼,随即让众侍从退下。 讲法的场地中,数枚饮茶的茶杯依旧还有余温。 雷尊者注目了数眼,这才喊了一声‘弘苦尊者’。 发丝从蒲团下钻出,随即化成了一条细长的黑绳,将众多茶杯齐齐捆绑在一起。 等到雷尊者取出一个托盘,黑绳捆绑着众多茶杯齐齐腾挪了上去。 雷尊者身后翅膀一展,羽翼轻轻挥舞没有一丝声音,再次显出时,他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了浮华宫。 第两百四十九章 天雷果 “老师,咱们什么时候走?” 脱离了弘苦的关系,又捆绑瘟癀尊者身上,但乌巢并不安心。 若瘟癀尊者是真的也就罢了,关键对方是晋昌假扮的。 晋昌借用了瘟癀尊者的脑袋施展傀儡术,这种半真半假的模式能迷惑很多人,但乌巢觉得肯定有能窥破晋昌的人。 乌巢并不想等到那个时候才离开曳咥河圣地。 眼前受苦的张学舟显然就是他的前兆。 看着定时昏睡过去的张学舟,乌巢伸手触摸过张学舟那双呈现淡蓝色的双手,又看过张学舟皱成一团的面孔。 若非张学舟定时强睡,乌巢觉得张学舟会呕吐到身体变形。 他转头望向身边不断祭练脑袋的晋昌。 此时的晋昌并没有回复乌巢,只是睁开瘟癀尊者的双目望了乌巢一眼。 但这一眼中蕴含的内容太多太多。 晋昌收乌巢作为学生的目的只是为了方便自己获取九天教传承,眼下他与弘苦的交易就是让这个目的更简单达成。 没有谁可以阻碍他,弘苦不行,瘟癀尊者不行,乌巢更不行。 他不断敲打着瘟癀尊者,也不断安慰着这颗存在死意的头颅。 他能借用瘟癀尊者的时间确实不长,七天内可以将瘟癀尊者脑袋嫁接到其他人身上,瘟癀尊者在这其中需要面临修为被废或身体与脑袋不适配等一些问题。 而晋昌最长借用瘟癀尊者身份的时间是七七四十九天。 超出了七天的期限,瘟癀尊者难有恢复人身的可能,而超出四十九天,瘟癀尊者必然消亡。 或许是不愿意协同弘苦与晋昌击杀尊者,又或许是感受到自己死亡临近,瘟癀尊者此时难于安定。 在他们这波人中,每个人的心思都充斥着缺乏安全感的不安定。 但事情至少要做一次。 晋昌需要冒险击杀一位尊者,而弘苦则必须将张学舟修为提升一个档次,而后才会轮到瘟癀尊者换身,再到满足乌巢下山远离风险的心思。 这是众人捆绑在一起必须做的事情。 只有事情成了,众人才会有后续。 一旦缺失任何一环,谁都难于达成对应的目的。 乌巢沉默了下去。 他手中不断操纵着自己那枚蛇头咒,又看向身不由己的张学舟。 在不断前行的路上,他不能指望弘苦,更不能指望晋昌,至于凶国皇室那波人不说也罢。 但他不会做独行侠。 独自前行需要面对的太多,个人的能力也不可能做到全能,很少有独行者可以走远。 “终究只有师弟靠谱一些!” 乌巢很清楚张学舟不久后需要前去长安城,而他则有回归皇室和跟着晋昌跑这两条路。 张学舟刺探情报充满风险,但乌巢的两条路也不好走。 他能在皇室中拥有较高的地位大部分原因源于曳咥河圣地的身份,当乌巢脱离这个身份时,乌巢已经能想到需要面对的复杂。 而他跟随晋昌这种危险份子修行的日子同样充斥着风险。 张学舟需要谨慎前行,乌巢也需要好好想一想自身在以后的出路。 他甚至需要利用自己当下还残留的优势帮衬张学舟。 在摆脱弘苦的咒术的事件上,张学舟无疑冲锋在前,又在其中发挥了不可取代的作用。 乌巢击杀弘苦后陷入昏迷,但他醒来后的神智很清醒。 有些事情他不需要问,也不用去问,乌巢都能大致猜测到相关。 乌巢一方面需要回报张学舟,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稳住自己所剩不多的同盟关系。 张学舟无疑是他较为可靠的同盟,两人有过师出同门的经历,也同时被阴阳家传承所捆绑。 但乌巢很清楚,当缺失了弘苦这一环,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化成‘曾经’二字。 尤其是他们共同面对的苦难已经过关,这种事情的结束会进一步加剧他们关系的疏远。 但乌巢不想结束彼此的关系。 在弘苦、晋昌、金蟾法王、诌不归的博弈中,张学舟成了这些人博弈中的受益者,只要张学舟安稳向前,张学舟在将来成为大修炼者的概率极高。 乌巢不会随意交朋友,但面对一个将来大概率登高的修炼者,乌巢有必要也必须维持彼此良好的关系。 或十年、或二十年。 乌巢希望自己和张学舟的同盟关系能一直维持下去,他们这样的人只要不死,必然能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 而在迎来这个时代前,他们需要相互扶持。 张学舟当下能给予乌巢的地方很少,但乌巢愿意做这份提前的投资。 他坚信自己在将来必然会获得足够的回报。 “他服的果子很可能是天雷果,你那颗吊命丹对他无效。” 一颗皇室秘药硬塞到张学舟嘴中时,乌巢的背后也传来了晋昌的声音。 “瘟癀尊者猜得不错,这是在我数次恳请下,雷尊者才对他赠送的一份机缘,雷尊者不清楚这种果子的名字,但学习《云中术》的修炼者服用这种果子能增添翅膀三分风雷之力,甚至能凭借此果的威能冲击低阶段修为境界!” 又有一道声音从屋外传来。 弘苦开口不仅解释了张学舟为何能吃到果子,也透露了他在其中出力,甚至让张学舟当下修为向前。 “有些可惜的是乌金此时昏睡,难于有效利用到这种果实的力量”弘苦可惜道。 “你要庆幸他此时还能陷入到昏睡中”晋昌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变成像雷尊者那副怪模样!” “但你当初只是说让他修为增……” “伱最好听我的建议,不要给他搞这种歪门邪道提升修为的方式!” 晋昌不满开口。 他强调的意味很浓,让弘苦不免有些沉默。 晋昌的强调不难理解。 张学舟是尊上派遣前往长安城的探子,一旦张学舟变成怪模怪样,显然没法去完成尊者交托的任务。 这种事情会引发晋昌难于预料的后果。 他让弘苦培养张学舟是为了获得九天教传承,而不是给张学舟在短期内蛮横堆修为。 若将张学舟变成一个怪物,诌不归很难传授相关九天教传承内容给张学舟,更无须说让晋昌获得相关内容。 “他的修行只能循序渐进”晋昌强调道:“他将来很可能还需要迈入神通境,不能像世家子弟一样去强行堆砌修为。” “神通境不是你说想入就能入的境界”弘苦应声道。 “所以我们的合作仅限于化体境,你给他循序渐进提升三个修为阶层,我就给你弄死三位尊者”晋昌回道。 “我培养他的代价很高!” “你可以另请高明,看看有谁能接你的烫手活!” 晋昌毫不在意弘苦的诉苦。 培养张学舟的代价高,但击杀尊者付出的代价更高,这是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让他这种唯我境修士陨落。 若非他拥有顶级水准的傀儡术,又借到了瘟癀尊者的脑袋预谋偷袭,晋昌压根不会接手这种事。 第两百五十章 不同的师兄弟 “师兄,我真的还有牙齿吗?” “真有,不信你摸摸!” “我摸了感觉不到!” 乌巢满腹心事养伤的一晚,这也是张学舟忐忑的一天。 在现实中无精打采一天后,张学舟有了迅速的回归。 他趁着还能跑回弘苦的黑石住宅钻了进去,但张学舟不确定弘苦等人能不能救治他。 等到判断清楚自己没死,张学舟才迅速总结经验教训。 但张学舟很快就将自己不能乱吃别人东西的教训放到了脑后。 他摸索着身体上下各处,检查着自己身体的不同。 真要让张学舟变成雷尊者那种面如青靛,发似朱砂,眼睛暴湛,獠牙横生的模样,张学舟觉得自己无法接受。 他摸了摸面孔,又看了看头发,再扒拉了眼睛,等到乌巢齐齐证明一切正常后,张学舟才摸到了自己身体中不正常的地方。 他摸着牙齿,觉得自己牙齿酸没了。 “天雷果蕴含酸与麻的效果,你当下只是被麻到没感觉了,等过上十天半月就恢复正常了!” 乌巢昨天晚上听了不少相关内容,他安慰着张学舟。 但等看到张学舟那两排时不时有细小电流乱蹿的牙齿,他也难于担保张学舟这种状态是否能恢复正常。 “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张学舟有些丧气。 这方世界有很多地方独到,但也有太多太多的落后。 譬如镜子。 张学舟没可能找到一面清晰观看自身的镜子。 大多数人只能依靠水中倒影观看自己的容貌,而铜镜则是大户人家才有的‘镇宅之物’。 比如张学舟的婶婶容丽家就有一面看人模糊的铜镜,但容丽还将之当成宝,甚至放在客堂中最显眼的位置。 张学舟摸着自己的牙齿,他感觉自己最近只能喝点水充饥了。 “天雷果蕴含的药力极为霸道,当下已经侵袭到你血肉中,伱近期可着重修行《云中术》,或能早日恢复身体正常!” 别院外,正预备出门前去浮华宫的弘苦不情不愿开口提醒了一句,随后才慢悠悠出了门。 “天雷果?” “这是一种妖果,一些顶级大妖喜欢服用这种果实,据传服用后可以削减天雷渡劫的影响!” 张学舟有些疑惑,但晋昌很快就补充了部分相关内容。 “我们被逐出师门的消息没那么快传到皇室,如果你有相关需求,我还能最后提供一批《云中术》修行媒介给你”乌巢低声道:“但这需要抓紧时间!” “师兄恩德,师弟铭记在心!” 当彼此的合作完成,张学舟和乌巢的关系必然会慢慢走向淡化。 但乌巢及时的示好让张学舟回神过来,他这位过期的师兄依旧在保持这段师门缘。 张学舟和乌巢的关系最初很纯粹,但随着弘苦施咒不得不掺杂瑕疵,而发展到共同针对弘苦,张学舟和乌巢在其中的心理都有微妙变化。 乌巢显然在不断弥补最初胁迫张学舟造成的裂缝,甚至想维持长久的关联。 张学舟只是稍做思索就清楚了相关。 他不介意和乌巢保持关系,甚至可以共同应对人生中面临的各种挑战,但前车之鉴也让张学舟不免多了个心眼。 张学舟不想也不愿再回到那种被胁迫的岁月中。 这让张学舟对修行在兴趣外更是多了几分信念。 他需要注重修行的境界,也需要注重手段,甚至不断向最优秀的那批人靠齐。 这与张学舟最初的念想完全不同。 张学舟最初只是对修行好奇,而后则是想着修行强一点保命,再到现实中一些相关需求让张学舟对术充满兴趣。 但若论张学舟在修行上的信念,他在这方面确实比较缺乏。 直到乌巢此时的示好,张学舟才恍然回神。 不断的成长,他显然真正入了乌巢的眼中。 乌巢是谁? 曳咥河圣地青年一代最出色的修炼者。 凶国皇室的四皇子。 在弘苦、晋昌等人的眼中,乌巢或许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辈,但在张学舟等很多同龄人的眼中,乌巢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而要让乌巢入眼,甚至不断示好,这显然需要有同等的资格,甚至于不断修行向前的资格。 张学舟不断回首,才发觉自己貌似在过得很惨的情况下,似乎与乌巢近乎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 即便乌巢修行超出张学舟两个大境界,这种超前也并未带来特殊的优势。 在张学舟牵绊的关系网中,晋昌、弘苦等人不得不努力推动张学舟修行相关。 这让张学舟几乎拥有了‘保送’的条件。 张学舟不清楚能不能被‘保送’到化体境,但他当下的条件确实不差。 这种软实力下的张学舟与乌巢确实较为对等。 若张学舟止步于神通境,又或者乌巢不断冲击神通境、唯我境,甚至于真我境,他们之间的关联才会断开。 但在踏入顶级层次之前,他们的一切无疑会近乎平等。 倘若自己已经处于优等生的行列,张学舟觉得没人想掉下去。 张学舟不免也想变得更优秀。 为了生存是他最初的信念,变得更好显然也成为了张学舟最新增添的信念。 他的面容依旧有扭曲,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眼中多了一道光。 他琢磨过自己的修行,在讹取凶国皇室最后一批修行物资时,张学舟也只得将资源齐齐倾斜在《云中术》上。 他取了毛笔,随即开始将雷尊者提及修行云中术的那堆材料齐齐写了出来。 “师兄能弄到多少弄多少,我不嫌多!” 上百种材料齐齐写了上去,张学舟还补了一句。 他的不客气让乌巢很欣慰,但看到张学舟记载的诸多材料时,乌巢不免也皱起了眉头。 “啧啧!” 晋昌扫了一眼,嘴中发出了阵阵惊叹的声音。 看着乌巢这个冤大头师兄,晋昌只觉自家师兄诌不归完全没法比。 但凡诌不归有乌巢这么大方,他何至于搞东搞西。 若两人能合作,晋昌甚至觉得自己和诌不归早已经成为了天下顶尖的那批人。 同样属于同门师兄弟,但彼此的相处完全不同。 晋昌注目着乌巢和张学舟,他心中不免也对诌不归充满了种种怨念。 第两百五十一章 学徒们的世界 “那不是圣地第一法师下的高徒乌巢吗?” “逐出师门了啊?” “那我们似乎不能称呼他为乌巢了!” 消息向来存在滞后性。 即便是在曳咥河圣地这个并不算庞大的区域也是如此。 道君、尊者、部分法师层次的人知晓乌巢和张学舟被逐出师门,而等到消息传递到一些学徒的耳中,这个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 张学舟和乌巢不仅从弘苦的黑石住宅中搬出,此前占据的石洞也不得不退了出来。 眼下两人居住的地方是奴人们的帐篷。 在这个帐篷中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一些人不免也有疑问,转而四处打探,直到探听清楚乌巢和张学舟被逐出师门的事情。 这让两人居住的帐篷外多了一些看热闹的学徒。 相较于往昔对乌巢的畏惧,此时的学徒们眼中无疑带着高高在上。 单凭他们此时属于曳咥河圣地的学徒,而乌巢不是,这一点直接区分了上下。 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优越感,而是事实上的阶层不同。 往昔众学徒还怕乌巢的随手教训,而在眼下,但凡乌巢敢动手就是对曳咥河圣地不尊。 有这种保障,此前有多少学徒惧怕乌巢,此时就有多少学徒时不时来看热闹,又时不时发声嘲讽两句。 “乌名,本名是葛尔那索西西坨,是阿布思部落酋长的三儿子!” 听到嘲讽声,乌巢抬起头看了一眼,又随口与涂抹手臂的张学舟搭着话。 缺失了石洞,没有了‘地’的条件,又需要随着晋昌更改《心咒》的修行,乌巢此时并未如往昔那么勤奋,反而是不断感受着自己失势后的遭遇。 这能让他清醒认知到自身,也提前适应着回归皇室后需要作出的面对。 众多学徒的嘲讽不算什么,皇室那边的态度才是乌巢真正需要面对的严重问题。 从此前投资极重的四皇子,乌巢不得不回归平凡,甚至于被皇室冷落下去,再不复此前的修炼资源待遇。 倘若学艺有成也就罢了,乌巢当下的修为和实力属于不上不下。 凶国如他这样的实力者人数极多。 而作为咒师,乌巢并不擅长正面相斗,这让乌巢在很多冲突中必须退让。 就如同此时,即便嘲讽他的乌名实力远不如他,乌巢也必须退让。 若眼下都忍受不住,他回归皇室后面对更严苛的问题,乌巢很难去应对。 “难道他这辈子能一直留在曳咥河圣地不成,一个部落酋长的三儿子都敢对你不逊?” 张学舟同样扫了乌名一眼,而后随口应答着乌巢的问话。 “我们凶国虽然有皇室,但诸多地方依旧盛行酋长制,每一方酋长就像汉王朝驻军一方的大将,甚至这些人具备极高的独立自主权,宛如一个个小王国!”乌巢道:“阿布思部落在凶国排名第六,算是比较有实力的酋长部落了。” “也就是说,他基本也算个王子?”张学舟奇道。 “差不多!” “怪不得!” 若在凶国不需要看乌巢这个四皇子的脸色,这些人并不是丧失了理智,而是确实有资本嘲讽乌巢, 乌名的年岁有二十七八,修为和乌巢相近,擅长化沙咒。 往昔的乌名极为惧怕乌巢,但在眼下,乌名显然没有任何畏惧。 “挛鞮达巴,久闻你蛇头咒术了得,不如咱们来印证印证?” 乌名伸手。 曳咥河圣地学徒的身份摆在这儿,但凡他在曳咥河圣地中,乌巢绝对没可能冒不逆的罪名击杀他。 这让他对挑衅乌巢跃跃欲试,想探一探自己与乌巢的距离到底有多大。 “签下生死自负的证明,我就与你过过手!” 乌巢扫了乌名一眼,居高的目光扫过乌名。 即便他乌巢再落魄,他这个掉毛的凤凰也会胜过鸡。 这是乌巢一路争锋带来的自信,也是他不断与更为高层的人接触带来的自信。 相较于乌名,乌巢胜出太多太多。 此前他占据上游,即便他脱离曳咥河圣地也会同样占据上游。 乌巢往昔不会朝击败过的乌啼看,他更不会向不如乌啼的人看。 只要他站在最前方,他就不需要回头。 乌巢很确信,即便脱离了皇室的资源,他依旧领先乌名这种人至少三年。 但凡他能渡过难关,他会将乌名远远甩在身后,让对方这辈子都追不上。 乌名这种挑衅只能算是开胃菜,乌巢随口就打发了对方。 “伱要与我斗生死?”乌名脸色凝重道。 “怎么?怕了?”乌巢不屑道。 “我怎么可能怕你这种逐出师门的废物”乌名冷笑道:“我在圣地打死你都不会引来半分报复!” “说的没错”乌巢点头道:“正因为你打死我不会引发报复,所以我们可以斗斗生死!” “荒谬!我堂堂曳咥河圣地的学生岂会和你这种人斗生死,我要打你就打你,我想打你就打你,我……乌巢你要干什么?” 乌名放着狠话时,只觉身体一紧,一条漆黑如墨的蟒蛇随即缠紧了身躯。 毒液还未吐息,蟒蛇的缠绕让乌名胸口勒紧,呼吸开始艰难起来。 他使劲挣扎,造识境的修为气息不断外泄,但依旧动摇不得这条蟒蛇半分。 “谁敢帮乌名,我的咒直接弄死他,到时你们莫要担当一个救援不利的罪名,跟着我一起离开曳咥河圣地!” 几个学徒见状纷纷拉扯,有凝聚咒法欲破蛇头咒者,有蠢蠢欲动欲要攻击乌巢者。 等到乌巢大喝一声,这些人才将手中咒法缓缓收了回去。 “挛鞮达巴,你敢杀我?”乌名挣扎道:“我不信你敢冒这种大不逆!” “我一个弃徒有什么不敢的”乌巢冷笑道:“能拉着尊贵的曳咥河圣地学徒一起走,我这种人岂不是还能挣便宜!” “你……” 乌名眼中浮过一丝恐惧。 一如往昔他惧怕乌巢。 不论乌巢是曳咥河圣地第一学徒,还是乌巢成为弃徒,乌巢显然一直踩着他,让他难于翻身。 乌巢不要命,他还要命。 乌名从未想过死这种下场。 “乌巢师兄不要冲动!”一个学徒迅速开口劝道。 “我们只是来看看乌巢师兄和乌金师兄,没有任何不尊的念头!” “说的是,大家和和气气好聚好散!” “这么多年下来,咱们不说连衣带水,但至少也不是仇人呀!” “咱们凶国人本就是源于一国,理应相互协助!” …… 此前不曾听到这些人拉架,等到乌名落到下风,诸多学徒齐齐开了口。 “诸位师兄来看人多少也带点礼物,你们两手空空而来真让我不太好劝乌巢师兄”张学舟插嘴道:“乌巢师兄现在的脾气很暴躁,他被圣地除名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若要弄死几个人也很正常!” 乌巢只是想教训教训乌名等人,等到张学舟开口,乌巢才发觉他与张学舟的最大差别。 他的目的存在单一性,而张学舟的目的则存在渔利性质。 这也是他仅仅摆脱了危机,而张学舟屡屡能火中取粟裨益自身的原因。 念及至此,乌巢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葛尔那索西西坨,我听闻你们阿布思部落盛产天蚕丝,如今我们要下山了,不如你拿两匹天蚕丝来给我们送送行?” 乌巢目光盯着乌名,又看向众多学徒。 能入曳咥河圣地的学徒没几个背景差,乌巢不仅头疼张学舟涉及上百种的施法媒介能否让皇室凑全,他更头疼自己的将来修行所需。 而在眼下,被张学舟点醒,乌巢发现自己不行,别人未必不行。 他以往没将众多师弟看在眼中,而现在,乌巢只觉看到了一个个大凯子。 诌不归说的不错,但凡他想上去,就免不了要‘吃人’,不得不将一些人踩下去。 但凡让大伙儿给他们凑一凑下山送行的礼物,他们会少走很多弯路。 乌巢以往闷在帐篷中等待时间过去,但他眼下觉得自己可以活动起来,前往四处拜访拜访众多师弟。 第两百五十二章 离山 “那两小子真是不消停,你也不去管管?” “管什么管,他们又没在你身上放血!” “就是,你以往没少收乌巢的礼,如今哪好腆着脸面以大欺小!” “诸位可要谨记,弘苦尊者是被迫下将他们逐出师门,可不是主动将他们逐出去的!” “我听到了消息,乌金在雷尊者那儿偷吃了一枚灵果,雷尊者都不曾惩罚他!” “看来他们确实存在斩不断的关联!” “只是迫于形势罢了!” “若没有应化尊者,估计他们还在弘苦门下!” “替死咒呢?” “弘苦都成为尊者了,哪还有什么替死咒,咱们圣地还能有人去针对尊者不成?” “说的是,以往是尊者没人想下来,如今是尊者位置都还有空缺!” “没人会针对弘苦尊者,也就用不上替死咒了!” …… 曳咥河圣地的堂食中心,弘毅法师等人时不时探讨,不时又有法师低声搭讪。 远远处,十多个鼻青脸肿的学徒看着众法师。 等到众法师简短商议下来,众学徒心中不免拔凉拔凉。 不管惹没惹乌巢,他们都得掏份子恭送这位曾经的圣地第一学徒下山。 乌巢下手极为全面,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是属于曳咥河圣地的学徒,乌巢都有带着张学舟一一登门。 这对师兄弟也初步开始露出獠牙。 乌巢的蛇头咒,张学舟快速飞纵打击的《云中术》。 一个采用咒法克制众学徒,另一个则是凭借体能优势欺负咒术师。 乌巢和张学舟针对弘苦的时候很狼狈,但他们在打同等水准甚至不如自己水准的修士时完全就是打小朋友的感觉。 不仅乌巢觉察轻松,张学舟也发觉自己的档次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提升。 常年伴随各种顶级修炼者,甚至参与其中的交锋,两人的眼力与战斗意识早已经超出常人太多太多。 这是一趟轻松加愉快的收刮之旅。 若非没法让这些学徒写信朝着部落索取修行物资,乌巢和张学舟很可能会索取到更多。 但即便如此,两人临时居住的帐篷中也多了八十余份不同的材料。 有乌巢所需要的,也有张学舟所需要的。 “真羡慕伱的纳袋!” 看着张学舟不断往纳袋中塞《云中术》相关材料,乌巢不免有些小羡慕。 “师兄也弄不到纳袋吗?”张学舟奇道。 “我还没到那个级别”乌巢无奈道:“若我能踏入神通境,皇室会给我预备一个!” “要求这么高?”张学舟疑道:“你们皇室神通境以上的大修炼者很多吗?” “不多”乌巢连连摇头道:“主要是因为纳袋这种宝贝数量太少。” “纳袋很难制作吗?” “说难不难,说不难又难”乌巢抓头道:“主要是我们这边制宝工艺水准有限,不仅难于制作纳袋,即便制成的纳袋精良也是有限!” “那咱们搞点材料去找个制宝大师,让他们帮忙做一个!” 乌巢离神通境显然还有很远,张学舟也只得出点馊主意。 但若要让张学舟找什么制宝大师,张学舟也是两眼一抹黑。 “当今制作纳袋的大师主要集中在南赡部洲,也就是如今大汉王朝的朝廷中”乌巢道:“只有朝廷才有能力制作纳袋,他们规矩很严苛,外人拿材料去求朝廷帮忙制作纳袋几乎没有可能。” “这么麻烦?” 张学舟听得咂舌。 他看向手中纳袋时,不免也感慨弘苦的手笔。 弘苦拿了纳袋让张学舟收集众尊者使用过的物品,张学舟在这件事情做得不咋的,吃了一枚果子后不得不仓惶逃离丹霞宫。 他至今不知道相关事情的后续,但弘苦也没将纳袋收回去。 听到乌巢提及纳袋的贵重,张学舟才多一丝早点离开曳咥河圣地的念头。 他伸展着双臂,在他双臂上,往昔隐匿翅膀形成黑线和白线不断细腻化,宛如刺青一样凝固在手臂上。 袖套中时不时有哧啦哧啦的静电声音响起,张学舟觉得这对妖翅在不断成长。 他甚至能感受到体内妖力的不断扩增。 这是一个好现象,妖力的凝聚向上会让他展翅更为迅速,也能让他飞纵得更远。 但这也是一个坏现象,妖力对人体存在侵袭,甚至会影响到思维,若妖力超出了人体修为就可能出现反噬,让人丧失正常理智化成妖人。 张学舟在这方世界还能压住妖力对身体的影响,但在现实之中,他又开始有跳楼的强烈欲望了。 雷尊者的那枚果实对张学舟形成了不可控的影响。 张学舟本想在曳咥河圣地静养一段时间,顺道等待一下凶国皇室送来的物资,但他现在有点坐不住了。 拿了大好处还不跑,张学舟觉得那肯定是犯傻。 而且他们不仅拿了弘苦的好处,还将曳咥河圣地诸多学徒齐齐盘剥了一遍。 可以说,乌巢和张学舟当下是曳咥河圣地最不受欢迎的人。 “师兄,要不咱们先下山走走,万一在路上遇到皇室前来送资源的车队,那岂不是少等待一些时间?”张学舟开口道。 “怎么忽然就想离开了?” 张学舟的话题极具跳跃性,刚刚还在谈纳袋,但在短短时间后,张学舟就迫不及待想要离开曳咥河圣地。 乌巢寻思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我不想再被抓壮丁去干活了”张学舟低声道。 “早点走也好,免得咱们被牵扯!” 乌巢想跟着晋昌跑,但晋昌这数日不见人,乌巢想想可能牵扯出来的麻烦,当下也只得作罢。 张学舟怕麻烦,乌巢同样也怕难于应对的麻烦。 两人一番收拾,随即又呼来数个奴人。 等到打包妥当,两辆马车在马鞭声中慢悠悠出了圣地。 “机会来了!” 浮华宫中,弘苦双手一掐指,随即注目向化成瘟癀尊者的晋昌。 “是哪位尊者外出?”晋昌开口问道。 “不清楚,但肯定有尊者会跟上乌巢和乌金,你可以择机出手!” “我知道了!” 盘坐的晋昌起身,又强行扶正了脑袋,随即撑起瘟癀伞一扭一扭出了浮华宫。 第两百五十三章 御风尊者 “瘟癀和弘苦走得太近了!” “瘟癀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弘苦拿捏了?” 圣地的宫殿中,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对向而坐,两人不徐不疾落子。 等通过巡查灯笼注目到瘟癀尊者那一扭一扭下山的身影,两人落子才有了暂停。 往昔阵营中的伙伴直接投入弘苦麾下,众多尊者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在此前,瘟癀尊者就因为自身咒法的局限极为防范弘苦,不乏直接打冲锋。 等到弘苦登上尊者之位,瘟癀尊者日日与弘苦相伴,这让众多尊者没法理解。 一些尊者甚至猜测这两人是不是对上眼了,想搞一出黄昏恋。 这个想法很荒唐,但确实很有可能。 在如今的尊者阵营中,无疑分割成了三方人。 一方是弘苦为首,瘟癀尊者投靠的尊者团体。 一方是雷尊者这类只求中立的尊者。 另一方则是曳咥河圣地原尊者集团。 数十年不曾变更地位,众多尊者形成了一个利益整体,在防患着可能的挑战者时,也不断通过圣地的地位讹取着相关利益。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能悠哉悠哉坐在宫殿中下棋,而两人又不缺乏对应所需,这其中的因素就源于凶国皇室和各大部落的供奉。 只要他们透出相关需求信息,就有很多人会给他们去办事。 正常而言,随着弘苦踏上尊者位置,彼此之间存在的矛盾就已经消除了。 但众多尊者难于确定弘苦被针对数十年是否甘心。 “难道是瘟癀动用隐秘咒术针对了弘苦?”黑山尊者诧异道。 “应化尊者他们还猜测是不是你在出手呢!”白骨尊者道。 咒术是各大咒师安身立命的本事,难于大肆公布。 这种秘而不宣不仅让弘苦难于寻求幕后出手者,即便是尊者团体中也充斥着诸多猜测。 白骨尊者开口提及的话让黑山尊者连连摆手。 “应化尊者应该去看看脑壳是不是有病,这种事情摊到我身上做什么”黑山尊者不爽道:“我与你天天下棋,哪有时间行咒针对弘苦!” “就是这么说”白骨尊者点点头又道:“御风尊者似乎跟上去了!” “御风?他不是在闭关吗?” 黑山尊者伸手点向巡查灯笼,目光透过宫殿之外直接扫视曳咥河圣地。 等看到一个青衣男子飘然而行,他不免又对比一下瘟癀尊者的路线,顿感这两人很可能出曳咥河圣地数十里路后就会汇合。 “等等,瘟癀呢?” 黑山尊者比划了一下,但他目光再度扫向瘟癀尊者时,只见曳咥河圣地再无瘟癀尊者的身影,而御风尊者飘然而行的身影也如电射一般划过长空飞了出去。 “他们好像不同路”黑山尊者最终确定道。 “我听说御风似乎很喜欢瘟癀,难道他心中对瘟癀长久呆在弘苦那边没一点点意见?” 白骨尊者扫了一眼,一时也不确定御风尊者是不是前去寻瘟癀尊者。 “他整日闭关修行,性情木讷,完全不会讨好女人,相处几十年都没拿下瘟癀,再说瘟癀那种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浑身上下都是瘟毒,一不小心就容易中瘟疫!” 黑山尊者晃了晃脑袋,很难理解御风尊者这种喜爱之心。 他觉得自己宁愿去喜欢一头刺猬也不会找瘟癀尊者。 两位尊者将窥探的余光收回,目光重回棋盘时,他们也随口探讨着一些相关的话题。 譬如不曾责罚乌金的雷尊者,又譬如乌巢和乌金对学徒们大肆收刮,也有提及死去的三霄尊者、道德尊者、云尊者,话题中更是不乏提及弘苦这个以一对四的新尊者。 两位尊者似乎有扯不完的话题,倒也不算寂寞。 缓缓而出曳咥河圣地,张学舟和乌巢的话题也很多,两人相处时就没寂寞过。 滞留在曳咥河圣地等待很枯燥,但走出曳咥河圣地,两人感觉似乎挣脱了一座囚笼。 从此往后,他们不需要担心弘苦每隔三年就施行一次的咒杀,他们也不需要住在阴暗的石洞中,《心咒》的替换更是让乌巢兴奋。 “师弟,你以后执掌阴阳九天教,我继承阴阳九人教,但凡我们双双合并,我们必然能成为顶级高手,我跟伱说,你不要小瞧阴阳家学派,在当年那可是……” 相较于诌不归对晋昌的抗拒,乌巢觉得张学舟不是那样的人。 他愿意与张学舟共享,张学舟显然也不会对他隐藏。 如诌不归和晋昌那种矛盾在他们之间几乎不存在。 “师兄说的没错,等咱们齐齐踏入唯我境,咱们双双将阴阳家传承合并,必然可以共同走向真我境!” 张学舟想了想阴阳家养蛊的内幕,他此时也不放丧气话,直接拍胸脯在那儿不断应和乌巢。 虽说张学舟向优秀的人看齐,但天下间成就神通境的大修炼者不算多,而踏入唯我境的修炼者更是少数。 如果没什么天大的机缘眷顾他和乌巢,张学舟觉得和乌巢的冲突这辈子都没可能到来。 再说了,就他这样的修行资质,还要带上现实世界那个拖后腿的身体,张学舟想想都觉得艰难。 两人一阵东拉西扯,直到天色将黑,张学舟才揭开了马车的遮帘。 “师兄,咱们连夜赶路还是就地扎营?”张学舟道。 “扎营吧,咱们时间大把,一点也不着急!” 乌巢指了指马车外。 相较于回皇室取资源,乌巢更愿意在路途上遇到皇室马车,免得惹出麻烦。 他此时行进的方向就是皇室马车前来输送资源的反向路线,以这条路的人少马稀,乌巢并不担心发生错过相遇的可能。 若叠加上他们慢悠悠的旅程,两人大概率在中途遭遇皇室马车。 乌巢呼了人,随即让人准备帐篷和篝火。 “师弟,咱们这草原上羚鹿……” 乌巢正欲和张学舟介绍晚餐,只听远远处一道呼啸声音划空而来。 空气炸响的声音不断,一个青衣男子从高空飘然向他们所在之处落下。 对方在空中仿若在陆地上踏行,飞纵较之飞鸟更为自如。 对方飘然而落时更像是踩踏着阶梯步步而落,从而形成了空气被踩踏出响的声音。 “大人物!”张学舟注目惊叹道。 “在天上飞纵很容易迷失方向,估计是下来问路的”乌巢低声,随即又高声转向青衣男子喊道:“前辈!” “瘟癀!” 青衣男子踩踏落地,身形翩跹而又皆具潇洒。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乌巢,反而是喊出了圣地尊者的名讳。 这让乌巢和张学舟相互对视,心中的警戒同时齐齐提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四章 强势 “瘟癀,我知道你在这儿!” 青衣男子飞纵踩踏落地,目光扫向乌巢和张学舟所在的马车。 他眉宇挺拔,双目炯炯有神,身材亦魁梧,并不像一般的咒术师身娇体弱眉目间夹藏阴霾之色。 张学舟必须说,这个男子很可能是曳咥河圣地之草,圣地中再难有其他男子较之对方形象气质更佳。 想到男子可能的身份,张学舟也不敢多言。 对方眼神中显然也没他和乌巢,从落地到看向马车的一分钟时间内,男子并没有看张学舟和乌巢一眼,更是不曾向他们问话。 对方的眼神紧盯着马车,似乎马车中就藏着瘟癀尊者。 张学舟和乌巢悻悻走出马车,两人还特意揭开了遮帘。 但这并没有让男子的目光脱离马车厢。 他目光扫视着马车中并不算多的行礼,又看向张学舟和乌巢咬剩的肉干,又用鼻子嗅了嗅。 这让他脸上多了一丝狐疑。 马车之中,确实没有瘟癀尊者的身影,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瘟癀尊者就在马车上。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弘苦那个小人在你身上下了重咒?” “若非道君规定新尊者拥有三年的调养期,我当下就冲到浮华宫与那弘苦正向交锋!” “伱说一句话!” 青衣男子注目着马车,他眼中神色愈加疑惑,又带上了三分难于理解。 数秒后,他伸手掐咒,身上一层蓝色的法力光芒浮过。 “快躲开!” 乌巢头皮发麻向着旁边一跃,张学舟也猛地一跳。 两人随即听到了破碎的声响。 回头望去时,两人只见马车破碎,拉扯的两匹骏马宛如遭遇了千刀万剐,身体被削得只剩下一副白骨。 青衣男子注目过马车,又抬手指向了后方。 “我……” 再度的破碎声响传来,即便乌巢弱于人下有一副好脾气,他此时也忍不住想骂人。 他们后方马车的人员显然没有乌巢和张学舟反应迅速。 如同拉车的骏马一样,两个奴人车夫被青衣男子直接削离了血肉,化成两具枯骨坠落地面。 又有马车破碎,诸多无法藏入纳袋的收刮之物被一击而碎,落到漫天纷飞。 乌巢深深呼了一口气,他看了张学舟一眼,强行压下心中的不满。 荒郊野外的约束力极低,一些恃强凌弱的事件堪称家常便饭,数都数不过来。 若青衣男子下手再狠辣一点,乌巢毫不怀疑对方会将他们直接削死。 “我等二人从曳咥河圣地出来,只有随从和我们师兄弟两人,并不曾见到瘟癀尊者!” 乌巢嘴中骂人的话硬生生转成了解释的话语。 他话刚开口,只见青衣男子的目光扫来,身体随即不得不陷入剧烈的颤抖中。 张学舟心神一怔。 能规避弘苦的压制,在他身体正常的情况下,乌巢显然也有大概率规避青衣男子的威慑压制,但乌巢没有运转大荒造化经,而是选择硬生生的承受。 在惹不起人的时候,乌巢显然希望躲灾,即便是承受损失和损伤也需要忍受下来。 “你车上明明有瘟癀最喜欢的流花香,怎么可能没见到瘟癀尊者!” 青衣男子注目向乌巢,境界的威慑之力犹如暴风狂卷,只是短短数秒,乌巢口中就开始溢血。 “这位大人,您不要强行压制乌巢师兄,他已经被您压到没法说……呃!” 张学舟上前帮腔了一声,但他身体随即也陷入深深的颤抖之中。 仿若最为恐惧的事情被诱发,张学舟心中传来一阵阵胆寒之感。 “我……” 牙齿在咯吱咯吱发颤,一股甜腻的味道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觉嘴里开始出现咸湿的铁锈味。 但相较于身体的异状,张学舟更恐惧的是精神上被威慑诱发的恐惧。 他眼前一片黑暗,伸手难见五指。 黑暗中,一双漠视的眸子冷漠扫过他身体,张学舟只觉身体仿若被油炸烹饪了一般。 无数疯狂的叫喊声响起,又有仿若洪钟大吕的声音回应。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张学舟听不懂那些疯狂的叫喊声,但回应的声音仿若直透心灵,能给予准确的内容。 他听着声音从巨大走向微弱,又渐渐走向如同蚊蚁一般的轻微声响。 张学舟只觉黑暗中一道火流星划过,他所在的周围随后传来猛烈的碰撞。 仿若被人用烙铁印在肌肤上的痛苦衍生了出来,又仿若躺在布满玻璃渣的地上,张学舟忍不住发出阵阵痛苦的哀嚎。 “杀了他!” 从痛苦中走出,张学舟只觉眼前一片通红,世界仿若被红色熏染了一般。 晋昌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右手一摸,割鹿刀已经极为熟练抓入手心。 他抬起脑袋,只见此前的青衣男子一脸不可置信捧着一颗脑袋。 脑袋上,瘟癀尊者笑容依旧,但口中喷吐的黄色气息让青衣男子神色大变。 “御风尊者对你们先行出手,你们拥有反杀权,即便道君在将来追究,你们也占据上风!” 晋昌怂恿的声音不断。 一侧之处,乌巢一口血喷在发丝上,低声念咒之时,他手中的发丝已经化成了黑色的毒蟒,朝着青衣男子游荡而去。 “我要控制瘟癀,你们快快助一把力!” “他中了瘟毒,身体暂时陷入了昏迷、刺痛、恶心等状态中,你们速速帮忙!” 即便是晋昌也不得不重复发声,不断催促乌巢和张学舟参战。 少有人从威慑中走出后可以迅速作战。 但他不得不提醒乌巢和张学舟,若不能趁着他偷袭御风尊者的机会击杀对方,他们这些人今天很可能要翻车。 晋昌最大的问题在于体内的金蟾毒难于剔除,这让他必须将大半的实力用于镇压毒伤。 他此前对弘苦提及只有一次出手的能力是假,但晋昌也恐惧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只拥有一次出手的能力。 他的实力似乎在不断下降。 这种下降的速度是如此缓慢,以至于他在过往的时间中不曾发觉。 直到激战对抗,他才觉察到自己实力进入了一个极为危险的地步。 唯我境中期修为的他修为似乎掉落了一个小境界。 一个小境界的实力并不明显,但金蟾法王对他下毒就是按唯我境中期修为注入毒素,但凡他打破了这个平衡,晋昌都会遭遇金蟾毒的猛烈反噬。 眼下的他,反噬来了! 操控的瘟癀尊者头颅脸上的笑容渐渐转向痛楚,口中喷吐的瘟毒也愈加趋缓。 阵阵哀嚎声从瘟癀尊者的头颅中透了出来。 “我要死了,晋昌根本没想过给我更换肉身,啊~” 瘟癀尊者的头颅发出阵阵哀嚎。 仿若被斩下脑袋的蛇,她的头颅一阵乱摇乱晃,嘴中不断叙说着相关内容。 “告诉道君,是晋昌杀我,一定要为我报仇!”瘟癀尊者痛楚道:“我将在黄泉中诅咒晋昌,直到我与他再次相会!” “瘟癀!” 御风尊者痛呼一声。 他伸手捧着脑袋。 这是一颗有瘟毒的脑袋,但这也是一颗他不愿意放下的脑袋。 “杀死御风,我会将御风的身体接上你的脑袋,这不仅能让你复生,更会让你拥有不俗的实力!” 马车碎片一旁,晋昌脸色发绿,点点金色从他肌体中溢出。 他伸手划了一下,傀儡丝再难如往常一样如同铁丝一般缠绕,反而是如毛发一般柔顺。 这让晋昌不得不将话语转向了蛊惑。 “只要杀了御风,我就能让你复生!” 晋昌再次重重发声。 “若你能让瘟癀复生,我可以饶你一命!” 捧着瘟癀尊者的脑袋,御风尊者满脸痛楚,但他实力尚存。 他目光扫过乌巢,又扫过张学舟。 如果只需要一具身体做承载的容器,他的身体可以拿来做容器,乌巢和张学舟的身体显然也可以拿来做容器。 第两百五十五章 击杀 “风!” 仿若海啸的咆哮,御风尊者轻喝一声,他掐指念咒,巨大的风浪咆哮而来。 在御风尊者的手中,一柄风浪凝聚的刀迅速成型。 术法可以让液态转向固态,譬如凝水成冰。 但让气态转向固态,这其中存在变化所需求的能量远胜于液态转向固态。 即便是张学舟所在社会的现代科技也需要借助一定的设备和特定材料才能实现这种转化。 但御风尊者凭借法力和术的掌控直接就完成了对应的过程。 看着对方手中那柄风浪形成的刀愈发显白,仿若割鹿刀一般散发摄人心魂的冷淡光芒,张学舟心中发凉,只觉其中的威能难于抵挡。 “他想斩掉我们的脑袋!” 他脑袋中寻思不过两秒,随即已经明白了御风尊者的意图。 若御风尊者通过术法击杀他们,对方直接使用此前摧毁马车的那种术法足以。 而到对方费心费力凝聚特殊的术法,对方必然存在相应的目的。 “他要我们的身体!” 乌巢亦脸色发白,也在瞬间明白了过来。 晋昌诱导瘟癀尊者的话引发了另外一种效果。 瘟癀尊者还不曾陷入晋昌的话术,御风尊者显然有了其他念头。 对方手中凝聚的风刃会非常锋锐,这种锋锐会宛如晋昌操控的傀儡丝,瞬间斩杀他人而难于觉察,这也会让肉身保持最好的状态,甚至短时间内并不会喷血。 “杀了他!” 晋昌颤抖着手指向御风尊者。 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等到他朝着御风尊者下手的时候出问题,晋昌怀疑自己中了‘厄运术’。 这类咒术在平常不显,但关键时推一把会直接要了命。 晋昌不需要想也很清楚此次袭杀御风尊者失败的下场。 即便他给瘟癀尊者换了身体,他也活不下来。 如果不能击杀御风尊者,他的人生基本就算是走到了头。 “师兄你先上!” 张学舟大叫一声,随即撒开脚丫子拔腿就跑。 他这种行为看得晋昌一愣,随即面孔扭曲,晋昌觉得自己肝疼得厉害。 “狗崽子,你跟诌不归那个混蛋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就知道跑路!” 晋昌痛骂了一声。 在另一侧,乌巢一脸凝重,操控蛇头咒化成的毒蟒不断游走,寻觅着袭杀御风尊者的机会。 在这种荒野中遭遇飞纵水准极高的顶级大修炼,即便是骑着千里马逃命都逃不脱。 张学舟跑远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正常运转大荒造化经。 乌巢眼中余光扫过晋昌,他很清楚晋昌这种状态,毕竟他此前就中过金蟾法王的毒。 当这种毒发作时,浑身发软、无力、恶心、呕吐等症状会齐齐临身,而这种毒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在于一旦突破了身体的防护,身体的气血、法力会被封锁,再难动用半分。 此时的晋昌虽然还站着,但对方很可能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只剩下一张嘴巴还能骂人。 在他们这个团队中,乌巢是当下的第一战力,也只有他能打头阵。 乌巢深深吸了一口气。 针对过弘苦,乌巢对高阶修炼者存在敬畏,但并不缺乏在致命危机中搏命一战的信念。 “中!” 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乌巢眼睛一瞪,游荡的毒蟒随即飞射而出。 “滚开!” 蛇头咒是一门极具偷袭性的咒法,身为一个尊者,若他在正面交锋中还会被一个小辈拿蛇头咒击伤,御风尊者觉得那将是一个笑话。 但他呵斥的威慑镇压落下,毒蟒并没有在瑟瑟发抖中显出原形,反而更快穿插缠绕到他大腿上,甚至张开大嘴朝着上方一咬。 “竖子!” 下体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御风尊者一双眼睛暴凸,眼中血丝随即呈现。 他左手死死托着瘟癀尊者的脑袋,右手则托着呈现银白之色的风刃。 “快咬死他,他的术最多再耗费两息时间!” 马车旁,晋昌感觉自己下体一寒,随即也在大呼。 他当下的实力废了,但晋昌对战斗的敏锐感依旧存在。 他能感触到御风尊者手中术法凝聚状态,也清楚对方术法完成的时间。 一呼一吸谓之一息,这个时间极短,一息时间大约只有两到三秒,两息也就是五六秒时间左右。 “师弟!” 乌巢大呼一声。 此前承受了御风尊者的威慑镇压,对方显然没防备他动用大荒造化经规避威慑。 致命的蛇头咒直接击破了御风尊者的下体,但御风尊者体内庞大的法力尚存。 乌巢觉得御风尊者在凝聚手中风刃时,剩余法力大部分都汇聚于下体抗衡蛇头咒钻入体内。 蛇头咒化成的毒蛇此时仿若在钻钢板,再难突破御风尊者的防护,乌巢甚至于觉察毒蛇咬住的下体部位死死卡在了蛇嘴中,让他蛇头咒再难发力。 感受着自己打击的失效,乌巢不免大呼了一声。 一道飞纵的身影浮过乌巢眼中,短短瞬间,乌巢就看到了一抹光。 那抹光很冷,也很无情。 但对乌巢而言,这就是最好的刀光。 这是最适合张学舟的刀,刀很短,很轻,但是很锋锐。 这是拿来杀弘苦的刀,显然也能拿来杀御风尊者。 御风尊者的左手还在捧着瘟癀尊者的脑袋,但他的脑袋已经随着刀光飞起。 他的眼神中有疯狂,更是带着一份愕然。 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死,他不曾防备乌巢拥有规避境界威慑的能力,他也不曾防患那个奔逃的弃徒飞速斩杀回来。 那是雷尊者的《云中术》。 也是十二位尊者中为数不多能克制他驾驭风术飞纵的术。 他体内的法力一方在抵御瘟癀尊者的瘟毒,一方凝聚风煞咒,一方抵御乌巢蛇头咒的侵袭,没有任何法力在防护脖颈。 肉身的淬炼没有挡住对方的宝刀。 看着张学舟身后那对黑白夹杂着点点微风缠绕的翅膀,御风尊者的脑袋重重坠落。 他的思维持续了整整两息,狂暴的风浪随即爆炸冲击四散。 在他右手中,无数狂风凝聚的风刃爆了。 “不!” 御风尊者微微张开嘴,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 他眼神迅速转向茫然,随即是心如死灰的灰白。 在他左手上,托着瘟癀尊者的脑袋最先遭殃,风刃引爆的风浪狂啸时如同一把把剃肉的利刃,又通过咒法侵袭血肉。 只是短短瞬间,御风尊者就看到了瘟癀尊者脸上血肉削去,露出一颗血淋淋白森森的脑袋,再到血肉被吞噬干净,而接下来则是他的肉身。 “我和瘟癀的死法是一样一样的!” 御风尊者的性情很木讷,也不懂情爱。 但在死亡的最后,他忽然觉得自己拥有了一种奇怪的满足。 这种念头很古怪,但也让他欣慰。 风刃爆炸的风浪卷到头颅上,御风尊者没了死亡的恐惧。 他睁大着灰白的眼睛,看着化成白骨的身体依旧托着那颗白骨脑袋,随后在木然和莫名满足中同样化成了白骨。 第两百五十六章 果子的作用 “疼!” 张学舟的飞纵水准拿得出手,但他没法飞得比风还快。 无数利刃割身的感觉袭来,他甚至难于动弹,随即重重坠落了下来。 诌不归的保命丹药依旧含在嘴中,但张学舟觉得这颗保命丹药消耗得飞快。 他此前含着没有一丝消耗,等到狂风席卷身体时,这枚丹药迅速在口中变小。 密集的痛感临身,又有仿若万千蚂蚁撕咬身体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也止不住哀嚎。 他这辈子遭过很多罪,但也没遭过这种罪。 张学舟感觉自己似乎在被千刀万剐。 他口中含着的丹药在迅速消退。 诌不归的丹药水准很高,但这也看针对的层次,又需要看承受术法的类型。 能让一位尊者耗费时间凝聚,御风尊者术法的威能不言而喻。 这显然超出丹药应对的范畴。 “不杀御风尊者是死,杀御风尊者也是死,这要怎么搞,哪有这么打架的!” 张学舟大叫一声,又有远处乌巢低声哀嚎的回应,晋昌则尖叫了一声。 很显然,在这场风波中,不论是张学舟还是乌巢,又或是晋昌都自身难保。 张学舟处于最中心位置,乌巢则次之,晋昌又次之。 但这种距离并不能削减狂风削骨带来的痛楚,甚至于死亡。 张学舟大叫一声,但他随即发觉自己无法再度开腔。 仗着诌不归的丹药,张学舟削减了大部分术法的损伤,但这种冲击洗礼正常临身时,张学舟也只剩下了惨叫。 尖刀刺体的痛楚传来,他觉得自己就是东市被屠宰的那批猪,一刀落下干脆利索毙命。 “啊~” 张学舟发疯一般惨叫。 他的叫声高亢而又惨烈,声音传荡开数百米。 匍匐在地上,晋昌听了听声音,他最终确定叫得越惨的人状态越好。 如他和乌巢是真正承受着重创,连高呼的力气都没有,若非距离稍远一些,晋昌觉得两人都已经毙命。 但饶是如此,他眼下觉得自己状况也很糟糕。 不仅仅源于外在的打击,他体内的金蟾毒更是趁他病在要他的命。 “该死,那个姓张的小子,你别叫了,赶紧过来捞我们走人!” “啊~” “别叫了!” “啊~” “我他娘的,我……” 晋昌觉得自己脾气很好,也很注重风度,但他在短短时间内两次破防。 一次源于张学舟和乌巢默契搭配下的逃命,另一次则源于张学舟当下的嚎叫。 “这狗崽子怎么熬过去的,难道风暴中心承受的创伤最轻?” 晋昌干躺在地上,他注目过那具白骨架子,又注目到匍匐在地上干嚎的张学舟。 张学舟的痛楚是真,但对方身体并没有被切割成筛子,血肉也依旧在身上。 相反,张学舟的身体依旧完整,只有衣衫被切割成片。 “是他那对翅膀!” 张学舟身上密集的红色刀印做不得假,除了猜测风暴中心的咒法威能弱一些,晋昌归结剩下的原因也只能放在张学舟那对展开护着身体要害部位的翅膀上。 一道道细小的风漩不断在翅膀上缠绕,将羽毛卷成一个个小小的风漩。 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漩,晋昌才注目到张学舟翅膀上的异状。 “似乎是雷尊者那枚果子……” 弘苦提及那是他恳请下,雷尊者才在半推半就下送了张学舟一场缘。 但在晋昌的告诫下,张学舟并没有利用果子冲击控身境最后的关卡,而沉睡一夜的张学舟也失去了利用果子的最佳时机。 晋昌知道张学舟在山下的帐篷中祭练翅膀,不断消耗乌巢这个冤大头的皇室资源。 但晋昌必须说,乌巢这种投入带来了足够的回报。 一场造化之下,不仅仅是乌巢保住了性命,更是让他和张学舟并没有陨落在御风尊者那招崩溃的术法中。 张学舟叫得很凶,但只有健康的人才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叫。 “别叫了,先来救救我!” 晋昌低呼了一声。 他知道张学舟拥有太清真术,而在眼下,他也只能指望张学舟动用太清真术来救命了。 但张学舟大概是沉浸在痛楚中,似乎并没有理会晋昌的求援。 一口逆血涌上心头,晋昌看着点点滴滴坠落的绿色血液,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救命!” 看着十余米外的张学舟,晋昌很清楚对方具备救援的能力,但张学舟压根没时间搭理他。 这宛如沙漠中的旅人终于爬到了绿洲,但严重的体力消耗让旅人倒在了绿洲中。 晋昌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死,他低低发声,嘴中不断念叨叨。 “师弟,有大宝贝,我们发财了!” 等到昏迷的乌巢短暂清醒回来呼了一声,晋昌才觉察到那个破嗓子的高呼终于终止了下来。 “大宝贝?发财?” 剧烈的痛楚中回神过来,张学舟看着自己近乎没有遮挡的躯体,又看向肌体被切割出的血痕,他伸手迅速拍过一道太清真术,而后才迅速晃头张望。 白森森的骨架和头颅映入眼中,张学舟扫视了一眼,确定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没有掉出什么大宝贝后,他才注意到乌巢低低的呼救声音。 “师兄我来了!” 张学舟大步踏行,数步过后,太清真术已经印在乌巢身上。 “救我!” 晋昌发出低低的呼声。 “我们都从圣山满载而出,您倒好,给我们引火上门,不仅让我们载着的宝贝损毁,还差点弄到我们死了!” 晋昌低低呼声求救,张学舟则是不断将太清真术释放在乌巢身上。 他嘴里打着岔,也不断注目着晋昌的状态。 金蟾法王和晋昌有临时的合作,张学舟和乌巢也在其中穿插,甚至于两人都获得了好处。 但张学舟很清楚晋昌是一颗必然引爆的炸弹,随着他修行不断登高,他和晋昌之间的冲突大概率会诱发。 张学舟会承受晋昌追求阴阳九天教传承带来的部分裨益,但若有机会,他也不介意看着晋昌死亡。 相较于那些揠苗助长的助力,张学舟更愿意解除相应的风险。 他不急不慢施术镇压着伤情稳定的乌巢,目光扫过乌巢面孔时,张学舟能看到乌巢脸上的挣扎。 能彼此配合默契,乌巢显然也能猜中张学舟的心思。 难得晋昌落难,这确实是一个极好针对晋昌的机会。 只要确定了晋昌难于动弹的状态是真,张学舟持着割鹿刀轻轻一斩,就能让这位汉王朝当下极为出色的年轻大修士殒命,甚至不需要张学舟动手,晋昌也很有可能被毒死。 但乌巢有些丧。 他前脚才被逐出师门,安排后手求学的老师似乎马上也要玩完。 第两百五十七章 心魔誓言 “救我!” 看着不断给乌巢施术的张学舟,晋昌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他很想张学舟的太清真术落到自己身上。 哪怕只是一道太清真术,他也有可能稳镇自己身体。 阴阳家传承被分割,诌不归擅长疗伤,但晋昌最不会的能耐就是疗伤。 一旦他身体受创,那就是晋昌感觉最麻烦的事。 他出道以来一直很小心,没有到必胜或不得已的时候,晋昌坚决不出手。 他需要保持自己身体状态,没有一副良好的身体,修为境界水准再高也做不得用。 晋昌秉承着自己信念而行。 他这些年做过风险最大的交易是和金蟾法王交换钳制的手段。 这种交换在金蟾法王的承受中,晋昌同样也能承受。 但晋昌从未料到自己修为在缓慢消退。 一个小境界修为的滑落打破了他体内的平衡。 面对御风尊者时,他就是一个无法出力的废柴。 而在此时,他同样是一个废柴。 若张学舟不出手救他,晋昌很清楚自己今天必死。 但张学舟是否有必要救他,这是晋昌必须迅速思考清楚的事情。 他对张学舟有要求,但张学舟对他基本没需求,甚至张学舟很可能巴不得他死掉,斩杀咒法源头的方式能让一门咒术废除,如此也能解除金蟾法王体内的傀儡术。 “你必须救我,弘苦……这是弘苦安排的行动,他想我们五个一起死……咳咳!” 晋昌捂住胸口,随着长段话语的表达,他再也止不住体内的状况,连连的绿血咳了出来。 “我死了,他体内的傀儡术就没了后患,你们死了,他的一些隐秘再也没人知晓,瘟癀和御风死了,他能剪除两个可能的对手……咳咳……” “若他知道你们没有死,他肯定会再次出手!” “伱们不要以为他完全解除了替死咒,我能在他身上留手段,他凭什么不能在你们身上留手段,咳咳!” “你们需要我,只有我才能护住你们,也只有我才能钳制弘苦!” “我对你们有需求,只会保护你们,而不会害你们性命!” 晋昌的脑袋转得很快。 在与诌不归斗时,他和诌不归就不乏各种攻心策略。 他此时动用的就是攻心策略,这是阳谋,但也是张学舟和乌巢必须认真考虑的真实。 相较于一个死掉的晋昌,张学舟和乌巢需要一个活着的晋昌。 “你需要认真培养我师兄,而不是将他当成一枚利用的棋子!” 晋昌将自己脑海中存活理由叙说完,随后陷入濒临死亡的等待。 他心中微微有些绝望时,终于听到了张学舟声音的回应。 这让他随即点头下来。 “你发心魔之誓”张学舟道:“但凡你不诚心,你修为从此节节退,直到成为一个废人,从此疯疯癫癫不得善终!” “我……发誓……我……” 晋昌咳着绿血,他瞪大着眼睛,身体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张学舟这道心魔誓言直接击中了他心神。 他的修为确实在消退,晋昌到现在还难于清楚原因。 但在眼下,未来混淆他寻求原因的因素又多了一种。 晋昌不知道教导乌巢需要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样程度的诚心才算诚心,但这种心魔誓言确实会引导他思维走向。 誓言是一种心灵上的咒术。 尽管这种咒术很肤浅很低端,但这种咒术直接作用于人的信念中,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承受影响。 这是最不起眼的誓言咒,但这对相信的人来说也是最苛刻的誓言。 这道誓言咒甚至不存在敌对的施法者,而是属于自己开口诵咒,并不存在破解的可能。 晋昌蠕动着嘴唇,开始重复张学舟所说的内容。 张学舟身下,乌巢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坐了一趟过山车。 这是一种从地狱升入天堂的感觉。 前一刻他还认为自己后手没了,再难找到传授自己修炼学的老师,但在后一刻,他凭借誓言收获了一个会稍微认真负责的老师。 相较于此前钳制下给晋昌一段修炼学,晋昌反哺《阴阳大喜九人咒》,眼下的待遇有很明显的提升。 他对张学舟不断的示好,在晋昌看来就像一个冤大头。 但乌巢觉得眼下就是回报。 虽然张学舟救治晋昌掺杂别的因素,但若没有这句誓言的捆绑,乌巢依旧会是以前的乌巢,还要在晋昌面前干巴巴等待,甚至被对方不喜随意使唤。 乌巢觉得眼下很好很好。 这甚至冲淡了他身体过多流血的痛楚,让乌巢多了一些气力。 他挣扎起身,颤巍巍站起身来。 临近入夜的冷风吹拂在乌巢身上,他看向曳咥河圣地方向,又看向凶国都城方向,再看向连覆盖皮靴都已经受创的双腿时,乌巢不免也觉察到了压力。 这是一段极为长远的距离,依靠双腿跋涉堪称苦旅。 相较于以往躺在马车中舒舒服服前行,他此时显然又要重复从汉王朝跨入十万大山的那种旅途。 乌巢从未想过自己又会踏入这种苦修之旅。 作为凶国的四皇子,他往昔认为曳咥河圣地的石洞修行已经够苦了,但这种长途旅行更苦。 “师弟?” 乌巢心中有些无措想询问张学舟时,只听晋昌闷气的声音传来。 “他睡着了!” “这么快就巳时了吗?” “还没到时间,可能是他气力、法力、妖力齐齐枯竭了,精神刺激也过大!” 晋昌看着依旧保持屈膝的张学舟,对方施法的手指已经垂向他,但张学舟并未再次施法,而是陷入了乏力后的昏睡。 依张学舟这种状态,对方没可能在短短时间内醒来。 而一旦进入巳时,张学舟也必然沉睡。 简而言之,他们现在指望不上张学舟了,甚至还要照顾张学舟,免得明天没有治疗的施术者。 晋昌感觉自己肝疼时不免也有庆幸,但凡他低头晚那么一小刻,即便张学舟愿意救治他,也会因为疲乏陷入困倦。 顶级大修炼者向一个小修士低头很难受,但相较于性命又不算什么。 “老东西应该是算计了我!” 晋昌一脸阴霾。 他出道以来从未吃过这种算计上的大亏。 他原以为钳制住了弘苦,对方不得不与他配合,但弘苦指向的第一次行动就几乎让他化成孤魂野鬼。 “弘苦到底是算准了还是没算准,若他没算准,我们为何会遭此大劫?若他算准了,我们凭什么逃脱了算计?” 乌巢注目向曳咥河圣地方向时的目光是满满的无奈,而晋昌看向曳咥河圣地方向时,他心中只有警惕。 晋昌想报这个仇,但想到弘苦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他前去不仅难于发动傀儡咒击杀弘苦,很可能还会坠落对方的陷阱。 一如弘苦铲除四位尊者一样,对方最厉害的地方或许不是手段印证高低,而是时不时动用的手段。 他下棋一步可以推衍后续三步,而弘苦很可能已经提前推衍了五步,甚至更多。 但弘苦不是全知全能,否则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晋昌不免也在考虑他们当下是凭什么逃脱了弘苦可能的算计。 第两百五十八章 乌巢和张学舟的对比 “我身上的替死咒到底解除了没有?” 晋昌的话劝动了张学舟,最终出手救治了晋昌的命。 而乌巢则因为晋昌的猜测一夜难安。 直到张学舟打哈欠起身,他才回神过来。 此时的篝火依旧还在燃烧,几块熏烤的马肉和马肝时不时滴油坠下,引得篝火堆中时不时引燃一片小火花。 乌巢伸手摘了一块马肉递给张学舟,又往自己身上遮羞的那块破布上擦了擦手。 “你说我身上的替死咒有没有被完全解除?” 乌巢问向张学舟。 乌巢有很多奴人下属,乌巢也有各种亲戚,但乌巢只有一个好友。 乌巢难于将这些事情叙说给单于,那不会带来任何裨益,反而会在他逐出师门的境遇上雪上加霜。 皇室有很多皇子皇女,单于不缺子女,单于缺的只有合格的继承人。 乌巢被逐出师门没了圣地支持的背景,若知晓他身上中了咒,这无疑会剔除继承者的行列,从此沦落到边缘地位。 “应该解除了吧,毕竟弘苦当初愿意将替死咒内容传给我们看!”张学舟边啃马肉边道。 “万一是他算准了我们不会看呢?”乌巢道。 “他……他当时应该不至于赌命玩这一套!” 张学舟想了想才回应乌巢。 弘苦和晋昌的钳制历历在目,张学舟难于认同弘苦在那种条件下还耍心眼。 如果弘苦在当时不曾解除替死咒,这会是一场豪赌,一旦被修为更高的晋昌发现端倪,弘苦必然会被种下更难翻身的咒才能博得彼此信任。 “你担心什么,他这种咒术弊端性必然极高”晋昌皱眉道:“南赡部洲的墨家学派就擅长这类保命咒术,但他们替死的对象是一种柳木法宝,这种柳木法宝不能存入纳袋,墨家的大修炼者对这种法宝保护甚严,向来从不离身,若将他们的柳木法宝盗走,他们的替死术也就直接破了。” “您的意思是说?” “只要你离弘苦足够远,他就没可能拿伱来挡灾受死”晋昌道。 “可我有些师兄也有过离得远……” “你不要把你所有师兄的死都赖在弘苦的头上!” 晋昌摆摆手。 弘苦对学生下了咒,但晋昌没觉得所有学生的死都与弘苦相关。 他们都免不了意外,弘苦的学生出点问题也很正常。 “一道咒术没可能隔着万水千山还有如此强的替死威能”晋昌道:“你不要被以往的那些案例所吓到!” “您说的是!” “我当下和弘苦结了梁子,若他在以后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必然会通过傀儡术咒杀他,从此断了后患!” 弘苦有没有在乌巢身体中留后手难于做出判断,但晋昌是真的在弘苦体内留了后手。 在这些门门道道上,弘苦玩得很溜,晋昌显然也不差。 “那您一定要我离远点才去找弘苦!” 乌巢忐忑了一夜。 直到张学舟分析,又有晋昌辨析相关后稍做搭讪,他的心才安定了一些。 “你……” 若不是有张学舟提供的心魔誓言,晋昌真想一巴掌将这个学生拍死在地上。 乌巢的修行资质很强,作为皇室成员,乌巢的心性也很强。 甚至于乌巢在某些方面较之他同龄时更为出色。 晋昌收乌巢入门墙时很满意这种学生。 排除乌巢凶国人的身份让他感觉不妥,晋昌难于挑剔乌巢身上的毛病。 不断相处下来,乌巢的表现并不差,但凡事都耐不住对比,尤其是与他师兄诌不归的传承者对比。 在短短数十日,晋昌发觉相较于乌巢,张学舟的心性较之乌巢何止胜出一点点。 这是拿捏过弘苦,又拿捏了他的人。 甚至于张学舟此前还拿捏过金蟾法王和诌不归。 晋昌在张学舟的拿捏之下差点丧命,他才认真思考张学舟这个小人物。 乌巢对替死咒患得患失了一夜,晋昌则对张学舟思索了近乎一夜。 他仔仔细细思索着与张学舟接触的每一刻。 晋昌不得不说,他很难去挑剔这个修为仅仅控身境的小修士。 低阶修士插入高阶大修炼者的事情中很难有掌控的可能,但对方偏偏时不时具备着控盘的能耐。 甚至于张学舟成了事件中的赢家。 看似弘苦成为尊者,乌巢摆脱替死咒,晋昌拿捏到弘苦合作,但只有张学舟拿了天雷果的好处全身而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存在杀身之祸的后患。 明明举无轻重,但张学舟就是获利了。 甚至于张学舟很可能对弘苦有某种程度上的破局。 晋昌一直在想张学舟是如何做到的这些事情。 他此前就隐约觉察张学舟这种人拥有庞大关系网后很可能具备搅风搅雨的能力,但眼下的晋昌不得不将他的评价再高一点点。 对方不仅仅能搅风搅雨,对方还有一定本事渔利。 晋昌见过很多搅风搅雨的人,这些人犹如一根搅屎棍一样插入各种事件中,让各方大佬气到跳脚。 但搅屎棍依旧是搅屎棍,各方大佬还是大佬。 大佬不倒,搅屎棍们随着风云变幻换了一批又一批。 想在这个世界活得精彩,除了穿插的能力,还需要有渔利向上的本事。 “幸好这家伙资质有限!” 张学舟无疑是一根搅屎棍,将弘苦的布置搅得一团糟,也让他们暂时破局走出。 如果张学舟资质妖孽,晋昌觉得张学舟这种人将来登高成为最顶尖的那批人概率是十成十。 但张学舟差就差在修行资质,相较于乌巢,张学舟的资质确实拿不出手。 乌巢在皇室培养的十年,张学舟很可能是玩泥巴的十年。 这个少年阶段的十年差距深深铭刻在两人体内,也深远影响着两人。 甚至于这个十年大概率会影响一辈子。 张学舟想补平这十年的差距会很难很难。 这不是追平一个资质一般的人,而是追平一个顶尖的优秀者,这其中需要付出的地方太多。 “除非这家伙能搞到黄老学派的气运术,在关键时刻利用气运填充自身逆天改命,他才有可能踏入最顶层!” 晋昌扫了身上仅余破布遮羞的张学舟,最终将心中对比的那点不甘心放了下来。 即便是他因为获取传承的原因不得不培养张学舟,张学舟也存在极大的挑战,难于踏入最顶层。 晋昌思索了许久。 搅局的张学舟关系到破局弘苦,也关系到晋昌的判断。 他不得不多花时间来做思考。 弄清楚了逃脱弘苦算计的因素,也大致判断了弘苦可能采取针对的手段,晋昌才转向自身。 他必须弄清楚自己的修为为何会下滑。 他还不到四十岁,他当下还很年轻,远没到衰老时修为倒退的时间。 晋昌寻求九天教传承是想突破向上踏入真我境,眼下都到修为倒退的境遇了,他这种向上显然成为了不可能。 摊上这种问题,即便九天教传承齐齐在手,他也没可能冲破瓶颈。 想到张学舟逼他发誓的咒,晋昌只觉雪上加霜,不免又肝疼了起来。 第两百五十九章 《阴阳大喜九人咒》 “能记多少记多少,记不住就当博闻强识了!” 晋昌很庆幸他们的对手在曳咥河圣地人缘关系极差,对方门下甚至找不出一个学生。 这让晋昌在躲避弘苦可能的纠缠时,他也有时间随口讲述阴阳九人教术法的相关,尽量充当一个好老师,免得心中念头作祟。 行走在大荒野中是一件很累也很苦的事情,但晋昌讲法带来了一丝活跃的快乐。 这不仅仅是乌巢欣喜,即便张学舟也很开心。 相较于从乌巢这儿转述而来的内容,直接听晋昌讲述一手内容显然更为妥当。 张学舟最不怕的就是长篇大论,但凡他陷入学习状态,他能将晋昌所讲述的内容记忆下来大部分。 一切如同他在丹霞宫听雷尊者讲法,张学舟在负责疗伤时,他也当着旁听者,不断将晋昌讲述的内容进行记忆。 被诌不归所告诫,张学舟同样不喜欢阴阳家踏入真我境的人丹修行方式,但阴阳两家传承相互搭配,存在极为巧妙的互补。 若将来修为登高到难于冲破境界,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去学一学阴阳九人教的修行术。 他这种登高艰难的时间不会太久远,眼下的他就困在控身境。 而且张学舟还摊上了现实中极为不友善的修炼环境,那更需要助力推动修行。 张学舟不在乎晋昌的傀儡术、如影随形术、抹血咒、控线术、牵丝咒…… 但张学舟在乎《阴阳大喜九人咒》。 他大部分时候都充当沉默听众,偶尔则是穿插几句,给晋昌和乌巢拍一道太清真术。 “你也可以跟着学一学,我很大方的!” 晋昌拍拍胸脯,示意张学舟可以跟随修行。 “我学的是九天教传承,没法学您的内容”张学舟拒绝道。 “学一学又不吃亏”晋昌笑道。 “若您乐意我修行需要两份修行资源,我是无所谓的”张学舟耸耸肩道:“毕竟我没什么大志向,这辈子就算止步在控身境也无所谓!” “呵……那还是别学了!” 晋昌干笑一声。 探清楚了张学舟不会贪多而去学习九人教的传承,他才开口对乌巢讲述九人教传承更为深入的内容。 学两份相互促进的修炼术确实有好处,但弊端难于解除。 单一的修行向上本来就很不容易,摊上两份内容修行,这其中岂是复杂两个字所能形容。 同时修行九天教和九人教的传承需要掌握两份境界相近又相逆的修炼术,这宛如需要左右手同时练剑,存在极高的难度。 更为重要的是张学舟所提及的因素,这需要两份甚至更多的修炼资源才能满足境界不断提升的需求。 若能阴阳同修,阴阳家学派就不会分割成两部分。 出现阴阳同修的时候,要么修为寸无可进,不得不寻求借用另外一份传承进行突破。 要么就是晋昌这种情况,在追寻冲击境界时完善相关传承,将两派传承合二为一走向最高。 只有在高境界时修行另外一派传承,他们才能迅速迈过低阶关卡。 而将九天教修炼术提升到唯我境时,即便晋昌也需要多支出一份修行的资源。 这种投入极高,若张学舟选择两种传承齐齐修行,晋昌觉得自己很可能产生偷摸潜入邪罗斯川圣地绑架诌不归的危险念头,在尊上那边抢一抢人。 对比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对比。 听到张学舟确保自己当下没修行的心思,也没法实际去操纵跟随修行,晋昌才放心下来。 “你看好了,我可是诚心在教导乌巢,不带一丝私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问心无愧就行!” “我能当真伱的面授学,肯定对乌巢问心无愧!” 晋昌勉强应了一声,随即又在那儿念诵相关内容。 “可惜你当下的修为只到了造识境,我讲述最多能给你延伸到化体境,但凡再往后讲述反而会干扰到你修行!” 一番内容被晋昌讲述了两次,晋昌才意犹未尽止住了嘴。 “化体境后是神通境,这个境界的修行将颠覆你此前的修行,尤其是我们阴阳家的学说更是如此,一旦踏入神通境就开始存在阴阳对立与极限化追求,与之前中庸平和的修行完全不同”晋昌嘘唏道:“这一层境界对我们而言是一层天一层地,我踏入神通境衍化了傀儡术,若诌不归能踏入神通境,他大概率衍化炼丹术又或阵法,形成独具一格的能耐!” “我踏入神通境会衍化什么?”乌巢有兴趣问道。 “我觉得你蛇头咒有可取之处,或许你神通境时可以尝试发丝取代傀儡丝,哦,对了,我跟你说一下傀儡丝的来源与价格……” 一番讲解后,看着脸色惨白的乌巢,晋昌心态终于平衡了。 他打打杀杀的代价不低,有时候面临一场激烈角逐甚至很可能让他破产。 无法动用傀儡术的晋昌就是没牙的老虎,这也逼得晋昌没到一定的程度压根不愿意出手。 他吐露着自己的窘境,一方面杜绝着张学舟偷学术的可能,另一方面也敲打着乌巢这个异国的学生。 想真正踏入阴阳家的大门,乌巢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也很多,难有可能依靠一门境界修炼术就踏入高阶修士行列。 更为重要的是,晋昌想让这两个小兔崽子明白,他为了获得九天教传承,这一路的打打杀杀已经让他破产了。 从同阶最强修士,晋昌迅速走向了同阶最弱修士的行列。 在体内金蟾毒的影响下,若他被人越阶挑战,那不算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晋昌希望张学舟和乌巢不要再惹什么事,他们也惹不起什么事情了。 “我怎么忽然感觉我们这帮人似乎都属于残废?” 晋昌话中有话,张学舟大致是听懂了,这让他有一种当年靠着金蟾法王穿梭十万大山的感觉。 那时候是两个废妖和一个废人,眼下则是三个废人。 张学舟也没搞懂为什么会不断遭遇这种情况,他傍身的明明是大佬,但大佬一个个都是中看不中用。 这让他有点小嘘唏,感觉自己人际交往的对象糟糕透了。 “你懂就好!” 晋昌拍拍张学舟的肩膀,又看向一脸难看的乌巢。 很显然,若乌巢想凭借晋昌在回归皇室后站稳地位,那基本没了可能。 第两百六十章 曳咥河圣地的追查 没有骏马,不具备飞纵能耐,即便大修炼者穿梭行进的速度也不会有多快。 对术法型大修炼者而言,长途跋涉更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听讲的张学舟和乌巢还能耐住心思,晋昌则是显得极为焦躁。 他不介意诚心诚意教导乌巢,但晋昌难于寻觅出自己修为出现问题的原因。 他检查了每一丝每一处,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这甚至包括金蟾法王的毒。 金蟾毒会侵染身体,让身体难于发挥实力,甚至导致死亡,但金蟾毒不会削减修为。 晋昌觉得自己丢掉的那部分修为真的丢掉了。 这不是他休息休息,又或进补一番就能恢复原状,而是真正存在失去。 他甚至需要重新冲击这个小境界。 这种糟糕的下场让晋昌在长途跋涉之余心情非常差。 他很希望乌巢能表现得差一点,这好歹也让他有个骂人的理由,但乌巢表现无可挑剔,即便晋昌想发火宣泄心中的不快都做不到。 而另一个跟着嗯嗯啊啊的张学舟只听不学,晋昌更没法借故骂骂对方出气。 “我似乎要憋出内伤……嗯!” 晋昌闷闷心念,陡然间他心中警惕生出,手中傀儡丝如同蛛丝喷射,瞬间将他拉到一片草丛阴影中。 “咦?” “哎?” 晋昌的消失无声无息,认真听讲的乌巢只觉声音中断,才从手舞足蹈的术法修行中清醒回神,又有张学舟摇头晃脑暂时止住了速记九人教传承的念头。 他和乌巢同时发声,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似乎?” “来人了!” 两人精气神瞬间宣泄,一脸的愁眉苦脸,行走都多了几分踉跄,一身褴褛的破布更是增添了几许落魄。 行走在只能依稀辨识路途的荒野中,张学舟和乌巢看上去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两人行进的时间并不算长。 张学舟心中计数到十八下时,两人已经听到了后方的马蹄声。 这让他脸上莫名浮过一丝欣喜,转头面向乌巢。 “师兄,有马!”张学舟叫道。 “咱们看看能不能打过对方,能打过就有救了!” 乌巢亦欣喜回头。 百余米外,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骑着一匹白马,又有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骑着一匹黑马奔行而来。 两人穿着的色泽和坐骑截然相反,这给人带来了视觉上的错层感。 张学舟只觉黑格子白格子相互交替,宛如一堆马赛克一般不断靠近。 坐骑奔袭的快速让这种黑白闪动更为频繁,张学舟不由使劲擦了擦眼。 “看上去惹不起!”张学舟吭声道。 “似乎是传闻中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 乌巢低声猜测身份时,那两匹马已经载着骑士奔袭到两人附近。 “吁!” 黑袍老者发出一道气息极为悠长的声音,随即勒住了胯下的白马。 “白骨,快勒马!”黑袍老者喊道。 “我这把年纪还要出来干活,这一点都不快乐!” 骑着黑色骏马,白袍老者如同一阵风一般从张学舟和乌巢身边奔袭而过。 他远远回了一句,顿时让黑袍老者呆了呆。 “我说的不是那个快乐,你快勒马……哎,你停下来!” 黑袍老者大喊一声,等见到白袍老者已经跑远,他不得不用上传音的手段。 “停下做什么?你又要做好人好事?” 远远处,黑马转了个圈,随即踏蹄纵回。 白袍老者一脸不解,远远处便朝着黑袍老者念叨。 “伱年轻时杀人不眨眼,怎的到年老的时候还心善起来了,咋的,你还想给这两个乞丐一份……” “不是乞丐呀!” 黑袍老者打断了白袍老者的念叨叨,他伸手指了指张学舟和乌巢。 “这是乌巢和乌金,我们找到人了”黑袍老者大声道。 “他们真没死?” 白袍老者诧异一声,迅速勒住坐骑纵了下来。 他看着衣衫褴褛的两人,又看向两张沾泥带灰的脸蛋。 白骨尊者在此前并不认识张学舟和乌巢,对尊者而言,一个学徒想入他们眼太难了。 若非法师屡屡推荐,又或挖掘某学徒具备修行他们术法的可能,白骨尊者才能记住这些小辈的名字。 但乌巢和张学舟是一个意外。 这是应化尊者话语相逼,导致弘苦将这两人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这种事情在曳咥河圣地极少发生,而弘苦一战击杀三位尊者、制服瘟癀尊者的事情更大。 处于风暴的中心,即便是一个仆从都会招人注目,更无须说是弘苦曾经的学生。 白骨尊者一掠而过,而黑山尊者则是注意到了这两张面孔。 “我们应该死掉吗?” 白骨尊者的话让张学舟和乌巢心中微微一凉,而后才张口低声询问。 “倒不是应该死掉,而是我们有些惊诧你们居然没有伤筋动骨!”白骨尊者道。 “御风和瘟癀争斗的场面有点大,都打到只剩下几根骨头了,你们被打斗余波扫荡,身体居然没有损伤?”黑山尊者微诧道:“我们观看你们马车残骸,那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我们在他们交谈时就走远了一点点,我还有一道可以疗伤的术!” 张学舟脑袋微垂,随后又抬起了脑袋。 “我似乎在丹霞宫见过两位?”张学舟问道。 “只要你没被打到失忆,你确实在听雷尊者讲法时见过我们”黑山尊者点头道。 “你当时还给我们端茶倒水了”白骨尊者道。 “我师弟应该是又累又饿到头昏眼花了,才有眼不识两位尊者!” 乌巢心中微微一冷。 在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死亡的后续上,曳咥河圣地的重视度极高。 张学舟的话并非说给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听,而是在提醒他前来两人的身份,这与乌巢猜测并无区别。 乌巢指了指听讲数天显得有些头昏脑涨的张学舟,又指了指张学舟的肚子。 荒郊野外的生活并不舒坦,何况晋昌、乌巢、张学舟身体受损的情况下过了数天,三人更是注重弘苦可能的反应。 只是众人没料到前来查探相关的是这两位尊者。 这导致一些预谋的手段用不上。 譬如此时潜伏在草丛的晋昌,乌巢觉得晋昌没必要突袭杀人了。 一来是晋昌当下的能耐有限,击杀尊者这个层次的大修炼者风险极高。 二来则是此时来的是两位尊者,即便晋昌偷袭成功,晋昌还需要面对另外一位尊者,只具备一击之力的晋昌被打死的概率是百分百。 “搞得这么惨,以后别说是我们曳咥河圣地走出去的人!” 白骨尊者扫视着张学舟和乌巢身体上下,只觉两人太寒碜了些。 他路过时确实将这两人当成了流浪者又或乞丐一类的小喽啰,张学舟和乌巢当下的境遇确实有点过于落魄了。 “白骨,你可真是个刀子嘴”黑山尊者笑道:“能明智提前避开瘟癀和御风,他们已经算是很识色,当下的情况还算不错了!” “那你们倒是说一说,瘟癀和御风怎么会斗起来,又怎么会落到双双殒命的下场?” 白骨尊者额头雪白的眉毛一扫,一双锐利的双眼注目过张学舟和乌巢。 这让两人心中一咯噔。 他们的预判和现实显然出现了极大的误差。 还不等他们叙说,白骨尊者和黑山尊者已经认定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是属于相互争斗所引导的死亡。 但在他们的预案中更多是反杀弘苦的计划,而并未涉及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如何自相残杀。 这或许是两位尊者见过张学舟,而他们也不具备击杀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的可能,才有了这种固化认知下的判断。 第两百六十一章 狗血三角恋 “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怎么会斗起来,这个事情说来就有些长远了!” 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没有内斗,如果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在这方面做了认定,张学舟和乌巢还真难给予一份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皱着眉头,而乌巢也在苦苦思索瘟癀尊者当日与御风尊者之间短短的对话。 “怎么?” “难道你们不清楚?”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纷纷开口。 “我们被两位尊者的激斗毁了马车,马和车夫都死了,修行之物和食物也被摧毁了,这几天煎熬度日,脑子里一直是想的如何活下来,对两位尊者的记忆确实有些不清楚”乌巢正色道。 “两位尊者有吃的东西吗?”张学舟低问道。 “太寒碜了!” “太落魄了!”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听着两人的回应,情知也急不得这两人。 “我这儿有颗辟谷药丸子,吃下后七天内不需要进食!” “我也有一颗!” 本想支开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让这两人帮忙狩猎寻觅食物,哪怕离开短短数分钟,这也会给予张学舟和乌巢商讨的时间。 但随着两位尊者取出旅行在外的必备良药,张学舟和乌巢只觉这中间难于穿插自由的余地。 “这怎么吃的?” 乌巢接过辟谷药。 他看着黑漆漆的药丸子,一时没敢乱下嘴。 “我觉得是用嘴巴!” 张学舟捏住药丸子舔了舔,从诌不归那儿学来的炼丹知识不断做着辨别。 他学的内容庞杂,涉及阴阳家炼丹术诸多,对各类正常丹药都有听闻,也清楚如何进行辨别。 微微干涩又带着米香的味道涌入味蕾和鼻腔,张学舟很清楚这就是诌不归所提及的辟谷丹。 在他对他们有需求的情况下,两位尊者没可能用毒丹来害他们。 但辟谷丹的模样确实一般,乌巢不敢乱吃也很正常。 张学舟捏住辟谷丹,伸手往嘴里一送,随即连连咳嗽。 “尊者,这药丸子太粗太大了……有……有水没?” “我也卡……卡……喉咙了!” 张学舟塞入嘴中的短短时间中,乌巢也将辟谷丹塞了下去。 随着张学舟开口,他也艰难开口。 “两个小崽子,居然连药都不会吃!” 白骨尊者一边嫌弃,一边取了一个葫芦出来。 他随手将葫芦一倒,葫芦中的水哗啦啦流出,直接灌入张学舟嘴中。 等到黑山尊者对着张学舟身体一拍,张学舟咬着的那颗辟谷丹再也没法卡在嘴中,哗啦啦一声落到了肠胃里。 肠胃中暖和的感觉传来,又不断涌现四肢。 张学舟只觉体乏的疲惫大幅度消退,再也没了此前的酸疼感。 “您二老外出时准备得真充分!” 指使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帮忙找食失败,张学舟没想到指使这两人寻觅水源也失败了。 但辟谷丹的收获不算差。 他看着白骨尊者手中的葫芦,又看着葫芦中那不科学的水流不断外泄,心中情知对方手中这个葫芦也是一件极为不错的储水法宝。 一些法宝看着其貌不扬,但合理利用确实能发挥不可缺少的能耐。 他们在曳咥河圣地一行见过不少好宝贝,甚至于某些宝贝是尊者陨落留下,但那不是张学舟和乌巢所能染指的东西,甚至晋昌不得不将瘟癀尊者的瘟癀伞、瘟癀剑等物或摧毁或掩埋。 这类宝物等阶较高,存在高宝克低宝的问题,并不能存放在纳袋中,也难于规避后患。 张学舟关于宝物的念头一闪而过,他脑袋不断思索着相关。 能用的借口都用了,接下来就到了他们回应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时候。 张学舟瞄了乌巢一眼,只见乌巢咳嗽声声,难于与他对目交流。 “居然真卡到喉咙了?” 相较于张学舟的表演的难于下咽,乌巢是服药时真卡上了,到现在还不曾缓解过来。 这多多少少让张学舟获得了一些认真思考的时间。 等到白骨尊者再次催促时,张学舟才皱起眉头回应。 “两位尊者,事情已经过了数天,我们很难完整回忆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交谈的内容,若是有疏忽之处,您们别怪罪我和乌巢师兄!” 张学舟先打了个预防。 他的发声让白骨尊者点了点头。 “道君也是心念一动才掐指推算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之事,导致我等探查落后了数天”白骨尊者道:“事情发生已经有数日,你们将能记得的内容都说一说就行,如此也方便我们回圣山禀报!” “说的是”黑山尊者点头道。 “那我就开始演示了!”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乌巢。 “我代表御风尊者,我师兄代表瘟癀尊者,我们俩将能记得的内容都给您演示出来!” “演示?” “就是替身回溯情景!” 黑山尊者稍有疑问时,白骨尊者倒是进行了自我理解。 这让张学舟迅速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张学舟道:“这能最大程度还原两位尊者当时的情况!” “行吧!” “可以!”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点了点头。 这让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又示意咳嗽完的乌巢离远点。 等到彼此相距近五十米,张学舟才左摇右摆挥动着双手。 “当时御风尊者就这么飞呀飞呀飞,瘟癀尊者在前方跑呀跑呀跑……” 张学舟给了个眼色,乌巢顿时拔腿就跑。 两人一个追一个跑,后面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则是看得眉头紧皱,又不得不开始踏行,免得张学舟和乌巢跑出了视野。 “御风在飞着追!”黑山尊者道。 “瘟癀跑什么?”白骨尊者道。 “我觉得这段内容可以不用回溯”黑山尊者耸耸肩道。 “算了,年轻人认真一点没什么不好!” 白骨尊者摆摆手,又指指前方。 “看,御风追上瘟癀了!” “还一把抓过瘟癀的脖子?” “我觉得御风抓的是衣裳,只是乌巢身上没穿衣服,才落到只能抓脖子。” …… 两位尊者边谈边行,不断靠近张学舟和乌巢,与此同时,一些狗血内容也开始入耳。 “说,你爱不爱我?”张学舟大吼道。 “我凭什么要爱伱!” 乌巢瞪大着眼睛。 张学舟这个跑路的小伎俩让两人拥有了短短时间的交流,但这远远不够。 乌巢当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演。 他要感谢张学舟抓脖子的角度,这个位置恰好能挡住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注视的目光,也让他的慌乱并没有映入尊者眼中。 这甚至远离了两位尊者,远较之当面的审查来得轻松。 “你应该爱我”张学舟继续吼道。 “我不可能爱你!”乌巢挣扎道。 “你不爱我,那你爱谁?” 张学舟继续咆哮,这让乌巢总算找到了点感觉,明白了张学舟说这些话的意思,这让他随即开始引祸水。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乌巢挣扎道:“我真正爱的人是弘苦!” “不可能!” “你抓得我难受了,滚开!” 乌巢一巴掌甩出,握住手心的手掌在张学舟身上发出‘啪啪’作响的击打声。 “你居然为了弘苦这种老头子打我,若不是新尊者上位有三年静养期,我现在就去弄死弘苦,我……” “你敢弄死弘苦?” “我为什么不敢!” “若你想去弄死弘苦,我现在就和你拼了!” …… 张学舟顿时和乌巢乱打成一团,不时在地上滚来滚去,甚至伴随着两人不断施法的比划。 “居然是这么爆发的矛盾?” 处于后方,黑山尊者听着张学舟那嘶声力竭的声音,又听着乌巢连连拒绝的声音,他只觉脑袋有些头大。 “瘟癀是不是被弘苦下迷心咒了,她居然是弘苦的姘头!” “难怪他们四人踏入阵中,只有瘟癀活了下来。” “红杏出墙到弘苦家里,这真是没天理,弘苦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估计瘟癀很可能是同情心发作,才喜欢上弘苦这种人!” “这事情太乱了!” “我早就说御风这种人天天只知道修炼,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 “男人脑袋上带帽子,他当时肯定丧失了理智!” “但瘟癀也从没说过自己是御风的婆娘,他应该没权利去管瘟癀吧?” “冤孽!” “孽缘!” ……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低声交流。 张学舟和乌巢不断目光交流,两位尊者也没好多少。 很显然,表演是最佳的解释。 相较于嘴巴上的说道,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觉得回禀道君时也可以参照这种替身回溯情景进行表演,那会更为容易解释相关的问题。 至于其中的门门道道,他们则交给道君去做判断。 第两百六十二章 没得选择 “风!” “我吐死你!” 荒野上,张学舟开始模拟施法,又有乌巢模仿瘟癀尊者口中喷吐瘟疫之毒。 两人僵持了数分钟,张学舟‘啊’的一声大叫,示意自己手中术法崩溃。 “御风居然将自己削死了”黑山尊者嘘唏道。 “一看到血肉削尽的骨头架子,我就知道是他出手,只是没想到这招平常用在别人身上,最终又用回了他自身”白骨尊者道。 “这真是圣地之损!” “悲哀!”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纷纷嘘唏,只觉‘情’之一字害人,而偏执的爱则更害人。 人在情感上的智慧并不会因为年岁高而变得通达,也不会因为修为实力强劲而有不同。 若不曾经历情爱之事,谁在这方面都是新手。 甚至于因为修炼实力的强劲,一旦修炼者起纷争时极易引发不可逆的祸患。 短短时间,曳咥河圣地五位尊者死亡,这让两位尊者感慨世事无常,数天之间的变化仿若沧海桑田。 但这终究只是变化,这并不会让曳咥河圣地这颗参天大树倒塌。 从来没有哪个圣地、朝廷因为死掉一些高手、朝臣而崩塌。 王朝的根基是万千疆域和万千子民,圣地的根基则在于圣地之主。 只要道君尚在,曳咥河圣地就在。 倘若道君不存,曳咥河圣地人再多也是一个空壳。 而尊者的空位也会被法师层次的大修炼者登高取代。 只是相较于弘苦往昔挑战的登高,空置的位置只要符合要求,又有一定实力在众尊者手中过招就足以上位,对比下要简单了太多。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相互对视数次,又随口问了张学舟和乌巢数个问题。 “我们了解的就这么多”张学舟摊手道。 “当时逃命都来不及,哪还能知道更多”乌巢亦附和道。 “也罢!” 黑山尊者点点头。 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学舟和乌巢虽然被逐出了师门,但与曳咥河圣地依旧有三分香火情。 他能觉察到这两人还有某些内容没有叙说,但看两人的下场,这让他没法去苛责,更难用审讯手段拷问两人。 “您二老能不能让人给我们送两匹马来,我们靠着脚丫子走回王庭很可能要猴年马月去了”乌巢恳请道。 “你怕是忘了皇室的车队,他们在两天后应该会与你们相逢,到时你想坐几驾马车都行,何必让我们遣人来寻人送马!” 白骨尊者呵呵一笑,随即跳上了黑马。 又有黑山尊者同样一跃跳上白马,两人一前一后纵马飞奔远去。 “大多数人都怕麻烦”乌巢嘘唏道:“只要不断求他们帮忙,他们必然心生不喜想要离开!” “看来我们基本过关了!” 张学舟点了点头,又嘘唏了一声。 “你为何知晓两位尊者会接受我们这种解释?”乌巢不解道。 “因为我看御风尊者身中瘟毒的情况下都没放开瘟癀尊者的脑袋,直到他死亡一刻也将脑袋捧在手心,若没有深情,只怕他难于做到这种程度,但若瘟癀尊者接受御风尊者,他们早就成双成对了,这其中肯定存在矛盾!”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 这让乌巢微微愕然。 在观察方面,张学舟显然极为仔细,即便是处于争斗中依旧注意到了一些小细节。 这种小细节在当时的战斗中没有任何用处,但又促进了战斗诱发问题后解决方案的产生。 意见不统一,说辞不一致是他们两人被审查时必然产生的问题。 但张学舟硬生生凭借话语权的主动让乌巢配合表演,最终完成了这场解释。 事情解释得很荒唐,但两位尊者选择相信。 听到张学舟判断的原因,乌巢心中也只有佩服。 在修行之外,他显然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你们反应还算机智,看来过关了!” 百余米外,晋昌在一堆杂草中起身。 为了规避尊者的注目,晋昌在隐藏时宛如死物,更是隔绝了自己的感官。 直到两位尊者纵马离开,心中的危机感解除,晋昌才恢复了常态。 他目光注目向乌巢和张学舟,一时还颇为好奇两人是如何做出的应对。 等到乌巢叙说了一番,晋昌不免也有愕然。 “这两个老东西居然没仔细去查脖颈的切口,风刃切割与傀儡丝、割鹿刀的切割还是有区别的”晋昌道:“我还以为他们会询问这方面的问题!” “您不是已经做了手脚吗?”乌巢道。 “只要有心还是能看出一丝端倪”晋昌道:“毕竟我当时身体欠佳,难于做到精细!” “看来这件事情落下了!”乌巢放心道。 “不”晋昌摇头道:“相反,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刚开始?” “黑山和白骨回报圣地,弘苦能确定你们没有死亡,他必然也能判断我没有死亡,或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使绊子,将瘟癀和御风的死因归罪到我们身上”晋昌道。 “瘟癀尊者和御风尊者实际也算是死在我们手上吧!” 乌巢低声确认了一句,这让晋昌没脾气。 若圣地查明真实,他九成九可能要上通缉榜。 晋昌原本想利用瘟癀尊者击杀御风尊者,但瘟癀尊者的不合作,又有境界的跌落让他功亏一篑。 若最终落到事发又被一个大型圣地通缉,晋昌觉得自己只能认命。 张学舟和乌巢的配合或许会阻隔这个时间的快速到来。 但一旦等到弘苦插手,事情大概率也会真正揭露实情。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尽快离开曳咥河圣地所控制的区域”张学舟疑道。 “说的没错”晋昌点头道:“我是必然被通缉,但你们两个做了伪证,指不定也要被牵扯!” “我们不想做伪证”张学舟抓头道:“但实话也没法说呀!” “没得选择!” 做伪证还能拖延一段时间,但说实话必然会被抓回曳咥河圣地审问,直到将涉及的一切相关吐露出来。 乌巢只觉不管怎么选,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 这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对凶国皇室的皇子位置没了什么留恋。 “必须狠狠捞一笔后远走他乡避开风浪!” 他面色有些凝重。 考虑到自己在圣山收刮而来的大部分锦盒被打得稀烂,乌巢心中更是紧迫了几分。 除了此次索要皇室的超额月供,乌巢显然存在着更强烈的需求心思。 第两百六十三章 皇室守护者 凶国区域平原极多,诸多部落蓄养牲畜,处于游牧的状态。 若不熟悉凶国地形以及一年四季水草的变化,压根没可能去追逐一个近乎时刻都处于不断行进的部落团体。 除此之外,还有各大部落对凶国平原区域的势力划分。 “凶国的国情如此,那岂不是永远都不会陷落!” 路途听晋昌讲法之余,乌巢会对张学舟介绍一些凶国风俗人情。 而到了接近皇家车队输送物资的时间,晋昌则止住了嘴,这也让乌巢介绍相关不断增多。 虽然处于凶国疆域内,但张学舟对凶国无疑是两眼懵,压根不清楚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 等到乌巢讲解,张学舟才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他听着乌巢的介绍,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相较于汉王朝建筑城市据守,凶国放弃了笨重又需要大量钱财和人力布置的城防,常年游荡在地广人稀的大草原中。 没有固定的方位,诸多部落很难遭遇外来的打击。 而这也让凶国的军团想打就打,想走就走,几乎没什么国家能奈何凶国这种发展模式。 短短百年的不断扫荡,凶国已经成为北俱芦洲最强大的国家,排除部落制度让中央集权较弱,凶国甚至可以说自己实现了一个庞大州疆域的大一统。 张学舟忍不住惊叹。 很显然,一个国家可以有汉王朝这种步步营建的方式,也能有凶国这种游牧发展的可能。 张学舟通读过史书,很清楚汉王朝营建的方式是人类社会较为正确的进化方式,这甚至经过数千年的验证。 游牧族最终会陷入一个瓶颈,缺乏累积与发展,游牧文明会在不断的发展中落后于营建式的文明,最终不得不淘汰。 但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受限于社会生产力的有限,游牧族无疑在某个时代拥有极限的强大。 常年在马背上,游牧的国度拥有极高的机动性,也不惧怕打击报复。 如同乌巢所介绍,游牧族可以想打就打,想跑就跑。 这让张学舟不免心生感慨。 “本来就没有营建,何来陷落”乌巢笑道。 “凶国皇室唯一的死穴只有圣地”晋昌道:“这让凶国难于达成真正的统一,也不得不受圣地的钳制,甚至需要每年拿出大部分财富和资源进贡。” “那皇室岂不是和圣地存在矛盾”张学舟疑道。 “有矛盾,但凶国皇室又离不开各大圣地的支撑”晋昌道:“没有这九处区域重地的站台,凶国哪来驰骋北俱芦洲的底气!” 晋昌的话让乌巢有些沉默。 凶国皇室和北俱芦洲三大圣地六大祖地之间的关系确实如此。 凶国皇室想要摆脱圣地,但凶国皇室又离不开圣地。 而寄予厚望的诸多人拜师学艺只是让皇室不断强大,但还不足以独立于一方。 相较于各大圣地,学派,凶国皇室有底蕴,但底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凶国没有大型城市,面对战争可以做到永不陷落,但缺乏了城市的营造,凶国皇室并没有汉王朝营建长安城带来的威慑感,更无须说阵法等相关内容的发展。 欠缺重地守护,凶国皇室顶尖高手也存在不足,难于守护皇室安危。 在凶国皇室中,依旧需要各类‘圣地客卿’充当守护者。 “我的守护者率车队来了!” 白骨尊者预算的时间稍有差错,但差错不算大。 在荒野中再度行进三天,张学舟看到了远远处插着锦旗的车队。 晋昌身体一纵,随即趴到某处草堆中没了影。 乌巢看了看晋昌所在的方向,回过头后伸手瞭望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喜。 足有十驾马车沿路奔行串联成车队,这较之以往两辆马车数量多太多了。 十驾马车中,两驾应该属于食材等物,剩下八驾马车则大概率属于物资输送。 乌巢不免还有些意外,除了他所需,他还将张学舟修炼《云中术》所需求的那近百种材料齐齐写了上去。 他心中对这次索取并无太多把握,毕竟这实在超出他一个皇子的供奉资源了。 但乌巢没想到皇室依旧有大力扶持。 这让乌巢心中不免有一些负恶感。 但乌巢的负恶感很快就退了下去,注目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他目光紧紧盯在最前方乘坐马车的两人身上。 “琳娜莎姬,她怎么也跟过来了?”乌巢皱眉道。 “什么身份?”张学舟低声问道。 “我二叔左谷蠡王伊稚斜那边的守护者,据说擅长很多古巫法,出自圣地契,那边很擅长缔结契约的巫法”乌巢低声道:“只怕我这次索要超出了规格,导致他有异议,也派了人前来调查情况!” “我们能将东西拿到手吗?”张学舟问道。 “拿不到也要拿!” 乌巢抿了抿嘴。 他站在路中间,也不管马车奔行的疾驰,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叫琳娜莎姬的守护者。 琳娜莎姬这个名字像是一位年轻的西域美女,但琳娜莎姬实际上只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妪,对方身上穿着一袭大黑袍,又悬挂着各种骨饰,还带着一个遮挡了一半容颜的白骨面具,看上去带着几分阴森感。 乌巢注目着对方时候,琳娜莎姬亦在远远的马车上扫目过来。 她坐在马车前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到马车离乌巢只有近五十米的距离,她才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奔行中的妖马。 “嘶!” 拉车的妖马发出一声高昂的嘶鸣,随即扬起了铁蹄。 卷起的尘烟中,马车正向着乌巢和张学舟冲击而来。 “等等,吁!” 琳娜莎姬动作幅度不大,但妖马的异状将另外一位乘坐的守护者惊醒回神。 他注目向前方,等看到一身褴褛装扮的乌巢,他头皮顿时发麻。 强行硬扯马车缰绳时,拉车的妖马才堪堪避过乌巢站立的方位。 “麻高发,你是要弑凶国的四皇子吗?” 还不等控制马车的守护者回神,乌巢随即有大喝。 他大喝的对象并没有指向琳娜莎姬,反而指向了自己的守护者麻高发。 “殿下,麻高发无能,麻高发不敢!” 皇室的守护者是各大圣地的杰出高手,众多人有圣地的底气,但众多人的利益无疑与守护对象息息相关。 麻高发俸禄高低离不开乌巢的评价。 乌巢对曳咥河圣地诸多法师不薄,对自己守护者更是如此。 麻高发心有余悸勒住妖马一个纵跃落下,随即有了半躬身行礼。 他的行礼不仅源于乌巢的礼遇,更源于乌巢在曳咥河圣地的身份。 整体实力再差的曳咥河圣地也属于北俱芦洲三大圣地之一,远较之另外六处祖地的地位要独特,相应让乌巢在皇室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处于圣地潜修的乌巢修行极为迅速,甚至成为了曳咥河圣地小辈第一的强者。 对方这种发展的势头极为迅猛,只要时间不断过去,麻高发认为乌巢实力超出自己是迟早的事。 相应麻高发对待乌巢愈发恭敬,没有任何不尊。 他躬身的身后,是琳娜莎姬不屑的轻轻嘲讽声。 这让麻高发心中微微一怒。 “莎姬守护者,你冒然催动妖马冲撞四皇子,此时还不赶紧下车谢罪”麻高发低沉声道。 “四皇子,我还以为那是哪儿来的乞丐呢,落到这么狼狈,难道这位皇子是被曳咥河圣地逐出来了不成?” 琳娜莎姬切声发笑,声音阴沉而又阴冷。 作为守护者,他们只对自己的守护对象负责,并不会完全融入凶国的制度中。 她坐在马车上,拨了拨脖颈的白骨坠饰,没有对乌巢屈膝行礼,也没有对自己刚刚的行为进行道歉。 她注目着乌巢,也看着这个凶国皇室中极具修行天赋的皇子。 在近一年中,这位皇子向皇室索取的修行资源不断增加,而在这一次更是增加到了离谱的程度。 单于对这位皇子的要求是尽量满足,并没有横生阻隔。 但还有很多人不这么想。 乌巢往昔索要还能勉强平衡,而在这一次则是打破了皇室供需的平衡。 即便家大业大,皇室资源的产出也是有限的,此前的乌巢还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而在这一次无疑影响到了很多人。 皇室不止乌巢要修行,还有其他人同样需要修行资源,也需要对圣地和祖地进行供奉。 乌巢这种异状让不少人心生埋怨,而一些人则直接采取了行动,想看看乌巢到底在做什么,又修行到了何种地步,闹腾到需求如此之大。 左谷蠡王伊稚斜是单于之外最高的掌权者之一,在皇室中的话语权极重,此次因为资源的事情和单于闹腾出不小的矛盾。 琳娜莎姬最终受命前来查看相关。 她看着只穿着破布的乌巢,一时难于相信对方是凶国的四皇子。 她更是敏锐觉察出了一些可能的相关。 漫不经心的试探中,她随口提及了某种可能。 “麻高发,我听闻南赡部洲《越语论》中提及‘主忧臣劳,主辱臣死’”乌巢注目向琳娜莎姬道:“本皇子刚刚被人行刺差点身死,此时又被人羞辱,你就这么半蹲着看戏吗?” 对乌巢等人行进了一周有余时间的路程,这只是妖马奔袭一天多的距离。 乌巢需要时间。 他没可能让这位守护者前去曳咥河圣地寻求真实。 目光扫向琳娜莎姬时,乌巢明显动了杀心。 第两百六十四章 乌巢的‘坏\’ “莎姬守护者,听闻你巫法了得,麻高发想请教一二!” 半蹲在地上,麻高发脸色青白转换。 乌巢说的是实情,不管琳娜莎姬是有意还是无心,对方策动妖马踩踏的对象就是凶国四皇子。 没有人可以在这一点上进行辩驳。 乌巢是咒法师,身体的强度有限,被妖马踩踏就是大概率毙命的下场。 这种冲撞几乎等同于弑杀皇子,作为守护者,他有必要也必须站出来。 他缓缓起身,背后背着的一根长棍也抽了出来,他将长棍拄地,目光同样注目向琳娜莎姬。 “有点意思!” 琳娜莎姬坐在马车上,她看着一脸愤怒的乌巢,又看着取出长棍极为警戒的麻高发,再扫向皇子府中诸多持刀剑的奴人。 随着乌巢开口,众多对她存在敬畏的人不得不提刀拿剑开弓指向了她。 好汉双拳难敌四手,若面对突然的袭杀,施法者都会较为被动。 麻高发开腔求指教不仅规避了群殴的恶性可能,完成乌巢的任务要求时,又规避了祖地成员之间的相互冲突。 但凡彼此印证一番,琳娜莎姬稍微退让一些,再在口头上请求乌巢宽恕一番,让乌巢消气之余,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至少在麻高发的理解中,事情应该是这么解决的。 琳娜莎姬很清楚这一套操作。 但她觉察出了乌巢的杀意。 即便乌巢的杀意只有短短的一瞬,但也被她所感知清楚。 在契圣地中,他们有察觉杀机的感应术,这能最大程度规避刺杀的问题,这也是她成为左谷蠡王伊稚斜麾下守护者之一的原因。 琳娜莎姬缓缓注目了一圈。 施法者面对忽然打击会较为被动,但等到她做好了防备,风险会自然去除。 甚至排除麻高发这个化体境的大修炼者,诸多人难于在她手中支撑三招,乌巢再大的杀意也没有用处。 “据说这位四皇子宽厚仁心……” 冲撞的罪名可大可小,被打死不奇怪,被赦免也正常。 只要没出问题,又愿意给几分面子,一些事情最终会因为赔礼揭过。 但乌巢的杀意是实打实的杀意,对方不仅仅是动杀心这么简单,而是真正想让她死。 琳娜莎姬脑海中浮过一丝疑问,她脑海中转念时,忽地想起自己随口猜测的一句话。 “难道挛鞮达巴真被曳咥河圣地逐出了门墙?” 缓缓抽出一柄白骨杖时,琳娜莎姬也不断猜测着相关。 她一时间想通了乌巢此番忽然大增的修行物资需求,也想通了对方涌现的杀心,更是明白了对方为何会落魄到像是个乞丐的模样。 若不趁着依旧拥有地位时大捞一笔,被逐出曳咥河圣地的乌巢的资源供应会大幅度削减,甚至陆洛到每月只有金银钱财和牛羊的赏赐。 她显然就是阻挡乌巢的那个拦路虎。 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乌巢对她杀心重很正常。 但乌巢不曾想清楚的问题是,在这支队伍中,她才是实力最强者。 作为左谷蠡王伊稚斜麾下的守护者,她的级别显然要比一位皇子的守护者实力强,即便麻高发也只敢用请教一词来替主子出气。 麻高发想要一场做戏来揭过冲撞四皇子的事情,琳娜莎姬觉得事情很难揭过去。 但揭不过的问题也不大,只要她前往曳咥河圣地弄清楚了乌巢近期需求修行物资数量巨额的真正原因,事情或许会走向有利于她的一面。 这个资质超凡的皇子大概率会被边缘化,再难有任何可能针对到她。 琳娜莎姬白骨杖一划,两个身穿黑布的阴鬼从地下冒出守护在她身侧。 她注目着麻高发,双手一比划时,白骨杖上一个绿色的骷髅头冒出,随即张开大嘴朝着麻高发咆哮而去。 “降龙,镇!” 数米外,麻高发脸色凝重,他祭起自己的长棍,大喝一声时这根长棍迅速化成一根巨木挡住他身躯。 咆哮的骷髅头撞击在巨木上,引得一片毒气弥漫。 “降龙,压!” 见到乌巢连连后退数步,麻高发面色一紧。 化体境的他针对神通境的琳娜莎姬显然力有未逮,琳娜莎姬一边守一边攻显得游刃有余,而他一击之下不得不陷入被动防守,而后才勉强出击。 斗法的初次接触就落了下风,麻高发体内法力强行涌动,长棍化成的巨木朝着琳娜莎姬迅速砸落。 “一件降龙木法宝针对我还差了点火候!” 琳娜莎姬摇了摇头。 在她身边,两个阴鬼双手一托,随即稳稳接住了麻高发的长棍。 等到麻高发想要将驾驭的法宝抽回时,只见巨木上阴气缠绕,法宝再难有自如可言。 “莎姬道友!” 麻高发大呼一声。 他想要一场做戏揭过冲撞四皇子的事情,但琳娜莎姬压根没给面子。 这不是他替四皇子出气,等到他被吊打一顿后很可能会让四皇子更生气。 想到相应的下场,麻高发不得不急呼一声,希望琳娜莎姬能看在彼此混口饭吃不易的情况下给几分面子。 “都看着干嘛,一起上啊!” 乌巢身边,张学舟用圣地语呵斥了一声。 琳娜莎姬能感知清楚的问题,靠近乌巢身边的张学舟如何感知不到。 作为乌巢的师弟,张学舟太了解乌巢了。 乌巢可以很宽厚很仁慈,但只要有人逼迫乌巢做二选一的选择,乌巢会彻底倒向一边,从而将另一项选择压到难于翻身。 眼前这个琳娜莎姬明显是介入了皇室的纷争,甚至于对乌巢必然不利,乌巢不可能被动去承受后患。 相较于后续的引导,乌巢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张学舟呵斥众押运的侍卫让众人上前时,乌巢手中的那枚蛇头咒已经随着混乱飘飞了出去。 “四皇子,久闻你宽厚待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狼狈躲过两枚远程射杀的利箭,琳娜莎姬身体一晃,不得不放弃了阴鬼的操控。 她伸手将悬挂在身上的骨饰一抛,身前身后顿时显出了两枚白骨盾,将三把硬着头皮劈来的弯刀架住。 等到背部硬接住两柄剑的穿刺,琳娜莎姬嘴角已经多了一枚白骨笛。 她催动白骨笛,尖锐刺耳的声音奏响,众多侍卫身体一震,随即一个个满脸恐惧倒了下去。 “琳娜莎姬,你疯了!” 称呼从莎姬守护者到莎姬道友,再到直呼琳娜莎姬的姓名,麻高发的心态显然在一次次发生变化。 他看着借助法宝进行境界威慑镇压的琳娜莎姬,觉得对方这种反击过分了。 如果说四皇子衣衫褴褛难于辨识,让琳娜莎姬心生恶意策马踩踏,眼下的琳娜莎姬就是在明张目胆针对四皇子派系。 境界威慑的能耐有兵不血刃的效果,是迈入神通境大修炼者针对低阶修炼者的利器。 但这种利器极难掌控,存在极高动用要求,更存在难度极高的掌控要求。 琳娜莎姬尚需借助白骨笛才能施法镇压威慑,在这种情况下,麻高发觉得不用指望对方在威慑上的掌控力了。 七个近战的侍卫如同麦子一样倒了下去,如同煮熟了的虾一样躬身在地上,口鼻不断溢出的鲜血证明着这些人即便不是濒临死亡也是承受了重创。 这甚至还涉及了威慑的对象四皇子。 麻高发头发发麻,他大喝上一声,长棍化成的巨木冲天而起。 “等到我查证清楚,还说不定是谁疯呢!” 琳娜莎姬一道境界威慑击溃围攻而上的侍卫,她扬了扬白骨笛,冷声回应麻高发时,手中持着的白骨杖一挥,两个阴鬼随即托起了她身体。 “呵呵,麻高发,你这个主子只怕自身难保,你也提前准备准备吧!” 阴鬼行进如风,还不等麻高发蓄力的降龙木砸落,琳娜莎姬身体已经被阴鬼架着漂浮飞出数十步远。 她呵呵一笑,正欲耗费大量法力驾着阴鬼前往曳咥河圣地,她身体随即一冷,一脸恐惧看向了自己下身的裙摆中。 第两百六十五章 自身难保 “这倒霉老娘们!”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从晕乎乎的威慑中走出。 胜券在握的琳娜莎姬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没有考虑过他和乌巢都修行过对抗威慑类的能耐。 《大荒造化经》让张学舟和乌巢相距一定距离能规避境界威慑影响,而在正常的情况下,这门能力也能较大幅度削退威慑的影响。 张学舟还有些头晕,而修为高,在《大荒造化经》上造诣不低的乌巢压根没承受多少威慑影响。 琳娜莎姬刚刚停下威慑,乌巢就有清醒,直接操控蛇头咒的发丝完成了附身钻入。 十余米外,一条毒蟒从琳娜莎姬下身的裙摆中钻入,一口猛毒注入琳娜莎姬身体时,这条毒蟒从衣衫中缠绕向上,死死勒住了琳娜莎姬的身躯。 “斩!” 琳娜莎姬一脸恐惧,她伸手指挥着自己的阴鬼,想要斩断身上缠绕的毒蟒时,只见远处两枚利箭再次穿射而来。 相较于此前众侍卫的打击,这一波打击更显威能。 此前众侍卫无疑存在划水,等到近战的众侍卫鼻口喷血倒下去,又有乌巢闷哼发声,负责远射的侍卫出手再也没有丝毫留情。 一枚箭钉在琳娜莎姬挥挡的左手上,一枚箭射穿了阴鬼的身体,将阴鬼击破化成一团黑布。 “倒钩箭!” 随着后方一声吆喝,琳娜莎姬左手中的箭被硬生生拉扯了出来。 大片血肉被这枚长了倒钩的箭扯离身体而去。 琳娜莎姬疼得大呼,但她很快就再难呼声出来。 毒蟒盘旋身体游荡向上,身体缩小时直接钻入了对方张开的嘴中。 见识的不断增长,交手对象的强大,都让乌巢对高阶修炼者存在戒心,但不存在敬畏。 张学舟能刀斩御风尊者,乌巢也能击杀琳娜莎姬。 不论是麻高发的对抗,还是众多侍卫的助力,又或是他所属的皇室身份,亦或麻高发的圣地身份,这都是他击杀琳娜莎姬的有利条件。 只要琳娜莎姬在忌惮下出现任何一个疏忽,对方都将被他寻到打击的空隙。 看着面容扭曲的琳娜莎姬,乌巢面无表情,操控着蛇头咒在对方身体内直接进行着破坏。 行动与他想象中有一些小差别,但结果没差别。 “殿下?” 巨木在沉声中落地,麻高发断掉自己对法器的操控,他才扭头看向乌巢,又注目向十余米外身体扭曲成诡异形状的琳娜莎姬。 “纵马对本皇子行凶,击杀皇子侍卫和守护者,琳娜莎姬死有余辜!” 乌巢皱着眉头,直接宣判了琳娜莎姬所需要面临的结果。 等到数十米外一枚箭再次呼啸而过,直接穿透了琳娜莎姬的头颅,这位神通境大修炼者的身体缓缓倒了下去,乌巢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将她烧了,不要留任何一丝东西!” 耳中如同蚊蚁一般的声音传来,乌巢眼睛微瞪,随后开始指使众侍卫。 “四皇子殿下,求您饶了我!” 琳娜莎姬的尸体中,一道求饶的声音响起。 “我是左谷蠡王的人,我是祖地派遣来的皇室成员守护者,你们不能杀我!” 等到一支火把点燃衣衫时,求饶的声音已经转成了颤抖的恐吓,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咆哮。 “烧大火,烧猛火!” 乌巢对琳娜莎姬的求饶没有任何态度上的变化,也不介意对方死亡前的咆哮,反而不断催促还存活的侍卫迅速添加可燃物。 他目光凝重。 若非晋昌见多识广传音而来,他今天就走眼了。 但凡琳娜莎姬利用古巫术驱役尸体完成临时复活,对方必然会进行报复。 不需要琳娜莎姬亲自动手,但凡对方将他被逐出师门的事情禀报左谷蠡王,乌巢不仅要面临索取修行物资计划失败的下场,还可能不得不软禁于皇室中,从此沦落成一个受人耻笑的皇子。 一步错步步错,修士之间争锋是如此,立于皇室之中也是如此。 只要消息还没回传到皇室,乌巢就依旧是曳咥河圣地第一学徒,依旧是皇室愿意下重注培养的天才皇子。 噼噼啪啪燃烧的声音中,种种关于皇室争斗的手段迅速在乌巢脑海中呈现。 他不想做一个失败者,但乌巢也没可能做一个成功者。 事情迟早都会被皇室知晓,在他事情泄露前,乌巢只能争取拿最大的好处走人。 曳咥河圣地并不会在乎他们属于被牵涉的无辜者,皇室也不会听乌巢据理力争的解释。 在被逐出曳咥河圣地的事情,他无法辩解,也不需要辩解,更没人听他的辩解。 想要翻盘,乌巢只有等到自己拥有足够实力,而后才能风风光光回归皇室。 这需要他提前积蓄资源,更需要他逃离北俱芦洲。 这需要足够的时间。 任何让乌巢时间削短的人都会被乌巢视作敌人,也会被乌巢彻底打下去。 乌巢注目着琳娜莎姬燃烧的尸体,直到对方尸体烧成黑灰,诸多白骨法宝齐齐爆裂,乌巢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备衣!” 乌巢伸出双手,两个侍卫随即捧着锦衣长袍小跑了过来。 褴褛的衣衫抛下,乌巢面不改色更换着属于自己的皇子标志。 等到乌巢带上一顶七翎金冠,乌巢的气质已经有了大变样,甚至让张学舟感觉到了一点点陌生,仿若有一种在长安城注目太子的感觉。 “师弟,你搜搜马车上的材料够不够你修行《云中术》!” 等到乌巢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纳袋里能放多少放多少,回王庭前能用多少用多少!” 乌巢指了指方向。 那是漠南。 凶国王庭所在之处。 “本皇子修为已达圣地出师水准,圣地特许本皇子回王庭见父王省亲!” 等到低声叮嘱完张学舟,乌巢才大声开口。 “本皇子在圣地表现优异,载着皇室荣耀而归,尔等现在都可随我回王庭!” “殿下,这儿离圣地只有一天的行程了,咱们不需要将这些马车上的物资先存放在那边吗?” “本皇子现在是荣归王庭,不是再回圣地,麻高发,你需要本皇子再说一次吗?” 众侍卫对乌巢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作为下人,他们都是跟着主子跑。 唯一有点小异议的守护者麻高发刚刚提出意见,乌巢锐利的目光随即扫了过来。 等到乌巢重重开腔强调,麻高发的脑袋顿时低了下去,不敢再做反驳。 他脸色正常,但心中不免有些沉重。 他想起琳娜莎姬‘你这个主子只怕自身难保,你也提前准备准备吧!’的话,只觉琳娜莎姬的一些猜测或许有可能被印证。 第两百六十六章 七种翅膀 翅膀的祭练并不像修行那样存在各种关卡。 只要有材料,张学舟的翅膀过了淬炼冷却期就能不断祭练下去。 如同只要有足够材料就能打造兵刃一样,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张学舟也能对翅膀不断提升改造。 在雷尊者后续讲解的《云中术》中,张学舟很清楚他身上这对翅膀拥有肉翅、木翅、铁翅、铜翅、金翅、玉翅、风雷翅的祭练可能。 肉翅是他最初拥有的翅膀,这种翅膀提升到极限就会进入木翅阶段。 木翅并不意味着呆板,而是意味着翅膀开始如航船可以飘荡在大海中一样拥有长远翱翔的能力。 若是飞禽类大妖的翅膀拥有张学舟当前翅膀的水准,对方的飞纵能耐至少已经翻了两到三倍,具备极为长远的翱翔能耐。 张学舟仅仅只能飞三十里路,这与他半路出家有关,也与他人身状态的原因相关。 在《云中术》的修行中,他这种情况极为正常。 即便雷尊者最初修行时也不过飞纵数十里的能力。 木翅之上是铁翅,这种程度的翅膀羽毛宛如铁皮,具备铁翅不仅能让飞纵能力更强,还会具备铁翅护身的能耐,在高空中抵御羽箭的打击。 借助乌巢的资源,张学舟完成了收翅,也完成了向木翅的转变。 眼下的他则是在走向铁翅的阶段。 最初需求的秘银、朱丹砂、云英、上品血玉、铁经参、云草、阴枣等材料已经难于满足要求,转而是更高水准的材料。 张学舟坐在马车中,一脸凝重看着手中的百年铁精。 “师弟,这种铁疙瘩真能融入你手臂中?” 张学舟凝重,乌巢也好奇,难于想象一块铁如何融入人体中。 百年铁精是档次极高的铸造材料,源于极为优质的铁矿中诞生,属于铁中精华。 一处铁矿中诞生的百年铁精不过十余斤,数量极为稀少,锻造时加一部分百年铁精就可以打造成一柄极为上佳的宝刃。 但人的胳膊不是铁器,欠缺熔炉的情况下,张学舟要如何融化这种铁坨。 而想到张学舟身体硬生生将这种铁坨坨灌入体内,乌巢更是心中打了一个寒颤,感觉这种术的修行方式似乎极为极端。 “融还是能融入的!” 张学舟点点头,又开始着手调配溶液。 饶他还拥有一定的化学知识,张学舟也没完全搞明白其中的原理。 再怎么稀奇的百年千年铁精,这就是一块纯度极高的金属。 这是真需要将这块金属溶解,而后通过涂抹的方式将这份溶解液吸收到翅膀中,而后再通过功法运转不断淬炼翅膀。 “不科学、没道理、我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补铁……” 种种念头在张学舟脑海中盘旋,最终是经验战胜了张学舟的理智。 他不是第一个修行《云中术》的人,曳咥河圣地中至今还有一位活着的修行有成者。 张学舟没搞懂修行的原理,但照着前人已经成功的方式修行,他不至于殒命。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将铁精都溶解了,这种东西涂在手上那还了得?” 见到张学舟调制的溶液中,百年铁精的不断溶解化成一团黑红色物质,乌巢只觉这种张学舟调制的这种液体沾身上比化尸水效果都要强烈。 相应张学舟这么玩很可能会把自己手臂给玩没了。 看着张学舟修行《云中术》,乌巢不免有些心惊胆战,觉得对方是拿命在修行。 “师兄不用担心,能溶解铁的溶液不一定能溶解手!”张学舟摆手道:“我只是感觉这东西融进胳膊,我体重很可能要增加了!” “呃,你担心的居然是这种事?” 乌巢愕然。 他感觉自己的脑回路和张学舟完全不一样,对方担心的那算是什么问题,一点都没在重点上。 “不担心不行,这后面往手臂里塞的东西多着呢!”张学舟头疼道:“今天塞两斤,明天塞三斤,后天再塞十斤,我感觉自己肢体很可能要不协调了。” “怎么不协调?” “相较于身体,我的两条胳膊很可能会太重了,走路都没法好好做摆幅!” “走路的时候手不摆动也没问题!” “你说的对!” “而且你并非武者,手臂沉重并不会让武技水准下降!” “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他看着宛如血液的溶液,等到调配上秘银后,张学舟开始皱着眉头往手臂隐藏翅膀的细线处涂抹。 《云中术》的翅膀更像是在熔炼一副肉身法宝。 在诌不归的介绍中,雷尊者的先祖雷尊者不仅拥有风雷双翅,飞纵水准堪称世间第一,还拥有法宝一般的身体,打击时具备莫大的威能。 张学舟觉得雷震子身体法宝化就是这么来的。 他当下的行为就是在将自己翅膀打造成法宝,甚至每次都需要添加锻造法宝的材料秘银。 张学舟仅仅锤炼了翅膀,雷震子很可能是锤炼了全身。 这让张学舟吞了吞口水,难于知晓对方身体如何能承受这种打造。 发麻和手臂奇痒的感觉传来,张学舟深深嗤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车外的天色,随后将心神收了回来。 “师兄,你帮我在手臂上慢慢刷这种溶液,一直刷完为止,我要睡觉了!” 张学舟手臂发麻和痒痒的感觉难于止住,他又不能去抓自己的肌肤,张学舟最终觉得自己睡过去挺好。 毕竟在那种状态下,张学舟压根不会在乎身体发生什么感觉的事情。 “我帮你也可以?你修行可以这么随意吗?” 乌巢同样看了看天色,很清楚张学舟入睡的时间即将到来。 但他没见过这种修炼方式。 身体融入铁疙瘩也就算了,关键是张学舟展示了一下前面的步骤,后面直接交给了乌巢做。 乌巢觉得《云中术》的修行太随意了。 除了耗费修行资源过多,这种术堪称乌巢所见最不用操心的修行。 “师兄绝对可以,你帮我涂抹三炷香左右的时间应该就差不多完成了!” 张学舟点点头,他强行按住想抓手臂挠痒痒的右手。 谁都没法止住身体这种麻木下的痒痒感,如果没有人帮忙,这种术压根没法修行。 “别人修行时或许是被打晕后涂抹的……” 张学舟将溶液交给了乌巢,他脑海中涌现念头后,随即就倒在了马车中。 “师弟这种术的修行真让人羡慕!” 乌巢只是想想自己从不敢放松的咒术修行,又对比对比张学舟这种摞挑子的咒术修行,他觉得人和人的命简直不同。 张学舟这种修行唯一的缺陷就是耗费资源。 借助皇室资源的征调,张学舟进入了《云中术》第二阶段的修行,但在第三阶段时就缺乏了一种叫菩提果的材料,即便凶国皇室也难于征调到这种材料。 这很可能会让张学舟修行陷入瓶颈。 乌巢想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调整了心态,让内心平衡了下来。 将溶液不断涂抹在张学舟手臂上时,乌巢偶尔也会注目过马车外的夜色。 张学舟缺乏修行材料会陷入修行瓶颈,他欠缺修行资源后无疑也会让修行陷入缓慢水磨的地步。 那不是乌巢想要的结果。 对于修行所需的资源,乌巢必须争取拿到当前最大的程度。 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自己在对应年龄阶段领先的优势,而不是年龄越增长,他越沦落平凡。 对于任何阻挡他拿皇室修行资源的人,乌巢都不会客气。 第两百六十七章 二次进入 资源的争夺向来是修炼者争锋之处。 乌巢准备回王庭争取最后一批可拿的高等修行资源,而张学舟在清醒之后,也收到了张曼倩发来的通讯。 “亲爱的弟弟,我们挣大钱的机会来了,古北路八号,爱你么么哒!” 张学舟念了念通讯的内容。 对张曼倩这个钻到钱眼中的人来说,对方只有在获取好处的时候才会采用‘亲爱的弟弟’‘爱你么么哒’这类字眼做表达。 至于在其他时候,张学舟觉得张曼倩嘴里难得带几句稍显温柔的话。 “古北路八号?” 很显然,张曼倩又要去参加测序者的擂台战了。 对于这个钻到钱眼中的女人来说,如何让张学舟混入地下赌场进行盈利是头等大事。 一万块翻六倍的金额不算大,但六万块翻六倍的概念就完全不同。 而三十六万再翻六倍的金额足以让九成以上的人兴奋到难于自控。 这种金额甚至能在西京城直接购买到极为宽敞的大平层住宅,若再加点钱财,买一套小型别墅的问题也不大。 张曼倩屡屡念叨叨就不意外了。 只要能像在未央武馆那样再度盈利两次,他们就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相较于正规途径盈利,赌博无疑是风险最高但收益也是最高的项目。 这不是一个好项目,但近乎‘内定’的情况让这种参与像是去捡钱。 张曼倩甚至与张学舟已经做了约定,仗着自己拥有太清真术,张曼倩在拿分的赌局中会给予完全的配合,让张学舟实现利益最大化。 张学舟看着通讯上的地址。 这显然是一家新的地下赌场。 并非每家赌场都拿着纸张对测序者做验证,可以让张学舟从纸张背面窥视到秘钥数字,这让张曼倩跑了以往登过擂台的数家武馆。 除了要做场地的调查,张曼倩还需要被测序机构所邀请才能进入其中。 这让张曼倩想打一场擂台的难度极高。 直到现在,张曼倩终于拿到了对应的门票。 “你是怎么拿到邀请的?” 出了宣师楼区域的大门,张学舟看到了在门外等待的张曼倩。 “咱们对左腾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 张曼倩耸耸肩。 左腾确保不在张曼倩身上打换血的主意,但左腾极为希望张曼倩和张学舟加入左腾的队伍,这让双方并未删除联系方式,反而保留了彼此的通讯id。 对左腾而言,操纵一个人进入测序者擂台战只是随手的事情。 张曼倩随口问,左腾也是随手帮忙,事情就这么简单成了。 张曼倩想去哪边打擂台没问题,只要时间合适,对手合适,这对左腾而言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再度临近开学之际,张曼倩的测序者擂台比斗最终安排了下来。 时间较早,此时只是早上七点,而张曼倩上台的时间则是上午九点。 两人慢悠悠吃过早餐,转了一遍服装店后才慢悠悠上了公车。 直到八点五十分,张曼倩才带着穿着穿着极为商务的张学舟站在古北路八号。 “风情娱乐城!” 张学舟抬起脑袋。 他是第二次前来这些测序机构。 眼下显然又有一处地下场所被遮掩,相较于未央武馆挂羊头卖狗肉,这边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但相较于未央武馆的单一,风情娱乐城的规模极为庞大,能用‘城’来冠名,这处娱乐场所不仅占地面积极广,娱乐项目也极为繁多。 霓虹灯的闪烁中,张学舟慢吞吞随着人流进入了风情娱乐城。 各种路牌指向中,一些人宛如识途老马,不断被分流走向自己喜欢的项目之处。 “我们去热血浴火项目!” 张曼倩指了指路牌。 作为一项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地下项目,地下格斗并不会大肆囔囔‘我这儿正在打擂台,台下能赌钱,大家快来赌钱’。 这是一个有资金门槛的项目,也只需要那些有心人前来参与。 只要有心又愿意花钱,这些人最终就能获得相应的入场券。 相较于诸多普及大众的项目,这个项目参与的人数无疑不算多,但这个项目产生的利润或许是诸多项目望尘莫及的。 黑灰产业极难杜绝,而掌握黑灰产业的群体更是牵涉诸多人,甚至一些高门大户也不乏这方面的操作。 张学舟没有去过溯东市的黑灰产业场所,但这种场所在西京城中无疑极多。 庞大的西京城中,有傲立赤色联盟国的顶尖学府显出在阳光之下,也有这类场所隐匿在闹市的黑暗中,充斥着极为矛盾的风格,也让人需要做出不同的适应。 张曼倩、张学舟两人一前一后,等寻到热血浴火项目时,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八点五十五分。 张曼倩揭开黑帘,只见昏黄的灯光一下一个体型彪悍的壮汉坐在一张桌台后。 “进去玩两把?”壮汉问道。 “进去打一场!”张曼倩道。 “原来是‘头子’!” 壮汉嘟囔一声拿出核对的号码单,又在那儿索要张曼倩的邀请码。 等到张曼倩看了张学舟数眼后,张曼倩才慢吞吞开口提及自己的邀请码。 “308408,你来的也太晚了,快快快,我这儿都接到催促好几次,你再晚来一分钟,你上台的资格就会被取消换成其他人了”壮汉不满道。 “你?” “505748!” “都走这边进去,前面那个速度快一点,你进去后就要直接上场了!” 随着张曼倩过关,张学舟也瞄到了一个较为靠后的邀请码。 张曼倩上台的时间较早,名单上的邀请码不少,张学舟觉得这一次没可能遭遇需要顶替上场的事,也没可能出现‘丁豪’被拦路殴打需要调查的事件。 他们在这个测序机构的时间不需要长久,只需拿半小时来下注即可。 等到时间上午的诸多赛事结束,张学舟和张曼倩可以跟着人群外出时混出来。 两人从壮汉那儿离开转入左侧走廊,等到走了数十步,张曼倩推门而入,一片白光顿时映入眼中。 “308408快快快!” 呼声传来,张学舟勉强遮住眼睛又后退了一步,而张曼倩则是向前走了一步。 护具扣在身体上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适应了这种浓烈的白光。 这并非这些地方的白光耀眼到让人睁不开眼,而是他们从黑暗中踏入这种光线明亮的地方存在眼睛的不适应。 张学舟视觉恢复后,不免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场地换了,他们入口也换了。 在这片区域中,张学舟看不到一个赌徒,而是数个带着面具处于等待中的测序者。 见到张学舟跟随而入,这些人目光顿时就望了过来。 马上要上场的张曼倩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而在张曼倩身后进入的人则可能成为他们的对手。 任何提前的接触都能让他们更了解对手,也可能占据多一点点优势。 或许他们就能依靠这一点点优势击败对手,获得测序擂台的最终胜出可能。 “这个308408怎么瞎带路,本大爷走哪儿去赢钱?” 但众测序者审查的目光很快就收了回去。 随着张学舟的囔囔,众人顿时清楚了对方的身份。 “一个赌徒!” “淘汰者!” …… 低低的声音传来,显然充满了一些优越和不屑。 相较于赌徒们的堕落,测序者们无疑是在努力向上。 前者是后退,后者是前进。 一进一退之间,也让彼此的人生变得完全不同。 但张学舟对测序者们是一种感受,对工作人员们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相较于测序者这些人肉耗材,赌徒们才是他们的金主。 一张小门被迅速拉开,喧嚣的叫骂声也随即传来。 第两百六十八章 内幕战 “居然错过了胜负局下注!” 张曼倩拖延时间无疑是利用了守门者急切的心思,便于张学舟混入场地。 但风情娱乐城的布局和未央武馆完全不同,两人一头莽进了后勤处。 等到张学舟从小门穿插进入擂台外,时间又过去了少许。 他还不曾找到下注的机器,张曼倩已经站到了擂台上。 若不抓紧点时间,张学舟觉得他连第一局积分下注也赶不上。 黑暗的场地中,张学舟眼睛一阵乱瞅,不停寻找着较为靠后又少人的下注机器。 等到擂台上的提示音响起,还不曾找到机器的张学舟迅速将电子钱包卡插入了旁边一个已经下完注的赌徒所在位置的机器上。 他随手将五万块直接压在张曼倩对手308168身上。 等到拔卡时,张学舟才迎接那位赌徒诧异的目光。 “太黑,没找到自己的地方,但手痒了,借你机器下了个注!” 张学舟打了个哈哈,随后解释了一句。 “不都有铭卡指示相应位置吗?” 赌徒面容很年轻,看上去只是二十多岁。 他指了指放在胸口处口袋的一张特殊电子卡,目光中对张学舟有几分警戒,也夹带着几分异样。 “嗨,就是这破卡被我姐瞎搞,我弄丢了呗”张学舟道。 “那你咋进来的,没卡你能刷开门?”赌徒道。 “我是这儿的常客,人家认得我”张学舟大大咧咧道。 “常客还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赌徒奇道。 “常客又没固定位置”张学舟摆手道:“伱不喜我就换个地方赎回资金!” “常客都是固定位置的”赌徒小声嘀咕道:“我在这儿就是固定的位置。” “看不出老哥还有点地位哈!” 张学舟瞎掰连连碰壁,当下也只能厚着脸皮硬撑。 但多说了几句话,那个容貌年轻的赌徒倒再没多问,只是示意张学舟可以借用他机器完成下注和资金赎回。 张学舟当即就应了下来。 毕竟在钱面前,他那点脸皮压根不重要。 缺乏了胜负局下注获利的大头项目,张学舟也只得将捞钱项目完全集中在积分实时下注中。 “这小娘皮怎么是个挨打的货?” 测序擂台上,为了让张学舟在积分下注中捞取更多好处,张曼倩的战斗风格转换,从轻快轻灵观察对手转向了严防死守。 几记重拳砸到头部,张曼倩被打得连连后退,眼角都溢出了血泪。 这种情形下,张曼倩击打的分数无疑为零,甚至于在判负。 容貌年轻的赌徒叨叨一声,迅速赎回下注的十万资金买入了对手盘。 他这手卖出买入的风格转换极快,虽然筹码价格拿得较之张学舟要高,但补平亏损的速度也较快。 阵阵叫骂的声音传来。 “反杀!”‘ “反击呀,臭娘们!” “这肯定有内幕!” “狗屎!” …… 实时下注至少能赎回部分本金,若见机快,遭遇的亏损会极少。 当然,这种盘中下注想获得较高的胜率无疑极难。 积分涨幅和胜负局赔率没法比,张学舟看着涨幅百分之二十的资金,觉得自己很可能是当前下注涨幅最高的人。 有张曼倩这种选手当内幕,硬生生挨揍也要死守的积分局,张学舟想输的难度比较高。 “小老弟不错!” 一局测序擂台战接近尾声,张学舟才赎回资金。 看着自己百分之三的资金增幅,又看了看张学舟近乎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增幅,容貌年轻的赌徒不免赞叹了一声。 他在擂台争斗时一言不发,观测极为仔细。 而到了擂台战第一局结束,他才将心神收回来。 今天的擂台战有些蹊跷,似乎有存在内幕打法的迹象,赌徒觉得自己要好好观测一番。 他看着张学舟的资金涨幅,若非张学舟只是拿五万块玩玩,他几乎要怀疑是张学舟在幕后进行操控。 这种事情不算稀奇,赌场中历来不乏少见。 但妄图破坏赌场秩序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在赌场实时下注的机器中,任何下注都能被核查到,但凡涉及胜率较高,资金规模较大的下注对象都会例入怀疑中。 只要顺着这条线随手一挖,打假赛的相关人员就会齐齐浮出水面。 能硬扛风情娱乐城幕后老板黎家的人不屑这种小打小闹,而其他玩手段的又没法和黎家斗,最终这种宛如‘抽老千’一般控制擂台打斗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抽老千的人最可恨了!” 张学舟连连点头附和叫骂。 他心中不免一惊。 他当下的资金是原始资本,总金额只有五万块。 张学舟和张曼倩寻思着滚雪球的发展,争取让五万变成五十万。 这种资金规模依旧有限,但过高的赔率必然会诱发注目。 任何注目对他们这种偷入地下赌场的人而言都属于麻烦,甚至导致查询到张曼倩和他的关系,从而被地下秩序所教育。 被赌徒提醒,张学舟收敛了不少。 他需要赢,但不需要做最亮眼的那颗星。 不过当下倒也正好,作为蹭机器的外人,张学舟至少需要等到他面前的这个赌徒下完注,张学舟才能买入,这能有效规避张学舟拿到理论上的最高赔率。 “头局在308408身上吃了屎,只赢了三千块,这真是不详”赌徒不爽道:“我在实时下注中有两把刷子,但没想到自己走眼了!” “老哥,咱们还有第二局!”张学舟提醒道。 “她应该会被赌场询问,第二场不至于如此马虎了”赌徒道。 “你说的对”张学舟点头道:“再怎么说她身形还是相当矫健灵活的,不说获胜,至少在积分方面不会太差!” “是这个道理!” 赌徒点点头。 张学舟的发言是个人都能明白。 基因格斗术带来的外在特征很明显,如果蕴含的是巨蟒基因,又修行了相应的格斗术,这类修炼者身材必然火辣而极具弹性,打击时手臂会拥有出其不意的角度。 作为张曼倩的对手,308168的身体形态和修行的格斗术被众多赌徒直接看破。 而张曼倩在第一局测序擂台战中格挡后又格挡,但格挡的能耐又并不算特别出色,导致挨了近十次打击。 对张曼倩这种身材的人来说,没人会认为张曼倩具备玄龟基因,擅长防守反击的格斗术。 若要给张曼倩寻一个如此打斗的原因,一些赌徒只能寻思到‘内幕’。 “这小娘皮被打到出血,伤势怎么一下子就没了?难道她体内蕴含的是……” 第二局擂台战开始时,赌徒细微的观察力发挥了作用。 他注目着张曼倩此前和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觉张曼倩这种人不是擅长挨打的基因也会是擅长恢复的基因。 对方很可能会走消耗战。 这让他随即将筹码压到了张曼倩的对手身上。 “我跟着老哥你下!” 张学舟看了看赌徒,等到对方下完注,这才随手跟上同样下了注。 第两百六十九章 盘中 “赔率太低了!” 第二局擂台战在众多赌徒的认知中开幕。 有不信邪依旧买张曼倩的,也有迅速转换风格的。 张学舟身边那位老哥就是转换风格极快的赌徒,张学舟也是跟随下注。 能被一些赌徒看明白的事情,对于擂台上的测序者而言感知更是敏锐。 相较于第一局猛烈的进攻,张曼倩的对手谨慎了不少,在不断寻求致命方式的打击。 这让积分对局的赔率久久没有呈现落差,也就是输的输得不多,赢得也有限。 张学舟看着百分之二的赔率,只觉这种赔率聊胜于无。 若张曼倩不转换风格,这种积分局在扣除手续费后很难让人获多少利。 “赔率是有点低,但碰上这种选手没辙!” 张学舟抱怨一声,容貌年轻的赌徒也点了点头做出回应。 “这种局没意思,只能捞点儿吃饭钱了”赌徒嘘唏道。 “摊上这种对手,你说他们谁会再次转换打斗风格?”张学舟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赌徒疑道。 “要不要试试?”张学舟建议道。 “试试就试试!” 赌徒点点头。 按常理的推论,这种局不可能出现什么大起大落,相应也不能获得什么大利益。 但赌徒不介意玩玩。 毕竟这种对赌局打得极为枯燥,他当下赢得有限,输得也有限。 但若真出现像张学舟提及的那种风格转换可能,他不介意参与一番。 作为实时积分下注的高手,他愿意做一些冒险的小尝试,若能在初期确定风格转换,他甚至还能迅速追加资金。 十万块盘中资金迅速被赎回,赌徒看了看擂台,随后才下注到张曼倩身上。 张学舟也跟着看了看擂台,将盈利所得的六万七千块赎回,随后全额买在张曼倩身上。 看着资金一点一点的减少,张学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被赌徒提醒,张学舟已经去除了寻求最大可能收获的念头,转而转向了中高水准的盈利。 也就是说,他前期会出现一定的亏损,而后期才可能出现爆发性增幅的盈利。 张学舟态度不骄不躁,也并未被赌场中疯狂的叫嚣所影响,也没有在意当下筹码的跌幅,而是不时看了看擂台,这让赌徒不免有些啧啧称奇。 作为一个合格的赌徒,如果不能保持一定的冷静,手中的钱财只会在这种喧嚣中不知不觉流出去。 能成为这儿的常客,他显然是一个极为合格的赌徒。 而在眼下,赌徒觉得眼前这家伙和他很相似,或许真有可能是这儿的常客。 “果然转换风格了!” 打了半场,张曼倩开始发动强攻,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拳脚连连出击。 她这种攻势造成的损伤不算高,但无疑极为适合拿分。 一片叫骂的声音顿时齐齐响起。 “兄弟有眼力!” 击打积分影响筹码价格,而买的人越多,支付筹码的价格就越高,也会被动推动筹码价格的提升。 赌徒看着筹码价格迅速上涨,直接越过他此前的购买价格,甚至还在不断迅速往上钻,赌徒手指连连按下,迅速追加着筹码。 只要眼快手快,这对他而言就是捡钱。 相较于他此前就有的心理准备,一些人明显难于适应这种风格的迅速转换,又或寄希望于张曼倩挨打后再次转换风格。 “话说这个测序者擅长的到底是什么格斗术?” 给张学舟翘指赞扬后,赌徒不免也在思索张曼倩的底细。 这关系到他何时赎回筹码,免得自己当前的盈利只是虚赢。 “兄弟,你什么时候赎回筹码?” 连连观看了一分钟后,赌徒硬是没看出张曼倩动用基因格斗术的底细,他随口询问着张学舟。 “伱什么时候赎回来,我就什么时候赎回来”张学舟应道。 “那我现在赎回?”赌徒道。 “那您就赎!” “我赎了!” “赎吧!” 张学舟耸耸肩。 看着六万七的筹码增幅近百分之五十,他觉得可以收手了,毕竟卖出去也需要有人接盘。 “小挣十五万,今天还凑合!” 赌徒入了账,甚是满意今天的收获。 张学舟则耸耸肩看了看近十万的余额。 两局对局打下来,他的资金已经翻倍。 而在最后一盘中,他资金应该还有不小幅度的增幅,张学舟觉得这种收获已经足以。 “这娘们又挨打了,你瞅瞅你瞅瞅,还好我们筹码丢得早!” 临近第二局结束时,张曼倩的狂风骤雨般的打击减缓了不少,又陷入了挨打的状态。 赌徒看得啧啧称奇,只觉早点抛出筹码也不算差。 筹码需要低价买,需要高价卖,但也需要有人抛出,有人接盘。 在张曼倩落下风时,哪有多少人愿意接高价盘。 看着一泻千里又迅速拉升的筹码价格曲线,赌徒不由一脸嘘唏。 “那是!” 张学舟点点头。 张曼倩在结尾时不挨一顿打,第三局哪能买到低价筹码。 相较于未央武馆时的擂台之战,此时的张曼倩无疑在做完全的赌斗配合。 太清真术就是张曼倩配合的底气。 即便被打到身体出血,张曼倩也能躲在角落迅速回伤止血。 张曼倩的擂台风格让诸多赌徒不适应,但张曼倩受创是真的是受创,暴打到流血这种情况也让一些赌徒直呼‘要钱不要命’。 即便是存在内幕,一些赌徒也认了。 他们当下需要做的不是鼓噪,而是跟随内幕者同步操作,争取跟着喝口汤。 “第三局你想怎么买?”赌徒问道。 “随便买,亏了就快点出,赢了就放一放”张学舟随口回道。 “你继续看好308408?” “我资金有限,先买筹码价格低的,哪个低买哪个!” “这赌局不是这么玩,你别看着筹码数量多,能卖出高价才是硬道理……” 张学舟参与赌局的方式有点像是老手,但又像一个纯粹的新手。 赌徒不得不介绍一些相关。 但随着第三局的开启,他教条主义的嘴巴迅速闭了上去。 擂台上,张曼倩又挨打了。 第二局的积分高涨让张曼倩筹码价格极高,但随着尾盘和开盘的情况下来,此前第二局高价买入的筹码的一些人不得不抛售,而缺乏人接盘让价格不得不一再跑低。 “你先买!” 赌徒性情谨慎,他看着擂台上行屡屡挨揍的张曼倩,一时没敢再押到张曼倩身上。 但张曼倩对手筹码价格涨幅并不算明显,下注的赌徒们显然维持在观望状态。 赌徒当下的状态也是如此。 他示意张学舟,这让张学舟摸了摸电子钱包卡,等到心中计数了数次,他才将资金全额买入了进去。 “兄弟是真勇啊!” 赌徒笑上一句,但在短短三十秒后,他就不由痛骂了一声,随即开始了迅速的买入操作。 擂台上,张曼倩被动挨打后再度进入了爆发状态,也真正显露了所擅长的基因格斗术——《鹤形拳》。 《鹤形拳》对《蛇形拳》。 这是两套五星格斗术,但前者对后者拥有一定程度的克制力。 这种克制在实力相近时无疑就是决定胜负的那把刀。 能让左腾亲口推荐安排擂台战,黎家再怎么安排也不会将左腾的人打一顿输回去。 在这场测序者擂台战的胜负局中,结果早就已经注定了下来。 第两百七十章 盘后 “兄弟高姓?” 王砾很少服人。 混迹赌场三年,他从未有过大赢,但王砾也不曾输,甚至一直是小赢不断。 他自封‘赌场将军’,这个名号虽然夸张了一点,但也说明着王砾的战绩。 这种战绩对一些上进走正路的人属于不屑,但在赌斗的小圈子中,王砾无疑是极为厉害的赌局高手。 能让王砾服气的并非基因格斗实力,毕竟世上序列高手众多,要服气也轮不到他所认识的那些格斗高手。 王砾服气的只有同行。 张学舟三战三捷,资金倍率高达三点五倍,这种赔率堪称积分局中少有的高赔率。 一局胜是运气,两局胜是祖宗保佑,三局皆胜则必然掺杂了技术。 张学舟在买入卖出的时机上把握得极好,没有寻求最低点买入,也没有等待去卡最高点卖出,买卖成交都极为迅速,更是叠加了不小的倍率。 王砾觉得可以认识认识这种人。 “我叫右腾,兄弟叫我小右就好!”张学舟回道。 他属于这个地下赌场的黑灰人口,只想来这儿拿钱,压根不想有任何关联。 相应张学舟也不吐露真名。 “我叫王砾,你可以叫我小王!” “小王?” 张学舟脸色微带诧异。 他对地下赌场这帮人的年龄极不确定,有钱有颜就是这帮人的标签。 若碰上六十岁的人带着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的面孔,张学舟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会奇怪。 听到自称小王的王砾,张学舟才感触到对方的年龄或许不像想象中那么老。 但张学舟对王砾的姓名、年岁的兴趣都不大。 他之所以还在这儿转悠,只是打发时间,等待和众赌徒一起混出赌场。 至于其他赌局,张学舟压根不会参与。 他看着电子钱包中近十六万的金额,张学舟的心中极为满足。 欠缺了胜负局的获利,但他积分局表现还算不错。 他的赔率不错,但资金规模小,即便遭遇调查,至少还有王砾挡枪。 张学舟此时有一搭没一搭和王砾瞎扯。 “不再玩两把?” 数分钟后,擂台上的测序者已经换成了两位新人。 王砾对张学舟示意了一番。 “我下注遵循不过三的原则,不论输赢都只玩三局”张学舟摆手道。 “好品质”王砾赞道:“我下注是遵循定额就收的原则,只要达到自己的盈利目标就收手,若出现亏损,达到一定金额也会收手!” 王砾指了指自己的电子钱包卡。 他显然也很满意今天的收获,不会再为了擂台赛费神。 张学舟只能下注内幕赛,而王砾则是真能控制自己的欲望。 两人一个没把握下注赢钱,一个是定了规矩,不需要再下注。 王砾以往是静静等待赌局结束,而在眼下,他则是有了个瞎聊的对象。 “你不提前出去吗?”张学舟随口问道。 “赌场这种地方能晚点儿出去就晚点儿”王砾意有所指道:“提前走的那种赌徒要么没钱了,要么挣钱就跑,无论是哪种都不会受赌场喜欢!” “说的是!”张学舟点头道。 “咱们得承认自己确实是来捞钱的,但好歹也要给主人几分面子,就算不下注也要凑凑人气!” “小王,你说的真是有道理!” “这不是我说的,是我爷爷当年教我的!” “伱爷爷教得好!” …… 张学舟和王砾一阵瞎掰,等到王砾一阵瞎掰提及自己爷爷了不得,是沧澜学府的顶级教授,这让张学舟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我爷爷特别擅长各种医疗手术,那可是咱们联盟国的宝,好多大人物都要请我爷爷动手术”王砾得意道。 “了不起,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张学舟赞叹道。 “赶明儿你缺胳膊少腿心脏出问题了,你尽管找我,只要有我去求爷爷,他肯定能将你活过来”王砾吹嘘道。 张学舟是一个极为善于捧场的人。 他不是纯粹拍马屁,而是时不时附和对方,让对方愿意持续讲下去。 王砾是赌场的常胜将军,但年龄确实不大。 听闻对方家世不菲,但年少受损友诱导染上赌的毛病,最终捞了个成人技术职业学院的文凭,张学舟都不免有嘘唏。 摊上这种习性,王砾不被家族所喜就很正常了。 等到成人技术职业学院毕业,王砾就被派遣出来管理一家小公司。 这种外派看上去像是历练,但王砾很清楚自己已经被排除了家族的核心圈。 “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一定会成功的!” 听到对方如今需要自力更生向上,张学舟不免还鼓励了一番。 在这种赌场中,形形色色的人都存在。 有沉醉于赌博的人,有挥霍钱财者,有对前途迷茫者,有求身体健康长寿的人,也有极少数像王砾这样寻求重归家族核心区的人。 这其中没有谁比谁高尚,也没有谁比谁低贱,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寻求获利的方式。 “先凑个前期吧”王砾怏怏道:“我这些年在各大赌场瞎转悠,多少也凑了一笔钱,够我完整换血改善基因条件了!” “完整换血需要多少?一……一百……一千万?” 听到王砾凑那笔钱的规模,张学舟不免咂舌,感觉他是小巫碰到了大佬。 能稳稳妥妥盈利,又不被赌场生厌,王砾确实有真本事。 处于奢靡的环境中,外在的诱惑层出不穷,若没有良好的教导,想保持大脑清醒是极为困难的事。 王砾迷失了十余年,等到被赶出家族才幡然醒悟。 “你也在凑钱换血吗?” 王砾看着身材瘦弱的张学舟,只觉对方年少时也不懂事,无限挥霍身体落到了现在这种下场。 对他们这类人而言,想要焕然新生只有通过换血培养。 驱除了体内的腐朽,他们才有可能新生向上。 “你有这方面需求找我,毕竟我爷爷……我爷爷虽然不做这种手术,但我们家族旗下这方面手艺很精湛,安全保障率很高,而且我拿的是内部价,能给你省一大笔”王砾低声道:“你别小看我的面子,前一阵左家那个二少就找我们那边做手术了,他可是老老实实交了一千五百万的资金!” “左腾?”张学舟疑道。 “对,就是他,赤西集团的二少爷,有钱的主”王砾点头道:“赤西集团垄断的矿、电力、水力产业再多,碰上这种事情还得求助我爷爷……旗下的医生!” “看来有你的推荐能省五百万!”张学舟惊叹道。 “也不是这么说,毕竟左腾的要求太高了”王砾挠头道:“但我帮你省个几十万的零头还是能做到的。” “我有需求一定找老哥帮忙!” 张学舟认识了沧澜学府一些教授,但没有哪个教授与他是平等交流。 直到现在,张学舟才窥探到更高阶层中的常人。 即便是逐出家族的王砾,对方也拥有不错的关系。 譬如张学舟哪天想进入这些地下赌场,只要和王砾勾肩搭背结伙,即便他没有铭卡,王砾也能带他进场。 这不需要张学舟去冒充测序者,也不用担心搞到东窗事发。 这种事没法天天做,但偶尔穿插一两次显然不成问题。 张学舟和王砾一阵瞎聊,聊得热闹时两人还相互碰了碰通讯加了网络好友。 这算是张学舟来这种地下赌场的额外收获。 王砾并非没心没肺,对方主动拉扯各种话题不仅仅是打发时间,更是愿意进行弱者与弱者的结盟。 王砾不会选择一个堕落的淘汰者,但王砾愿意在垃圾堆中寻找可用之物。 他觉得张学舟还算不错。 对于能进出这儿的人,又存在上进心的人,王砾觉得认识认识也不错,何况张学舟下注水准一流,又存留克制心态,有很大概率再度向上。 他口若悬河,张学舟也不时附和。 但随着时间的过去,王砾感觉张学舟的附和声没了此前真诚。 这让王砾感觉自己很可能讲多了一点点。 “原来是上午时间到了!” 王砾摸了摸表。 兴奋中不断交谈显然极为容易打发时间,不断交谈让上午的测序者格斗陷入尾声。 如果想再次参加,则只能选择下午场和晚间场了。 王砾起身时,感觉旁边的张学舟明显多了一丝焦虑。 张学舟的焦虑很正常。 他混迹在赌场中如此之久,一直没有等到张曼倩出现。 如同张曼倩在张学舟出未央武馆睡着后的担心,张学舟不免也有些担心,担心张曼倩遭遇了赌场方面的刁难。 他注目了黑暗中数次,直到这片测序者擂台激斗的场地灯光全开,诸多赌徒开始有序外出,张学舟也不曾找到张曼倩。 “难道出去了?” 张学舟朝着询问的王砾勉强笑了笑,两人随即跟随人流开始外出。 但等张学舟出了热血浴火项目的场地,他也不曾见到张曼倩在外等待。 张学舟在通讯器上发的数条信息均没有回复。 “怎么?”王砾疑道。 他感觉张学舟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对方似乎遗失了什么。 第两百七十一章 家族子弟的现实 “丢人了?在这项目里?” 如同张学舟被捡走后的束手无策,张学舟在张曼倩不见后同样束手无策。 他在场地外来回转悠,不时等待张曼倩,又心不在焉回应着王砾。 “我不是说过,我铭卡被我姐拿了,她进去后就没出来”张学舟挠头道。 “不应该啊,这儿每个人都会按铭卡所在的位置入座,保持一人一审的作风,即便是带人进入,那也要压十万块担保费做临时铭卡,确保到每个人都有标示”王砾奇道。 “我姐是参赛的!” “参赛?” 在赌徒们之外,还有一波人进入热血浴火项目。 赌徒们是失败者集中营,测序者们则是机构中用来赌斗的耗材。 大多数赌徒看不上测序者这类耗材,但大多数测序者也看不上赌徒群体的淘汰者们。 如张学舟和张曼倩这类一个打比赛一个当赌徒的不鲜见。 王砾略做思考,已经清楚了张学舟的姐是什么人,而张学舟为何又有不论输赢只玩三局的观念。 那场比赛果真有内幕,而内幕的操控者居然只有五万块的起始资金。 这让王砾后知后觉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如果没猜错,这家伙‘右腾’的名字都很可能是胡诌,而且对方也大概率不具备铭卡,没法在赌场中拥有正常的位置。 王砾只觉自己那份‘相见恨晚’的心思宛如吃了苍蝇一般,此前的甘甜变成了现在的恶心。 作为大型家族的人,即便王砾被调离了核心区,又有不经事的年少,但王砾不是傻子。 短短几句话泄露的信息太多太多,多到让王砾看清楚新交的这个‘朋友’。 “参赛人员没有出来只有几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在做基因测序,一种可能是参观机构内部资料,一种可能是陷入机构的合同争议长时间未能解决,还有一种则是已经成为了耗材,需要拿去进行手术配合某个愿意花钱的富家少爷,就像左腾那样!” 王砾皱了皱眉头。 尽管心中有诸多不快,但他还是稍做了提醒,没有冷面就走。 赌徒会因为借钱欠钱诱发各种恶性问题,但测序者只存在数种可能。 王砾对时间稍做计算,他觉得张学舟可以好好考虑后面的选项。 上午九点开始的擂台战,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 这个时间较长,不可能是在做仅仅只需要三十分钟时间的基因测序。 而对方与张学舟有约定,参观内部资料时没可能耗费太长时间,即便有事情也可以发通讯做提前的沟通。 剩下的选项并不难猜,毕竟王砾这些年没少见类似案例。 赤色联盟国很光鲜很体面,但在光鲜的外表下同样藏着阴影,阴影地带中一些人肆无忌惮动用着实力和权利强行做事。 他稍显同情看了看张学舟。 他希望张学舟不要是那些毫无根基的人,那不仅会让他失望,导致他删除对方通讯好友,对方更是难于解决当下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对我姐下黑手?”张学舟皱眉道。 “你们都对人家抽千下黑手了,被人家抓把柄也很正常”王砾低声道:“没可能只许你们搞人家,不许人家搞伱们!” 想在刀口上舔血,就要拥有被人反杀的觉悟。 王砾觉得这种事情很正常,等到张学舟低声开口询问时,他才隐约觉察出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赌场挣了十万块,他们就可以将我姐体内的血抽干?”张学舟低声道。 “话不是这么说……好吧,事情过了点,而且你的资金规模确实太小,难于引发他们的注意!” 王砾眉头微皱。 没有人会相信有人拿五万块资金来操控比赛,也没有人相信一个蹭机器的家伙具备操控的能耐。 抽千这种事情违背赌场的规则,但张学舟的动作太小了,压根激荡不起任何浪花。 在这背后,很可能是有某些人看中了那个女子的基因天赋,在寻求强行的换血。 “左腾真已经处于换血中了?”张学舟皱眉问道。 “这事情不稀奇,毕竟这家伙愿意花钱,又要搞最好的医疗条件,他确实在我们集团下的医院里进行手术,因为这个事情,他没少被人说是冤大头”王砾点头道。 王砾说的头头是道,但他的消息也是别人分享而来。 这种事情在序列高手那儿不算什么事,但在他这种年龄层次,甚至于他这种还有念想换血的人眼中,这无疑是王砾极为注重的八卦。 他念叨了几句,只见张学舟没有做回应,反而在那儿一阵发通讯消息,不免将脑袋凑了过去。 “左腾,是不是你在外散播我们的消息了?” “我姐现在很可能被人强行换血,这其中有没有你作梗?” “痛快点回应!” “你安排我姐上测序擂台,是不是在打我姐主意?” “你现在换血的对象是我姐?” …… 王砾凑过去,只见张学舟手指噼噼啪啪一阵按,一排排字顿时轰炸了过去。 他看了看张学舟通讯录上唯一可交流的三个对象。 一个是张学舟发信息没回的‘绝世大美女’,一个是属于他的‘不起眼的小石头’,另一个id则是‘盖世大猛男’。 看着张学舟直呼对方姓名,王砾此前诸多关于张学舟的小念头齐齐收敛了回去。 左腾无疑是左家当下极为重要的人物之一,对方学习成绩和管控家族企业的能力极为优异,除了修炼尚未定型之外一切堪称完美。 相较于他这种扫地出门的淘汰者,左腾当下无疑还站在枝头,甚至被很多大佬所看好。 左腾不需要与同龄人搞关系,也不屑结党私营。 当下能拿到左腾id的人屈指可数。 王砾心中从与张学舟惺惺相惜,到怀疑预备删除对方好友,而到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这种念头,甚至回归到了此前。 不管对方背后势力的强大与弱小,也不论对方个体实力和财力如何,单凭对方拥有左腾的通讯好友,王砾觉得一切就已经值了。 左腾的接触面与他完全不同,但凡左腾这种人漏一些消息出来,那对他或许就有可能直接受益。 相应拥有左腾通讯id的张学舟也需要他拉拢。 他心中各种念头上上下下。 如今王砾要验证的就是左腾这个id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张学舟到底是凭什么底气对左腾如此说话。 他看着张学舟信息狂轰乱炸,等到两分钟后,只见盖世大猛男的id终于开始闪烁信息回应。 “我现在换血的对象叫孔留,没有去打你姐的主意,我发通讯去问一下相关的情况!” 左腾的回应很平常,宛如正常好友间信息的交互。 这让王砾看了张学舟通讯器好一会,硬是没法相信对方就是长辈们口中那个孤高的学习天才。 作为别人家的孩子,左腾被西京城很多家长拿来教育自家不成器的孩子。 毕竟左腾从中考开始就是第一的成绩,这种优势甚至延续到了前两年的成人考。 西京城成人考成绩排名第一,联盟国总成绩排行第六。 这是西京城众大型家族中这几年来成绩最好的年轻人。 王砾这些年挨打被教育时耳朵都听出茧来了。 他数年前极为痛恨左腾这种人,而在眼下,王砾觉得自己需要巴结这种人。 毕竟狐朋狗友没可能让他生活得更好,而左腾这类人随手掉下的一点油水就能将他灌到饱。 第两百七十二章 左腾的回讯 “你不用着急,左腾的关系面很广,同龄人中他算这个,肯定能弄清楚相关情况!” 王砾抬起大拇指。 作为赤西集团培育的第二代继承人之一,左腾在赤西集团的位置宛如一个王朝的皇子,而且还属于极为重要的皇子。 相应左腾的人际关系面极广。 这不是左腾擅长交际,而是左腾的位置决定了对方拥有庞大的关系网。 即便是一些真正的掌权派也愿意给左腾几分面子。 而左腾极为知晓进退,至少王砾没听过左腾做出了让某某人为难的事情。 ‘别人家左腾’依旧是‘别人家左腾’,让人难于去挑剔毛病。 只要左腾愿意插手,王砾觉得事情很好说,毕竟图谋换血的大概率都是年轻人,西京城年轻一辈大多也会给左腾面子。 “毕竟那几位不需要换血!” 左家在西京城并不属于最顶级的家族,但左腾斗不过的那些人并不需要进行换血,而是需要左腾去追赶。 相应这些人参与事件的可能性可以直接剔除掉,剩下的事情就不难解决了。 “听你这么一说,他能耐还不小?” 王砾不断的解说让张学舟情绪较为稳定。 张学舟当下的接触面有限,而他能寻到解决问题的人更是有限。 除了通讯录上那个非好友组中的左腾,张学舟确实不懂这些地下势力,更不懂如何与这种势力打交道。 “他……你自己的好友伱还不了解?”王砾低声道。 “其实吧,我只和左腾见过一次,不算好友!”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和左腾关系有限。 若非左腾依旧对他们存在一些需求,他这些信息发出后就是石沉大海,甚至会收到‘你与对方并非好友关系,无法发送该信息’的提示。 “我一次都没见过!” 王砾耸耸肩。 他觉得张学舟的话更像是谦虚。 依左腾那种高傲的性子,见一面就能加好友,那得多有缘分。 他压根不信能相互加好友的人只见过一次,若真是这样,左腾要么是眼瞎了,要么是对张学舟另有所图。 他端详了张学舟数秒,最终觉得左腾没可能好张学舟这种男色。 相应张学舟身上必然有左腾所需要的东西。 但排除了换血的基因操作,左腾的需求缩减到了极小的范围。 “难道左腾瞅上了那个打老千赛的姑娘?想让这个右腾当小舅子?” 王砾想想擂台上的张曼倩,这种可能让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左腾这种层次必然讲究门当户对,没可能低到这种程度。 若不能奋勇登高接管左家的赤西集团,左腾甚至对自己婚姻都不能自主,没可能有什么自由恋爱的权利。 “见鬼了,左腾看上这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成人的世界中缺乏纯粹,若没有利益的捆绑,双方不可能维持长久的交际。 王砾琢磨着一些相关内容。 他此时没有如往常一样选择一个高档餐厅慢慢吃喝调整下注后的心态,反而是陪在张学舟身边,想看看事情最终的走向。 从较为欣赏的可交往对象,因为左腾的关系,张学舟一跃而成为了王砾当下最需要结交的好友。 王砾心中思绪的变化很赤裸,但这也是现实中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宛如熟人一样站在张学舟身边,时不时和张学舟搭讪两句,又或提及风情娱乐城背后的金主黎家。 王砾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大约在十分钟后,张学舟通讯录上那个‘盖世大猛男’的头像再度闪动,左腾开始回讯了。 “张曼倩有可能被左进带走了!” “左进是我三叔,我这种后辈难于管束他!” “我三叔有个儿子叫左登高,他一直蹲在我后面捡便宜,我刚把你姐漏出去,他就闻风钻过来了!” “他不懂规矩,很可能对你姐采取了强制措施。” “你当下最好是向你或你姐的导师求援!” “左登高接受手术的地方在凤溪医疗会所,他们应该清楚那儿。” “你只有六小时来处理这件事情,速度!” 左腾在信息末尾发了一张带血的尖刀图案,红色的血液在刀尖下显得极为刺眼。 张学舟当然很清楚左腾发这种图片的意义。 这让张学舟转身就开始往外跑。 时间有六小时,但张学舟回到沧澜学府就需要近一小时,而他还需要找到任一生。 再等待任一生可能的相助解决问题,这其中的时间难于把控。 张学舟也只得努力节约每一分钟。 “以后必须说服任教授使用通讯器!” 任一生显然不可能像小年轻一样在腰间挎个通讯器,依任安然需要写信给任一生的情况来看,任一生更为注重传统的联络方式,甚至使用着那些老式陈旧的电话。 这让张学舟不免心急如焚。 他没有任一生的通讯,也不具备任家的电话号码,只能回宣师楼找人。 “你导师是哪位?” 张学舟后面,王砾大踏步跟随着小跑的张学舟。 尽管只是扫了数眼,王砾依旧将左腾回复的内容全收入眼中。 能在短短十分钟内调查清楚相关情况,能摸索出事件相关者,更是抖露出左家的人,王砾非常确定‘盖世大猛男’这个id的主人就是左腾。 他跟随在张学舟的后面,不时补两句话,显然很想插入其中。 不论事情的成与败,他结交了张学舟就等于间接接触到了左腾。 这种交际很不起眼,但有时候能带来无法估量的收益。 譬如张学舟眼下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左腾的帮忙,张学舟哪能快速摸索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就算张学舟报案,一套流程处理下来至少要三天,等到那时木已成舟,一切都难于更改。 甚至于左登高等人还会出示强制签下的合同文件,证明自己所作所为游走在灰色地带,但不违法。 若事情成了定局,这桩案件就算一切的一切进展顺利,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赔偿一定数量的金额。 而张学舟的姐姐则再难于回来。 或死亡,或从此蹉跎岁月,变成一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又或从受害者角色转换,谋取大量钱财后又用合同捆绑测序者们换血,谋求最大程度的康复。 张曼倩的结局不会很多。 但不论哪一种结局都不会很好。 想要改变这种结局,张学舟需要左腾的关系,更需要一个在西京城具备真正话事权的大人物。 只有这样,张学舟才能改变他姐姐的命。 第两百七十三章 八百个心眼 “任一生教授?” 在张学舟心急火燎时,王砾时不时的询问显然很聒噪,但王砾也给予了张学舟不小的帮忙。 他坐在王砾的黑色小甲壳电车中,看着路边迅速掠过的灯柱,也回应了王砾的问题。 王砾则是呲了一口冷气。 看着张学舟歪瓜裂枣的模样,他此前认为对方是西京城哪个小门小户的淘汰者,但王砾没想到张学舟的靠山硬得他没念头。 左腾这种年轻一代的潜力者就让他望其项背,而要真正去结交实权派,那是王砾从未有过的念头。 很显然,任一生就是西京城那种实权派。 任家是西京城极具盛名的大家族,但任家排名第几则从来没有真正定性。 这其中的原因并不复杂,毕竟难有人可以真正去统计一个家族隐藏的庞大资产,而更多是从这个家族拥有多少序列高手做计算。 但任家的序列高手战斗特性更多是偏向于辅助。 任何一个家族的高手与任家人搭配,必然会拥有不菲的对战实力。 在当今的西京城中,若以序列高手排序,谁联合任家谁就会占据第一。 而任家单打独斗则较为靠后。 这让任家在西京城的排名很有争议。 但不论任家排名多少,这都是西京城的大佬家族。 而任一生就是任家当下真正的掌舵者。 这是实权的人物,不仅个人实力远远超出左腾,掌握的人脉、资源更是远远超出左腾。 甚至于任一生是赤色联盟国诸多基因格斗术的定制者,诸多格斗术的更新换代离不开对方在幕后的不断发力。 对王砾而言,任一生不仅仅位高权重,拥有赤色联盟国一个投票的席位,对方还是赤色联盟中基因格斗术的泰山北斗,属于他望其项背的大人物。 陡然听到左腾要张学舟请这种人出头,王砾觉得不可思议。 若张学舟请得动,必然与任一生关系密切,没道理来赌场打老千局。 若张学舟请不动,左腾为何会给出这种建议。 王砾知晓请不动任一生的后果,他更是在思索张学舟请动任一生的后果。 拿任一生针对左登高无疑是大炮打蚊子,即便护犊子的左进也要甩自家儿子两个耳光。 “这小老弟和左腾的关系似乎存在相互利用!” 在这桩事件中,要么张学舟姐弟受损,要么左进和左登高被收拾。 前者对左腾没什么特别的坏处,而后者则明显涉及家族内斗。 或置身事外,或冷眼看家族竞争对手被打压下去。 左腾这是借了一把大刀,直接将左进和左登高削到底。 “他娘的,我以前就是这么出局的,叫你们搞一群杂种来带坏我!” 以往经历过同样的事件,后知后觉回味时,王砾对这类事情极为敏感,能大致觉察到相关。 他的脚狠狠踩踏着油门。 作为一个出局者,他想再次返回核心圈的难度不亚于没后台的测序者去建立一个真正占据一方的家族。 但王砾心中不甘。 没有一个赌徒愿意接受自己出局的命运。 但要返回核心圈,王砾只有一条路。 相较于家族的同龄人,他不仅浪费了年少时的打磨时光,更是落后了数年发展。 没有家族资源支撑,他追上去需要付出太多太多。 他这数年不断积蓄,也只是凑全了换血需要的启动资金,如果他想索要多一点点,他的筹码还需要继续增添。 不论是钱财、人际关系,还是自身的资金、实力,这对于王砾都是硬性指标。 甚至于他需要一些同样妄图登高的同伴。 “任一生教授在沧澜学府宣师楼?他常住那儿吗?你能进去?” 不断驾驶着小车通过熟悉的路,王砾思绪不断时也随口询问。 他的问话很随意,但在不经意的问话中,王砾也开始大致摸清张学舟的底细。 “小王,你知道凤溪医疗会所在哪儿吗?” 张学舟回神过来,简短回复后也开始询问王砾部分相关内容。 张学舟必须说,他确实不了解西京城。 他和张曼倩对这座城市缺乏了解,更缺乏敬畏。 生出谋求钱财的小心思后,他和张曼倩齐齐掉落了陷阱里。 测序擂台的奖励和赌注是诱饵,他和张曼倩是猎物,左进和左登高是有心的猎手,左腾是与左进等人存在竞争的猎户,任一生则有可能成为一把被调动的枪。 张曼倩被狩猎,而张学舟也没例外,同样被左腾驱役。 对左腾而言,这就是一场阳谋,让张学舟不得不去求任一生帮忙。 处于另外一处世界勾心斗角,又听过王砾介绍相关涉及的人,张学舟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 左腾看似处处帮忙,但又处处设置了陷阱,将张学舟当成枪在用。 若没有八百个心眼,张学舟还得感谢左腾。 他甚至找不出左腾半点毛病。 “我谢谢伱八代祖宗!” 只要心中有贪欲,必然会被人利用。 张学舟此时不得不告诫自己,虽然他处于一个看似法制的社会中,但这个社会的风险并不亚于另外一处世界,甚至于这种风险会较为隐蔽,让人防不胜防。 若他想在这个社会中搅荡风云,张学舟需要学习相应适应社会环境的方式。 他甚至需要向左腾这种人学习。 一切的行事需要合法合理的提前下,但又要对自己形成裨益。 他和张曼倩抽老千式的赌斗不合法也不合地下赌场的理,才造成了相应的后果。 这种‘理’不需要地下赌场做验证,只要被对方察觉,这些人就会采用强制手段针对。 张学舟甚至有些懂左腾为何屡屡提及自己是一个守法公民,算是讲道理的人。 相较于其他地下势力,左腾确实算一个好好先生了。 “我上楼找找任教授!” 小车进入校园,又通过张学舟的识别卡进入宣师楼区域。 等到停在二栋下方,张学舟指了指楼层。 “若你有时间,麻烦再等等我,还要借你车前去凤溪医疗会所,若你有事情也可以先忙,我事情完结后给你转车费!” 王砾开车让张学舟至少节约了三十分钟。 虽然知晓王砾同样有小心思,但张学舟很感激对方。 他当下就是在与时间赛跑,节约的任何一分钟都有可能减少张曼倩损伤。 “放心,我就在楼下等你,我有的是时间!” 王砾摸了摸空空的肚子,随后极为轻快应了下来。 没吃午饭不是问题,饿一顿不会饿死人,但缺失了近距离接触任一生的机会,他饿一百顿也找不回来。 如果任一生行事时愿意拉上两个帮衬的人,他甚至还有可能见到他那个常年和任一生混迹的狗腿子爷爷。 第两百七十四章 精神强化篇第七卷 “任教授?” “教授,我是小张呀!” “教授开个门!” “教授在家吗?” 宣师楼二栋六楼极熟悉的地方。 这是他还处于高三阶段就在打主意进入之处,也是他曾经住过一宿的地方。 对张学舟而言,找到任一生的住处不难,难的是能不能见到任一生。 任一生房门上的门铃不知道是坏掉了还是特意摘掉了,想入门只能敲门。 敲门敲三声是礼仪,但眼下的张学舟顾不得如此之多。 他只能在这儿寻任一生,也只知道任一生住在这儿。 房间内没有人回应,这让张学舟心中发凉,感觉自己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很可能并未在家。 “教授?” 张学舟一遍又一遍敲响着大门,甚至随着心中的冰冷,他敲门和喊门的方式开始机械起来。 “不可能!” “不可能!” …… 任一生并非没有在家,他此时正注目着墙壁上那副空白的画卷。 对别人而言这就是一面白纸,而对任一生来说,但凡他思想放飞时,这幅画上可以呈现万千内容。 无数他所记忆的内容不断翻涌,又不断剔除他所认为的糟粕,再加以修改修正,甚至于全盘重写,也就成为了任一生不断钻研下的追求。 任何一种新内容的出现不可能凭空,而是需要站在前人的基础上不断精研。 画卷上的内容自然并非任一生凭空造就,而是他广纳万千综合下推衍而生。 “为什么会崩溃?” “思维可以做到无限,精神强化为什么会存在极限!” “这不可能!” 不断剔除糟粕,又不断钻研修行向前,任一生难于承认这种向前居然是错误的。 但凡他不断修行下去,他就会如推衍中那样崩溃。 甚至于任一生当下已经极为接近那个边缘。 仿若多米诺骨牌,但凡此时有人轻轻一推,任一生就会倒下来。 沉醉在自己的思维世界中,任一生难于自拔。 他甚至开始惊惧。 作为一位推衍的前行者,他推衍修炼术时近乎等同于自己在修行。 而精神上的修行与肉身修行不一样,肉身还存在禁锢,需要外在之物辅助修行,但精神能量累积时并不存在限制。 只要他的推衍正确,他精纯而饱满的精神力量会依照他所推衍的正确方向不断前行。 在当下,任一生的精神强化没有推动到崩溃那一步,但依旧在不断行进。 “我这条路是错误的。” “必须停下来!” 任一生思绪混乱,不断变更着画卷中所呈现的修行进化顺序。 他不知道自己还缺乏什么,但他当下已经处于极为危险的地步。 倘若再推动精神强化,他的精神海会呈现满溢的状态。 这种‘满溢’状态最轻微的后果是脑溢血,而最严重的后果则是脑死亡。 当下的他有不到百分之一极限反转向上可能性,但更多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失败率。 这种几率的对比让任一生没有任何疯狂前行的念头。 修行不是撞运气,倘若一条路杜绝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继续前进,这条修行路就是错误的。 历史上不乏一些侥幸者踏过了凶险,但少有人可以重复,甚至于昙花一现后再无踪影。 那不是任一生所需要的路,也并非任家传承所需要的路,更并非人类向前所需要的路。 任一生在否定自己这一生推动修行的精神强化时,他也在陷入高风险。 他念头中想终止这场修行,但铭刻在记忆中的内容难于更改,思维的定性更是让他不断向前。 “没有正确的路行进,换成其他路也是死,这要如何是好!” 顺着前人的方法修行只有阻碍,少有陨落可能。 而开创前行必然荆棘遍布,充斥着各种难于言说的风险。 推衍在前,思维意识跟随修行在后。 宛如上膛的子弹,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不论念头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子弹都会打出来。 “我明明已经有把握推衍第七卷了!” “难道我豁然开朗推衍的后果就是死!” “不应该是这样!” “我当下不该再考虑内心的这种不甘,但我要如何脱离这种遵循思维不断朝着错误方向修行的状态!” “如果不能甩脱关联,我大概就要像老爹那样七窍流血了!” “死的早,这确实有点不太好!” …… 任一生陷入深思。 恍惚中,他觉得那两个让他看着就生气的子女在身边也不错。 若任无恙、任安然在身边,至少这两人能觉察到他的异样,甭管甩一巴掌还是甩两巴掌,这或许有可能将他从当下的状态中强行扯出来。 眼下的他就像在做梦,任一生知道这是一场噩梦,但他没法让自己走出梦境。 直到噩梦临身终结,他才可能被动苏醒。 “梦?” 隐约中,任一生感觉自己把握到了一点点关联。 “噩梦?” 他在恍惚中想起另一个沉醉于梦中不可自拔的人。 张学舟。 任一生觉得自己当下的状态和张学舟非常接近,他们拥有极为活跃的思维,更难于打破现状。 “关联不是类似的经历,是……《心咒》!” 《心咒》对《精神强化篇》拥有促进和提升的效果。 但心咒和精神强化是两种修炼方式。 任一生不断修行《心咒》是促进自己的修行,但他从未想过将《心咒》糅合到自己的修行法中。 一来是修炼的方式不同,二来则是他难于将两种修炼模式下的内容综合。 最重要的原因则在于《心咒》的不完整。 没有人可以拿一套不完整的修炼学融入自己主修行的学说中。 “精神念力百炼成钢,会化成最锋锐的刀,但过刚易折,《心咒》……《心咒》……” 任一生思绪百转,他隐约中琢磨到了一点点相互关联的内容,但他骇然发现自己时间方面不足了。 推进在前,修行在后。 当推进停止下来,延续前行的精神修行会最终交叉,走向他推衍中崩溃的那个点。 “我不可能失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凝聚心神,发出一阵阵无声的咆哮。 任一生此时很希望有人可以抽他一巴掌,甚至一个闹钟的嘈杂,又或一个骚扰的电话来袭。 利用肉身的影响牵扯神经,这大概能让自己大幅度削减思维的影响。 那或许都会让他走出自己的思绪,脱离眼前这副被他推衍出无数概念的画卷。 眼睁睁看着自己开始走向意识崩溃的边缘,任一生精神高度绷紧下意识开始呈现空白时,他只见空白中枯藤老树显出,又彷佛听到了一点点声音。 “梆梆梆!” “教授?” “梆梆梆!” “教授?” …… 那是重复的敲门声音,也是极为熟悉的声音。 “进……进来!” 任一生强行控制着身体,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呼声。 但敲门声和呼喊声音依旧离他很远。 一道门,隔着的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生与死。 (本章完) 第两百七十五章 泥菩萨过江 黑甲壳小车中,王砾缓缓点燃了一支香烟,但很快又将香烟掐灭。 他甚至用空气新鲜剂喷了喷,驱除着车中残留的异味。 如果任一生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通工具,接下来,他这辆价值四万八千块的小车车将载着这位大人物前往凤溪医疗会所。 这或许还会载上他那个十余年不曾见过的爷爷。 王砾不担心自己时间太久忘记了爷爷的面貌,对他爷爷这类人而言,十年不足以让面容有任何改变。 十年前他见到的容颜是什么样,如今他爷爷还是什么模样。 但他爷爷还认不认得自己这个孙子倒是不小的问题。 毕竟男大十八变,他身材相貌都已经有了大变样。 当然,他往昔幸福的生活也变得糟糕。 甚至他被发配出家族后变卖了公司股份,沦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 王砾很想抽根烟,将自己的人生好好理顺一下,也想询问询问自家爷爷,像他这样的崽是否还有希望。 他脑袋一团乱麻。 等到王砾回神过来,看着已经过去了十分钟的手表,他脑袋不由探出了车窗外。 六楼轻微的敲门声和隐约喊人的声音传来,王砾不由皱了皱眉头。 张学舟敲门的时间太长了。 “这疯了不成?” 王砾觉得西京城没有哪家的倒霉孩子敢这么‘梆梆梆’不断敲一方大人物的门。 论头衔,任一生是沧澜学府的教授。 论实权,任一生拥有联盟国最高投票权。 论实力,任一生可以横扫八成序列强者。 论地位,任一生在医疗、心理学、基因格斗术上兢兢业业,不断参与并推陈出新。 不论哪一项,都让任一生拥有极高的威望和声誉,难于让人在家门外如此放肆。 正常而言,张学舟这样的应该要遭到宣师楼保安处注意,通过喊话方式甚至强制将对方押离此处。 “难道……” 王砾猜测张学舟行为有点疯,但他注目左右又不曾发现有保安前来,甚至连喊话都不曾有。 “这地方是假的不成?” 王砾摸了摸头。 除了认为这个地方不是任一生居住,王砾觉得似乎没其他选项了。 他走出小车,探头探脑四处张望了一下。 等到六楼的敲门声依旧,王砾不免还向上走了两步。 他倒是想瞅瞅张学舟到底是在做什么,别真得了失心疯。 毕竟任一生住宅可能是错的,但张学舟通讯上的左腾是真的。 曾经作为那个圈子中的一员,王砾能通过信息很准确判断‘盖世大猛男’id的主人。 相应即便张学舟的后台不是任一生,王砾也乐意结交张学舟这类人。 “小右!” 王砾叫了一声,借助张学舟此前刷卡拉开的门,腿脚迅速登入楼梯中。 “警告!警告!宣师楼二栋登楼的那位身穿红衣的人员,你不具备进入该楼的权限,请迅速下楼!” 楼道喇叭中的警告声音传来,王砾不得不多叫了几声。 “我是右腾的朋友,他身体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我去看看就下楼!” 等到他回了数句话,王砾已经迅速登入了六楼。 “右腾,怎么?你没找到人?” 见到张学舟在六楼门外不断敲门,王砾还特意壮起胆子大声喊了一句,免得保安处来人将他驱逐出去。 “教授似乎不在家!” 张学舟看着敲到手红的四根手指关节。 他心中冰冰凉,只觉求后台帮忙的难度很高。 “难道去堂食中心了不成?” 此时饭点已经过去了,但教授这类人钻研时废寝忘食吃饭晚一些也很正常。 王砾的到来让张学舟清醒了一些。 他收回手,正欲下楼时,只听楼梯监控的警报器中传来安保的声音。 “王郝然教授说任教授没有在堂食中心,打电话也不曾接,他想问问小张同学,任教授是不是又服用了你的药糊糊?” 张学舟拥有进出宣师楼的权限,甚至有人脸识别认证足以在宣师楼区域通行。 但王砾没有。 张学舟敲十分钟门没任何问题,但王砾踏入宣师楼的楼梯一步就是违反了规则。 王砾的借口让安保不得不采取了行动。 一方面是调动人前来,二来则是询问相关人员,譬如户主任一生。 任一生没法找的情况下,安保找了副教授任无恙,而后被任无恙将事情拜托了出去。 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一个关联,安保最终沟通了教授王郝然。 王郝然的第一个判断就是任一生又吃药了。 任一生瞎吃药不是什么新闻,而是一桩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事情。 当然,有了安全服药的方法,任一生近期没有洗胃。 但王郝然不得不防备任一生多服用药糊糊的可能。 “药……他已经很久没找我索要药了!” 张学舟对着监控回了一句。 “挖槽,老任肯定是自己熬药服用了,这句话是王教授说的!” 监控的喇叭中,传来安保无奈的转述。 “开门,赶紧砸门救人,我估计他要吐死了,还是王教授说的!” 安保在后面又补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提前拳头。 他看了看不算强壮的拳头,不得不一拳锤在门上。 意料中的痛感直接传来,痛入骨头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见厚重的木门向内移动了一公分左右。 “没上锁?” 敲了很久的门,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的房门都没锁上。 八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木材质的门通常会存在冷胀冷缩的问题,这道大门夹得稍微有点紧。 说到底他还是太客气了一点点,但凡不是用四根手指的关节敲门,而是选择直接强行推门,张学舟觉得自己早就进门了。 张学舟双手按在门上,他使劲向内一推,门在不愿分离的摩擦声中被强行推开。 熟悉的房间顿时映入张学舟眼中。 包括了那个坐在空白画卷前的任一生。 “任教授?” 张学舟敲门时各种喊,但真见到了任一生,他反而有了一丝收敛。 但张曼倩出事的阴影缠绕在心头上,张学舟喊了一声后也只得硬着头皮踏入房间。 房门到任一生所在的画前只需要走十八步。 但张学舟只是蹑手蹑脚走了九步,他就已经看到了眼角、鼻孔、嘴巴、耳朵开始往外溢血的任一生。 “药丸!” 张学舟本想求任一生救人,但瞅任一生这模样,只怕任一生还要他来救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绝对不可能 张学舟没有砍翻一条街的本事,但托太清真术的光,他有施术救人的本事。 七窍流血看上有点恐怖,但张学舟相信太清真术一出,任一生这点皮外伤会自然而然愈合。 至于其他,张学舟也没法治,只能拖延时间等待王郝然前来了。 “跟王教授说一声,任教授现在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流血,看上去不像是吃了药糊糊引发的后患!” 张学舟对着在门外没敢进来的王砾喊了一声,手中释放的太清真术随即已经印在了任一生身上。 “嗝~” 喉咙中长长的气息被吐出,任一生面孔陡然变得通红。 他儒雅的面孔不断颤抖,转而呈现肌肉的扭曲,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失败!” “我怎么可能死!” 宛如咆哮一般的声音从任一生口中爆发,张学舟只觉胸口一疼,右手碰触任一生的他宛如遭遇了电击,痛楚的瞬间就被弹飞了出去。 数不清的书籍在房间中浮空飘起,书页发出阵阵稀稀疏疏被风吹响的声音。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咆哮声中,任一生眼睛瞪大,一头撞向前方的画卷。 沉闷的撞击声音传来,浮空的书籍随即化成了无数碎片飞扬。 张学舟只觉脑袋一晕,眼前世界一片空白。 房门外,探头观望的王砾尖叫一声,随即传来了楼梯间咕噜噜滚落的声响。 张学舟使劲晃了晃脑袋,淡薄的法力光芒覆盖在他身上,不断削减着这种忽如其来的不适。 他看着视线中呈现熏红的世界,又有一头撞在画卷上的任一生,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若非被任一生精神念力锤飞,他又并非任一生正面打击的对象,张学舟觉得自己刚刚必然会被秒杀。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任一生的实力,甚至于是失控下的实力。 张学舟吞了吞口水,只觉口中传来一股鲜血的铁锈味。 他伸了伸手指,只觉手指完全不听使唤。 这种波及的影响类似张学舟曾经遭遇尊上战场余波的影响,但有所不同的是,张学舟没有另一具身体的强壮,任一生也并无尊上的强力。 但两者的后果相近,甚至于因为距离过近,张学舟此时受创较之承受尊上战场余波更重。 他使劲晃了晃昏花的脑袋,尽量让自己恢复正常一点点。 只要够得着他释放太清真术的要求,张学舟会具备一定的恢复能力。 “怎么楼梯里倒了一个?摔成这模样了?” “王教授,这个外来人员刚刚尖叫一声,随后就掉到楼梯里去了,我们已经组织医护人员过来了!” 两道声音响起,随即传来了王郝然教授的惊呼声。 “多叫点人,里面还倒了两个,给老宋……算了我来通知老宋!” 只是钻进门,看到躺在地板上抽搐的张学舟,又看到脑袋趴在墙壁上不断流血的任一生,王郝然顿时就清楚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擅长内科,但不是全能,手中那根催吐管和催吐药发挥不了半分作用。 张学舟的情况另说,任一生很显然发生了很严重的修行事故。 他扫视过墙壁上留下的鲜血,又注目过地上无数的书籍碎片。 “老任?老任?” 相互之间还隔着十步远,但王郝然不敢再靠近。 处于第六序列的任一生对战同阶强者存在力有未逮的可能,但任一生拥有瞬间杀死第五序列强者的能力。 对方这种瞬间杀死不分第五序列强者实力的高低,也不区分对方是否修行了特殊格斗术,但凡被任一生盯上,十米内毙命的几率是百分百。 这是往昔验证过数次的事情。 王郝然所存在的阶层就是第五序列,他并不想让任一生对自己做这种验证,王郝然也不想自己面对任一生的打击。 对他而言,此时踏出任何一步都让他心惊胆战。 作为第五序列的强者,他如何看不出任一生当下的状态。 对方的修行失控了。 若要换一个词,那也可以称呼为‘走火入魔’。 在这种状态下,任一生的自我认知能力很低,对方对自身的管控能力也有限,若发生忽然的暴起,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同那些陷入年老的序列强者一样,这甚至有可能产生任一生意识方面的问题。 “老宋,老宋,老任出事了,他似乎失控了,你快带两套特制的石棉头盔过来,我现在有点不敢上去给他做检查!” 手中通讯器回应的声音传来,王郝然身体打了个哆嗦,而后开始和宋步尔迅速沟通。 “他这么快就死了?” 宋步尔诧异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没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还那么年轻,这……我要不要再带两把枪过来,枪械射杀距离远,对付他这类序列高手很管用!” “别叭叭叭了,你赶紧带东西过来救人!” 王郝然看着任一生头撞向的方向,又看向张学舟和楼梯间倒下的那个年轻人方向,他觉得任一生还存在理智,至少没有疯狂到进行直接的杀戮。 他当下更愿意将任一生的情况定性为暂时性的失控,而不是永久性的失控。 “老任,你可要熬过来,别真陷进去了!” 潜心搞脑域研究求身心长寿的任一生要是死在了六十五岁,王郝然觉得这绝对会成为序列者世界中的一个大笑话。 这和养生专家死在五十岁没区别。 王郝然极具戒心看了看任一生。 他最终觉得自己没勇气再靠近哪怕是一步,开始将目光再次放向了地上躺着抽搐的张学舟。 “你也算是遭遇龙象格斗术还幸存的罕有案例了!” 张学舟的眼珠子还能转,性命显然无忧。 甚至于对方的神智看上去还很正常,并没有被任一生破坏脑域的意识源,这让王郝然松了一口气。 任一生死不得,任一生研究的对象显然也死不得。 大伙儿还指望任一生向前冲,也指望张学舟和弘苦继续贡献《心咒》。 “这小子的伤……是了,老任家应该有这方面的药!” 但王郝然对张学舟当下的情况也爱莫能助,他寻思了数秒,才开始呼叫被移出宣师楼的任无恙。 “喂,任无恙,赶紧带几瓶你家那个特效药来,什么特效药?我哪知道你们家有什么特效药,反正你爹修行到快要死了,不服用几瓶特效药很可能熬不过去,他还动用格斗术将自己的学生冲击倒了,我觉得他们都需要治疗脑子的药!”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来,又有任无恙大叫安排飞行器的声音。 王郝然放下通讯器。 他跟着任无恙跑,但王郝然至今也没摸清楚任家的底细。 但依任无恙的反应来看,任家确实有治疗或刺激脑域相关的药物。 第两百七十七章 特效药 “唔!” 被移出门外后,张学舟见到了宋步尔教授携着两个笨重的头盔前来。 等到王郝然教授和宋步尔教授齐齐带上头盔,这两人才小心翼翼进入了房间。 数声闷哼的声音传来,随即又有枪械射击的声音。 “老任疯了!”宋步尔惊恐道。 “他刚刚确实想杀了我们”王郝然心有余悸道:“还好你带了轻型电击枪将他麻晕了!” 两位教授短短交流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在数秒后随即见到了两位鼻孔、耳窍、嘴巴齐齐流血的教授。 笨重的头盔放在地上,王郝然和宋步尔眼中依旧残留着恐惧。 “还能不能救回来?”宋步尔道。 “得看老任是不是给自己留后手了,留的后手又够不够用!” 王郝然一脸阴郁。 眼下的任一生神智混乱,欠缺正确的辨识。 这与序列高手失去意识的后果没区别。 在序列法规中,任一生这种情况经过最高投票环节后,会予以裁决,直到彻底解除威胁为止。 对九成九的人而言,彻底解除威胁的结果只有死。 王郝然心情很糟糕。 缺乏了任一生这个领头者,他们诸多人就是一盘散沙,再难聚集在一起出力。 任一生出现严重后果影响的不仅仅是自身,连带他们这批以任家为首的合作者也会带来动荡。 “他家那个特效药是什么?”宋步尔问道。 “我也不知道”王郝然摇头道:“老任以前在医学上发展了不少年,后来觉得基因学走了歧途,他才转让了任家旗下的济世医药集团给我们,但老任将此前的研究资料和产品都带走了!” “医学再怎么发展,以往的医学也有可取之处”宋步尔寻思道:“他们家接管了罗浮皇室的大部分医疗资产,应该有救命药。” “希望如此,毕竟破产的商人比乞丐强,他总归是要胜过我们的!” 王郝然点点头。 碰上什么断胳膊断腿内脏大出血的问题,王郝然眉头都不皱,可以直接推进医疗室进行抢救。 但问题发生在脑域,这是他力有未逮的医疗之处。 意识混乱并非脑域积血等问题,而是涉及了意识源的问题,难于依靠外科手术的手段解决。 他思绪万千时,只听宣师楼外一阵轰鸣,又有喇叭喊话的对答。 短短三十余秒后,轰鸣声音停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道中传了过来。 “这是死人了?” “我还活着,只是大腿和胳膊骨折,脑袋似乎也流了点血!” 任无恙的惊叫传来,又有王砾应答的倒霉声音。 “那就好!” 任无恙轻吁一口气,等到穿过抬人下楼的医疗团,任无恙一颗心才高高抬起来。 “这是死了?” 刚刚抬下去一个,等到了六楼,任无恙只见面孔上依旧有残留血迹的王郝然和宋步尔,又有张学舟躺在外面。 他正准备伸手摸摸张学舟的鼻孔,见到对方骨碌碌转动的眼珠子,任无恙抬起的心放下了稍许。 “我爹怎么样?”任无恙问道。 “在里面,自己去瞅瞅!”王郝然道。 “安全吗?” 任无恙低声问一句,等看到石棉特制的头盔,他随即伸手将头盔套到了自己脑袋上。 “老任被我打了一枪,但我不确保没有意外发生”宋步尔道。 “如果他再度诈尸乱打,我们可以在后方再给你补一枪”王郝然道。 “别,各位爷,求你们饶我爹一命”任无恙低声道:“我爹应该能恢复过来的,别他没玩死自己,反而被伱们的枪蹦死了!” “希望如此!”王郝然道。 两位教授相互注目。 但凡换一个其他类型的序列高手,两人都不会如此警惕。 任一生拥有的龙象格斗术近距离足以秒杀对手,这种能耐让他们欠缺反抗能耐。 若任一生再度混乱,一击之下会平推数米,甚至让他们都出现陨落。 “老任失控的原因很可能伤了脑子,你那特效药管不管用?”宋步尔皱眉问道。 “应该管用吧?”任无恙不确定道。 “特效药多不多?”王郝然问道。 “不多”任无恙道:“这是以往预备给我和安然冲击修行的药,我只能拿到两份!” “你这药的年份有点久啊!” 看着任无恙取出冷冻箱中的注射液,王郝然扫过一眼后随即确定了任家的特效药确实源于前朝。 这种药剂存在的时间较为长久,而且有一定可能存在负面效果,甚至有可能因为存放时间过久失去了正向的作用。 “你们用的药对治疗脑域损伤管用吗?”王郝然存疑道:“你要不要拿他试试?” “他?” 任无恙扫过躺在地上只能转眼珠子的张学舟。 王郝然说得他心中有点发毛。 特效药是拿来给他和任安然修行的,并不是用来治疗的。 任家使用这种注射药物治疗的案例只有一桩,以往步入暮年的老爷子被注射过一次,但老爷子注射完之后死得很干脆。 特效药救不了老爷子,任无恙对特效药能不能救治任一生也不确定。 “他同意试药吗?”任无恙凝重道。 王郝然提出了一个试药的对象,他倒不介意给张学舟用药,但出现医疗事故会比较麻烦。 如果可以,任无恙并不愿意给张学舟试药。 “我觉得你最好试一试”王郝然道:“我们也方便看看这种特效药的效果,免得给老任注射后难防意外!” “有道理!” 王郝然这么一说,任无恙倒是积极了起来。 任一生脑域失控,眼前的张学舟也没好多少,承受龙象格斗术导致身体至今还不能动弹,而且这货的脑域此前就有问题。 若要寻一些人试药,任无恙很难找出比张学舟这种有需求又有对应病患更为合适的人。 他思索不过两秒,随即已经取出了注射器。 密封瓶被打开,注射器随即抽空了药水。 “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任无恙朝着眼中惊恐的张学舟安慰了一声,一针直接扎了下去。 随后他盯紧了注射完药剂的张学舟,又时不时注目向房间中一动不动的任一生。 “你眼睛是不是捐献出去了,扎针怎么往耳朵上扎,啊~疼~” 十余秒后,一道怒骂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让任无恙心中的沉重坠了下去。 药物没治疗到任家老爷子,但至少让张学舟精神了不少。 瞅对方中气十足一边骂一边叫疼的声音,看上去精神非常正常,压根死不了。 任无恙心中轻松了不少,王郝然和宋步尔的心则是提了起来。 如果能打任无恙,两位教授觉得张学舟肯定会弹跳起来扇任无恙两大嘴巴子。 张学舟扎针后都会出现这种愤怒想打人的情况,任一生大概率也会接近。 而对任一生来说,肢体不能动弹并不会完全阻止对方释放格斗术的威能。 第两百七十八章 第七序列 张学舟依稀记得,他来求见任一生是想救治张曼倩。 但不仅任一生倒下了,他也倒下了。 更为关键的是,剧烈的痛楚充斥着整个大脑,张学舟嘴里除了骂人和痛呼压根说不出别的内容。 疼痛将他理智淹没,也让他将最紧迫的事情放了下来。 张学舟徘徊在救治张曼倩和自身的痛楚中,他躺在地上,瞪大着愤怒眼睛看着任无恙,将自己这辈子会说的骂人话齐齐吐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愤怒,但张学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非常确定,若非自己身体不能动弹,他绝对会跳起来打任无恙的膝盖。 正常的扎针都是往肉厚神经少的地方扎,任无恙挑了肉最薄神经元最多的耳朵。 “你有没有上过小学,小学生都不会干打针到耳朵上这种缺德事……” 张学舟破口大骂。 头疼欲裂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这些年所承受的刺激。 如果这帮人有良心,张学舟觉得这些人最好喂他三片氟安定。 “无恙说这种药是用来刺激修行精神强化篇的,必须在头部进行注射,这种药物对脑域刺激较大,也会不断补充脑域损失的精神能量,存在一定挖掘脑域潜能的可能,如果你脑袋里药效过剩,可以尝试尝试运转精神强化篇进行突破!” 王郝然教授指导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深深吸了一口气。 习惯了在另一方世界吃丹药,又在现实中成功调试了培元丹,张学舟几乎已经放弃了现实中的药物。 但他没想到眼下居然接触到了现实中的高端药物。 即便是作为试药人员,他也享受了任家传承者的待遇。 张学舟觉得任无恙和任安然没动用药物的原因或许是难于抑制这种剧烈的痛楚。 想在这种痛楚中锤炼精神强化篇更是一桩极具艰难的事。 张学舟也做不到。 他使劲拿捏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没有太清真术镇压脑袋的痛楚,他现在除了骂人什么都不想做。 继嘴巴能动弹后,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身体知觉在开始恢复。 他也通过王郝然的介绍后知后觉清楚自己承受了龙象格斗术余波的波及,张学舟觉得这种格斗术打击的方式类似于他遭遇境界的威慑,但相较于威慑的影响,任一生这种打击更显凶残。 龙象格斗术打击威能更锋锐,后果更为严重。 一击之下冲撞脑域意识源,抵御力脆弱者直接毙命,抵抗力强的人重伤导致半身不遂。 张学舟这类就是后者的结果。 他抵抗力不算强,但并没有正面承受任一生格斗术威能,这让他捡了一条命回来。 张学舟破口大骂时,只觉手指开始勉强恢复。 这让他念念有词,体内法力运转下,一道太清真术强行打出。 “吁~” 仿若炙热的火焰,一盆凉水浇下,张学舟只觉极端痛楚的脑袋疼痛大幅度削减。 “果然镇压住了!” 他瞪大着血丝密布的眼睛,嘴里的叫骂也停顿了下来。 脑袋依旧有痛楚,但张学舟已经能勉强适应。 甚至于他察觉到了身体各处知觉的回归,这让他能基本操控自己的身体。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十余分钟,张学舟此时终于有能力爬起来。 “嗯?” 等到张学舟起身,目光扫向任一生方向处时,只见房间内任一生身躯发出阵阵猛烈的颤抖,又有任无恙、宋步尔、王郝然齐齐倒在地上抽搐,甚至于宋步尔手中电击枪前端的电芒还在轻微闪烁。 这种变故让张学舟连连后退了数步。 “要完!” 第五序列的强者王郝然和第四序列的宋步尔都栽了跟头,张学舟觉得自己无异于普通人在野外遭遇病虎。 他维持着太清真术的运转,使劲晃了晃痛楚未止的脑袋。 “老师,我姐被人抓去进行基因换血了,你能帮我救救她吗?” 张学舟近乎绝望呼叫了一声。 房间中,一颗脑袋微抬,一对红幽幽的眸子随即注目向了张学舟。 “先救……救我!” 任一生发出低低的喘息。 “狗……狗崽子…当年就该直接掐……掐死……” 一针注射下来,张学舟忍不住痛楚要叫骂,任一生显然也没好多少,嘴里不断对任无恙放着狠话。 甚至于他难于抑制住自己身体本能的反抗。 但任一生确实有了清醒。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如血液刷过一般的世界,也看到了自己造成的破坏,更是看到了这场破坏下唯一还算健康的人。 他注目着张学舟那只因为注射药剂而肿大的‘胖’耳朵,又看着张学舟手中那点白色光华。 那是术。 源于弘苦的术。 能如此快止住罗浮皇室秘药的痛楚,还能正常说话,这道术的帮助显然不浅。 但凡张学舟能在他身上施术,任一生觉得自己活命的可能或许会提升到九成。 只要将这种该死的脑域剧烈痛楚快速驱除,他就不会重复自己父亲当年的死法。 “我止住术就会头痛剧烈,没法对您去同时施术!” 张学舟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但回应总算是来了。 “弘苦的修炼术和精神强化是两种路数,伱不能同时对两人施法,但你可以去运转精神强化篇,如同你的培元丹药糊糊,只要你利用药效冲击向上,就有大概率消除药效的痛楚影响”任一生低声喘息道。 “您不能自己突破吗?” “我……我似乎已经突破了……但这狗崽子又给我补了一针……我缺乏了累积,难于再次突……突破!” 任无恙那一针将任一生近乎死亡的脑域刺激清醒,任一生死中逃生,也发觉了自己脑域的变化。 但罗浮皇室秘药的痛楚在侵袭着他的脑神经,甚至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这种体内注射的秘药让任一生难于反抗,那种欲要撕裂脑袋的剧烈痛楚更是无法终止下来。 “快……快……你要快!” 任一生发出低低喘息的声音。 他在痛楚中感受着自己脑域的变化,更是觉察到了凶险。 如果一切无可挽回,他也只能像老爷子那样求给个痛快,免得极致痛楚下引导的疯狂。 那时的他将不再是他,丧失了理智的他也无法控制身体行为。 龙象格斗术的冲击下,但凡任一生走出宣师楼,那将是一条尸体铺成的路。 这是他千防万防的路,也是任一生绝对不能踏入的路。 第两百七十九章 术的对比 “狗崽子狗崽子……” 房间中,任一生剧烈痛楚下的低声咒骂不断。 他实力更上一层楼,但秘药注射的部位在耳朵,侵袭脑域神经之快让人缺乏反应,更是无从抵抗。 任一生能切断脑袋以下身体部位的感知,但他无法切断自己对脑域的感知。 咒骂声声中,任一生也盯着门外身体发出阵阵颤抖的张学舟。 弘苦的术能压住张学舟的痛楚,也必然能压住他的痛楚。 在治疗脑域上,此时来多少医疗团都没用,强行的扣押甚至会激发任一生身体本能的反抗,导致医疗团集体团灭。 任一生此时只能指望张学舟,也只有通晓弘苦术的张学舟能救治他。 “这种术……” 任一生脑袋里刚刚多想一点,随即又陷入了剧烈的痛楚中,宛如万千细针刺头的剧痛让他不得不通过叫骂来宣泄。 “极端的痛苦会带来精神的极度刺激,精神能量源源不断生出,只要具备借力的能力,就能在这种刺激下蜕变向上!” 曾经的罗浮皇室很强大,集合罗浮帝国之力,罗浮皇室不断产出着各类秘药,这也让罗浮皇室天才迭出。 但罗浮皇室只为强大而强大,有实力而没有修心。 霸权的家族最终覆灭。 任家无疑是那场风波中的受益者。 但不仅是任一生,即便当时的宫廷侍卫长任老爷子也对罗浮皇室存在太多不了解。 譬如他们所用的秘药。 任一生觉得罗浮皇室成员很难使用这类秘药,又或这种秘药存在相应配套的药物。 但不断的实验下来,任老爷子最终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而任一生见过为了测试药物所做的各种活体实验。 那些实验让任一生心中至今还残留阴影,掌握家族实权后不久,他就转让了任家的医疗集团。 而任老爷子最终也死在研究的秘药下。 现在则是轮到了任一生。 任一生相信报应,但他已经尽量变好了,不该承受这种报应。 剧烈的痛楚中,任一生嘴巴上骂了很多,他活跃的脑域也有各种思维浮过,任一生甚至还想到了自己曾经击杀的对手。 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浮过任一生脑海时,任一生的面孔也开始扭曲。 他死死抓着空白画卷的画轴,名贵香木制作的画轴被他硬生生捏到变形。 “狗……狗崽子……我……我要不行了……你和安然离……离开西京……” 任一生的咒骂开始变成交代后事的声音。 他捏紧着画轴,用尽着自己身体残留的力量刺向心脏部位。 身体的刺痛感涌上心头,伴随着脑域的刺痛,任一生最终难于忍受,开始用脑袋疯狂锤地。 直到头脑中一股清凉坠落,任一生才终止了自己疯狂的行为。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血红的世界渐渐变淡。 “我姐被左进送到了凤溪医疗会所,他要拿我姐的血给他儿子左登高换血,我救了你,你也要帮我救救她!” 任一生视线不断恢复时,耳边也传来张学舟的声音。 “换血!” 任一生脑海中诸多死亡的苍白面孔顿时浮过,他心中暴戾感一涌,但伴随着太清真术的压制,他这股暴戾感也压了下去。 但任一生很清楚,他最厌恶的事情依旧不断发生在这片国土上。 任一生不是绝世战神,他阻止不了其他人做这种事。 但他绝对难于容许自己一方的人遭受这种命运。 “曼倩被左进抓了什么把柄?”任一生低沉问道。 “左腾安排我姐去打测序擂台赛,我姐想赢点钱,让我跟着她打擂台下注,打擂台时更换了打斗风格!” 任一生目光投在身上时,张学舟只觉心中一颤,口中的话随即就不由自主吐了出来。 “我知道了!” 短短数句话,任一生已经完全清楚了张曼倩被强行带走的原因。 对这类地下势力而言,事情不需要伱承认,只要他认为你有假赛行为,你就有假赛行为。 相应这种问题被拿来做文章时,张曼倩被强行签合同了。 不需要张曼倩亲手签字,也不需要张曼倩存留视频证据,这些人会采用强行按下手印完成签字流程。 这种签字方式很古老,但依旧存在广大地区,因而也具备足够的法律效应。 “剩下处理的时间还有多久?”任一生问道。 “大概五小时”张学舟回道。 “够用了,你姐死不了!” 任一生低声回应保证,张学舟心中最沉重的地方终于卸了下来。 “你精神强化篇第三章修成了?” 任一生应下张学舟的要求,这才端详张学舟。 他看着张学舟那只依旧肿胀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同样膨胀肿大的耳朵。 张学舟那种是属于药效消耗后的反应,而他这种则需要放血排药毒,尽量恢复到身体正常。 任一生注目过张学舟的状态,又扫了一眼地上那两个带防御精神冲击的大脑袋头盔,又心有余悸看了看持着电击枪的宋步尔。 老伙计们的抢救和关怀非常同步,一点都没落下。 等到张学舟点头回应后,任一生才同样点了点头。 货比货得扔,任一生觉得任无恙可以扔出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随即在王郝然身上摘下通讯器拨号。 “喂,老秦吗?我和老王、老宋,还有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崽子都病了,你帮我在凤溪医疗会所订几个床位……什么病?你问这么详细你能治还是咋的?我就是要去凤溪医疗会所疗养,我不缺钱,你赶紧点帮忙,半小时后我想到凤溪医疗会所躺着!” 任一生通讯完,才将王郝然的通讯器丢了回去。 他摘下石棉特制头盔,头盔下是两张痛楚又庆幸的面容。 任无恙扎针快、准、狠,宋步尔枪开得果断,药效发作迅速…… 诸多的极限条件下,他们还不等任一生反抗完,任一生就已经再次倒下了。 侥幸捡回了命,他们甚至还看到了任一生恢复了正常,已经在如往常一样说话。 只要任一生恢复正常,所有人都能恢复正常。 “老任,我感觉自己脑袋里像是塞了两桶水进来,胀痛得我受不了”王郝然低呼道:“你那个拯治精神创伤的秘术这辈子都没用过几次,赶紧给我用用!” “没脸用!” 任一生嘘唏一声,而后伸手指了指施展太清真术的张学舟。 相较于他的精神秘术治疗,张学舟这种术的效果会更好。 这是张学舟往昔拒绝共享的术,也曾被众教授探讨。 但任一生发觉众教授远远低估了张学舟这门太清真术。 在修炼上,他们似乎占据了一头,而弘苦则站在另一头,正好拥有他们所欠缺的内容。 第两百八十章 你要相信它能治病 “我拿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和你交换太清真术!” “教授,不是我不教你,那门术是弘苦有过交代的!” “他传授你诸多能耐至少要将你脑域损伤治疗好,《心咒》虽有妙用,但你修行的速度太慢了,如果有我们家精神强化篇的辅助,你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功效!” 任一生说需要在半小时后进入凤溪医疗会所躺着,半小时后,张学舟已经完全换了一处场所。 数百平的医疗室中,布置着各种花卉、假山、水池、游鱼,又有边缘处布置影院。 如果不是医疗室中陈列的各种高端医疗设备,张学舟感觉这种地方就是一处上佳的高级度假房。 一个医疗团队是十二人,任一生安排的入住直接抽调了五支医疗团。 专业医疗团的水准极高,短短二十分钟,张学舟的耳朵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他的身体甚至在被不断调养。 除了口服调配的营养药物,张学舟身体还被浸泡在一个绿色的罐子中,数百根依靠压力进行注射的输液管插在身上,缓缓输入着张学舟难于辨别的液体。 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给张学舟带来了身心健康的愉悦,也让张学舟很清楚自己身体在不断恢复正常化。 这种医疗手段与太清真术的治疗有本质上的不同,太清真术镇压外在承受的伤势,可以将伤势稳定防止恶化,甚至于进行治愈。 而医疗手段是通过调理将身体变得更为健康。 也就是说,不管张学舟怎么释放太清真术,太清真术都不会让他身体变得更好,而医疗手段却能让张学舟恢复健康,甚至于走向强壮。 常规的调养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时间,而在凤溪医疗会所的调养只需要短短三天。 短短三天,就能让张学舟这种发育不良者恢复正常健康的状态。 张学舟对高端医疗的疗效充满了惊叹。 但他需要接受一个事实,张曼倩曾经为他寻求的基因修复手段并不能修复脑损伤。 在他眼下所接受的医疗手段就是赤色联盟国的顶级医疗。 任一生带着他们吃肉,这口肉也送到了张学舟的嘴里。 凤溪医疗会所或许不是联盟国医术最强的地方,但这儿无疑是奢华的医疗地,能尽情挥霍巨大的医疗资源。 环境只是凤溪医疗会所的外在,真正的内在是凤溪医疗会所所能调动的医疗资源。 张学舟在住进这个代号005的房号曾听王郝然教授嘘唏‘五千万打水漂了’。 张学舟没搞懂这种医疗资源是每个人五千万,还是说每个人花费一千万,总计花费五千万。 但不管哪种价格的花销,那都是张学舟远远不能承受的代价。 任一生的安排很奢华,但张学舟的嘴巴也很紧。 他在另一方世界的修行路与基因格斗术有全然的不同,在如何切合两方世界修炼时,张学舟的态度极为保守。 他不是什么大宗师,他只是一个游荡在危险边缘的小垃圾。 张学舟对修炼的认知有限,并不具备传道授学的本事。 张学舟更惧怕他的能力进入有心人的眼中。 如任一生这种思想开明的教授都建立了课题进行研究,换上一些心术不正的人,张学舟觉得自己有被切片研究的可能。 他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能让任一生都寻求交换的内容,张学舟觉得联盟国内会有很多人具备更强烈的念头。 众多人对他不感冒一方面是张学舟没依仗术法能力闹腾过什么事,另一方面则是不具备法力,很难感应到张学舟释放的术法。 多方面的条件下,张学舟当下只被任一生的团队所关注,也与对方进行着较为亲密的交互。 但不断泄露下去,张学舟感觉自己有涉入风险的可能,他更觉察到了部分相关的牵扯。 这让张学舟对《太清真术》的授学咬紧了牙关,不管怎么诱惑都没松口。 私密的关联通话装置中,他面对任一生交换的态度最终是拒绝。 “教授,精神强化第三章都没治好我的脑域损伤吗?”张学舟问道。 “我觉得你能更做进一步进行修复!”任一生回道。 “但我没感觉修成了精神强化第三章带来了什么裨益!” 张学舟目光扫过观视窗,他注目着数米外的墙壁,墙壁上细微的小孔映入张学舟眼中。 张学舟得承认,修成了精神强化第三章让他的感知又进一步敏锐化了,甚至于他头脑极为清明,这或许会让他在速记上的能力有进一步提升,甚至有可能提升他思维理解的能力。 这是他可以继续向下修行的内容,这种内容对张学舟而言只会有好处,并不会带来坏处。 “这个……这个至少是能治病的,你要相信它能治病!” 任一生必须承认,欠缺了格斗术匹配,精神强化篇没有任何打击的能力。 即便张学舟精神力量可以登临第三序列,张学舟也没有这个序列对应的战斗力。 精神强化篇最大的作用就是修炼后拥有更为强大的精神力量,而精神力量越强盛,可以给人带来异于常人精神敏锐,会对事物观察更为细腻。 这种敏锐和细腻会因个人习性带来不同程度的裨益。 譬如具备独具匠心的细微观测力,拥有察觉人类情感的细腻感知,又或表现在读书上,让人拥有更深入的记忆能力。 像任无恙拥有感知风险的敏锐,任安然则在观测和揣摩人心上有一定的独特。 而任一生认为张学舟精神强盛后提升的能力会较为侧重于应试教育。 任安然传授张学舟《调理要诀》时,当时正值张学舟成人考。 这种修行与张学舟当时的习性结合,也让张学舟学习成绩有较大的提升。 但不断发展下去,张学舟很可能难于逃脱这方面能力的进一步强化。 这种强化难于带来什么提升,毕竟张学舟已经是心理学院的专业第一了,而这种能耐在走向社会面后的发展有限。 任一生不免有些讪讪,觉得自己就像诱骗小孩子的怪叔叔。 他寻思着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内心确实有渴求。 任家以往做过诸多活体实验,都没能测试出安全使用罗浮皇室秘药的方式。 而在张学舟手中,这种术一旦施展,就足以让人渡过脑域危险的刺痛期。 不提使用秘药后让人百分百冲击更高的精神水准,但拥有太清真术,这必然会降低高风险率,不会导致到任无恙畏畏缩缩不敢用药。 他寻思着如何让张学舟开口,又如何让张学舟去除弘苦的那些条条框框,心中不免思绪万千。 等到医疗室的门无声开启,一声‘任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的声音传来,任一生劝说张学舟的嘴巴顿时止住,脸色也有了迅速的转变。 第两百八十一章 左连光 “左连光!” 任一生与张学舟之间的通讯并未关闭,任一生也并不避讳交谈的声音。 随着任一生开口,张学舟顿时清楚了凤溪医疗会所后面的人是谁。 他对左腾为何去王家集团下的医疗机构有一些疑问,但对左登高为何在凤溪医疗会所进行换血手术再没了疑问。 他甚至有些清楚任一生为何拉着一帮人齐齐躺进来。 “你这儿的条件真是愈发出色了”任一生赞叹道。 “主要是大伙儿屡屡捧场,我这儿才能勉强办下去!” 张学舟看不到左连光的容貌,但听声音的洪亮就清楚对方必然身强体健。 左连光称呼任一生为任先生,任一生则是直呼左连光的姓名,这也让张学舟能大致判断任一生的地位与实力更高,才能如此进行谈话。 “了不得啊了不得”任一生赞道。 “如今有您来凤溪,我这个小地方更是蓬荜生辉!” 任一生的任家较为低调,但西京城任何一家都愿意与任家做朋友。 如同左腾愿意和张学舟搭配一样,西京城各大家族的序列高手同样如此。 范围清理低阶修炼者的能力,洞悉入微的能力,强行控制对手的能力,每一种能耐都让任一生坐稳了最佳辅助强者的地位。 有任一生的存在,只要不是强行跨阶层越战,对方在队伍就堪称胜利的保证。 尽管如今战事不再频繁,但没人会在有需要时才去求神拜佛。 相应平常搞好关系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左连光也不例外。 他一脸笑呵呵相迎。 甚至于他带着诚意前来,不说给任一生免费疗养,但结账时打个五折没有任何问题。 他不断应对着任一生的赞美,心中极为美滋滋。 但等到任一生夸赞结束后再次开口,左连光的心顿时沉重了起来。 “好地方好价格,我倒是想多来你这儿疗养疗养,但只怕要卖血才能凑够医疗费了”任一生随口道。 “哪里哪里,我这儿价格公道,任先生若是感觉昂贵,我给您打五折,成本价给到您”左连光道。 “五折也吃不消,我先卖一波血吧,毕竟我带来的人有点多,不卖血压根支付不起疗养费用”任一生道。 “别,您……” 任一生厌恶的事情不算多,医药活体实验是其中一桩。 西京城中,至今还有人对任家出售‘济世集团’嘘唏,认为王家捡了一个大便宜。 但任一生偏偏因为不想见到这类事情出售了整个医药集团,这桩大型售卖在当时诱发了诸多探讨,余波甚至涉及到了各大家族。 若非任家的松手,左家也没可能在医疗领域插一手。 左连光看着在温泉中疗养的任一生,他眉头微微皱起。 任一生屡屡提及卖血,拿这种事情开口,只怕他这边有人惹事了。 在左家的年轻人中,左腾年少时被人在饮食中下毒,导致身体受创严重,需要进行换血。 而左登高则是被人吊在阁楼中一滴一滴放血,发现时几乎差点丧了命,左登高身体亏损严重后同样存在适配方面的需求。 左连光很清楚自己那几个子女本事没有,但窝里斗的事情倒是干得起劲。 削掉这些人的继承权后,这些人才安分下来。 但不防这些人依旧存在的暗斗。 如果左连光的猜测没出错,任一生就是某方借来敲打的那把刀。 “左腾已经完成了换血,眼下只有左登高……” 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左连光在数秒中已经想清楚了问题,他甚至快速发出了询问指令。 “怎么,我的血你收不起?”任一生问道。 “任先生这话说的,我们左家也不是干这种事的人啊”左连光勉强笑道。 “收不起我的血,我们任家的人可以收吗?”任一生开口道:“如果无恙和安然的血你都不想收的话,我还有两个培养的学生。” “不知道任先生学生的名讳?”左连光抹了抹额头的微汗道。 “一个叫张学舟,现在躺在五号房,还有一个叫张曼倩,我也不知道她躺在贵疗养场所的哪处地方”任一生眼睛微眯道:“但我想在十分钟内见到她。” “左进这个蠢东西,捡左腾的东西都不知道怎么捡!” 左连光内心发出阵阵咆哮,他心中浮过各种念头,又不断进行思量。 只要不下毒手,导致性命之忧,他不关心小辈们如何斗,也不关心子女和孙系之间如何在交锋。 相应左连光对左腾、左登高换血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也就是大致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并不会详细到清楚左腾、左登高最终换血对象的这种程度。 但左连光知道这两个名字。 二号天坑幸存者家庭中有两人名字就叫张学舟、张曼倩。 这两人身上价值不多,也近乎被调查得清清楚楚。 但依旧有些人对这些人有兴趣。 按正常的道理来说,西京城各大家族完全清楚了张家的情报,甚至拿到了张家众人血液等做化验与测试,清楚相关结果后很少有人会反复调查。 但左连光没想到任家还有兴趣。 当然,这或许也不能完全说是兴趣,或许是随着调查,对方的两个小孩入了任家的眼,进而被任一生收成了学生。 左连光只想狠狠抽左进和左登高两巴掌,换什么人的血不好,非要挑任一生的学生,导致被对方拿捏了把柄。 他一脸愠怒,但左连光更是能感触到任一生不断增添的压力,对方限定十分钟时间是认真的,甚至存在极为强势的压迫性,不断提醒他这件事情后果的严重性。 “您不会是还想调查二号天坑,就找了这么一个学生的由头吧?” 左连光想清楚前因后果,又思索到可能要付出的代价,不免也有了牙疼。 他皱着眉头凝重开口,鹰目的锐利划过任一生脸庞,只见任一生目光同样望来,将左连光对抗的锋锐齐齐包裹了进去。 “哼!” 左连光气息凝重深深一挣扎时,只觉深陷泥潭难于脱身。 他甚至觉察到了自己鼻血的外溢。 任一生目光放下,左连光只觉仿若深陷泥潭的感觉瞬间消散。 他大口喘息时摸了摸鼻孔。 等看到手中的一抹殷红,左连光的面容才显出惊容。 精神交锋凶险无比,他们刚刚只是进行了初步的切磋,但他在瞬间的交锋中完败。 左连光不擅长精神打击,但他是第六序列的高手,不仅仅拥有极强的革杀能力,常年累月下来更是拥有极高的精神强度。 如同咿咿呀呀的婴儿精神强度几乎为零,随着时间成长后,这个零可以进入一又或二,而不断的成长,精神强度也跟随着不断成长。 这对序列强者们而言更是如此,甚至增长的幅度更高。 序列强者们可以不擅长精神打击,但无疑拥有极高的精神强度,可以防患到威慑类的格斗术。 作为第六序列的任一生,对方横扫低阶序列者的能力很强,但任一生不能横扫第六序列的强者。 可以说任一生是低阶序列者的噩梦,但任一生也是第六序列中最弱的存在。 当精神打击无效后,任一生就是一个人肉靶子。 但左连光没想到,无声无息中,任一生已经开始压制第六序列的强者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死亡路口 “左进,我的好儿子,你真是太孝顺了!” 被任一生精神压力锁在了一号疗养室,左连光能开口说话,也能伸手拿通讯器,甚至可以用内部对讲机发出指令。 但左连光两条腿动不了。 他挪不动自己的双腿。 但左连光更清楚假如左登高换血的速度快一些,他不止自己的双腿挪不了。 任家缺乏了济世集团,旗下只有数家大型民用产品制造厂,涉及生产饼干、肉干、狗粮、猫粮等产业。 从资产上而言,任家已经剔除了西京城大型家族集团的行列。 但任家修行的特殊性又让任家存在于西京城不倒。 甚至于任一生还有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方。 直到自己被任一生轻松压制,左连光才想到一个最为恐惧的事情,那就是任一生格斗术杀人的无形。 是自然性脑死亡还是被任一生击杀,这其中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太多。 但凡扯皮起来就没完没了。 诸多家族没有人也不会有人为了一个死人出头,而他那些不成器的子女更是没能耐和任家掰腕子。 若在这间疗养室内发生喋血事件,左连光不排除这种可能。 任一生毕竟拿捏着把柄,总不能他们家都放对方家的血了,还不容许对方报复。 左连光持着对讲机,他一脸愠怒,但说话间则是春风细雨。 但只是数秒,他的春风细雨已经化成了狂风暴雨,连连的脏话吐出将还处于迷茫中的左进骂得狗血喷头。 “你这个逆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赤西集团总事的位置,想着我早点脑死亡”左连光咆哮骂道:“我早就看出你这个狗东西的坏心眼,别以你和左权那点小手段能骗别人,如果你们不是我的儿子,我早就一个个掐死丢到蓇葖河里,让你们能飘多远飘多远!” “爹,我痛改前非,这些年都没干啥事啊?” 左连光的痛骂完,左进依旧是一脸懵。 他低低声回应了一句,又惹得左连光一阵叫骂。 “还有五分钟”任一生淡声提醒了一句。 “将你们换血的那个张曼倩给我送过来,立刻、马上、我只给你两分钟时间,一秒钟都不要给我耽搁,晚一秒扣你一个月钱财,晚两秒……” “爹,我马上来!” 左连光不断进行着钱财方面的计数,这种通俗易懂的惩罚让左进顿时就明白了。 对讲机中,传来左进连连的叫骂声,又有各种拔管的声音汇集。 “怎么,现在就动手术了?”任一生皱眉道。 “我也不清楚,我才坐着飞行器刚赶过来呀”左连光丧气道。 “我希望你懂我最忌讳的事情”任一生低沉道:“我管不着你们做的那些勾当,但你们惹到任家身上必然要付出代价!” “如果影响到了你学生,左进和左登高都交给你,他们任由你打任由你骂,你砍死剁碎喂狗都行!” 左连光一脸晦气。 他闷哼一声,直接做了弃子的割舍。 他当下不仅是实力不如任一生,左家的关系网也不如任家。 但凡被任一生拿捏了大义进行审判,他顽抗下的后果不难猜测。 相较于被投票后合理合法约斗打死,落到家族被蚕食清理出西京城,直接的割舍反而代价最低,毕竟他不缺废物儿子和废物孙子。 左连光看了任一生一眼,对方皱着眉头,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 而在任一生的通讯器中则是传来粗重的喘气声音。 “你别急,万一你姐被抽空了血,我们就将左连光身上的血抽空换回去!” 任一生安慰了一声,顿时让左连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逆子……我是不是上辈子和你们有仇,你们这辈子才来这么‘报答’我,我这心啊,现在哇凉哇凉的,想到以后身体也要哇凉哇凉的,我现在很难受啊,逆子,你懂不懂爹这种难受啊!” “爹,我没搞事,我们就寻思着左腾不用那个张曼倩当耗材,我们就寻思拿来用用,毕竟她体内的基因特优秀,还有个恢复伤势的特殊基因能力,这不她正好在擂台上打假赛……” “孽障!” “爹!” “还犟嘴,你个低能儿!” 左连光痛骂。 左腾在张曼倩身上寻思了一年有余,又是引导又是培养,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左连光没想到左进没看明白,硬是一头莽了进去。 甚至于左进前脚干了事情,任一生后脚就登了门。 如果不是这帮人身上伤势明显,似乎出了某种事故,左连光相信任一生等人会来得更快。 “你别叫我爹,我养不起你这样的儿子,我……” 随着医疗床推到一号疗养室门口,左连光心都凉了。 看着张曼倩那种苍白到扭曲的面孔,左连光感觉看到了自己死亡时的模样。 “任先生,麻烦你给我松一松,我想先打死这个逆子,免得我死的时候气不顺畅!” 左连光指了指医疗床后方的左进,他喉咙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眼中更是一道凶光隐隐浮过。 但只是转瞬间,左连光的脸色开始发白,他似乎听到一丝苍龙翱翔的声音,又听到巨象踩踏大地奔驰的声响。 “在我控制的范围内,你还寻思暴起杀死我,左连光,你很有勇气!” 左连光眼睛凸起,脑海中的窒息感传来, 在他耳边是任一生的低喃,又有左进失控的尖叫。 “能将血剂输回去?” 一声疑问出口,左连光只觉濒临死亡的致命感迅速消退。 他身体打了个寒颤,等到回神时,只见任一生还处于沐浴的药泉中,就那么随意坐着,也那么随意望着他。 这甚至包括了左进。 左进的脸上依旧有迷茫,仿若刚刚失控的尖叫不存在一般。 他心中骇然,又听任一生在那儿缓声询问。 “这个肉耗材……这位女士血剂调配时间还没到,现在没有输入到大少爷体内,当下是可以输回去的,只是我们提取她体内的血液份量有些多,让她陷入了休克,血液回流之后,她至少需要三级水准的疗养才能康复!” “是否会存留后患?” “理论上而言不可能存在后患,甚至还会强化她原有的基因水准,会存在一定的基因增益性!” 推医疗床而来的医生认真回应。 这让左连光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命终于捡回来了。 别说三级水准的疗养,就算是二级,一级,左连光也得支持。 相较于性命,那些有的没的医疗资源耗费就不算什么了。 但他这一次无疑大出血。 而这种倒霉事只要碰个几次,撞到一些硬茬和狠茬来找麻烦,他们左家迟早要完。 左连光脸色晦暗,心中后怕时不免也觉得需要将这类手术从凤溪医疗会所彻底移除,彻底斩断相应的后患。 毕竟他们家的钱已经够多了,这种风险钱可以给别人去挣。 第两百八十三章 这事情没完 “爹,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张曼倩进入了六号房进行疗养,恢复条件堪称凤溪医疗会所顶级。 以凤溪医疗会所的疗养技术,张曼倩身体恢复是没有疑问的事。 但左进极不甘心。 他盯着左腾,清楚左腾做的那点事情,也清楚张曼倩和孔留基因类型的对比,他甚至清楚两者的每一份基因数据。 左腾脑袋抽搐放弃了张曼倩这个更好的耗材,他们肯定要盯上张曼倩。 恰巧他们和骆辉有一定的关系,但凡骆辉不保张曼倩,他们行事并无阻碍。 这也让他们持续盯着张曼倩。 别说张曼倩打假赛,就算没打假赛也要被他们认定成打假赛,而后进行强行签约。 只要规则上过得去,他们确实能随意拿捏这些没后台的小人物。 但左进没想到带团张曼倩的骆辉教授没出面,任一生倒是跑来找茬了。 左进很不甘心。 左家二代中,他们这帮人没了戏。 左腾和左登高一个体弱一个残废,但三代中依旧是以左腾和左登高为首。 这不是左腾和左登高身残志坚依旧优秀到没人挑战,而是其他人已经被他和左权默契下送出了局。 除了左腾和左登高,诸多家族子弟或被诱惑怂恿,导致提前换血发展成就有限,或沉醉于电子产品、女色、赌博、赛马、斗狗等事情中,压根不成器。 而在眼下,左腾已经依靠孔留进行了换血。 若要胜过左腾,左登高选择张曼倩换血无疑能胜出左腾换血后的潜力。 而且他们在擂台斗时发现了张曼倩一个极为可怕的基因能力,对方对一定程度的打击损伤恢复非常快。 这或许是新出现的基因能力,也是左腾不曾发现的基因能力。 左进和左登高再也耐不住心思,直接进行了强行合同捆绑。 甚至于他们进行手术的速度极快。 但凡任一生晚来十分钟,张曼倩的血剂就开始注入到左登高体内了。 一切的一切,左进觉得只差了十分钟。 只要等到木已成舟,左进觉得该赔钱就赔钱,该治疗就治疗,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最终都会摊到家族花销上。 他一脸不甘心,心有不甘左登高好不容易超越左腾的机会就这么跑了。 “你……” 任一生镇压威慑的感觉依旧残留在心底,但左进彷佛压根没有吃亏的记忆,这让左连光心中有些胆寒。 他这个儿子心思狠辣,但不会无脑到这种程度。 如果要左连光找一个理由,他觉得任一生或没有针对左进,又或是将左进被格斗术影响的那段记忆消除了。 “登高要换血的话,你让他去济世集团,老老实实按正常流程换血”左连光皱眉道:“不要总想着和左腾比,想着每一处都比左腾优秀,换血而来的基因只是一个基础,真正决定序列者未来的是配套格斗术和武具的发展,而且现代基因技术不断向前,谁也不敢说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是这样没错”左进为难点头道。 “没错还不赶紧走?”左连光道。 “我们自己就能做这种手术,在自己这儿走流程就可以了吧”左进道。 “我们自己这儿走正规流程?”左连光皱眉道:“谁能信我们是在走正规流程?” “但去济世集团要花钱呀”左进抓头道:“他们那边收费很高,我出不起那个钱,加登高在一起都凑不全!” “孽障!” 左连光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左腾靠着未央武馆和极限武馆的分成收入,已经自行出钱前往济世集团换血,避免左进捣鬼时也尽量避免沾染是非,而管控着同样产业的左登高无疑有不足,甚至于加上左进都支撑得勉强,而且这两人还惹出了麻烦事。 左连光必须说,在第三代中,左腾确实更为优秀。 但左腾也有极为明显的缺陷。 左连光并不表态自己更看好谁,也不偏向于任何一方。 若活得足够久,他甚至能等一等左家的第四代,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你一个月有二十五万的薪水,登高也有十五万薪水,你们还有经营抽成,这么多年下来怎么连一千五百万都凑不出?”左连光道。 “爹,你不知道现在的物价有多贵,我们那点钱就是毛毛雨,连邀友会客都只能捡最便宜的用,我老婆还要买那些贵的化妆品,还要天天买新衣服新首饰,钱拿到手就没了”左进诉苦道:“而且经营是个无底洞,别说抽成了,有时候我们还要亏钱进去,前一阵我们……” “孽障!” “你当时就不该给我找那些大户人家的闺女,但凡换一个普通点的,我一年下来也能存一百来万!” “滚!” 左连光甩了一巴掌出去,随即气鼓鼓往外走。 若左进这样的儿子多几个,左连光觉得自己会气死。 但左登高此时还躺在疗养床上,左连光怒骂左进不争气时,也不得不让人给这个孙子转了一笔可支配的资金。 “挨一顿骂和一巴掌就能挣一千万,这钱挣得还算轻松,这大概是左腾永远都不会懂的道理,只是那个张曼倩……” 左进在三十秒后就收到了左登高发来的收账信息,这让他摸了摸脸皮,觉得自己挨的这巴掌收获不小。 在左连光面前装拙和低声下气并不会让他损失什么,反而会有源源不断的支援。 只要会哭会闹腾,他就能节省大量的花销,从而形成不断的累积,最终超过竞争对手。 但左进对丧失一个上佳适配对象不免有些糟心,在奠定基因格斗术的基础上,左登高显然会略逊左腾一筹。 他眼中还有些不甘,但左连光发了话,左进也没能耐再去搞事。 隐隐中,他还记得自己似乎因为这个事情被狠狠揍了一顿,但他又难于完全想起来。 这种怪异的矛盾感在他心头萦绕。 但随着左登高再次发送通讯,左进也不得不迅速赶了回去。 “连医疗资源都挑最贵的用,任一生,你这是在给我们挖坑,这事情没完!” 左进的心思放下了,但登入飞行器的左连光心中难于平静。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吃亏了。 钱财和医疗资源的消耗是一方面,让左连光真正心生芥蒂的是濒临死亡的那一刻。 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即便任一生占了理,左连光也不能接受被如此强势针对。 这对一个老年人极为不友善,很容易让左连光想到自己意识消亡后的情景。 而精神方面的冲击很可能对他这种老年人存在后患,会加速他自我意识消亡的提前到来。 他目光中夹杂着几分阴鸷,但想到任一生当下的实力,左连光的心思不得不暂时放了下来。 在当下,很可能只有第七序列的强者才能力压任一生。 若想真正去报复任一生,他需要联络周家、长空家族,或许还能加上朱家和李家,除此之外,便只有国外家族的选择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优秀的资源是修行的前提 “左老怪不足为惧,他这种人的潜力早已用尽,终其一生都会固化在第六序列,难于对我形成威胁,更不会对你们下黑手,毕竟被我抓一次把柄会有点亏!” 左连光背后暗暗发狠,任一生则是风轻云淡。 沾了张学舟的光,他不仅捡回了命,序列地位大概率上升一个阶层,他还带着宋步尔、王郝然、任无恙在凤溪医疗会所大肆疗养。 什么好用就用什么,什么贵用什么。 摊上左连光吃了理亏,他用得很大方,毕竟他不会付钱,左连光也不敢来收钱。 张学舟询问后事的声音从对讲装置中传出时,任一生思索后安慰了对方,示意这件事情并无多少隐患,就算有后患也是他来承受。 “你倒是寻思寻思太清真术的事情!” 任一生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件事情有必要好好探讨探讨。 任无恙和任安然陷入精神强化水准禁锢向上不得,但凡有太清真术的支撑,这两人显然可以动用罗浮皇室秘药向上。 序列地位中,一个阶层一层天。 而对于擅长威慑镇压对手的任家人而言,序列阶层的向上甚至存在决定性作用。 相应任一生寻求太清真术的心思极为强烈。 即便是不完整的太清真术,任一生觉得也有必要认真学习并持续不断修行。 他不求拿太清真术来治疗谁和谁,但凡能辅助使用秘药,任一生觉得就值了。 “我寻思也没用,若违背了弘苦老师的规定,我这病以后只怕好不了!” 张学舟拒绝的声音极为干脆。 拿太清真术交换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是一锤子买卖。 而运用太清真术辅助别人则是独门生意。 借用秘药和太清真术镇压冲击了精神强化篇第三章,张学舟很清楚任一生的心思。 但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张学舟才会死死守着太清真术。 他也不过于奢求,但凡任一生培养后辈时能捎带他一个,张学舟打配合也会非常尽心。 进入了凤溪医疗会所,张学舟才懂得什么叫顶级疗养,也第一次清楚这些疗养的花费,更是清楚这些地方只有哪些人才能进入,又只有哪些人才懂这其中的各项医疗服务。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极多。 若要从底层奋斗向上,一直到登入其中,张学舟觉得普通人这辈子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在凤溪医疗会所之外还有太多太多。 好不容易搭上任一生这条线,张学舟没可能将线扯断了。 他需要维持与任一生的关联,也需要尽可能满足着对方的要求,甚至是持续不断增添自己的筹码,让自己变得重要,而不是变成一个榨干后可以丢弃的耗材。 就像另一个房间的张曼倩一样,一旦被榨干就再无价值。 被张曼倩深陷风险所警醒,张学舟此时不仅在不断向上钻营,他还在持续不断维持着自己的用处,确保自己不被轻易割舍。 “若您有动用太清真术的需求,可以随时喊我,我保证随叫随到!”张学舟确保道。 “也好!” 任一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叫随到哪有自己随手用来得方便和保险。 这更是涉及任家的持续发展。 但张学舟此前就提及过太清真术的规矩,这让任一生一时难于去强迫。 诸多事情最终还是需要与弘苦做沟通才能确定下来。 事情暂时放下,任一生稍微提及着众人此时各有的状态,又涉及众人疗养的配套服务。 “您的意思是说我服了那么多年的镇定药,此次能完全驱除掉残留影响吗?”张学舟问道。 “不能说完全,只能说是可以剔除九成,如果想完全恢复,这至少需要接受三次到五次疗养!” “三到五次?” “这个就像刮毒疗伤,有些毒隐藏得比较深,只有等它再次复苏成长,才能一点点拔根,我看过医疗团的报告,你这种情况做三次到五次疗养是较为保守的估计!” 任一生的心情大概是庆幸夹杂着糟糕。 张学舟听完任一生的建议后,他的心情也没区别。 他庆幸自己终于将张曼倩救了回来,也庆幸自己接受了赤色联盟国的顶级疗养,但张学舟不曾想到自己病怏怏的身体恢复正常需要耗费的代价如此之大。 这甚至包括了张曼倩。 一级疗养足以让张曼倩身体正常,甚至于精进向上,但张曼倩也存在着维护和增进的需求。 体内调配的血剂属于无根之源,会随着不断修行格斗术挥发功能进行身体强化,但也会不断消耗,甚至于溢散。 若张曼倩想在格斗术上取得良好发展,配套的医疗服务会给予持续的增益。 别说涉及上千万资金的疗养,就是十万块一趟,张学舟觉得自己也难于支付代价。 很显然,不管在哪一方世界,优秀的资源是修行的前提。 而金钱只是兑换资源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除此之外,还涉及关系网、地位、人脉等。 张学舟只是想想相关就感觉脑袋疼。 这种事情的难度不亚于张卫盟一书火爆赤色联盟国,也不亚于宋凤英的直播公司成为赤色联盟国的新势力。 但该争取的目标还是要争取完成。 张学舟不可能依靠地下赌场抽千赢钱,若需要向前,他需要走正道。 只是张学舟确实难于看到方向,他参与过张卫盟书的写作,也玩转过宋凤英的直播。 张学舟必须说,他在父母行业中难于看到出头的迹象。 而张学舟对自身发展累积资源并不看好,他就一个学心理学的,这种专业的学识不足以让他创建公司大肆盈利,甚至于他工作都会比较难找。 “姐,你感觉好点了吗?” 张学舟自身难于挖掘资源暴富的可能,他与任一生话题结束后,开始转向处于六号房的张曼倩集思广益。 “好多了,我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一拳就能打碎这个包裹我身体的铁罐头!” 张曼倩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直到张曼倩恢复知觉,又能正常说话,任一生才放左连光离开。 而在眼下,张曼倩的状态显然越来越佳,甚至于在开始接受血剂和疗养带来的裨益。 “我听说你泡的那个铁罐头价值六百万”张学舟开玩笑道:“你别真打漏了!” “六百块也不贵……等等,你说的是六百万,后面带了个万字?” 对张曼倩来说,她相关的记忆并不算多。 从擂台上下台后,她被转入一间密室谈胜者奖励与合约。 那是张曼倩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合同,张曼倩当然不同意。 她甚至放弃了索取测序秘钥和相关奖励,但张曼倩要离开时,她受到了阻止。 张曼倩至今还记得那张年轻的脸孔,对方脸孔容貌与左腾有七分相似,但又带着几分俯视普通人的高高在上。 “她打假赛,直接……” 对方嘴里嘟囔了几个字,而后比划了一个手势,张曼倩只觉座椅上一股电流涌过身体,她身体一麻后随即昏迷了过去。 等到张曼倩再次苏醒,她眼前是看不见任何光芒的黑暗。 她感触自己血液在不断外流,又有什么东西注射填充了进来,但她的身体动不了,甚至难于开口说话。 这种持续的填充和抽取近乎持续了二十分钟。 张曼倩甚至听到‘尽量维持生命,争取一次性完成抽取’的声音。 直到一声急促的‘快快快,快去一号房’,张曼倩才感觉身上血液外流停止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到了张学舟救出她的时间,但救治她的耗费显然是天价。 “咱……咱们这么快就欠六百万了?” 张曼倩喃喃。 侥幸逃生后,她心中的庆幸还没十分钟,随即就感觉到了黑暗。 第两百八十五章 张曼倩的计划 “我拿自己的血进行换血?” “这血剂强化需要维护?” “每个序列阶段至少需要维护一次?” “第一序列维护资金在一千万左右,而后还会上升?” “你服用的那些氟安定……庸医,我早就知道那帮人是庸医,这药后患残留这么严重?” 浸泡在铁皮罐头中,张曼倩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至少给她当下的治疗是免费的,没有负债数百万。 但随着张学舟的告知,张曼倩只觉人生路漫漫长远。 张学舟第一次体验高端医疗,张曼倩也是第一次。 两人从未想过高端医疗的价格是如此高昂,甚至存在后续不断的疗养需求。 这远不是张曼倩参与一些风险执行任务所能支撑的需求。 在张曼倩认知到的风险任务中,一次风险任务动辄就是十余万、数十万的高回报。 张曼倩必须说,在她和张学舟为了几百块和一千余块钱都头疼的时候,机构展馆资料中那些风险任务的报酬金额就是张曼倩曾经全部的希望。 风险任务依旧在,但张曼倩再也没有了最初的动力。 风险任务的报酬依旧很丰厚,甚至于金额极高,但他们需求的是一个天价窟窿。 张曼倩可以放弃自身疗养维护,但张学舟身体的健康显然不能耽搁。 此时老毒尽退,新毒未生,这就是张学舟身体健康的阶段。 而等到新毒不断侵蚀,张学舟身体素质下降时,则需要再次进行疗养恢复。 只有反复的疗养,张学舟体魄才能彻底健康化。 这与张学舟的精神状态相关,而更多则是年少阶段过量服用镇定剂所带来的后患。 当时的操作有多糟糕,他们眼下就要为这份糟糕付出代价。 “只要有疗养的机会,我们还是需要进行疗养,我觉得体内不仅仅是镇定剂的后患残留被去除,服用培元丹的药毒也被梳理干净了!” 张学舟仔细感知着体内的每一丝变化。 如果说镇定剂后患的影响被驱除是拨乱反正,属于医护疗养手段的必然,而培元丹药毒的不断清理则是张学舟所不曾预料的收获。 现实中的药剂难于助推张学舟修行,但现实中的昂贵疗养能不断去除他体内的药毒。 如果体内对同类药物的抗性降低,张学舟不仅能继续服用培元丹增添裨益,他服用其他药物时所呈现的药效也会更猛烈。 这种额外的收获让张学舟惊喜。 没有另一方世界天材地宝的加成,他使用常规药物显然也有概率能达成不菲的效果。 这会让他修为拥有更高增进的空间。 或许不断服用自行调制的培元丹下去,张学舟就能踏入控身境。 这不仅能让他跟上另一方世界的修为,也会让张学舟进入另外一种追求的境界。 真灵境。 在这个境界,修士不仅仅只是追求法力的雄厚,而是将法力锤炼出了灵性。 如同武器和法宝通灵更让人得心应手,法力的灵性也让施法者更为自由自在施法术法。 这个‘灵’字,张学舟隐隐中觉得和任一生提及的‘精神’有一定关联。 一旦踏入真灵境,这或许能让张学舟真正结合两方修炼存在的共性。 不仅仅在现实中,在另一方世界中的他同样如此。 张学舟不清楚自己能在其中获得多少受益,但张学舟很清楚若要追上乌巢,若要踏入最优秀的那批人行列,他必须拥有自己独有的优势。 甚至于他需要不断发展自己的优势,直到自己摆脱掉身上的种种束缚,完全在大千世界中站稳跟脚。 那样的他不需要为了苟活性命拉低下限,也不需要整日寻思算计,也不需要防备别人的算计,更不需要夹杂在大势力中当炮灰。 而在现实中,张学舟难于拥有合适的基因格斗术,这也需要他走出一条独特的路。 任一生不会永远吊在他身上,总有一天,张学舟需要独自前行。 这显然需要他具备足够的能力。 序列高手确实是一条极为不错的路。 张学舟低声喃喃,提及着自己和张曼倩所需的天价花销,也低声提及着需要的集思广益。 “我当下有需求,但我能走的路不多”张学舟无奈道:“姐,你放下测序者和序列者任务后,你有什么其他方法?” “一次十万二十万都不够咱们用,我哪能有什么更好的挣钱方法”张曼倩头疼道:“但书上说过,一个人挣钱的倍率是有限的,而通过别人盈利的倍率是无限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搞个公司当资本家?”张学舟疑道:“我们卖什么?” “我能当个教头教人练散打”张曼倩低低声道。 “开武馆?” “或者我再捣鼓捣鼓,看看能不能借助升腾学府的实验室搞个新物种出来!” “卖珍珠鸡!” “要不咱们搞个心理诊所?” “别,我学的心理学专业压根不是你想的那种,没法骗人钱财!” “再……” …… 张学舟和张曼倩嘀嘀咕咕,两人各出主意,又不断探讨发展的可能性。 “咱们自己不行的话,你觉得爸妈他们有没有可能?”张曼倩最终道。 “他们都发展了十来年了吧”张学舟不确定道:“爸妈老说自己肯定能发财,这也没看到迹象啊!” “万一他们真有希望呢?”张曼倩信心也是不足道:“毕竟他们都耕耘了十多年,总比我们白手起家干要强!” “这点你倒是说的没错!” 不论是武馆、生物基因公司、心理诊所等,这对张学舟和张曼倩都是陌生行业。 两人只是擦边拥有一些相关的才能,但对自己能不能将才能转换成钱财并无信心。 相较于两人小白一般的开端,张卫盟和宋凤英无疑是拥有了一定的基础。 即便张卫盟收入不高,宋凤英又年年亏钱,但张卫盟和宋凤英十余年的耕耘累积了一定的基础。 张卫盟的书也就罢了,没有标新立异很难火爆,但宋凤英的直播公司无疑是属于新兴行业,或许随着发展有一定可能获得成功。 “但我们要如何将爸妈所拥有的一切扩增起来?”张学舟皱眉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九阴真经?” “怎么?” “我们那时候被书中内容迷惑,曾经尝试过修行九阴真经!” “对,是有那种经历!” 张学舟点点头,显然还记得年少时的荒唐。 “若我们编一些真内容进去呢?”张曼倩不确定道:“你说有没有可能获得更多人的付费订阅?” “这个……” 张学舟凝神。 基因格斗术没法编入武侠,人们对散打格斗术也没有兴趣。 但在张学舟那儿,他还有另外一条修炼路数。 只需要择一些简单的术,又或能速成的术,这或许还真有可能让人模仿修行成功。 第两百八十六章 假术 张学舟见识过很多高等的术法,但张学舟少有见识低等的术。 如果硬要说到低等,瞌睡术、阴物寻踪术是张学舟诸多术法中水准较低的术。 但相较于这两种术,世上必然还存在更为低等的术。 有术法,也有武术。 如果要穿插私货,张学舟必须寻一些简单而又能修行有成的低等术。 “等和乌巢师兄去阴山王庭做完事情,我就前往长安城,看看在长安城能不能弄到几手大路货!” 宋凤英的直播平台变现能力难度太高,张曼倩建议在武侠中夹杂私货,这让张学舟深以为然。 很多人不会对一本闲得无聊才看的有兴趣,但对真正有用的东西必然产生兴趣。 但凡他们拿小号在评论区胡说八道,又展示书中学来的能耐,张学舟觉得趋之若鹜的结果是必然。 毕竟张卫盟一章只收费一毛钱,花几毛钱买章节内容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 万一修成了呢? 这与福利彩票中奖一样的可能会吸引到很多人,尤其是充满梦想憧憬的年轻人。 张学舟躺在疗养室的医疗罐中,感触着这艰难又充满收获的一天,直到他眼前一花,眼中出现梨木马车的车窗与乌巢那张脸,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将现实中各种事情抛下,又迅速进入到转换身体后的状态。 “师兄,我们到王庭了吗?”张学舟问道。 “我让人连夜策马赶路,此时离王庭只剩下两个时辰的路了”乌巢皱眉回道。 从曳咥河圣地回归王庭,马车正常行进需要五到七天。 而张学舟等人靠着双腿走了七天,此时又连夜策马奔腾。 不计后果的奔袭情况下,他们跨越的距离极远,远较之正常奔袭速度要快。 张学舟拉开车窗,外面抽鞭子的声音随即重重传来。 风驰电掣的景象划过,张学舟才发现前方拉车的妖马已经换成了四骑,而他们所乘坐的马车架借助奔袭和术法效果近乎脱离地面,拥有了一定高度的浮空。 “马车轮和底部都磨平了,咱们这一晚上奔袭的距离有点远”张学舟感慨道。 “我只恨没法插翅而飞”乌巢凝重道:“但凡早一步到王庭,我就能少一分危险!” “师兄不要太急”张学舟安慰道。 “我没法不急,即便没有人反对,我征调修行物资也需要时间”乌巢低声道:“哪怕时间多拖延一刻,我所计划也可能一场空,最终不得不亡命逃蹿!” “师兄想好以后去哪儿了吗?”张学舟低问道。 “从王庭方向往西八百里,那是大月氏国的地盘,我们凶国素来和大月氏国不和,常年都在交战,那边可以有效避免追查”乌巢思索后道:“那能成为我们第一个逃亡落脚的国度,而后才能慢慢转移到其他地方!” “大月氏国?” 张学舟若有所思,而乌巢则是低声与阴影中的晋昌沟通。 在旅途方面,晋昌觉得去哪儿无所谓,重要的是张学舟能不能借助乌巢的皇室资源赶紧踏入真灵境。 甚至于晋昌都需要借助乌巢的皇室资源。 他的修为已经出现了问题,晋昌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调养调养身体。 王庭之行中,晋昌同样希望一切顺顺利利。 低低的回应声中,又夹杂着彼此各自的心思与期待。 张学舟乱啃了几块肉干充饥,等到喝了几口水,他又开始重复祭练《云中术》的翅膀,不断消耗着凶国皇室所提供的资源,也降低着纳袋藏物的负重。 “师兄,你们皇室有没有低级的术,就是那种普通人也能练几手的能耐!” 一番痛痒难止的祭练过后,张学舟也需要等待翅膀调整时间的过去。 显得无聊的情况下,张学舟想到张曼倩的发财建议,也随口询问着相关。 “普通人修行的术?” 乌巢皱眉,他一时想不出张学舟提出这种问题的原因。 在欠缺气血与法力的情况下,普通人几乎没可能接触到术。 至少在凶国皇室中,没有对应张学舟所提及的那种术。 “完全欠缺气血和法力的情况下,所有的能力都只能称呼为技巧”晋昌懒懒道:“如果你想将手指练灵活一些,我这儿倒是有一门控丝术可以拿去玩玩!” “练手指的啊!” 张学舟较为失望。 他夹杂私货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练出一些特殊的小能耐,这种能耐不需要高也不需要强,但凡带一点点特殊就可以。 但张学舟没想到即便是晋昌也认定欠缺气血与法力的情况下,没有对应可修炼的术。 “看来你不想练手指”晋昌奇道:“伱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修炼术,至少能修炼出一点点法力的那种”张学舟转换目标道。 “那不就是入境之法”晋昌摇头道:“入境之法越简单,修行反而越难,只有我们这些大门大派的入境之法才能降低修行门槛,让人更为便捷入境!” “……” 张学舟感觉踏入了一个死循环。 身体不具备气血之力和法力,就没可能动用术。 而想拥有气血之力和法力,就必须入境。 但即便是在这片土地上,入境的修炼者也堪称百里挑一。 若张学舟想凭借武侠中夹杂私货让人修行入境,这几乎没有可能。 “难道还要教人炼丹?但炼丹这种事情似乎存在教唆和违法,万一吃出个毛病来……” 唯一破解死循环的钥匙是炼丹,但凡有人炼成了培元丹,又去冲击修行门槛,这有可能会导致入境的可能。 拥有入境的能力后,修行术也就成了可能。 张学舟只是想到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他只觉利用《天龙八部》夹杂私货大卖的概率低到了离谱。 没有了付费的基数,张卫盟这本书发财几乎没有可能。 “你是不是想到去大月氏国需要谋生,想学两手卖艺的能耐?” 张学舟感觉自己发财梦再度破灭时,只听晋昌幽幽问了一声,这让他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那你可以学一学假术!”晋昌懒洋洋道:“这种术不需要动用法力,也不需要入境!” “假术?这是什么术?”张学舟奇道。 “顾名思义,假术就是虚假的术,大部分会借助道具完成施法”晋昌道:“这种术看上去很唬人,但做不得真正的用,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骗人!” “您要说到假术,我学过一门换脸术”乌巢插嘴道:“这道术能蒙骗普通人,但在修炼者眼中一眼就能看破,和缠块黑布没区别。” “这是个好能耐,师兄快教教我!” 张学舟一脸欢喜,引得晋昌一阵嘘唏,只觉人家都是往上走,寻思各种更好的修炼术,张学舟这孩子则是往下跑,哪个没用学哪个。 第两百八十七章 回归王庭 “行侠仗义之人哪能不惹点麻烦,但又哪能天天陷入各种麻烦,换脸是行走江湖大侠的必须标配!” 换脸术的奥妙不值一提,这就是一个使用材料快速调配脸部模块的过程。 如果速度慢一点,精细一点,这与现代女性化妆少有区别。 乌巢的换脸术更侧重材料的构成,张学舟这一次没有头疼两个世界的区别,毕竟现实中取代换脸材料的化妆品太多了。 但这种术对人的吸引力会极为有限。 张学舟也只得内心默默念,硬挺着头皮安慰自己。 “你学这套没用的能耐去表演,还不如学我的控丝术,这门能力学到精通,至少也能拿头发扎穿牛皮”晋昌懒懒道。 “头发都能扎穿牛皮了?”张学舟奇道:“那岂不是拿头发就能当武器?” “只是听上去唬人而已”晋昌摆摆手道:“若你有足够的心灵手巧,寻到牛皮上的空隙,拿头发穿过牛皮确实没问题。” “假术就这样”乌巢耸耸肩道:“看上去很厉害,揭穿后不过如此,这类术还有喷火术、止痛法、铁牛法、竹篮子提水法、五雷神火法、定身法!” “开砖破石法、空掌招蝶、无灯夜读等术也是如此”晋昌道:“这些假术大多是一些玩杂耍的人做表演,做不得实际用处,但我这门控丝术好歹还能练练手指,不算完全无用。” “那您教教我!”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番,最终觉得自己换个脸给予人惊诧的可能不算太大,但拿头发刺牛皮倒是真有一点点诱导性,拍成视频足以让人惊叹到一愣一愣的。 如果有可能,他以后还能去学点儿江湖杂耍用于视频表演。 这类假术更像是骗术,但用于视频表演诱导人却不成问题,对张学舟可以做个诱导性使用前期的过渡,万一以后要真才实学,身为修炼者的张学舟也不惧。 他跟着晋昌学习控丝术打发时间,乌巢也穿插进来,拿着自己蛇头咒的发丝不断缠绕手指。 与其说这是一场授术,还不如说这是众人借助发丝玩转打发时间。 直到一声‘四皇子回王庭了’的通报声音响起,众人脸上的愉悦才消退,转而是严肃的表情。 晋昌微微眯了眯眼,身体随即一缩,进入到乌巢的影子中。 张学舟则扶了扶车窗。 他注目着窗外放缓掠过的景色,又感触着妖马放缓速度后,马车脱离法力运转坠地摩擦所带来的巨大颠簸感。 “圣地不会为了逐出师门这种事情大张旗鼓,至多在圣地内发个通告,由被逐出师门的学生和下人传达信息”乌巢低声道:“但我们摊上了一个难于猜测心思的好老师!” “前师!”张学舟纠正道。 “也就看前师是不是真要搞我们,若他飞鹰传讯皇室,我们当下剩余支配的时间有限!” 在御风尊者袭杀的事件中,张学舟和乌巢属于被牵扯的一方,而晋昌则难于确定是被算计还是其他。 毕竟弘苦无法判断晋昌修为的跌落,也难于知晓后果。 但乌巢显然要谨防意外的可能发生。 万一弘苦感触到算计落空,知晓他们三人没有死亡,转而有第二波借力皇室的计划,这种可能不得不防备。 乌巢的面色显得严肃,他微微站起了身躯。 被磨损的马车轮在地面发出极为嘈杂的声响,让人感觉这种声音几乎是马车欲要解体的征兆。 但实际上而言,这架马车经历了过于快速的奔行颠簸,确实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挛鞮达巴,你如此匆匆忙忙赶回来,莫非是被人追杀到没法喘气不成?” 一道拦路声音响起,驾驭马车的麻高发狠狠一拉缰绳,才将四匹妖马齐齐勒住。 只是注目到左谷蠡王伊稚斜审查的眼神,麻高发的眼睛就迅速低了下去,再也顾不得强行勒马导致后方传来的沉闷撞击声。 踏入到王庭的范围,他们的行踪显然不是什么机密,层层快速的通报也会让王庭快速知晓信息。 麻高发没想到左谷蠡王伊稚斜会亲自出大帐前来。 伊稚斜前来显然不是欢心的迎接,而是查看真实。 当一种异样的情况出现时,若他身为凶国皇室的高层还欠缺反应,他也就不配称为左谷蠡王了。 凶国皇室是一个大型利益团体,又有宗亲的牵扯。 但这不是单于的一言堂,也并非乌巢肆无忌惮索要的对象。 伊稚斜带着四个亲卫拦路,他昂起头,注目着强行拉扯妖马停下来的马车。 目光查看不过数秒,伊稚斜只见马车中一声木材缝隙裂开的‘撕啦’声响传出,等到麻高发回头张望时,只见马车架已经裂开被撕成了七块。 “二叔,四年不见,我想死你了!” 马车破碎,显出头戴七翎金冠,身穿锦袍的乌巢来。 乌巢的脸上迅速浮过一丝红色,随即眼睛一红,迅速跃出马车,朝着伊稚斜大步前去,而后与对方紧紧抱在一起。 “挛鞮达巴,挛鞮达巴……哎……我也想你!” 伊稚斜想过很多种见面后的情况,但他没想到乌巢这种思亲心切的情形。 如果乌巢并非他儿子,伊稚斜觉得乌巢能抱着自己痛哭一场。 这冲淡了伊稚斜针对乌巢的心思。 在外求学是皇子们磨砺自身的方式,进入曳咥河圣地更是一桩荣誉。 但在外求学的艰苦免不了。 甚至圣地和祖地都有一定的规矩,艺不成无法下山。 伊稚斜看着乌巢经历风霜的面孔,只觉乌巢在曳咥河圣地吃到的苦头不会少。 这或许也解释了乌巢为何如此急匆匆回归王庭。 “你这是达到了曳咥河圣地的出师水准了?”伊稚斜低声问道。 “二叔,我在山洞里住了四年,一直苦苦修行,如今终于到了可以下山的水准”乌巢通红着双眼道:“我特别想你们,一下山就赶紧跑回来了!” “好孩子!” 伊稚斜拍拍乌巢肩膀。 他朝着后方看了看,而后才搂着乌巢向前。 “咱们先回王帐,单于听说你回来的消息,他也很高兴,正在王帐中等着你呢!” 伊稚斜没看到自己派出去查询相关的琳娜莎姬,但乌巢回归王庭的马车都改装成了这模样,琳娜莎姬大概率滞留在曳咥河圣地。 他思索不过数秒,随即和乌巢勾肩搭背。 伴随着乌巢阵阵思亲的询问,伊稚斜不得不陷入各种回应。 “师兄的换脸术果然有两把刷子!” 跟随着前行,张学舟看着前方与左谷蠡王伊稚斜热议的乌巢,张学舟不得不感慨乌巢的嘴脸变化。 相较于换脸术这种假术,乌巢内心的变化才是真正的换脸。 时隔四年,乌巢显然不再是以前那个皇子。 想要更进一步,乌巢就必须清除皇室中的障碍。 他个体实力远不如踏入了神通境的左谷蠡王伊稚斜,但乌巢这一次动用的并非修为,而是一张亲情牌。 上一章 目录书签下一章 第两百八十八章 不给也得给 “乌金大人,单于有请!” 凶国是游牧族,诸多部落随着水草变化有不停的迁徙。 但凶国依旧有都城。 在这片命名为龙城的城市,这儿就居住着凶国皇室和诸多大贵族。 但与其说龙城属于城,张学舟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巨大围墙所包围的游牧居所。 除了防御工事的修建,龙城之中依旧是各种巨大的帐篷林立,而在龙城外则是数不清的牛羊马放牧。 张学舟跟随乌巢等人前行,步行到一处金色大帐前,他才停下脚步。 乌巢和伊稚斜齐齐入了金帐,张学舟则是在外等待。 但他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近一刻钟过去,张学舟也得到了入金帐的邀请。 这份邀请不源于张学舟的个体实力,而是他拥有的‘曳咥河圣地学徒’‘乌巢师弟’的身份。 张学舟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着的凶国锦袍,随后才跟随侍从指引踏入金帐。 单于的金帐是龙城中最大的帐篷,巨木支撑足足有两丈高,帐篷中更是足以容纳数百人。 揭开厚重的布帘,张学舟目光一扫,随即注目到了三十余米外的巨大龙椅。 龙椅近三米长,较之一张床更大。 这并非木材制作的巨椅,而是采用了青铜铸造。 这种整体铸造巨物极为少见,更多是见于巨鼎上,少有铸造在椅子上。 龙椅第一时间吸引到了张学舟的眼光,等到过了一秒后,张学舟才将目光放向了龙椅之上。 龙椅层层叠放的虎皮上,一个头戴九翎金冠的壮硕中年男子大马金刀坐在上方,居高临下注目而来。 “大胆乌金,你居然敢怂恿挛鞮达巴讹取皇室财富,来人啊,将这个乌金的脑袋给我砍了!” 张学舟还不曾开口,只听一声爆喝,中年男子脸孔愤怒,伸手朝着张学舟一指。 “等等!” 前脚乌金大人有请,后脚进帐篷就要砍头,饶张学舟做好了预备翻脸的准备,他也没想到翻脸需要如此之快。 眼见两个持着龙头刀的侍卫抽刀迅速冲杀而来,张学舟迅速后退时口中低喃。 他脚刚够到金帐门,手臂上层层叠叠的羽毛随即冒出。 轻盈的展翅中,张学舟已经纵身飞起。 “飞纵的能力果然不错!” 中年男子面目从愤怒转向柔和,又与左贤王狐鹿姑、右贤王单桓、左谷蠡王伊稚斜、右谷蠡王罗姑比等人对视。 “挛鞮达巴,看来你这个师弟真获得了雷尊者的亲传!” 学什么术很重要,向什么人学术更重要。 乌巢拜师的弘苦是曳咥河圣地第一法师,但张学舟却与雷尊者交好,拥有授学之情。 “父王,乌金师弟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乌巢低头道:“他又是邪罗斯川圣地金蟾法王的义子,适当的交好并无不妥。” “你这不是交好,你这是差点将我们皇室卖了”左谷蠡王伊稚斜气呼呼道:“将如此重的资源投在他身上值得吗?” “二叔,他是不值,但雷尊者肯定值”乌巢劝道:“雷尊者拥有天下间最迅捷的飞纵能力,一日横跨万里之遥,若咱们和雷尊者搭上了线,偶尔获得的一些恩惠就足以回本!” “雷尊者……雷尊者啊!” 中年男子就是凶国的单于。 他口中喃喃,显然极为羡慕雷尊者的能力。 千里马跑十日能跑出雷尊者飞纵的距离,但千里马跑不出雷尊者的时效。 而只要获得了雷尊者的友谊,这种人纵横万里之遥取人性命只在一念间,长远距离的袭杀几乎让人防不胜防。 培养一个雷尊者一般的人太难太难,但结交雷尊者则有不同。 “雷尊者真受伤了?”单于问道。 “确实如此”乌巢点头道。 “真是如此?”单于再问道。 “真是如此!”乌巢应道。 “可有虚假?” 第三次发问时,单于声震如雷,发声时威严如同高天之上的帝王,言出让人难于叙说虚假。 注目着单于的眼睛,乌巢很清楚速战速决带来的高风险。 但他支走张学舟的目的就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随着单于帝王之威的笼罩,乌巢身体缓缓倾下,大荒造化经在体内缓缓运转。 “不曾有虚假!” 帝王的威严不可亵渎,帝王之威属于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威慑能力。 但相较于正常大修炼者的境界威慑,帝王威慑的能力更强更猛,超出了同境界大修炼者的威慑能力。 天下间同修为层次能与帝王拼威慑能力的只有帝王。 单于一席话落,更是夹杂着无穷的威慑。 乌巢躬身时,也用力喊出了自己想要的声音。 “起来吧!” 单于的帝王之威一扫即收。 他赞许地朝着乌巢点点头,又注目向此前发声反对最为强烈的左谷蠡王伊稚斜。 “雷尊者不是道君……”左谷蠡王伊稚斜迟疑道。 “左谷蠡王,你不会认为道君看得上那些凡俗之物吧?” 尊者是最接近道君的大修炼者,但尊者不是道君,并不具备一举定乾坤的能力。 但供给唯我境大修炼者的天材地宝也不足以让道君动心。 左谷蠡王伊稚斜还有些念头时,右谷蠡王罗姑比开口发声。 “讨好雷尊者在其次,不惹得雷尊者生厌恶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左贤王狐鹿姑开口道。 “怎么?”右贤王单桓问道。 “挛鞮达巴兴冲冲前来讨要雷尊者受伤疗伤之物,你说我们不给雷尊者,他对我们皇室有没有厌恶之心?”左贤王狐鹿姑道。 “这搞好了是一份友谊,搞不好就是仇怨啊!” 右贤王单桓感慨开口。 友谊能不能获得回报存在不确定,但厌恶必然诱发仇怨。 乌巢提及的天材地宝不给也得给,甚至需要痛痛快快的给。 两位贤王的开口让左谷蠡王伊稚斜张大着嘴,一时难于开口回绝。 他只觉心在滴血。 以往乌巢索要的资源只是影响小辈之间的平衡,对他并无多少影响。 而在眼下,乌巢硬生生插了一个雷尊者过来,这是在神通境修为的他身上刮肉。 雷尊者需求之物,就是他冲击唯我境修为的预备之物。 作为皇室资源的拥有方,但凡对外的需求比较急,他那份预备之物显然要贡献出去,留待以后再补全。 一时间,左谷蠡王伊稚斜只觉乌巢见面喊的那句‘想死你了’简直是想他死掉算了。 上一章 目录书签回书页 第两百八十九章 凶国皇族 不砍头了?」 「不砍头!」 「那位乌金法师,若我们真想砍你的脑袋,你没可能跑出去!」 「就是,我们这儿哪个都有几手速射的能耐,你飞的那点高度一箭就射到了!」 「单于真想杀你的话,喊话时镇压你就行了,哪需要人帮忙!」 …… 飞纵在高空中,张学舟只觉脑壳有点晕。 他噗通扇动着翅膀高飞,等到那种眩晕感消退,张学舟飞纵的高度才下降了一些。 这让张学舟想通了一些事情。 第二次遭受乌巢动用大荒造化经借力,张学舟很清楚乌巢在金帐中必然同样遭遇了一些事情。 或许是涉及他,又或许是涉及索取皇室修行资源。 为了得到皇室足够的资源供给,又不被揭穿导致没有容身之处,乌巢做这件事情时必然是速战速决。 这种速战速决也必然带来风险,甚至不得不面临必要的审查。 在他脑袋眩晕期,这就是乌巢遭遇审查的时间。 时间很短,但事情显然会很成功。 剔除了境界威慑的影响,乌巢没可能失误。 张学舟在高空中叫嚣了数句,随即有三个头戴八翎金冠的壮汉出了金帐,与张学舟做对应的喊话。 「我师兄呢?」张学舟叫道。 「单于和阏氏在与挛鞮达巴说话,等一会儿就能出来!」 「你先下来!」 「就是,飞这么高做什么,我抬头说话说得脖子疼!」 「来来来,咱们回大帐喝酒吃肉!」 除了左谷蠡王伊稚斜心情有点不好,此时还在金帐中喝闷酒,左贤王狐鹿姑、右贤王单桓、右谷蠡王罗姑比齐齐走了出来。 如果没有皇室身份,一个曳咥河圣地的学徒身份可以获得一定的荣耀,但没可能让三位王招呼。 但张学舟不仅拥有圣地第一法师弘苦的学徒身份,又具备雷尊者门下学艺的真实,对方还有邪罗斯川圣地金蟾法王义子的身份,甚至对方还属于乌巢的师弟。 种种关系牵涉,张学舟身后的背景显得极强。 王庭对张学舟这类人可以维持较为对等的交互,又或行待客之礼,但不能见面就要喊‘砍头,。 对于王庭来说,单于这种喊打喊杀的行为较为失礼。 但单于做事有做事的目的,也没可能跑出来道歉,事情就轮到了三位王来收尾。 「说好不动手的啊!」 张学舟在半空中盘旋,等了数十秒,他才缓缓下落。 「不动手,走走走,吃肉喝酒去!」 左贤王狐鹿姑豪爽地拍了拍张学舟肩膀,随即一把搂了过去。 庞大的力量涌来,张学舟使劲挣扎了一下,而后放弃了挣脱的念头。 处于凶国皇室的腹地中,若单于想杀他,张学舟这种实力的修炼者插翅也难飞。 凶国人擅纵马、擅骑射、擅借用妖力。 …. 再次进入金帐,张学舟才有余光注目帐篷内的诸多人。 凶国皇室众多皇族大多数身体魁梧,体态上或多或少夹带着一些妖物的特征。 借用妖力者修为难于登高,金帐内诸多人战力强横擅长厮杀,但少有如晋昌一样的高修为者,甚至于众皇族的感知力较为粗糙。 处于金帐中,晋昌显然如鱼得水,张学舟都被喊打喊杀过一次了,晋昌还藏着乌巢的阴影中偷听墙角。 「挛鞮于单也擅长飞纵,你们可以 好好交流一下!」 狐鹿姑将张学舟搂住,等到入了座,他才将事情卸掉,将张学舟推给了另外一人。 「挛鞮于单?」 张学舟注目过一个头戴七翎金冠的年轻人,对方亦是温和对着张学舟回笑。 「我是于单!」 年轻人点点头。 「达巴的大哥,我们皇室的大皇子」狐鹿姑介绍道。 「大皇子殿下!」 张学舟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个并无多少架子的年轻人。 他询问了一声,只见于单举杯邀酒。 「叫我于单就好」于单道:「左贤王说的没错,我正是想向你请教一番飞纵之事!」 「我飞纵才堪堪入门」张学舟道。 「我的鹰之力连门都不曾入」于单苦笑道:「人和鸟飞纵完全不一样,你还能飞起来,我只能从高处往低处跳!」 「呃?」 于单的情况有点类似于张学舟现实中的情况。 在现实中,张学舟也难于高飞。 他只有在借助《鹤形拳》时才具备倒飞的能力,除此之外,张学舟同样只拥有从高处往地处跳的能耐。 这让张学舟心有戚戚,不免和于单感同身受。 在练飞这方面,他吃过不少苦头,不说指导于单,但相互沟通时显然没有问题。 一番相互诉苦过后,张学舟和于单混到了一起。 「你在飞纵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心得?能和我们说一下吗?」于单满脸期望看着张学舟道。 「也没什么了,就是飞纵涉及妖力纯化的强度和浑厚,只要……」 见识过张学舟飞纵的能力,于单亦有几分期盼。 张学舟飞纵的高度和速度依旧避免不了远射的打击,但飞纵术并不是用来和弓箭硬拼的能力。 但凡扬长避短,飞纵的能力可以发挥的用处巨大。 于单低低询问,张学舟也不介意回应。 《云中术》没法外传,但他此前和白鹤妖飞羽相处过一段时间,对方热心授学了诸多飞纵的要领,张学舟觉得这些内容足以拿来应付于单。 「圣地授学果然直指明途!」 一番话落,于单一脸欣喜,只觉张学舟真是大方,直接将雷尊者授学的内容讲了出来。 这些内容有大部分对他无用,但也存在小部分对他裨益之处。 这甚至是皇室内容不曾涉及处。 张学舟的大大方方显然博得了于单的好感。 一旁的狐鹿姑等人更是听得连连点头。 在飞纵上如此有心得,张学舟和雷尊者的关联显然不浅。 相应皇室付出一定的代价完全值得,即便张学舟怂恿乌巢索要皇室资源,狐鹿姑也感觉很值。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去真正讨好一位尊者,如果能获得雷尊者的友谊,皇室无疑会拥有一位实力极为强大的外援。 不说雷尊者时时刻刻帮他们,但凡在有需求时帮一次,这足以抵消付出。 一时众人其乐融融。 等到乌巢、单于、阏氏等人从一个封闭的会话间中走出,张学舟看到乌巢微微熏红的脸色,心中更是肯定了下来。 在他们索要皇室资源的步骤上,他们当下的阻碍显然已经快速清除了。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两百九十章 患得患失 雷尊者急需的胭脂参、铁筋草数种珍药一时难于征调,当下只能从左谷蠡王那儿征收,但左谷蠡王这两年有念头冲击唯我境!」 一众人金帐中饮酒吃肉欢迎乌巢回归皇室,临近散场时,于单低低声和张学舟说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顿时清楚了左谷蠡王伊稚斜为何闷闷不乐。 左谷蠡王伊稚斜是凶国皇室中为数不多没有借用妖力的大修炼者,相较于妖力取巧的修炼,正统修炼所带来的战斗力、修为境界在初期会较为缓慢,甚至因为想走得更远不得不循序渐进。 这让伊稚斜在早年竞争单于时不具备任何优势。 好不容易等到伊稚斜修为不断向前,甚至慢慢追上了激进修行的单于,费劲心思凑全踏入更高境界的修行物资又被征收了。 于单隐约觉察出单于在获取雷尊者友谊上的半推半就。 一方面,单于想获得雷尊者的友谊,另一方面,单于也想扼制左谷蠡王伊稚斜,谨防对方坐大。 「你觉得达巴心在社稷还是心在修行!」 张学舟低声谢过于单提醒时,于单忍不住又低声问了一句。 「大皇子殿下应该知晓乌巢师兄这数年潜心苦修不问皇室之事,他探亲过后又需要参与圣地对外的试炼,时间会比较长久,不可能与殿下在皇室争锋」张学舟耸耸肩道。 「什么试炼?」于单有兴趣道。 「混入凶汉之争,咒杀李椒!」 「嘶!」 于单吸了一口冷气,只觉曳咥河圣地的咒师试炼难度太高了。 摊上这种高风险任务,无怪乌巢屡屡征调皇室资源寻求修行向上,又拉拢了张学舟这个师弟。 想在李广身边杀人,乌巢需要等待的时机会很长很长,更需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乌巢很难与他争夺单于大统。 心事尽去,于单才一摇一摆慢腾腾走远。 「走,去我的王帐做客!」 张学舟稍微等待了十余秒,只见乌巢也从金帐中走了出来。 对着张学舟伸手一扬,乌巢随即指了指远处的一座白色大帐。 「伊稚斜,别丧气,不就是一份踏阶的大药,你想想,你好好想一想,你服下大药万一没冲击唯我境成功呢?万一失败身死呢?万一……」 唯一有些不高兴的是左谷蠡王伊稚斜。 右贤王单桓则是自己没出血不心疼,他嘴巴叨叨不断安慰伊稚斜,这让伊稚斜更惆怅了。 「哪有那么多万一」伊稚斜不服道。 「但万一有万一呢」右贤王单桓安慰道。 「我觉得没有万一,我肯定可以踏入更高的修炼层次,我对自己充满信心!」 「一些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呀,来来来,走,上我们家继续喝去!」 继乌巢拉走张学舟后,右贤王单桓也将左谷蠡王伊稚斜拉着走人。 …. 两人身后又有众皇室成员不断走出。 「单于,您顺水推舟将左谷蠡王的大药征收了,不怕他产生异心吗?」 金帐中,最终只剩下单于、阏氏和数个贴身侍卫。 阏氏是凶国的皇后,等到众人外出,她不免一脸忧心忡忡。 「我倒是希望他赶紧有异心」单于低声道:「我修行借用妖力走的凶险之路,对身体影响大,只怕是活不过他,若他有反相,也能趁早收拾他!」 「您的身体……」 「怎么也还能熬十年」单于闷哼道:「可惜于单当下的实力不争气,子 腾借用妖力过早丧了命,呼兰在思结祖地没混出人样,恶习反而一堆,达巴有天资的苗头,但达巴对我明确表示不掺和皇室之事,也不继承大统,而其他人十年内没可能成长到足够的程度,难于应对变化!」 单于诸多儿子或拿不出手、或死亡、或干脆拒绝,又或欠缺时间成长。 在凶国皇室中,皇子们各自的情况已经极为明显,剔除死掉的、没用的、没兴趣的、不够时间成长的,单于唯一能培养的继承者只剩下于单。 但于单能不能从他手中稳妥接过权力,这是单于难于担保的事情。 在凶国皇室中,并不像汉王朝规定的那样属于子继父更换权利,若单于死后,兄弟们来当当皇帝,这种事情很常见。 再亲密的兄弟也比不过自己的儿子,在兄弟和子嗣的选择中,单于无疑偏向后者。 「达巴怎么就不愿意承接大统呢」阏氏难于置信道:「这孩子去曳咥河圣地后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完全没了此前和于单竞争的念头。」 「他如今已经拥有了圣地出师水准的实力,依旧不愿接手军政,看得出来确实不想掺和此事」单于道:「但兄弟和睦总归是一件好事,于单以后也不会亏着他。」 「也罢」阏氏同意道:「单于至少不用忧心于单所面临的兄弟之争!」 单于的眉头微皱。 在尚武的国度,若没有出色的实力,很难引得众人臣服。 或展示天资,拥有登高向上的可能,或实力压服众雄,这会引发自然而然的拥护。 兄弟和睦是一件好事,但缺少了内部竞争,于单必然缺乏紧迫感,这又是一桩坏事。 单于希望自己儿子个个如狼似虎,可以不断良性竞争,但他也不曾料到乌巢完全撒手不参与了。 乌巢一颗心完全放在圣地修行上,希冀于在将来成为纵横天下的顶级修士,这是单于通过问话、威慑等手段验证而来的真实想法。 想***随着时间慢慢变化,但单于没法等到乌巢再次更换想法的时候。 他培养继承者需要时间,需要精力,更需要无数投入。 乌巢的主动出局也让单于选择的培养对象只能放向于单。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这桩心事放下。 …. 另一侧的王帐之中,乌巢从入门前满脸红润的兴奋迅速进入到了丧气。 「没了没了!」乌巢沮丧道。 「什么没了?」张学舟奇道。 「他继承单于大统的机会丢了!」 阴影中,晋昌的身体慢慢显出。 能让凶国单于在密室中问出那些话,那位单于看似强壮的体魄下必然隐藏着无数暗伤,让那位单于觉察到了生命的威胁。 寻找一个可培养的继承人迫在眉睫。 在单于当下所知的信息中,乌巢有一定的实力,属于曳咥河圣地最优秀的咒法学徒,又具备曳咥河圣地与邪罗斯川圣地的良好关系,是一个上佳选择的对象。 但乌巢实际情况一团糟糕,压根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旦事发必然会面临极为糟糕的下场。 征调皇室资源的命令已经下发了,修行资源到手的时间可以做倒计时。 但乌巢无疑也丧失了皇室继承权。 临时拿到手的资源哪有成为帝王之后所调用的资源庞大。 晋昌嘘唏了一声,只觉乌巢诸多算计的得失难于去计算。 「莫非这家伙身上因为替死咒所牵引的厄运术还不曾消失?」 眼睁睁看着一个可以继承庞大国度的大统机会失去,别说乌巢心疼,即便晋昌也肝疼。 毕竟乌巢是他的学生,修炼向上的方式几乎掌控在晋昌的手中,但凡乌巢成为凶国的帝王,他无疑可以享受顶级待遇。 乌巢患得患失,晋昌也没好多少,免不了也要唉声叹气。 他寻思着相关的原因,不免也怀疑乌巢依旧在承受弘苦替身术的影响,导致被厄运术影响了一波又一波。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两百九十一章 狩猎 我们该走了!」 龙城王庭中,张学舟跟着乌巢四处吃喝了三天,和各种皇室成员混迹在了一起。 事情都有人做,他们当下只需要等待。 得益于乌巢的速战速决,资源的收集很顺利,至今已经集合八成左右。 如果继续等待下去,张学舟相信凶国皇室必然会凑全这批资源。 晋昌调养身体的资源大部分来源于左谷蠡王伊稚斜,张学舟的《云中术》资源则是皇室车队输送了大部分,而乌巢寻求的修行资源则是涉及从造识境踏入化体境,这个修行境界依旧是极限人力可堆砌的阶段,皇室有一定的存药。 三人资源的收集对凶国皇室有难度,但又并非不能完成。 时间到了第三天,张学舟现实中的疗养都快要结束了,张学舟不免也想离开王庭。 他低声与乌巢商议。 「不再等两天吗?只要再等两天,我们所需应该都能凑全」乌巢低声道。 「如果弘苦反击我们,又或圣地追查真相,我们最长的反应时间只有这三天」张学舟警告道:「这是我依据曳咥河圣地到王庭距离所做的盘算,如果我们应对的是邪罗斯川圣地,我们反应的时间会更短。」 邪罗斯川圣地拥有诸多擅长飞纵的大妖,而曳咥河圣地则是咒法师。 张学舟寻思过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纵马的速度,他觉得若是有后续的调查,这两位尊者很可能在不久时间后就会来到王庭。 「走吧,我们留下的王庭车队快回来了,那个麻高发也被我们囚禁三天了,很容易滋生意外!」 阴影中,晋昌低声回应。 对他们当下而言,渔利很重要,但保证生命的安全更为重要。 晋昌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并非源于这些修行不算精细的凶国皇室成员,很可能源于圣地的威胁。 若想摆脱这种不安,离开圣地控制的区域显然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而等到踏入与凶国相应对峙的国度,这也能最大程度保证他们安全。 「那就走!」 乌巢觉得自己这种倒霉鬼不要轻易做决定,毕竟他当下的状态很可能有点差,听从别人的意见会更好, 自己的修行资源还有部分不曾备齐,但落到张学舟和晋昌都有离开的意识,乌巢也不做坚持。 他点头应下。 「达巴,你来得正好,于单说当下季节正适合秋围狩猎,提议皇室和各大部落酋长一脉共同参与!」 踏入金帐,乌巢欲要禀报单于获取通行和索取修行资源时,只听单于高兴开口。 「我们当下伐大月氏已经大胜,楼兰也连连后撤,唯有汉国还处于战争胶着状态」单于道:「此次狩猎大胜者可免除部落兵役,排名靠后者则需派兵冲击北境军区,甚至亲自前去领军!」 「这真是个好主意」乌巢脸上强笑道。 …. 部落制集合的国度并非单于的一言堂,单于的安排导致某些部落利益受损时,必然要寻一个理由。 狩猎就是一种惯用的手段。 在这种安排中,不仅仅是部落需要参与,皇室也没区别。 一旦皇室输掉狩猎,众多皇族同样要派军入驻冲击北境军区。 「你在曳咥河圣地学艺有成,如今也能参与狩猎了」单于道。 「义不容辞!」 乌巢躬身行礼应下。 「乌金师弟牵挂雷尊者伤势,提及想取药回圣地,免得尊者久久等待,孩儿想狩猎前先送乌金师弟一程」乌巢 道。 「此事没问题!」 单于点头应下。 狩猎和结交雷尊者的事情并不冲突。 雷尊者所需的大药部分源于左谷蠡王伊稚斜,凑齐起来极为轻松,若乌金想取药回圣地,单于觉得自己能理解这种急迫。 「此番征调的大药和物资放在那边,你去取了交给乌金法师,顺道将自己那份也带走」单于安排道:「还剩下的一些重物会在七天内凑全。」 「是!」 乌巢恭恭敬敬应下。 他内心不显半分波澜,将需要应允的事情齐齐应下。 但乌巢也穿插了自己的事情。 乌巢没有将自己面临的难处对单于说半句,他很清楚自己开口叙说的后果。 皇室不需要他这样被圣地逐出门墙的人,那意味着乌巢修行后路断绝,难有上进的可能。 就像他那个三哥挛鞮呼兰一样,皇室只会给予金银钱财、肉食、女人等奢靡之物混吃等死。 而皇室在面对圣地时毫无底气。 即便皇室当下最强的单于借助妖力后也只能强行推进到唯我境实力,个体实力甚至于要逊色于圣地尊者。 在这种情况下,单于不可能庇护他,也难于助推乌巢不断向前。 乌巢需要走自己的路。 尽管这是一条艰险的路,甚至于是一条乌巢难于看到真正方向的路,乌巢也要去冲击向上。 他走到金帐的储物处,看过单于伸手指向密封保存的十余个锦盒,随即捧了起来。 锦盒的重量让乌巢的脸色微微熏红,随即微微躬身从金帐中告退。 王庭中,传令官不断高喝,传达着秋围狩猎的信息,让整个龙城开始喧嚣起来。 「挑马去!」 喧嚣声中,乌巢等人迅速将锦盒瓜分完毕,随即奔向了龙城的马厩。 倘若要远离王庭,也远离圣地的追查,他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脱离凶国疆域,两匹上等的坐骑必不可少。 甚至于他们不得不穿山越岭,难于依靠马车沿着官道行进。 还不待秋围狩猎开始,两匹性情稍显温顺的妖马便从巨大的围墙下踏出,随即朝着远远处奔行而去。 「心疼!」 注目着策马离去的张学舟,又有陪送的乌巢,左谷蠡王伊稚斜一脸肝疼。 …. 「万一!」 右贤王单桓简短提醒了一句。 「喝酒」伊稚斜闷声回道。 「别喝了,一会儿狩猎就要开始了,你排名可别太靠后,免得连人也要搭进去」单桓道。 「我眯着眼睛狩猎都没可能垫底!」 伊稚斜摆摆手。 但他倒是没坚持再去喝酒,而是踱步去照看自己的‘踏雪狮子,。 单桓看了看伊稚斜前去的马厩方向,他也梳理着自己的长弓和箭,争取狩猎时不掉链子。 对他们而言,狩猎射杀猎物并不是一件难事,真正的麻烦是如何找到足够多的猎物。 众人秣兵历马只为接下来的一场盛宴。 等到单于出了金帐,率领众人骑马出龙城时,只见远远处一黑一白两匹马迅速靠近。 黑马上载着一个身穿白衣老者,而白马上则载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老者。 「是圣地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 单于望去,随即认出了这两位少有踏出曳咥河圣地的尊者。 他以往也没见过两位尊者,但这两位尊者出行时喜乘术法骨马,常常是黑衣配白马,又或白衣配黑马。 若只有一骑是这种风格,单于还不算太确定,但落到两骑拥有鲜明风格的对比,单于完全肯定了这两位尊者的身份。 「曳咥河圣地有令,阴阳九人教晋昌涉嫌杀戮圣地瘟癀尊者、御风尊者,涉嫌胁迫弘苦尊者及门下学徒乌巢、乌金,责令皇室迅速追查乌巢、乌金下落,并擒拿晋昌……」 相距还有数百米,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声音已经传来,清晰传入众多欲要狩猎的人员耳朵中。 这让单于脸色一变,又有左谷蠡王伊稚斜脸色大变。 (本章完) 一只辣椒精 第两百九十二章 追击 “快快快,往那边追!” 龙城之外,随着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到来,单于脸色一变,迅速下达着指令。 “两位尊者?” 与此同时,单于也不得不跃落马下。 从结交雷尊者到被晋昌胁迫,这其中的转变过于巨大,单于难于相信这三天所见沉稳大气的乌巢是被人所胁迫在做事。 “晋昌此人擅于动用傀儡术……” 等到黑山尊者转述道君的猜测,单于整个人都不好了。 “您的意思是说我儿很可能被晋昌操控,甚至制作成了傀儡?”单于急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黑山尊者点头道:“他在傀儡术上拥有小神通,具备快速制作傀儡的能耐,还具备暂时操控傀儡思维行事的能耐,即便瘟癀尊者都遭了毒手!” “岂有此理!” 单于大怒。 尊者都不能幸免于难,单于觉得自己的儿子凶多吉少。 “那晋昌算计两位尊者,很可能受创不轻,借了四皇子的身体前来王庭”左谷蠡王伊稚斜急道。 “不是没可能”右贤王单桓点头同意道。 “我的宝药应该是被他拿去疗伤了!” 伊稚斜大急。 “我早就察觉达巴近期索要的修炼之物太多,派……嗨,气死了气死了!” 伊稚斜本欲吐出派遣琳娜莎姬调查乌巢寻求资源庞大的原因,但他的身份并不足以去审判又或调查一位皇子,越权是帝王最忌讳的事情,尤其是涉及皇家之事,伊稚斜闷闷吐声,只得连声大呼晦气。 “路途前来时我们还发现了回王庭的车队,据侍从人员提及,四皇子曾经斩杀了一位违逆的皇室守护者,似乎叫什么杀鸡的”黑山尊者道。 “琳娜莎姬”白骨尊者纠正道。 “对,林子那里杀鸡”黑山尊者点头道:“杀鸡应该是发现了四皇子的异常,才落到被杀。” “……” 伊稚斜还指望琳娜莎姬搞出点什么名堂来,但他没想到琳娜莎姬死得干脆利索,连半点浪花都不曾蹦跶起来。 “达巴只有造识境修为,没法越阶杀死神通境的琳娜莎姬,这肯定是晋昌在暗中操控”右贤王单桓思索道。 “先找到达巴再说”左贤王狐鹿姑道:“达巴呢?” “他在一个时辰前送乌金法师回圣地去了”单于皱眉道:“我已经派人前往那个方向进行搜索!” “可我们从圣地方向而来,并没有在路上看到乌巢和乌金”白骨尊者指正道:“而且他们两人才从圣地跑出来,再次回圣地做什么?” “晋昌会逃往哪个方向?” “他这种擅长傀儡术的伪装者该如何抓获?” “邪罗斯川通缉晋昌一年了,晋昌还在活蹦乱跳!” “你们说晋昌有没有真的离开?” “什么意思?” “他会不会用其他人身体做成傀儡?” “万一他趁着我们大肆搜寻,直接将我们王庭清空了,这要如何是好?” …… 一众皇族低声交流。 人人都想抓到晋昌,但没有人有能耐抓到晋昌。 甚至于王庭众人开始自危。 即便一脸郁闷和愤怒的谷蠡王伊稚斜也有几分后怕,目光不时扫向诸多皇室成员,提防着晋昌可能借用其他皇室成员的意图。 “我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皇室成员陷入各自怀疑和窥探,单于则是沉重发声。 “此次秋围狩猎狩的目标变更为晋昌,任何发现晋昌行踪者、击伤击杀晋昌真身者、困住达巴者皆可免部落兵役,任何参与而不曾有功者,兵皆需伐汉,不胜不归!” 传令官对单于命令的声声传达让秋围狩猎的诸多团体茫然,但在短短片刻后,无数烈马嘶鸣的声音开始响起。 没人认识晋昌,但大多数人认识四皇子挛鞮达巴。 而根据传递下来的消息,四皇子挛鞮达巴出龙城才一个时辰。 即便是骑着妖马飞速奔行,一个时辰也才跑开两百余里地,但凡遇到路面问题又或需要调整,这点时间就耽搁过去了。 相较于秋围狩猎短短半天就决定部落损耗的时间,追击四皇子的时间显然没有限定下来。 众皇室和部落只需要真正追击到四皇子,一场伤筋动骨的兵役就可以消除。 一时间,人声和马声鼎沸到整个龙城都充斥着嘈杂。 等到单于右手挥下,数不清的妖马、骏马、猎犬、猎鹰齐齐随着操控各有动作,迅速奔向四面八方。 “他娘的,老子的药!” 左谷蠡王伊稚斜急使劲一抽‘踏雪狮子’,他也顾不上晋昌会不会玩调虎离山计策袭杀王庭,又或晋昌眼下取代了谁,伊稚斜只知道自己踏入唯我境的大药被拿走了。 别人是为了免部落兵役,他除了免兵役,他还要将药取回来。 “大骗子,杀千刀的,什么万一和一万……” 嘟囔的叫骂声中,伊稚斜带着诸多亲兵纵马奔袭远去,又有他家族的子嗣各自按方向放飞猎鹰,随后分成数股奔袭远去。 “达巴……” 单于脸色肃穆,他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个大气沉稳的形象。 他难于相信自己的四儿子被晋昌制成了傀儡,对方甚至连皇家的各种规矩、隐秘、关联都一清二楚。 这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但他秋围狩猎预备了如此之久,也不曾等到乌巢归来,这让单于心中欠缺了把握,所想更是偏向了四皇子大概率遭遇了意外。 “搞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古怪能力出来,南赡部洲那些疯子学派都该死!” 单于憎恶骂了一声,只觉南赡部洲的人修炼太过于花里胡哨,但凡像他们一样借用妖力迅猛修行,事情就简单多了。 四儿子生死不知,三儿子成了废人,二儿子死掉了,单于当下只有一个大儿子还算正常。 他思索过派遣皇室守护者前去曳咥河圣地进行调查的左谷蠡王,脸上的阴郁亦不断增添。 暗中越权的左谷蠡王,生死不明的四皇子,借用妖力向上陷入困境的大皇子,身体欠缺健康的单于,种种状况让单于觉察到了一股汹涌的暗流显出端倪。 如果他想将这股暗流踩下去,他显然需要做提前的准备,谨防将来可能的糟糕局面。 这让这位凶国的王开始思索后手的落点。 数十秒的沉默后,单于才抓住了一个人。 他当下兵伐皇朝的君主,景帝。 但听到白骨尊者和黑山尊者小声的嘟囔,提及乌巢被弘苦逐出门墙的事情,单于敏锐发觉事情或许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也与尊者认知的方向或许存在区别。 第两百九十三章 寺庙 凶国属于游牧国,境内几乎没有筑建城市,并不存在通关的问题。 策马奔行在荒原上,张学舟一路坦途。 唯一的弊端是大风不断从耳边刮过,引得他极为难受。 但在张学舟手臂羽毛展出的瞬间,张学舟只觉风柔和了,狂暴吹拂的风浪甚至助推着他奔袭前行。 张学舟远程行进时向来喜欢坐马车,他也就以往跟着张骞纵马前去过长安,骑术水准极为有限,但这一点小小的改变让他一跃上升成了较高水准的骑手,即便马背上长大的乌巢都只能跟在他后方。 “大月氏是个什么样的国度?” 想到暂时避难的国度,张学舟不免还有心问了问。 “他们也是游牧国”乌巢喊道:“有休密、双靡、贵霜、肸顿、都密五大部落,实力强横,但被我祖父灭过一次,还砍死了大月氏的帝王,和我们凶国仇怨很深。” “帝王都被砍死了?”张学舟愕然道:“那他们真是不经打!” “游牧部落就这样,势力分散时很容易被击破”乌巢道:“但他们五大部落合一的时候还是很强大的,我父王灭大月氏时也只能逐一击破,不能发展到大决战的场面!” “分散容易击破!” 张学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学到了一个没用的知识。 依游牧部落这种迁徙难于抓到大本营的情况,凶国和大月氏的战争会比较持久。 他才提出自己所想的念头,乌巢随即就给予了回应。 “父王和我说征伐大月氏已经大胜了”乌巢道:“咱们说不定在路途上还有可能碰到凯旋回归的军团!” “那咱们岂不是没法借大月氏国避难?”张学舟愕然道。 “只是大胜,大月氏国死不了”乌巢道:“他们只需要聚拢分散的族人又会死灰复燃,过上十年八年就会恢复到此前!” “你们这种国度真特殊!” 张学舟免不了要吐槽两句。 在南赡部洲境内,若哪个国度被灭了,基本没有这种卷土重来的可能。 而在北俱芦洲,死灰复燃是常态。 茫茫大草原上,军团也没可能剿灭每一个四散逃逸的敌人。 张学舟只觉这些游牧国性质特殊时,他不免也想到逃蹿中的三人组。 他们当下就是逃逸,即便圣地和王庭有追击的可能,张学舟觉得他们这种三人组也没可能被逮住。 但张学舟这点念头在半个时辰后就完全发生了改变。 “有人追来了!” 隐隐的鹰鸣声响传来,乌巢昂首看向高空中。 再迅猛奔袭的妖马也抵不过直接横跨山川河流的游隼。 作为凶国人狩猎和侦察的驯养物,游隼极为称职,极为高远的观察力让游隼不会放过地上任何一个目标,而长远又皆具速度的飞纵能力更是让游隼拥有了侦察长远距离的素质。 甚至于这种鸟类极为凶猛,并不会出现小型鸟类在空中遭遇被狩猎的情况。 “谁追来了?” “应该有很多人!” 乌巢看向高空。 高空中,两只游隼使劲扇动着翅膀,不断判别着下方是否属于狩猎的目标。 乌巢难于看清楚这两只游隼属于哪个部落,但他很清楚游隼侦察向来是单只放飞出行,落到两只游隼齐齐在高空中侦察,这只能证明着一点,当下搜寻他们的队伍不止一支。 “咱们这才奔袭出三百多里,还没逃脱出凶国的范围”张学舟呼声道。 “按正常的推理来说,父王应该不会轻易改变计划,他们此时处于秋围狩猎中”乌巢皱眉道。 “应该是圣地下了诏书,甚至圣地来人通知了!” 如影随行的状态中,晋昌提醒了一声。 这让乌巢心中糟糕时不免也庆幸逃离王庭几乎卡在了时间点上。 但凡他们犹豫片刻,他们当下会陷落到更糟糕的境遇中。 游隼侦察到位,他们身后必然会出现至少两支队伍的追兵。 但追兵不是游隼,依旧需要骑行追击。 只要他们保持奔袭的速度,追兵一时半会难于追上他们。 让乌巢头疼的是过夜的问题,人会疲惫,马会疲惫,张学舟更是会准时入睡。 在他们调整的阶段,这就是追兵赶上来的时间段。 “累死这两匹妖马也要奔行远一些,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混进去!” 乌巢不需要寻思,他也很清楚事情被撞破后的下场。 虽说他大概率不会被处死,但无疑会被禁锢在王庭中,这辈子都没可能再次翻身。 对众多人而言,他在曳咥河圣地学艺,身体打上了曳咥河圣地的烙印,修炼不依仗曳咥河圣地授学的内容根本无法寸进。 一个弃徒自然没有再向圣地学艺的资格,也无法拜师其他圣地,欠缺了修为向上的可能。 这就是他在明面上的情况。 而他暗中拜师晋昌的事情压根无法说出口。 作为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上的人物,皇室绝对不会容许他与晋昌有半丝关联。 种种情况让乌巢没了选择。 他使劲抽打着马鞭,让这匹妖马吃疼下发狂奔行。 风浪如刀一般刮过乌巢面孔,引得乌巢不得不将身体再次俯低了下去。 纵骑放肆狂奔不断远行,临近夜色降临时,乌巢终于看到了远远处一点点火焰带来的微光。 “火光只有七八处,并未成片,不可能属于凶国兵伐的军团,那很可能是大月氏部落的聚集点!”乌巢喜道。 “咱们得快点找个休息的地方”张学舟呼道:“我睡觉的时间很快要来了。” “一会儿咱们就动用变脸术混进去”乌巢道。 “那个假术……” “晚上动用假术成功率高,一般人看不穿,修炼者也要打眼,若低头睡下去了,谁知道谁是哪个,万一需要逃命,咱们跟着跑就行,若四散而逃,咱们也多点人迷惑追兵!” 乌巢对变脸术显然极为擅长。 假术也有假术动用的场合,如果能利用好不亚于一道精妙的术法,可以协助他们规避掉风险。 他策马奔袭向前,动用变脸术的材料则放入了手心中。 但随着愈加接近火光所在处,乌巢的面色不免也有愕然。 在那火光之处,一座简陋的木制寺庙搭建在其中,依靠简单的木栅栏围拢其中,又有五个僧人不时抬尸体推入一个个焚烧的巨火堆中。 伴随着阵阵梵音的祈祷声音响起,乌巢不免面色微变,只觉今晚变脸的对象确实有些麻烦。 第两百九十四章 佛子 是选择扮演尸体还是扮演僧人,乌巢觉得很好做选择。 他将跑到疲惫不堪的妖马赶远,随后领着张学舟不断靠近寺庙。 “大师,我想出家啊!” 等到只有十余米距离,看到僧人们轻松提起尸体,又不时将数百斤的重木放入篝火堆中,乌巢随即大呼。 “真出家啊?” 张学舟低问。 若没有几分紧迫,乌巢绝对不会干出家这种事。 张学舟看了看后方。 作为必然入睡的人员,他对夜晚的情况一概不管,而晋昌在眼下做不得算,即便晋昌依靠大药恢复了身体,晋昌也只拥有短暂时间出手的实力。 乌巢在夜晚需要对队伍进行全盘的负责。 很显然,乌巢难于应对麻烦,准备彻底混到僧人们的群体中。 相较于对抗的厮杀,蒙骗追兵避免没完没了的追查才是最佳选择。 他在大呼声中靠近寺庙,也让众僧人停下诵经和手中的活来注视着这两个靠近的年轻人。 “出家是什么意思?” 半响,一个面色白皙俊俏体型削瘦的年轻僧人忍不住用怪异的腔调问了一声。 对方使用的语种和圣地语言类似,但又存在发声音节不同,显得有几分洋腔洋调。 “禀佛子,应该是离家出走的意思!”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僧人思索了两秒,才用较为正常的腔调做出回应。 “年轻人,你已经长大了,出家这种事情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不需要问我们!”佛子道。 “各位?” 乌巢愕然。 大月氏和凶国语言接近,只存在部分差异化。 这些僧人听不懂人话,显然是一帮外来僧人。 乌巢目光扫过众多汇聚成堆的尸体,又注目过诸多火堆中央搜刮出来的钱财等物,他隐隐间觉察到了什么。 “大师,你们收人吗?”张学舟开口问道。 “收,只要有钱财,我们都能帮忙收”佛子高兴开口道:“你们有多少人要收?” “不免费,他们要收钱”张学舟指了指僧人们道。 “这年头当个僧人都这么麻烦了吗?”乌巢吐槽道:“我记得以前僧人们都是求着别人信佛出家的。” “佛子说的是能帮忙收死人尸体,你们那个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 身材魁梧的中年僧人的语言水准稍高,听到张学舟和乌巢的议论,一时忍不住插嘴再解释了一句。 “出家,出家就是当出家人啊”乌巢挠头道。 “我们想加入你们组织”张学舟附和道。 “对,就这么个意思”乌巢点头道:“我们想和你们一样。” “荒唐,你们怎么可能和我们一样”中年僧人不满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 “算了算了,见者有份,分一点出去就分一点吧”佛子摆手道:“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两个帮忙搜身的人也方便一些。” “是,佛子!” 中年僧人恭敬应下,又耸耸肩指了指寺庙中躺着的诸多尸体。 除了小寺庙堆积的尸体,他还指了指寺庙外几声低低嘶鸣的马。 “那外面还有六车,早点干完活,我们就分你们一份钱财”中年僧人道。 “我们是来出家的啊”乌巢愕然道。 “知道你们想出家,然后想着加入我们组织”中年僧人闷声道:“你们先帮着干活,干完活保证分你们一份钱财,我们佛子从不打诳语,说话很算话的!” “正是如此!” 佛子双手合十念诵了一遍经文,随即又快速将手伸入一具尸体中,等到收刮无果后才摇了摇头。 “我佛只渡有缘人,你不值得我诵经超度!” 他拍了拍空空的双手,中年僧人顿时抓起尸体送入通红的大火中。 火焰中,噼噼啪啪的声音又增添了一份,火焰也亮了几分。 皮肉和发丝等物燃烧的尸臭味迎面传来,乌巢一时想锤自己脑袋,感觉自己碰触到了一帮异类僧人,但思索到后方的追兵,他也只得忍下来。 再怎么异类,这帮僧人也有不俗的实力。 尤其是那个中年僧人称呼的佛子,对方身体削瘦,但乌巢能感触到对方体内那恐怖的气血。 长久在术法者阵营厮混,但凶国皇室擅长妖力、气血武技的人不少,又有邪罗斯川圣地数位气血旺盛的大妖,乌巢的见识并不少。 但乌巢必须说,他确实从佛子身上感触到了一种气势更为逼人的气血力量。 佛子气血或许不如飞羽等大妖那样顶尖浑厚,但无疑像一柄极具锋芒的利刃。 这类修武术者大概率拥有急速打杀的能耐。 若没有防备,只需一个不慎,乌巢觉得自己会被对方一击打杀。 他抿了抿嘴,只觉从凶国地盘走出,踏出国门后总能见到各类不同的强者。 有年老者,有中年者,也有年少者。 但不管遇到的是哪种年岁的修炼者,乌巢觉得同龄人中很少有胜出他的人。 而在眼下,若这位佛子没有采用特殊药物延寿又或维持年轻的状态,对方无疑超出了乌巢极多。 “佛子,我们组织有没有统一的衣裳!” 乌巢扩展自己见识时,一旁的张学舟则是在询问索要僧人服装。 这让佛子凝神思索了数秒,而后才对中年僧人呼了一声‘去取两套僧服来’。 “你们身上衣裳质地不凡,为何要更换?”佛子皱眉问道。 “这都是死人穿过的衣裳,再好看也没法穿”张学舟叫道。 “原来如此”佛子点头道:“你们果然与我佛有缘!” 他一脸兴趣注目着乌巢和张学舟身上的华丽服饰,猜测着生前穿戴这两套服饰的主人身份。 “战乱中抛尸在外太惨了,赶明儿你们带我去那两具尸体所在处,我等方便将尸体超度,也免得他们成为孤魂野鬼受苦”佛子思索了数秒才道。 “这事儿好说”张学舟点头应下道。 “对,好说!” 乌巢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同样连连应下。 没有完成出家的步骤,但换个僧人服,自己刮掉脑袋上那撮毛发的事情也不难。 只要僧人没意见,一切事情都方便解决。 至于明天的事情则是明天再说,度过当下这一晚,甩脱掉追查的追兵才是他们当下的正事。 第两百九十五章 三星格斗术 “不是在亡命就是在亡命奔逃的路上!” 思维回归现实,张学舟发觉自己已经被移出了浸泡的罐子。 他躺在干净柔软的床垫上,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决另一方世界的问题。 从张家庄中走出,他就没过几天安稳的日子,近两年下来周转了数个国度。 虽然张学舟得到了很多,但他无疑也有失去。 比如他失去了张重和有容氏的消息,也与容丽等人失联太久太久。 甚至他身上还纠缠着诸多麻烦。 “必须尽快从这种情况中跳出来!” 张学舟喃喃。 精神强化篇第三章节修行完毕,他对感知变得更为敏锐。 这种精神强化没有带来实战的能力,但无疑让张学舟承受裨益。 张学舟不清楚这是自己的感知能力开始预知风险,还是偶尔的心血来潮,才让自己有了这种脱离风险漩涡的紧迫感。 他身体在床垫上轻轻一跃,随即支起了双臂。 等到张学舟将绿呀呀聒噪的尖叫声音压下去,张学舟才看到了开门而入的任一生。 “教授!” 张学舟打了个招呼。 “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 看着双手呈现大鹏展翅状态从床上跃下的张学舟,任一生眉头微皱时又赞了一句。 相较于张学舟此前的弱不禁风,张学舟此时已经恢复到了一个较为正常的状态。 甚至于张学舟这种状态还会进一步提升,愈发趋向于正常年轻人。 这就是现代科技带来的力量。 任一生忌讳换血等损人利己的事情,但他不介意疗养治病。 如果可以,任一生甚至希望张学舟以后可以进行多次疗养,将身体恢复到一个最佳的状态。 “确实很好,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轻松的状态了!” 当身体被修复,张学舟能感受到力量的涌现,也能感受到体态的轻盈。 这是他另一具身体吞服气血丹恢复健康之后的效果,张学舟没想到自己现实中也拥有了类似的发展。 如果没有久病,很多人都不能感同身受。 但对张学舟而言,他觉得身体沉疴旧疾消退,他身体几乎要舒爽到飞起来。 若非他此时拥有贯血境的修为,张学舟觉得自己承受妖力影响下绝对会有跳窗高飞的举止。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新生。 “我现在至少能做五十个俯卧撑”张学舟兴奋道。 “这很好!” 任一生点点头。 他想了想至少五百次俯卧撑起步的自己,觉得张学舟的身体以后最好再锻炼锻炼。 “我听理疗的医师提及你体内有极为不错的禽鸟基因,你有兴趣向基因格斗术方面发展吗?” 隔了数秒,任一生才开口提及一桩事。 “这个……这个您还是想交换太清真术?”张学舟疑惑道。 “并非如此,你难于违背弘苦的规矩,我也不为难你”任一生摇头后笑道:“你上次说学我的精神强化没有什么裨益,我寻思着你可以学点有用的。” “难道您那边有禽鸟格斗术?”张学舟道。 “有还是有的”任一生点头道:“只要确定体内有特殊基因,你就能做相关格斗术的修行,多少也会具备一些防身的能力。” “我很好学啊”张学舟喜道:“只要教授您给我一道三星格斗术,我保证能每日每时每刻都用心学习。” “三星……” 任一生看着狮子大开口的张学舟,只觉这小伙真敢问。 但被张学舟捡回来一条命,还顺道拿捏左连光进行了免费疗养,任一生也不介意真正做点老师应该做的事情。 “三星格斗术对基因适配度的要求比较高,你修行的难度会较高一些。” “我不介意难度,我最喜欢挑战了!” “成!” 任一生点点头,也任由张学舟去胡闹。 每种基因格斗术都存在适配的基因,也涉及相关基因发展的程度,甚至包括了这种基因在身体中的比率。 需要拥有相关基因,修行者才拥有相关基因格斗术的修炼权。 而修行者也需要体内相关基因成长到一定程度才能不断向上修行高阶基因格斗术。 少有人上来就是直接修行三星格斗术。 但任一生并不介意张学舟做这种修行。 张学舟并不止他这么一个老师。 除了他以外,张学舟还有一个叫弘苦的老师。 将基因格斗术和《心咒》结合存在极高的难度,任一生冲击精神强化篇第七卷过于凶险,也过于勉强。 但任一生在冲击更高层次时确实借助了《心咒》的部分内容,甚至于借助了另一个阶层走脉境的修为。 他很想知道张学舟修行基因格斗术是否能成,如果不成,弘苦是否有手段帮忙。 任一生无疑结合了两条修炼之路的长处,但他也遭遇了高风险,难于将精神强化篇第七卷传承下去。 他想知道弘苦是否有能力结合两种修炼之路。 哪怕对方给予他一点点启迪,任一生也会觉得物有所值。 “真给啊!” 张学舟觉得自己嘴巴没遮没拦的,但是不问一问,他哪知道有没有下文。 就和公司涨薪一样,问了不一定能涨,但是不问肯定不会涨。 随口的一问,任一生也随口应了下来,这还让张学舟愣了愣。 “您那套三星格斗术比鹤形拳好点儿吗?”张学舟问道。 “肯定比鹤形拳好”任一生道:“实际上,我收录的这套三星格斗术和你还有点缘分!” “基因序列一致?适配度很高?量身打造?”张学舟喜问道。 “这套格斗术名为鲲鹏格斗术”任一生笑道:“里面用的最多的修炼姿势就像你起床的那一跳!” “哈?” 张学舟打个哈哈尴尬应下。 他就是一个吃珍珠鸡的,体内基因估计和任一生这套格斗术不搭边。 不适配的基因格斗术很废,修炼不出什么能力。 他起床的那一跳属于妖力影响,如果没什么阻碍,张学舟觉得自己会跳楼玩玩。 若要将这种姿势常年运用到基因格斗术中,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危险。 “您那边有鸡的格斗术吗?”张学舟低问道:“就是鸡鸭的那个鸡。” “鸡在格斗中的优势很小”任一生思索数秒才道:“我们人类没法模仿鸡用嘴去格斗,所以当下还不曾借鉴发展相应的格斗术品种!” “这样子?” “如果有兴趣,你以后可以做做鸡形态方面格斗相关的研究!” “那还是不了!” 张学舟摆摆手,他寻思着‘弱鸡’这个词数秒,最终觉得大伙儿的意见非常统一,鸡这种生物确实没啥好借鉴的。 “爹,咱们哪来的鲲鹏格斗术?” 张学舟去六号房找张曼倩时,任无恙钻了出来。 他凑近任一生,难于理解任一生教导张学舟基因格斗术,更对任一生拿出的这套鲲鹏格斗术难于理解。 格斗界不存在鸡的格斗术,也没存在鲲鹏格斗术。 当下的诸多格斗术都是建立在已知生物的长处上并做衍生发展,而鲲鹏是一种神话中的生物,并不存活在现实中。 “龙象格斗术改个名不就是了”任一生随口回道。 “那他体内也没龙象相关或相似基因,这要怎么修炼?”任无恙奇道。 “你是觉得我蠢到连一个学生的格斗术都打造不出来了吗?” 若要量身打造一套全新的格斗术,任一生不得不说自己会非常有压力,但在张学舟拥有精神强化篇的情况下,他对自己的格斗术做适当修改,最终还是能成型,至少能让张学舟有概率进入初步阶段。 作为赤色联盟国格斗术组委会的成员,研究了多年基因格斗术的情况下,任一生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 第两百九十六章 新朋友 “咱们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六号房中,张曼倩还处于体检的程序中。 听张学舟说任一生愿意传授对应的三星格斗术,张曼倩不免大喜。 她伸展着还处于检测中的胳膊,只觉自己和张学舟因祸得福,最终拥有了西京城大家族子弟的开端。 她的身体基础,张学舟的顶级格斗术。 虽然张曼倩欠缺更好的格斗术,而张学舟又欠缺上佳的基因,但两人无疑已经做到了当下的最好。 这让张曼倩只觉阴蒙蒙的家庭中终于掀开了一团云雾,开始看到阳光。 尽管他们还欠缺很多,但张曼倩的信心在不断滋长。 但凡见识过黑暗,又见识过奢华,她会放下恐惧,也会迎来信心。 未知的猜测无疑让人迷茫。 更高层次到底是什么? 更高阶层享受的到底有哪些资源条件? 如左腾这样的大家族子弟为何能在短短时间追赶上她,甚至于超越她? …… 在这短短数天中,张曼倩知晓了太多,心中诸多疑问也迎刃而解。 这让张曼倩有了一个努力的大致方向,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不时打一打测序擂台,又不断寻求测序者们能最大程度所接受的风险任务。 甚至她当下已经放弃了利用测序擂台打老千局。 若非张学舟搬救兵,她身体血液会被抽空更换成一种血变病的液体,而后丢回某处被‘好心人’送医,再被诊断成身体病变,从而在病床上哀嚎结束自己的一生。 相较于左腾担保的适量抽取,左登高等人对生命没有敬畏,甚至显得肆无忌惮。 张曼倩痛恨这种遭遇,也想改变这种情况。 她当下没有任何能力,甚至压根无法撼动这种垄断权利和资源的世家哪怕是一点点,但张曼倩心中无疑埋下了一颗种子。 而眼下的一切无疑也在向上。 张曼倩注目过自动检测身体的仪器,又不断注视着其中不时闪烁的‘正常’信息。 “检测完毕!” 机器的提示音响起,张曼倩身体被缓缓推出。 她看着全身上下的体检报告,心中的一颗大石落了下来。 她不仅将血变病的液体排出体外,还实现了调试了血剂的原血液顺利回流。 也就是说,在异常凶险的情况下,张曼倩利用自己的血液给自己做了一次全身换血。 这种操作的风险度极高,死亡率至少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但她熬过来了。 一切的数据都指向健康。 甚至于她某些身体数据还有可见幅度的上涨,张曼倩觉察此前久久难于融合的《鹤形拳》《虎形拳》似乎有了融合的迹象。 “左腾说两年后有那个序列者……” 张曼倩提及着一桩事情,这让张学舟连连摇头。 “左腾这个人危险性太高,除非没有人充当队友,否则我们绝对不要选这种人,即便是过渡一下也不要与他有牵扯!” 张学舟低声回应。 左腾给予了张曼倩登入测序擂台的机会,左腾也公布了自己前去济世集团换血的消息,又在不经意间将信息泄露给了左进和左登高。 这种信息公布给张曼倩诱发了极为致命的风险。 张学舟不清楚左腾是有心还是无意,但对方无疑借到了任一生这柄刀来针对左进和左登高。 若非任一生受创,又有左连光出面,凤溪医疗会所必然会爆发不小的动乱。 长久在另一方世界的遭遇尔虞我诈的事情,张学舟的心眼同样不少。 他眼下的根基和左腾压根没有可比性,两者也不存在真正的公平。 没有足够的支撑,张学舟压根不想和左腾这种人有任何牵扯,免得像张曼倩一样被随手拿去当棋子,甚至张曼倩还要感谢左腾给予的机会,而张学舟也需要‘感谢’左腾十分钟内给予的准确消息。 看着通讯器上‘盖世大猛男’发送的十多条询问信息,张学舟一条都没回。 “兄弟,你躺在哪里?” “瞅瞅,你瞅瞅我这医院环境棒不棒!” “这小护士美不美!!” “我感觉自己心动了,想恋爱了!” “你倒是回个讯息?” “我盗了这么漂亮的制服诱惑图,你居然没一点点表示?” “你瞅瞅我这脑壳,我脑壳遭了罪,你脑壳不会没了吧?” …… 除了左腾,张学舟通讯器上还有一个唠叨的人。 id名‘不起眼的小石头’所属的王砾。 张学舟懒得搭理左腾,对这个新朋友倒是有一定好感。 尽管王砾交朋友夹杂着目的性,但任何人的交际都具备目的性,左腾如此,王砾也是如此。 只是张学舟当下无法承受前者交际带来的弊端,而他与后者交际则并不显困难。 如果需要对张学舟当下的情况做一个较为上进的描述,张学舟认为自己已经较为接近各大家族放养在外自力更生的那些家族子弟。 在基因方面拥有一定的资质,有一定的人际关系,能接触到基因格斗术,有一定的视野性,有或多或少的财富…… 在诸多条条框框中,张学舟和张曼倩在当下无疑占据了大部分。 这让他们能与王砾做较为平等的交往。 王砾不会将他们当耗材一样随手对待,张学舟等人也不用仰望对方,甚至可以做适当性的资源交换。 “王砾兄,我一切安好……” 张学舟一阵扒拉,他随手拍了拍医疗的环境,随后发了过去。 “你……你真去凤溪医疗会所养伤了?” 王砾没有在凤溪医疗会所进行过疗养,但他以往作为陪同人员进出过这个顶级疗养场所。 正常人进入凤溪医疗会所可以有其他身份,负伤者进入凤溪医疗会所显然只剩下治疗与疗养。 看着医院洁白的墙壁,又看着自己扎满绷带的脑袋,王砾只觉同一桩事故中发生了极大的区别对待。 甚至于他承受的伤势还在住院,张学舟就已经到了完全康复的出院水准。 “我对你羡慕、嫉妒、恨!” 王砾发通讯时说了句玩笑话。 但他不免也决定好好交往交往这个在赌场出千的年轻人。 张学舟身上显然有他所需,而张学舟等人落到赌场出千挣钱的地步,王砾觉得自己或许也能提供张学舟所需。 上一章 目录书签下一章 第两百九十七章 寻求财富增长的方式 “你叫张学舟?” “你这种情况达到出院标准了吗?” 回宣师楼时,张学舟碰到了在宣师楼大门外拄着拐杖溜达等待的王砾。 他看着王砾大腿和脑袋上还没拆卸的绷带,只觉这家伙和自己成人考时的模样有三分相像。 想到医院的出院标准,张学舟不免也有些诧异。 在正式介绍过自己姓名后,他还多问了一句。 “像我们这种人难有培养,但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后还是能回家族集团下的医疗机构进行免费救治的!” 王砾苦笑了一句。 控制着济世集团这种大型医疗机构,占据了赤色联盟国近百分之三十医疗机构的绝对股权,王家在别的事情上会含糊,但在医疗待遇上确实从不含糊,除了特效药需要申请,常规的医疗救助管够。 “相应我们想出院的时候也会比较自由”王砾耸耸肩道:“大不了又钻回去躺几天!” “家里开医院就是好”张学舟羡慕道。 “应该没人会希望自己经常去接受免费治疗吧”王砾呵呵笑道。 “这个医疗……” 张学舟只是想想自己这十余年来的医疗之路,他心中不免有几分苦涩。 在王砾看来很正常的待遇,那就是他们往昔求而不得的医疗条件。 “你今天怎么过来这儿了?” 张学舟的念头只是一闪,随即就压了下去。 他当下的情况一切在向好,已经不需要再回想那些苦难的岁月。 他话语一转,随即询问王砾前来的真正原因。 “这不是你到了出院时间,我跑过来恭贺你出院!”王砾道。 “你来恭贺我出院?” 张学舟看了看身体倍棒的自己,又看了看还拄着拐杖行走的王砾。 他脸色微微诧异,只觉王砾这句话当不得真,相应王砾找他很可能是有什么要事。 “事情是这样……” 在宣师楼中,王砾看到了自己那个跟随任一生的狗腿子爷爷。 但王郝然对他这个孙子完全没有了任何印象。 长久难于回家族核心圈,又有时间残留在他身上的痕迹,王砾再也没了年少时的模样,导致王郝然匆匆路过时压根注意不到他。 一个大型家族三五个子女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三五个子女又有相应的子女。 如果表现不出色一些,想让爷爷辈记住他们的名字都很难。 而在家族中,他还涉及爷爷同辈的叔公和姑奶奶,而这些叔公和姑奶奶也各有繁衍子孙后代。 在王家的族谱中,即便只计算这三代人,人数也有上百人。 王砾很清楚自己被边缘化的地位。 如他这样的人再生育子女后,下一代基本就是出局者,与王家再难有多少牵扯。 年少时无知无畏,等到被放弃培养遭遇社会毒打,王砾才清醒过来。 “你爹呢?”张学舟皱眉道。 “靠不住”王砾苦笑道:“他有三子两女,若想要维持家族中的地位,他只能择最优秀的那个培养,很遗憾,我不是最优秀的。” “太可惜了!”张学舟道。 “资源有限的原因罢了!” 王砾摇摇头。 诸多的原因,不过是资源有限加上优胜劣汰的原则。 哪个家族都没有无底限挥霍的资本,择优培养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这不仅能延续家族发展,也有利于减少家族内部矛盾。 但不甘心的人总归是存在。 王砾就很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的人生从高峰跌落,也不甘心自己醒悟得太晚,他更是不忿家族竞争中掺杂的算计因素。 “你要与我合作?怎么合作?” 王砾的心思较之张学舟所想中更为急迫,张学舟尚只是想与对方保持较为平等的交互时,王砾就急匆匆找上了门。 甚至于对方现在身上的伤势都没有愈合。 张学舟看着王砾。 他当下有一定的资本,但想将资本转化成可交换之物的难度太高。 王砾急匆匆前来求合作,张学舟可拿出的合作之物几乎没有。 他问向王砾,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如何合作。 “你欠缺资金,我也欠缺资金”王砾扬眉道:“如果你愿意拉上你姐再打一局擂台赛,我可以借你五百万下注资金,如何下注则由你自行决定,盈利的钱财也全部归你,我只做跟投!” 没有任何盈利方式较之赌博来得更快。 当资金盘足够大,又能判断测序擂台的走势,这无疑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盈利盘。 哪怕只赌上一次,王砾觉得他当下的困境也能解除大半。 他满怀希望看向张学舟,见到的是张学舟极为困难的摇头。 “怎么?”王砾疑道。 “我和我姐经历了这一次糟糕的经历,心中已经没念头再去出千了”张学舟摇头道。 若能借到五百万资金,张学舟觉得张曼倩会疯,脑子里绝对是各种下注翻倍的念头。 但张学舟已经没有念头再打这种地下擂台。 他极好地克制了自己的**。 不是张学舟不喜欢资金盘的翻倍,而是张学舟当下难于承受这些擂台幕后方的发难。 左进和左登高看上了张曼倩的血液,而扩大资金盘在地下擂台一方割肉无疑会遭遇这些人的反复调查。 张学舟觉得这种钱烫手。 他没有家族实力,也没法时时刻刻依靠任一生袒护,压根没有底气去迎接盈利后的负面影响。 而且他和张曼倩在三天前就决定插手张卫盟和宋凤英耕耘了十余年的发展,准备寻求较为正常的挣钱方式。 “你的家境似乎……你以后就没什么需要资金的地方吗?” 想到张学舟抽老千打擂台才下注五万的资金,王砾确定自己没走眼。 没有哪个家族子弟在确定拥有打假赛的情况下只下注五万资金。 他当下对张学舟身份依旧有诸多不明处,但这并不妨碍他较为准确的判断。 “如果你想在西京城拥有一席之地,钱财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也会是一个巨大的窟窿”王砾诚恳道:“即便你有顶尖的天团量身打造基因格斗术,你向上的花销依旧巨大。” “我当下确实不考虑依靠抽千的方式从地下赌场弄钱”张学舟摇头道:“我承接不起后续的麻烦。” “怎么可能,你背后可是……” 王砾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地下赌场对送钱非常欢迎,但这些地方不是慈善机构,一旦要吐出来则是千难万难。 涉及到一次性翻数倍的资金规模,即便王砾狠心想赌一把也不敢直接丢一千万去下注。 他承受不住这种后果,王砾没想到背靠任一生,能踏入凤溪医疗会所的张学舟同样承受不起,甚至直接拒绝这种发横财的方式。 “或者我们资金规模小一些,投个一百来万玩玩?”王砾低声建议道。 “实际上,我当下正寻求卖书……” 王砾显然不具备推荐人选前往测序机构的能量,张曼倩打测序擂台则离不开左腾的推荐。 想到其中充斥的风险,在王砾不甘心再次提出缩小资金规模的建议后,张学舟依旧拒绝得干脆。 他甚至提及了自己寻求财富增长的方式。 上一章 目录书签回书页 第两百九十八章 王砾的判定 “想依靠休闲娱乐手段挣钱可不容易!” 赤色联盟国的娱乐产业不算发达,但该有的并不会少。 电影、音乐、游戏等产业有各种衍生发展,而涉及到张学舟提及的文学,这是写了数千年的事。 如冷兵器类的武侠更是被人写过无数。 这属于一种被淘汰的写作模式。 在如今的文坛,各类基因流层出不穷,甚至披上了魔幻色彩和科幻色彩。 虽然故事的内容换汤不换药,但人家具备九天神鱼基因的高手一挥手就是万里冰封,你还在掏把剑瞎砍,蹦跶不过数米高,转悠的地盘只有数千里方圆,谁会看这种能耐落后的。 “难怪老爸混得这么惨!” 摊上身体的毛病,张学舟正巧错过了的兴趣期与年龄。 张学舟负责修改,而后在张卫盟有需求的时替代登录账号发表,但张学舟确实不了解赤色联盟国当今的现状。 听到王砾侃侃而谈,张学舟才后知后觉弄清楚了张卫盟至今没有发大财的原因。 依的现状,张卫盟写武侠还能养家就已经算是了不起了。 而想要大火特火到火爆,张卫盟老老实实写的情况下压根不可能产生这种情况。 “依靠写发财死路一条!” 王砾毫不犹豫进行着批判。 若铁了心想往这行发展,王砾觉得资金较少的情况下也会成立一个工作室雇人写各类垃圾文,但凡写的数量多,总归是瞎猫碰死耗子,可以逮到一些心智不高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儿小妹儿掏钱。 至于自己写书,这是出卖个人苦力盈利的方式,并不具备任何可发展性。 “兄弟,听我的,咱们随手玩一把,那也胜过写上百本武侠的收入啊”王砾劝道。 “我还是想试试!” 基因流的很贴合如今这个基因大时代,但少有人可以发展基因格斗术。 而张卫盟的武侠充斥着极为原始的幻想,但这也是普通人最容易接触的可能,甚至于张学舟拥有让这种可能实现的能力。 假术是一个初期的尝试。 若有可能,张学舟并不介意夹杂的私货中掺杂境界修炼术,也不介意掺杂真正可以修行的术。 如果研究学习武侠中私货的人数基数足够大,或许真有可能诞生出修行成功者。 哪怕只诞生一两个,这种宛如彩票中奖的几率也有可能引导出群体效应。 这是张学舟必须要去尝试的可能。 他不懂金融,也不懂经济,更不懂各类商业手段,如果想获得金钱的收入,张学舟只能依靠当下这种自产自销的原始方式。 “不招人写套头换皮的?” “不招!” “这……天龙八部!” 王砾劝说张学舟无果,只得通过可视仪开始查阅张学舟所说的。 “人气居然还不错!” 写作模式较为落后的情况下还能获得可观的数据,这只能证明着这册天龙八部的内容相当不错,会拥有一批较为稳定可靠的读者。 王砾没有观看书的内容,但他查看了天龙八部各项数据。 如果进行硬性推广,这册的数据至少能翻三倍。 “这册月收入应该在一万块左右吧”王砾问道。 “你这也能看出来?”张学舟奇道。 通过张卫盟在溯东市颁奖典礼上不要脸皮的推荐,张卫盟的爆发过一阵订阅潮。 订阅最高时,张卫盟月收入大约在两万到三万左右徘徊,但过掉那个订阅期,张卫盟的收入就陷入了迅速下滑。 直到现在,张卫盟的收入基本以天龙八部为主,收入确实在王砾提及的金额左右。 这种收入对普通家庭已经相对较高,但摊上宋凤英直播平台不时升级支出的无底洞,张学舟和张曼倩并没有在收入中抠到多少钱。 时至今日,姐弟两人不得不自力更生。 张学舟的家庭成分很简单,收入模式也极为单一。 短短时间的接触,王砾已经大致弄清楚了张学舟所拥有的一切。 对方九成可能就是一个天资极为不错的学生,而后被任一生相中了。 “我不仅知道这册书的月收入,我还知道这册书已经定型,很难获得推广资源”王砾耸肩道:“如果你指望依靠写这类书供给修炼基因格斗术的花销,不吃不喝写一百年的收入才够你冲击一次序列阶层,提升到第三序列至少要写三百年书。” 序列强者借助药物等外在条件辅助冲击序列阶层,这个辅助力可以维持到第三序列。 换血、基因培养,这其中每个过程都需要大量资金的支撑,甚至是持续不断的投入。 而要将修行的格斗术真正转化成战斗力,这其中又需要不菲的投入。 王砾的言词很犀利,但他所说并不虚假。 但王砾注目过张学舟的眼睛时,他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迷茫和无助。 在资金这一方面,张学舟显然不像他被放养后那一段时间脑海的空白和无助。 在张学舟眼睛中,依旧存留着一份对未来的自信。 王砾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调查调查张学舟的家庭,又弄清楚张学舟当下的人脉关系,他才能真正和张学舟构建可能的合作关系。 如果没有特殊的条件,他这辈子都没可能接触到任一生、王郝然这些人。 对王砾来说,张学舟就是维系这条纽带的唯一人选。 他会上进,但王砾也希望自己的上进可以映入王郝然眼中,若不然他的努力没有任何作用。 甚至于他连付费换血后的基因格斗术都欠缺。 “其实我……你说的非常有道理,我爸可能要写三百年时间的书!” 除了在武侠中夹杂私货,张学舟被王砾提醒修行基因格斗术的花销,他也迅速回想起了一件事。 任一生答应教授他一册鲲鹏格斗术,但因为当时在凤溪医疗会所,任一生并没有给予他相应的格斗术存储器。 如今回到了宣师楼,张学舟觉得可以去找任一生问一问相关。 这种事情就得时不时问一问,不多催促催促任一生,张学舟觉得贵人忘事这种可能性不小。 利用精神强化篇第四章交易太清真术不成,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开始教他一些真正有用的内容了。 虽然鲲鹏格斗术又免不了有续集续续集的问题,导致被任一生卡着,但张学舟觉得能学一点是一点,毕竟这是三星格斗术,即便左腾这类人最高也只能修行到这种品级的基因格斗术。 至于体内禽鸟基因数量偏少,导致修行鲲鹏格斗术难度较高,张学舟觉得这都不是事。 毕竟任一生拿出对应的格斗术,总归得让他修炼基因格斗术入门。 但凡能给一点点裨益,张学舟觉得自己就满足了。 毕竟张学舟真正的修行是另一条路,而张曼倩才是不断向着基因格斗术发展的人。 第两百九十九章 造富 “张学舟,蓟都省溯东市成人考第三名,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二年生,进阶生身份,导师是任一生教授!” 注目着张学舟告别后进入宣师楼,王砾低声念叨着张学舟的资料。 很简单也是含金量十足的资料。 即便是对西京城真正的大家族子弟而言,这份资料也拿得出手。 资料越往后,价值也越高。 若张学舟在西京城拥有某某集团某某大公司,只要相应的消息放出去,此时已经会有一些人上门拜访,甚至寻求合作了。 “得抓住这个机会!” 王砾无疑是极早接触张学舟的有心人,甚至于他有索求。 他不清楚张学舟在未来的三年内是否有发展,又或依旧能留在任一生的身边,但王砾很清楚,若张学舟发展向上了,接触的人也轮不到他王砾。 为了在地下赌场专注下注盈利,王砾孤注一掷收刮着每一份现金,甚至变卖了所经营的公司。 而在眼下,王砾依旧不乏赌性。 只是他的赌与其他人瞎赌碰运气不同,王砾的赌是经过详细调查分析后才做的决定。 赌赢了,他人生进一步跃迁。 赌输了,他也拥有及时止损的能力。 “武侠写手、户外主播!” 张学舟的家庭成分很简单,王砾甚至查出了宋凤英的工作。 他翻过张卫盟书籍的资料,此时也开始查阅宋凤英这个户外主播的相关资料。 “萱萱将带领大家游历黄龙洞,根据村民们的传说,黄龙洞……” 王砾还特意下载了相关软件。 软件很好找,毕竟几乎没人做直播的生意。 而主播也很好找,此时在软件中直播的就几个人,排除男主播,女主播只有两个。 王砾想了想张学舟的容貌,依托容貌相似度极为顺利找到了宋凤英。 这让他不免有些感慨现代化妆的威力。 他颇有兴趣翻了翻宋凤英的主播资料,又将以往的直播视频回溯资料看了一番,而后才进入到正常的直播中。 此时正逢宋凤英准备探寻一个深洞,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行进。 “现在无聊的人真不少!” 如果要王砾评价,这就是一场极为无聊的旅游播报,但喜欢这种无聊之物的人数很多。 看了看直播间将近一万的人数,王砾不免心生感慨。 现代设备进行直播的耗费不低,普通人很难进入直播这个领域。 而观看直播要么拥有固定的网络,要么就像他一样拥有顶配的可视仪,又具备最高的无线通讯网络。 但即便如此,王砾也感觉自己的可视仪一顿一顿,画面时不时卡一下,难于舒心地观看直播。 数分钟过后,王砾输入账号和密码,直接打赏了一万块。 他看着‘舟哥兄弟小石头’这个id,随后又在id资料中输入了自己的通讯方式。 甭管宋凤英找不找上门来,他都得将自己刷成宋凤英直播间的大哥级人物。 搞定张学舟的父母,这层关系才算稳妥。 “谢谢舟哥兄弟小石头的捧场!” 宋凤英客客气气的回应传来,又伴随着其他一些人名的提及和感谢。 王砾瞅了瞅排行,随即再次输入打赏金额。 十九次连续打赏炸屏,也让王砾一跃而升到了打赏排行第一。 这让正处于直播状态的宋凤英明显呆了好几秒,随后才有连连的感谢。 我就是不花钱:哪来的搅屎棍,你这么打赏怎么让我们好意思白嫖萱萱? 专门来看萌妹子:你搞得我们很没面子呀! 实验室的老周:上次那位豪气老哥很久没来了吧? 天下第三富:兄弟钱多分我点。 老子最霸道:石总,你们公司还缺看大门和扫地的吗? 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扇你:豪气老哥被媳妇打了一顿,现在不敢来直播间。 不缺钱:谁说我不敢来直播间,老子没被媳妇打,打赏十万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不爽线下见萱萱的机会输掉了。 老子最霸道:钱总,你们公司还缺看大门和扫地的吗? 狗仔真叫人喜欢:霸道哥,你家是在溯东市开安保公司的吧? …… 伴随着王砾见张学舟父母的见面礼,沉寂如同死水的直播间顿时喧嚣了起来。 稀稀拉拉的打赏变成了大额,id‘不缺钱’的观看者甚至直接刷了三万块,重新拿回了自己直播间第一冤大头的位置。 “直播来钱的速度不慢啊!” 王砾看着连连刷屏的打赏金额,只觉这些人脑壳毛病不轻。 赌徒们好歹还有输赢,在直播间打赏完全是有进无出,这种直播间打赏的亢奋显然更胜赌徒们。 但他也极为敏锐觉察到这种生意的一本万利。 他的打赏或许是触发了某个情绪点,这些人开始为了情绪买单。 甚至这些人压根不认识彼此,情绪中那点攀比心思就自然而然涌现了出来。 “兄弟们,你们是怎么打赏的?” “我怎么就打赏不了!” “老子有钱,但你们告诉我这个钱是怎么用出去的?” 与此同时,直播间也有一排排询问如何打赏的文字飘过。 近万观看直播的人群中,很多人显然只注册一个账号,对账号相关设定和绑定完全没有操作。 “钱!” 王砾看着这些人的文字,又寻思了数秒,放下了告知这些人如何打赏的操作,免得自己成为‘托儿’。 但他无疑看到了一个个打开的钱包。 只要研究清楚了这批人的心态,又琢磨清楚了如何烘托情绪,这种打赏不会停。 一个直播间能获得这种连连的打赏,十个直播间,二十个…… 张学舟考虑如何在张卫盟的武侠中穿插私货,而王砾所想的是开工作室大量产出垃圾文。 在商业的模式上,他与张学舟所想显然完全不同。 “这是哪个小老板开办的公司?” 看着软件注册日期,王砾诧异于这个软件生命周期之长时,不免也感慨这个软件完全没获得发展。 当下拥有观看直播条件的人无疑是经济条件极好的那批人,但即便如此,直播间打赏的金额完全与这些人的身份不成比率。 王砾很清楚,当下能观看直播的人并不会缺钱。 他觉得软件所属的公司没有发挥直播真正的造富优势。 不需要这些人像他一样一万块一万块的打赏,但凡这些常驻直播间的人打赏一千块,那也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金额。 “学舟兄弟的母亲汇聚了如此庞大数量的冤大头,得将这个软件买过来营销一番,即便和主播们五五分成收入,但凡不断当托儿烘托气氛引诱打赏,时间长久后也不逊于我这三年下注获得的财富!” 一个巨大的致富机会就放在身边,张学舟居然舍近求远。 看着直播间那一排排跟随打赏的id,王砾觉得自己肝疼。 第三百章 共同培养 “这么迫不及待?” 相较于任一生回宣师楼的速度,张学舟回来得略慢。 此前乱糟糟的房间已经焕然一新,除了被毁掉的书籍,任一生的住房中一切如旧。 看着张学舟登门询问,任一生勉强笑了笑。 他坐飞行器回宣师楼,张学舟则是被打发去坐公交车,但即便如此,张学舟也没给他多少修改修正龙象格斗术的时间。 鲲鹏格斗术是他随口胡诌的格斗术,真正的底子就是龙象格斗术。 任一生不说给张学舟一份完整的威慑格斗术,但他至少得给张学舟一部分,可以让张学舟正常修行。 依张学舟的基因资质,任一生觉得张学舟可以用一年到三年的时入个门。 至于格斗术之后的部分,那也要张学舟先修成了前面部分再说。 “你知道……我这儿受损了,书籍都没了!”任一生摊手道。 “啊对!” “对,就是这样”任一生点头道:“所以鲲鹏格斗术也被毁了!” “被毁了?”张学舟奇道:“你们格斗术的内容不都是存放在存储介质中吗?” “我比较守旧,喜欢用纸张做记载”任一生道:“我们老年人都有这个通病。” “您就没一个备份资料什么的?”张学舟问道。 “没有!” “那你之前是在和我说着玩呢?”张学舟失望道。 “但我记在脑海中!” 张学舟满脸失望,但随着任一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张学舟顿时就兴奋起来。 “那您赶紧写一份”张学舟催促道。 “我正在写,你等一等,莫要催我,免得我记错了内容!” 任一生指了指书桌,随后将张学舟赶出了书房。 他拿起修改了两遍的鲲鹏格斗术,又对比过张学舟当下的禽鸟基因序列,只觉张学舟修成威慑类格斗术的难度依旧过大。 不仅仅是龙、象、虎这类体型庞大的生物,任何生物都具备威慑的性质。 譬如麻雀的气息威慑虫子,譬如螳螂的气息威慑蝉,譬如…… 但凡强大,都会给弱小者带来威慑。 张学舟体内是什么基因并不重要,威慑类格斗术确实拥有万般适应,只有修行这类格斗术可以发挥的能力存在或大或小的问题。 很多人修行龙威格斗术失败,发挥不出任何威慑的能力,这不是格斗术不行,而是这些人与对手几乎处于同一个层次中,体内的基因并未因为格斗术而构建成彻底的威慑压迫,导致发挥不出任何效果。 任一生的情况同样如此。 他当下是第六序列者的天花板,数十米范围内几乎可以击败任何第六序列的高手。 但在遭遇第七序列者时,任一生这个优势会迅速弱化,甚至在第七序列中的位置极为靠后。 他无法威慑同样水准的人。 但相较于其他修行威慑类格斗术的序列者,任一生在同阶序列中至少不属于被吊打的对象,甚至他能钳制第七序列者。 这与他的精神强化篇能力相关。 而张学舟也胜在精神强化的能力。 尚还不曾修行格斗术,张学舟就在测序擂台上威慑过对手,张学舟的精神强度极高。 只要稍加诱导,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还能发挥一定威能。 但受限于基因的限制,张学舟的威慑能力很可能要逊色于任家人一筹,甚至有可能弱于基因资质优越修行威慑类格斗术的序列者。 他提笔修正了数个文字,又细细描绘着一副人体图。 这副人体图是根据张学舟体内基因所绘制,哪些部位蕴含的禽鸟基因丰富,哪些部分含的禽鸟基因较少。 如同认定的穴道穴位一般,这些部位也构建了基因格斗术发力的重点,更是构建成了循环。 基因格斗术的修炼者需要通过各种锻炼不断强化相应的部位,更需要通过基因链接将这些部位运转形成特殊的能力,进而转换成格斗术威能。 任一生寻思着张学舟体内基因链的不同,又对比过自身基因片段和分布图。 注目过这副人体图时,任一生眼中目光流转,纸面上的人体图也不断循环运转了起来。 这就是他的推衍能力。 作为作为赤色联盟国格斗术组委会的成员,任一生在基因格斗术上的贡献不低,甚至于他对诸多基因格斗术具备独特的见解。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任家获得了罗浮皇室的精神秘术,从而让他拥有的高强度精神能力,这门秘术甚至被任一生不断推衍向前。 众多人只能根据公式不断推衍,而在他精神的世界中,每一份推衍都有近乎实际的操纵与运行,而不仅仅是停留在理论上。 任一生知道哪条路线正确,哪条路线错误。 至少他在基因格斗术较为低阶的阶段上如此。 在他的手中,不可能出现处于低阶时就修行出错的可能。 “以张同学修行到第三章的精神强度,修成此篇鲲鹏格斗术,他应该能镇压第一序列者,也拥有钳制第二序列者的能力,但若有弘苦插手……” 如果张学舟的能力可以突破任一生的限定,那必然是出现了变数。 张学舟见识不足,难于突破这种限定。 变数的原因只可能源于弘苦。 如果不能抓获弘苦,又或不能与弘苦面对面探讨,任一生觉得借助张学舟修行完成相应的推衍并无不可。 “这不是实验,而只是属于共同培养下一代,或许我们都能因此获益!” 他心中自我安慰了一声,尽量驱除着自己心灵上的负恶感。 任一生获得实验第一步的成功。 借助《心咒》的插入,他完成了精神强化第七章,但他突破时太过于侥幸,难于将经验传承给下一代,更对精神的极限强化没有了方向,难知自己死亡时属于清醒还是混乱。 如何融合两种修炼方式,如何取得精神更为深远的发展,任一生需要更多参照,也需要更多资料。 他自身的发展或许就停滞在第七序列,但任一生的研究不会停,他研究的内容更不会缺乏修行尝试者。 拥有张学舟的太清真术镇压脑域痛楚,任无恙和任安然都有概率借助秘药冲击向上。 或许在某一天,这两个子女就会接过他手中的接力棒,从而不断放发展跃入更高的层次。 任一生看向新誊写出来的鲲鹏格斗术。 在任无恙和任安然替代他向上时,他显然不会让自己的子女重走自己所经历的风险路。 一切一切的发展都与弘苦有千丝万缕牵扯,也与张学舟有斩不断的关联。 他会不断协调彼此相处与合作的方式,直到众人将这条路走通。 第三百零一章 他怎么敢 “鲲鹏格斗术,这似乎和鹤形拳有点不一样!” “怎么隐约中感觉有点和尊上的大荒造化经有些相似。” 从任一生那儿获得了一册极为原始的手稿,张学舟连连翻看了数遍。 排除基因修行的因素,张学舟觉得鲲鹏格斗术的内核与尊上的大荒造化经存在一定的相似度。 只不过大荒造化经的内核在于转移敌人给予的威慑,营造自身的安全性。 而鲲鹏格斗术的内容在于强化威慑削弱对手,营造自身的安全性。 同样属于威慑类学说,张学舟心中那点隐约的熟悉感就不奇怪了。 熟悉就好办事,若修行一些古古怪怪的基因格斗术,张学舟觉得自己要费心费力,但在他修行过类似能力的前提下,张学舟无疑会少走很多弯路。 而且他在修行大荒造化经时不乏听尊上讲道,也不乏乌巢屡屡的提携讲解。让他在威慑能力方面的认知较为全面。 即便张学舟当下大荒造化经的水准不算太高,但这也耐不住任一生给予的鲲鹏格斗术属于第一章入门阶段。 “得赶紧修行入门,趁着事情刚扫尾完再找教授要个续集!” 任一生拿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没交换到太清真术,张学舟当下也没什么可供给任一生的地方,并没有拿到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他无疑受够了各种修行典籍续集和续续集的事情。 张学舟在另一边被阴阳九天大悲咒坑得不轻,张学舟一点也不想在现实中拥有同样的经历。 趁着到手的资料还热乎,张学舟拿到的当天就开始了鲲鹏格斗术训练。 “为了刺激腹部这个基因链,每次修行居然要鲤鱼打挺五十次以上,简直是要命,这完全和鹤形拳要求的标准不一样!” 若非身体被调理过,张学舟觉得自己真心没法完成基因格斗术的修炼。 这不是打个坐引导法力流转大穴、气血、肉身就能完成的修行,而是存在真正的体力运动。 张学舟庆幸自己不复数天前那副病怏怏的模样。 他一个翻滚,而后鲤鱼打挺稳稳站立起身躯。 “爹,你看这小子还真上心学格斗术了!” 任一生的居处中,任一生右手持着笔,但眼睛则盯着一卷重新铺设的空白画卷发愣。 等到被招来的任无恙发笑开口询问,任一生才将目光扫过监控画面。 原本任无恙居住的宣师楼六栋二楼训练房中,张学舟身体一个鲤鱼打挺翻滚起身,而后又续接了一个。 看的出张学舟在做这种动作时极为生涩,难有什么标准可言,甚至动作显得搞笑,这引得任无恙忍不住发笑,等到笑出声音后,任无恙才不得不扯了一句。 “他条件这么差都知道勤勉,我就没看你勤勉过”任一生训斥道。 “这不是精神强度跟不上”任无恙无奈道:“强度跟不上,我在龙象格斗术上花心思也没用!” “你很快就能跟上了!” 任一生注目着不断鲤鱼打挺的张学舟。 他没将太清真术拿到手修行,但张学舟能释放太清真术,辅助任无恙和任安然注射罗浮皇室的秘药不成问题。 这能让任无恙快速进入到第四序列中,不再像往昔那么没用。 集合基因武具的情况下,任无恙的实力不会太虚,在序列强者中会拥有一席地位。 而任安然同样如此。 “啥意思,老头子伱啥意思?” 任无恙身体一个激灵。 他看向任一生被注射过的耳朵,感觉报应很可能要还回来了。 “你不能冲动”任无恙干巴巴劝道:“注射那种药很容易让你永久失去儿子的。” “我生育能力还正常,万一失去了,那就人工受孕培养一个”任一生道。 “你不能这么绝情,说好为了防止家族产生利益方面的意外,这辈子就要一儿一女的呢”任无恙道。 “对,一儿一女,死掉一个再补一个,这还是一儿一女”任一生道。 “这是两儿一女了!” “死掉的不算!” 任一生摆摆手,任无恙顿时陷入了绝望,知道自己这一趟苦修躲不掉。 他的爷爷就是注射秘药死掉的,而任一生同样遭遇过极为可怕的折磨,甚至留下了心理疾病。 任无恙只是想到自己可能要遭遇的下场,他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修炼这种事情看资源,更看天赋。 任无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没法突破精神强化篇第四章,但他真的已经努力了。 在任一生看不到的地方,他每日的训练上百遍,甚至于数百遍。 但任一生看似温和的态度下对子女独行专断,一旦做出决定,任无恙难于去变更任一生的态度。 若不然他的妹妹也不会和任一生闹别扭,甚至远离西京城。 “亲爱的妹妹,你亲爱的哥哥要闯死关了,我觉得闯关成功的可能性不大,看在多年的哥妹情上,我死后一定要请人整理我那扭曲的仪容,尤其是耳朵部位一定要处理好,我至今不曾婚配,死后一定要帮我多烧几个漂亮的纸人妹子,再找口好棺材,我不喜欢木材的味道,请帮我造个钢化玻璃棺材密封尸体,我也不喜欢蛆虫在身上蠕动,如果可以,请在棺材内多放一些福尔马林,……” 任无恙摸着自己的可视仪,他手指极为灵活的打字,不断写着自己的遗言小作文。 等到脸上被任一生扇了一巴掌,他才沮丧抬起头来。 “看看你,再看看人家,你个没出息的,这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看得我牙疼!” 任一生指指任无恙,又指了指监控。 等看到任无恙可视仪上发送出去的遗言小作文,任一生觉得自己不仅牙疼,脸都怕是黑了大半。 “这小子扭来扭去有什么好……好了不起!” 任无恙沮丧的目光扫过监控,嘴里欲要说出‘这小子扭来扭去有什么好看的’硬生生转了调。 张学舟手中的鲲鹏格斗术源于任一生修改的龙象格斗术,作为修行龙象格斗术的序列者,任无恙当然很清楚如何修炼龙象格斗术。 如张学舟一样刺激基因区域只是热身运动,真正的格斗术修行需要贯连这些基因区域,形成特有的基因链,从而发挥基因格斗术带来的力量。 热身后贯连基因区域是正常操作。 但这不包括第一次。 任无恙看着完成热身后直接贯连基因区域的张学舟,他眼睛不免瞪大了不少。 等到张学舟吐气发声,基因链贯连相通的身体形态显示在监控中,任无恙不免也有头皮发麻。 正常来说,刺激基因区域这种热身运动至少要持续一周以上,甚至一个月以上,才有可能修行龙象格斗术入门。 而在他们眼皮底下,张学舟练了一次热身动作,随后直接踏入了龙象格斗术的入门。 “一次热身,龙象格斗术入门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 注射罗浮皇室秘药冲击精神强化第四章的成功概率至少有百分之十。 而张学舟一次热身直接入格斗术的门,这怨不得任一生拿来做对比。 “他怎么敢?”任无恙难于理解道。 “是啊,他怎么敢!” 任无恙无法想通如此低概率成功的前提下,张学舟为何敢如此去赌。 而任一生则难于想通张学舟究竟是凭借什么如此快速入了门。 这宛如大二的新书籍刚刚发下来,这货看了一遍,随后就要求参加考试。 更为可怕的是,对方考试满分通过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精神的刺激 一轮太阳升起,又有一轮满月坠下。 踏入鲲鹏格斗术修行,张学舟直接陷入了自己的感知世界。 在他的世界中,日升月落的景象首次浮现在蔚蓝到不夹杂一丝云彩的高空,又有下方一株小树蓬勃生长。 这是他修行《阴阳九天大悲咒》所凝聚的精神世界,现在显然又加入了新事物。 凝望着太阳,张学舟宛如看到了尊上那对黑白的双眼。 但张学舟又在太阳和满月中感知到了自身。 张学舟不清楚基因格斗术与他修炼的关联,但他这种精神状态中的异相很显然与鲲鹏格斗术相关。 “说好是禽鸟基因,可以展现鲲鹏展翅时给予人的威慑震撼,鲲鹏呢?禽鸟呢?鸟去哪儿了?” 张学舟看着光线柔和的太阳,觉得自己想要的鸟化成了日和月。 “难道和大荒造化经有牵扯?” 修炼讲究门户之见,也拥有术法的区别,这并非完全属于大伙儿固执保守,而是相互乱学的风险不低。 若出现某某修炼术和某某修炼术冲突,这并不会成为什么新闻。 想吃百家粮,就得做好被百家粮噎死的思想准备。 但张学舟没有想到两条完全不同的修炼路居然会牵连。 他仔细感知着自己当下营造的精神世界,心念一动时,他只见高空上太阳西坠,而月亮转而升空。 “一边升起而另一方隐没,这种日升月落的异相似乎属于大荒造化经!” “那我修炼的鲲鹏格斗术呢?” 摇晃着阴阳九天大悲咒所化成的小树,张学舟感知所至之处只有小花小草,而后就是日升月落和日落月升。 “升!” 难于看到其他可疑之物,张学舟也只得认真研究高空中的日月。 但在短短数次日月转换后,张学舟只觉精神一虚,他感知中的精神世界陡然破碎。 脑袋紧绷和疲惫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觉得宛如自己宛如被榨干了一样,心中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他甚至懒得再考虑鲲鹏格斗术和大荒造化经,也不想跑到宣师楼二栋六层去询问任一生。 他在训练室的坐垫上靠了一会儿,眼睛在眯了数次后不得不疲倦收紧。 “无恙,你当下能动用几次龙象格斗术?” 监控的显示器面前,任一生问了任无恙一个问题。 “大概七次吧”任无恙不确定道:“但我没试过自己的极限,毕竟咱们这个格斗术非生即死,没法找人对练。” “那你觉得张学舟是与谁在对练,他又释放了几次鲲鹏格斗术?”任一生再次发问道。 “我不知道他是在与谁对练”任无恙皱眉道:“他真将那册格斗术入门了吗?我怎么感觉他释放格斗术与我们有点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 任一生注目着精神陷入空虚疲惫入睡的张学舟。 他们没想通张学舟为何能直接进行格斗术入门,他们也难于想通当下的情况。 “弘苦的修炼奥妙竟然如此之多吗?” 如果要找一个理由,任一生只能想到弘苦那套修炼术。 对方的修炼术似乎完美匹配了精神方面的威慑类格斗术,导致张学舟不仅快速入门,甚至入门后拥有了更多释放格斗术的次数,与往昔的他们存在极为明显的差异。 “无恙,你喝药吗?” 任一生转念,随即开始推荐任无恙服用药糊糊。 “我不想……我想喝!” 任无恙觉得自己的拒绝无效,而任一生也不会无的放矢。 如果没有一点点准备,任一生不可能让他注射罗浮皇室的秘药。 如果没有猜测的答案,任一生也不会让他服用那些叫培元丹的药糊糊。 “伱不要怕苦,我踏入第七序列借助了《心咒》的功效,这种修炼法对你有益无害”任一生难得的解释道。 “爹,我不怕苦!” 任无恙还是第一次从任一生的口中得到确认,甚至于清楚任一生踏入第七序列的原因。 他心中一震,终于清楚了任一生诸多异常反应的原因。 作为任家人,他们的感知较之常人更为敏锐。 任一生这一年多的行为怪异,但任一生很可能感知到了相关的裨益,他这种行为最终获得了足够的回报。 任无恙不怕苦,他怕的是看不到希望的苦。 一道《心咒》不仅仅难住了他,也难住了宋步尔、王郝然、秦瀚文等人。 在这条异于基因格斗术的路上,除了弘苦这个授学者,当下只有三个修行入门者。 一者是任一生,另外两人则是张曼倩、张学舟姐弟。 《心咒》很难入门,想成为入境者的难度太高太高。 而入境者只是这条修炼路的起点。 “你需要放下脑海中所有的念头,忘却你拥有的基因格斗术,也忘却你熟悉的修炼方法!” 感知到任无恙宛如破釜沉舟的念头,沉默了数秒,任一生才做出指导。 “就像我们学习陌生的语言,只有将母语放下,融入到陌生语言的环境中,我们才能更快掌握一种语言!” “我在学语言这种事情上没什么难度,不需要忘记我们联盟国语言,给我半个月……” “闭嘴!” 任一生指了指冷柜,示意任无恙自己滚蛋去取药。 在冷柜中甚至还有催吐管和催吐药,但凡不对劲,他们当下已经能自我催吐了。 实际上,经历过多轮呕吐事件,大伙儿《心咒》没入门,但如何催吐倒是非常熟手了,不需要送到医院也能自我完成救治。 “张学舟是弘苦挑中的人,能修成弘苦的修炼术也就罢了,为何张曼倩也能轻易修成?无恙和老宋他们……我当时又是怎么入门的?” 任一生陷入思考。 在另一边,任无恙一口服下培元丹的药糊糊,还没等到运转《心咒》的纲领数秒,随即已经陷入了呕吐。 “呕吐……痛感……原来如此!” 或许是任无恙的呕吐声给予了任一生触动,他终于想通了精神陷入崩溃时为何能勘破精神强化的第七章。 一切就像他心咒入门时一样。 在承受着巨大负面影响时,他的突破显得像是临门一脚,当时的他就欠缺培元丹那一把火。 而有过这种经历,他在近乎崩溃的时候迎来了任无恙注射的那一针秘药。 一切的一切,在他此前就有过经历。 甚至于这种近乎重复经历让《精神强化篇》和《心咒》出现了某种程度的融合,最终导致他突破成功。 “若无恙想踏入《心咒》,他也需要卡在这个点上,这个点……是精神的刺激!” 反复对比,又采用了自身的案例,任一生最终发现了《心咒》入境需要的另一个前提条件。 如他们这样按部就班的服药修行很难借助《心咒》入境,想要事半功倍,任无恙等人需要接受精神方面的刺激。 或狂喜、或大悲、或惊诧、或恐惧、或忧伤…… 任何一种情绪所带来的精神刺激都有可能引导这种前提条件的快速降临。 任一生思索数秒,随即对着正在催吐的任无恙喊了一声。 “无恙,一会儿过来看一看《妈妈再爱我一次》!” “啊?” “好好看,认真看!” 任一生回忆着自己脑海中引导情绪的内容,他觉得任无恙这种缺乏母爱的孩子可以看一看相关的电影。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但凡任无恙出现忧伤、悲痛等情绪,对方借助培元丹药效的情况下有不小概率实现入境。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失联 “哇鸡蛋莫要哔哩哔哩,鸡蛋莫要撒瓦耶里……” 修行鲲鹏格斗术后,张学舟脑袋昏昏,直接躺在训练室中沉睡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他已经躺在了一座木寺庙中厢房木床底下。 对于张学舟而言,他这两年睡过的地方诸多,被塞在床底下也不算稀奇。 身体连连滚翻数次,张学舟钻出了这个较为矮小的木床。 厢房外,僧人们念诵着奇奇怪怪的音调,声音中有高亢、有哀伤、有奋勇、有释然。 种种情绪的念诵夹杂在诵读中,与昨天晚上众僧人烧尸体念诵词完全不同。 张学舟拍了拍僧衣上的灰尘推开厢房门,随即迎接了四道扫视过来的目光。 “各位早上好啊!” 看着四双夹杂着莫名情绪的眸子,张学舟不免有些小忐忑,他朝四周张望了一下,伸手打了个招呼。 “你居然还在房内?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注目张学舟数秒,佛子才转换了口中诵读的语言,对着张学舟开口发问。 “什么来头,我们……” 张学舟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僧袍,又看向众僧。 佛子脸色肃然,一身僧袍一尘不染,看上去温润文雅。 相较于昨天晚上借助篝火光芒看到的佛子,白天所见显然更清晰,张学舟只觉佛子举手投足之间无疑增添了几许风度。 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转移到了众僧人身上。 相较于佛子僧袍的干净,其余僧人僧袍上血迹斑斑,身体不乏受创,包裹伤势的布条下还能看到插入身体残留箭头的伤痕。 张学舟目光扫过地面,他更是看到了一具在火堆中燃烧的僧人尸体。 “我师兄呢?” 张学舟心中隐隐一寒,觉得自己陷入睡眠的这个晚上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你师兄骑马向西而行!” 佛子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向西的方向。 “那我追师兄去!” 张学舟转身,随即就跨步而走。 “等等!” 还不等张学舟走出两步,张学舟只见一张极为白皙的手掌印来,随即如绳子一样缠绕在他身上,让张学舟动不得分毫。 “大师,伱放我走吧!”张学舟道。 “我们组织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一个中年僧人开口道。 “龙昙婆被射杀肯定是你们带来的祸患”又有一个年老的僧人怒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昨夜有两支骑妖马的精兵前来抓人,这些人实力不凡,所携无一不是重弓”佛子道:“我等进入大月氏国只进行超度,至今不曾得罪人,断然不可能引发这种精兵团队的追击追杀!” “我们刚刚学艺下山,也不曾得罪人,断然没可能引发什么追杀”张学舟摆手道。 “施主,你说话不诚心!” 佛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而后又指了指张学舟。 “大师,我非常诚心”张学舟拍着自己胸膛道:“师兄们都叫我诚实可靠小郎君。” 没有境界的压迫,也没有窥探的感觉,张学舟此时说话很有底气。 他使劲拍胸膛做着保证,只见佛子双眼微眯。 等到佛子再度睁眼时,张学舟心中一股阴冷到发毛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脑海中阵阵梵音奏响。 梵音之下,张学舟只觉一尊身高十丈如同小山般庞大的佛像坐在自己的面前,佛像伸手指向时,张学舟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需要将一切罪恶叙说于口中。 他心神难定,念头中抗拒之时,只觉一轮明月升空,脑海中一股清凉涌上心头。 佛还是那尊佛,但张学舟脑海再也没了罪孽深重的感觉,更没可能叙说实话。 “诚实可靠小郎君,你且与我说一说,你是什么来头?”佛子再次开口发问道。 “我刚不是说过,我们艺成下山……好吧,其实是我和师兄没地方去,只能浪迹天涯,寻思着在凶国和大月氏国界交锋处捡点便宜!” “就这样?”佛子茫然道。 “他们当时身穿富贵,肯定是捡到了什么大人物的尸体,才惹到了这种仇怨”中年僧人道。 “咋的,你们超度时看到富贵的不捡吗?”张学舟不满道。 “我们超度不论富贵与贫穷都会捡,并不是只专门捡富人的尸体!” 看着张学舟伸手指向搜刮尸体而来的财物,中年僧人闷闷吭声回应。 “就是了,你们一阵乱捡,说不定惹到了什么仇怨,害得我与相依为命的师兄都失联了”张学舟死劲晃了晃脑袋,随后反咬一口道:“你们快将我师兄找回来!” “原来是这种因果!” 佛子伸手,最终收了术。 他没想到施术询问一无所得,他们收尸超度,张学舟等人捡尸体发财。 若要论哪一方惹了祸患,他们当下还真分不清楚。 毕竟他们的外语水准一般,面对一堆人叽哩哇啦,又需要面对纵马者的冲锋和远射,确实在短短时间中难于听清楚前因后果。 但通过术法对张学舟的拷问,佛子最终只能维持在彼此捡尸导致了祸患的结论。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佛子,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超度修行?”中年僧人问道。 “纳吉玛,修行不可因困难而畏惧,你若愈是畏惧,修行便愈难登高,此生都难于成就佛陀之尊”佛子道。 “佛子说的是!” 中年僧人纳吉玛双手合十,不再劝阻佛子。 “大师,我师兄走了多久?” 张学舟伸手朝着西方眺望,感觉和乌巢失散后有点难于联系。 在这种茫茫荒野中,若没有鹰、猎犬、特殊追踪手段,但凡纵马十分钟后都大概率难于碰面。 张学舟心中有些凉。 他寻思着自己需要跳出当下这种‘亡命奔逃’的境遇,但没想到自己是这么跳出来的。 “应该有两到三个时辰了”佛子回道:“他杀了数个穿戴皮甲的卫士,又叽里呱啦骂了一通,随后骑马就跑了!” “师兄为了我们安全引走那些追兵,真是豁出性命在舍身取义!”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乌巢为什么要逃。 张学舟和晋昌身上没什么可供猎鹰定位的标记,凶国皇室的目标几乎集中在乌巢身上,相较于携着张学舟夜晚逃命时所需要面对的风险,乌巢一个人逃命反而对彼此更为安全。 他嘘唏的话让佛子愕然,浑然不知张学舟怎么就将昨天晚上那个舍弃组织的逃兵给洗白了。 但佛子不能否定这种可能。 毕竟对方师兄纵马逃命后,追击的骑兵至少分走了一半,甚至于将一位实力强悍的将官引离。 若非如此,佛子这一方陨落的并不止一位僧人。 他一把拉住又要迈步的张学舟,顿时引得张学舟满脸诧异。 “大师,我想去寻师兄,你拦我做什么?”张学舟低声道。 “我们寺庙布置了十八根降龙桩,你出去必然会乱掉布置”佛子道。 “降龙桩?做什么的?” “那是降服恶徒,让其洗心革面忏悔的佛门法宝!” 佛子开口温和,但撇眼注目向那具被焚烧的僧人尸体时,他语气中夹带了一丝冰冷的杀气。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西方教 “大师,您这修炼的什么术?” 僧人们阵阵超度的梵音中,张学舟只见佛子双手如扑蝴一般乱抓。 每当一具尸体燃烧完毕后,佛子就会不断重复这种乱抓的动作,而后则是如瘾君子们那样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似乎显得极为满足。 张学舟蹲在寺庙中,短短一个时辰中,他已经见到佛子如此操作了三次。 想到纳吉玛提及的超度修行,张学舟不免心生兴趣,想着多长点见识。 “我这道术有个诨名,叫明王怒火”佛子也不隐藏,直接开口回道:“这是取死者残留在身体中的怨气凝练,拥有鬼神莫测之功效!” “死人的气息也能收集用来修炼?”张学舟惊诧道。 “这是我教很常见的修炼之法”佛子道:“你们这边难道没有这种修炼方式吗?” “我听说我们这边有一些大人物修炼是采集的山脉阴气”张学舟道:“就是天天住在石洞里打坐修炼的那种,但我们常人没法采气修行。” “地穴阴气乃世间万物死亡后所凝聚而成,与我等超度死人所采集的怨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佛子道:“若有那种宝地,我等就不需要四下收集尸体来超度了。” “你们那边寻不到这类宝地吗?”张学舟问道。 “世间泽天地灵慧之地不过三五处,处处皆有超凡脱俗者,难于让我等入住,自然是难寻”佛子点头道。 “这么稀少!” 张学舟感慨了一声,一时有些懂圣地的尊者为什么要争斗才能上位了。 “然宝地有宝地的妙,我们游历四方也游历四方的好”佛子道:“游历可博闻强识,更不会让我等修行的能力拘泥于空想之中。” 佛子注目着远方低低念诵。 隐隐中,地面微微的震荡传来,又有隐约的嘶鸣声。 张学舟注目过高空,只见一头猎鹰翱翔于高空中,维持着盘旋的注目。 “大师高见!” 张学舟捧场了一句。 眼下是白天,如果不是佛子提及的十八根降龙桩,张学舟觉得自己早就跑了出去,但凡找到一匹马,他也方便跑远点。 他想都不用想,就很清楚追查乌巢下落的必然是凶国皇室所属的卫队,甚至还不乏高手带队。 看着佛子温和中带着肃杀的面孔,张学舟的脚步稍微后挪了一步,又将脑袋垂了下来。 他希望佛子的实力比嘴巴强,别报复不成反而遭罪。 佛子和他最先感受到异状,等到数秒过去,马蹄声映入耳中,另外三位僧人才回神过来。 三僧放下喃喃低诵的经文,一僧取出戒刀,一僧拿起墙角放着的降魔杵,又有一僧解下腰间束着的铃铛。 看着远远处奔袭而来的十余骑,三僧眼中并未呈现畏惧之色,反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那个什么小郎君,刀剑无眼,你要不要拿龙昙婆的利器防身?” 中年僧人纳吉玛在搜刮的那堆财物中扯了扯,随即拉扯出一根黑色铁链。 “我不会用铁链!” 张学舟嘴中虽是如此说,但还是接过了纳吉玛递过来的铁链,这至少让他显得不太过于异类。 作为昨夜投靠组织的临时成员,他显然是要被拿来抓壮丁的。 “伱擅长什么?”纳吉玛问道。 “我擅长指挥会飞的虫子!” 寻思了数秒,张学舟才做出回应。 他能耐看似很多,但张学舟能拿出手的能耐不多,用于正面交锋的能力更是有限。 “那你的虫子呢?”纳吉玛问道。 “死光了!” 张学舟应了一声,纳吉玛只觉晦气,他低低念诵了数句往生经,才将张学舟这种晦气事过掉。 但他显然没兴趣再用憋足的外语问一个丧失能耐的修炼者还有什么本事。 倒是年老的僧人接过了话。 “龙昙婆的幽魂链可锁世间孤魂野鬼,也能锁人,他如今已经魂归西方极乐世界,这件法宝没了主人,但凡你动用法力遍布幽魂链,你就能指使这件法宝!” 年老僧人极为简单解说了张学舟手中那根黑色铁链的用处,又提及了临时驱役的方法,顿时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可惜龙昙婆昨夜不曾动用佛赐金身防护,才落到如此下场!” “他是身体有些虚,动用佛赐金身后患难于承受。” “跋陀罗你谨慎一些,不要舍不得用佛赐金身!” “佛子奉教主之命来这儿建寺寻觅机缘,他的机缘很可能就在这些领团的富贵人手中!” …… 纳吉玛和另外一个僧人窃窃私语。 或许是嘴巴还没完全转过来,纳吉玛和同伴交流使用的语言是与凶国语言较为相似的大月氏语言。 这让张学舟听了一个大概,也有点明白这群和尚为何没跑,反而在这坐寺庙中布置阵仗。 他原以为佛子是替龙昙婆复仇,但佛子显然还拥有更为重要的原因。 “机缘?” 远远之处,奔袭的坐骑不断靠近,大皇子于单纵马带队的身影映入张学舟眼中。 “难道凶国人那儿有什么好宝贝,值得这帮僧人守株待兔等待?” 佛子开口就提及寺庙中布置了十八根降龙桩,又有众僧所持法宝,这些僧人不仅拥有一定的武力,更是具备不菲的家底。 而要让这些人认同机缘,那显然必须具备较大的裨益。 张学舟本想混在僧人中,等到危险解除就偷摸走人,但他眼下则是多了几分兴趣,没了此前只想离开的念头。 不说谋夺宝贝,但凡见识见识,张学舟觉得也不亏。 他此时也不算太心急。 张学舟想寻找乌巢,乌巢必然也想寻回张学舟,这其中甚至还有晋昌对他存在不可缺少的需求。 张学舟觉得晋昌对他应该更为挂念,大概率会寻回来。 如果不能纵马去寻找乌巢,张学舟觉得暂时呆在寺庙一段时间也无妨,毕竟他当下想走也走不了。 “是西域来大月氏传教的邪僧,此时我们与大月氏依旧处于交战期,这些邪僧来此必有恶意,射!” 远远处,相距还有百米,于单见到木栅栏门打开的寺庙,又注目寺庙中的众僧,随即下了令。 “他说了什么?” 佛子眼睛微眯,注目着远处一言不合就开始拉弓远射的众骑兵,他迅速关上寺庙大门,随后问向后方的张学舟。 “我讨厌凶国人的语言,他们嘴巴里面简直含了东西,说话吐词压根听不清楚”纳吉玛低声道。 “这个小郎君和昨天晚上那个大郎君说话口齿就清楚多了,至少咱们想一想还是能明白过来”跋陀罗低声回道。 “同是一种语言,怎么小郎君说起来我们就听得懂,那些人说的就很难听明白?” …… 被外国僧人再三声讨,张学舟才觉察出圣地语言和凶国语言的区别。 在他看来是同一种语言,但外国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对他们而言,于单说话时吐词不清太难辨识了。 相较于圣地语一字一音的抑扬顿挫,凶国语喜欢长串且连读吐口而出。 这就像张学舟写书时必然打标点符号,但凶国人说话时从不带标点号,嘴巴里的话会一咕隆全说出来。 若没有习惯这种语言,这必然引发执拗难懂的问题。 “他说的是,你们是西域来传教的邪僧,要直接砍死你们”张学舟转译道。 “原来是这句话,侮辱我可以,诬陷我等西方教为邪教就死有余辜了!” 听了张学舟的转译,佛子面皮抖了抖。 他冷冷开口,注目着射入利箭,他牙齿微咬嘴唇,随即发出‘嘭’‘啊~’的声音。 箭射入身躯和惨叫的两种声音在佛子口中迅速呈现。 而后又有倒地的声音。 伴随着佛子的手势,纳吉玛、跋陀罗、和此前教导张学舟使用幽魂链的年老僧人纷纷倒地。 张学舟见状不由也跟着快速趴到了地上。 “是口技的假术!” 假术不需要动用法力,也不具备术法威能,但合理运用一道假术无疑能带来裨益。 至少在此时,寺庙门外的骑兵团传来了欢呼声。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洗心革面 “西域邪僧拥有各类邪术,一些人还通晓诈死的能力,补刀后去将这座寺庙烧了!” 作为凶国的大皇子,于单的实力没有乌巢强,但于单的见识并不缺。 骑兵们的欢呼只是持续了十余秒,于单开始下达第二个命令。 “嗯哼?” 趴在寺庙堆积的尸体后方,佛子轻微出声,看向了后方趴着的张学舟。 他希望张学舟能翻译一下对方指挥官的施令内容,这方便他有准确的判断。 只要不被忽然袭杀,伏杀是佛子所喜欢采用的手段。 但在今天,他隐隐感觉伏杀似乎被识破了。 “他们似乎准备放火!” 张学舟低声应了一句。 他的翻译简短又直通答案。 佛子本能觉察对方指挥官说的内容不止这么一点点,但听到寺庙栅栏门外火把的亮光照耀,他又迅速闭上了嘴。 “大皇子殿下,这些僧人在寺庙中焚烧尸体,眼下至少还有七八具尸体堆积在寺庙中!” “那边还有停尸车!” “这些人真是邪僧!” “他们还将尸体烧了呢!” “谁不知道我们凶国人和大月氏人愿意归于自然,死在荒野上慢慢等待尸体腐化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这些人扰乱死后安宁!” …… 众兵将纵马靠近寺庙,高头大马上直接注视到寺庙内的一切。 看着摆放得整齐的尸体,又有依旧燃烧的大型火堆,诸多人不时吆喝出声。 “嗯哼?” 佛子低低询问。 “说太多了,没法翻译!” 张学舟低声回应。 但众多准备放火烧寺庙的兵将显然看中了处于燃烧中的大型火堆,相较于自己找杂草铺设点火烧寺庙,直接取火堆中燃烧的木头显然更方便。 木栅栏门被两脚踢开,一个头带银冠的武官踏入寺中。 他扫视了地上众人和尸体一眼,随即伸手拉弓一箭射出。 纳吉玛身上‘噗嗤’中箭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的身体都不免哆嗦了一下。 “装死也给你弄死!” 武官哼了一声,而后又射了一箭。 这一箭射在老僧人身上,对方闷哼一声,一口血吐出,两条腿随即在那儿抽搐,看上去宛如被射重伤后再度强射下的垂死挣扎。 武官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腰间长刀抽出一刀砍下,随后开始叫人来火堆中取燃木烧寺庙。 火堆中燃烧的木材被丢到四处,寺庙中火焰开始四处溢散。 “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 武官回禀时,佛子终于听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他的外语水准同样有限,若不采用字正腔圆的叙说,佛子也难于听懂凶国人的话语。 但偶尔一些字眼还是落到了佛子耳中。 他没听明白武官后面禀报的是什么内容,但无疑听懂了对方的称呼。 “这是我们碰到最大的高官,教主曾言我来东方必有机缘,这份机缘很可能就落在他身上!” 佛子心中暗念。 带着十二个护法僧前来东方,他一路历经无数苦难,佛子觉得眼下很可能是机遇来临了。 处于大月氏国曾经的疆域中,能到这儿的大皇子只可能属于凶国。 这是北俱芦洲最大的强国,贵为一国大皇子,佛子觉得对方身上必然藏着重物。 那或许就是他所寻觅的机缘。 他浑然不顾寺庙四处引燃的大火,也不顾及燃烧到身上的火苗,心中只是不断做着倒计时计数。 “噢……噢嚯!” 佛子不断计算着踏入埋伏圈的骑兵,又等待着大皇子哪怕是进入包围圈一步。 但纳吉玛传来的笑声打破了他心中盘算的念头。 他注目扫过时,只见纳吉玛抬脚跳起。 “你痒我脚板底做甚!” 纳吉玛大呼,又看向自己抬脚的方位。 他只觉眼中几根羽毛一闪,随即又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那个诚实可靠小郎君干巴巴躺在地上装死。 这让他瞪大了眼睛。 但纳吉玛的疑惑在短短数秒后就有了终止。 随着佛子一声呵呼声,寺庙中十八根手臂粗细的木桩如弩箭一般弹射飞出。 有木桩直接穿透凶国卫兵的胸膛,引发瞬间开膛破肚的死亡。 也有木桩硬击头部,一击之下导致面目全非。 “杀!” 纳吉玛高呼,提起手中戒刀一刀刴下。 老僧人面无表情爬起,也不顾身上的箭伤和刀伤,拖着重伤的身体晃动了手中蓄势已久的法宝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音震荡开来,引得诸多坐骑发出极为恐惧的嘶鸣,强行挣脱着马官的控制,一些缺乏主人操控的坐骑直接狂奔而逃。 跋陀罗的降魔杵一杵飞了出去,直接杵在了武官脑袋上。 “有埋伏!” 武官提着长刀,一刀挡住降龙桩,但难于挡住降魔杵的偷袭。 他头上带的银冠裂开,额头的血液汩汩流出。 猝不及防的反杀之下,如他这样能反应过来并进行有效防护的人很少。 在他所率领的皇家护卫团精锐中,九成左右的人被这种忽如其来的打击直接击杀。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迅速模糊的世界中数个僧人在地上迅速爬起反杀,他本能朝着最近的那个年轻僧人砍出最后一刀。 但只是转瞬间,他只觉胸口一凉。 等到他目光下望时,只见胸口覆着的皮甲被划破,血液汩汩外流。 一团血肉模糊的球形物被随意丢在地上。 “邪……邪僧!” 武官很想将自己的心脏捡回放到身体中,但他的手伸了伸,随即无力垂了下去,连同自己的身体一起倒在了心脏上方。 口中喃喃的声音或许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辱我西方教者,都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佛子一脚踢在武官脑袋上,将尸体踢飞,随即踩在了那枚心脏上。 血液爆射,但又不曾沾染一丝到他身上。 他温润的脸上多了一丝邪气,一脸不善看向了寺庙外的两骑。 一骑属于大皇子于单,另一骑则属于于单的皇室守护者。 至于剩下两个不断管控奔逃中坐骑的马夫则被佛子无视。 “西方教的孽障!” 于单身边,皇室守护者低低出声。 凶国背后站着的是三大圣地和六大祖地,大月氏国后站着的是往昔的天庭,又有传教插入的西方教。 对双方而言,几方势力虽然不说形同水火,但在交战期间显然没可能和平下来。 “殿下请先暂避!” 皇室守护者看着火焰中缓缓踏步而出的佛子,他心中只觉碰触到了极具风险的高手。 他不知道能不能胜过对方,但他觉得自己很难在抵御这种高手时还能分心保护于单。 “九风妖圣,你保重!” 于单纵马奔逃并不显任何犹豫。 对他而言,听从一位修为远胜自己的守护者意见并不吃亏。 他所下达的指令没有任何失误,甚至于执行者也并未犯错。 他们唯一错误的地方是错估了所要面对的西方教邪僧。 当团队近乎覆灭,于单最佳的方式就是迅速寻求援兵,而不是留下来硬拼。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九灵圣地的狼妖 “你痒我脚底作甚,若那个人踏入降龙桩范围哪怕一步,我们应对起来就轻松多了!” 寺庙之中烈焰熊熊燃烧,躲在尸体旁的张学舟也不得不停下装死的行为,小心翼翼跟着众僧踏出了寺庙。 纳吉玛瞪眼瞅着张学舟,总觉得自己脚板底被张学舟痒痒过。 “你肯定看错了,我趴在地上老老实实装死,怎么有可能去挠你脚板底”张学舟否认道。 “算了算了”跋陀罗劝和道:“大敌当前不宜纷争。” “可我……” “纳吉玛,伱坏了佛子的事,该你上阵帮佛子的忙了!” 纳吉玛还欲说上一句,年老的僧人开始插嘴。 他目光示意寺庙前方空地处。 在那片空地中,佛子身体如同鬼魅一般不断穿梭,又有一头毛发雪白的巨狼同样保持极快的速度纠缠打杀。 这名叫九风妖圣的皇室守护者属于狼妖化形,拥有的实力强大,战斗风格与佛子极为相似,甚至于更胜一筹。 飞速穿梭闪躲的人影中,一点红色不断伴随身影闪动。 佛子动手打杀的能力极强,向来血不染身。 如果有血液侵染身体,那必然是佛子自身受创。 年老僧人持着法宝铃铛,不断催促纳吉玛前去助阵。 在众僧人中,他擅长蛊惑和驱逐猛兽,跋陀罗擅长中等距离锁定掷杀,而纳吉玛则擅长近身战斗。 “该死,以往都是龙昙婆辅助佛子”纳吉玛不甘道。 “若你想驱役幽魂链锁敌,也可以进行尝试”跋陀罗道。 “我才不用那根抽精血的链条”纳吉玛连连晃头道。 “这链条还挺危险!” 众僧一旁,张学舟拿着幽魂链,只觉这些僧人确实邪门。 他也庆幸自己吃过不少亏,不会见到什么法宝就想着占便宜。 时间到现在,他并没有动用法力驱役这根法宝链。 “幽魂链更为侧重锁阴物,一旦拿来锁人不可避免要付出代价”年老的僧人道:“付出一点点精血将敌人锁死索要性命,它还是价有所值。” “您老说的是!” 张学舟摸着幽魂链,任由年老僧人暗示也没用法力进行炼化。 他此前就有一些奇怪,即便同伴死了,若同伴的法宝还能动用,一般人都会拿去备用。 但幽魂链仿若无足轻重,被众僧人放在那堆收刮的财物中,张学舟心中当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现在才明白了过来。 “看,佛子现在很难受,血都流到了脚底,我们得赶紧上去帮忙了!” 老僧人还欲劝说张学舟使用幽魂链,以备不时之需,这逼得张学舟不得不迅速伸手指向缠斗中的佛子和皇室守护者。 空地上,一个沾染了血液的脚印留在了地上。 佛子仿若鬼魅的身影依旧灵活,但没人知晓佛子是否会在下一刻倒下。 “纳吉玛你赶紧上啊,瞅啥呢?” 张学舟随即将炮火集向了持着戒刀不敢上前的纳吉玛。 “纳吉玛!” 老僧人重重开口。 “不是我不上去帮佛子的忙,这要我怎么上去帮,我压根看不清楚那头狼妖的踪迹!”纳吉玛绝望道。 “只能动用佛赐金身硬抗插入进去”跋陀罗皱眉道:“看看能不能给佛子一个喘息的可能。” “这头狼妖实力确实很强,他很可能来自九灵圣地”年老僧人道:“只有那片圣地才有这种实力的狼妖。” “还有个邪罗斯川圣地也有很多大妖!” “邪罗斯川的大妖擅飞纵,和九灵圣地的那些妖不一样!” 年老僧人和跋陀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旁的纳吉玛则是口中不断念咒。 “你们身上劈一刀都没事,这种术真是强大!” 老僧人身上被武官射过一箭,又劈了一刀。 对方身上此时依旧有可见的箭伤和刀伤,还有鲜血不断溢出,但老僧人谈吐时没有任何痛楚,这种能耐让张学舟忍不住惊叹。 “只是没痛感而言,救助不及时还是会死的……” 纳吉玛嘟囔一声,硬着头皮提着戒刀硬冲向佛子和狼妖交战中心。 “嘭!嘶啦!” 重击和仿若布帛被撕裂的声音传来,追逐的一人一妖中,一具被切割成近乎两块的尸体也被抛出来。 “救不回了!” “他似乎清楚我们佛赐金身的缺陷,这种伤没法救!” 跋陀罗低低声,又有年老僧人微微点头。 “到你了”老僧人道。 “我无法锁定那头狼妖”跋陀罗低声回道。 “但必须有人冲上去”老僧人道:“纳吉玛刚刚就给佛子创造了重击狼妖的机会,但凡再来一次,狼妖必然受不住。” “摩珂罗拉,为何不是你上去?” “我年老反应迟钝!” “这不需要什么反应,我们也反应不过来!” “我被人砍了一刀,还中了一箭,只怕没插入战局就已经被打死了。” “只要狼妖能将手段浪费在你身上,佛子肯定能抓住打杀的机会。” “你这不尊老,再如何说我也是你的前辈!” “前辈不是这么当的!” “你……” …… 两位僧人低声争议不断,张学舟悄然后退一步时,只见两只手同时抓了过来。 “走你!” 老僧人摩珂罗拉吐气发声,伸手将张学舟身体抓起,又有跋陀罗手臂瞬间变粗,托着张学舟身体往前一送。 “佛子,我们来帮你了!” 跋陀罗大喊一声,将张学舟朝着激斗中心推飞了出去。 纳吉玛的下场证明了插入这种争斗所需要面临的下场,不论是摩珂罗拉还是跋陀罗,两人插入进去的下场与纳吉玛没有区别。 佛赐金身只是减免他们受创的痛苦,并不会完全抵挡伤害。 若被斩杀成两截,他们也免不了死亡。 如果自己不想死,又需要帮佛子的忙,除了怂恿同门,他们显然还能就地取材。 跋陀罗喊上一声,随即又迅速陷入了无声。 “傻眼了吧,爷会飞!” 身体被推飞横空,看着佛子和狼妖激斗的中心,张学舟体内妖力迅速运转。 妖力从窍穴走涌出,又灌入血脉和血肉中。 只是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张学舟手臂羽毛穿透而出。 锋锐如铁皮一般的羽毛展翅时甚至发出了轻微的脆响声。 张学舟用力一展翅,他身体已经迅速升空近二十余米。 撒下一句话,张学舟随后有再度的高飞。 等到与地面相距近八十米,他才张开嘴巴朝下方大喊。 “佛子,跋陀罗有异心,他一点也不想救援你!” “小郎君,你这是诬陷我,我对佛子之心圣日迢迢明月可鉴!” “那你就快上去帮忙呀!” 张学舟大喊。 但凡换一个人被这两个僧人算计,那一推之下就当了替死鬼。 在这种荒郊野外,张学舟并不指望什么公理、道德、正义。 但别人想弄死他,在有能耐的情况下,张学舟还是非常乐意反击回去。 眼下的他就在推着跋陀罗去送死,此时甚至还有摩珂罗拉同样开口的助推。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九风的弱点 “这教真邪!” 盘旋在高空中,但张学舟依旧听到了八十余米下方的‘嘭!嘶啦!’声响。 第二具尸体抛了出来。 依旧是近乎分割成两半的尸体,难有任何救治的可能。 即便是心中存在不愿,这些僧人没有逃命,依旧如飞蛾扑火般冲入战局中,企图助力佛子。 张学舟觉得完全欠缺把握的前提下,即便乌巢陷入风险,他也没法干这种填人命的事情。 若要舍生取义,张学舟觉得自己最多用在自己亲人身上。 他承受了弘苦的影响,面临这些事情遭遇选择时甚至有可能苟活下来复仇。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脑海中的念头,但他很快就将这种可怕的思想去除。 对张学舟来说,他希望自己永远也不需要去做这种选择。 “佛子,摩珂罗拉有异心,他一点也不想救援你!” 但想法归想法,见到这些僧人上阵就死,张学舟该做的事情一点都没停。 “诚实可靠小郎君,你这个坏种,我们组织就不该收你这种人!” 老僧人摩珂罗拉急得在下方跺脚。 作为护法者,他们愿意为佛子贡献自己的能力,甚至于付出生命。 但摩珂罗拉看不到当前付出生命的意义。 连接两具尸体验证事实,让他得出这个结论一点都不难。 但张学舟的话无疑给他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在西方教中,除了宗教信条的束缚,他们被携裹进行了相应的宗教仪式,性命被更高层所掌控。 这种掌控性命的方式在平常并不显著,毕竟教派内和睦互助,没有谁通过这种管控手段去杀人,教义的存在也不可能让人乱来,而且他们自身也通过咒术掌控着其他人,大家对接受这种咒术仪式习以为常。 在真正发生战争时,这种相互关联的牵扯也会让众教徒奋勇向前战斗,不会存在向后的可能。 而这种掌控的方式还会激励教派中人不断修行向上爬,最终成为更高层次的掌控者。 但在有需要时,这种钳制无疑让人没了退路。 摩珂罗拉不知道佛子心中是什么想法,但佛子在难敌狼妖时,或许会怪罪他救援不利,临死前拉着他一起走。 冲杀插入战局或许还能活,但佛子失败他必然死。 “佛子,您稍微等等,只要我动用法力将他锁定,我必然动用降魔杵……” 嘶啦! 嘭! 或许是感受到了摩珂罗拉祭起降魔杵的压力,与佛子相互缠杀的狼妖身体一纵。 急速如风的身影突袭而过,摩珂罗拉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已经裂开倒了下去。 重重的一击随即也印在了狼妖身上。 “伱是西方教的湿公佛子!” 狼妖九风身体爆退,也有忍不住吐口的声音,但他说话无疑引发了佛子连连出手的重击。 “该死!” 佛子与圣子等人并无区别,属于一个大型圣地重点培养的对象。 在双方教派开战时,这就是重点狙杀的对象。 而在双方教派不曾彻底交恶前,这就是需要尽量给三分面子的对象。 邪罗斯川圣地十阴圣子死亡的前车之鉴就在两年前,没有人的记忆会如此短暂,而西方教的佛子死亡,结果并不会相差太多。 九风忍不住连连的叫骂,只觉自己超出对方一筹的实力难于完全展开来。 但在他稍微让步之时,他身上已经多了连连重击的七爪。 剧烈的痛楚钻心般传来,他脑海中凶性一现,双眼迅速变得通红,锋锐如刀的尖爪如风一般踩踏着地面时,也疯狂拍了回去。 “不怕你发狂,就怕你不发狂!” 佛子冷声。 他身体随着九风狼爪拍爆的空气来回闪动,眼中的锐利则是寻觅着对方身上最为脆弱之处。 大妖的肉身沐浴过天雷,通常都不逊色于某些炼体的武者,而这个狼妖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身体难于被他五指划开。 佛子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战斗风格与自己相似相近的对手,甚至于对方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让他难于脱离战斗追杀那个凶国大皇子。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我忽视了!” 佛子短时间内不惧对方疯狂打杀,他更注重的是对方陷入妖类的狂化,当下已经丧失了正常思考的理智。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机会,更是有时间查探对方身体的弱点。 他眼下并不在意凶国大皇子的逃蹿。 以他当下的速度,只要不负重伤,追杀对方并不显得困难。 但他必须解决眼前狼妖的麻烦,有这种对手钳制他,他没可能追赶大皇子,时间长久体能衰竭后甚至很可能被对方杀死。 “他……他术法方面似乎存在缺陷!” 佛子脑海中疯狂思考,不断回忆着战斗中的一切。 在同风格实力更强者面前,他难于用扬长避短之类的技巧来击溃对方,但佛子在短短十余秒后终于觉察出了问题。 在纳吉玛插入战斗时,狼妖九风没有任何情绪。 在跋陀罗插入战斗时,狼妖九风也没有任何情绪。 但轮到摩珂罗拉时,狼妖九风还不等摩珂罗拉发动降魔杵,对方就已经主动出手解决了场外的威胁。 三具尸体几乎被斩杀成六块,但三位护法僧人的死亡并非没有意义。 至少在当下,佛子已经知道了这个对手的缺陷。 “该死!” 佛子弄清楚了相关,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在他的护法团体中,摩珂罗拉并不算实力最强的术法者,更强的术法者是擅长操控幽魂链的龙昙婆。 但龙昙婆在昨天晚上已经被打死了。 但凡他这三个护法者不惧幽魂链的负面作用,动用幽魂链捆住狼妖,这场战斗或许不会让任何一个人丧命。 可在眼下,佛子找不出任何一个护法者帮忙。 明明知道了对手的弱点,对手也明明陷入了妖类狂化暂时丧失了正常理智,但他当下就是没办法弄死对方,甚至连甩脱对方都做不到。 他需要一个配合者。 哪怕只是短短时间困住对方,导致对方没法动弹,他也能将对方毙命。 佛子一脸焦躁看向三具尸体,又看向四周。 他的目光最终放向了高空。 在那空中,一个具备妖翅的修炼者轻轻扇动着翅膀,维持着看戏的状态。 “小郎君,下来帮帮我!” 佛子想了数秒,最终不得不开始呼叫场外的援助。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心累的佛子 “大点声,听不见!” “上面的风好大!” “我听不见啊!” 高空中,张学舟不时回应的声音传来,佛子觉得自己肝开始隐隐作疼。 他屡屡开口求援,但高空中的张学舟一点点高度都没降落过。 “小郎君,你昨天入了我们组织,你快来帮帮我”佛子大喊道。 “你说什么?帮谁?” “帮我!” “帮什么?” “用幽魂链捆住这个狼妖,他肉身卸力的能力很强,但很可能难于抗衡术法的侵袭!” “大点声,听不见啊!” 再度重复回应的声音进入耳中,佛子一口逆血涌上心头。 他解释了许久,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若非狼妖妖性发作,缺乏了理智和思维的能力,他时不时回应导致的破绽足以被击杀三回。 “妖类妖性发作的时间有限,眼下的时间不多了,伱……” 佛子再欲叙说理由时,肩膀被利爪划过,血液随即迎风飘散。 他脸上不显任何痛楚之色,仿若受伤的是别人一般,反而重重回击了过去。 那是他连连击打了数十次的部位,每一次重复的打击都会引发对方更为剧烈的痛楚,也能让对方在妖性嗜血的疯狂中时间长久一些。 但佛子显然无法一直如此承受下去。 佛赐金身切断的是痛感,并非免疫伤势,也不会让伤势不断修复,若伤势过重他们甚至缺乏战后恢复的机会。 想到自己的下场,佛子额头青筋鼓起,目光瞄向高空时也止不住凝重的色彩。 很显然,他没可能像使唤护法僧一样使用高空中的那个人。 对方只是临时加入西方教,还不曾举办入教仪式,佛子甚至怀疑这些人加入教派很可能只是嘴巴上说一说,并没有真心想入教。 若身处孔雀王朝,没有人敢拿入教之事开玩笑,但他们所处之地在大月氏国。 缺乏了孔雀王朝的制约,也缺乏了西方教的威慑,这些异域国度的人拿西方教开玩笑并不算太奇怪的事情。 甚至于那个大皇子还斥责西方教属于邪教。 “你先下来帮帮我,我会给予你报酬!” 想清楚自己和张学舟的关系,佛子显然没有像此前一样将张学舟当下属用,开始将对方当成路人求援。 “你说我拿了你的东西,你会寻我报仇?” “不是那个报仇,我不是要报仇,只要你愿意帮我退敌,我能给你钱财,给你法宝,给你……去你的!” 高空中声音传来,佛子只觉心累。 若非没法甩脱狼妖,他觉得自己的机缘今日不拿也罢,只求平安脱身。 他努力开口回应,冷不防又被缺乏理智的狼妖凭借战斗本能抓了一次破绽。 宛如长刀划过,狼妖尖爪侵袭之处被划开了十余公分的伤口。 那是他的大腿。 佛子没有任何痛感,但他脸上第一次显出急切。 他能与狼妖游斗的本钱就在于身体的灵活,腿脚是他绝对不能受创的部位,但凡受创影响了身体速度和闪躲的能力,他被对方斩杀的时间不会太远。 “好的,我去了!” 高空中应答的声音传来,佛子深深呼了一口气。 “金丹砂、须弥果、小乾坤袋、曼珠沙华、陨铁、蛇碧根、百年朱砂、菩提果、黄泉之水、清净竹……” 宛如报菜名一般,佛子将自己所拥有的诸多齐齐报了出来。 “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东西随便挑”佛子吼道:“我还有血精,可以弥补你动用幽魂链损失的精血!” “你早说啊!” 佛子感觉张学舟这次耳朵没问题了,想听到的回应非常准确也非常快。 对方在高空中滑翔的高度下降了不少,不再是此前让人感觉距离不远但又难于触及的高度。 如果再度沟通,佛子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喊那么大声,也能腾出气息呼喊的力气来应对狼妖。 “他应该很惧怕术法,你有拿手术法可以先试试威能,而后再动用幽魂链”佛子贴心高声喊道:“他眼下被妖性占据了正常的理智,脑海中只有破坏和杀戮,难于来针对你!” “我感觉还是很危险,救你很可能把我自己搭进去”张学舟应声道:“我又没你们那种佛赐金身的能耐,一爪子就被抓死了。” “佛赐金身在他面前也不管用,纳吉玛他们有这道术也死了”佛子高声道:“他眼下丧失了理智,念头中只想杀死我,不可能来针对你!” “万一我们合力击败了这头狼妖,你是不是想不付报酬弄死我?” “我堂堂西方教佛子岂会做这种不齿之事!” 张学舟防微杜渐的声音传来,佛子应付回话时又挨了一抓。 有那么一瞬,佛子觉得自己确实想弄死张学舟。 不是因为他不想付出报酬,而是这货帮忙的速度实在太慢。 但凡换成其他人,求救这么长时间早死了十次八次。 但若要佛子证明自己对张学舟没有杀心,他确实很难证明,这让他只能将自己的身份抬出来。 “西方教佛子,名气很大吗?” “我们四佛子在西牛贺洲不说如雷贯耳,但至少不属于无名之辈,应下的事情绝对不会出尔反尔”佛子痛声道:“求你快快施法帮忙,我受创部位太多,快要被打死了!” “我只会控制虫子的术!” 张学舟悻悻应了一句,翅膀在低空中划过,他伸手抓过落在地上的幽魂链,迅速落到了一个勉强踩踏的降龙桩上。 他想想自己技穷的能耐,只得抓过幽魂链施法。 张学舟帮佛子的原因不为别的,他在佛子开口提及的报酬中听到了两种《云中术》所需要的材料。 一种是菩提果,这是张学舟《云中术》铁翅转向铜翅唯一欠缺的材料。 一种是金丹砂,这是铜翅锤炼向金翅所需,虽然张学舟在这个修炼层次缺乏的材料较多,但并不妨碍他提前收集。 法力不断灌涌,此前如同铁锁链一般的法宝在他手中柔顺了起来,犹如乌巢提及操控蛇头咒的感觉。 血色的气息不断在锁链上缠绕,给张学舟带来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他只觉右手掌心被刺破,仿若抽血针管扎入,体内血液不断汇向这条锁链,形成幽魂链上的阵阵血色气息。 “果然在吸取精血!” 张学舟注目着幽魂链,觉得自己没法接受这种法宝,也难于用这种法宝时不时去应敌。 这是还没弄死别人就伤了自己,若长期使用必然会导致身体遭遇不可逆的损伤。 “快放法宝,我架住他了!” 为了给张学舟这个小修士一击捆绑狼妖的机会,硬生生挨了一击后,佛子将不断闪躲逃避的战斗风格直接转换成了角力。 他丝毫不顾及平素保养极好的那双手被割伤,死死抓住了九风的利爪。 手骨几欲折断的痛感传来,佛子忍不住再次大呼。 若张学舟再不快快出手帮忙,他角力失败的下场会很惨。 第三百零九章 神通 “去!” 幽魂链在手中嘶鸣作响不断,张学舟感觉越来越难掌控时,随即伸手一指。 一道法力指向狼妖,幽魂链随后而至。 “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连第四境的修为都没有?” 幽魂链飞射而至,但在狼妖身体战斗本能偏头一躲之下,这枚法宝锁链穿梭而过,坠落到了十余米外。 听着自己手骨发出不甘心的脆响,佛子脸显痛苦。 他没有被手骨折断的痛楚所影响,但佛子的心冷如寒冰。 帮手终于喊来了,帮手终于干活了,帮手本事不足。 一次次的希望,给佛子带来的一次次失望。 这真是绝望他妈给绝望开门,绝望到家了。 张学舟操纵幽魂链的步骤没有问题,张学舟插入战局的时机稍微靠后一些,但也能接受。 真正让佛子绝望的是对方的修为。 西牛贺洲的第四境,对应着南赡部洲的真灵境。 在这一层境界,修行和法力不再禁锢于肉身,而是走出了肉身之外,形成了施法距离的延伸。 这个境界也带来了修士最常用的能力。 法力锁定。 这是一个大修炼者们最稀松平常的能力,甚至平常到诸多大修炼者不以为然,认为这是施法者最基本的要求。 如同射手需要瞄准目标,刀剑必须有落刀的对象才能发挥威能,施法也是如此。 只有法力锁定了对手,他们的术法才有可能落到对手的身上。 这其中又有锁定和反向解除锁定等手段。 诸多境界相关内容不提,佛子到现在才发现张学舟的修为居然没有踏入术法者最基本的主流行列。 这让他很绝望。 没有法力锁定的能力,术法、法宝压根不具备远程准确施法的可能。 捣鼓了好一会儿,张学舟久久凝聚的法宝落空了。 即便佛子再有家底,他也没可能让张学舟修为短时间内达标,更没可能让对方修为踏入第四境后立刻拥有极高的熟练掌控能力。 “我来东方是取机缘的,不是送死的……” 佛子死死咬紧了牙关。 他口中溢血,硬生生依靠双手顶住了肉身修为更高一筹狼妖。 “神通!” 一声低沉的声音从他喉咙中发出,他额头溢血,皮肉硬生生裂开,仿若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中钻出来。 “毁……灭……” 不自然的爆发中,佛子脸色通红,额头血液横流,一枚混合着血肉的黑核如同虫子一样耸动,不断使劲往外钻。 与此同时,他肌肤仿若被太阳暴晒过的湿地,开始显出片片干涸的裂缝。 额头涌出的血液沿着他面孔坠下,溅落在胸口的衣裳上。 血液透过僧袍,浸染在肌肤上。 血液和肌肤刹那的接触,他身体龟裂处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向来干净的佛子在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死!” 仿若地狱索命的恶鬼,佛子口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凶狠呼声。 他额头中央破裂,一道白光喷射了出来。 “狈先生帮我!” 白光的涌出并未如同光芒一样瞬间照射出去,而是缓慢如同伸手不断向前延长。 致命死亡的感觉涌上心头,狼妖九风从妖性嗜血的神智混乱走出。 显出本体的他狼脸上浮现人脸一般的恐惧,随即体内妖力爆炸开始绝望大呼。 一颗与狼妖九风容貌并无区别的脑袋从脖颈钻出,两只狼爪探出伸向白光。 只是刚刚的碰触,这个被狼妖呼出来的狈先生同样显出恐惧。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双爪化成灰烬,又不断蔓延向身躯。 这种蔓延仿若像点燃的火药桶,灰烬尚未落到地上,沉闷的炸响已经响彻了这个残存寺庙的荒野。 相隔十几米,张学舟只觉脚踩的降龙桩一震,随即歪歪扭扭倒了下去。 在他身后,燃烧中的寺庙也没承受住这种爆炸声响的影响,在烈焰燃烧的摇摇欲坠中轰然倒塌。 “佛子?” 无数混合着骨灰与衣物余烬的灰尘漫天扬起,将这片区域弄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张学舟不得不扇动翅膀离远了一些。 他喊了一句。 场地中心并无佛子的应答声音。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飞高了一点点。 佛子对他态度勉强还算柔和,跟随大皇子于单而来的高手必然是擒拿乌巢等人,张学舟也在其中。 狼妖对他没可能友好。 张学舟一时没法确定最终的战果,只得再度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身体缺失精血导致的乏力感涌上心头,张学舟不免也大呼倒霉。 他事情没干成,身体则是付出了代价。 这种代价让他很不爽。 一想到帮忙失败,那更让他不爽。 没帮上忙就没可能问佛子要报酬,没法要报酬他这身精血就白流了。 张学舟动用法力的次数很少,不论纳袋还是董仲舒的法宝扇,诸多法宝都是在他手中玩转,哪曾用过这种需要飞出去的。 他瞄准了数次,没想到幽魂链在缠绕狼妖头颅的刹那失手了。 “说到底还是你办事不行,但凡你将狼妖脑袋固定好,我还能捆不中?” 张学舟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可以倒打一耙。 不提索要佛子宝物,他至少要将身体恢复了。 漫天的飞尘在数十秒后随风飘散,显出掩埋在灰土下两个模糊身影。 “都死了?” 看着齐齐趴地的一人一狼,张学舟用力扇动着翅膀,保持距离时又不断向下张望。 有缺了脑袋的狼尸,也有脑袋埋在灰土中久久不动弹的人影。 没了脑袋还能活的修炼者是少数,张学舟能确定前者大概率死了,但张学舟一时没法确定后者是否死透了。 “佛子?” 他喊了一声,佛子的身体没有丝毫动弹。 等到张学舟再喊数句,佛子也没做回应。 这让他收了翅膀缓缓落了下来。 佛子喜欢干收尸的事情,如今落到要他来收尸,这让张学舟忍不住好一阵嘘唏。 野外抛尸的人多了,张学舟本来也不干这种好心事,但佛子提及自己的身家丰厚,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搜一搜身,而后才将对方丢进火焰中。 他伸手在佛子身上摸了摸,手上随即沾满了混合着血液的泥。 “真惨”张学舟嘘唏道:“伱说咱们动动嘴巴多好,非要打生打死的!” 他手摸了佛子的袖兜,空无一物后转向了放置隐私之物的腰腹部。 等到伸手摸到一个荷包,张学舟随即伸手一扯。 但荷包还没到他手中,张学舟只觉一只如同铁爪般的手抓住了他的脚。 “救……” 意识不清的嘟哝声传来,更是伴随了巨大的力量。 张学舟只觉脚都要被捏断了。 “没法救你,快松手,不松手我拿刀子刴手了!” 张学舟手指沾了沾口水,随即伸手连连划动,纳袋中的割鹿刀迅速被取了出来。 “没有我施法,你打不开我的小乾坤袋!” 或许是生命垂危缺乏力量,或许是感受到了张学舟的痛楚,又或许是感受到了割鹿刀的威胁,亦或清楚张学舟所需,佛子低声嘟囔,抓着张学舟脚的右手松了下去。 “这是小乾坤袋?” 张学舟的割鹿刀没有斩向佛子松开的右手,他刀锋一挑,绑在佛子腰间的荷包随即被割断入了手心。 看着平平无奇的荷包,又看着自己那个旧布兜一般的纳袋,张学舟最终确定,这确实不是自己所能打开的藏物宝贝。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降临咒法 “来,施法开小乾坤袋了!” “能喘气了吗?” “有遗言需要交代吗?有遗物需要处理吗?我是诚实可靠小郎君,只要你交代,我保管帮你送达!” “你别哼哼,倒是回应一声!” 手拿着佛子藏物的小乾坤袋,张学舟只觉拿到了鸡肋。 若非主人开锁,这种宝贝入手后属于一件死物,被锁死后难于开启,至于里面藏什么东西基本不要想着拿出来。 任何对藏物宝物的暴力破坏行为都会导致一无所得。 他感触着佛子这个小乾坤袋的重量,又撒了一道太清真术落下,而后继续催促佛子开启小乾坤袋。 “那伱……你先将我脑袋翻过来,我才……才能正常一些说话!” 地面上,佛子的身体微微蠕动了一下,示意自己脸蛋还朝地面趴着。 “你脑袋没毛,上面又是血又是泥,我压根没分清楚你脑袋正反面!” 张学舟悻悻回了一声。 他将佛子翻身,又看了看对方的双手,只觉佛子的手似乎也反了。 “不是反了,是掌骨被折断了!” 佛子素面朝天,满脸血污下嘴唇微微低喃,阻止了张学舟欲要将手臂也翻正的念头。 他身体抖动,只觉身体仿若被千刀万剐了一般。 正常大修炼者动用神通不会落到他这种下场,但佛子拥有的并非一般神通。 而他索求的机缘也并非寻求突破修炼境界的契机,而是想正常动用自己的神通,不要弄到这种动用一次几乎奄奄一息要身死的下场。 对佛子而言,他这种神通打出去与同归于尽没区别。 若非张学舟贪恋他所拥有的宝物,持续不断使用术法给他治疗续命,佛子觉得自己已经咽了气。 “我先跟你提前说好,我动用法宝没打中那个狼妖,但也救了你的命,你还是要付我报酬”张学舟吭声道。 “有报酬!” 佛子低低喘气回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佛子觉得自己眼下这种模样压根没法讨价还价。 只要对方能救回他的命,哪怕此前应下的事情办砸了,佛子也可以支付报酬。 佛子不是烂好人,但他觉得事情的流程虽然有区别,但结果没区别就好。 在设想的流程中,他和张学舟配合击杀狼妖,两人获得安全,但最终的结果成了狼妖死亡,他被张学舟施救。 前者需要付出的代价较低,后者付出的身体代价极高。 但最终是他们存活了下来。 他们赢了活了下来,狼妖输了。 除了他无法去追杀凶国大皇子,导致可能的机缘落空有缺失,当下的结果没有区别。 佛子觉得只要自己身体正常了,他就可以兑现此前应下的报酬。 “什么,你还要身体恢复正常?” 佛子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毛病,但张学舟觉得对方想法过分了一些。 他精血被幽魂链所抽取,飞纵都显得费力,更别说持续施法。 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坚持施法,他更没可能让佛子身体恢复正常,而到了入夜,他也没可能给佛子治疗。 “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张学舟劝道:“我只是一个小垃圾,哪有能力救治你,你看看有什么宝贝需要散财,又有什么宝贝和财富需要交给自己的亲人朋友,只要你付的报酬够好,我可以给你走远门送回去。” “你需要对我疗伤”佛子低声道。 “我身体被抽了精血,修为也低,施法起来极为困难,这种术法只能释放三五次了”张学舟劝道:“我可以给你找个好方位烧尸体,或者你自己指定方位也行,保管帮你烧得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如果你有诵经方面的需求,你也可以拜托我,但凡你念上一遍,我也能记个七八成,念诵出来不丢人。” “我想活!” 佛子瞪大着灰白的眼睛。 他脑海中浮现过自己的一生。 他只是孔雀王朝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但额头的那枚黑核异物改变了他的一生。 他不知道那枚异物是怎么来的,这是他出生就克死自己母亲的凶物,也是年少时和父亲顶撞不慎丧失控制杀死父亲的凶器,而等到被西方教的佛陀发现,那又成了天生神通的圣物。 从丧母丧父的流浪儿变成西方教佛子,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因为他额头中生长的黑核。 他讨厌这枚黑核,数次拿刀割皮挖核,但他最终又不得不依靠这枚异物在西方教的培养中生存下去。 而等到他踏入神通境,一切的一切改变了。 不仅仅是佛陀给他引路,教主更是册封了他为佛子。 “想要解开这枚神通果的威能,想要清楚这枚神通果的来历,你就一直往东走,直到某天累了,你就静下来等待机缘!” 教主的话犹自回荡在耳边。 而佛子在这儿已经静了三年,也等待了三年。 但机缘没有等到,他要死了。 他第一次怀疑那位神通广大的教主说话是否正确,是否真的像教义中提及的无所不能。 灰白的眼睛中,佛子脑海中无数内容不断浮过。 他感触着张学舟施法的无力,脑海中闪过对自己命运的不甘,体内的血气仿若凝聚成了煞气。 “哇鸡蛋莫要哔哩哔哩,鸡蛋莫要撒瓦耶里……” 低低的念诵声音中,佛子不甘于生死,但又仿若看穿了生死。 “哇鸡蛋莫要哔哩哔哩,鸡蛋莫要撒瓦耶里……” 在他身边,学舟觉得佛子终于想通了,他亦张嘴跟随念诵。 他记得这是僧人们烧尸体念诵的经文。 对他而言,即便是语言特殊,但只要有过提前接触,篇幅不太长的情况下跟随念诵一遍多多少少能记得七八成。 张学舟觉得替佛子烧尸念诵经文没有任何问题。 “神魂附体!” 念诵到最后,佛子口中诵读的内容收尾,数个字有了转换。 他瞪大着灰白的双眼看着张学舟,又有张学舟略回神后收缩退后。 他身体颓然倒下,似乎放弃了最后一丝挣扎。 但与此同时,张学舟只觉身上多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你钻到我身上来了?” 身体依旧能控制,但张学舟感觉到了某种凝滞感觉。 这种凝滞感就像他陷入泥潭向前行走一般。 他脑袋中回神过来,又扫视过身体上下,嘴巴不自然张开。 “你没骗我,你体内的法力果然贫乏到难于施术了!” 佛子确证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皱眉,但他的眉头很快又被佛子展开。 “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害你,想谋夺你的身体,我身体无法动弹施法,只能暂借你身体开启小乾坤袋,这对我而言代价巨大”佛子借助张学舟嘴巴开口道:“而且我附身后会给予你服用补充精血的血精,能确保到最大程度剔除后患!” “你的代价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我会丧失一半的神识念力,修为从神通境跌落,突破境界向上的难度大幅度增加!” “那我的代价又是什么?”张学舟再次问道。 “你身体内会残留我的气息,和我残留的意识冲突会持续很长时间,但你也会受到我神识念力的照拂,将来突破第四境会轻松许多,这是我们西方教佛陀死亡时传功才可能用到的降临咒法,不会害到你性命。” 佛子喃喃出声。 即便是他当下实力遭遇重创,甚至于身体残破,但他当下某些方面的能力显然能强过张学舟。 但他欲要强行接管过张学舟身体控制权进行施法时,只觉遁出的神念和张学舟的意识源重重冲撞到了一起。 一道尖叫的鸭子声音也闯入了佛子念头中。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清净竹 “啊~” “嘎嘎嘎!” “疼!” 佛子的惨叫,绿头鸭的警惕大叫,又有张学舟的疼呼。 一张嘴巴中发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外来神智和神识插入到脑域神识源中,这虽然不像一具身体插入另一具身体那样属于实质性接触,但这无疑也属于强塞硬塞,过程不可能轻松欢快。 但相较于张学舟的痛楚,佛子的痛楚更甚。 他觉得自己太过于小觑了眼前这个第三境的小修士。 对方的修为不高,但对方的神识强悍到脱离了正常境界应该具备的水准,甚至不亚于佛子受创后的水准。 同层次的大修炼者之间不可能也不需要传功,降临咒法对同水准层次的修炼者施咒失败率也极高。 这是濒临死亡的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传承的咒术,甚至于自身信念将长期影响低阶修士的成长。 佛子提及的坏处就是这种。 但佛子没想到他施术对象压根不像想象中那么弱,甚至于对方的脑域神识源中还有一只绿头鸭子聒噪。 三股神识来回冲撞,每一次的冲撞宛如一记记重拳打在了佛子神识上。 “不应该这样,你没有踏入第四境,怎么可能诞生出如此强大的能力!” “这哪来的绿头鸭子?” “你借用的妖力是绿头鸭?” “这种低等妖……总算挤进来了,疼死我了,该死的鸭子!” “我不想被鸭子杂念影响,可以镇压这只鸭子吗?” “若优婆塞自不作恶不教他作心不念恶,名如法住,若优婆塞因客烦恼所起之罪,作已不生惭愧悔心,非如法住……” 等到询问清楚得到了应允,佛子神识中一道经文显出,宏大的声音随即充斥着张学舟整个脑海。 或许是因为佛子钻入他脑海的缘故,这种经文并不像此前的‘鸡蛋莫要哔哩哔哩’,而是呈现出了让张学舟能听懂和理解的经文内容。 “这是《优婆塞戒经》,凡领悟后诵读经文皆可镇压体内邪恶!” 等到绿头鸭子的声音奄奄一息,佛子才虚弱开口。 “你承受了我的神识影响,若伱以后再被这只鸭子的妖念困恼,时不时念诵一番就能镇压它”佛子道。 “只能镇压体内妖邪吗?”张学舟问道。 “你不要想着拿来镇压我”佛子无奈道:“我在你神识源中,能大致清楚你的念头,再说了,我不是妖邪!” “若优婆塞自不作恶不教他作心不念恶,名如法住……” “疼,别念了,我承认我身体有点特殊,很可能被妖邪侵入承受了一点点影响,等做完事情,咒法恢复后我会归位的!” 不信邪的念诵声音响起,佛子只觉自己仿若被人拿着锤子不断敲脑袋,这让他伸手捂住了张学舟的脑袋。 直到他控制着身体欲要跳落寺庙燃烧的火海中,张学舟念诵《优婆塞戒经》的声音才止住。 “这经文果然有些用处,那鸭子要不行了”张学舟张嘴道。 “我也不行了”佛子铁青着脸回道。 “我就是试试经文,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张学舟悻悻道。 “真到不能再真了!” 佛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一时觉得张学舟深受绿头鸭困扰,想着一口气咒死绿头鸭,但他一时又觉得张学舟念诵经文是想驱除体内妖邪的他。 作为临时侵入张学舟身体的神识源,在他没有取得完全主导权的情况下,他确实会被判定成侵入的妖邪。 尽管再三解释,他这一趟还是没躲过。 一波经文的诵读镇压,佛子只觉自己神识源大损,从第七境跌落第六境的脚步很可能没法止住,还有可能会再打落一个层次。 “你别念,你别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感触到张学舟控制身体远离了寺庙的火焰数步,佛子随即连连开口。 “你就安心等待一会儿,我马上恢复你体内的精血,也尽量恢复你法力来救治我”佛子道。 “行吧,我什么都不做!” 张学舟对这种神识侵入并非毫无经历,但他没有应对的经验。 直到佛子诵读经文,他才获知了《优婆塞戒经》。 他感触着佛子那团白色中带着一丝丝血红的神识源光芒,又不断回忆过佛子刚刚诵读的经文。 他能确定佛子确实受到了这道经文的影响,但凡佛子有什么作祟的念头,张学舟也只得以洋制洋,直接念诵《优婆塞戒经》做应对。 “或许我跳楼的事情大概也能解决!” “什么跳楼?” 张学舟刚寻思到现实中可能的影响时,佛子忍不住询问了一声。 这让他顿时将念头放空,转而什么都不想。 “你的修行其实很不错,我从未见过哪个第三境修炼者就有如此强大的神识源!” 见到张学舟不开口回应,佛子开启小乾坤袋取了一枚红色果子塞入口中后也只得自问自答。 “你师从何处?” “我们西方教最注重神识修行,能推荐我拜访拜访你的老师吗?” “我当下神识遭遇重创,如果不能恢复,我实力很可能会维持在第五境了!” “如果能向你老师学一鳞半爪,我恢复或许不会那么麻烦!” “或许你能教我一点点?” “你放心,我有报酬的!” “此前的报酬都能给你!” “你要什么?” “金丹砂?菩提果?” “你别拿那些没用的东西,这会让我内心愧疚!” 从神识中没有任何回应到感知中得知张学舟的需求,佛子松了一口气,感觉终于找到了张学舟薄弱之处。 他此前向高空中的张学舟求助,但对方油盐不进。 直到现在,佛子才知道对方是如此现实。 但凡他能完全给对方所需的修炼资源,佛子觉得这家伙很可能能拉下脸皮叫他‘干爹’。 对方的下限确实不高。 但佛子喜欢和这种人交往。 如果他想安安心心完成自己的救援工作,他确实需要对方尽心尽力,毕竟他只是咒术附体,并不会动用张学舟所有术法。 “我这儿最有价值的属于这枚清净竹,你别看它只是一截竹子,但只要抱着这根清净竹修行,我们的六根就很清净了!” “六根清净有什么好处?” “六根是指眼、耳、鼻、舌、身、意这六根,六根的欲念充斥着我们的脑海,让我们容易遭遇影响心生杂念!” “只要动用清净竹,我们的杂念就消除了!” “这会非常有利于我们入定。” “入定是什么?” “入定是我们修行的一种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中修行能专心致志,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你第七境前都可以使用清净竹辅助!” “我们西牛贺洲的第七境对应你们的神通境!” “这算是我最宝贵的一件法宝,虽然我现在用不上了,但它能辅助你很长时间!” “我不是说你入神通境要很长时间,我的意思是清净竹对你很有利,非常有利!” “这是我们教中宝,只有佛子和某些佛陀才拥有。” …… 佛子侃侃而谈。 神识源中传来的感知让他不需要询问也能大致摸清楚张学舟的念头。 对方果然非常喜欢外物。 隐隐的感知传来,佛子觉得自己和张学舟的关系已经亲密了三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两种毁灭 荒野中,随着佛子喃喃低诵,一枚宛如红宝石的丹药塞进了张学舟嘴里。 庞大的血气顿时笼罩着身躯,又有无数窃窃私语在耳边低鸣,发出阵阵索命般的叫喊。 但在佛子低诵的经文中,这些低语最终消失了下去,只剩下体内庞大的气血不断流畅。 随着身体的恢复,一道道太清真术不断坠下。 每三十轮施术后,一颗果子也塞入了张学舟的嘴中,又伴随着佛子喃喃的低诵。 “须弥果能快速补充法力,但日食用不得超过三颗!” “这种果子对我而言作用略低,没想到它居然能将你法力补到充盈!” “我不是鄙视你修为差!”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张学舟的口中,时不时传来佛子那难于标准的话语,时不时张学舟懒懒回应一声。 他伸手施术。 三层水准的太清真术显然没法将佛子身躯恢复。 这让张学舟只能用数量堆积换取质变。 这算是张学舟当前最有用的术法,时不时就能用到。 但到了今天,张学舟也开始发现太清真术已经渐渐跟不上自己寻求的脚步。 佛子身躯重伤的状态或许就对应着大修炼者之间互搏可能产生的恶果。 但凡张学舟身体破碎到这种程度,即便他还留着一口气,张学舟也没法依靠太清真术救命。 “可惜没法回去!” 想想自己如今已经身处大月氏国,离汉国不知道有多远,张学舟也只得悻悻止住了念想。 “你是哪儿拜师学艺的?” “我非常非常想在伱们门派学个一鳞半爪!” “你放心,有报酬!” 相较于此前询问张学舟而不得,如今的佛子已经学会了谈判的方式。 “你踏入第四境必然需要壮大神识,恰巧我知道几处地方有壮大神识效果的大药,毕竟我也有需求,我们可以一起同去”佛子诚恳道。 “巧了,我也知道有几个地方有这类大药”张学舟同样诚恳道。 “难道你师门就这么禁忌吗?”佛子道。 “也不算禁忌,只是你没法前去!”张学舟回绝道。 “这天下还没有我们西方教没法去的地方!” “邪罗斯川圣地寒潭中,你可以去里面学个一鳞半爪!” …… 张学舟的回应让佛子陷入沉默。 西方教建立之初缺乏人手,两位教主为了能拉起场子,抓了不少大妖前去充数。 在诸多圣地中,收容妖物的邪罗斯川圣地就差点没指着鼻子骂西方教了。 佛子在很多地方可以获得礼遇,但这不包括邪罗斯川圣地等妖族地盘。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佛子疑道。 “你觉得我体内的妖力是自己莫名其妙长出来的不成”张学舟回道。 “可若你来自那种地方,你修为怎么……” “差点就差点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我修为差我至少还活着,你修为高可不一定能活!” 张学舟提醒一声,佛子顿时感觉糟糕透了,不得不开始叮嘱张学舟需要好好治疗他的肉身。 “你要尽心尽力一些!” 佛子有恢复气血的大药,有恢复法力的大药,但佛子没有能耐恢复自己近乎裂开的身体。 在替身体疗伤恢复上,他只能临时借用张学舟释放的术。 但张学舟施法虽然极为熟练,但术法的水准则是差了些,而且对方修为有限,难于短时间内将佛子身体恢复。 这让佛子不免有些遗憾。 “我很尽心也很尽力”张学舟道:“但我有个睡觉的毛病,一到时间肯定要睡,没法夜里起来给你补术防伤势恶化。” “我愿意出报酬!”佛子道。 “这不是报酬的事,是我真没法做到”张学舟摊手道:“而且我们还要趁早找个安全落脚的地方,免得被人搜寻。” “往西十里处有一个石洞,那儿被水草所遮盖,天上看不到,地上也很难搜寻,我们可以暂时到那儿去避难”佛子道。 “你还知道这种隐秘地方?” “因为我们以前就住那边的石洞里。” 张学舟给了建议,随即放弃了太清真术的施法,任由佛子操控身体搬运那具受创极重的躯体。 佛子肉身伤势最重处已经得到了临时救治,暂缓活了下来,当下的重事就到了寻求落脚地,其次才到其他争议的地方。 佛子抱起自己的肉身,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四周。 残尸、余烬的寺庙、缺乏主人的法器、难于回收的十八根降龙桩。 每一处都充斥着破败、毁坏、死亡…… 佛子站起身体,神智不免有些恍惚。 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们的功绩是用军士的生命堆出来的。 所有人都在为将军的胜利欢呼,但没有人记得有什么名字的军士丧失了性命。 在西方教中同样如此,没有人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些死去的护法僧。 但佛子的护法僧们都死光了,他还未功成,他修为有必然的跌落,甚至他依旧有可能难于抵御死亡的可能。 诸多事情走向与想象中不一样。 没有教主提及的机缘。 他的修为不曾增进,他的神通也不曾剔除隐患。 如同打了败仗的将军,他最终成为了一个失败的佛子。 佛子只能庆幸此时没有处于西方教,否则必然有很多人注目,甚至于遭遇嘲讽和打击,最终移出佛子行列。 他现在可以自由行动,也能好好思考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很显然,眼下对于他最重要的问题是活命。 不论是追兵,又或是张学舟提及夜晚必然入睡无法治疗的问题,这对他都是一桩生与死的考验。 他踉跄着脚步,捧着自己的肉身不断走远,离开着这处住了三年的寺庙。 “你晚上真的一到时间必然睡吗?” 路途中,佛子寻求确定着相关事项。 “没错,必须的”张学舟应道:“我昨天晚上就躺在你们寺庙床底下睡了一夜!” “怪不得你师兄跑的时候都没带上你”佛子道。 “我就是个累赘,已经被丢习惯了!”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这让佛子不免生出了一点点同情心。 对受创严重的他而言,他当下同样是一个累赘。 同病相怜的他和张学舟惺惺相惜。 他不免还打了好几张同情牌,寻求张学舟睡着后依旧强行管控身体施数道术法,免得他肉身夜晚伤势恶化。 一番好说歹说,又添加了报酬,张学舟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接下来,就是到我给自己守夜了!” 夜晚的时间在正常的等待中缓缓到来,佛子感触着张学舟依旧很精神的思维,一时难于相信对方会忽然倒地入睡。 但他又不得不防这种意外,毕竟他没法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五!” “四!” “三!” …… 距离张学舟提及必然入睡的亥时越来越近,佛子感受着张学舟意识时也在做着倒计时计数。 “零!” 意识中的数字数出,佛子只觉眼前一黑。 等到他回神过来时,这具身体中哪还能感触到张学舟那活跃的意识。 雀占鸠巢的他还来不及感受意识与身体完全的融洽,佛子随即感受到了一股毁灭的意识降临。 那种毁灭就像他脑门上的那枚核。 有所不同的是,他那枚核衍生的神通针对的是毁灭肉身,不论是针对敌人还是自己都是如此。 而在眼下,这种不曾诞生神通的毁灭针对的是神识,而且只存在于张学舟身体之内。 被抹除的危险感觉涌上心头,佛子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迅速依托肉身的牵扯将神识强行拉了回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忽视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从另一方世界归来,张学舟伸了伸胳膊和腿。 他在那边的床底下睡了一晚,而这边则是在训练室中躺了一夜。 睡觉的地方不算太让人舒坦。 但张学舟还有更为紧要的问题需要弄清楚。 一者是张学舟感觉鲲鹏格斗术不完整,这练着练着就没了下文,让他缺失感严重,更是有可能与尊上的大荒造化经产生了某种混淆。 另一者则是张学舟想问问任一生,他很可能真的需要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又或张学舟想问问任一生是否有什么驱除别人意识的方法。 被佛子意识对身体雀占鸠巢,张学舟也没辙。 以洋制洋的《优婆塞戒经》只能进行镇压,而无法实现驱逐与毁坏,甚至连绿头鸭的妖念都无法弄死。 一旦被佛子同样诵读《优婆塞戒经》,张学舟难于确定自己是不是会被镇压掉。 张学舟感触着自己很正常的身体。 绿头鸭被镇压了,他眼下没有一点早起蹦跶飞纵的念头。 伸展了胳膊伸展了腿,张学舟认真洗涮完,他钻到堂食中心索要了一份珍珠鸡肉沫面当早餐,等到饱食了一顿,张学舟才决定去找任一生。 但他还不曾走出堂食中心,就看到了任一生在不远处走来。 “我就知道小张同学肯定在堂食中心!” 相距还有十余米,任一生就看到了摸肚皮走出堂食中心的张学舟。 成为进阶生的第一天,张学舟除了去住处外,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堂食中心。 对张学舟这类人而言,任一生觉得宣师楼六栋二楼找不到,直接来堂食中心就对了。 “教授早上好!”张学舟喜道。 “早上……好吧!” 任一生点点头应下。 他觉得自己早上有点不太好。 本想给任无恙推动修行,任一生觉得自己理论方面应该也没错,但任无恙入境依旧失败了。 这让任一生觉得必须和张学舟好好探讨探讨。 在当下,剔除了弘苦这个苦修者,任一生确实找不到其他更高层次的入境修士来探讨。 堂堂第七序列预备役和一个大学生探讨修行,这听上去是个笑话,但这偏偏又是事实。 “我家无恙上吐下泻,眼下躺在校医室,你那个太清真术能不能给他用用”任一生开口问道。 “教授,太清真术不治疗上吐下泻”张学舟提醒道:“我以前上吐下泻都没法治疗,这个情况最好还是服点儿药。” “药有点不管用!” 任一生搓了搓手。 他有点难于启齿。 张学舟自己熬药,他转手就学了自己在玩,直接熬出了张学舟的水准。 对修炼了精神强化的任一生而言,他想学会张学舟的操作确实很简单。 对他而言,过目不忘只是基本能力,但凡他有心,张学舟做什么他都能学会什么。 尤其是在监控的监测下,他甚至能做到与张学舟一模一样的步骤。 这让任一生调制了大量的培元丹药糊糊。 如果服用十份培元丹药糊糊可以入境,他调配的药剂至少能供应一千人。 私下调制了药剂,若他培养成功也就罢了,但药剂调制归调制,修炼则是另外一码事。 不仅仅是任无恙没有入镜,他那帮老伙计也被折磨得不轻,同样没有入境。 众多教授作为序列高手,虽然对另外一种修行方式陌生,但绝对不会存在无法理解的问题。 当一切配置到位,任一生难于理解为何会遭遇屡屡的失败。 甚至于任无恙当下被折磨到死去活来。 “你是说,你自己调制了一些培元丹药糊糊,而后给自己儿子服用了”张学舟听完确认道。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任一生道。 “你该不是配置错了吧?”张学舟狐疑道:“药物调制多一份火候少一份材料都会引导药性走向不可知变化,您的儿子只怕是吃到中毒了。” “应该不是中毒,我……我的几个老伙计也服用过那个药糊糊,没出现过中毒情况”任一生抿嘴道。 “每个人体质不同,药物的反应也不同”张学舟道:“说不定您调制的药就克您的儿子。” “但我在实验室对比过我们调制的培元丹,并没有发现成分方面的差异性”任一生道。 “我不懂现代医学,但米饭和米的成分检测出来是一样的,可实际上它们是不同的,会导致不同的食用效果”张学舟道。 “经过水和加热的作用,米和米饭存在分子链上的差异,并非完全一样!” 任一生习惯性纠正了张学舟举例的毛病,回想到任无恙的异状,他不免也心生怀疑,感觉自己调制的培元丹有问题。 但他自身服用下来确实没毛病。 一旦他消耗完体内的法力,任一生服用培元丹没有诱发任何排斥反应,能借助培元丹不断精进《心咒》的修行。 如今的他甚至已经踏入了走脉境巅峰,只差一线就能踏入贯血境。 “嗨,就是一千块钱成本的药剂,您要我就给您调制,搞那么麻烦做甚”张学舟摆摆手道:“我又不会收您的钱,那好歹也不容易吃出毛病。” 张学舟对自己调制的培元丹还是较为有信心,可以辩证到药性,若有哪儿出现错误的调制,他也能及时纠正。 但若要张学舟对别人调制成的药剂去做服用效果方面的判定,他当下的炼丹水准还不足以进行这种分辨。 也就是说,他当下很难分辨任一生调制的培元丹是不是对任无恙造成了影响。 毕竟他这道培元丹的负面作用确实很强,若任一生调制出来的培元丹负面效果更强一些,又或掺杂了额外的负面影响也说不清。 “你给我先去瞅瞅无恙,毕竟我当下还不想死儿子”任一生道。 “成!” 最近不是受伤就是住院,张学舟对最近的遭遇习以为常,对别人的病痛遭遇确实没法同情起来。 但等他跟着任一生赶到校医室,张学舟那丝很难挖掘的恻隐之心还是显露了出来。 “我要妈妈!” 校医室的病房中,张学舟看着见过数次面的任无恙抱着一个枕头痛哭流涕,时不时口中还要干呕一番。 “老任啊!” 张学舟极为熟悉的王郝然教授安慰性地拍了拍任一生肩膀。 “虎毒不食子,你咋就让无恙这孩子干这种危险事”宋步尔教授亦痛心道。 “妈妈~” “你瞅瞅这孩子”秦瀚文痛心道。 “什么孩子不孩子的,你们管三十多岁的男人叫孩子呢!” 任一生没好气应了众教授,但他看到任无恙套着的那个成人尿不湿,一颗心不免也叹了一口气。 上吐下泻,精神错乱,当前的任无恙确实弱成了一个孩子。 如果说任无恙在精神错乱方面还有一定的权威与治疗能力,但他对任无恙又吐又泄的情况难于解决。 这不是药理性的问题,而是似乎出现了生理性的反应。 “就是看了《妈妈再爱我一次》,然后修行出了这个问题?” 张学舟问了问,只觉当代人的修行真是花样多多。 任无恙当下的状况不算奇葩,对方很可能修炼到走火入魔了。 但任无恙吐和泄的问题确实难于解决。 任一生不信邪,张学舟也只得演示了一遍太清真术。 主治外伤次疗内伤而后精神镇痛的太清真术并没有将任无恙恢复到正常,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大呼妈妈的任无恙,张学舟觉得没法治。 “您提供的这个食品应该是有问题的”张学舟只得道。 “不可能,无恙昨天服用后洗胃都没这些事”任一生再次否认道。 “服用后洗胃没这些事?不是上吐下泻来着?咋的,难道您还让他一天内二次服用了?” 等到张学舟猜测性问了一句,任一生才猛地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大问题。 在提及服用培元丹间隔的时间上,张学舟是认真的。 他和众多教授都遵守了这个规定,毕竟没人头铁到时不时去尝试这种苦修。 但他对自己儿子确实严格了一些,经历过张学舟修行格斗术的迅速洗礼,又发现修炼入境的可能后,他让任无恙当天进行了第二次测试。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不正常的状态 “事情就是这样了!” 任一生将大部分内容齐齐说出,这让一众教授嘘唏。 一些家族是这个孩子没培养好还有另外一个凑数,利用数量优势挑选最优秀者。 但任一生只有一子一女,也倾尽着资源培养着自己的后代。 在彬彬有礼的外表下,任一生显然藏着太多急迫,对自己的继承者要求极为严格,甚至于到了严苛的地步。 对任家的子女来说,任无恙和任安然每一步的修行和社会实践都属于任一生的安排。 两人的人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眼前的任无恙无疑是这种严苛教育下的苦果。 “一天内连续服用两次培元丹……” “还有救吗?” 弘苦这条修炼路只有张学舟最为熟悉,相应这些丹药的问题也只有张学舟最清楚。 听到张学舟迟疑开口,任一生忍不住急切询问。 他看着一边干呕腹泻一边神志不清的儿子,心中没来由涌过一丝后悔。 但任一生不得不催促着自己的子女前进,在西京城这种重地中,一旦不能成为参天大树,就必然会被其他菟丝子吸走营养,不仅会导致丧失西京城的权利,更有可能丧命。 纷争的利益,抱团的群体,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只有具备足够的硬气才能去参与。 任无恙当下无疑没有这个资格。 甚至于任无恙的成长期还很长。 任一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他也就不得不催促任无恙尽量走快一些。 哪怕是出现当下这种后果。 只要任无恙不死,只要任无恙不疯,任一生依旧需要催促对方前行。 任一生看向张学舟,很想从张学舟那儿寻一点点好的消息。 “他当下是药力大量残余过剩,但缺乏衍生法力的引导,导致药效在体内冲突不断”张学舟道:“但他当下的状态难于正常,即便他自己想引导都无门,如果想救治他,您至少需要让他神智正常下来!” “逆子,看我眼睛!” 一把将任无恙抓起,任一生双眼对视过去,淡淡微光在任一生眼中显出。 仿若一块石子掷入池塘,涟漪不断荡漾向四周。 精神强化篇第三章修行到尾声,张学舟的感知力依旧有增强,这种增强不仅仅强化了记忆力,如他此前难于觉察任一生的精神波动也映入了脑海中。 这种涟漪轻微可以抚平脑域波动,如同狂狼冲击时也能击溃神智。 他在观测中察觉了任一生打击对手的方式,更是觉察了任一生的龙象格斗术似乎属于以点爆发。 “怎么感觉和鲲鹏格斗术有点相似?” 张学舟心中思索时,只听任无恙大呼一声‘妈妈快来保护我’,随即硬生生挣脱了任一生的精神安抚。 “妈妈!” “疼!” 相较于此前只是抱一抱,任无恙此时双手无疑发力,陡然被一个大汉用力抱住腰,张学舟觉得自己腰都快要断了。 如果不是他在凤溪医疗会所疗养了三天,张学舟觉得病床上就需要多躺一个人。 他一阵疼呼,又有王郝然和宋步尔两位教授上前来拉扯,更是诱发了任无恙哭天喊地大叫,引得场面一团乱糟糟。 “老任,要不要……” 王郝然刚想提出去济世集团疗养一番的建议,但他发觉当今医疗能治各类伤,但并不包括神智混乱。 诸多药物和注射的药剂只能让人镇定,但并不会将混乱的思维捋顺。 尤其是对任无恙这种修行精神方面的序列者而言,即便镇定剂也难发挥安抚效果。 当今社会看似各种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技术,面对一些特殊症状和特殊人群显然没有半分作用。 在脑域方面的研究,这就等同于人类探索太空,充斥着未知和迷茫。 没有人清楚太空有多少星辰星系,边界又有多远,也没有人清楚人大脑的思维构成,又要如何找到并治疗逆乱的思维。 任一生的精神安抚属于全方位铺设,但与任无恙脑域显然出现了冲撞。 “我们那种秘药是刺痛脑域的药剂,可以补充脑域精神能力,但同时会给脑袋带来难于抑制的痛楚。” 王郝然开口所想是一方面,话传到任一生的耳中又理解成了另外一种内容。 他目光微垂,脑海中疯狂计算着各种数据。 罗浮皇室的秘药注射会带来精神海能量的大量聚集,这或许会让任无恙当下的状态发生改变。 若在以往的条件下,任无恙这种情况注射秘药死亡几率是百分百。 而在眼下,拥有张学舟那种镇疼又不影响思维的术,任无恙大概率能承受秘药注射。 而后就到了任无恙纠正修行的可能。 这或许能将《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悲情影响降低,又或许走出《心咒》对此的影响。 “心咒,我也说不出心咒修行的道理,毕竟我入门槛的时间也不长!” 任一生询问相关内容求证时,张学舟难于回答。 他修行的是阴阳家的学说,与心咒有截然不同的区别。 相应张学舟不知道任一生这种冲击入境的方法是否被心咒所牵引放大,又或者产生了其他关联影响。 每一种境界修炼内容和术都经历了万千人不断的尝试,任一生不是尝试的第一人,也不会是尝试的最后一人。 尝试有成功者,自然也有失败者。 任无恙显然就是失败者之一,但张学舟很难去估算任无恙后续能不能走脱出相关影响。 “老任,你不要乱来”王郝然警告道:“你可就无恙这么一个孩子。” “还有一个!” 任一生抿嘴。 数位顶级医疗方面的专家束手无策,这几乎等同于判了任无恙的死刑。 想到任无恙疯疯癫癫下去,任一生难于忍受这种结果。 甚至于任无恙很可能连疯疯癫癫都做不到,这般干呕和喷吐,任无恙越往后状态越差,甚至有可能难于熬过去。 培元丹的负面作用并非洗一洗胃和喉咙就能解决,而是侵袭到了血液和身体的循环中,这种刺激更是诱发了生理性方面的问题。 如同过敏的反应,即便任无恙胃部已经没了那些药糊糊,但任无恙的症状会依旧。 时间拖延越长,任无恙恢复正常的可能性也就越小,这需要他做快刀斩乱麻的决定。 这让他在兜里摸了摸,一支密封着药剂的玻璃小瓶随即取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融合 “这可真是……” 想到此前耳朵被注射后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便当下身体已经恢复,张学舟依旧残留着阴影,看到任一生手中的药剂就觉得自己耳朵肿了起来。 当初的注射者,眼下显然要成为被注射者。 张学舟硬生生忍住嘴里那句‘报应’。 他正色向任一生,示意自己吃了早餐体力和法力充足,不需要担心他当下无法施术。 “老任三思!” 王赫然低声劝诫。 王赫然不清楚任家秘药,但任一生没有一早拿出来,很显然对这种药剂的效果并无把握。 而在眼下,则是任一生邀请了诸多顶尖医疗者查探过任无恙的状况后所做出的选择。 除了他们这几位还留在病房中的老朋友,还有十余位极富名气和经验的医科教授已经出了病房。 王郝然想劝说,但他又拿不出好建议。 他不熟悉任家的精神秘术,对《心咒》的了解也有限,对培元丹这种让人呕吐的药糊糊也不曾研究明白。 而任无恙当前的状态与这些内容密切相关。 王郝然觉得自己唯一搞明白过的就是《妈妈再爱我一次》,这是他们年少时的电影,但他当时也没神智错乱到任无恙这种地步。 “三思了”任一生道:“趁早治疗!” “老任?” “不治疗就只能让无恙等死,然后到我去做婴儿育种计划!” 任一生的脸色铁青,他看了任无恙十余秒,随后取了注射器。 看着低声囔囔‘妈妈’的任无恙,他的手抖了抖,随即一针扎了上去。 “妈……妈呀!” 任无恙嘴中的囔囔迅速转成了惨叫。 他眼神在迷茫中迅速清醒,随即伸手摸向耳朵。 “老头子,你真是不搞死我不甘心,我……” 任无恙哆嗦了两下,等看到自己下半身穿戴的尿不湿,他只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迅速运转《心咒》,或者你也可以尝试精神强化的路线,看看有没有机会正常回来,你的时间有限,快!” 听着任一生那急切而又冰冷的声音,任无恙瞪大着眼睛,一丝后怕的记忆也开始显出。 很显然,他看电影后的修行失败了。 也就任一生这种人才会搞出这种奇葩修行,任无恙就没听过谁家孩子看个电影然后去修行。 他脑海中无数个念头浮过,思维在这一刻似乎拥有了无限放飞的能力。 他能回想年少时每一天的情景,甚至于他能回溯的某年某月某日某时的他在做什么。 在这一刻,他大脑中尘封的所有记忆都在翻页。 “快!” “快!” “快!” 短暂而急促的催促声音偶尔敲响着任无恙的心灵。 那是任一生的催促。 一如这三十年以来的不断教育。 快。 这短短的一个字,几乎贯彻了任一生教导的所有。 他需要比同龄人跑的快,他甚至需要比那些序列阶层的修炼者跑得快。 只有快,他才能不断追上前人。 只有快,他才能脱颖而出。 但任无恙是人,追赶了三十年,他觉得自己很累了。 他需要休息。 哪怕只是一年,甚至半年、三个月、一个月…… “快!” “你清醒清醒!” “你不能死!” “不能死!” 隐约中,任无恙似乎听到了呼喊声音的嘶哑,更是听到了一丝悲痛的哭音。 这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但这也是他熟悉的声音。 这让任无恙从各种记忆的内容中清醒了一点点。 他的注意力从思绪放到眼睛中。 在他眼中,那是任一生倒映的面孔。 一滴泪水坠落到嘴唇上时,任无恙在任一生的眼睛中看到了太多的情绪。 “我不能停下来!” “我要快!” “快!” 任一生催促的声音低了下去,任无恙心中的一个声音却高喊了起来。 这一次的快,他不是对比同龄人,也不是追赶那些年岁较之他大十余岁的序列高手,他是在为了自己。 若他慢一点,他或许就要死了。 他脑海中所呈现的一切,那是罗浮皇室秘药刺激他大脑产生的大量死前回忆。 每一缕的回忆都清晰无比,每一缕的回忆也让他沉醉。 但他需要快。 只有比死神索命跑得更快,他才能逃脱死亡。 喉咙中一声‘咕隆’的声音响起,任无恙的记忆已经翻阅到了任一生教授他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那一天。 语重心长的教育中,任无恙脑海中关于精神强化篇的内容清清楚楚,没有一丝差错。 庞大的精神能量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又不断衍生推动着精神海的不断壮大。 注射秘药时的刺疼彷佛只是一刹那,又或者他已经痛到了麻木,甚至于濒临死亡难于感知。 但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时刻。 他不需要承受外来的刺痛影响,可以将精神强化稳稳推进。 喷涌的精神能量不断堆积,又通过引导不断走向有序。 如同营建一座通天塔,只要塔堆得足够高,任无恙就能踩踏云层踏破天,再进入到另一层新天地。 这是他无数次堆积,但又无数次失败的项目。 但在眼下,他不仅堆得快,他还有无尽的精神能量支撑,让他可以挥霍性堆塔。 “破!” “破!” “破!” 喉咙中低低的声音不断,任无恙轻松推进,直接越过往昔攀爬的最高度,又远远将那个高度甩在了后方。 直到他一声‘破’引得精神识海中雷声震荡,无数精神海波涛翻涌翻滚。 任无恙觉得自己已经高高飞起,仿若飞纵在云端之上。 他注目四方,四方皆平,一切尽在他的脚下。 恍惚中,任无恙看到了病房中任一生,也看到了的诸多教授。 诸多人的身影在眼中一浮而过,随即变成了校医室的建筑群,随后又扩大到沧澜学府,再到学府区、西京城…… 任无恙只觉站在了不断增高的点,他能俯瞰到了一个广袤的世界。 他甚至看到了赤色联盟国的疆域版图。 他只觉心中豪情万丈时,不免也忐忑自己是不是死前回光返照,将记忆中诸多内容又呈现了出来。 但任无恙很快就发现了这种宽阔视野在迅速消退。 仿若飞行器的降落,他迅速从云端坠向了大地。 站在大地上,他依旧渺小,但他又见过万丈的疆域,拥有不断向上的本能。 任无恙只觉精神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成了一颗老树,见证过无数的岁月,也经历过无数沧桑。 岁月雕刻在他身上,任无恙甚至听到了龙嗷象鸣的激荡,又听到了两声老鸦慌慌张张飞纵而过的叫声。 他站在大地上,只觉身边仿若经历了无数大战,最终只剩下他独自存活。 “人都死了!” 任无恙喃喃。 但数秒后,他听到了‘不能死’的呼声,也感受到了脸上似乎有火辣辣的刺疼。 那大概是沉重如山的‘父爱’。 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任无恙不免有使劲挣扎。 意识海中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后退,他也见到了抽他脸蛋想让他清醒过来的任一生。 “扇耳光这种土方法居然有效?” 病房中中一片死寂,只剩下众多人的呼吸声和任一生的失控。 等到任一生一巴掌一巴掌抽醒任无恙,王郝然只觉心头一股重压退去。 他看着清醒后迅速求饶的任无恙,只觉难于理解这种医学上的不可思议。 第三百一十六章 诸人心思 「各位叔叔求放过!」 「张同学,求放过!」 丢脸的事情年年有,但今年特丢人现眼。 看着内容中的自己穿着成人纸尿裤抱着张学舟大腿叫妈妈,任无恙觉得太辣眼睛了。 王郝然等人兴高采烈,想着收藏监控中的内容,张学舟也打包了一份。 这让任无恙求爷爷告奶奶。 但他精神状态极佳,身体却依旧有些虚,没法从众人手中抢过存储相关内容删除,只得靠着嘴巴在那儿囔囔。 「删了删了!」 另一侧,则是又惊又喜又尴尬的任一生。 任无恙的黑料一大堆,他刚刚的表现也没好多少。 这让任一生不免也是没脸见人,在那儿附和着任无恙,让大伙儿删黑料。 「咱们先给无恙检查检查身体!」 「对,什么删了删了的,赶紧检查身体!」 「这才是重事!」 王赫然、宋步尔、秦文瀚纷纷开腔。 「对,检查检查身体,我刚刚感觉这位大哥体内有法力衍生了」张学舟凑热闹道。 「别叫我大哥,这里除了你就我最小了」任无恙低声应道。 他也庆幸这帮人中多了一个水准较之他更低的,而张学舟说话又不像他的拘束。 这与张学舟在外地成长有关系,也与对方不曾完全踏入他们这个圈子有关系。 在这些新生代大学生的眼中,这些人对西京城确实缺乏敬畏,也没有畏惧。 插科打诨间,任无恙只觉与这些西京城实力强又权高位重的人交流时少了一些以往需要注意的规矩。 但他丝毫不敢小觑张学舟。 作为任一生当下研究的对象,张学舟在弘苦修炼路上完全是一位前行者。 如他这样拼死拼活的,只能算是追随者又或测试者。 但即便是走在张学舟、任一生等人曾经走过的路上,他已经走得颠簸,几乎丢了性命。 张学舟提出了一个问题,不仅让任无恙回过神来,王郝然等人眼神中也有了变化,任一生则是有了几分惊喜。 「你入境了?」任一生喜道。 「我感觉自己冲击精神强化第四章成功了,但没注意到我入了境」任无恙挠挠头回应道:「这法力要怎么才能做检测?」 「你精神强化第四章和入境同时修成了?」任一生疑道。 「算不得同时,似乎是一先一后」任无恙想了想又确认道:「如果我真入境了,那应该是一先一后。」 「怎么入的?」王郝然急道:「你都能入,我们为什么入不了?」 「要吃两份培元丹吗?」秦文瀚凝重问道。 「这是拿命去试!」 宋步尔连连晃头。 如果任无恙的入境是通过服用更大剂量的培元丹,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以不入境。 一份培元丹就让他难于承受,两份培元丹或许会要了他的命。 …. 在尝试修炼新路数和找死中,如何做出正确选择显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先测试测试无恙是否具备了法力,然后咱们再探讨非正常人类的研究计划」任一生回应道。 任一生的话让王郝然不免稍微哆嗦了一下。 他在任一生设立这个研究计划时非常捧场,毕竟他们这帮人谁搞研究和计划,其他人都会捧场。 但王郝然没想到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的参与者会如此不正常。 任一生不正常、张学舟不正常、任无恙不正常…… 而接下来,或许是他们不正常。 想到最近不断躺医院的众人,王郝然觉得计划中这帮人以后躺医院很可能是常事。 即便是王家接管了任家的济世集团,王郝然也觉得后方医疗压力很大。 在他们的医疗体系中,压根就没有完全对症的手段。 倘若遇到凶险,那不免也是跟着刚刚的任一生一样,亲人们只能默默两眼泪祷别,又或是采用土法子来刺激清醒。 但任一生显然没有因为任无恙入境失去稳重,依旧如此前一样谨慎。 不得不说,任一生在对待儿女和对待他人时是两套标准。 这也让王郝然等人情绪稳定了不少。 测试法力的术叫阴物寻踪术,不需要任无恙修炼这道术的水准有多高,作为消耗法力的术,只要能用就行。 但凡动用术显出术法的光芒形态,就能证明任无恙已经初入修行门槛,体内拥有了法力。 「弘苦这条修炼路数真是玄妙,单单拥有境界没有术,那不能发挥出任何作用!」 「这些教派在以往的心眼多着呢,他们明里搞一套,暗地里又玩另一套,看着给予的是同样的标准,但修行出来就是两副……」 在任无恙学习阴物寻踪术时,一些探讨的内容涌现,但很快又消退了下去。 不得不说,王郝然等人认为这些教派在如何把控***上做得极好。 一方面是一视同仁的内功,而一方面又是区分对待的外功,让重要人物拥有各类作用的术,而旁系则只能修内功。 哪怕旁系再出色,法力再高,没有术的发挥,对方就是一个废人。 但‘弘苦,的学生就在眼前,而且张学舟还拥有此前众人觉得不过如此,而现在眼羡的‘太清真术,,这导致此类话题极具针对性。 相互聊不过数句,众人低声的探讨转向了其他内容。 直到任一生低呼,众人才将目光移向了任无恙的手指。 那是他们能感觉到但是看不到的能量。 拥有这种能量,无疑证明着任无恙诞生了法力。 「也不知道有没有杀伤性的术,这种能量如此隐秘,岂不是用术打击到别人,对方还没法判断是从哪儿遭遇的打击」王郝然羡慕道。 「感知还是能感知到的」宋步尔皱眉道。 …. 「若没有见识过,谁会去防范」秦瀚文不认同道:「真要修成了法力,而后拥有一道杀伤性的术,只怕能成为你我的底牌。」 「你们没感觉用术杀人的低风险吗?」 …… 一些事情不探讨也就罢了,等到探讨后,众人念头都不淡定了。 任无恙的成功确实刺激了众人。 但任无恙入境的方式太过于凶险,这也让众人不免觉得拥有这种底牌基础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高。 如何研究出一条修行可行性的路,这或许是当下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所需要探讨的重事。 众人低声议论,又有任一生开始主导探讨。 另一边,则是被研究对象和测试对象同样低声的交流。 「鲲鹏格斗术是我爸瞎编的呀,他昨天才编出第一章,现在哪能拿出第二章来!」 在答应归还黑料的前提下,任无恙表现得极为配合。 但任无恙给出的回答让张学舟感觉糟糕透了。 相较于精神强化篇的各种续集续续集,鲲鹏格斗术更不靠谱。 张学舟也庆幸拉扯了弘苦当幌子。 对他而言,不论任一生等人想做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对他 打明牌。 相应张学舟也能控制节奏,不被牵着鼻子走。 在另一条修炼路上,他显然会一直占据主动权,只要众人还对这种修炼方式存在欲望,他就不会引发丧失价值的可能。 一只辣椒精 第三百一十七章 测序者盛会 「没有攻击性的术!」 「我当下会用的只有寻踪术和太清真术!」 「前者是消耗法力,并作为对术法的入门!」 「后者是用来治疗我身体的术!」 「弘苦……他已经很久没来看过我了,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来!」 …… 最初的张学舟将另一方世界当成了梦境,这导致他行为疯狂而又大胆,做出了自己正常心性状态下难于做出的事情。 任何事情只要踏出了第一步,此后就会顺理成章。 他不仅仅在另一方世界胆大妄为,不断穿插在顶层渔利,在现实中他显然也逐步成为了这样的人。 成年考决定了很多人的一生。 而张学舟觉得他在高三那一年改变的性格才真正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了不同。 他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小透明,他会游离于任何可以寻觅的空间获取机会。 张学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热衷于不断追求,这或许是另一方世界带来的影响,这也可能是人类的天性。 没有人喜欢被人踩在脚下,人类对未知也会充满好奇和兴趣。 张学舟这种心态的变换和成长在短短两年内有了巨大的变化。 他甚至于开始懂人情世故。 而年轻的容貌和年龄都是他有利的条件,即便他穿插在众多老江湖之间,他诸多小破绽也会被年岁所掩盖。 和任无恙的探讨陷入尾声,张学舟又被拉进了教授团体,不断探讨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 这其中免不了涉及他,也免不了涉及弘苦和弘苦的术。 张学舟回应得游刃有余。 他语气真诚而又诚恳。 只要没有任一生动用精神力感知,他并不需要故作躲闪,而随着他实力的不断向上,一些序列高手对他也再难轻而易举进行感知。 「教授,你给我的那个鲲鹏格斗术真是临时瞎编的吗?」 张学舟甚至还会主动出击,寻求直接的反问避免自身牵涉。 他和任一生的关系很奇妙。 因为他是属于外来者,而现实世界中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也并非另一方世界荣辱与共的捆绑,一位教授甚至有很多学生,这让任一生对他的培养并不像诌不归尽心尽力。 而他与任一生的关联更多是源于他胡诌出来的弘苦。 若没有弘苦这个苦修士的幌子,谁能信他那些修炼术。 即便是张曼倩也经历诸多挫折才选择了相信,甚至认为他是一个开辟新修炼方式的天才。 而张学舟最初在难于判别时,同样对术充斥着怀疑与不自信。 自身和亲人尚是如此,更无须说外人。 在这个关系网中,张学舟、任一生、众多教授的关系都充斥着荒唐与古怪,甚至诸多教授在接触新事物时宛如顽童,遭遇了跨行的降智打击。 但张学舟很清楚这就是探索者。 在任何一项陌生事物的面前,谁都避免不了磕磕碰碰。 …. 人类祖先学会正确使用火都需要进化数百万年,一些在现在看来是很简单很正常的成果,但在最初经历了无数人的碰壁。 任一生不是第一个遭殃,任无恙也并非第二个倒霉,而教授们也不会简单测试就能通向坦途。 而在另一方世界中,阴阳家祖师、道君等人也并非一帆风顺登顶,这其中的艰难险阻只有自身才知晓。 但张学舟也感受到了对等的反噬。 任无恙遭殃,他的待遇显然也好不了多少。 等他反问 任一生时,任一生一张面孔已经微微有些熏红。 他一个晚上的反复推衍,最终形成了鲲鹏格斗术的入门。 而张学舟则用了一天时间作为回应。 对张学舟而言,那份鲲鹏格斗术已经修行到了尾声,此时欠缺了下文。 这种欠缺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张学舟直接有了感觉、 任一生没法厚着脸皮说这册三星格斗术就是如此,修行已经结束了。 他不仅没法昧着良心说话,张学舟屡屡的救援也不容许他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鲲鹏格斗术确实是我编的,但绝对不是我瞎编的」任一生最终叹气道。 「那您着给我个开头,又不给中间和结尾,这比弘苦老师还过分」张学舟吐槽道。 「你修行得有些快」任一生道:「在我的猜想中,你应该是三个月到一年才入门,这也会给予我充足的时间完善下一步。」 「老任是咱们联盟国序列委员会的重要成员,常年从事格斗术研究,老任编的格斗术就是印刷的标准版,可以拿去直接学习!」 见到张学舟和任一生之间有些小冷场,王郝然开始打圆场。 「说的没错」宋步尔点头同意道:「老任尤为专注精细方面的研究,但凡老任指出某个格斗术有瑕疵,那就是必然有瑕疵。」 「相应你不要觉得老任给你的格斗术是粗糙不完善的」秦瀚文亦道:「至少在格斗术奠基方面,老任给你的份量绝对足,算上他专为你打造的话,你获得的格斗术适配度也应该是当今所有格斗术中最高的。」 「我掌嘴,我不该乱说话,那真不是我爹瞎编的,他至少认真思考了一个小时!」 任无恙低声插嘴了一句。 他可以说任一生编写的内容是瞎编,但在其他人眼中,任一生编写几乎等同于金科玉律,必然属于当下最完善的版本。 但任无恙很快就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不得不让人帮忙解释。 「老任思考一小时,等同于很多人思索几年」王郝然道:「你在这方面不需要看时间的长短,对一些顶尖人物而言,有时候来灵感的几分钟,那可能是别人数十年都难于研究出来的成果。」 「说的是」秦瀚文道:「老任在格斗术研究方面以快、准盛名,时间对他而言不是事。」 …. 「有你这样热心帮忙的儿子,我真是太骄傲了!」 任一生看着越解释越糟糕的局面,只觉任无恙功不可没。 作为联盟序列委员会的成员,他确实有王郝然等人所说的优点,甚至任一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但张学舟不曾踏入那个层次,如何能知晓这些事。 相应在张学舟看来,任一生所作所为显得极为敷衍,只是随手瞎编打发。 研究尚刚刚起步,他这边绝对不能内乱。 但若要任一生当下就给出鲲鹏格斗术的后续,任一生也做不到。 这不是他愿意不愿意继续思考推衍下一步的问题,而是他当下花上数小时钻研,拿出来的内容是否能满足精心钻研这个条件。 在外人的眼中,一份格斗术最好研究十年八年,又拿数百人去做测试,如此一轮一轮测试下来,那才是稳定可靠的基因格斗术。 而更多的麻烦在于张学舟体内的禽鸟基因有限,想让他不断向前推进的难度极高,而想完善则基本没可能。 这是任一生一个人难于完成的事情。 他皱着眉头,不免也有思考相关。 「大家不用着急」张学舟耸耸肩道:「毕竟我对基因格斗术没什么特别的兴趣,我更多只是想身体康复,而等到大学毕业 完,我就要去子继父业创作武侠了。」 「你这么想就对了……等等,创作武侠?」 秦文瀚等人刚刚点了点头,随即又回神过来。 他们的研究才起步,研究的对象转眼间提及自己两年多后要跑路了。 而在张学舟的口中,他们更是听出了满不在乎的意味。 对很多人趋之若鹜的基因格斗术,又或是权势地位、资源,张学舟接触不足下不仅存在不了解,也因此缺乏了兴趣。 「你不需要写,我们这儿有更好的工作」王郝然道:「只要你开口,我帮你找一个好工作,保管你躺着玩都有钱拿!」 「那种人生是何其堕落」张学舟推辞道:「我更想在世界中纵横,那能发挥我的想象,或许我也能将弘苦导师教导的一切融入到中。」 躺着挣钱是张学舟的梦想,但在当下,张学舟不得不拒绝这种梦想。 他漫不经心和众人随口探讨,这让任一生重重吁了一口气。 「两年后有一场测序者盛会,你当下不曾注册登记,所学的基因格斗术实力也符合相应范畴」任一生正色道:「若你愿意努力一把登上领奖台,序列委员会有二十人为你专门量身打造格斗术。」 秦文瀚等人和张学舟接触较少,难于明白张学舟真正的心思,但任一生如何不明白。 鲲鹏格斗术到手立刻上手修炼,家庭中拥有张曼倩这种不断打擂台的测序者。 对张学舟姐弟而言,初窥端倪的两人无疑在牟足劲向上爬,不会放过任何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一只辣椒精 第三百一十八章 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两年。 这是左腾提过的时间,也是左腾曾经提及年轻人们冲击向上最好的机会。 那是测序者们走向序列者最佳的晋升通道。 有没有能力登高,有没有潜力更进一步,那场盛会会给予一个答案。 强者恒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规则很简单,胜者上,败者下。 「您觉得我这点能耐能去打擂台?」 任一生给了一个盼头,但张学舟从来就不是活在未来念想中的人。 他指了指自己身体,又指了指宣师楼六栋二楼的方向。 前者自然是他身体的弱小。 相较于正常的测序者,张学舟的身体非常弱。 若不曾疗养,张学舟甚至在擂台上都能跑到喘气。 而经过凤溪医疗会所的疗养,他的身体开始强壮起来,但也只是普通人的水准。 张学舟相信拥有能力的自己可以胜出大部分普通人,也能胜出一部分序列者,但张学舟确实没有想过最高的领奖台。 那是顶尖测序者争夺的地盘,人家训练十余年,又有各种资源灌输,凭什么让他一个临时凑数的战胜。 「你未免小瞧了我任一生!」 张学舟的语气充满着不自信。 任一生觉得张学舟需要好好审视自身的能力,他任一生再瞎编的格斗术,那也是用了龙象格斗术的底子,又结合张学舟自身基因特性而形成。 论鲲鹏格斗术的发展潜力,这显然远没有龙象格斗术走得远。 但在起步阶段,他这门格斗术对拼并不虚,尤其是在张学舟拥有精神强化篇第三章能力的基础上。 排除被远程打击,又或遭遇速战速决,张学舟动用鲲鹏格斗术足以镇压大部分测序者,甚至于优势极大。 「只要你动用鲲鹏格斗术认真去应对,即便是你姐姐那样……即便是诸多地下擂台上的测序者也并非你对手。」 任一生本想拿张曼倩来做对比,但他寻思到张曼倩以往强行的窥视,对方拥有极为强大的精神爆发能力,足以击破张学舟所用的鲲鹏格斗术,这让他迅速换了对比的对象。. 「而且你姐实力不弱,足以让你们形成较为上等的组合」任一生道。 「两年后的事情两年后再说」张学舟眨眨眼道:「若教授觉得我到时候足以参赛,麻烦帮我提前报个名!」 「也罢,我替你安排就是」任一生点头道:「你这两年可以着重练一练精神强化第四章。」 任一生需要内部团结,他也需要安抚张学舟,更需要对张学舟助力任无恙答谢。 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是张学舟此前有兴趣的内容,他此时拿出来同样合适。 第三章的修行需要耗费时间长久,但被张学舟注射秘药冲击向上,而轮到第四章,任一生觉得张学舟短期内绝对没有修行完成的可能。 「第四章了」王赫然低声道。 「可惜他没法修行龙象格斗术」秦文瀚低声应道。 「龙象格斗术不是那么好修的」宋步尔低声回道:「即便他拥有类似基因,哪有本钱去不断强化基因,你可别说愿意出数千万上亿的资金培养一个非家族成员!」 「难怪老任只给他修行精神强化,而没有涉及多少格斗术相关」王郝然恍然醒悟道。 「即便将来他拥有量身打造格斗术的机会,培养下去只怕是个大问题」秦文瀚低声探讨道:「反正我个人到时最多扶植五百万,多了我拿不出。」 「咱们这几个除了老任当家做主,谁都没管控家族,哪来多少资金」王郝然牙疼道:「我只能帮他缩 减济世集团医疗资金花销,但至少要给个成本价,不然没法做账。」 「你们别看我,我带他练练器械还行,其他方面不敢有任何逾越」宋步尔低声道:「我爹神智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他现在的疑心病很重,但凡我被抓了把柄,只怕宋家以后没我的份。」 「你爹八十八岁,年岁是有点接近了,但应该还不到完全丧失神智的时候吧?」 「万一出了事,你得请老任帮忙,那至少能捞个全尸!」 「他房里架了两个火箭炮,还布置了电网,我也不知道他是准备崩掉自己还是崩掉我们!」 …… 张学舟和任一生探讨精神强化篇第四章,任无恙则躺在床上听讲,又有王郝然等人低声议论各自的麻烦事。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不仅仅张学舟的家庭如此,任家没区别,王家、宋家、秦家都是如此。 「若自己脑海中出现另外一个意识,那种情况该如何实现保护自身?」 直到张学舟开口提及一个问题,王郝然心中一动,才止住一嘴的牢骚话,对着宋步尔和秦文瀚使了个眼色。 「你是说精神分裂吗?」任一生确认道。 「不,我的意思是说那是一个纯粹属于外来的意识体,并不属于自身精神分裂所产生的意识」张学舟摇头道。 「你的意思是说要防范这种意识体的外来冲击,还是说冲击入脑海中该如何应对?」任一生再次确认道。 「两者皆有吧!」 张学舟想了想佛子,又想了想绿头鸭,觉得任一生提及的两种可能都需要他应对。 「身体强壮,自然不惧外来阴邪入侵」任一生道:「你当下所学习的精神强化就能防范外来意识冲击,而冲击入脑海,或许你可以试试鲲鹏格斗术,若觉得鲲鹏格斗术不足,两年后定制格斗术可以往这方面发展!」 「也就是说,钥匙都在我手上?」张学舟诧道。 「你这么说也没错」任一生点头应道。 「难度有点大!」 张学舟蠕蠕,最终止住了自己的发问。 从他起床的那一刻开始所想,他的两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一者是精神强化篇第四章,一者是鲲鹏格斗术。 事情与张学舟所猜测较为接近,身强体健者不惧外邪,只要强大,必然难于被人侵入。 抵御佛子这种类似情况不是寻求什么额外的秘术,而是需要张学舟将当下所得不断精进。 但每个人的基因都有不同,张学舟难于确定鲲鹏格斗术是否适合另一具身体。 当他想到另一份基因格斗术鹤形拳,张学舟又释然了。 说起鹤形拳,他另一方世界掌握得较之现实中要更早,在尊上战斗余波中一激灵就用上了。 那甚至没耗费张学舟多少心神。 张学舟寻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事没事可以做做尝试,看看能不能让另一具身体拥有鲲鹏格斗术的力量。 即便这种力量很低微,但将来还是有可能发展,或许能发挥一些作用。 直到中午进餐的时间,张学舟与众人告别,离开了校医室。 「张学舟提及的外来意识体,你们说那个弘苦……」 「会不会就在张学舟的身上?」 张学舟走人,王郝然和宋步尔顿时停下了嘴里那些有的没的话,又有秦瀚文同样止住嘴巴陷入思索,三人将目光齐齐望向了任一生。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宋凤英入西京 一天中最重要的两件事情齐齐有了方向,饱餐珍珠鸡后,张学舟钻研了一遍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相较于一二章节的容易入门,第三章节的复杂,第四章节直接进入到了困难的程度。 张学舟只觉这与他以往修行大荒造化经相似,但他当下也不过于焦虑。 相较于诸多人,他缺乏了良好培养的少年时代,而对基因格斗术等内容也只有这一年多时间的接触。 想在短短时间内面面俱到无疑是一件难事。 但张学舟很确信随着时间不断推移,他接触会越来越多,甚至于触类旁通,会较之任一生预估的时间更早完成这一个章节的修行。 “佛子似乎也通晓这方面的修行,或许可以与他探讨探讨!”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一个念头。 他不喜欢自己体内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但张学舟此时倒是希望佛子能熬到他苏醒。 “精神强化篇、鲲鹏格斗术、优婆塞戒经、大荒造化经!” 数种截然不同的内容,也是两种不同的修炼路数,但却拥有了一些相似和相通的能力。 这让张学舟颇有兴趣。 境界修炼术不仅仅与精神强化存在丝丝缕缕的关联,似乎与鲲鹏格斗术、龙象格斗术产生了关联,而大荒造化经也插入了其中。 这似乎像是一个大杂烩,但彼此之间相互牵扯不断。 在与任无恙的交流中,张学舟发现任无恙产生了与他修炼鲲鹏格斗术时类似的现象,这是张学舟所研究的方向。 张学舟没法和尊上去探讨,但他当下可以和佛子探讨。 作为西方教的佛子,对方的地位几乎与圣子没区别,这是极具培养的人物,身上必然有张学舟诸多可以学习之处。 手中玩转着一根头发,张学舟寻思着相关时也不断锤炼着自己的控丝术。 为了增加张卫盟订阅收入,张学舟不得不在中夹杂私货试水。 他练控丝术已经有一段时间,不仅在现实中练一练,在另一方世界同样如此。 一根不算长的头发在他手指中来回穿梭,让他手指显得灵活之极。 对于假术来说,只要勤学苦练,必然可以学到手。 相较于真正的术,假术学习的成本低,学习的难度也要低,甚至于随时随地都能学习。 手持着头发,张学舟转动上百次后,柔然的发丝极为自然地向腿部一插。 发丝穿透了裤腿的布料,直接扎入了其中。 相较于晋昌弹指之间就能让更细腻的傀儡术飞射出去,张学舟的控丝术无疑还处于极为初步的阶段。 但这对于演示来说已经足够。 张学舟不需要拿头发穿透牛皮,但凡他拿一根头发穿透布料,这都会给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们带来震撼。 等到他瞎掰几句这就是少林寺摘花飞叶绝技的入门学,张学舟觉得演示已经足以。 “姐,咱妈那个直播平台是不是可以上传视频?” 一番不断熟练的操作过后,张学舟给张曼倩发了信息。 “对,但咱妈钻到钱眼里去了,普通用户只给上传二十张图片的权限,会员才能上传一百张照片和十个视频!” 张曼倩的回讯非常快,还非常贴心给出了一次性入会员的价格。 “一百块钱一个永久会员,她怎么不去抢!” 看着张曼倩提供的价格,张学舟觉得宋凤英没有把直播网做起来是有原因的。 但考虑到宋凤英需要购买的‘域空间’所需要花费的钱,张学舟觉得宋凤英这个中间商只怕是成本价在卖会员。 私人存储文件还需要花钱买存储器,网络上存储文件同样要买存储器。 ‘域空间’就是网络商提供的大型存储器,相应租用的价格也不菲。 “你怎么说咱妈的,咱妈挣再多的钱,那还不是为了我们”张曼倩回道。 “姐,你脑袋不对劲吧,刚刚你还不是这么说话的啊”张学舟道。 “收人钱财……” 张曼倩发送了数个字,随即如同断片了一般没有再回复。 “啊哈,亲爱的妈妈,我想死你了!” 张学舟脑袋转了转,顿时觉察出了张曼倩发送的救命遗言。 他连连打字,等到发送完信息后,张学舟还拨了通讯号码。 “亲爱的朋友们,我申请了很久才能到这儿做直播,这儿就是我们升腾学府的学生宿舍了,可惜萱萱当年读书成绩一般,没有进入这种高级学府,想当年我们八个女孩子住一个宿舍,哪曾有这种单人宿舍住……” 通讯接通,宋凤英直播的声音也从通讯中传了过来。 张学舟心中一糟,只觉宋凤英训斥他们这对不孝子女的时间不会太久。 对张学舟和张曼倩来说,他们在溯东市的家没什么好回去的,而且他们一家团圆的情况比较少。 而前来西京城的旅费不低,诸多学生的父母都少有来西京。 张学舟没想到一向拮据的宋凤英居然跑来了西京城。 张曼倩遭遇了突袭,张学舟不免也遭遇了背刺。 他只得老老实实听宋凤英直播。 “谢谢舟哥兄弟小石头的捧场!” “谢谢不缺钱老哥的捧场!” “谢谢老子最霸道的捧场!” …… 一片连连的道谢声音响起,张学舟觉得宋凤英直播间的凯子不免多多。 “老妈直播生意这么好?” 张学舟捏了捏玩转的那根头发,但他随即就将心思放了下来,毕竟宋凤英是打赏一块钱都要道谢的人,直播间道谢几十次也没多少收入。 想要发家,还得靠他们姐弟的接班。 “原来你们打赏是因为看到了好看的学生妹子,看来萱萱是年老色衰不讨喜了!” 宋凤英自怨自叹的声音听得张学舟头皮发麻。 不得不说,张学舟有点没法接受宋凤英的直播风格。 他觉得不论是哪家孩子都没法接受父母卖弄风情,即便是在摄像器材前也是如此。 “若我们能直接跨越阶层,哪还要爸妈用这种方式挣钱!” 思索不过数秒,张学舟脸上的那点难堪很快就变成了羞愧。 即便张卫盟和宋凤英有自己的人生理想,但父母总归是为了下一代不断拼搏,而作为一个成年人,张学舟觉得自己需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能心安理得接受父母的给予,但张学舟更愿意站起来,真正肩挑起属于自己的责任,也带动家人走向更好的未来。 第三百二十章 后知后觉 升腾学府和沧澜学府相隔并不远。 宋凤英在下午两点结束了升腾学府的直播,而后在三点进入了沧澜学府。 她看着出校门口前来迎接的张学舟,一时没法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儿子。 在宋凤英的印象中,张学舟体型削瘦,行走时慢腾腾,不乏肢体不协调的现象,承受着长期的精神折磨,张学舟的身体非常差。 而在眼下,张学舟哪还有往昔的那副模样。 健康、阳光、自信。 一年多过去,张学舟换了一副体魄,更像是换了一个人。 宋凤英不知道有多少年不曾见过张学舟这种模样。 这彷佛就像一场蜕变的新生。 “进入大学后时间充足,我有了锻炼的时间,身体素质肯定上去了”张学舟应道。 “就是就是!” 张曼倩亦迅速点头。 如果宋凤英来西京的时间早一点,张曼倩觉得宋凤英还能见到以往那个儿子,但时间不等人,等到张学舟接受了疗养,一切都变了。 她和张学舟对视一眼,两人显然没法提及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 这会揭出张曼倩打地下擂台、受创、强行签约、抽血近乎身死等诸多事情。 若是能见光的事情,张学舟和张曼倩都会讲给家人听,但这种地下事件并不适宜讲述,除了让家人担心,他们的讲述并不会带来其他作用。 相应张学舟隐瞒而张曼倩附和就不意外了。 “弟弟不仅身体素质好,学习成绩也好,如今已经成为了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的进阶生”张曼倩转移话题道。 “对,进阶生”张学舟连连点头道:“伙食免费,住宿免费,每个月还给三千块钱补助。” “心理学专业的条件可好了”张曼倩附和道。 “对对对,我们这个专业人少,待遇比其他专业好不少,走走走,我带您去我那边住宿瞅瞅!” 张学舟拉上宋凤英。 “就一个单人宿舍的房间,那有什么好瞅的!” 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子和女儿,宋凤英嘴里叨叨。 相较于看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她更愿意看看自己的孩子。 久别后的重逢带来了惊喜,更是让宋凤英有些手足无措。 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女好,但这份惊喜确实让她大出意外,甚至于就像宋凤英在做梦。 跨越阶层是宋凤英努力的目标,但一家人健健康康才是宋凤英的梦想。 而在眼下,这个梦想几乎实现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张曼倩气质不凡,张学舟神采飞扬。 相较于以往,两人的变化何止是一点点。 身体的锻炼对健康有利,但宋凤英难于相信有利到这种程度。 在她不曾觉察的角落,她这两个子女显然也在不断努力发展。 张曼倩和张学舟只是学生,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从零突破是最为困难的一件事,这需要寻觅方向。 很多人即便是三十岁、四十岁、甚至有五十岁都没找到发展的正确方向,从而一辈子碌碌无为,也有人年岁到六七十岁才找准方向,磕磕碰碰多年后有了发展。 两人很可能抓到了某个契机,从而拥有了更好的发展。 宋凤英思索了数秒,觉得这可能与进阶生相关。 她随着张学舟进入沧澜学府,越过教学区、图书馆等区域,等踏入一片小区,看到小区的标牌,宋凤英才觉察出张学舟可能的契机。 宋凤英没有来过宣师楼,但她曾经对这片区域定位过。 此前开办阳光医疗心理诊所的任安然就是来自这个位置。 这个位置住着赤色联盟国大量高级、特级教授,而这些人旗下企业诸多,影响力极广,甚至一些人涉及了极高的权利,屡屡在电视上露脸。 宋凤英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轻松松走进来了。 她原本想见过张学舟后开启一场直播之旅,但在眼下,宋凤英按捺住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思。 这不是她能肆意直播的区域,这也是她需要小心行事的区域,避免影响到张学舟。 “这真是一个学生可以享受的条件?” 宋凤英进入张曼倩的单人宿舍没有丝毫惊讶,认为赤色联盟国最高等的学府安排学生一个单人宿舍并无问题。 但等她跟随张学舟进入了宣师楼六栋二楼的房间,她觉得这种条件太过分了一些。 宋凤英不是张学舟和张曼倩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她很清楚眼前的住宅不仅仅是空间大,涉及到摆设的诸多家具和用器无一不是高端品牌,甚至属于高端品牌中的奢侈品。 即便是这房间中一面不起眼的地毯都是如此。 宋凤英做旅游直播不仅仅是山山水水,她还进入过一些厂区和市场,也进入过奢侈品店,很清楚这些产品的价格。 单单她目光看到的那张小地毯,定价至少是三千起步。 而家具、摆饰、装潢的价格更高。 只是简单做粗略的估计,宋凤英觉得这满房间的摆设价值至少超百万。 这是普通工薪阶层不吃不喝三十年才可能凑全的金额。 而这还是属于对方腾空了大部分布置后所遗留下来的部分。 “心理学专业的学生……这有点过分了!” 宋凤英深深呼了一口气。 房间的布置极具个人风格,并不适合到每个人。 也就是说,张学舟居住的这个房间必然是哪位权势者曾经住过的房间,这应该是对方留下来的布置。 张学舟这个后来者属于雀占鸠巢。 隐隐中,宋凤英只觉这种房间必然经历过一场角逐才腾空出来。 “我们这儿伙食都是免费的,我和堂食中心那个许美丽特别熟,到时候我可以管她要三份晚餐……” 张学舟嘀嘀咕咕,似乎对这个房间价值高昂的布置压根就没感觉,甚至于习以为常。 这让宋凤英不得不问了问。 “怪不得我住得挺舒服的,原来是钞能力的作用!” 最好的不一定最贵,但贵的一般少有不佳,张学舟在这儿住得舒心也就不奇怪了。 住了数月,张学舟才第一次思索房间的前主人。 任一生对他保留诸多,又带着研究的目的,但任一生的安排在不知不觉中给予极为到位。 不仅仅包括当下的住房,又有他们在凤溪医疗会所的疗养,涉及精神强化篇章的安排,甚至包括了鲲鹏格斗术推衍的后续。 如果自己站在任一生的角度,张学舟觉得一切已经做到了最好。 后知后觉回想过来,张学舟在对任一生保持防范、谨慎、各取所需的合作等态度中,他无疑也开始夹杂感激。 常年在另一片世界勾心斗角相互利用各种关系,张学舟觉得现实中可以少些许那片世界的没心没肺,多夹杂一些真心并不会差。 第三百二十一章 王砾的卡点 “最近有人连连给我发了数封邮件,提及要购买我公司六成的股份,出价五百万,你们有没有急需用钱的地方,若急需的话,妈妈就将公司股份卖了!” 宋凤英来西京并非完全是看两个子女,实际上,她确实穷得揭不开锅,哪怕是直播也选择了一些无人区进行猎奇播报。 甚至她凑不齐空客来西京的票钱。 看上去光鲜亮丽,但宋凤英兜里空空。 每一份挣来的打赏钱,她都投入了直播网这个无底洞。 原本她勉强能维持收支平衡,但这个平衡在张学舟踏入沧澜学府的那一刻打破了。 大量的用户涌入直播网,这造成了宋凤英转型升级,试图往视频共享方面发展。 但她没想到转型升级的代价如此高昂。 用户的存留对她至关重要,没有哪个用户会喜欢一个卡顿的网站,也没有哪个用户会时常前去一个没有记忆点的网站。 她需要留下用户,扩充的不仅仅是网站容纳用户的容量,她更需要用户在她的网站不断分享各类有趣的记忆。 这会构建一个共享的生态圈,也会让用户不断停留,甚至于不断回访,而不是看了张学舟的那场直播采访就关闭网站。 每一分钱都在源源不断汇入购置的成本中。 甚至于她还抽取了张卫盟大部分稿费进入其中。 若非张卫盟稿费暴涨过数月,宋凤英早就难以为继。 在这个直播网上,宋凤英至少投入了接近四百万。 放弃不甘心,但继续坚持下去又困难。 等看到有人发邮件寻求购买直播网的干股,宋凤英必须说自己确实心动了。 这至少能让她捞回投入的本钱,甚至于还有大量闲置资金。 “他为什么要出六百万来买股权?”张学舟疑道。 “对啊,你那网站压根不挣钱啊”张曼倩亦道。 子女们的表态让宋凤英很没面子,但实际上的情况就是这样。 张学舟和张曼倩不需要插手经营,仅仅靠着他们每个月给予的生活费高低和频率就知晓经营成果。 宋凤英必须说,她经营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出现兑现机会。 如果两个子女有发展方向,需要用到钱,宋凤英确实有兑现的念头。 “也不是说压根不挣钱,其实我这几天的收入还不错!” 宋凤英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直播间这几天打赏的幅度空前。 但她很清楚没有人是傻子,这种打赏无法持续。 她觉得愿意出资的老板或许就是观看直播的某位观众,对方被连连的打赏迷花了眼,从而才有这种购买股权的心思。 “你们说我要不要接触接触?” 张卫盟整天都在写书,对如何运转公司和如何让公司盈利并不精通。 相较于张卫盟,宋凤英觉得两个踏入了顶尖学府的子女反而有可能具备更远的目光,也有可能给予她参考意见。 “三场直播收入八十五万?” 等到宋凤英在可视仪上拉出打赏总额清单,张曼倩都忍不住有了惊叹。 相较于打生打死的高风险任务,宋凤英这种直播收入堪称捡钱。 这甚至比他们打老千局的盈利都要高。 而且做直播还没什么风险。 这让张曼倩都萌生了参与直播的念头。 “舟哥的兄弟小石头?” 张曼倩惊叹直播的高收入,而张学舟则对宋凤英的‘榜首大哥’们很有兴趣。 他甚至看到了一个较为眼熟的id头像。 这与他通讯好友中王砾的头像一模一样,而且对方的名字也与‘不起眼的小石头’极为相似。 “您给我瞅瞅那个邮件发送者的通讯联络号码?” 张学舟心中有了猜测,等到宋凤英提取出邮件中的通讯号码,这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 “这哥们都找到我家里了!” 王砾怂恿张学舟等人再次打假赛捞钱,但张学舟极为干脆拒绝了这种方案。 以王砾的性格,对方绝对是无利不起早。 虽然不知道王砾怎么又想搞实业,但对方难于去做亏本生意。 “这个图蓝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王总就是这个小石头?” 等到张学舟将王砾翻了个底朝天,宋凤英才知晓全部。 “说来还是他在直播间连连炸了三把,才引导了不少人大额打赏”宋凤英道:“这个人是你好友?” “算不上好友,只是见过两次”张学舟摇头道:“但他这个人很有意思,基本不会去做亏本的生意。” “炸直播间这种事情还不简单,我们现在也有钱,可以直接炸,压根就不需要他”张曼倩插嘴道:“反正我们的钱进去又会流回自己口袋里,怎么刷都刷得过别人。” “不不不,你太小看王砾了”张学舟摆手道:“如果说他第一次炸直播间是属于无心之下引导跟风,他第二次和第三次绝对是卡点引导。” “什么算是卡点引导?” “就像你去看一场戏,戏中高潮部分会引导你情绪,这个高潮部分就是卡点,而王砾也拿捏到了直播打赏的卡点,他会卡点形成示范效应,让人为刹那产生的亢奋情绪跟风打赏。” 和王砾一起参与过地下赌场的下注,张学舟很清楚王砾的风格就是这样。 对方能找到一个快速的切入点,而且下手极快。 这种跟风的情绪劲头就那么数秒或数十秒。 王砾就像黑暗中的猎手,通过打赏诱惑出拥有相似品性的同类,从而在短短时间内引导出跟风打赏的效果。 “你别不相信”张学舟笑道:“若你不卡点打赏,即便你大额打赏也不会引导跟风,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大傻子!” “学舟说得很正确!” 宋凤英点点头。 在宋凤英的脑海中,她也有类似的记忆。 她早期恨不得张学舟赶紧成年,拥有网络注册权限,而后扮演一个追求者诱导其他人争风吃醋来打赏。 但宋凤英没想到安排没用上,反而有其人踏准了节点,在她的直播间引导阵阵跟风打赏的潮流。 这种卡点的能力并不简单,卡了点才能引导跟风,而卡错了点除了被人认为是大傻子外,还会被质疑成托儿,最终让直播间诸多人心生不满而选择离开。 没有人是傻子,想做好这种事情就很不容易了。 “王砾应该还不知道妈妈是幕后老板,他这种打赏……第一笔是送人情,后面应该属于商业试探行为了!” “王砾发送的几封邮件中应该是不断加码购买价格的吧?” “对,最开始是提出一百万购买,我没有回应,而后他邮件中才不断加码!” “他近期存在换血需求,而他资金总额在一千万左右,他不可能耽搁自己正事,也就是说王砾对直播网很可能存在快速变现的能力!” 张学舟不断思索,又有宋凤英时不时的点头,看着张学舟不断捅这个通讯好友的底细。 “什么换血需求?” 偶尔之间,她也听到了一些陌生的内容。 这让她不免发觉了一些相关,张学舟和张曼倩很可能较之他们更快一步碰触到了那个阶层的边缘。 第三百二十二章 重石落下 很难有人可以不借助外力白手起家。 对宋凤英而言,她计划的蓝图扩展不到三分之一,但她的资金链已经断了。 若非王砾给她来这么一出打赏,宋凤英甚至拿不出额外的钱财来西京城。 直播网的股权可以售卖,但售卖什么样的比率,又售卖什么样的价格,而彼此又如何去合作等等都将会成为新的问题。 宋凤英确实需要活水钱财进入直播网。 往昔没人看得上直播这种模式,而眼下则出现了一个难得的投资者。 她询问过张卫盟,也当面与自己子女共同探讨。 整个家庭就是她的草头班子。 甚至于当下的直播网主力只有她一个人。 需要她出资,需要她白天直播,需要她晚上维护后台,需要她利用空暇时间对软件更新。 忙忙碌碌一年又一年,软件渡过了龟速发展期,开始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但这个阶段需要的资金、人力、人脉等不再是宋凤英所能供给。 若不抓住恰逢机遇引导的这两年爆发期,她这个直播网必然会衰退下去,最终一文不值。 “妈妈的直播网不难复制,他为何要花数百万来购买股权?”张曼倩疑道。 “软件不是重点,重点是里面的人”张学舟回道。 “人?” “他可以通过软件工程师进行模仿制作,但模仿制作出来的软件里没有观众,他这个软件就没有任何用处!” 张学舟短短的解释,让张曼倩顿时清楚了王砾所买的不是软件,而是这个软件上的用户。 很显然,直播网真正的价值在于所拥有的观众,观众人数越多,相应的价格就必然越高。 “但他的资金有限,又有动用资金的打算,如此大手笔投入,他凭什么认为能在短期内收回投入成本?”张曼倩问道。 “那就要看里面‘人’的质量!”张学舟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直播间那群铁公鸡很值钱?至少值一千万?” 不断的探讨,一些内容也不断浮出水面。 清楚了王砾的底细,得知对方发邮件不是开玩笑,甚至在直播间试探打赏的商业行为,宋凤英才发觉自己较为超前的直播网很可能吸引到了当下较为优质的群体。 在她的直播网中,唯有她勤勤勉勉直播,也只有她的直播间具备数量稳定的观众。 这个群体曾经在‘不缺钱’的引领下爆发过一次打赏,但后来就如同死水一般,只有零零星星打赏赠予。 甚至于她这个直播间人群以中老年人为主。 但宋凤英没想到这批中老年人如此值钱。 相较于她能获取到后台资料,王砾显然只能混在直播间做评估。 但王砾的评价极高,否则没可能一次又一次加价,甚至于谈及公司相应的管理和软件发展可能。 除了索要绝对的股权接管公司软件运行,王砾确实带着诚心而来。 “这帮老东西有钱也不早点打赏”宋凤英愤愤道:“我都搞得快要开不下去了,他们还说要白嫖我来看戏!” “谁叫他们不知道你是幕后的老板!”张学舟一脸嘘唏道:“否则我觉得他们应该不至于如此绝情!” 为了避免天坑事件的追查,也为了避免破产后清理索债,直播网属于宋凤英操控,但幕后老板的名义则不归属宋凤英。 宋凤英能取得直播网的每一份收益,但若要论及股权方面的操作,这其中需要的周折还不少。 取得了如此多资料,张学舟觉得宋凤英可以与王砾好好谈一谈。 他们非常诚心欢迎王砾带钱又带商业头脑的加入,也愿意直播网有更好的发展。 发展到一定程度时,他们确实需要吸引外来的活水。 如果直播网有较为光明的前景,王砾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加入者。 “学舟,你聪明了不少!” 男大十八变,宋凤英非常满意张学舟的变化。 张学舟的变化不仅仅给她带来了惊喜,健康的身体将她心中沉重的压力削退,张学舟更是拥有了极为不错的思考能力。 这与高中阶段每日只知道按部就班上学的张学舟胜出何其之多。 宋凤英觉得张学舟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大人,能让家人放心,更能给予家庭助力。 “你近期还被那个噩梦所困扰吗?” 见面的惊喜放下,公司的事情也探讨完毕,宋凤英寻思了数秒,才低声提及了家庭中最严重的问题。 “没了没了,通通都没了”张学舟摆手道:“我专业非常棒,通过学习之后,我已经走出了此前的心理误区,什么噩梦对我都没用了!” “呃?” “我的导师是任一生教授,他对我进行了心理治疗,我感觉自己非常好”张学舟回道:“对了,他是您以往推荐那个任安然医生的爸爸,技术好极了!” “这样子?” 宋凤英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很沉重,甚至张学舟会选择回避又或其他说辞应付,但她没想到张学舟大大方方做了回应。 “您不需要担心我的病”张学舟伸出胳膊道:“我现在很强壮,我现在也很健康!” “对,弟弟现在好极了”张曼倩附和道:“他被教授诊断过,身体是吃药吃出的毛病,咱们以前看病的医院真是太不靠谱了,居然误诊让弟弟吃了好几年的镇定剂!” “是误诊?” 宋凤英想到自己以往观看的日记内容。 她一时难于相信这种结果。 但相较于一年多前,眼前的张学舟是何等健康阳光。 这就是她梦想中的健康。 结合自身状态的前提下,她难于相信医院会误诊,也难于相信张学舟的那些文字居然是心理问题所导致。 但她必须相信眼前张学舟的实际状况。 诸多的变化,一切都和张学舟进入的院系有关,也和张学舟提及的任一生教授相关。 “难道学舟没有承受那颗流星的影响?” 张卫盟和宋凤英是因为自己承受了影响,觉得年少的张学舟很可能影响更深,导致徘徊在那些人生经历中难于走出。 但她没想到张学舟提及这不过是一种心理方面的问题。 这让她难于相信。 但宋凤英更多是庆幸。 只要孩子健康,她的一切阴霾都将驱散。 她脸上一抹红霞显出,心中的一块重石落下。 但与此同时,宋凤英只觉眼前也有一团迷雾,仿若将她和张学舟、张曼倩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那就像她屡屡碰触的那个阶级,明明可以在电视上看得到那些人,但又压根寻觅不到通达接触那些人的路。 第三百二十三章 精神燃烧 宣师楼堂食中心。 在和大厨许美丽一阵唠嗑后,张学舟顺利讨要了三份食物。 「看,我就说和这边的姐姐们关系好吧!」 看着许美丽在远处嗤嗤笑,张学舟不得不将嘴里的阿姨改成了姐姐们。 「人小鬼大!」 宋凤英嗔怒了张学舟一句,但她脸上同样洋溢着笑容。 这哪还是以往那个独来独往的儿子,以往的张学舟在高中都没有好友,宋凤英没想到张学舟到了大学连堂食中心阿姨的关系都能处理好。 年轻人懂交际当然是一种好能力,在群体中生活,社交的能力必不可少。 能拥有堂食中心阿姨的友谊,宋凤英相信张学舟绝对已经交到了一些大学好友。 甚至张学舟的通讯录中还有土豪「不起眼的小石头」这种人。 这让宋凤英极为放心。 她和张学舟、张曼倩坐在堂食中心一个角落中,也品尝着诸多自己从未吃过的食物。 这让她心中感慨万千。 「吃着呢?」 宋凤英认真品尝着美食时,只听清澈的声音传来,这让她微有回头。.五 声音朝着她的方向而来,但宋凤英很清楚声音肯定不会询问自己,也大概率不会询问张曼倩,而是指向了张学舟。 「有没有打扰到你们?」 「教授好,无恙哥好!」 张学舟看着端着食盘的任一生和任无恙,赶紧起身打了招呼,又有张曼倩跟随起身。 「无恙哥出院这么快呢」张学舟招呼道。 「真要在那边躺的时间超过一天,我大半可能需要准备后事了」任无恙开玩笑道。 「这是你姐?」 任一生则是颇有兴趣看向了宋凤英,看着稍带青涩的张曼倩,又对比了显得成熟的宋凤英。 他在二号天坑事件调查录中看过宋凤英的诸多资料,对宋凤英并不陌生,但任一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相较于资料中的宋凤英,眼前的宋凤英无疑更显年轻。 他没直接说出心中的答案,而是问了问张学舟。 「我妈」张学舟又补了一句道:「亲妈。」 「教授,任教授!」 等到向任一生介绍完,张学舟不免又对宋凤英补充。 「原来您就是安然医生的父亲,您看上去真是年轻!」 等到清楚了来人的姓名,宋凤英顿时就站了起来。 若非任一生托着餐盘,她都想紧紧握住对方的双手示意感谢救治张学舟的恩情。 「安然医生?」 任一生一怔,随即又示笑回应,而后才坐到了一旁。 难得宋凤英到西京来,任一生不免也仔细打量着这个状态显得年轻的女子。 对任一生而言,张学舟在宣师楼六栋二楼做什么,会见什么人,这都在他们的监控中。 相应他想偶遇宋凤英太简单了。 但宋凤英只是他此行附带观测的目标,任一生真正的观测目标依旧是张学舟。 张学舟提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外来意识体」。 能在任无恙的监控下无声无息与张学舟接触,而张学舟又拥有精神方面的问题,甚至拥有过类似于人格分裂和精神分裂的症状,这让教授们在探讨弘苦时提到了一种可能。 这种可能很荒谬,但对于苦修士们的修行路,任一生等人没有直接做定性的否决。 在古籍中不乏「转世」「投胎」等内容。 这种内容在以往定义成迷信,但任一生不断钻 研不断研究下来,他发觉这种可能确实存在。 对一位擅长修炼精神能量,甚至于具备他们所不曾拥有的修炼术苦修士,弘苦很可能引导了灵魂较之肉身存在时间更久这种状态。 这是与基因长生截然相反的情况。 对方的身体死了,但对方的精神、神智依旧有可能存在,甚至有可能产生了类似寄生的现象。 张学舟所见到的弘苦很可能是某个时刻产生的幻觉,持续的做梦更是离不开弘苦寄生的影响。 弘苦死了,但也有可能弘苦转生成了如今的张学舟。 对方肉身消亡了,但精神状态在持续不断引导张学舟,以一种另类传承的方式生存了下来。 这是众教授探讨出的结果,如果要进一步确证,这需要张学舟与弘苦再一次相见。 而这一次相见,也需要他们在严密监测下出现不曾看到弘苦的结果。 这种二次确证能进行大致的判断。 这也有可能让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任一生彬彬有礼和宋凤英低声交谈,又不时将食物送入口中。 他不时夸赞着张学舟和张曼倩,提及着两人成绩的优秀。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任一生拿捏得很到位。 借助彼此的交谈,他对宋凤英的观测无疑进入了细微的地步。 作为擅长精神方面能力的序列者,任一生的观测极为细微,对微小细致处都有清楚的判断,他隐约觉察出宋凤英精神波动较为不正常,仿若烈火烹油一般在燃烧,不断压榨着身体的潜能。 看似宋凤英外表年轻美貌,但这更像是燃烧了未来,从而才拥有现在看似健康年轻的模样。 燃烧未来的后果就是早衰死亡。 若宋凤英在某一天出现忽然性暴毙,而后容易迅速苍老化,这种情况一点也不稀奇,毕竟红颜薄命这种事情不止发生过一次两次。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只觉张家这对姐弟多灾多难。 如果没有他细微观测的发现,两人丧母的时间很可能只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中。 搭上这种家庭背景,两人不仅需要白手起家,而且获知真相后必然会寻求相关治疗家人,向上的难度太高太高。 想要向上发展,各类资源必不可缺。 任一生愿意帮忙牵线搭桥,但任一生很难在培养任无恙和任安然之外再全额负担两人向上,若加上对方家人,这更没可能。 张学舟张曼倩姐弟要如何走出困境,这对两人会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但这到底是弘苦所带来的影响?还是二号天坑残留的影响?」 张学舟精神症状,张曼倩的精神爆发能力,宋凤英的精神燃烧,除了不曾见过的张卫盟,任一生已经面对面见到了三人,而这三人的情况也各有异常。 如果说一个是偶尔,两个是碰巧,三个人的精神同时出问题算什么? 而且这三人还要凑在同一个家庭。 现代医学条件可以根据一小块身体组织检测基因,可以检测血液成分,可以检测身体中各类情况,但现代医学不会检查脑域精神。 在二号天坑事件的调查中,确实存在着不完美。 但这也是当代医学力有未逮的情况。 若任一生不曾在精神领域耕耘精研水准极高,又通晓医疗,也不曾会面宋凤英,他并不会发现这种异常。 一家人状况不断,各带着精神异常的现象。 「转世」的弘苦投胎似乎很难同时影响到三个人,这让任一生只觉众教授一下午的探讨很可能又出现了疏忽之处。 第三百二十四章 父子的心 “建议我妈妈好好学习精神强化篇?教授您能不能说明白一点点?” 晚餐过后,张学舟送宋凤英和张曼倩出了宣师楼,等从校门口处回来,张学舟再次遇到了任一生。 任一生的建议让张学舟头皮微微有些发凉。 通过张曼倩的介绍,张学舟很清楚宋凤英和张卫盟都有一些精神方面的异状。 但到任一生直接开口建议这种程度,这种问题或许较之张学舟想象中更为严重。 若没有病,病人就不需要治疗。 眼下的宋凤英病理很可能已经较深,才会引得仅仅只见过宋凤英一次面的任一生直言。 “兄弟,妈妈呀,妈妈呀!” 任无恙竖立着右手,随后右手往后一倒,而后用左手盖了上去。 “您的意思是说我妈的情况很可能危及到性命?”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这种事情我们说太清楚不讨好”任无恙接口道:“若说你妈身体健康,数年后出问题时会怪我们没提醒,若说你妈身体有毛病,你们会产生较为庞大的医疗资金和资源需求,治好也就罢了,治不好会赔了钱财又赔了人,而且搞不好你还以为我们会卡着你……” “不好治!” 任无恙的话没说完,任一生补了一句。 “如果我的观测没有出错,你母亲的情况很可能属于精神方面的燃烧,她在精神能量方面的耗费是常人的数倍”任一生解释道:“精神会随着人的年龄增强,但过度的损耗必然诱发后患,她当下很可能精力饱满,怎么工作都不累,但一切过犹不及。” “精神强化篇能治疗好吗?”张学舟问道。 “很遗憾,精神强化篇只是在我们原有精神能量的基础上不断强化,并不具备将一份精神能量变成两份的可能,学习后只会延缓她的状况”任一生摇头道:“或许你可以教导你母亲学习《心咒》,我当下对《心咒》研究有限,但隐约中觉察这种修炼术似乎有固化和提升精神能量的作用。” “千万别以为我们是在套弘苦大师的修炼术”任无恙帮衬解释道。 这种话题极不好开口,很容易诱发信任方面的矛盾。 是看着宋凤英数年后死,还是给予张学舟知情权,任一生心中也很纠结。 前者自然不会影响到张学舟什么,甚至能与张学舟保持当下的关系。 而后者则会将张学舟陷入资源方面的困境,也有可能引导出彼此之间的信任问题。 若张学舟相信他们的判断,张学舟必然会在宋凤英身上花费大量精力、时间、财富、资源等,治疗不好宋凤英或许能佐证他们观测下来的判断,但治疗好宋凤英则会让人心底产生‘宋凤英的病到底是治疗好的’还是‘宋凤英压根没病’这种怀疑。 若张学舟不信任他们的判断,认为这种说辞纯粹属于给予压力,利用压力将张学舟捆绑到任家,又或认为他们诱导张学舟去求助弘苦,这种心思并非不可能,而等到将来真正出问题时必然引发心灵上的愧疚,导致难于走出阴影。 这种事不说没什么问题,一旦说出大概率诱发可能存在的矛盾。 是维持当下的关系还是良心交托对方一份答案,任一生最终选择了后者。 “精神燃烧并不是我创造的术语,但这种疾病极为少见,只有少量文献中有相关记载,而且定义极为模糊,你可以理解为……” “我懂您的意思!”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没有宋凤英进入宣师楼,提醒张学舟房间中诸多布置极为上等,张学舟后知后觉清楚站在任一生的立场上,任一生对一个外来的学生已经做到了最好,他当下确实会产生怀疑的情绪。 这种怀疑不需要他当面显露出来,但必然会影响他在此后的态度。 任一生对他存在需求,而张学舟经历了另一方世界的各种事情,心思也极为复杂,不乏存在各种借力发展的念头。 任一生不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任一生说了反而很容易引发矛盾。 “也就是说,若我想救我的妈妈,她必须持续不断学习《心咒》和《精神强化篇》?”张学舟确认道。 “精神疾病很难治疗,我当下只能给你这种建议”任一生道:“若你拥有更好的修炼方法,又或将来科技推进,或许也能选择其他进行辅助。” “这不是持续不断学习的问题,而是必须练上去的问题”任无恙补充道:“精神强化到第三章大概能延续她十年寿命,《心咒》的修行则很难判断,但有总比没有好,最好是学成的水准能高一点。” “谢谢教授,谢谢无恙哥!” 从任一生这儿获得了及时的信息,张学舟心中庆幸时不免也焦虑重重。 现代医疗难于检测这类精神类疾病,也难于进行治疗。 他匆匆告别了任家父子,而后不断发通讯联络张曼倩。 在他们家中,并不止宋凤英一人有这种状况,张卫盟的情况几乎没区别。 “爸,咱们这么说真的好吗?” 见到张学舟匆匆离去,任无恙忍不住问任一生。 他觉得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 人都会死,若张学舟数年后丧了父母,那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而眼下的提醒无疑让他们里外都难于讨好。 “有的事你不需要可以去寻求好,去做便是”任一生道:“我们修的是精神,修的是心,少一些念头作祟,精神会纯粹一些,维持的活性也更久一点点!” “但人哪能没念头”任无恙丧气道:“我满脑袋都是念头,甚至不乏龌龊思想!” “论心世上没有好人”任一生回道:“只要你内心的光芒较之黑暗多一点,那就够了!” “少一点呢?” “那活的时间也要短一点点!” 看着喋喋不休询问的任无恙,任一生一句话直接堵上了对方的嘴巴,结束了这个探讨起来没完没了的话题。 但他不免也发现了任无恙与自己的关系亲密了许多,即便他嘴巴毒成这样还是笑嘻嘻。 一场生与死的难关,任无恙不仅仅是实力上的递进,心性上也变了。 在任无恙的心中,任一生感受到了一束光。 那彷佛就像他一样,即便周围都是黑暗,任无恙也想尽力将光芒闪亮得大一点点。 他们可以有私心,可以有利益争夺,可以彼此算计与报复,但他们最终的方向是不断推进向前,追寻人类发展的方向,而不是站在金字塔顶踩踏着万千人享受奢靡。 如果将来要交班,任一生觉得自己确实能将手中的重棒交给任无恙。 第三百二十五章 序列家族 “什么?妈的神智真有问题?” “我眼下最头疼的问题是如何劝说爸妈跟着我们修行!” 即便张学舟不相信任一生的判断,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和《精神强化篇》也不会带来坏处。 前者可以依托培元丹刺激推动入境,而后者则需要一定的天赋,也有可能需要较大的压力与刺激,才有可能让精神强化篇修行顺利,甚至于后续阶段还需要动用药剂刺激。 张学舟很清楚如何修行这两种内容,但如何让宋凤英和张卫盟学则是一个问题。 他在通讯上不断和张曼倩沟通。 “这事情太难办了,爸妈肯定不会相信你捣鼓的那些修炼术”张曼倩回道:“更别说灌他们喝药糊糊。” “这些事很难办,但我更怕的是爸妈修不成!” 张学舟回应有些低沉,让张曼倩都感觉心情沉重。 在宋凤英看来,两个子女健康阳光,但他们向上需求极高,甚至不断寻思扶植父母产业向上的途径。 在宋凤英看来一笔巨款的六百万,那就是他们进入高等疗养机构的一次性费用。 张学舟和张曼倩很明智没有去提基因格斗术和修炼术的事情,就是怕宋凤英有压力。 而任一生的判断无疑让他们必须交代相关,甚至还要拉上父母一起修行。 修行不容易,修行不仅仅是钱财和资源的问题,还涉及资质,甚至是年龄。 培养需要趁早,指望四十多岁的人修行出什么名堂很不实际,而任一生提及的要求还极高,甚至于对宋凤英和张卫盟来说,生命中剩下的时间并不算多。 “任教授的判断准确吗?”张曼倩犹有不信问道。 “你敢赌吗?” 张学舟反问了一句,这让张曼倩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心态。 这种事情不能赌,也赌不起。 “妈妈这几天都会在西京城,我去缠一缠妈妈!” 最终是各有分配任务,张曼倩劝服宋凤英,而张学舟则需要搞定张卫盟。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儿,才给自己拍了一些视频记录,而后他添加了通讯号码,又将视频发到了张卫盟的通讯上。 “震惊,他居然对着裤子做这种事情!” 张学舟看着自己发送的视频,又看了看自己取的标题名,他觉得张卫盟并不会等到数天后才去点开视频随意看一眼。 一场为了在书中夹杂私货的假术,最终成了诱惑张卫盟的方式,张学舟只觉世事无常。 在视频上,张学舟手持头发,发丝在手中极为灵活转动,最终用发丝穿透了裤子上的布料。 他这种水准远没到晋昌随手扎穿牛皮的程度,但用来作秀完全足够。 “你什么时候练了葵花宝典?” 只是短短几分钟,新的好友认证通过,张卫盟熟悉的回应也呈现在文字上。 “什么葵花宝典?”张学舟诧异道。 “这是我准备的下一本,叫笑傲江湖,里面有个叫东方不败的,她就特别擅长拿针线杀人”张卫盟回道。 “天龙八部要完结了吗?”张学舟问道。 “收益不行,不完结不行了”张卫盟道:“一群读者说我要写古典武侠就好好写,穿插什么童姥秋水无崖子简直是反人类,一点都不像是刀剑武侠了,在我书里各种喷,没法写了。” “别烂尾,烂尾败人品”张学舟劝道。 “我已经决定另起作者号了”张卫盟回道:“我用的那个小号已经成了黑粉头头,每天不仅放肆喷我自己的书,而且我还放话说这种垃圾我随便写都比‘文抄金庸’写得好,在评论区发誓要写书打‘文抄金庸’的脸,如今已经被人盖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层楼了,应该会有一批凑热闹的读者跟过去!” “现在界已经玩到这种程度了?” “你不懂老爸如今的读者市场……” 张卫盟一阵吐苦水。 以往人少的时候大多是爱好武侠的读者,在他书中各种赞美,读者群少而精。 但等到他在溯东市颁奖典礼上打广告,一些不喜武侠的家长跟风而来,而一些年轻读者也插入了进去。 最麻烦的是,年轻的学生们没有从他武侠中挖掘张学舟成人考出色的能力,反而陷入了课外的诱惑中,导致成人考发挥一般。 张卫盟前一年收了家长们的订阅钱,成人考结束后则开始承受反噬。 在他书籍的评论区,除了探讨剧情的,更多是骂街的。 张卫盟不是不想用以往兢兢业业维护的那个作者号,而是他当下的作者号已经臭了,开新书的效益可以预见的差。 “从今往后,你代我修改章节发布时一定不要发到那个‘文抄金庸’的账号,我新的作者名叫‘东方朔’”张卫盟道。 “东方朔?你就把咱们溯东市随便改改就成了笔名,这会不会被人发现?”张学舟问道。 “我那黑粉头子名字就叫东方朔,在黑粉里的威望已经很高了,没法再改名了”张卫盟道:“而且我这个名字也不是随便改改,这个涉及我书里一个重要的人物,相互结合下才有的这个笔名。” “算了,不讨论笔名,你小心点,不要被人打死就行!” 张学舟随手回了一句,看到‘打死’这两个字,他才回神过来要做的正事。 “你跟我说说那个葵花宝典武学的设计”张学舟道。 “我设计的那个武学和你玩的这个小魔术有点相似,这是设定在……” 张卫盟侃侃而谈,张学舟则是心不在焉观看着张卫盟抛出的长篇大论。 “还要带针才能杀人,逊爆了,晋昌……但晋昌也不行,他那种傀儡丝太昂贵了,没傀儡丝就废了,这个针线杀人可以就地取材,也不算毫无用处!” 张卫盟设定的顶级高手动用针线杀人,这在古典武侠中确实属于一种创新。 见惯了刀剑的互砍,针线确实会给人带来一种新奇感。 但对见识过晋昌傀儡术的张学舟而言,这种设定并不太过于新奇。 看着张卫盟得意洋洋的询问,张学舟也只得捧场了数句。 “你一个写武侠的人没两手能耐,别人能信这种新颖设计吗?”张学舟最后问道。 “不就是一个设定?”张卫盟奇道:“写有自己的设定很正常啊!” “你不怕黑粉喷你设定不符合科学不符合逻辑?”张学舟笑着回道。 “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黑粉头子,门下的盖楼小弟近万人,他们都一致赞同我!” “盖楼小弟不会转黑粉吗?” “你怎么说话的,我书都还没发,你这么说让我很忐忑啊!” 张卫盟看着张学舟回复的内容,本就没底的心更没底了。 被黑粉搞没了一本天龙八部,若再搞没一本,他只能喝西北风了。 想到自家婆娘那个花钱无底限的大窟窿,张卫盟觉得自己肝疼。 “要不要跟我学一学葵花宝典?到时候在黑粉面前也站得住脚!” 张卫盟心情不爽时,只见张学舟再次发了通讯过来。 “我手脚笨,学不了你这种小魔术”张卫盟拒绝道。 “很好学,但凡花点心思就能成,我打了基础后,这个只学了三天,而且我们沧澜学府不止这种小魔术,还有喷水治病、随手易容的,你想想,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将这些江湖绝技学到手,这说不定还能带动你武侠的销量,这可是我从沧澜学府图书馆里找到的古典书,没几个人用于实践,很难得……” 张学舟层层抛出诱饵,这让张卫盟不免觉得有点道理。 “你说的对,写武侠的人不会两手表演性质的武功,这说出去都站不住脚,哪怕是骗术和小魔术都能让我演两手!” 看着张学舟发出的邀请,张卫盟觉得等稿费发下来了,他能去西京城采采风。 “咋的,你还给我转钱了,啥意思?” 张卫盟委婉表达着自己前去西京城的时间时,只听通讯中传来电子钱包到账的提醒。 他看着张学舟转来的五千块,一时没想明白张学舟为何手头如此宽松了。 “爹,你快点学成这种小手艺,你或许就是作者里最会表演的人了,说不定你还能引导轰动,从而写挣更多钱啊!” 张学舟的回应让张卫盟沉默了数秒。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个‘好儿子’,在催促父母挣钱这种事情上一点都不含糊,尽量争取着高效率。 “我如今是沧澜学府的进阶生,每天能免费吃喝,一个月还有三千块薪水,当然了,若你来学府写作,我去院里申请申请,说不定也能给你一个免费吃喝的名额!” “免费吃喝?” “每天荤素任选,还有水果随意吃,还有宽敞的大房子住,包你放心包你满意!” “真的假的?” “不信就过来瞅瞅!” 为了将自己老爸带上岸治疗可能的精神疾病,张学舟也是连哄带骗。 他就不信了,别人家一家人都是序列者高手,他和张曼倩连父母都没法带上岸。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孝女的建议 “女性为了美貌可以付出代价,我对妈妈用的是美容策略,妈妈同意服用升腾学府最新研制的美容药了!” “我是拿了一道假术哄骗老爸去卖书!” 再次交流时,张曼倩和张学舟各有交流彼此的经验,避免将来过早的穿帮行为。 “什么假术?” “一门叫控丝咒的小玩意儿,专门练手指灵活度的,我还有一门可以快速化妆的易容术,但需要测试一些材料才能调制易容药。” 张学舟随手将‘震惊,他居然对着裤子做这种事情!’的短视频发了过去。 “你这能耐可以啊!” 看着张学舟持着一根头发在手中转,张曼倩觉得有点像是她小学阶段转铅笔玩。 但转头发显然比转铅笔难,甚至于张学舟手指中发丝不仅仅是直,还有弯和绕,甚至于是刺的动作。 如果张学舟手中是一根钢丝,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能持着钢丝轻易刺破肌体,从而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好学吗?”张曼倩问道。 “相当好学,三天上手,十天会玩,半年精通,三年可以拿发丝刺穿牛皮!” 张学舟想了想晋昌的原话,随即转述给了张曼倩。 “头发还能刺穿牛皮?你这真不是吹牛皮?” “只是插入牛皮上的空隙,而且还要提前在牛皮上穿孔”张学舟揭破谜底道:“牛皮上打了细孔,皮收缩的时候一般人肉眼是没法看清细孔的,咱们玩这个讲究内部操作,没你想的那么离谱。” “我还以为你薅一根头发就能刺穿牛皮,寻思着你以后拿头发打斗呢!” “我没这本事!” 拿头发打斗的只有乌巢,晋昌都没法干这种事,这也不包括张学舟。 控丝术练到登峰造极的水准都没法干这些事情。 真正能用丝线争斗的是傀儡术,但傀儡术有配套的境界术,也需要特殊的丝线和大药,张学舟不仅在另一方世界难于修行,现实中他也没法重复。 他最终只能拿控丝术练一练手。 手灵巧上来了做什么都方便。 张学舟噼噼啪啪不断打字回复张曼倩,甚至于速度都较之往昔快了一倍不止。 两人借助一些话题岔开了张卫盟和宋凤英身体隐患的担心,等拉扯了许久,张学舟才提前任一生的建议。 “两年后的测序者盛会?” 测序者盛会是左腾提过一次的事情,属于话题老生常谈。 但这一次有任一生的帮忙报名,他们节省了其中所需要的太多环节,剩下之处就到了挑选队伍。 “测序者大会是团队作战,原本是属于他们那个圈子的事情,结团不仅仅侧重于团队合作,更侧重人脉和资源的组合,导致年青一代捆绑形成利益团体”张学舟道:“这种团队作战最多是五人成组,若本事硬到一个打五个,大会也不介意单人参赛。” “也就是说……” “如果没什么人搭配,咱们组合后大概要你正面打五个了。” “哈……” 张曼倩回了个干笑的表情,在一对五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会被群殴打死。 “融合虎形拳的情况下,我虎鹤双形下弱点较少,应该能对阵两个同水准单一修行格斗术的测序者”张曼倩道:“加多一个都不行,万一碰上修行特殊的测序者,我只能一对一压制。” “不用想万一,这种顶尖盛会不是打测序擂台,你肯定能碰上!”张学舟回道。 “你不会是想去拉拢左腾吧?”张曼倩问道。 被张学舟叙说内情,知道自己被左腾当人肉耗材卖了一次,张曼倩对左腾的提防无疑放到了最高。 这与她最初接触左腾想着相互利用不同,现在的张曼倩对左腾畏如蛇蝎,甚至不想牵扯上一丝关联。 “任教授给我的格斗术起了个头,后续需要测序者委员会的人帮忙才能延伸扩展”张学舟惆怅道:“若一般的格斗术,我也就熄了心思,但他那门鲲鹏格斗术确实不错,我感觉有点像是龙象格斗术的变种,极为适合我!” 张学舟的心思基本都放在境界修炼术上,但任一生给予的格斗术太好了,甚至于与他当下的修行存在互补的结合,这让张学舟起了心思。 如同控丝术一样,只要能对自己形成正向而不冲突的裨益,张学舟觉得可以学一学。 他敏锐觉察出鲲鹏格斗术、精神强化篇、大荒造化经、阴阳大悲九天咒存在相互牵扯和相互促进的关联,这让张学舟对每一种修炼术的后续都有兴趣。 相应他对测序者大会有不小的心思。 “你拉着左腾上台,还不如让爸妈上台挨打”张曼倩建议道:“这至少不用担心被左腾再度算计!” “爸妈?” 张学舟一怔,想到张曼倩建议张卫盟和宋凤英登台挨打的这种事,他只觉张曼倩真是个大孝女。 但他思索数秒后又回神了过来。 若能引领走上正轨,张卫盟和宋凤英确实会具备一些实力。 只要能入境拥有法力,哪怕是学一道太清真术,两人都会拥有抗揍的能耐。 测序者盛会不是见证打死人的大会,彼此争斗时必然会带护具,导致受创但不会致命,这也会让太清真术如鱼得水。 而他们当下的钱财较为充足,只要张卫盟和宋凤英体内拥有相关的基因,还能给两人购置对应的五星格斗术。 甚至于张学舟还有可能在另一方世界寻求一些可用的术。 “能获胜吗?”张学舟皱眉打字道。 组队不是最终的目的,组队的目的是赢。 只有在测序者盛会上表现优异的队伍才会拥有奖励。 赢了不需多说,这可能是他们张家一跃而上的最佳机会。 但输掉会一无所有。 “爸妈做不得大用,只能短时间内拖延对手,剩下就只能靠你我了!”张曼倩回道。 带上了两个拖后腿的队友,这对张学舟和张曼倩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但相较于队伍中不稳定的因素,张曼倩更愿意不断提升自己。 以往的她没有把握,但身体被注入血剂,又拥有虎鹤双形可能的前提下,她当下确实具备了一定的信心。 而对于张学舟,这是张曼倩难于把控的因素。 但只要父母和张学舟一人可以拖住一个人,她迅速解决对手后必然可以腾出手来帮衬,甚至于她拥有太清真术,并不忌讳两败俱伤的打法。 她需要更快、更强、更向上。 只要更强大,她才能担当起击破的重任。 “我们!” 张学舟确实有心思拉上左腾,甚至于反向利用左腾,但张曼倩心态中抗拒左腾的意味很明显。 这让他随即就将左腾放弃了。 但靠他和张曼倩的难度确实很高。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他们需要面临赤色联盟这数年最出色的测序者队伍,每一个队伍的人选或千挑万选,或具备家庭背景从小培养,或从序列者擂台中杀出,拥有极为丰富的打斗经验。 张学舟思索着可能时,他将目光放向了为数不多的人脉。 在他的通讯录中,还躺着一个寻求换血的家族淘汰者。 王砾。 “再不济三个肉盾总比两个强!” 张学舟一点也不头铁,想着靠个人秒天秒地,队伍上限是五个人,他就会凑满五个人,在人数方面一点都不带少。 哪怕是拿去当肉盾,多拖延一秒也是一秒的机会。 这让他将目标随即放向了王砾,开始在通讯上给王砾发送消息。 第三百二十七章 赌场将军要开播了 “兄弟……” 通讯录上一直不显动静的张学舟发来了长串的信息。 看着张学舟非常关切自己换血修行格斗术的事情,王砾只觉欲哭无泪。 早知道来西京城和他谈判的是张学舟的妈妈,王砾觉得可以狠狠抽以往的自己一嘴巴。 他就不该对张学舟说太多,这几乎让他在打明牌。 和宋凤英的谈判很不愉快。 他不仅仅没将绝对股权拿到手,还有限制性发展直播网的协议,也包括了正好切中他心理最高价位的价格。 都闹腾到这种程度了,王砾觉得不要问什么换血和格斗术。 如果他没处理好直播网的运行,他连投入的定金都没法拿回来,更没可能去换血修行基因格斗术。 王砾在通讯上打了数排字,但最终又不断删除,只留下了两个字加一堆省略号。 “任教授帮我报名了测序者盛会,如果你想加入我们队伍,尽早做出决定,否则我有可能去找其他人组队”张学舟打字道。 “什么?” 王砾浑身打了个冷颤。 他换血之事还没进行,张学舟已经在考虑参赛的事情了。 若张学舟自己兴冲冲报名,王砾觉得张学舟凑进大会就是个陪衬,一轮又或两轮挨打后就退下来了。 但轮到任一生帮忙报名,这事情就有完全的不同。 或许是任一生想让张学舟历练一番,又或是任一生觉得张学舟有资格去打测序者盛会的擂台,亦或这其中存在什么好处。 但不论是哪一种,自己决定参与盛会和被人推荐参与盛会有截然不同,也很可能会拥有截然不同的结果。 而作为组队参赛者,他必然能在其中分一杯羹。 “兄弟啊!” 王砾此前不仅闹心,还特后悔,对张学舟又想保持关系又想斩断这种搞他的朋友。 但在张学舟发出组队邀请后,王砾只觉心中那点不快烟消云散,转而是涌现的无穷感激和斗志。 他当下只是一个普通人,压根不具备任何基因格斗术实力。 而换血后的强化基因也较难判断,并不清楚会修行什么样的格斗术,也难于知晓盛会前的格斗术水准有多强。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发来组队的邀请,王砾无疑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巨大喜悦感。 如果能站在测序者盛会的领奖台上,那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回馈。 甚至于这种显眼的荣耀很可能让他再次进入家族的眼中,只要能在这种大会上露脸,一切的意义都将不同。 一场盛会的参与和获胜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听上去很不真实,但事实就是如此。 “加不加入?”张学舟再次发问道。 “加加加,你一定要给我留位置!” 王砾连连打字。 他抑住内心巨大的狂喜,脑子里也迅速开动。 想要参加测序者盛会,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换血和培养,而后才能修行格斗术。 这需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一切,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钱。 “必须尽快搞钱!” 如果没有内幕赌局,王砾并不能从他当前获取钱财的方式上盈利到大量财富。 而他变卖了公司,当下只剩下一个空壳,并不能带来资金进账。 “但那个宋女士不同意我无限制挥霍那批用户!” 王砾最早的计划就是购买了直播公司股权,而后通过不断当托,甚至于设置大量直播托通过言语刺激引导消费。 这会引导短期内大量打赏汇聚,从而形成财富效应。 这种迅速出击的方式极像他在赌场狩猎财富,但这种方式会给直播平台带来不可逆的消耗。 若在以往,王砾哪会管什么后患,只要能拿回更丰厚的回报,他压根不顾忌直播网的后患,即便搞臭搞黄了也无所谓,钱到腰包里才是王道。 但在眼下,他需要认真思考思考如何去运作直播平台,甚至发展平台,从而捞到这个平台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这个平台在蓟都省发展,西京城这边压根没一点影响力,她直播间那边客户不好挥霍,但我这边有一群王八蛋可以拿来挥霍!” 宋凤英发展的直播网虽然拥有在全国播放的能力,但仅限于蓟都省发展,甚至于主要集中于溯东市和周围区域。 宋凤英直播间中的优质用户很多,但最有钱的人无疑集中在西京城中。 王砾看向手中的合同,等到连连翻了数次后,他开始签字盖章,而后开始转账。 “请用最快的速度买服务器提升直播软件的上传容量和响应速度,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平台,另外,我需要平台的二级权限。” 王砾本想交了显示诚意的定金,而后再慢慢拖一拖,不断获取相关的信息后再运作一番,让直播网控制者不得不交出更多的股权和控制权。 一者的运作自然是完全摸索清楚直播网的各项功能,寻求软件工程师进行一定程度的模仿。 这种模仿不需要完全一致,但凡他模仿个三五分相似,这就会成为他要挟谈判的资本。 另一种方式的运作也很简单,直播网当下结构简单,更多是靠着宋凤英这个主播拉扯,但凡他雇佣一批人注册水军小号到直播间捣乱,搞到乌烟瘴气下,这个直播平台也就走到了头,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会让直播网控制者不得不妥协。 但张学舟寻求测序者盛会组队的事情完全扰乱了他的计划。 有张学舟这份邀请,他不仅不能针对直播平台,他甚至还要良性运转直播平台造富。 他没法去祸害宋凤英那批用户,但王砾能祸害他圈子里那群不良人。 但凡他通过测序者盛会重回家族核心区,任何祸害行为导致的报复对他而言都将不存在。 “那我就先挑战挑战测序赌场的秩序!” 半小时后,王砾拿到了宋凤英发送来的二级权限账号,这让他在绑定自己‘舟哥的兄弟小石头’时,随即利用权限创建了分号‘赌场将军’。 对王砾而言,购买直播器材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建立了一个新的直播间,又设立了邀请才能进入的权限。 等到将软件相关大致设置妥当,他才在自己那帮狐朋狗友多多的通讯录中不断发送信息。 “号外,哥明天要公布下注赢钱的秘诀了,有兴趣就来赶紧来xxx网赌场将军直播间,入场密码123456。” “号外,我明天在线直播如何正确下注赢钱,想赢钱的赶紧来xxx网赌场将军直播间,入场密码123456。” “号外,小弟明天在线直播如何正确下注赢钱,不服气尽管来xxx网赌场将军直播间挑战,入场密码123456。” “号外,明天在线直播如何正确下注赢钱,输一分我赔你一万,xxx网搜索赌场将军,入场密码123456。” …… 在王砾的狐朋狗友中,各种类型的人非常多,这也让他对不同的人采用了不同的方式发送通讯。 “直播间五千块的门票费对你们应该不算贵,连这张门票钱都交不起,还玩什么地下擂台下注!” 他看了看设置进入直播间的金额,又看了看自己近两百人数的损友,心中不免也有些忐忑,难于知晓这帮人有多少人前来,又有多少人愿意付款,又有多少人会将消息传递出去引导更多人前来。 而他更大的麻烦则源于赌场。 赌场是盈利的,他在直播间教导技术无疑是和赌场对着干。 甚至于他进入赌场直播都属于某种挑衅。 “但你们也没说不让人带摄像器材怼着下注仪直播,最多被你们发现后禁止我入场,然后我以后再也不赌就是了!” 如果说王砾还有什么狡辩的底气,也就是直播网这种超前的方式并未被赌场禁止,他带着器材进入赌场并不会有半分麻烦。 王砾搞钱的方式并不源于赌徒们的打赏,而是源于这些人进入直播间所缴纳的vip费用。 他搞这种事情的时间不会太长,必然会被赌场方禁止。 王砾不断盘算着自己可能直播的次数,又计算着可能产出的财富。 一时间,他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紧迫。 第三百二十八章 孔雀大明王的黄羽 努力,向上。 这个几个字说起来很容易,但做起来很困难。 除了自身,张学舟还要携带家人同步跟上。 这些事情让张学舟压力比较大,直到入睡时间,他依旧心事重重。 但张学舟的心态很快就平衡了。 等他一跃而起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张学舟发现佛子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回归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体中。 但佛子看上去心事更重重,眼神中似乎有种种无力下的无神和茫然。 “佛子,你伤势全好了?” 张学舟翻身起来,随后扒拉了一下佛子的身体。 “呲!” 似乎被张学舟拉扯到了伤疼,佛子发出疼痛难忍的声音,一脸的心事重重变成了痛楚的面容。 “给……给……治疗一下!” 佛子用出了自己最大的气力,终于喊出了这句话。 张学舟安安静静躺着的一晚,也是他安安静静躺着的一晚。 在自己的身躯中,佛子不仅承受着重伤的后患,他还因为急速脱离张学舟身体导致神魂和肉身难于完全匹配,身体在当下压根不能动弹。 前者会让他重伤致死,后者则会让他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无论是哪种结果,佛子都感觉自己下场凄惨。 他在这一晚想了很多很多事,也承受着时间的煎熬,吊着一口气等待张学舟的清醒。 如果不是张学舟扯疼了他,佛子觉得自己依旧会沉浸在那种无力中,一直缓缓走向死亡。 他嘴唇皮不断上下打架,感觉自己呼喊的声音震动了天地。 “你嘴巴里嘟囔什么,压根听不清楚。” 但张学舟的回应让他几乎差点闭气过去。 “太阳出来了,我得出门找师兄去了。” “你就给了我菩提果和金刚砂,还有一根清净竹没拿出来,咱们好聚好散,东西给全一点吧!” “你守信离开了我的身体,我也守信帮了你,别干躺着不动啊,痛快点给东西!” “你那蔑视的小眼神是啥意思?” “算了,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你不给就不给,我也不差你这点东西,再见!” 看着张学舟说完话抬腿就走,佛子满脸绝望。 他觉得自己没有一点点蔑视的眼神,那完全就是求救的渴望眼神。 他希望张学舟能稍微用点心,他真的是努力在求救了。 “我……还……还有……宝……宝贝!” 濒临死亡的关卡口,佛子思维极为活跃,他艰难张嘴,开始尝试用另一种手段寻求帮忙。 脚步声在洞穴中渐渐远去,佛子心中那口硬挺了一晚的气顿时大泄。 他只觉神智渐渐模糊。 隐约中,他看到了那两位无上的教主。 耀眼的佛光在两位教主身后闪耀,教主们温和的目光似乎将他身体融化,也让他心中那口不甘放了下来。 “我佛慈悲!” 佛子闭目,嘴中喃喃低诵。 不断诵读,他只觉自己神魂似乎都飞了起来,不断朝着两位教主飞去。 佛光之中,他觉得自己神魂经历了纯洁纯净的洗涤,变得一尘不染,成为了西方教诸多过去佛的一份子。 等到脸颊一阵疼,佛子眼前诸多虚幻才迅速消退。 与此同时,张学舟那喋喋不休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我越走越气,越走越气,凭什么答应给的东西不给啊,我就想不通了,你们这种人又不缺宝贝,嘴里说一套做一套是什么意思,你们西方教都是这么喜欢骗人……” 伴随着张学舟的喋喋不休,还有对方甩的两个大嘴巴子。 感受着自己被打出的鼻血,佛子心中一口气终于松了下去。 他两眼一闭,意识开始陷入昏昏中。 这一次,在他的昏睡中再也没有了两位教主,也不曾见到那一片片的佛光。 给予他身心的唯有那一阵宛如饥渴时递过来的及时雨。 贪婪吸允着太清真术中每一丝术法因子,佛子只觉送他回归西天的拉扯终于暂缓了下来。 “我还有宝……宝贝” 再次开口时,佛子终于觉得自己嘴巴利索了很多。 他的知觉也在恢复,这让佛子终于不再觉得自己声音震天响,而张学舟压根听不到。 “宝贝?啥宝贝?” 张学舟第一次是真没听清楚佛子在说什么,第二次则是听清楚了。 但他说出的话也没法收回去,最终只得出了山洞再找了个理由转回来。 “只要你将我伤势镇压下去,我可以给你一根孔雀大明王的宝羽!”佛子喘气道。 “宝羽,做什么用的?”张学舟随口问道。 “用来防身”佛子喘气道。 “得了吧,瞅你自己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防身呢”张学舟摇头道。 “真能防身”佛子道:“我有一枚孔雀大明王的黄羽,可以规避土行之法,尘埃之物从此难于沾身!” “土行之法?” 术的种类极多,大体分成了武术和术法。 这其中又有人分咒术、毒术、风术、火术等。 也有人根据阴阳五行进行划分,佛子提及的土行之法就属于这个分类。 但凡涉及山、石、土的术法皆属于土行之法。 张学舟出道两年,但他还不曾碰过这类术法拥有者,倒是诌不归借助土遁符打了个洞逃命。 但张学舟知道孔雀大明王,他甚至见过对方的法身,也与孔雀大明王的女儿孔宁有过数面之缘。 佛子提及的宝羽属于一种妖宝。 妖宝难于被人类使用,但一些特殊妖宝不需要动用也会具备某些特殊能力。 很明显,孔雀大明王的羽毛就在此列中。 “听上去似乎有点用,但似乎也没啥用”张学舟摸了摸头道:“我从没碰过土行之法的对手。” “等你碰到的时候再找应对方法就晚了”佛子喘气道。 “说的是,羽毛呢?”张学舟道。 “你先将我伤势镇压下去……你干什么,不要搜我的身体,你先帮忙施术,求你了……在我腰带的中间夹层中!” 等到张学舟摸了数次后,佛子痛痛快快开了口,提及了羽毛存放的位置。 “你还欠我一根清净竹没给,这次我先收报酬再干活!” 张学舟扯了佛子腰带,一番检查后,终于从夹层中取出了一枚黄颜色的羽毛。 羽毛不算长,只有一根手指的长短,又有一圈淡黄色的羽毛。 但这根羽毛的效果极好,张学舟刚刚拿到手上,只见自己身上灰尘不断下坠,宛如鸡皮疙瘩一样落了一地。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看似还算干净的外表下,身体居然带着如此多土屑和灰尘。 这也让他有点懂了佛子为何一直是干干净净,看上去让人赏心悦目。 不提这根羽毛的防护术法能力,张学舟觉得这种去尘能力非常不错。 一根宝羽在身,他衣服不用洗了,洗澡大致也免了。 张学舟觉得自己非常喜欢这种生活小奥妙的宝贝。 他喜滋滋摸了摸宝羽,还将自己的纳袋做了清洁,只觉身体上下焕然一新。 “你昨晚不是要操纵我身体继续治疗,怎么搞成这副要死的模样了?”张学舟放好宝贝后疑道。 张学舟还决定苦修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又寻思着在这边修炼鲲鹏格斗术,看看有没有可能完全驱逐佛子的影响。 但他没想到,他还压根没开始行动,佛子就回到了自己身体内。 而且张学舟感觉非常好,他觉得自己没受佛子的影响,脑袋里根本没有佛子曾经提及的那些负面影响,甚至于张学舟觉察不到佛子的气息,没有和对方的残留意识相互冲撞。 “昨晚……” 佛子喘息。 他记忆放向了昨晚。 他也看向了眼前很可能出现的同类。 世上或许还有其他与他们一样的人,但这是佛子这么多年下来唯一遇到的同类。 在张学舟的脑海中,同样隐藏着一种毁灭。 教主说的对,他来东方确实遇到了机缘。 至少在控制毁灭之眼神通的旅途上,他不再是一个孤单的独行者。 第三百二十九章 病友们的交流 “我体内有一股毁灭的力量,你开什么玩笑?” “我咋就没被毁灭过!” “你瞅瞅我,你看我走两步,你瞅瞅我毁灭了没!” 被佛子讲述昨晚发生的一切,张学舟只觉心中发毛。 他对于晚上的事情一概不知。 对张学舟来说,他永远迎接的是白天,完全不清楚夜晚降临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而要沉浸到他感知中,这是旁观者都没法牵扯的事情。 张学舟忽地想起蓉城的木道人,也想起了坐在他床上的那个白衣小娘皮,木道人信誓旦旦在他身上放了鬼附身,但张学舟清醒后连鬼影都没见着。 木道人也因此承受了术法的反噬,落到差点被法坛引发的火灾烧死。 “难道那个白衣小娘皮被我体内的力量弄死了?” 张学舟刚刚入境,却能引得贯血境的木道人恭恭敬敬,这就是相互斗法落于下风的心服口服。 但张学舟当时确实没斗过法。 他寻思过以往种种经历,嘴上否认佛子时,心中却对佛子的叙说有了几分相信。 相较于木道人祭练的女鬼,佛子的实力无疑超出太多太多,这也让佛子逃了出来。 “你要小心这种力量,这种力量很可能诱导出相应的神通,但也极为容易让我们死亡”佛子道。 “那不诱导就是了”张学舟道:“再说了,我离神通境很远很远,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法诱导出神通。” “这股力量会在你身体中慢慢成长,若你成长较之它慢一筹,或许你某天将完全失去意识,从此沦落成这种力量的傀儡,成为一个只懂杀戮的傀儡”佛子道。 “你莫不是因为想捆绑我在你身边疗伤,才拿这种事吓我”张学舟寻思道:“你这说的没凭没据,很让人难于相信啊!” “我不骗你”佛子道:“我自身也是这种症状,你应该看过我动用神通的后患。” “后患挺惨的!” “你那股毁灭力量隐藏在神魂深处,若你动用那股力量引导的神通,你崩溃起来会比我还惨!” “我不会用的!” 张学舟摆摆手,只见佛子一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有反驳张学舟。 他曾经也这么认为,但佛子发觉诸多事情身不由己。 只要他想控制那股毁灭力量,又或完全驱逐那股力量让自己身体正常下来,他就不得不寻求向上,而向上必然会挤下去一些人。 是否动用神通由不得他说了算。 而停滞走向强大无疑是自己愿意终结自己的生命。 佛子觉得他的身体并不完全属于自己,他就像在与一个同龄的天才共用身体赛跑,但凡他走得慢一点点,他必然会被对方驱逐出身体。 消极应对的结果是必然死亡,积极应对则是能维持一线生机。 只是佛子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活到哪天。 他需要机缘。 不论是增进修为,还是剔除体内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又或是寻到相似状况的人做参考。 “我看你动用神通时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你怎么没去尝试运转神通时将那个东西割掉?”张学舟疑道。 “我以前用刀子挖过”佛子道:“但是结果很遗憾,那东西就像我们的心脏,割掉以后我们就死了!” “太可怜了!” “你那股毁灭的力量植根于神魂中,想挖一挖还得将脑壳劈开呢”佛子耸耸肩道:“如果你没有应对的办法,你将来死得绝对比我惨!” “你说话挺不讨人喜欢的!” 张学舟闷闷回了一句。 被任一生判定成非精神疾病患者,张学舟感觉自己健康了。 佛子一席话,张学舟不免觉得自己又病了。 但这种判定并非完全是坏事,任一生不清楚张学舟的灵魂可以飘来飘去拥有两具身体,判断必然存在某种误区。 张学舟确实认为自己还存在可能的问题,这种问题让任一生难于觉察。 毕竟白天的他很正常,只有晚上才不正常,任一生也没法检测到他离开身体后的状态。 他以往甚至将这种问题认为是未来文明又或高科技文明的测试,而在眼下,张学舟才发觉事情没他想象中那么荒谬,佛子的观测或许揭开了一个隐约的可能。 “你病的时间比我长,有没有找到什么治疗的办法?” 寻思了数秒,张学舟才开启病友之间的交流。 他配合的态度让佛子心中一喜,随即开始叙说以往的经历和采用过的方案。 落到身体这副模样,他那些方案自然没一个有用的,但佛子将诸多方案齐齐说出来,这可以免得张学舟像他一样去重复尝试。 “即便是我通过降临咒法进入到你身体中,我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毁灭感锁定着我”佛子道:“这似乎就像囚禁着我们的牢笼,在保护着我们免受外来侵袭时,也牢牢捆绑着我们。” “这样子?” “或许在某一天,它就会把我们吃掉!” 佛子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他年岁较之张学舟要高许多,被影响的时间也长很多,所经历的糟糕更是数不胜数。 在佛子的感知中,他能觉察到随着自己实力不断增进,那股‘毁灭’不仅也在跟随向上,还隐约中具备了某种活性。 或身体被毁灭,从此身死道消,或身体被取代,转化成另外一个带着自己记忆的人,佛子觉得后者并非没有可能。 “你说的有点吓人”张学舟凝重道。 “这需要我们同心协力”佛子道:“只有我们共同出力,我们才有可能战胜体内的那股力量。” “我挺愿意共同出力的”张学舟点头道。 “那能将你老师传授的那种神识修行术传授给我吗?” 作为病友,适当的分享显然是必须的。 佛子睁大着眼睛,他非常希望张学舟赶紧点个头。 张学舟的修为很低,但张学舟的神识强度远超出了当前的境界,这种水准甚至让佛子施展降临咒法后都有不适,难于直接取得身体的主控权。 张学舟在第三境就有如此水准,而第七境的他修行后必然会更强。 这或许能压制他额头那枚‘核’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张学舟疑道。 “传授我那道术!”佛子赶紧补充道。 “不是这个意思!” 张学舟摇了摇头,他思索了数秒才向佛子寻求确证。 “你的意思是说我拥有克制那种‘毁灭’的术?” 张学舟思索过自身诸多所学,一项项能力不断涌现在他脑海。 佛子提及的神识,这类似于‘意志’‘神魂’‘精神’等词。 而在张学舟所修行的内容中,他拥有数种相关的术。 包括阴阳大悲九天咒带来的境界修行术,也包括大荒造化经所规避境界威压的术,也有任一生传授的精神强化篇,甚至很可能包括鲲鹏格斗术。 这是他数天前就觉察有关联牵扯的修炼术。 但佛子没法去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替换修炼根基,而大荒造化经学的人越多,存在效果越低的弊端,这也是被尊上所警告过不得外传的术,鲲鹏格斗术则需要特定的基因。 张学舟不断思索,最终将目标定在简单好学的精神强化篇上。 他当然要传授佛子精神强化篇,不传授对方相应的能耐,他哪能确定自己哪道术可以救治自己,又需要确定侧重发展哪道术。 第三百三十章 向西行 “太难了太难了!” 佛子从未觉得修行困难过。 能在西方教中成为佛子,他脱颖而出就是因为强大的学习能力。 从微末中崛起,佛子对自己的资质非常自信。 但躺在地上学习张学舟提供的那道术时,佛子只觉脑袋迷糊得厉害,一时如同听两位教主讲法。 “很难吗?”张学舟疑道。 “真的很难”佛子点头道:“我修行时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 “这怎么难,这都是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你只要按这个标准治病……不,按这个标准修行,你肯定就能成”张学舟道。 “可……” 佛子晃动着脑袋。 看着张学舟认真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肯定蠢成了猪。 但他明明不是这样,他明明是很聪慧的人。 佛子脑海中回忆过张学舟所讲述的那些内容,只要是嘴巴叙说的语言,他就能转化成文字。 但文字是那些文字,佛子看不懂。 在张学舟讲述的内容中,他觉得有太多生涩的内容,甚至一些词汇他听都没听过。 “可能是我们西方和东方修行有些差异”佛子硬着头皮道:“你懂的,你们这边话语和我们那边就不同,修炼的方式也有差别。” “这倒是,你们外国人修行我们的内容可能有些不习惯,需要适应适应!” 张学舟点点头。 任一生的精神强化篇所遵循的修行与这方世界有差异,但张学舟已经将不同于这方世界的内容全部本土化,他觉得自己翻译得还不错。 但佛子当下修行困难,张学舟也只得作罢,不得不将判别修炼术的验证计划放下来。 “慢慢来,我不着急”张学舟安慰道。 “其实我很急的!” 佛子脸带沮丧。 动用降临咒法后,他修为下跌,而产生意外仓惶逃离张学舟身体之后,他的修为再次下跌。 若非动用过神通,导致‘毁灭’力量削减,佛子觉得自己有不小可能已经输了。 他不想知道自己消亡后是什么样的,他只想知道如何阻止这种消亡。 对佛子而言,他当下的时间比较紧,任何一种尝试都弥足珍贵。 很显然,源于邪罗斯川圣地的秘术没能帮到他,至少是当下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咱们要往西走,如果我们能进入那片秘地,我们都能获得好处,甚至大幅度延缓我们身体的隐患”佛子寻思数秒后道。 “什么秘地?”张学舟疑道。 “此前我就与你说过,我恰巧知道几处地方有壮大神识效果的大药”佛子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 “那几处地方的大药没有主人,我们可以去摘来自用,只是那些地方可能会有些风险”佛子道:“你说你也有几个相应的秘地,不知……” “我知道尊上的药园子在哪儿,那里面大药很多”张学舟耸耸肩道:“如果你需要我带你前去的话,我非常乐意。” “不去不去!” 佛子连连摇头。 如果说他前去的秘地只是有些风险,尊上的药园子就是十死无生的地方。 西方教和邪罗斯川圣地的关系很不好,佛子非常确定自己这种角色偷药必然会被打死。 他熄了相关的心思,随后在那儿问张学舟要不要同去。 “我其实是想去找我师兄的”张学舟道。 “只要你送我到了那儿,我们摘到的大药对半分”佛子劝道:“你要吃不完还可以给你师兄带点儿回来,他肯定会很喜欢。” “可我离开了师兄很没安全感,你知道,我身体有病,晚上睡得很死”张学舟继续推辞道。 “只要我能动了,我也能照顾你,尽量守好夜!” 佛子瞅瞅张学舟。 张学舟很没安全感,他当下更没安全感。 他身体重创到现在,即便是有携带备用药,又有张学舟帮衬治疗,这至少也要七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勉强稳住。 更为重要的是,张学舟是他所见身体状况相似者,极具参考价值。 相应佛子确实想和张学舟相处一段时间。 除了做病情方面的探讨,他还想看看对方服用大药后的效果,这会有利于他做同期对比,分析出彼此症状的相同处与不同处, “但我想去长安城,不怎么想继续向西”张学舟迟疑道。 张学舟当下已经踏入到大月氏国境中,虽然他还能辨识东南西北方向,但无疑有迷失。 若跟着佛子乱跑,张学舟觉得自己很难跑回去。 他寻觅乌巢不是完全的推说之词,而是有乌巢和晋昌在,张学舟才能轻轻松松赶路,最终回到汉王朝。 乌巢提及的大药很好,但必然带着风险。 而且诌不归提及给张学舟备了十二颗锻灵丹,只要他有冲击真灵境又或踏入真灵境,张学舟并不会过于缺乏相应的丹药。 佛子提及的大药对张学舟有诱惑,但又没那么大的诱惑。 这让他的态度确实很摇摆。 “在那片秘地中,其实还隐藏着一种大药,只要我们采摘一颗,我们就能获得延年益寿的效果!” 见到张学舟态度犹豫,佛子再次增添了一把火。 “你别看我相貌很年轻的样子,实际上我已经四十二岁了”佛子低声道:“那个药是真的延年益寿,我服用过一次,身体衰老远比其他人慢,而且那个大药还能剔除体内隐患和杂质,让你修行更快一步。” “你莫不是骗人?有这种好事还轮得到你我?”张学舟道。 “真的,我发誓”佛子竖起手指道:“只要你服了这种大药,即便你将来修为难于上进,你延年益寿下来也拥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时间。” “尊上的玄参都没法吊命,你那大药就行了?”张学舟疑道。 “你跟着我服用肯定不会吃亏”佛子补充道:“毕竟咱们是一样一样的,我都惨到这模样了,肯定不会吃没用的东西来增添麻烦。” “这倒是!” 张学舟点点头。 对于年轻人来说,延年益寿的事情很遥远,甚至于年轻人脑海中压根没延年益寿这种概念。 这就像让十几岁二十来岁的青少年养生一样,没到一定年龄阶段,大家脑海中压根没那个念头。 佛子提及的延年益寿对张学舟吸引力一般,但他对大药的额外作用有兴趣。 以他这样的身体和资质,张学舟觉得也就药物能帮助他了。 张学舟服用过很多药,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剔除体内隐患和杂质的药。 这让他不免想到了现实中接受的疗养。 一次疗养,那几乎让他脱离了十余年的病患,更让张学舟身强体壮,能做到以往许多不能做的事情。 但凡佛子提及的大药能有现实中十分之一的效果,张学舟觉得自己都心满意足。 相较于对自身的裨益,尊上交代前去长安城的那些事情就不算什么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秘地 从大月氏国向西,张学舟也难于分辨穿梭了什么国度。 他乘骑着佛子找来的马,一路治疗佛子一路跟着跑,策马行进了足足六天,张学舟才听佛子说了一句。 “到了!” 这让张学舟张目四望。 除了在草原上奔袭,他们还穿梭过了河滩,荒原,山林。 眼下这片地带是一片极为深远的山区。 秋季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张学舟感受不到一丝热意,反而有阵阵凉气袭体。 “你是不是带着我转到了北俱芦洲?” 张学舟看着半山腰覆盖的白雪,只觉这种山区景象与十万大山中极为相似。 他经过这种地区极多,对眼前的山景太熟悉了。 “这儿是南赡部洲和西牛贺洲交界的区域,不属于北俱芦洲”佛子俯身下马道。 “再跑跑就到西牛贺洲了?”张学舟奇道:“我们骑马才几天,这么点距离就跨州了?” 汉王朝境内从南跑到北,骏马足足要跑十五天,而他们当下骑的马也不算什么好马,张学舟没想到六天就跑到接近另外一个州了。 “难道你夜里还策马奔腾了?”张学舟疑道。 “没有夜里奔腾,但这儿确实是交界区”佛子道:“只是这处交界区域难于攀越罢了,鸟都没法飞过去!” 佛子指了指山腰的皑皑白雪,示意这些山峰一座接一座,连绵不绝难于看到边际,更是拥有越来越高的高度,难于让人正常通行。 “也就是说,南赡部洲和西牛贺洲被无数大山隔断了”张学舟确认道:“这些大山就是分界线。” “对”佛子点头后指示方向道:“如果你想去我们西牛贺洲那边,你得往那边绕一个圈子,纵马三个月应该能到!” “我不想去你们那边!”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法做这种远行,随后也跟着跃落马下,将马栓在旁边一颗矮脖子树旁。 接下来的行程是上山,这种区域没法骑马。 他搀扶着走路依旧有困难的佛子,又看了看高山,只觉这些大药生长的地点都很费劲,没一颗大药生长的地点让人舒坦。 “大药旁边一般会有妖兽守护,我打杀的能力一般,万一有厉害的妖兽,你可要搭一把手”张学舟不放心道。 他在十万大山见识过诸多大药,每株大药几乎有妖兽护卫,甚至于连一些重要的药草也有妖兽在附近徘徊。 妖兽脑子混沌,难于正常听话去做事情,邪罗斯川圣地并未对妖兽做守护大药的安排,妖兽守护大药更多是属于自发性行为,将自己看成了大药的主人。 哪种大药对相应的妖兽有益处,这类妖兽就会出现在大药附近护卫。 张学舟觉得佛子提及的大药很多,但寻觅的地点很可能也是妖兽成群。 他补充了数句,顿时引得佛子呵呵一笑。 “放心吧,那些地方没妖兽护卫”佛子笑道。 “怎么可能”张学舟反驳道:“每种大药旁都有可能出现妖兽护卫,它们清楚那些大药的好处,会长时间蹲守在一旁等待药物成熟。” “真没有”佛子摇头道:“你跟着我走便是。” “真安全?” “安全!” 佛子补了两句,而后又指指自己。 “我不会飞都不怕,你一个会飞的怕什么”佛子道。 “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他打杀的本事不行,但能跑能飞,较之一般人活命的可能性更高。 佛子身体重创又没法飞都不怕,张学舟觉得自己确实不需要担心。 他搀扶着佛子登山,临近天黑时,张学舟才登入到佛子指示的方位。 “就坐在这块石头上等,石头上会长出大药?你不要以为我才三岁……秘地?秘密显出的地方?” 坐在一块巨石上,张学舟茫然四望,只觉难于看到什么秘地。 “难道你没去过秘地?”佛子疑道。 “谁说我没去过,我在邪罗斯川圣地和曳咥河圣地四处跑,去过的地方多了”张学舟道。 “那也要你进出过道君和尊上的宫殿”佛子道:“你这两处地方是圣地不假,但只有道君和尊上所在的地方才涉及秘地。” “还得进入他们宫殿?” 张学舟抿抿嘴。 他这两年在两处圣地溜达,又在十万大山中穿梭过,但张学舟从未去过道君和尊上的宫殿,只是远远望过。 相应张学舟压根不知道什么秘地。 “看来你不是尊上的弟子,没有去过尊上的道场”佛子笑道。 “我又没说是尊上的弟子”张学舟摆手道:“我在曳咥河圣地学艺,但我干爹在邪罗斯川圣地有点小地位,那边也能跑跑,还从尊上那儿学了一些本事!” “原来如此!” 佛子点点头。 他知晓邪罗斯川圣地的十阴圣子,很清楚尊上只有这么一个学生。 但张学舟那门壮大神识的能耐源于尊上,这让佛子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现在,佛子才弄清楚原因。 这也让他清楚了张学舟为何有那对妖翅,还具备了较高的飞纵能力。 对邪罗斯川圣地这种飞行妖兽聚集地来说,对方有后台的情况下,拥有这种能耐并不会太奇怪。 “你们教佛子多吗?” “你为什么叫湿公佛子?” “是不是还有人叫湿婆佛子?” “没有,没有就太可惜了,我还以为你们四位佛子的名字都是对立的,没想到是各姓各的!” …… 只是因为在秘地上显出的无知,张学舟就被佛子知晓了底细,这让张学舟随即对着佛子连连发问,免得对方再瞎问出更多事。 “秘地要开了,离你入睡还有三炷香的时间,你正好进去逛一逛,吃点儿大药再睡觉!” 被张学舟问得烦不胜烦,佛子不免也头疼。 但秘地显出的时间终于来了。 佛子心中的倒计时计数完结,他又等了数秒,只见脚下巨石已经没了踪影,入眼之处绿草茵茵,哪还有此前的雪山雪地景象。 “这片秘地显出的时间推后了一点点,守护阵法或许有了些许变化!” 他思索数秒,又认真面向张学舟。 “跟着我走,一步都不要走错,万一遭遇了什么凶险变化,或我将你拉出来,或你需要拉我一把!” 佛子叮嘱着相关事项,又解下腰带,将两人手一前一后绑上。 “怎么,这里面有陷阱?”张学舟疑道。 “差不多”佛子点头道:“里面有一些年代久远的古阵法,咱们不触发为妙!” “小心一点,别走岔了”张学舟不放心道。 “放心,我以前来过这儿一次,不会走错的!” 佛子拍胸脯保证,但他迈出的步伐则是小心翼翼,仿若行走在深渊旁一般。 张学舟看着佛子踩踏的痕迹,随即也踩踏跟了上去。 只要不是拿他探路,这事好说。 第三百三十二章 第二波探寻者 “我怎么感觉你挖的这种大药吃下去没什么感觉?” 秘地中奇花异草绽放,跟着佛子不断前行,张学舟最终在一颗古树下落脚。 等到佛子在旁边采摘了一份果茎块回来分食,张学舟不免也有吐槽。 “是没什么……感觉!” 佛子看着手中的地灵果,他一颗心不免冰冰凉。 地灵果在手中很真实,甚至带着吞咽感,但没有效果只能证明着一件事。 他们没有吃到真正的地灵果,眼前这份地灵果是其他物变幻而来。 小心翼翼躲过了杀阵,佛子没想到陷入了幻阵。 这种幻阵让人没有丝毫察觉,如果不是张学舟吞咽大药没有效果,他们甚至没法做出判别。 佛子迅速将手中的地灵果丢到地上,随即双目注视四方。 “你不会给我找了个没用的东西来啃吧?” 张学舟聒噪的询问声传来,佛子伸手示意对方安静,但张学舟依旧聒噪不止。 这让佛子扯了扯系住张学舟手腕的腰带,又伸手摸了摸,牵扯和触摸的冰凉感传来,佛子觉得自己摸到的很可能是一块石头。 看着眼前依旧喋喋不休的张学舟,佛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怪教主让我不要贪心,我这是犯了贪念,才落到陷入阵法的下场!” 一个简单的幻觉和错位问题,这会让佛子陷入极为被动的境遇,但凡他乱踩乱踏,此前避过的杀阵或许就会涌现,从而让他尸骨无存。 “诚实可靠小郎君在一炷香后就会睡着,希望他不要在这一炷香时间内乱搞!” 佛子稳住脚步,随即坐了下来。 幻阵不是杀阵,杀阵会让闯入者九死一生,而幻阵则属于警告,只要不心生贪念四处探寻,就不会诱导幻阵变杀阵。 而等到时间缓缓过去,幻阵必然会消退,从而让他们安然撤出秘地。 但秘地守护的阵法并非活人驻守,这也让佛子拥有再次重入的可能。 他当下在等待时间。 唯一要提防的则是张学舟,佛子希望对方短短的这点时间不要乱搞,否则他们两人都会遭殃。 “我佛慈悲,教主慈悲,万物慈悲……” 佛子低低念诵。 他伸手不断掐算着时间。 一炷香的时间落下,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或许张学舟发现了端倪没敢肆意行动,又或许张学舟没发现端倪,啃了假药后和他的幻象不断对话,又或其他。 总之,时间到了,张学舟该睡了。 一切的事情都等待到明天再说。 佛子口诵的‘慈悲’停顿了下来,他抬头张望。 在他张望的高空中,一条银河倒挂,星芒闪烁到让人感觉耀眼。 这是与他们外界不同的景象,也是异于正常研究的星象。 阵法与星象相关,这些古阵法也与外部世界有所不同。 若非教主的叮嘱和告知,佛子对如何进入这片秘地一无所知,他甚至对阵法欠缺足够的认知。 佛子仰望星空,只觉越仰望,他的思维就越迷糊。 混混沌沌中许久,直到陌生的声音传来,佛子才回神过来。 “弘苦尊者,只有三清和天帝等人才清楚这些古阵法,你真有把握破阵!” “破阵不敢谈,但入阵走两步还是能做到的。” “你可别疏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再怎么说我是被你抓着飞纵,难道我还会害自己不成!” 陌生声音传来,佛子脸显惊骇。 “里面有人,不要进来闯阵呀!” 佛子大喊一声,声音阵阵回荡了出去。 但交谈的声音依旧,仿若没有听到佛子的警告,两道声音最终决定踏入其中。 “要完!” 佛子低念。 他瞪大眼睛,看着旁边的古树,又摸了摸保持站立不动姿势的张学舟。 寻思了数秒,佛子只得抱了上去。 他希望古阵法能将他当成一块石头,不要给予痛击。 “这个地方似乎有人触发过阵法了?” “欸?” “这不是我的问题,我没有激活阵法,是别人激活了阵法。” “弘苦尊者,你不要开玩笑!” “你带着我飞了一炷香的时间,如今还没飞到头,你不觉得这片秘地大得有些可怕吗?” “什么意思?” “我们很可能是被迷幻了,看来需要入地探测一番!” 二次沟通的声音传来,佛子嘴中的‘不要动’已经变成了‘我佛慈悲’。 人家飞在空中,他总不能让人家一直飞到第二天早晨等待阵法解除。 相应的落地是必然,而触发杀阵也成了大概率。 佛子觉得自己的判断极为准确,他口中的‘我佛慈悲’才说到第二十五次,佛子觉得自己抱着的石头已经变成了透心凉。 古树外,一片片雪花坠落,冰冷透身感觉随即涌上了心头。 “弘苦尊者,我有点冷!” “雷尊者不要心急,切记不要乱动,等我观测好星象,我们一定能踏出这个古阵!” “你观吧!” “我也有点冷,你翅膀能将我也遮盖进去吗?” 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佛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相较于他对阵法的无知,这次闯阵的人显然极具阵法实力,才落到说话时自信满满。 但佛子最怕的就是这类人。 不懂阵法的乱搞一番,被阵法弄死也就平息了。 但是懂阵法的人必然会步步解封阵法,也最有可能触发阵法的最大威能。 佛子看着星空下的雪花飘荡,一炷香后,这种飘荡已经变成了暴雪冲袭。 他抱着石头不放,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尊雪人。 等到雪厚一些,佛子只觉眼睛都被盖住,眼前漆黑一片,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弘苦尊者!” “不要说话,快快快,再快一点,看到那个入口没有,那就是地仙界秘境的真正入口,只要进入那里面,我们就能到达天庭的后院中,寻觅到真正长生不死的大药!” “里面有没有阵法等着我们?” “别怕!” “你这是老虎嘴上拔毛,我真有点怕!” “放心好了,我相术测试过,我们此行有惊无险,不会遇到天帝和帝后!” 交谈的声音回荡在佛子耳中,又不断远去,等到两声闷哼的声音传来,佛子只觉身上冰雪全消,冰冷的寒风消失不见。 秘地还是那片秘地,他抱着的化成张学舟的石头已经显了出来,古树依旧在迎风飘荡。 佛子张望向星空,不知在何时,一轮明月已经悬挂在空中。 明月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此前迷幻他神智的景象已经全部消退。 阵阵幽香传来,佛子注目四望,只见此前刨地灵果的方位向右五米,一株长着翠绿叶子的大药轻轻摇晃着身体。 那正是他要寻的地灵果。 “小郎君呢?” 佛子四望。 他看到了月亮,也看到了解除幻阵后的秘地,还看到了自己所需的地灵果。 但他没有看到入睡后的张学舟。 第三百三十三章 桃树 “老爸拿了钱不办事,居然还没来西京城?难道他的笑傲江湖不搞营销了?” 张学舟等了张卫盟一周,但张卫盟还没来西京城,通讯上的信息也没回。 “或许他又陷入大文豪世界了?” 发通讯没人回,张卫盟的联络方式无疑被切断了,甚至于对方的天龙八部都没有上传。 张学舟帮忙发了存稿,又看了评论区的喷子们,他只得再登录上‘东方朔’那个黑粉头子账号,在评论区发了十几条骂狗作者的信息,这才将张卫盟的工作续接完毕。 “老爸和老妈的情况有点接近,只怕症状也接近,得早点安排才行,但我爹娘的音讯也消失很久了……我自己的音讯似乎对他们也消失很久了!” 张学舟再次躺回床上时,不免想起了张重和有容氏。 那同样是他的父母,彼此相处了十几年,如今隔了两年没有相见,甚至相互之间音讯全无。 “等和佛子在秘地搞完事,看看我身体能不能好一点,对比对比相互的情况,再骑马向东找汉王朝了!” 不仅仅张卫盟和宋凤英的身体有毛病,张学舟自身问题也不少,他还要回去发个讯息,免得客氏和张重以为他死了。 张学舟想想诸多头大的事不免直摇头。 等他再度回归到另一方世界的身躯中,张学舟只觉头更大。 他感触着身体四周传来的挤压力,又感触无尽的黑暗与呼吸的不顺畅,张学舟感觉自己很可能被埋了。 腰部传来的柔然力量或许是他活到回归的最大原因。 张学舟此前还笑称自己这辈子从未遇到到擅长土行之法的对手,但在短短数天后,他就借用了孔雀大明王的黄羽所携带的妖力逃生。 “佛子不地道,说好不走错的,如今埋到地下了,哪还能不走错!” 张学舟觉得佛子在夜里没干好事,才导致他被埋了。 他使劲伸展着自己的手指。 隐约的松动感传来,张学舟感觉自己被埋得不深。 手指划过泥土,张学舟只觉腰腹部位传来了某种特殊感觉,这让他探入泥土的手仿若在淤泥中穿梭。 这种规避土行之法的妖宝带来了低水准土遁术的能耐,只要张学舟慢慢钻,张学舟觉得能钻出去。 “起!” 他闷哼一声,双腿双手齐齐发力。 近一分钟后,张学舟只觉抓到了什么,这让他用力一扯,光亮入眼时,一口新鲜空气也涌进了鼻孔。 张学舟脑袋张望,只见自己埋在一株长相极为奇特的桃树下。 桃树上朵朵花开,幽香扑鼻,又悬挂着大如拳头的红桃、不曾长到成熟如同橘子大小的青桃、还不曾发育如同枣子大小的绿桃。 他刚欲双手撑地将自己身体完全拔出来,只见此前用力拉扯的竟是一具缺了脑袋的人骨。 惨白到近乎腐朽的骨架似乎就埋在桃树下。 “打扰了!” 张学舟迅速将骨架丢下,又推了推土,将骨架塞回了土壤中。 “邪门!” 隐隐中,张学舟钻出地面时,只觉那具被他随手掩埋骨架不断往下钻,进入了更深的地下层。 这让张学舟有点不淡定,感觉那具近乎腐朽的骨架似乎还存在某种特殊的生命力。 “占了你睡觉的地方,打扰了!” 他颇为忌惮又带着古怪看了看白骨架下沉的方位,随后退了两步。 但张学舟移动时不免也带着警惕。 缺乏了佛子这个带路党,他处于这种古阵法秘地极容易出意外。 想到佛子提及站在树荫笼罩的范围内较为安全,张学舟也只得站在桃树下,免得乱踩踏诱发麻烦。 “佛子?” “湿公佛子?” 张学舟第一声喊得轻,但见到没有异状,他第二声加大了力度。 没有任何人声回应,这片秘地依旧是一片静悄悄。 “难道你也被埋在地下不成?” 张学舟晚上没法动,但佛子能动弹,张学舟又看了看不曾受伤的身体,觉得佛子应该没蠢到被土埋了。 但他当下无疑和佛子失去了联系。 “最近简直撞了邪,跑哪儿都会失联!” 张学舟缺失了十二小时,他没法在夜里清醒行动,但凡遭遇意外,他就很有可能被遗弃在原地。 连连呼喊没有回应,张学舟最终确认自己被又一次被遗弃了。 他看了看远处,只见远处花草茂盛,又有一些灌木如同栅栏一样生长成一排排,仿若将这株桃树围绕在中心。 “这可要怎么走?” “佛子说幻阵中不要乱走,万一遭遇了变化就原地等待一天,第二天大概率会解除幻觉!” “现在算不算幻觉?” “他昨天给我吃的那个什么地灵果没滋没味,似乎是个假果子!” “那我吃到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 张学舟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桃树,他手中的触感非常正常。 张学舟记得自己昨天也这么坐在树下,而后第二天醒来就埋到土里了。 “难道我还在那株树下?” 他看着桃树,又对比着与昨天晚上见到全然不同的那颗古树,一时难于确定下来。 但张学舟很快就产生了实际的行动做判别。 “是不是幻觉,啃个果子就知道了!” 幻阵会迷惑视线和感知,但幻阵不会带来味觉。 张学舟不知昨天晚上啃了什么,但他眼下啃个桃子就清楚了。 他轻轻一跳,一颗成熟的红桃顿时采摘到了手中。 相较于昨天吃的那颗没啥味道的地灵果,他手中的红桃带着沁人的芳香,闻上去就让人舒坦。 “我还没看到谁吃个桃子就死掉的!” 张学舟看了看这颗开花和结果同时存在的桃树,觉得这种桃树生长周期古怪了一点,但桃树的果实确实没听说过吃死人的情况。 他小心翼翼啃了一小口,只觉汁水的甘甜顿时涌入了喉咙。 “是真桃子,不是幻象,没毒!” 桃子的味道有点甜,但符合水果的正常味道。 张学舟不仅确定了果子能吃,还确定了他当下并非出于阵法幻象中。 总结的结论很少,但是很有用。 张学舟刚想拉扯着桃树枝条,确保自己处于真实场景下沿着桃树周围转一转看看,只觉肠胃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脑袋顿时多了迷迷糊糊的感觉。 他如同蛇蝎一般甩下手中的桃子,身体不免多了几分踉跄。 “应该……不是毒!” 张学舟没有喝过烈酒,但这不妨碍他对酒类的认知。 迷迷糊糊的感觉让张学舟觉得自己似乎是醉了,而不是中了毒。 他身体一歪,再难控制住身体,踉踉跄跄的身体倒了下去。 近乎半小时过去,数根褐色的根须从桃树下探出,缠绕过张学舟身体后,开始捆绑着张学舟往地下拖。 孔雀大明王的黄羽微微闪烁着黄光,数分钟后,张学舟的身体再次被埋了下去。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昆仑墟 “娘娘的蟠桃园已经万花盛开了,怎么还要养育这些醉桃树!” “这些树拿来处理尸体也还好啦!” “真是搞不懂那些部落人,祈求娘娘护佑的时候总要杀几个人来举办仪式!” “麻圣姑曾经劝过一次,结果那些部落人杀得更多,完全沟通不了!” “还是以往那些人听话,这些部落的人脑袋一根筋,压根没开化!” “真麻烦,每次都要堆好几具尸体在我们秘境门口,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我们这边没事杀人玩呢!” “快点干活,不要在背后非议这些事情了!” …… 叽叽喳喳的女子探讨声音映入耳中,张学舟才晃动着脑袋清醒回神过来。 熟悉的拥挤感、黑暗感、压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顿时知道自己又被活埋了。 “醉桃树?” “尸体?” 女子们的声音让张学舟清楚了自己咬一口桃子就醉倒的原因,也大致清楚了自己为何被埋到了地下。 但张学舟不曾想到这处秘地还有主人。 佛子明明信誓旦旦说这片秘地属于无主,张学舟只觉上了这个浓眉大眼和尚的当。 若他不被埋在地下,又凑巧听到这些女子的声音,张学舟觉得万一出现什么需要拿来垫背的事情,他肯定是那个垫背的对象。 “这些桃子又成熟了几个,咱们要不要摘一个吃吃!” “就是就是,蟠桃没我们的份,吃吃醉桃也不错!” “吃一个要睡七天,时间太长了,我最近还要去纺织天衣,没法腾出时间来吃这桃儿!” “太可惜了!” “你没有时间,我们有时间呀,最近没有宴席,我们不需要给大仙跳舞,时间多着呢!” “真羡慕姐姐会跳舞,不像我们这些苦命的织女!” “等缝完天衣,你至少能休息一年,想什么时候吃都能吃。” “就是就是!” “下次等到醉桃成熟的时间太长了,不管了,我现在也跟着吃,大不了到时候日夜缝制天衣,赶工赶上去!” 女子们叽叽喳喳,偶又有跺脚跳高采摘的声响。 张学舟只觉一压一压的感觉传来,他觉得这帮女人需要瘦身了,这么跳跃的踩踏压得他身体有点疼。 他不免庆幸采摘桃子算不得什么复杂的事情,女子们在他上方的地面踩踏了数次,随即就挪开了地方。 等到某个女子说‘姐妹们回宫了’,张学舟只觉女子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让张学舟伸手一扒,从土壤中再度钻了出来。 映入他眼中的是数具尸首分离的身躯,又有根须缠绕在尸体上,不断往地下拖拽。 “食人……食尸树!” 张学舟看着充当肥料的尸体,又看着醉桃树根须慢腾腾的缠绕和拖拽,只觉和猜测中较为相似。 他看着红桃被摘个精光的桃树,不免瞅了瞅四周,随即开始迅速往外走。 这些女子口中的话语没有一处提及阵法,又能在这片区域通行,证明着这片秘地此时没有阵法影响。 凌乱的脚印也证明着女子们走路非常随意。 张学舟不知道古阵法是临时关闭还是这片区域没有阵法,他迅速跟随着踩踏的脚印朝外行进。 直到女子们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映入耳中,他才放缓了脚步。 “昆仑墟!” 不断行进,一面界碑映入张学舟眼中。 他注目着界碑上的文字十余秒,才勉强辨识出了这三个类似于汉字的古文字。 昆仑是地名,墟则是有可能是废墟的意思。 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来到了此地主人处理垃圾的地方。 想到女子提及的‘回宫’等词,张学舟不免一阵乱瞅,试图趁着阵法不曾开启时迅速离开,等待与佛子的汇合。 有主人的秘地和没主人的秘地是两种概念。 譬如佛子提及曳咥河圣地的道君所在处就是秘地,邪罗斯川圣地的寒潭下也是秘地。 只要想到这些秘地的主人,张学舟不免也打哆嗦。 他以前在十万大山扫荡被尊上抓了把柄,落到当探子才能活命,眼下的张学舟一点也不想再次被抓。 女子们必然是回宫,张学舟不可能一直跟着女子们的脚步前进,他跨过数个低矮的灌木丛,不断寻觅着回归的出口。 “糟糕!” 等到一脚踩踏进入一个亭子,张学舟不免低呼。 他刚刚明明踩踏的是一处一米高的灌木丛,但踩踏过后的景象居然换成了亭子。 张学舟回头张望,在他的身后,此时哪还有灌木丛。 片片云雾缠绕在亭子四周,张学舟张望了一眼,只觉云雾下似乎隐藏着万丈深渊。 他伸出腿触摸了一下,空荡荡的感觉顿时传来,完全没了此前灌木丛的触感。 “我若是跳回去,但我在幻境中的跳跃是真的跳跃吗,我跳跃后真能脱离幻境,还是说我会诱发威能更强的幻境,又或者诱发杀阵……” 腿脚收回,张学舟注目着亭子外缠绕的片片云雾,硬是没敢跳。 他最终只得按照佛子的规定停留在原地不动,静静等待这场幻境的消除。 “幻境还幻化出人来了!” 张学舟在亭子中等了一刻钟,他还没等到幻境消失,只见云雾中一个发须银白的老者踩踏着云雾而来。 “这不会是幻境将佛子变成了这模样吧?” 张学舟心思思索,随后伸手打了个招呼,只见那个老者见到他也是一怔。 “你是何人?”老者抿抿嘴才开口问道。 “我是诚实可靠小郎君呀,你是佛子吗?”张学舟问道。 “佛子?”老者耸耸肩道:“现在勉强算是吧!” “你变成了一个老头模样,肯定只能算是勉强了”张学舟嘘唏后又问道:“我在你眼里是啥样?” “一个又丑又老的老头子!”老者回道。 “我在你眼中也变成老头模样了?”张学舟晃头道:“佛子你带我来的这片地方真是糟糕透了,这些古阵法太容易迷惑神智和视觉了,你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找到了一壶酒,你呢?” 老者举起一个酒壶,随后问向张学舟。 “我醒来看到一颗桃树,然后吃了一小口桃子,一下就醉倒了,又被埋在土里半天,刚刚才清醒过来”张学舟吐槽道:“如果不是你给我的那片羽毛,估计我已经死了两次。” “羽毛好!” 老者应了一句,随即举起酒壶。 “来一杯?”老者问道。 “这酒对咱们神识有效果吗?”张学舟谨慎问道。 “神识?”老者思索数秒后才道:“应该有一点点效果。” “我感觉你昨天晚上给我吃的地灵果是假的,咱们这酒是真的吗?”张学舟点头道。 “保真”老者回道。 “来一杯!” 张学舟点点头。 他伸手接过老者递来的酒杯,见到对方一饮而尽,嗅了嗅酒香后也跟着饮下。 “这果酒味发酸,估计是提纯没做好,还当陈酿放了一些时间,味道太糟糕了!” 张学舟砸了咂嘴,觉得自己饮下了一杯劣质果酒。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果酒对神识有提升效果,张学舟觉得自己对这种果酒没念头。 但果酒的味道也带来了一点真实,至少他当下入嘴的东西是真的,甚至让他有些飘飘欲仙。 “发酸吗?” 老者抿了抿,一时觉得张学舟的标准太高了。 “你见过比这更好的酒?”老者问道。 “若你说我是否喝过更好的酒,那没有,但若你问过有没有见过比这味道更好的酒,那可真就太多了!” 张学舟想了想小卖部柜台上的那些果酒,只觉哪一种都比这种变质酒水味道要更好。 他的话真诚又不掺假,不由让老者陷入了怀疑人生。 第三百三十五章 帝君和金乌 “苦杏、银果、醉桃、茉莉干果、千年老参、通玄草、人参果、玲珑果、五百年的黄精,你说加入了如此之多材料,这世上还有很多比这更好的酒!” 万寿亭中,老者陷入了怀疑。 但张学舟的神情做不得假,对方说话时非常自然,也断然没可能因为这种事情撒谎。 他举着酒壶问了一句,顿时让张学舟连连摆手。 “你不懂酿酒”张学舟摆手道:“酒加的东西再多再珍贵,那也只是提升酒的功效,酿酒的味道更多是与工艺相关。” “这样子?” “这种果酒一看就是过滤时不彻底,灭菌效果也没做好,导致果酒发酵变质了”张学舟道:“这种酒再放一些时间,只怕是没法喝。” “什么是灭菌?” “灭菌就是……” 张学舟不知不觉用上现实世界中的内容讲解时,不免也觉得难于对这方世界的人解释什么叫细菌。 “你知道,很多东西里都有一种小小的菌,它会导致腐烂,甚至于生蛆长虫”张学舟道:“就像那些腐烂的尸体一样。” “原来这就是菌”老者点头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但这些菌太小太小了,小到我们的眼睛没法看清楚,至少要放大数百倍才有可能见到这么一点点!” “放大!”老者若有所思点点头道:“那要如何灭菌呢?” “高温就能灭菌”张学舟回道:“而且需要及时密封,毕竟空气中的菌也很多,一个不慎就将菌混入进去了。” “原来如此!” “佛子你怎么对酿酒有兴趣了?” 张学舟看着老者,感觉对方问的相关内容有点偏离主题了。 正常情况下,两人应该你一杯我一杯,而后探讨彼此服用果酒后的感觉,看看有没有壮大神识。 张学舟晃动着有些晕乎乎的头,一时难于判断这种果酒是不是真有功效。 “因为我在这儿发现了一处酿酒坊”老者低声道:“那里面还有一些处于浸泡和熬煮的药材,咱们这种果酒不行,但只要通晓酿酒手段,咱们酿点果酒出来岂不是很好。” “你跟我说这秘地没人,我才跟着你跑进来的”张学舟嘟囔道:“但这个地方不仅有人,还很可能有非常厉害的人,咱们等幻阵消失了就离开吧,免得被人抓了砍脑壳喂养醉桃树。” “你不想要锤炼神识的药了?” 老者晃晃酒壶,又给张学舟倒了一杯果酒。 “我能担保你只要能酿造出好果酒,那肯定对神识有好处”老者道。 “酿酒需要时间,一时半会没法酿好,咱们别搞这种事了,捡点儿这种果酒就好”张学舟摇晃着身体摆手道:“我觉得这种变质果酒多喝两杯也有些效果。” “……” 老者看着不胜酒力的张学舟。 对方在身体摇摇晃晃的情况下依旧寻思着要离开昆仑墟,这让他不免又劝了两杯酒。 等到张学舟摇摇晃晃身体倒了下去,老者才拍了拍手。 “帝君!” 云雾中一个身穿红袍的老者应呼声而来显出了身体,随后躬身行礼。 “接引和准提的人潜入了昆仑”老者道:“他神识可能受了创,你去送他两枚地灵果。” “需要出面吗?”红袍老者问道。 “不需要出面,给他东西后让他在小六乘慑心阵中转出去就可以了!” “是,帝君!” 红袍老者接下令,随后又好奇瞅了烂醉如泥的张学舟两眼,这才踩踏云雾而去。 “我酿造的九珍酒是天下有数的美酒,入口甘醇芳香,又有回味无穷,你居然说比我这九珍酒好的太多了!” 老者对着醉倒的张学舟扫目而过。 他慈眉善目的模样陡然多了几分无上的威严,又有金光在他身后显出,人陡然间都亮了数分。 “打不过人也就算了,连酿酒都被人比下去,我真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 “帝君,那小子肯定是撒谎,这世上怎么有可能比您酿造的美酒更好”金光中一道鼓噪声音叫道:“您酿酒的技术天下无双!” “酒是消磨岁月之物,别人不酿酒才让我酿酒的技艺显得高超!” 帝君嘘唏一声。 他看了身后的金光一眼,金光中一头黑鸟张嘴大叫。 但与他并无区别,金乌身上的黑羽稀稀拉拉没剩下几根,同样进入了暮年,甚至还有几分无精打采,显得死气沉沉。 这让他眼中多了几分忧伤。 “我酿造的酒好另外一种原因是我舍得下重药,没人像我这么挥霍,并不是真就到了没人可比的地步”帝君低声道:“若有人从工艺上超出了我,导致味道更好,这或许并不稀奇。” “我们酿酒所采用的酿酒池是云英所铸造,盛酒接酒的是罗汉竹,蕴酒的是珍玉瓶,饮酒的是琉璃盏,怎么可能有人在工艺上超出我们?” “金乌,工艺并不等于酿酒装置”帝君纠正道。 “但没有我们这些酿酒装置,人家怎么可能在工艺上胜出我们?” 金光之中,被称呼为金乌的黑鸟鼓噪着反驳。 技术再好也需要上等的酿酒材料,更离不开酿酒需要的各类装置。 在昆仑山中,帝君诸多酿酒装置堪称天下少有,随便取一件出去都属于宝贝。 顶级的材料消耗,顶级的酿酒装置,这也造就了顶级的酒。 金乌对其他人拥有更好的酒难于相信,觉得世上难有手段可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也难有可能产生更美味的酒水。 “山中千日,世间千年”帝君摇头道:“文明的进步日积月累下会绽放出极为快速的变更速度,或许外界的变化让我们难于适应了”帝君恍然若失道。 “说到外界,那条小龙将我孩子诱出去打死,咱们这事儿都没弄完呢”金乌偷摸瞅了瞅帝君,而后才聒噪道:“咱们要不要将烛九阴抓过来炼成药渣渣!” “烛十阴死了,此事就算结束了”帝君摇头道。 “我真是不甘心”金乌聒噪叫道:“我一看到他那对阴阳眼,我就想给他抓出来,这个死叛徒太不当人子了。” “他只是不想跟我们在昆仑慢慢等死”帝君道:“人各有志,他离开天庭不算背叛。” “但那个死叛徒还兵伐打我们的国度”金乌叫道。 “失去了东土,剩余国度一盘散沙难于成器,打了就打了吧”帝君摇头道:“他只是愤怒自己备用的肉身被毁,发泄一些怒意可以理解。” “但我儿子也被打死了”金乌叫道。 “没有儿子了你还有孙子”帝君道:“烛九阴这种天生异种没了圣子是真的断子绝孙,而且他命不久矣了!” “您这么一说,我感觉这个仇报得干干净净,似乎还挣了烛九阴的大便宜!” 金乌晃晃脑袋。 他只觉丧子的血海深仇好像也没什么了。 他死了一个儿子,但烛九阴不仅死了圣子,苟且活命的方式也没了,说是一尸二命也不足为过,压根不需要杀到邪罗斯川圣地复仇。 他这么一想,身体散发的金光不免还强盛了数分,仅存的几根黑羽毛又欢快地竖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判断 “遭了遭了,这是碰到秘地主人了!” 连连喝了对方三杯果酒,张学舟应声而倒。 直到他在现实中清醒过来,张学舟也不曾在那个亭子中苏醒。 他回神过老者说话时的语气,又对比了佛子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顿时觉察出了问题。 如果他碰到的并非佛子所幻化的模样,那必然是秘地中的人。 而老者曾经提及过九种大药,能奢侈到用苦杏、银果、醉桃、茉莉干果、千年老参、通玄草、人参果、玲珑果、五百年的黄精酿酒的人,张学舟不需要用脑袋想也清楚了这种人的身份。 张学舟炼丹水准一般,但他在理论知识上尤为扎实。 张学舟可以不认识老者提及的九种大药,但他无疑听过其中部分名字。 上品丹药中最常用的药材就是老参,而对方的老参还是属于千年的老参。 “难道我要去学一门酿酒技术不成?” 张学舟思索了数秒,随即就开始在网络上搜索相关理论资料。 他回味过自己和老者的交谈,很清楚自己对老者的了解有限,若不能从对方唯一表现出来的喜好上下手,他会很难脱身。 就像张学舟不介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在秘地主人的眼中,他和一只蚂蚁的差别大概也没区别。 “发酵果酒、蒸馏果酒、配制果酒……怎么酿造一个果酒还有这么多方法?” “不管了,先背下来!” 操作不行,理论必须全。 张学舟深以为然,毕竟他又没说自己是酿酒大师,只是喝果酒时说了数句。 他酿酒实力不行,但背诵理论知识后当个嘴炮还是没问题。 若秘地主人听从他建议酿造不出好果酒,张学舟觉得那是秘地主人自己的水准不行,和他压根没关系。 “佛子这个麻瓜,就知道跟你们乱钻会出问题!” 张学舟嘀咕一句,而后才翻了翻书。 随着精神强化篇进入第四章,他在应试教育上水准愈发增强,诸多心理学课程通读下来毫无难度。 若非现在没有考试,张学舟觉得自己能毕业了。 他翻了翻书,记录完这个新学期所需,而后才进入到日常中。 他当下的日常就是翻书、择通读下缺乏理解的内容听某堂课,又或找个时间向讲师询问相关疑惑难解的内容,而后就进入到自我修行。 这涉及《阴阳大悲九天咒》对当下境界的打磨,又涉及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推进。 偶尔间,张学舟也会动用瞌睡术、鲲鹏格斗术、控丝术等手段,进一步熟练化使用。 “那三杯酒似乎有效果!” 对现实中的身体而言,想让另一方世界服用大药发挥作用,这其中的难度极高。 作用于身体的诸多药物对张学舟现实中不会产生一丝影响,而只有作用于他神智,甚至提升他灵魂水准的药物才对现实中的他有效果。 而在当下,张学舟就感触到了这种效果的冲击。 他在修行境界时没觉察出任何不同,但在推动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时,张学舟只觉往昔难于撬动的精神力有了缓缓上升。 这与任一生提及有所不同。 对通过注射秘药冲击精神强化篇的他们来说,他们当下的精神水准有些虚。 也就是说,张学舟、任一生、任无恙虽然都凭借秘药冲击了更高的层次,但他们这种冲击带着瑕疵,宛如下注时出现的虚赢现象。 他们需要通过不断的锤炼,才能将这种‘虚’填充上,从而真正具备对应的精神力,而后才能不断向着前方行进。 但在眼下,张学舟觉得自己不仅仅填充了‘虚’,他还在推动向上。 甚至他推动起来比较轻松容易,沿着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在大踏步行进。 仿若被注射了一针罗浮皇室的秘药,但又不具备痛楚到发狂的副作用,张学舟只觉脑域精神力充盈如流水,不断纯化着他当下的精神能量。 如果老者说的大药材料没有错,这大概是张学舟这辈子有史以来服用最奢华的大药。 甭管是果酒还是变质的果酒,这其中的味道虽然变了,但果酒中蕴含的药力依旧存在。 即便只是诸多大药中提炼的小部分效果,这也是顶级大药所带来。 大药不是想吃就能吃,譬如张学舟踏入真灵境所需要服用的锻灵丹,普通人服用必然是腹痛难止,甚至产生生命之忧。 而一些天材地宝不乏吃死大修炼者的现象,如雷震子更是吃到精气泄露丧命。 服用大药的门门道道极多,最基础的一条就是在什么阶段服用什么药。 药的水准低了没效果,药的水准高了身体受不住。 只有对应阶段服用适合的药,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但诸多丹药和天材地宝的服用规则并不包括药酒、果酒,这是属于稀释大药之后的提纯产物,难于将之正常归类。 简单来说,秘地主人这种酿制果酒的行为是暴殄天物,酿造出了远低于拿这些材料炼制丹药效果的果酒。 但这些果酒又带上了顶级大药的一丝药效。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诸多念头,已经清楚了自己这种造化的由来。 “我得再喝几杯!” 他原本想搞点酿酒资料蒙混过关,求得秘地主人将他放出去。 但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推动完三分之一,张学舟不免也想再喝两次。 但凡再饮酒数杯,他的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就轻轻松松修成了,这会让张学舟节省数年的打磨时光。 张学舟和秘地主人没有一点情谊,但他难得碰到这种随手邀请他喝酒的豪客。 这甚至较之尊上赏赐修炼术更为大方。 “这人只怕是诸多圣地秘地中的土豪!” 张学舟想了想尊上对一株玄参被损心疼得想打孔宁,而昆仑墟秘地主人拿千年老参来酿造果酒,他觉得尊上在后者面前很可能只能算个穷人。 他念头转过来,对脱离昆仑墟秘地反而没了最初的心切。 佛子对提升神识能力有极高的需求,作为拥有类似于佛子症状的患者,张学舟觉得自己有机会同样必须追求。 这是张学舟所见的第二位秘地主人,但也是张学舟所见最没架子的大人物。 他思索了好一番,最终将心思定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秘地主人 “儿子,老爸最近采风写了不少篇章,过两天就来你们学府了,说好让我蹭吃喝的,你得办到啊!” 临近入睡时,张学舟终于收到了张卫盟的通讯。 张卫盟的采风就是陷入精神世界的影响,代入另外一个人思维世界中。 经历相关影响后,张卫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将记忆缓冲回来,从而慢慢回归到现实中。 随着认知的程度越来越高,张学舟很清楚这种影响不可能没有代价。 看着张卫盟宛如平常的轻松描述,张学舟微微抿了抿嘴。 “管吃管喝管住!” 只要缴纳钱财,宣师楼的家属们同样可以享受堂食中心的服务。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的薪水,觉得拿来支付张卫盟的饮食费用并无多少问题。 这能让他看着张卫盟,也尽量哄骗张卫盟修行。 只要彻底踏上了这条船,张卫盟以后就会自动上进,并不需要他来做哄骗性诱导。 “哄骗?” 躺在床上回复完张卫盟的通讯,张学舟咀嚼着这两个字。 张卫盟需要哄骗,而在那片秘地中,他很可能也要干这种事情。 与哄骗张卫盟修行不同,张学舟觉得自己有一定概率需要哄骗秘地主人酿酒。 他甚至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去提升对方果酒的品质。 这大概能让他获得一些劣质果酒品尝,免得将本事掏空后被赶出秘地。 他这么一想,倒是觉得果酒酿造方式多样反而有些好处。 甭管哪种方式能成功,多方式的前提下必然拥有让他多次尝试的可能。 “佛子?” 现实世界入睡的时间到来,这也到了张学舟另一方世界苏醒的时间。 张学舟翻身低呼一声。 他神情极为警惕,等到翻身起来,只见四周哪还有亭子的踪影。 “哇!” 一声嘶哑的鸟叫声吓得张学舟一跳,他注目着四周的情景。 他眼下明显进入了‘酿酒坊’,隐约传来的果香和酒香味无疑证明着这一点。 房间中有巨大的灶台,又有各种竹制管道拼接在一口大锅上,灶台下缓缓燃烧的火焰证明着这儿在进行着极为原始的酿酒行为。 张学舟目光扫到灶台下,只见一头老到掉毛的乌鸦在那儿耸着脑袋。 见到他起身,乌鸦才‘哇’的叫了一声。 “佛子,一夜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张学舟一脸愕然。 他昨天见到的还是一位老者,今天见到的则是一只掉毛乌鸦。 这让张学舟脑袋飞速运转,开始思索这方秘地主人是不是乌鸦精。 但张学舟还是极为配合表示了自己的惊讶。 “这儿的幻术愈发严重了”张学舟嘘唏中摸了摸乌鸦的脑袋道:“你瞅瞅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哇!” 老乌鸦似乎很不习惯被人摸,扇动着没几根毛的翅膀,脖子伸长发出极为凶厉的警告声。 “原来你真是一只鸟!” 张学舟后退了两步,随即远离了这只凶巴巴的没毛乌鸦。 他极为小心朝着四周瞅了瞅,只听房间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佛子从门后钻了进来。 “佛子?”张学舟惊道。 “别囔囔,我带你来他们这儿的酿酒坊了”佛子低声道。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张学舟低声回道:“这秘地有主人,咱们应该马上逃出去才是。” “强化神识的果酒就在眼前,我岂能空手而归”佛子闷声道:“我不喝这口果酒不甘心!” “不甘心总比被人打死要强!” 张学舟的心猛烈跳动了数下。 见到佛子的第一眼,张学舟非常懵。 在他结合话语的推算中,他撞见的老者很可能是秘地主人,但他不曾想到佛子忽然钻了出来。 直到对方再次开口,张学舟才确定他昨天在亭子里所见的老者和当前的‘佛子’是同一人。 妖有定人形的变化,乌巢也有快速易容的变脸术,但术法中确实拥有快速变化的高等术法。 这种变化术不仅仅是模拟脸的变化,而是能变化到身材、声音、衣着,甚至于出现性别的临时转换。 在这种变化下,若没有足够的眼力和境界,很难在外表上看穿对方的破绽。 唯一能辨别相关的只有彼此习性、行为、认知、记忆相关等。 张学舟思索清楚,他也尽量避免询问这方面的相关问题。 “走走走”张学舟拉扯佛子道:“咱们先求个安全!” “我要喝果酒”佛子挣扎道:“你别拦我喝这口酒,不喝这口酒,我的病没法治,迟早都要死。” “咱们拿了大药出去啃也行啊”张学舟建议道。 “没法拿出去啃,已经放入大锅里了”佛子摊手道:“我还找到了他们的九珍酒秘方。” “秘方?”张学舟奇道。 “对!” 佛子伸手在怀里一摸,而后取出一张长绢。 密密麻麻的古文字看得张学舟脑壳疼。 他在汉文字上是水准本就一般,而要识别这些古文字难度更高。 “上面说什么了?”张学舟疑道。 “这上面写着苦杏八枚、银果四枚、醉桃一枚、茉莉干果二十颗、千年老参一株、通玄草三颗、人参果一枚、玲珑果两颗、五百年的黄精一株,混合温养三天下锅加水闷煮,其汁水可化成酒基,蕴养七天后可化成酒,其酒美味且可延缓神识衰老,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佛子翻开长绢,而后念了一遍。 “你还有这两个字没念”张学舟指着结尾处的两个字道。 “那是印戳,上面标记的是人名”佛子道。 “主人写的?”张学舟疑道。 “对”佛子点头道。 “写这个字的人叫什么?”张学舟问道。 “昊……昊天!” 佛子指了指长娟,又在结尾的印戳上指了指,将名字念了出来。 “你听过这个名字吗?”张学舟寻思后问道。 “怎么?你没听过这个人名?”佛子疑道。 “确实没听过”张学舟连连摇头道:“我就听过很多人的尊称,哪知道那些大人物的真实姓名,别说这个名号,就是我以往在曳咥河圣地拜师学艺一年多,道君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们道君叫陆压子,挺不讨喜的家伙!”佛子道。 “不会游泳的那种陆地旱鸭子?他是鸭子成的妖?” “子是尊称,他是修道的真人,名讳叫陆压”佛子想了想又道:“他和我们西方教很不对付!” “他打你们了还是抢你们西方教了?”张学舟奇道。 “不是打和抢”佛子寻思数秒后才道:“他是年龄老了后性格难于琢磨,若哪天发疯跑来弄死我们教主也未必没可能!” “你们教主打不过道君吗?”张学舟小声道。 “只要挡住了他第一招,后面收拾他易如反掌”佛子道:“但问题是当今世上很可能没人能捱过他第一招。” “道君这么厉害?” 张学舟诧然。 “他咒术杀伐力三界第一”佛子道:“我们教主见了他要绕道走,自然是很厉害!” “哇!” 灶台旁的老乌鸦叫了一声,似乎对此深表赞同。 张学舟在点头时,佛子不免也回神了过来。 “酿酒酿酒,咱们抓紧时间酿酒!” 他低低怂恿了张学舟两声。 被张学舟点评了九珍酒,他倒是要看张学舟能不能点评酿酒工艺,又能不能将那些‘菌’除去,给予一份更好的果酒。 第三百三十八章 帝君酿酒 “我有一个疑问……” “别疑问了,这儿没人,咱们抓紧时间酿酒,酿完酒我们就走!” 酿酒坊中,张学舟依旧有一些小疑问,甚至于喋喋不休。 但他迅速被秘地主人化身的佛子将话头按了下来。 “这个温养诸多天材地宝的酿酒池是采用云英所铸造,不仅导热良好,云英中不含任何异味,不会影响到酒质。” “这是导出酒液的罗汉竹,不仅不会漏一丝酒水,还会残留罗汉竹的竹清香。” “这是蕴酒的珍玉瓶,新酒入瓶后可以保持酒水温和的状态,从而拥有更好的蕴养效果!” 秘地主人介绍时的语气虽然平常,但张学舟无疑听出了几分满意的味道。 在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能拿粮食酿酒的都是大户,而拿药材酿酒的则是少数,能拿顶级药材酿酒的或许屈指可数。 而要为了酿酒专门用诸多可以制作法宝的材料构建酿酒坊,这天下间只有一个。 在昆仑山中,他这座酿酒坊说是举世罕有也没说错。 顶级的材料,顶级的设备,但他没想到酿造出来的果酒不是顶级。 被张学舟吐槽了一句,他无疑是不满的。 他希望这个小修士嘴巴能说,实际也能操作,可以给予他一份满意的答案。 “这是酿制蒸馏果酒!” 张学舟回忆过资料上的内容,又对比了眼前的酿酒装置。 排除装置大同小异的情况下,秘地主人这种酿酒法无疑属于蒸馏。 这也让张学舟清楚了为何如此多顶级大药齐齐入酒,他还能正常饮酒。 蒸馏法显然将诸多大药的药效近乎剔除,只有药蒸汽混入了其中,这也让九珍酒成为了低浓度药酒。 “蒸馏果酒?”秘地主人疑道。 “酿制果酒有数种方法,蒸馏果酒就是其中一种,这种酿酒法是通过不同温度淬炼酒基中的营养”张学舟侃侃而谈道:“这种酿制方法酿的酒能保持诸多材料的药效,又能剔除大药中的有害成分,刺激性小,不伤身体,而后它还会拥有酿酒材料中的风味,最终酿造的果酒能形成色泽鲜艳、果香浓郁、口味清爽、醇厚柔和、回味绵长的特点。” “你说的……有点道理!” 秘地主人寻思着张学舟所说的话,只觉对方讲述和自己往昔所想几乎没有区别,但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么描述。 而听张学舟的意思,酿造果酒还不止一种方法。 这让他不免有坐井观天之感。 这与某些人冥思苦想新发明,等到终于研究出来了,才发现世上早已经有了类似的发明,甚至于别人的发明更为先进。 这也类似于辛辛苦苦钻研术法数十年,一朝出关以为天下无敌,但谁料到出关后三两招就被人打得抱头鼠窜。 秘地主人当下就是这种感觉。 最好的酿酒坊,最好的酿酒材料,但他酿造的酒不是最好,甚至招惹了差评。 “你说的那个‘菌’?”秘地主人问道。 “这上面还要盖一层布!” 张学舟想了想密封的蒸馏塔,又对比了眼前酒气腾升的云英酿酒池。 他觉得这座酿酒池上可以铺一层布。 张学舟也不懂如何剔除果酒中的细菌,但他觉得任何一处接触空气的地方尽量杜绝,这或许能最大程度避免果酒变质。 “酒气腾升方能规避酒池出现龟裂,这个出气口必须存在”秘地主人皱眉道。 “我盖的是布,不是完全堵死这个出气口”张学舟道:“若云英池还没布厚实,这池子也没法用来酿酒了!” “那肯定是比布要厚实!” 秘地主人看了看被指正酿酒失误之处,他对着张学舟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随即蹑手蹑脚钻出了酿酒坊。 短短数十秒,还没等张学舟心中思索到多少现代设备和这方世界设备酿酒的差异性,秘地主人已经捧着两匹绸缎前来。 “怎么铺?”秘地主人问道。 “沾水后拧干铺上去即可”张学舟回道。 “这好说!” 他伸手一抛,一匹绸缎已经浸泡到酿酒坊一个水缸中。 等到完全入水,他伸手取出绸缎连连抖动,只留下了侵湿的程度。 “然后呢?” 等到将绸缎铺在云英池的出气口,又看了数番,确定云英池不会爆炸破裂,秘地主人才放心地问向了张学舟。 “那果酒味道不纯变质,就是因为少了这块布?”秘地主人道。 “你要等一等”张学舟摆手道:“酿酒是个细活,需要慢工才能出来,急躁肯定酿不出好酒!” “急躁……好吧!” 被张学舟批评了果酒味道差,秘地主人没想到自己性子也被批评了。 “哇!” 金乌张大着嘴巴,一颗脑袋直晃。 在昆仑山中,当面能这么说帝君的人只有一个人,眼下显然又增添了一个。 甭管有心还是没心,对方嘴巴就是说出来了,而且帝君还接受了。 看着吃瘪的帝君,金乌不免连连叹声嘘气。 人到暮年后,显然难有了年轻时的杀伐心态,但凡在以往有人这么对帝君说话,金乌觉得对方早已经丢到引雷台挨雷劈了。 眼下的帝君不仅暮气沉沉,缺乏了大千世界争锋的锐气,更是沉迷于美酒中不可自拔。 庞大的天庭如同一盘散沙,也诱发了各种分崩离析,让天庭诸多大人物出门自立一方。 这种情况让金乌叹气不已。 即便他儿子和烛十阴同归于尽,天庭也没有借此发难,反而龟缩在昆仑。 但想到命不久矣的烛九阴,金乌只觉事情能接受。 他脑袋昏昏沉沉想了好一会儿,等到帝君和张学舟再次探讨,他才晃动着脑袋清醒过来。 “酒水必须冷却后才能温养,你这热酒入了瓶,这瓶还是保温的,酒水的口味肯定容易产生变化!” “只有热乎乎的酒才能温养出最佳的味道,珍玉瓶的妙处就在于此,它能维持长久的出酒温度,也能让酒的变化更为通透!” “你这个方法适合酿白酒,不适合果酒!” “什么是白酒?” “不带果香味儿的,入口更为烈性的酒水就是白酒。” “那我不酿白酒,但你这么将酒水放出来,岂不是又接触了空气中的‘菌’,最终会导致果酒变质?” …… 金乌看着存在异议的两人,又看着各自谁也没法说服谁的彼此。 “哇!” 金乌大叫一声。 如果不是帝君吩咐让他不得开口说话,金乌觉得自己必然会插入其中帮衬帝君说话。 “这种小鬼啥也不懂,啥也不是,肯定是在胡说八道!” 他在心里闷闷低骂着自己想吐口而出的话。 只见两人各取了酿酒之物。 一方提炼的酒水等待冷却,一方的酒水则是直接进入了珍瓶蕴养。 两人脸上神色各异。 张学舟心中没底,至今尚未发现帝君酿造果酒味道变化的真正原因。 而帝君心中同样疑惑,他看着珍玉瓶中的酒水,硬是没想明白冷酒和热酒入瓶后能出现截然不同的蕴养结果。 第三百三十九章 熟人 “蕴养酒水需要七天,咱们在这儿等等!” 蒸馏的果酒倒入珍玉瓶,帝君晃了晃玉瓶,随后将玉瓶摆在了酒架上。 “咱们等这么久不会来人查看吗?”张学舟疑道。 “这个地方压根没人,不信你出去走两步”帝君随口回道。 “那我就出去走两步!” 张学舟点点头,随即鬼鬼祟祟从酿酒坊中钻了出去。 云雾缭绕的世界随即扑面而来。 看着底下如同深渊一般的情形,又看向远远处的桃花锦绣之地,张学舟觉得还是在昆仑墟中的阵法中兜兜转转。 “真的只能走两步!” 踏出酿酒坊两步,张学舟的脚没敢再向前伸。 虽然知晓秘地主人就在酿酒坊中,对方大概率还需要他对比酿酒,但张学舟也没敢赌自己这一脚踏出的后果。 “也不知道佛子去了哪里!” 张学舟注目过远远处的桃树林。 隐隐中,他只觉有黑影划过云雾外的桃林,但张学舟再度细看时又不见了那黑影。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 对他而言,这种情况要么是出现了幻觉,要么是对方的速度太快了,导致他目光都难于察觉。 “这种地方的风险果然很高,得好好跟着这位秘地主人,尽量让对方到时送我出去!” 只要秘地主人没有显出真身份,对方就是佛子,张学舟也只能当对方是佛子。 张学舟觉得饮下果酒完成精神强化篇第四章修行后,他不断纠缠对方,应该有不小概率借助对方脱离这方秘地。 “也不知道道君和尊上的秘地是什么模样?” 张学舟注目过昆仑墟,他只觉这种区域较之弘苦的黑石别院危险太多,但凡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其中。 “我说这种地方没人吧!” 张学舟身后,酿酒坊的门应声而开,化成佛子的帝君走了出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处无人酿酒坊的?”张学舟问道。 “这片地方居住的都是老头子老婆子,压根不关心秘地内的情况,我随便走走就找到了”帝君开口道。 “这边的人真有这么老吗?”张学舟奇道。 “如今哪还有什么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四处巡逻!” 帝君随口吐槽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云雾外的桃林。 张学舟能隐约觉察的异状,对他而言属于明晃晃的显摆。 在秘地重新链接人间的这段时间,到这儿的外来者实在多了一些。 或许是太久没有插手人间事,又或是认为他们这些人已经老到掉牙了,西昆仑的威名已经不足以威慑那些想讹取好处的大修炼者。 “你瞅瞅这里面的鸟都老到掉毛了,很可能都飞不动了!” 帝君指了指酿酒坊的金乌,随即数步踏入到云英酿酒池旁,抓起低调引火的金乌,一把将对方丢出了酿酒坊。 ‘哇’的惨叫声传来,又伴随着翅膀用力的扇动,金乌的身影在云雾中大叫远去。 “这里面唯一的问题就是那群老头子和老婆子闲得无聊瞎造设了很多阵法”帝君随口道:“咱们还是稳着点呆在这里,免得触碰了阵法。” “你说的有理!” 秘地主人不同意外出,张学舟也没辙。 看过酿酒坊外面的场景,他多多少少也算是暂时死了心,只能躺在酿酒坊中打发时间。 等待果酒成型的时间极长久,帝君化成了佛子,拥有对方的声音,也拥有对方的外面和身材,但他并不是真正的佛子。 不知晓佛子和张学舟关系的深浅,又欠缺对张学舟的了解,他甚至还不知道张学舟的名字,这让彼此之间交流无疑显得困难重重。 “这里有个脾气很大的老婆子,我出去瞅瞅,万一她瞎逛到这边,我也方便带你藏起来!” 慢悠悠坐了半个时辰,帝君只觉往昔悠哉打发的时间显得极为难熬。 他想了想前去抓人的金乌大帝,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看看情况。 等待的时间有些太长久了,金乌大帝有没有失手难说,但四处乱飞乱打必然诱发昆仑圣地诸多人的注目。 帝君觉得搞不好还有人在寻他。 想到一直以来脾气不太好的帝后,帝君不免也头大。 他对着张学舟打了声招呼,随即迅速溜达出了门。 还不等张学舟跟出门外,帝君抬步一踏,云海中哪还有他的身影。 “似乎都走了!” 张学舟探头探脑望了望,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在酿酒坊中瞎晃悠,不时看看秘地主人蕴酒的珍玉瓶,又看了看自己冷却后放入玉瓶的酒水。 两个珍玉瓶的瓶口都有木塞防止酒气泄露。 张学舟一时难于搞清楚秘地主人果酒带着酸涩变质味道的原因。 “难道是玉瓶的问题?” “还是说这个酿酒池有问题?” “竹子过酒水似乎没什么问题!” …… 如果酿酒的真是佛子,张学舟觉得自己酿出一瓶酸涩的变质果酒也没什么,但对方不是佛子。 他帮忙成功了一切自然好说,失败后的他必然没有多少用处,下场难于预料。 张学舟拨了拨酿酒池下的火堆,只见那几根燃烧的木头陡然化成了三根漆黑的羽毛,这让他呲了一口冷气。 “这什么乌鸦,难道身上的毛都用来烧火了?” 掉毛老乌鸦的羽毛能用来生火,这种羽毛的特殊并不逊于孔雀大明王的羽毛,这也让张学舟能大致判断老乌鸦的实力。 “很可能不逊于孔雀大明王,大概率能和景帝交手,甚至和尊上等人对打!” 想到自己此前还去瞎摸对方的脑袋,张学舟心中不免也哆嗦了一下。 他伸手捡起羽毛,等到拿着羽毛晃了晃,仿若迎风而燃,这三根羽毛又重新散发出熊熊烈焰。 捏着燃烧的羽毛,张学舟重新将这堆火丢进了酿酒池下方。 酒液的蒸汽再度升腾,一滴滴果酒从罗汉竹的管道中缓缓流出。 张学舟取了容器,伸手接了一杯。 他嗅了嗅果酒,浓郁到让人沉醉的香味顿时迎面而来,这种味道让他有点想起了此前啃的那口醉桃。 “嗯?这酒出炉时就是酸涩的?” 张学舟寻求着相关的问题时,不免也拿手指沾了沾这种原始的基酒。 鼻嗅芳香浓郁,品尝时味道酸涩,截然不同的风格让张学舟有些错愕。 “原来不是细菌引导的变质问题,而是材料搭配有问题!” 张学舟恍然中想通了问题。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感觉这种不曾蕴养的基酒药力霸道,只是稍微的品尝,他的脑袋就开始醉醺醺了。 模糊难辨的视线感觉传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又要醉倒了。 他捧着盛酒的琉璃盏,身体晃晃悠悠时只听酿酒坊的门被迅速推开。 一张熟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映入眼中,张学舟只觉心中一股惊骇涌入,酒意都清醒了数分。 第三百四十章 原因 “你怎么在这儿?” 酿酒坊的门被推开,显出了弘苦的身影。 他看了酿酒坊中的张学舟数眼,最终确定眼前身体摇晃的张学舟不是阵法引导的幻象。 这让他将酿酒坊的门推开,随即钻了进来。 又有雷尊者鼻青脸肿跟在弘苦后面跟随而入。 “这个酒威力真大,我醉了!” 张学舟瞅了弘苦数秒,身体随即软瘫了下去。 “甭装晕!” 但他的小伎俩很快被弘苦看了出来,整个身体随即都被提了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这地方安不安全?” 弘苦抓起张学舟,他鼻子嗅了嗅,顿时闻到了张学舟嘴里的酒气。 等看到张学舟手中的琉璃盏,弘苦不免也深吸了一口冷气。 “你居然在昆仑圣地熬大药喝?” 弘苦见过很多梁上君子,但他少有见张学舟这种不仅要吃人家的东西,还趴在人家的家里熬药的人。 正常来说,大伙儿潜入某个秘地,都是拿了东西就跑,等回到自己的地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张学舟这货明显不一样,这是摘了不知多少大药,还跑到人家这儿进行熬煮。 看这醉醺醺的小模样,这是没少喝。 “似乎有苦杏的香味”雷尊者嗅了嗅道:“别看这个果子的名字听上去带着苦字,但这个果子实际上甜到了离谱,属于甜到发苦的果子。” “我听过这个果子,听说是甜中极品”弘苦点头道。 “还有银果,醉桃,茉莉果,人参果,玲珑果!” 如果是问什么大药,雷尊者对一些大药还存在可能的陌生,但若要问到果子,他没见识过的奇珍异果很少。 只是嗅果酒中的香味,他就能判别出相关的果子。 “这里面有这么多果子?”弘苦惊诧道:“居然还有人参果?” “应该是人参果”雷尊者无奈道:“我听闻服用人参果能延缓上百年阳寿,堪称果中最珍贵的存在,没想到这果子也丢进去了!” “昆仑圣地中有人参果树?”弘苦疑道。 “不清楚”雷尊者摇头道:“没人知晓天庭将人参果树种在哪儿。” “乌金,你这果子怎么摘的?”弘苦问道。 “本……本来就在里面的”张学舟指着云英酿酒池,嚼着大舌头道:“我来的时候里面就有这些东西了,我只是点了个火……火!” 被弘苦算计了一次又一次,张学舟对弘苦是真有些怕。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辈子不用再次见到弘苦。 这种想法不止张学舟,甚至包括了晋昌和乌巢同样如此。 张学舟看了看一脸警惕的弘苦,又看向鼻青脸肿的雷尊者,只觉自己简直是倒霉透了,每次有点好事就有人来打搅。 “居然不是你乱放进去的”雷尊者奇道:“谁这么奇葩,居然将苦杏和玲珑果混在了一起熬药。” “有什么不妥吗?” 弘苦疑惑发声询问,伸手抓向酿酒池顶绸布的右手又收缩了回来。 “苦杏的味道甜到发苦,玲珑果则是汁水极为爽滑,单独服用这两种果子都没问题,但是一旦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就是又酸又涩,跟嚼那些青桃没区别”雷尊者道。 “青桃的味道简直没法下咽,跟那些腐烂的肉一样难吃”弘苦皱眉道。 “那是拿尸体献祭养的果树,果子味道还没完全转过来”弘苦摊手道:“但也有一个好处,咱们吃了至少不会醉倒,还能有些许裨益。” “我当时吃那三颗青桃吃到差点没没吐出来,你现在这么说那果子是用死人尸体培育的,我是真的想吐了!” “青桃下肚会迅速腐化”雷尊者认真解释道:“我以往吐过,跟吐粪没差别,比在肚子里还难受恶心。” “甭说了!” 弘苦难过地摸了摸肚子。 他最终又将目光扫向了酿酒池。 张学舟乐意慢腾腾在昆仑圣地瞎搞,他没时间逗留在这儿。 若是有好处,他伸手取了就得跑,若没好处,他躲灾片刻后依旧会跑。 对弘苦而言,只要不是遭遇偶发的意外,他不想碰到人和想碰到人都在掌控中,至少短时间内是如此。 等取了昆仑圣地的好处,他和雷尊者都会迅速赶回曳咥河圣地。 只要有道君在,诸多圣地掌控者没可能追到曳咥河圣地去。 “咱们能取走这里面的大药吗?”弘苦道。 “这些异果都融在一起,又加水搅成了一大团浆糊,咱们只怕是没法带走”雷尊者瞅了一眼酿酒池道:“如果你想喝两杯,那倒是还有可能!” “那就喝两杯”弘苦点头后又谨慎问道:“这么多果子混在一起能喝吗?” “乌金都喝了,我觉得没问题!” 雷尊者看着酿酒池,只觉这个酿酒池在暴殄天物。 如果不是帝君和帝后在瞎搞,但凡换一个人,雷尊者都想掐死对方。 虽说昆仑圣地的东西不属于他,但雷尊者见不得如此浪费。 他闷闷抓起一个琉璃盏,随后也放在了罗汉竹的出酒口位置。 “乌金,你饮下这个大药是什么感觉?”弘苦问道。 “想睡!”张学舟老实回道。 “除了想睡,你还有什么感觉?”弘苦问道。 “我刚只是舔了舔,没喝出其他感觉!” “那你多喝两口!” 看着张学舟琉璃盏中的液体,弘苦伸手示意张学舟多服用一些。 “万一我醉倒了,您要么将我藏起来,要么将我带出去!” 弘苦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试药者。 他很清楚即便这是毒液,弘苦也会让他试一试。 不曾蕴养的九珍酒药性霸道,甚至还残留了部分对人体冲击极大的药力。 张学舟分辨秘地主人酿造果酒失败原因时也只是浅尝辄止,没有大剂量服用。 但弘苦和雷尊者的到来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张学舟清楚了九珍酒味道差的真正原因。 他看着琉璃盏中的碧绿酒水,随后小口抿了抿,一股醉意随后涌入脑海。 宛如啃醉桃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的眼睛强行睁了睁,随后眯了上去。 “果然能喝!” 张学舟这种小修士难于承受大药的冲击,但弘苦和雷尊者这种大修士的承受力度完全不同。 看着张学舟除了想睡之外少有其他负面影响,又思索到酿酒池中放置的诸多异果,甚至还有那根手臂粗细的老参,弘苦随即抓过张学舟手中的琉璃盏,同样饮酒下肚。 让脑袋沉醉的感觉涌上心头,弘苦身体上一阵阵蓝色光华浮过,不断冲刷着自己身体。 隐隐的通透感传来,这让弘苦大喜。 “这真是难得的大药,我感觉唯我境的那个关卡被撬动了”弘苦喜道。 “你……” 看着大喜的弘苦,雷尊者一时难于确定弘苦到底是带他来找不死长生药,还是利用他来寻求突破修为的契机。 他的事情还未成,而在眼下,弘苦的心愿显然实现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方案 “苦杏和玲珑果混合后的味道确实不太好!” “呕!” “你喝也就罢了,喝这么多作甚!” “呕!” “你瞅瞅乌金,乌金喝的份量就不多,身体没啥事。” “呕!” “你此前还吃了青桃,只怕是肚子里的青桃也参与反噬了,现在这味道跟拉稀一样,咱们还有其他安全点的地方躲一躲吗,我想换个地方!” 张学舟再次酒醒时,只听雷尊者唠唠叨叨,又有弘苦发出阵阵呕吐的声音。 屎臭味传来,张学舟眼睛睁开一条线,顿时看到了不断干呕的弘苦。 似乎将肠胃的东西都呕吐出来了,弘苦一张苦巴巴的脸看上去更苦了。 “呕,我要如何去除这种负面影响”弘苦皱眉道:“我这种状态压根没法施术,更不可能寻到安全的地方躲避天庭的人追查!” “我不擅长炼丹,怎么清楚这些门门道道”雷尊者无奈道:“我只是在采摘果子上有些心得而已。” “我要驱除苦杏和玲珑果这种腐坏的味道,什么果子能让我口中留香”弘苦强抑住呕吐感道。 “西方教有一种菩提果,那个果子味道寡淡,但晒干后吃可以让口齿留香,应该有一定的除味效果”雷尊者道。 “有没有近一点的菩提果帮我摘几颗?”弘苦痛楚道:“我现在吐得有些受不了。”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喝水?” 看着弘苦和雷尊者不断探讨,张学舟插了一句嘴。 他看着弘苦表情痛楚的模样,一时诸多念头纷起,但张学舟最终又止住了自己的杂念。 佛子不知所踪,而秘地主人心思难测。 如果想走出秘地,借助弘苦离开这儿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学舟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两个蕴酒的珍玉瓶,又看着依旧还在滴酒水的罗汉竹,心中大致清楚了秘地主人的果酒为何要用玉瓶温养七天。 但张学舟对呕吐这种事情非常有经验。 他不仅仅是自己呕吐过,还看过太多的人因为‘培元丹’而呕吐,而众人催吐也各有经验。 张学舟提了意见,弘苦的脸色不断变化。 数秒后,他拿水瓢在水缸中舀了一瓢水开始大口灌入。 “水不会驱除沾染在肠胃里的腐坏味道”雷尊者认真道:“只会弄到肠胃鼓鼓胀胀,呕吐出更多青桃的残留渣渣。” “呕!” “多喝多吐几次就冲干净了”张学舟道。 “你这么想倒也没错”雷尊者道:“但人呕到一定程度后会出现脱力现象,即便继续呕吐都做不到,更别说主动喝水了!” “我们可以帮忙灌水”张学舟道。 “但我们没法帮他吐”雷尊者耸耸肩道:“这会将他灌到死。” “可惜没软管,若是有软管插入喉咙,他不想吐也会吐出来!” “什么软管?” “那就是那种很软的管子,插入喉咙后不会损伤人体的空心管子!” “罗汉竹可以吗?” 雷尊者看了看出酒水的罗汉竹,伸手一拔时,插在酿酒池上的那根罗汉竹顿时被他拔了出来。 等到雷尊者法力灌输,口中喃喃念咒后,原本碗口粗细的罗汉竹顿时缩成了手指粗细。 待到他甩了甩罗汉竹,这根罗汉竹顿时如同蛇一样扭动,杆身显得极为柔韧。 “这竹子还能这么用呢?” 看着随手拔了秘地主人酿酒池装置的雷尊者,张学舟觉得若不赶紧逃离秘地,雷尊者很可能免不了再挨一顿打。 这是秘地主人极为得意的酿酒装置,而以雷尊者被打到鼻青脸肿需要逃蹿的下场来看,对方揍雷尊者不难。 “直接插入嘴里就能强行吐吗?”雷尊者再三确认道。 “对”张学舟点点头道:“这是身体插入异物后的自然反应,不需要用力也能吐。” “弘苦尊者,你要不要?” “你……你先别拿竹子来捅我!” 看着雷尊者手里那根人高的罗汉竹,弘苦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为了突破唯我境,他在服用这种药液时无疑耗费了大量。 但弘苦没想到境界冲击突破了,随之而来的后患是如此严重。 若不能解决身体的后患,他难于确定接下来的凶险。 “有惊无险?碰不到人!” 想到自己来昆仑秘地的卜算,弘苦一时也没了那么多信心。 他们不仅撞见了金乌大帝落到挨了一顿打,还碰到了张学舟这个小东西。 在卜算方面,碰不到人这一条显然已经破了卦象,而有惊无险或许也可能出现有惊有险。 若被雷尊者一罗汉竹捅喉咙插死,弘苦并不怀疑这种可能。 毕竟这是他的‘好学生’想出来的主意。 “乌金,你遭遇御风尊者不是我在背后算计的!” 想到这些天种种问题,又有曳咥河圣地下发的拘捕令,弘苦不免也多解释了两句。 “我只有神通境修为,在预测修为更高者时存在可能的失误”弘苦解释道:“你们那个事不是我做的,我还帮你们扫了尾,没让圣地的拘捕令牵扯到你们身上。” “这么说,你拿我施术也可能失误?” 张学舟还没表示,雷尊者则有了疑心。 他丑脸扫过弘苦,觉得自己很可能被弘苦借用长生药的名义来使唤。 “一点点失误在所难免,但咱们也拿到了此行所求”弘苦痛楚道:“我能觉察到这种大药能延缓神识消亡的风险,让神识更为强大,也更为凝练,只要肉身不灭,我们必然能存活更久。” “喝不起!” 雷尊者铁青着脸回了一句。 东西是好东西,但吃这个东西很要命。 弘苦都吃到了这种下场,雷尊者在这种危险区域并不想成为第二个。 他看着询问过张学舟后勉强点头的弘苦,随即一罗汉竹插到了对方的嘴里。 “呕!” 罗汉竹撑入喉咙的刺激感传来,弘苦眼睛一瞪,只觉肠胃里那些腐败物随即翻滚向外。 相较于此前的干呕,眼下是身体出现对异物的自动排斥反应,并不需要他用力去呕吐。 腐败物齐齐沿着罗汉竹中间的空心流出,弘苦只觉身体好受了很多。 “小东西这次没害我!” 弘苦满是戒心看了张学舟两眼,只见张学舟一脸关切看向自己,心中没来由多了一丝愧疚。 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确实存在阶级性看法,就像人类对蚂蚁的感觉一样,哪怕是他曾经的学生也不例外。 他利用雷尊者寻求机缘的时间很赶,处于昆仑秘地中的风险很大,弘苦在见到张学舟后就拿张学舟试了药。 自己落到还要被张学舟清醒后营救,弘苦多少有些尴尬。 但他突破境界势在必行。 新尊者上位的三年保护期一过,弘苦能确定应化尊者必然会有登门造访。 他需要应对这场大麻烦,更要完成自己的复仇。 而只有将境界及早突破,弘苦才能用最佳的状态去应对风险。 第三百四十二章 弘苦和雷尊者的底气 昆仑墟秘地中,弘苦吞咽了大量九珍酒基液,而雷尊者则一滴没喝。 但雷尊者也不准备白跑一趟,能让弘苦迈入唯我境的大药少有,他捞一些走不吃亏。 弘苦趴在地上喘息时,雷尊者则是抓了几个盛放丹药的玉瓶在酿酒池中舀药液。 “这个珍玉瓶的等级居然比纳袋高!” 弘苦和雷尊者各有情况,张学舟手脚也不干净,他蹑手蹑脚想携着两个盛放九珍酒的玉瓶跑路时,只觉纳袋难于放入玉瓶。 这让他悻悻不已,只觉各种想法跟不上变化。 他想喝这些七天后蕴养完的九珍酒,他也想从秘地出去,但在眼下,张学舟发现事情不能两全其美。 他想喝九珍酒就需要留下等待七天,而后会面临秘地主人心思难测的处置。 他想离开就没法带九珍酒。 若不能将珍玉瓶藏入纳袋,他用手拿玉瓶必然会引发雷尊者和弘苦的注意。 张学舟不需要猜测,就很清楚雷尊者和弘苦最终会一人分一半,至于他则是没有。 张学舟施法的右手摸了摸玉瓶,随即收了法力垂下,在酿酒坊中瞎转悠。 “酿酒坊被搞成这样,只怕那位秘地主人的脾气不会怎么好,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思酿酒!”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目光扫过趴着恢复体能的弘苦和忙忙碌碌挖药液的雷尊者。 他不断判断着事情的利与弊,又不断寻思着可能遭遇的问题。 “尊者,你们不怕这个秘地主人吗?” 见到雷尊者的目光回扫过来,张学舟随口问了雷尊者一句。 “你都能钻到这儿来,我们……只要我们回到圣地,就难有什么后患!” 雷尊者刚想说昆仑天庭日薄西山,诸多大修炼者各立门户,又有仙庭这个虎视眈眈的大敌,弄到张学舟这种小修士都敢前来占便宜,他们就更不用说了。 但雷尊者最终还是说到了他们敢来昆仑圣地的真正底气。 金乌大帝年老,难于在路途追赶上他,而一旦他回到了曳咥河圣地,天庭诸多大修士绝对不乐意进入那片区域。 在曳咥河圣地中,道君就是镇守圣地的底气,绝对不会容许外来势力的大修炼者肆意纵横。 甚至于道君很护短,也不问对错,只要有人犯了侵犯曳咥河圣地的忌讳,道君的咒术就会降临。 这是以往就发生过数次的事情,少有大修炼者会拿性命去做再次的验证。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雷尊者和弘苦有曳咥河圣地作为靠山,他可没有。 作为曳咥河圣地的弃徒,张学舟没可能再跑回去。 他原以为弘苦和雷尊者惹事时片叶不沾身,没有被秘地识破身份,可以无声无息带他离开,不曾想到这两人压根不怕报复。 这也让张学舟清楚了弘苦为何肆意,而雷尊者也不在意破坏行为,甚至捞走大药时宛如刮地皮一般的原因。 “还好没做跟着跑的决定!” 张学舟想通问题,随即笑嘻嘻凑到了雷尊者那儿讨要了一点点九珍酒的药基液。 他微微抿了一口,只觉昏昏欲睡的醉酒感顿时涌上心头。 “这大药里面夹杂了醉桃,这种桃子美味,但吃这种桃子很容易醉人,一颗醉桃能醉人七天七夜,平常是拿来迷惑人害人的,你最好少喝,免得醉了我们不方便带你……” 雷尊者的话还在嘴边不曾说完,张学舟已经找了个地方趴了下去。 他要的就是雷尊者不方便。 相较于跟着雷尊者和弘苦跑路,他留下来风险性难测,但利益性明显要好很多。 张学舟希望雷尊者不要管他,提着弘苦走人就行。 “这种药值得冒险吞服,他眼下不吞服将来只怕没机会!” 看着张学舟再一次醉倒,弘苦脸色难看抬起了头。 “乌金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如果可以,你和他结一份缘不会差”弘苦道。 “我已经和他结算清楚了,而且他这种小修士……” “你觉得刚刚是谁帮的我?” 雷尊者欲要提及他在丹霞宫讲法,又赠送了张学舟天雷果,已经不欠弘苦也不欠张学舟,但弘苦随即说出口的话让他不得不多考虑了一下。 他刚刚确实对弘苦的连连干呕没有丝毫办法。 但张学舟的短暂清醒让弘苦恢复了过来。 哪怕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提醒,但没有对方的提醒,弘苦就没可能正常下来。 若弘苦不能正常,出事的人不止是弘苦,甚至会包括他。 “若他以后修炼《云中术》有困难,到时再找我就是了”雷尊者最终道。 “如果可以,你可以传授他一点点《大琉璃宝身》皮毛,免得他翅膀上去了,但身体难于支撑”弘苦建议道。 “你知道《大琉璃宝身》?”雷尊者皱眉道。 “你不需要介怀此事,毕竟世上知晓的人不止我一个”弘苦道:“而且知晓了大琉璃宝身的威能,我更不可能对你动心思!” “嘿嘿!” 雷尊者干笑了两声。 “你们大琉璃宝身虽然不逊于八九玄功护体之法,但你们这类炼体手段都有难于弥补的缺陷,多一个外人修炼或许多一份寻找弥补缺陷的可能”弘苦劝道。 “我考虑考虑!” 雷尊者微微点了点头。 若换上一个人,他说不定真有这个心思。 但张学舟是弘苦曾经的学生,雷尊者还真有些担心这对师徒做戏来骗他雷家的绝学。 毕竟这趟行动是弘苦建议的,人也是弘苦找到的,而张学舟被逐出圣山也离不开弘苦的操作。 雷尊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被弘苦怂恿前来寻觅延寿大药,但雷尊者感觉自己成了弘苦踏入唯我境的推手。 被算计了这一场,他没可能再接受一场算计,让对方一步步占便宜。 “走了!” 将诸多异果和大药酿造的酒基齐齐挖走,雷尊者拍了拍自己那几个法瓶,觉得此行不算毫无收获。 但凡他时不时服用一些大药,他或多或少也可能产生裨益。 只要真像弘苦那样提及可以延缓神识消亡的风险,让神识更为强大也更为凝练,这对他确实意义非凡,说是延寿也不为过。 事情完毕,雷尊者也看向了弘苦,示意对方迅速推衍定位方便走人。 “左踏八步,飞身穿过雷云层,看到阵眼的那颗醉桃树下落催动幻阵接替杀阵运转,而后闭眼向前飞即可出秘地!” 弘苦伸手掐算,这让雷尊者点点头。 他将法瓶塞入袖兜,一把抓起弘苦的身体,而后看了看昏睡中的张学舟,也将对方一把抓在了手心中。 等到一脚踢开酿酒坊的门,雷尊者随即左踏。 “……六,七,八!” 踩踏的步数准确计数完毕,雷尊者手臂化翅膀,随即飞身而起。 但只是飞高数米,雷尊者头皮发麻。 远远处,一个身穿紫袍头戴金冠的老者满脸郁闷踏风而来,又有一道金光在对方脑后闪烁。 “哇,雷家那个小铁蛋,你爷爷在此,由不得你这种小辈来昆仑山撒野!” 金光中,金乌张开嘴大叫,一口烈焰随即喷吐了出来。 雷尊者翅膀一挥,他刚刚躲过烈焰,只见头戴金冠的老者伸手一指,他眼前已经是茫茫雷云层,无数金色狂雷在云层中酝酿。 但凡他飞身向外,必然引得无数狂雷坠落。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复洗脑 天帝一怒,雷霆万钧。 雷法浩瀚之威难有人挡。 在上个纪元时,天帝就是权威和实力的象征,威慑着万千游荡的大修炼者。 人间正统有人皇管辖,而修炼群体中则是天帝说了算。 这种权利的分割类似张卫盟构建的笑傲江湖中武林盟主和朝廷帝王。 但相较于武林盟主的荣誉之名,天帝曾经是实实在在的天上天下最强,甚至拥有庞大的修炼者势力。 即便天庭实力分崩离析,而天帝又已经年老体衰,眼前的天帝依旧让人难于生出反抗的念头。 雷尊者只是见到传闻中那个衰老的天帝,他的念头就只剩下了逃命。 他的身体在瞬间化成琉璃之色,硬着头皮冲撞进了雷云层中。 愤怒的狂雷随即如银蛇一般坠下。 轰杀在身体的痛楚和麻痹浮过感知,雷尊者一头莽飞出数百米。 瞬间的穿梭飞纵让他行进距离长远,但雷尊者骇然发觉自己还在雷云层中。 弘苦预测要穿过雷云层,这真是需要穿越,而不是他可以瞬间脱离。 “岂有此理,这真是岂有此理!” 天帝愤怒的声音传来,雷尊者心中猛跳。 一道铺天盖地的术法需要耗费的法力庞大,少有人可以支撑如此猛烈的输出,更没人可以持续输出。 雷尊者觉得自己的宝身需要更强大一点,他飞纵的速度也要更快一些。 只要他飞纵较之天帝法力延伸更为快,他就能摆脱对方的术法。 “哇!” 金乌大帝聒噪的声音响起,雷尊者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划过,他抓着飞纵的弘苦则是身体显出不自然的痛楚扭曲。 “不可能,我明明比那只老乌鸦飞得更快!” 雷尊者晃动着脑袋。 他看着茫茫雷云层和不时坠落的闪电,身体在其中飞速穿梭。 但即便是他用尽了全力,他身体依旧遭遇了金乌大帝的打击。 这远比此前遭遇金乌大帝突袭来得更为快速。 正因为他此前与金乌大帝交过手,很清楚彼此的差异,雷尊者才感觉不正常。 “难道是神通影响?” 硬生生挨了金乌大帝数击后,雷尊者不由抓起弘苦和张学舟挡住了脑袋部位。 道道琉璃之彩在两人身上覆盖,转而又传来了弘苦痛楚的呻吟,又有张学舟仿若破败的皮革一般,发出被击中的沉闷声响。 “乌金好像被打死了!” 雷尊者骇然。 他抓住张学舟的手一松,随即一掌印了回去。 沉闷的打击声顿时在雷云层中爆炸。 “金乌大帝,你老了,若非家祖往昔与你有三分香火情,此时又有天帝出手,我强行革杀你只需要十招,你不要逼火我!” 雷尊者咬牙,眼中琉璃彩光浮过。 对着锋锐可以穿透金石的利爪,他松开张学舟的那只手迅速呈现剑指状态,连连点杀在利爪中央。 “哇!” 惨叫的鸟鸣声音响起,雷尊者只觉身上的狂雷瞬间如雨点一般坠下,直接将他身体缠绕成了一个雷狱牢笼。 相较于此前的雷霆,他此时遭受的雷击何止超出数十倍。 万千针刺身体的痛楚传来,雷尊者眼中浮过的琉璃彩光迅速转成红色。 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通红,再不复此前的明亮。 更让雷尊者绝望的是引以为傲的肉身压根扛不住这种雷霆,这种雷狱牢笼将他牢牢困住,甚至会将他熔炼成一团。 “杀得好,最好是杀死和仙庭有关的人,死掉雷震子的后代……” 熟悉的声音传来,雷尊者只觉耳边一声闷哼不满的声音响起,身体随即如同一片树叶一般飘飘荡荡飞了出去。 等他回神过来,眼前哪还有什么血色世界和万千雷霆。 在他的脚底下,一株醉桃树花开得正盛。 又有弘苦目光和他对视。 “我说了有惊无险,你不该抛下乌金!”弘苦道。 一句话退走天帝,弘苦显然是拿捏着他的身份在天帝那儿做文章,早就做好了遭遇天帝该如何全身而退的准备。 雷尊者心中几乎身死的余悸落下,他看向弘苦时不免有些沉默。 得到弘苦的帮助可以迈过太多难关,但他不喜欢被弘苦算计。 “你们伏羲相门被秦大帝灭宗是有原因的!” 他牛头不对马嘴回了弘苦一句,也不解释自己为何抛下张学舟,更不看弘苦那难看的脸色,随即松开抓弘苦的手,纵身飞向熟悉的幻阵。 等到穿梭过阵阵飘雪的区域,他已经站在了秘地入口的巨石上。 在他身后,弘苦慢了数十秒才钻出秘地。 “你对我有意见”弘苦道:“你想得到我的帮助,但你又怕被我算计。” 弘苦的话让雷尊者闷哼了一声。 他不承认,但显然也不否认这种事。 伏羲相门以相术和算计出名,不显山露水便能操控局势,甚至不乏伏羲相门以众生为棋的传闻。 在弘苦的手中,他显然就是那枚棋子。 没有人会甘心如此。 但弘苦说的不错,他确实需要弘苦帮助,才会让他态度显得如此纠结。 若他法瓶中的药液效果真实有效,他盘算了数十年都不曾实现的目标被弘苦轻轻松松解决。 他不喜欢做弘苦的棋子,但他喜欢合作所带来的收获。 而当下这种收获只是第一步,在前来昆仑圣地时,弘苦还曾对他提及一桩合作的事情,那也是他念想中的追求。 如果第一步实现了,第二步的距离不会远。 “你要清楚一件事,我弘苦只有一个人,我没有任何人帮忙”弘苦劝道:“我这种人不可能掀起什么风浪,也不可能没来由去针对别人,我这生的愿望只是找出害死我全家的幕后施咒者!” “哦!” 雷尊者淡淡应了一声。 弘苦老调重弹,这些话都听到他耳朵起茧子了。 “只要你没在幕后施咒害我,我永远不可能针对你”弘苦道。 “我不会那些古古怪怪咒”雷尊者无奈道:“我如今的底细都被你摸全了。” “所以你何必怕我”弘苦道:“我又不会害你。” “说是这么说!” 雷尊者再度思考了好一会儿,只觉心中那股气消了大半。 弘苦每次都念叨叨,这种自我解释的内容极为重复。 但不知怎么回事,这种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内容听得越多,雷尊者发现自己心中的戒心也越低。 即便昆仑圣地一行被弘苦利用了,雷尊者发现也怨恨不起对方来,甚至他开始否定此前的自己,对内心忌惮弘苦导致抛下乌金有了一丝愧疚。 第三百四十四章 没落的天庭 “仙庭!” 昆仑墟秘地中,帝君手中的雷霆尚未熄灭,宛如残留的火焰一般停留在掌心。 天庭不再是往昔的天庭,他也不再是往昔高高在上的天帝。 从至尊宝座上退下,他天帝之名也改成了帝君。 一步退步步退,他最终龟缩在昆仑山渡过余生。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势力将他们视作眼中钉。 他口中吐出‘仙庭’这两个字,脸上不免也多了几分阴郁。 人皇和天帝曾经分割天下,但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 即便对方离开了,对方的三个弟子依旧是一座座大山。 他曾经自傲的举世无敌更像是一个笑话,不提和对方相提并论,即便是对方的弟子实力也与他在伯仲之间。 这个伯仲之间的实力最终让天庭居于一方,没有沦落到被彻底扫灭的地步。 古老的天庭无疑在腐朽,而仙庭则是步步壮大。 若仙庭某天壮大到一定程度,只需被对方抓到一个把柄,帝君相信那些人必然会毫不留情下手。 他目光看向雷尊者瞬间即逝的身影,最终放弃了拘杀。 “帝君,那个老君身体似乎出了问题,但凡您对上通天道人,娘娘和元始道人对拼,剩下的一切可以交给我们!” 站在帝君的身后,金乌昂起了头,目光中不乏死斗的昂扬。 他愤怒的意志不带一丝虚假,但凡帝君开口,他必然第一个冲杀到仙庭。 但金乌大帝的开口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淋在了帝君的心头,他心中那丝不甘迅速消退了下去。 “拼什么拼,走,酿酒去!” 帝君挥挥手,又示意金乌大帝捡起落在地上的张学舟。 昆仑墟中自然没可能出现万丈深渊,阵法迷幻人感知的云雾下方依旧是平地,只是这些平地上竖着刀剑毒刺,但凡被阵法影响坠落,心中惶惶时会被这些陷阱所毙命。 或熟悉阵法规避刀剑毒刺陷阱,又或拥有阵法标识不惧迷幻影响都能在阵法中安然行走。 除此之外,则是有阵法主持者一方在场,同样能决定闯入者的生与死。 天雷滚滚而落,尽数劈在了雷尊者身上,而张学舟只是擦边受伤,被金乌大帝拍中时则是中了空心掌,响声有余而欠缺威能,在阵法中坠落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他又醉了,估计是在偷喝九珍酒!” 金乌大帝捡起张学舟,随即嗅了嗅。 “他没必要偷喝,应该是被那两人拿来……不好!” 帝君摇了摇头,随即脸色一变,伸手一划时,他脚底风浪涌过,迅速踏入了酿酒坊。 映入他眼中的是被挖空的酿酒池,又有酒池上插入的罗汉竹被硬生生拔出,随意丢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居然将我酿造果酒的酒渣都偷走了,这种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帝君脸色愠怒。 金乌大帝正以为帝君发怒要追杀那两个闯入昆仑墟的小贼时,只听帝君难得失态连连开口骂了数声。 “骂人也算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乌大帝微微有些诧异。 他伸出爪子,随手将张学舟丢在了地上,碰撞的声音响起,张学舟低声的痛呼也传入了耳中。 “你这个小崽子,看到有人偷东西也不帮帮忙!” 金乌大帝刚想找个出气筒骂一骂,只见帝君摇身一变化成佛子,他的嘴巴不免也闭了上去,身体缩小成了此前那只掉毛乌鸦。 “打……打不过,但我将那两瓶蕴养的酒藏起来了!” 迷迷糊糊中,张学舟回了一句。 他只觉身体仿若被火烧过一般,又有五脏六腑被九珍酒侵蚀,在让精神饱满充盈时也带来了内腑刺痛。 耳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嘶哑和陌生,但绝对不是弘苦和雷尊者,这让张学舟哆哆嗦嗦有了回应。 “手臂怎么还长了羽,这种羽毛……你是雷震子家族的人?” 帝君驱除张学舟身上那丝雷电创伤时,只见对方手臂上羽毛丛生,片片羽毛如同铁片一般坚韧。 这让他目光凝神,不断思索着张学舟、佛子、雷震子等人的关联。 “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听雷尊者讲法学了两招!” 身体刺疼迅速消退,张学舟使劲晃了晃沉醉的脑袋,而后一记太清真术拍在身上。 刺痛缓减时,他只觉头脑中的沉醉大幅度消退,不断翻滚涌动的精神力迅速驱逐着被九珍酒麻痹的意识。 “呵……有点意思!” 帝君干笑,又点了点头。 他注目过张学舟藏酒的位置,只觉酿酒坊还剩下两根独苗,倒也不算太凄惨。 酒基是大药,但他那份诸多大药和异果混合的酒基中也有大毒,但凡过多饮用必然残留难于弥补的后患。 看似弘苦和雷尊者占了昆仑圣地的便宜,但这两人以后也必然付出代价。 一饮一啄皆存在因果报应,帝君心疼之余也只得安慰自己。 他晃了晃自己那瓶九珍酒,又晃了晃张学舟那瓶九珍酒,而后才慢慢去恢复酿酒坊中的一切。 “那个酿酒池已经被雷尊者挖空了!” “挖空了再放材料便是!” 张学舟的声音传来,帝君不急不慢回应。 “我知道他们仓房的位置,里面还有一些酿酒材料,万一酿酒失败,我们还可以取材料过来继续酿酒!” “还要酿酒?”张学舟诧异道。 “酿酒自然还是要酿的!” 帝君点点头。 作为他当下为数不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乐趣,酿酒这种事情他会一直做下去,直到酿造出自己完全满意的酒为止。 即便雷尊者将他酿酒坊破坏了,他也会修复回去。 帝君小心翼翼架设着罗汉竹,将这根法宝竹插入酿酒池后不断旋转,点点法力的透入也让罗汉竹一端不断膨胀,与酿酒池紧紧卡在一起不留丝毫缝隙。 “哇!” 金乌大帝难于说话,只能凄惨叫了一声。 见证过帝君的辉煌,他也见证了帝君的没落。 甚至于他们这批人还会在时间的流逝中不断老去,直到死亡消失。 眼前的帝君哪还能看到半点雄心,若非帝后管束着女官,昆仑圣地早已经树倒猢狲散,会成为诸多大修炼者争夺灵药的修罗场。 金乌大帝并不介意帝君酿酒的挥霍,但他无疑看到了天庭死气沉沉的末日,再难有任何辉煌的可能。 第三百四十五章 岂有此理 “佛子,你的菩提果呢?” 帝君再度集合九种材料放入酿酒池浸泡时候,张学舟开口发问。 他不知道加入菩提果会不会引导药效走向另一个方向,但雷尊者提及菩提果有除味的效果,张学舟觉得酿酒时可以加入这种果子,看看是否能驱除果酒中仿若变质的味道。 “菩提果?你要这个做什么?”帝君问道。 “酿酒时放几枚菩提果可以增香,肯定可以酿出好酒”张学舟道。 “酒不能乱酿”帝君回道:“酿酒的每一种材料都存在药性的冲突与融合,冒然加入材料会引发难于预料的变化。” “你怕什么,反正是别人的酿酒材料,试试又没什么关系,万一失败了,我们再酿一份就是了!” 张学舟看着眼前化成佛子的秘地主人,他的话让帝君眼角微微抽搐。 如果他是真佛子,他哪要在乎谁会心疼。 但他是众多酿酒材料的主人,能让他失态痛骂,帝君对这些奇珍异果和大药显然不像表面上那么坦然。 酿一种大毒酒是暴殄天物,而酿一种失败的酒水没有任何意义。 帝君需要一种好酒。 这种酒需要有上佳的口感,但这种酒不能失去应有的药效。 他看着怂恿加入菩提果的张学舟,一时有些后悔化成佛子的模样来逗这个小年轻了。 对方对酿酒有一些见识,但或许压根不懂酿酒。 ‘菌’导致果酒味道变化的对比尚未显出,他眼下显然不想再做尝试。 “我获得的九珍酒秘方上面写明了只需要九种材料”帝君婉拒道。 “菩提果药性平缓中和,并不会与苦杏、银果等异果冲突”张学舟道:“相反,苦杏和玲珑果混合后的味道苦涩,菩提果的加入能将这种味道消除,或许能让果酒味道和品质更好。” “你认得这些异果?”帝君皱眉问道。 “我没见过这些异果,但我学过阴阳家的炼丹术,听过部分相关!” 张学舟也不提雷尊者猜测的那些话,免得秘地主人糟心下更不想配合。 他拿了一个有些份量的说辞,提及了阴阳家的炼丹术。 炼丹和酿酒有截然的不同,但秘地主人显然不是酿制普通的果酒,而是采用了大药的混入,最终形成了某种大药酒。 这种大药酒的酿制与炼丹流程不同,但又存在息息相通的道理。 张学舟寻思过诌不归的教导,随即将九种材料的药性、药理、药效一一指出。 “虽然我们不曾窥知全貌,但我们加入菩提果做尝试不算完全的冒险”张学舟道:“佛子,你小乾坤袋里的菩提果反正有多枚,试试也没问题。” “我想想,我好好想想!” 帝君点点头,调制大药的手放了下来。 他来回走了数步,又提起了金乌大帝。 “这鸟叫得聒噪,扰乱我心绪!” 他尴尬一笑,随即将金乌大帝丢了出去。 “去找接引和准提那个弟子要几颗菩提果”帝君低声传音道。 “小乾坤袋只有主人才能打开,万一那小子不给呢”金乌大帝应声道。 “他在我这里取了地灵果,礼尚往来是应该的事”帝君低声道。 “西方教那帮秃子哪曾想过礼尚往来,他们只喜欢占便宜”金乌大帝无奈道。 “我怕仙庭,可不怕西方教那两个杀千刀的老和尚!” 帝君抿抿嘴透底,金乌大帝顿时高兴了起来。 相较于文绉绉和人沟通做事情,金乌大帝更喜欢干脆利索的平推。 有了帝君这番话,但凡那个刚刚下山不久的佛子敢说一声‘不’,他就要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金光的扇动中,金乌大帝飞纵远去。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我觉得自己需要认真思考思考!” 帝君走出酿酒坊没两步,随后反转了回来,不断在酿酒坊踱步。 “你好好想一想,我不行了,我有些困了!” 张学舟打了个呵欠。 他这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多,过得莫名其妙,仿若被人打了一顿一般。 施术疗伤后,张学舟觉得离他入睡的时间非常接近了。 他又要入睡的状况让帝君微微有些愕然。 看着张学舟在数十秒后躺在酿酒坊中一个角落里,再无任何动作,帝君不免还仔细端详了片刻。 “怎么又要睡了?” “还真睡着了?” “真怀念年轻的时候能入睡,如今的我老到几乎不需要睡眠了!” “睡着后可以放下一切,能睡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说睡就睡,还睡得如此死?” 等待金乌大帝取菩提果回酿酒坊时,帝君甚是无聊。 他扒拉了一下张学舟眯着的眼皮,又摸了摸脉搏。 张学舟的入睡属于深睡,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但随着帝君无聊的翻来覆去检测,他开始注意到一个问题。 在这具存活的肉身中,对方的三魂七魄似乎没了。 正常情况下,帝君并不会发现这种事,他也没可能给一个小修士做体检。 但在张学舟饮下过九珍酒药基的前提下,又碰上了他闷闷不乐下的无聊,帝君检测出了问题。 “居然连我都蒙过去了?” 帝君伸手一抚,庞大的法力将张学舟周身一切禁锢。 他端详着酿酒坊中每一处,也端详着眼前这具肉身。 如果没有三魂七魄,这具肉身就是一个空壳,没有任何用处。 而在短短片刻前,张学舟还伸手和他打了招呼。 对方的三魂七魄消失太快了,也太没有踪迹可寻。 如果张学舟没有死,对方的三魂七魄去哪儿了。 如果张学舟死了,又是谁在他眼皮底下动的手。 帝君眼中光华浮过,他扒开张学舟眼皮,目光与对方浑浊的眼睛对视。 只是刹那,帝君就看到了对方眼球中的那片黑暗。 隐隐中,一点红芒在眼球中闪烁。 仿若隔着万水千山,对方似乎将张学舟的三魂七魄直接收走了。 “这是什么咒?” 帝君注目着那点红芒,仿若要看穿红芒背后的一切。 隐隐中,他只觉难于辨识的吟唱声传来,而后与他那缕探入的念头相撞。 僵持不过片刻,他那道念头已经被击得粉碎。 “居然不逊于斩仙咒多少!” 帝君熟悉从昆仑山走出的陆压,他也熟悉那个人送给陆压的斩仙咒。 正因为太熟悉了,帝君能做直接的分辨,很清楚击碎他念头的并非斩仙咒。 但这种威能很可能并不逊色于斩仙咒多少。 “谁的咒法有如此能耐?” “他抓一个小修士的魂魄做什么?” “难道也是抓去指导酿酒?” “连先来后到的道理也不懂,真是岂有此理!” 帝君心中念念着张学舟唯一的作用,他眼中光华欲盛。 对着张学舟的眼睛,帝君右手呈现两指状态,随即点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逆乱 “清晨早起身体好,小鸟喳喳叫,花儿对我笑……” 美好的一天开始,张学舟照例洗刷刷。 他没法不心情好,在昆仑墟秘地中,他居然混到了针对精神有效的大药,甚至影响到了他识海深处,让张学舟在修行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时难度骤然降低。 剔除了弘苦和雷尊者带来的风险,当下又不被秘地主人责罚,张学舟心情确实还不错。 至于以后如何应对秘地主人,他当下也没特别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维持着活着出秘地的最低要求。 “但凡那个秘地主人不是杀人狂,我又不贪得无厌,还能帮他解决一些酿酒问题,他应该不至于弄死我!” 张学舟仔细思考了三秒,随即就将思绪完全转回现实中。 在今天,张卫盟会乘着空客落地西京城,而后来到沧澜学府。 他必须将张卫盟诱惑上修行这条大船,至于张卫盟能修行到什么程度,张学舟觉得自己尽心尽力便好。 他自身风险重重,当下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 只要自己努力,即便将来某一天遭遇不幸,张学舟也不会后悔。 他人生路很窄小,可选择的路也只能向前。 即便时间重来一遍,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很难做得更好。 他寻思着如何让张卫盟修行顺利时,只觉脑袋仿若被重锤击打,眼睛的刺疼感传来,张学舟只觉脑袋嗡嗡作响。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歪门邪道!” 阵阵吟唱的声音传来,又有秘地主人的呵斥声。 黑暗之中,红色的光芒如同一团火焰腾升,又有金光照耀四方。 随着声音的响起,此前被威慑镇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重现。 张学舟只觉现实世界仿若有隐隐的破碎感,他挣扎看向洗漱台上的镜子时,只见镜中的自己双眼两滴血泪溢出,又有鼻血外流。 “鲲鹏!” 与乌巢相距不在千丈之内,张学舟规避威慑影响的大荒造化经无法动用,但张学舟还拥有基因格斗术。 身体中基因鼓噪,张学舟身体宛如鸟类展翅时,体内的基因链迅速构建循环。 鲲鹏格斗术应声呼唤而出。 一轮明月照耀过识海,张学舟只觉吟唱的声音迅速远离。 声音还是那些声音,黑暗中依旧有火焰和金光,但彼此交锋带来的余波对他影响在不断降低。 “那应该就是佛子说的毁灭源泉!” 张学舟定睛注目着黑暗中那点火光。 他的心中甚至第一次隐约感觉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世界。 那是秘地主人所在的昆仑墟。 仿若就像一面镜子,镜子上照射出了借助他身躯斗法的秘地主人,也让张学舟‘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但在张学舟心中隐约察觉的熟悉之外,张学舟也察觉到似乎还存在其他人,甚至于数量很多如他一样的存在。 刹那的窥视让张学舟想通了一些事情,但他还有太多不明白的事情。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机械而重复的吟唱声音不断,火焰在黑暗中不断燃烧,又有金光的缓缓包裹,将火焰围困在其中。 “魂兮,归来!” 召唤的声音响起,张学舟只觉身体打了个冷颤,眼皮不断打架,眼前的洗漱台开始模糊。 世界的黑与白在切换。 原本九点入睡才会在另一具身体中苏醒的规律似乎要打破了。 张学舟手指微微动了动,手指沾着牙膏迅速划下数个字,他只觉眼前晨曦的光芒消散,转而是酿酒坊的油灯光芒。 “魂兮!” 张学舟缓缓睁眼时,只见化成佛子的秘地主人眼冒金光,仿若将他洞悉穿透。 “魑魅魍魉之技!” 他闷哼一声,眼中金光消失时,不免也用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一丝金色血液。 “佛子,你又在给我招魂了?” 还不等秘地主人开口,张学舟随即已经有了主动的发话。 他的发话让秘地主人微微一愣。 “我此前也招过魂吗?”帝君疑道。 “你自己不是也有这种病……” 张学舟语气稍做疑惑,随即鼻孔又嗅了嗅。 作为承载斗法的媒介,他现实中都有受创,这具身体显然也没法完好无损。 张学舟擦了擦鼻孔流出的鲜血,又使劲揉了揉眼睛,而后才喃喃念咒,极为熟练释放太清真术。 “我也有这种病?难道刚刚是接引和准提在与我隔空斗法,他们似乎在预备后事,想和烛九阴一样替换老躯存活第二世?” 如烛九阴一样的异类龙想寻求一个合适的肉躯承载千难万难,但人类不一样,世上有太多的人可以供给挑选,挑选到适配者的几率要大太多。 若西方教的两位教主在为第二世布置后手,帝君觉得这种事情并不稀奇。 但帝君并不认同第二世是真正的自己。 这些成长的肉躯中已经诞生了属于自己的意识,西方教的降临咒法会引导必然的神识冲突,或神智混乱,或神智消失,唯独欠缺神智的完美取代。 “两个老棒槌!” 想到西方教的两位教主往昔所作所为,帝君难有任何好感。 相应对方想做的事,又或布置的一道道后手,在抓到把柄的前提下,他并不介意给予直接的破坏,让这两位教主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眼中金芒一闪,一道闪电凭空显出。 “佛子,你说我们壮大神识真能抵御那种风险吗?” 闪电欲要劈下时,张学舟迅速发问的一句话让帝君止住了欲要劈下的闪电。 “壮大神识,你准备如何去壮大?”帝君问道。 “我不是给予你一道神识强化咒了”张学舟脸色微微难看道:“我昨天发现喝下九珍酒后修行神识强化咒进展迅速,你要不要也试试?” 精神强化篇进入第四章,张学舟的感知能力极强。 秘地主人虽然面无表情,看上去心平气和,但张学舟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对这种大人物来说,张学舟觉得对方打死自己只是瞬间的事情。 对方斗法将他招魂回来,若仅仅只是想弄死他,张学舟觉得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秘地主人产生杀意的原因只在他刚刚说过的两句话。 一句话是‘佛子,你又在给我招魂了?’,而另一句则是‘你自己不是也有这种病……’。 第一句话可能涉及揭破秘地主人的身份,导致对方尴尬,但张学舟很明智止住了进一步的追问。 真正产生杀意的原因在第二句。 佛子与他症状相近这句话导致了秘地主人念头的变化。 佛子生病为何要杀张学舟,这对一些脑回路不够用的人来说,这是死都会死得不明不白。 但张学舟感知过秘地主人和那团火焰的斗法,他敏锐觉察到秘地主人很可能是知晓了什么。 在西方教中,管控佛子的只有两位教主。 秘地主人很可能将那团火焰当成了西方教的两位教主。 对秘地主人这种存在而言,撒气时没可能拿小辈大打出手,更可能是涉及破坏到两位教主的事情。 张学舟的脑域仿若爆炸式的延伸,将涉及的种种可能不断剔除。 他与西方教两位教主面都没见过,很难牵扯关系,但病情与佛子相似这一点让张学舟瞬间代入了佛子的角色。 他忽地想起诌不归曾经的猜测。 追求长生的尊上为何情绪失控暴怒到发动战争,为何在岭南争锋后又偃旗息鼓。 对方老了,除了追求长生,对方似乎也在追求第二世。 作为圣子,烛十阴很可能就是尊上的第二世的备胎。 这是诌不归在独尊峰的猜测,也极为谨慎告诫了张学舟需要与尊上保持距离。 而在西方教中,佛子或许是继承西方教大统,佛子或许也会成为教主们第二世的载体。 剔除种种相关因素,张学舟的发声快速而又准确。 他精神感触着秘地主人杀意消失后的询问,一颗心不由突突了两下,情知自己在这些喜怒无常的大修炼者手中暂时活了下来。 第三百四十七章 帝心多疑 “我记得有些不太清楚,你再说一遍!” 酿酒坊中,帝君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作为三界中的顶尖高手,他不需要也不用再学什么咒法。 对曾经为天帝的他而言,他见过世间大部分术。 但世间的日新月异让他不免有些惊诧,在张学舟的口中,那是一套迥然不同的术。 这种术并非境界修行术,也并非打击、咒杀、飞纵等术,而是一套让神识强大的术。 在帝君的所知中,壮大神识唯有境界修炼术。 这是从溪流汇成河,而河水汇成江,江再汇聚成海的过程。 而在张学舟这道神识强化咒中,对方属于气化成水,水化冰的变化。 境界修行术不断堆积意识的庞大,而对方的咒则不断精纯意识,让神识更为纯粹。 这是宛如百炼成钢的过程。 帝君心中微微发冷。 他们的神识无疑庞大而又浩瀚,凡人在他们面前宛如蝼蚁一般弱小,但从未有人将庞大的神识再度精纯。 或许是修炼的定型导致很少有人去如此想,又或许没人认为在境界修行术和术法之外还有旁门手段推动实力,又或许某些人拥有这类手段但秘而不宣。 “难道老君、通天、元始他们强大的原因……” 帝君见识过那个人的手段,他甚至没有勇气去与对方的弟子对拼。 眼见人皇朝廷坍塌,天庭势力崩溃,帝君始终没有出面。 一切的一切,源于他与对方印证过一招。 完败! 曾经傲视群雄一个时代,但帝君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得如此惨。 这一场败,败到他心中再无勇气挑战。 那是让人绝望的距离。 彼此的差异更胜于雷尊者与他的差距。 他隐退居于西昆仑千年,愈是研究,他就愈是绝望。 直到这一刻,帝君才察觉出一丝端倪。 “不是法力的庞大……而是这种修炼不断前行后引导的法力强度!” 他苦苦思索,最终才吐出了一个不甘心承认的差距。 铁刀是刀,钢刀也是刀,同样的大小同样的锋锐,但相互对砍时铁刀必然居于下风。 这是彼此材质的不同造成的差异。 这也是他与对方的差距。 那是他从未修行过的方向,也是他忽略的方向。 修行显然没有止境,傲视过一个时代的他终究是落伍了,他的思维定性中少了创新,也就没了向上。 “能再详细深入说一次吗?” 帝君开始觉察出彼此的差异,他看着眼前的小修士,眼神中浮现的是认真求学的神态。 对方身上就藏着他追寻千年的答案。 尽管对方拥有的神识强化咒只是一份基础,但对他而言,这一份基础就是一个新的方向。 只要彻底弄清楚了这份咒法的规律,他就有可能自行推衍向上,直到适配自己的修为。 他的实力已经固化了很久,迈入极限后再无寸进。 而在眼下,随着这份神识强化咒的叙说,帝君感触到了一丝可能的松动。 “我觉得你可以多喝一些九珍酒再做尝试”张学舟建议道。 他注目着化成佛子的秘地主人。 佛子没研究明白精神强化篇,张学舟没想到秘地主人也没弄明白。 在两种修炼体系的分割与融合上,不论是任一生还是这方世界的大修炼者都知晓其中的好处,但各自产生了明显的不适。 这或许也与张学舟的‘土味’翻译有一定关联。 在精神强化篇并不算复杂的修炼中,秘地主人更多是需要理解另外一种修炼体系中各类名词的定义,不曾理解任一生对这些名词的定义,就无从理解精神强化篇,更是难于修行。 佛子败退在这一步上,秘地主人也败退在这一步。 张学舟当下也是一个学习者,他很难将这些内容用适合这个世界的认知通俗易懂讲解出来。 这与任一生等人硬生生扭转认知学习《心咒》并无区别。 若张学舟拥有指导谁就能让谁登堂入室的能耐,他也不需要为了父母发愁,甚至不得不和张曼倩各自分配任务。 学是一码事,讲解又是另外一码事,而要跨越修炼体系和语种等问题,张学舟无疑难于做到让人准确理解。 实际上,若非他碰到的并非佛子,也并非秘地主人这种大修炼者,但凡是木道人那样的小修士,或许只会将精神强化篇当成不起眼的术,又或认为是某种歪门邪道。 “那就喝酒后再做尝试!” 帝君点点头应下,他看着眼前的小修士。 若说他此前对变化术蒙骗对方的把握是百分百,眼下则大概率已经穿帮。 只要对方警惕性稍微高一些,应该已经发觉了‘佛子’的异样。 但这种穿帮不算亏。 对方喝了他的九珍酒,他也从对方手中获得了一道极为重要的术。 这一道术的差距,就是天庭和仙庭的差距。 往昔的天庭和人朝拥有庞大的人才库,但被三清和姜尚硬生生推翻,这或许就是其中的主因。 他不知道仙庭有哪些人修炼了这种术,这些人无疑是天庭和仙庭起冲突时的一把尖刀,足以奠定中低层的战局。 以往认为天庭对仙庭依旧拥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底气,但帝君发觉这种底气非常虚。 若非西昆仑的阵法,他们正面交锋下或许一触即溃。 他也庆幸自己的退缩,最终没有落到像人皇纣那样的惨败下场。 这种退缩无疑引发了太多人的不满,譬如应龙、譬如烛九阴,譬如陆压、九灵元圣、五大龙王…… 庞大的天庭中,太多傲气冲天的大修炼者不甘终老西昆仑,最终选择了离开。 一道术的显出,无疑让帝君思考了太多的事情。 他回忆过往昔,觉得自己完全是走在一条极为险峻的路上,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你这道术是从哪儿学的?”帝君思索后低声询问道。 “一个叫任先生的人传授给我的!” 注目着帝君的眼睛,张学舟眼中没有闪烁,回应得极为真实。 “任先生?” 帝君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念了念。 “人先生?又是你?” 他嘴中的名字变换了数次。 “人教和人朝盛世延续了如此多年,天下大部分疆域已经归属了人类统治,难道你还注视着这片天地吗?” 他思索过佛子,又思索过西方教的两位教主,再注目过斗法时让他吐血的那道火焰。 他脑海中更是浮过自己一生中唯一的惨败。 “难道天地间又有什么变化,导致你再度选择了学生进行培养?莫非那道火焰是你的布置?” 帝王心多疑,仅仅一道术,帝君心中有无数念头在作祟。 等到金乌大帝在酿酒坊外‘哇哇哇’连叫了数声,帝君才将诸多思绪暂时放下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帝后 张学舟见过黑夜,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深夜。 坐在酿酒坊外,张学舟仰望着高空。 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偶有的几颗星星努力绽放着微弱的光华,但没有照亮天空任何一处地方,反而看上去更为深邃难测。 他当下的时间已经错乱。 被秘地主人借他身体斗法,张学舟已经数天都没有回归到现实中。 若非知晓自己是被强行拉扯过来,张学舟几乎要怀疑自己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 他以往对自己这种穿梭带了诸多怀疑,其中也带了恐惧,不乏担心自己某一方死了,另外一方会变成什么样。 而在眼下,张学舟对这种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他更是察觉了自己穿梭的端倪,也清楚了自己至少要达到的高度。 那或许才是他解开自身谜团的开始。 “至少要像昆仑墟的主人那样!” 张学舟已经有数天没有见过那位秘地主人,每日都是那头黑鸟叼着食物丢在酿酒坊的门口,免得他被饿死。 对张学舟来说,每一方秘地、圣地的主人无疑是他心目中的最强者。 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曳咥河圣地的道君,昆仑墟的秘地主人,又或景帝,亦或只闻其名的西方教两位教主。 这些人实力滔天,拥有鬼神难测的术。 从一个闲散人员,张学舟被动卷入各类事件,而后承受乌巢的影响,想成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但随着所遭遇的事情不断变化,他的眼光无疑放得更高。 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高高在上,不需要被人掌控生死,也不要在命运中来回颠簸,连自己家人都难于照顾周全。 “控身境,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祭练的是云中子那套人不人鬼不鬼的《云中术》!” 隔着云雾,帝君站在醉桃树下,注目着张学舟的一切,也感知着张学舟的一切。 但他这些天很失望,张学舟修行了很多,唯独没有修行讲述的那套神识强化咒。 若非他检测过对方的神识,确定对方神识强于同境界修炼者诸多,帝君甚至要怀疑张学舟是否修行过神识强化咒。 “难道你真要等到喝了九珍酒才做修行,但你服用了九珍酒后会沉醉,难道你是去了那边才修行?” 等到张学舟修行完毕回酿酒坊,帝君不免也有一些思索。 “帝君,这小子不就是会耍嘴皮子酿酒,您怎么关注他修行了?” 帝君身后,金乌大帝难于理解帝君最近几天的状态变化。 平日的帝君只顾自娱自乐酿酒,被帝后多次斥责过不上进,甚至不乏上演夫妻相斗。 但即便是被帝后打到发冠歪斜,帝君依旧是那点儿小爱好不曾有任何改变。 金乌大帝难得见到帝君对其他事情有兴趣,尤其是修行。 这甚至是一个小修士的修行,对方还不属于天庭的人,仅仅只是一个外来探险者而已。 “他修行很有意思”帝君道, “不就是一个一巴掌抓死的货,这种货色修行能有什么意思?”金乌大帝难解道。 “你不懂他的修炼!” 帝君不指望金乌大帝理解神识强化咒,也不指望对方发现张学舟与同水准小修士的不同。 他注目着张学舟,又将对方那份神识强化咒在心中念了两遍。 愈是念诵和思考,帝君就越能看到这份神识强化咒的重要性。 但他知晓重要性却难于琢磨修行,这让他有些头疼。 而在阵法中注目张学舟修行,对方也不曾修行神识强化咒。 “万一他酿酒成了,难道我还要强押着他不成?” 时间进入到第七天,放置在珍玉瓶中的九珍酒已经被蕴养成功,将果酒中猛烈的药性转向柔和,也让身体能承受。 帝君以往很想知道两瓶九珍酒的对比,但他眼下并不想去揭晓答案。 一旦九珍酒那股如同腐肉变质的味道消退,他是和对方摊牌还是化成佛子送对方出昆仑山。 不论哪种选择,帝君都觉得不好。 这也让他在酿酒坊外久久徘徊而不曾入内。 “禀帝君,娘娘请您回宫!” 帝君踌躇时,只听远远处一个女官佩戴着阵法牌子匆匆赶来,距离尚有数十米,对方就气喘吁吁传了话。 “回宫除了听她唠叨外有什么好”帝君不耐道:“整日都念叨叨,念得我心烦,我又不是在外贪恋美色,只是恋几杯美酒而已,这也不行了吗?” “娘娘说,您已经墟中玩了七天,若您不回宫,她就带人打到仙庭去”女官回禀道。 “打打打,就知道打仙庭,只会拿这种带着人一起送死的事来威胁我!” 帝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尽量避免着天庭和仙庭的交恶,在天庭唱黑脸,而帝后则是唱红脸。 但帝君不免也怀疑自家婆娘疯的时候真干出这种事情来,交锋一旦燃起,那就不是他所能阻止。 这种劝他回宫的方式比什么都好使。 帝君的嘴只硬了三秒钟,随即已经随风飘荡而起。 “不先看看九珍酒吗?”金乌大帝问道。 “先应付那个疯婆娘再说”帝君闷闷道。 “昊天,你说谁疯?” 帝君闷声的回应刚刚落下,只见远远处一个仪容端庄威严的女子御风而行朝着昆仑墟而来。 “夫人,你今天怎么没系着我送你的流风玉佩”帝君错愕了一秒,脸色一变后随即开口劝道:“没了流风玉佩,你的美貌就如同明月没了星星的点缀,只剩下了世间最孤独的美!” “若我带着那块罗缨美玉让你感知前来,只怕就难听到陛下的真心话了!” 风浪卷下,女子身体落地。 她显然就是帝君提及的疯婆娘,也是天庭的帝后。 只见女子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妖媚姿,端是一副雍容华贵,完全与疯不搭边。 但微微躬身朝着帝君行礼后,女子眼中随即多了几分煞气,一枚朱钗从发顶上取了下来。 “夫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帝君大急道:“你不要动不动就打人!” “荒唐,身为一朝君王,你日日荒唐于酒色之中,岂有一丝为君的模样”帝后怒斥道。 “你莫要冤枉人,我没有色,只是酿了一点点酒而已”帝君道。 “一点点”帝后怒道:“沉醉酒水中数百年也是一点点。” “时间宛如白驹过隙,这不是一点点是什么”帝君辩解道。 “荒唐!” 帝后大怒,面色多了几分被气到激怒的红晕。 “我今日就砸了你这酿酒坊,看你能重建几次!” 她怒意难止,手中的那枚朱钗一划,随即已经化成了宝剑大小。 一钗划出,天地间一道炸雷响彻了昆仑墟,红色的闪电随即落下。 “我的酿酒坊!” 帝君大叫,又有金乌大帝大呼‘完了完了’。 “等等,我的人!” 帝君手中法力激荡,银色的狂雷后发先至,缠绕消磨着红色闪电时,他忽地想起神识强化咒。 在如今的酿酒坊中,最重要的不是酿酒坊和两瓶九珍酒,而是那个被阵法困住的小修士。 “有人在里面?” 帝后愤怒中欲要再动用如意朱钗时,听到帝君焦虑的大喊,手中的朱钗一松。 “好你个昊天,你以往只是沉醉酿酒,如今你还藏着美娇娘,怪不得你连宫都不回了!” 帝后一脸愤怒,砸向酿酒坊的朱钗直接敲到了帝君脑袋上。 “你这个泼妇,你以往不打头的!” 帝君怒斥着帝后的不讲规矩,身体随即陷入了朱钗打击肉身的麻木中。 他瞪大着眼睛不甘骂了一声,等到再被打了一朱钗,帝君的嘴巴也跟着闭了上去。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酿酒坊还藏着什么美娇娘!” 帝后愤怒收回朱钗,而后将自己衣衫整理,又极为认真佩戴上一枚美玉。 等到容光万丈之后,她才一脸凝重走进了酿酒坊。 她倒是要看看,容貌身材能力均是一等一的她,到底是输给了哪只小狐狸精。 第三百四十九章 越解释越糟糕 “男人?” 跨过阵法,帝后一脚踏入酿酒坊。 她推开门,只见一个年轻人坐在酿酒池旁,眼神怔怔望着酿酒池下燃烧的金乌羽。 直到帝后身上佩戴的流风玉佩被风浪划过,吹奏出一阵婉转的鸟鸣声,年轻人才抬起头。 “女人?” 张学舟同样诧然。 “佛子,你被幻阵变成一个女人了?” 张学舟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他望着眼前气势逼人的女子,对方身穿丝袍,穿着极为端庄,容貌也是美艳之极,堪称张学舟所见到的中年女性中最有气质和最为漂亮者,但张学舟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极端的危险。 对方身上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虽然对方收敛得极好,但对张学舟来说,这种杀气仿若面对猛虎的凝望,让张学舟身上鸡皮疙瘩不自然显出。 数天不见秘地主人,张学舟不知道今天怎么忽然冒出了一个女人,而且对方还带着极强敌意而来。 他硬着头皮试探性开口。 哪怕对方多说两句话,这也能给他多一些活命的可能。 “什么佛子?” 帝后凤眼怒视着张学舟,她感觉自己遭遇了一种更不幸的可能。 “昊天,你居然喜欢男风,还偷摸化成别人来和他约会!” 帝后持着如意朱钗,只觉脑袋中微微有些空白。 她没想到帝君金屋藏娇居然藏着一个男人,甚至帝君还敢为了这个男人对她出手拦截。 “不要脸!” 帝后怒骂了一声。 她刚欲伸手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恶心人的小东西,只听金乌大帝闯入酿酒坊大叫。 “娘娘,这是帝君偶遇的酿酒师,绝对没有您想象的那些事情呀!” 眼见帝君被朱钗两记重锤砸到脑袋导致全身上下动弹不得,只能通过眼神来传递信息,金乌大帝也只能硬着头皮钻出来。 “偶遇的酿酒师?酿酒的?真是酿酒的?” 帝后巴掌拍落的速度很快,但没有擅长飞纵的金乌大帝速度快。 眼见这只老鸟用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架住了她拍下的那掌,帝后感觉金乌大帝胆大包天时,不免也从金乌大帝口中听到了一点点好消息。 她没法接受自己的男人喜好男色,但若眼前这个小修士是擅长酿酒的酿酒师,这让帝后勉强还能接受一番。 “真是酿酒的酿酒师”金乌大帝硬着头皮回道:“他和帝君分别酿造了一瓶九珍酒,正在相互斗高下。” “比斗酒?昆仑秘地开启的七天,他就在这儿和人酿酒七天,也不怕仙庭过来打杀,这简直是荒唐!”帝后怒斥道。 “我们打走了两波人了呀”金乌大帝吭声道:“只留下了这个小酿酒师!” “连酿酒师都敢来我们昆仑撒野了?” 金乌大帝觉得自己不解释还好,事情越解释越糟糕。 对一个处于气愤中的女人而言,不管说什么话都会被抓住把柄。 金乌大帝觉得糟糕透了。 “看什么看,没见过三条腿的妖吗?” 他最终只能将气撒向反应过来后向后跳跃躲闪的张学舟。 在昆仑圣地中,只要帝后想杀人,别说张学舟跳跃闪躲不管用,就算是此前的雷尊者飞起来也会被戳死。 如果可以,金乌大帝希望张学舟老老实实蹲着,尽量不要诱发帝后任何情绪。 “幻觉,一定是幻觉,这个世界疯了,鸟都长出三条腿了!” 张学舟挥舞着双手大叫。 正经的问话和回应不管用,张学舟觉得对面的女人看向他时仿若看蝼蚁一般。 彷佛只要轻轻一挥手,张学舟就会如被人类不经意踩死的蚂蚁那样。 他此时也只得装疯卖傻,看看能不能躲一波麻烦。 张学舟伸手一阵乱抓,嘴里嘟囔着意义不明的糊涂话。 “帝后,鸟有三条腿真的很奇怪吗?”金乌大帝脸色难看道。 “三条腿的蛤蟆多了,三条腿的鸟有什么奇怪的”帝后应道:“如果你不想要那条腿,我可以帮你打断!” 帝后发怒和威胁的声音传来,金乌大帝顿时就夹住了第三条腿。 帝后平常很温和,但帝后发怒后连帝君都敢打,真要打断他那条老腿,金乌大帝觉得也并非没有可能。 帝后对他不仅仅是地位上的权威,更是实力上的碾压。 摊上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过的帝后,帝君都要吃亏,他就更不例外了。 金乌大帝此时也只得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帝君身体恢复正常。 “放不放手?”帝后怒道。 “帝后,打杀这种渣渣脏您的手,这种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金乌大帝劝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拖延时间的心思”帝后道:“昊天什么时候恢复正常我很清楚,只要我想杀人,他眼下拦不住。” “帝后,咱们要修身养性,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金乌大帝苦劝。 他自己就是喜欢打打杀杀的人,能打架解决的问题就不喜欢用嘴解决。 落到金乌大帝这种喜欢打杀的人去劝帝后,金乌大帝觉得确实没啥说服力。 可帝君眼下不仅在意酿酒的问题,更在意那个小修士修行的问题。 金乌大帝觉得只要他出了昆仑山,在路上随便打个滚,他也能压死七八个这种水准的小修士。 但帝君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就如同帝君酿造的那些九珍酒。 看似帝君闲散酿酒度日,但帝君未必没有在寻求一条新的出路。 仙庭的老君擅长炼丹,裨益到了仙庭众多仙人,而帝君酿造的果酒或许也能裨益到天庭众神。 金乌大帝觉得帝君让他保住张学舟肯定有深层次的意义。 他睁大着眼睛,眼睛忽闪忽闪,一脸可怜巴巴看着帝后,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在我面前撒娇不成?” 看着金乌大帝的模样,帝后只觉心口翻涌,一时有各种不适。 这种感觉就像她最初认为帝君好男色。 “夫人,那是我准备培养对付仙庭的学生,你不要弄死他了!” 金乌大帝左右为难,帝后也是各种不适,只听帝君的声音在酿酒坊外传来。 “酿酒师,学生?还要拿去对付仙庭?” 帝君不辩解还好,一辩解就让帝后感觉诸多事情中猫腻重重,甚至让她容易联想到这是帝君偏好男色寻找的蹩脚理由。 看着眼前强行托着她手掌的金乌大帝,帝后心中那股愤怒和痛恨无力感愈浓,如意朱钗对着金乌大帝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章 意义重大 “师娘在上,学生张学舟给您请安!” 眼见近一人高的三足黑鸟被女子一朱钗打到不能动弹,张学舟身体一躬就拜倒了下去。 他不怕丢脸,但张学舟豁出面皮至少要能活下来。 他不是那种被逼到绝境而后苦苦哀求的人,那种哀求没有丝毫作用,只会让被哀求者内心认为自己主宰了对方性命,导致内心更为兴奋。 张学舟及时低头在于他听了数句对话,这让他搞清楚了一些问题。 等到酿酒坊外那道陌生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拜下时没有了丝毫犹豫。 他不需要拜一位秘地主人为师,但张学舟需要活命。 他很清楚这位被称呼为帝君的秘地主人为何要保他。 除了酿酒,对方对精神强化篇很有兴趣。 张学舟这数天被困在酿酒坊中,现实世界都不曾回归,他心中诸多糟心事,哪有条件去修行精神强化篇。 而他修行也有分割,在这方世界中侧重境界修炼术和术法,而在现实中才重点修行精神强化篇。 只有在帝君有需求的情况下,对方才会屡屡保他。 张学舟头脑彻底低了下去。 “还真是昊天看上的学生?” 帝后一怔,手中欲要挥动的朱钗收缩回掌心中,重新化成三寸长大小,而后极为优雅插入了发丝中。 只要辨别清楚对方并非帝君龙阳之好的对象,帝后觉得事情没什么。 看着恭敬俯下身体的张学舟,她目光在张学舟身上扫了十余秒。 帝君不理睬昆仑圣地诸事,圣地年轻一代中人才寥寥,只有她培养的麻圣姑可堪一用。 但相较于麻圣姑,帝后只觉帝君择徒的眼光并不怎么样。 对方年轻,但在众多天之骄子中,这种年轻并不明显,相应对方的修为并不算突出,甚至还稍微有些落后。 “你叫张学舟?”帝后开口问道。 “是的师娘”张学舟迅速应道:“常听老师说师娘是世间一等一的奇女子,才学美貌天下无双,学舟今日才得以见到师娘圣颜!” “昊天真这么说?”帝后迟疑道。 “我真这么说了!” 酿酒坊外,帝君身体打了个哆嗦,迅速活化着自己麻痹的身体。 他大声做了回应,应下了那些肉麻之词的出处。 场面有点乱,但总算没乱到不可收拾。 等到帝君身体恢复,踏步进入酿酒坊中,他极为欣慰看到张学舟还活着。 但对方的脸上无疑还残留着几分死里逃生的余悸。 “帝君是如何看上的这位……张学舟?”帝后启口问道。 “他懂酒……他心思灵活,不会稀里糊涂丧命!” 帝君看着帝后,他嘴里不靠谱的话才说几个字,见到帝后眼神中的变化,随即又改了口。 但实际上,他也是直到这一刻才清楚张学舟的名字。 而在数十秒前,他为了保住对方的性命,才不得不说对方是自己的学生。 相应帝君对张学舟存在太多不了解的地方,他与对方偶遇时是正常形象,但在之后则以佛子身份和佛子形象与对方交际,最初的目的只是探讨一下酒水的事情。 而之后则是发生了斗法之事,但两人探讨的方向则是延伸到了神识强化咒。 他在对方的口中探听了一个叫‘人先生’的名字,又有关于这个名字的部分猜测。 眼下这段关系很糟糕,与其说他收对方做学生,倒不如说当下是他在挖掘对方所学的内容。 帝君脸色酱黑,浑然不知如何用最短的描述讲清楚诸多发生的事。 “你都已经超脱离开了三界,难道你的学生我就不能收了?” 寻思到种种相关时,帝君面色深沉,内心所想充斥着种种不甘。 “你当初弄了一个姜尚搞事,如今你想再绑一个,我不坏你的事,但你也别想祸害到我们!” 帝君思索着天命之子姜尚,不免也寻思到眼前的张学舟。 若张学舟是对方内定的天命之子,他存在两种选择,一种是彻底压榨张学舟的价值,将对方所学完全捞到手化为己用,而后扼杀张学舟,让对方功亏一篑、 而另一种则是将对方内定的人员抢过来。 他看着张学舟,觉得若是没有他插手,对方最终很可能被仙庭所培养。 这种机缘巧合让他半路截胡,也让他可以穿插各种事,甚至他能培养对方去针对仙庭。 “我不仅要拿了你的人,还要拿你的人去打你三个学生创建的仙庭!” 想到三清圣人的老师,帝君心中依旧存留无力感。 但现在不是对方所纵横的世界,对方离开三界后生死难知,若在这种情况下他心中都欠缺勇气,帝君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能没救了,直到老死都会匍匐在对方的阴影下。 他脑海中种种念头浮过,目光也越来越坚定,决定将这场假戏真做。 “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你留下的痕迹,你莫要在骗我!” 在帝君的身边,帝后对张学舟保持着六分信,但也存在四分疑。 她看着帝君,一时难于相信帝君低迷堕落酿酒几百年,忽然间洗心革面有了变化。 “我这些时日在考察他的心性,看他如何修炼,此事你可以向金乌求证”帝君抿抿嘴道:“如果不是你想打死他,我觉得自己还要考察更久一点点!” “哦,看得出你很在乎他!” 任何一个圣地的传承者无一不是千挑万选从脱颖而出,若帝君需要考察的时间长一点,这种事情可以理解。 而帝君常年都在昆仑,想碰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极难。 帝后看着张学舟,觉得帝君这不是千挑万选,而是在歪瓜裂枣里找了个正常人。 她弄清楚了事情,心中诸多古古怪怪的念头齐齐放下,不免也打趣了帝君一句。 “他对我脾气,对我胃口,我觉得确实很合适做我的学生”帝君道:“你要知道小一辈中能和我有共同兴趣的人太少了,这甚至让我们有了共同话题,你瞅瞅我们共同酿造的九珍酒,这一瓶是热的,那一瓶是凉的……” 帝君少有向帝后隐瞒隐藏什么事,可他也没法当着张学舟的面提及自己的种种猜测。 但他收一个学生不亏。 若一切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他半路截胡意义重大。 若一切与他猜测不符,他养个闲人也不会吃多少亏。 他对着帝后侃侃而谈,看着俯低了头颅的张学舟,他连连向帝后使了数个眼色。 “死鬼,居然在这种地方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这真是让人羞……” 帝君所想是一码事,但在帝后那边,所想则是另外一码事了。 在这个酿酒坊中,诸多存在的所思所想显然完全不同。 第三百五十一章 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 历经过九尺道观诈诌不归事件,又经历了金蟾法王带来的风险。 再到曳咥河圣地拜师,又与晋昌、诌不归、金蟾法王、乌巢相互算计修行,张学舟觉得自己对于拜师拜义父这种事情很敏锐很熟悉。 他通晓流程,也知道如何恰当的操作。 甚至于伴随着他越来越敏锐的感知,即便是低着头,张学舟也能大致猜测出他当下已经脱离了危险。 “佛子这个坏东西,居然带我来这种大佬聚堆的地方!” 张学舟遇到过高风险的事情,但他从来没有在同一个区域遭遇如此多次高风险。 对他而言,这种性命不由自主的感觉非常差。 但他看到帝君施法救治的金乌大帝,觉得彼此相互对比下也舒坦了几分。 在这个秘地中,规矩和阶层的严苛很可能超出张学舟想象,即便是帝君身边自称‘大帝’的大妖也没落到好。 当然,这种遭遇还有帝君。 但凡帝君实力弱一些,帝后那枚朱钗砸落就已经死了。 “有没有感觉很虚幻?” 帝君搂着帝后从酿酒坊中走出低议,而重新化成稀稀落落几根黑毛乌鸦的金乌大帝则依旧在酿酒坊中。 他看着性命几乎不保的张学舟,扇动着自己羽毛极少的翅膀,鸟脸上满是‘看到了真实吧’的表情。 “很虚幻”张学舟点头应下道:“我没想您实力如此强悍,羽毛还能当柴烧。” 看着在酿酒池下打理羽毛的金乌大帝,张学舟也是尽力捧场。 毕竟他见到的金乌大帝非常没面子,显出妖体后就被帝后一朱钗砸到无法动弹。 他丝毫不提帝君和帝后,也对自己被动成为帝君的学生没有半丝拿好处的欲望。 对于这片秘地,张学舟极为陌生。 他所见的大妖和帝君、帝后个个仪表非凡,但张学舟不知怎么感觉像是看到了一群疯子。 这些人在一片秘地中称皇称后,礼仪和规矩极多,完全没有曳咥河圣地和邪罗斯川的开明。 甚至这片秘地极少有外人进入,也没有从管辖的区域中选拔人才续接。 一想到自己进入这种秘地同样需要遵守各种苛刻的规矩,甚至被帝君拿去针对仙庭,张学舟就不由头大。 他太懂这些门门道道了。 若昆仑墟这些大佬比那个‘仙庭’势力强盛,压根就不要搞什么人培养后去针对的事情。 这是势力明显次了对方一筹,才不得不培养打手。 张学舟没什么以下克上的念头,他更没可能成为一个圣地的打手。 毕竟他缺陷比较大,成为打手后死亡的概率太高了。 他和金乌大帝一阵瞎唠叨,但心中却是决定了一旦离开秘地就赶紧跑的计划。 只要钻到人海茫茫中,张学舟不信这帮隐居不出的大佬还能找到他。 他甚至怀疑这帮人被仙庭所针对,压根不敢随意跑出去。 “我的羽毛天生神圣,心念一动就能燃起大火,我可不是和你吹,我们以往借助日光修炼时几乎被人认为成第二个太阳……” 或许是太久没有唠叨,金乌大帝的话还挺多。 一番熟悉后,这个老妖打开了话闸子,眉飞色舞叙说着自己往昔的辉煌经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十兄弟以往雄踞一方,然后被人射杀了九个,你才找帝君进行的投靠”张学舟疑道。 “你不要说的这么直白,我那是多年来苦苦寻觅明主,你懂么!” 金乌大帝相当不满张学舟说得太直白。 他是天生异种,但并未像烛九阴那样的孤独异种,拥有好几个兄弟姐妹。 只是众兄弟姐妹齐齐修炼妖力引发了烈火横空,又引发山火泛滥,最终被人当成灾难射杀。 金乌大帝落荒而逃下遇到了帝君,被对方护住才保了性命,这也让他对帝君忠心耿耿,成为帝君身边不离不弃的一员。 “再说娘娘为我复了仇,最终让那个射杀我兄弟姐妹的人妻离子散,在人间孤独老死”金乌大帝低声道:“帝君和娘娘对自己人那是真心的好,只要你跟着我们,帝君和娘娘对你也肯定好!” “我必须跟着老师和师娘”张学舟拍胸道。 “你这么想就对了”金乌大帝高兴道:“跟着帝君和娘娘是天大的幸运,这辈子都不吃亏!” “肯定不吃亏,对了,你的羽毛能送我一根吗?” “我的毛……” 金乌大帝看着身上稀稀落落的羽毛,又看了看酿酒池下散发温和火焰的金乌羽。 金乌羽蕴含着妖力火焰,但这不包括老死衰退的羽毛。 想要正常使唤金乌羽,那必须是他身上的活羽。 很多人喜欢拿他妖羽点个火,烧点食物吃一吃,金乌大帝也尽量满足着诸多人心思,但再茂密的羽毛也禁不住这么送,何况他已经很老了。 时至今日,金乌大帝身上的羽毛已经成了稀缺货。 甚至于他妖体上没毛的地方一片又一片。 “送你!” 他脑海中各种艰难念头不断盘旋,但寻思到对方是帝君开口提及收入门墙的学生,金乌大帝觉得这又是一个没法推脱的人情。 他嘴巴一啄,翅膀上一根黑羽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带起一串串火焰腾升。 等到金乌大帝喃喃念诵了数句,这枚妖羽才平息了下来。 “你只要念一声‘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就能控制这枚妖羽生火和灭火了”金乌大帝递过羽毛道:“这枚羽毛脱离了我身体,没法时时刻刻延续燃烧,若它没法生火了,你拿回来让我给它灌输妖力!” “其实我在这个酿酒池下的火堆里取一根就很满足了!” 张学舟接过妖羽,他念了一声‘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只见羽毛上一道火焰腾升半米高。 这种妖羽拿来应敌威能不足,但无疑是生活上的好帮手。 张学舟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打火机’,但凡有这种宝贝,他往昔何至于落到吃生食的地步。 这让他一脸高兴,感觉大伙儿坦诚见面后的好处也不少,单这个羽毛的收获就让他觉得收获满满。 等到酿酒坊外帝君传呼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痛痛快快地跑了出去。 出秘地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至少在秘地内,张学舟必须完全配合。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尴尬的师生 酿酒坊外有一个凉亭,这个亭子叫万寿亭。 帝君和帝后降临,昆仑墟秘地阵法齐齐收敛。 一切迷幻障碍消退下去,张学舟也见到了这处奇花异草的锦绣之地。 宛如一个自然生态公园,这片秘地中有少量的人工建筑,更多是极为规范的植物有序分布。 张学舟甚至看到了数百米外那颗醉桃树。 “老师!” 行至万寿亭,张学舟对上了帝君的目光。 这是两人第一次碰面的地方。 最初的他难于判断凉亭中的老者身份,直接将对方当成了佛子,而帝君也半推半就下默认了这个身份。 张学舟后知后觉发现,也心知肚明装糊涂想着蒙混过关。 很显然,帝君在有所需求的情况下同样维持了这种局面。 维系双方的纽带是九珍酒,但帝后闯入带了不可预测的变化,帝君不得不给他多增添了一层身份,张学舟也不得不接受这种身份。 如今帝后退去,帝君有一丝尴尬,张学舟也不自在。 从来没有谁的师徒关系是如此缔造而成,看到眼前的帝君,张学舟就想到了不得已情况下收他做义子的诌不归。 但帝君不是诌不归,能将他意识硬生生拉回来,这种人物是张学舟难于猜测实力的大人物。 他也只得将帝君的高度放在尊上、道君等人的行列中。 “好!很好!” 帝君注目着眼前的小修士。 好说歹说劝走了帝后,他需要迎接一个烂摊子。 但相较于此前依靠阵法进行窥视,帝君觉得眼下的情况不算太坏。 他不了解张学舟的秉性,也不清楚张学舟的相关,更是缺乏选拔和对比,但收为学生后了解也不算太迟。 至于修行天赋什么的,帝君猜测的‘那个人’都看得上,他凭什么看不上。 就是对方烂到一定程度,帝君也必须撑着脸皮夸对方好。 彼此拥有较为融洽的关系,这对张学舟好,也必然对他有利。 “你此前在哪儿学艺去了?”帝君问道。 “回老师,学生曾在曳咥河圣地跟随弘苦法师修行”张学舟道:“但弘苦法师后来成为了尊者,我们就被驱逐出师门了。” “曳咥河圣地还有这种规矩?”帝君诧异道:“这不是瞎搞胡搞吗?” “学生不敢妄议圣地”张学舟拱手道。 “有什么不敢议论的,做得出这种事情还不许人说了”帝君不喜道:“我早就说陆压子那种性情不适合维持一方势力,有这种规矩真是从上到下烂透了。” “老师说的是!”张学舟迎合道。 “但曳咥河圣地逐出你倒是有个好处”帝君满意道:“如今你拜我为师不算坏规矩,至少你不用夹杂在两者之间。” “老师说的是!” “但我观你气息之间似乎不像修行《心咒》的路数?”帝君开口问道。 “学生义父是阴阳九天教掌门,从那儿学了个境界入门术,圣地传授的《心咒》又没法替换,只得一路修行上来了”张学舟应声回道。 他和帝君一问一答,这就是帝君在了解他的相关情况。 帝君可以从他身上看出许多东西,但这远没有问话来得方便。 一番直接的询问下,这也冲淡了两人之间冒然缔结在一起的尴尬。 “也就是说,你当下在你义父那儿学了《阴阳大悲九天咒》,又在邪罗斯川圣地万妖碑上学了个瞌睡术,而后拜师曳咥河圣地学了一道《云中术》,还在汉国北境军区学了一道太清真术!” 一番了解下来,帝君眉头直皱。 张学舟的修行简直是在喂百家饭,张学舟每一个学习的地方都是上佳修行之地,但张学舟每一项修行都没有纵向走到底。 东搞搞西弄弄,张学舟最终成了现在的控身境小修士。 甚至于对方还有‘任先生’的教导。 帝君注目着张学舟,只觉这种学生难于教导。 陆压早年在西昆仑修道,奠基所用的《心咒》就是天庭的《阴符经》,即便陆压有后续的修正与推衍向上,修行入境的底子却不会变。 也就是说,天庭的《阴符经》《阳符经》,还有数道齐名的宝典很难替换掉对方的境界学说。 在西昆仑墨守成规于一地发展时,人间界修士百家争锋涌现的修炼学说显然极多,激烈的对抗也带来了修炼学说的不断精进向上。 张学舟所学的《阴阳大悲九天咒》一定程度上超出了天庭诸多宝典,至少在低境界时是如此。 而要匹配到《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术,这需要阴阳家才拥有最佳匹配的术。 帝君觉得自己成为了张学舟的老师,但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师在当下似乎并不能额外做些什么。 对张学舟来说,不断精进《阴阳大悲九天咒》,不断提升境界,这就是张学舟当下最主要的修行任务。 只有境界水准高了,张学舟才能学习阴阳家高水准的术。 也只有张学舟的境界高了,张学舟站在真正的高点后,张学舟才会明白自己最需要什么术,也能朝着这个方向发力推动术法成为神通。 当下任何的贪多行为都会造成对方耗费精力,难于专注向上。 听到张学舟将自己大部分修行材料齐齐投入了云中术这个大窟窿,帝君不免有些牙疼。 “境界,一定要追逐境界的提升”帝君指正道:“任何术法没有境界都是空谈。” “是!” “你不要以为那些跨境界作战的人很威风很了不起,那是极少数案例,而这些人常年在危险边缘越战,也死得最快,对我们来说,高境界下三分气力就能取得的效果不需要去花费五分,甚至去拼命……” 张学舟老老实实应下,但他对帝君的教导并不算太过于认同。 他也喜欢高境界,很多人都喜欢高境界水准的碾压,但这也要能踏入高境界。 这就跟某些大富豪嘴上说‘我不看重钱’‘我不为钱而工作’‘钱算什么,学习能力才是最重要的’,但对大部分人而言,不看重钱看重什么,难道看重画的那些大饼。 张学舟也喜欢高境界,但他觉得自己修行境界很可能是一个大坑。 至少对他当下的他来说,高境界就是一个大饼。 张学舟吃不下这种大饼,如果不侧重手段,他早就死了数次。 而涉及他提升境界,张学舟需要考虑的平衡。 这不仅涉及他在这方世界的修行,被那团黑暗中的火焰所影响,张学舟还需要考虑现实中的自己。 甚至张学舟需要探查清楚那团火焰到底是什么,为何火焰能与帝君斗法,而他要如何才能掌控‘火焰’。 这或许就是佛子提及的‘毁灭’。 “老师,你能把我送回去睡觉吗?” 想到现实中的种种,张学舟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询问帝君。 他希望帝君有把他硬拉过来的能耐,也有送他回去的能力。 相较于授学授艺提升修为境界,这才是当下真正影响张学舟的大事。 借助帝君的认知,这或许也能让张学舟真正去了解佛子提及的‘毁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域外天魔 “送回去睡觉?怎么,你这些日子不是睡得好好的?” 万寿亭中,帝君和张学舟的交流从尴尬走向熟悉的融洽。 两人在一些事情上较为默契,都没有去扯那些让人尴尬话题,而帝君在查验过张学舟后也给予了一些较为合适的建议。 他甚至还在考虑如何提升张学舟境界,又要如何去加强张学舟当下所拥有的手段。 但帝君没想到张学舟最关心的事情反而是睡觉。 这甚至算是成为他的学生后,张学舟所提出的第一个请求。 “自从您给我招魂后,我似乎丢了什么,再也没法入睡到那个奇怪的世界中”张学舟道。 “奇怪的世界?”帝君疑道:“那是什么世界?” “教导我神识强化咒的任先生就在那个世界”张学舟认真道:“只有我真正入睡后才能见到他。” “真正入睡,人先生?” 帝君身体微颤。 他思索过那场斗法。 那是一场他所占据上风的斗法,对方强但是虚,就像一只没牙的老虎。 但帝君没想到和‘人先生’有关。 “这怎么可能?” “但鸿钧往昔在分宝岩上下放了数十种稀奇古怪的法宝!” “通天、原始、老君等人那时强大但又不属于顶尖的强大,正是有这些法宝的裨益,才让他们击溃了人皇主导的时代。” “难道我打击的那个存在是他拘来作法的下属?” …… 注目着张学舟,但帝君脑海中无数念头浮过,联想中将一些不合理直接变成了合理。 作为古老秩序的一员,他同样是要被推翻的对象,但他的识相让帝君躲过一劫。 帝君的识相不是平白而来,而是惨输后认清楚的事实。 而在鸿钧的口中,他更是知晓不仅人外有人,天外还有天。 “莫非他三魂七魄被拘到洪荒大千世界中学习去了?” “那个斗法者就是贯连三界与洪荒大千世界的桥梁?” “我被打出了血,他受创更重,只怕眼下没法做这种事了!” 帝君脑海中自问自答。 他逊色于鸿钧,当下难于拿捏与三清圣人的实力高低,但他无疑是三界中的顶尖大修炼者。 他很清楚自己出手的实力。 即便是依靠张学舟身体进行远程斗法,他也必然创伤了对方。 这导致对方最近没法正常工作,也难于将张学舟三魂七魄送入洪荒大千世界。 “你与我说一说,你在那片世界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帝君兴奋道。 “您对那个世界有兴趣?”张学舟小心问道。 “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文明,我对陌生的文明自然非常有兴趣”帝君点头又思索数秒后道:“而每个世界也有每个世界独有的标记,你提供信息较为准确的话,也方便我引导,最终让你正常回归!” “那个世界……” 帝君是第一个认真询问另一方世界真实的人,而帝君也是第一个相信存在其他世界的人。 最初的张学舟都难于相信这种事实,家人也齐齐认定他精神分裂,这导致张学舟在两方世界穿梭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清楚,也只有张学舟磕磕碰碰中选择了相信。 但眼下显然又多了一员。 张学舟思索再三,他才选择了部分讲解。 “人人都有足够的食物吃,人人都有房子住……这不就是人皇念想中人人如龙的美好!” 帝君神思有些恍惚。 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也并非完全不了解人间疾苦。 他很清楚在三界的底层,诸多人生活宛如猪猡,吃了这顿没下顿。 而屡屡爆发的战争,除了大修炼者的操控,利用战争掠夺钱财、食物、女人都是一个个重要的战争目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在物资条件不足的情况下,战争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帝君没想到张学舟提及的那个世界农业如此发达,足以满足无数人的腹肚,甚至于还有各种医院和学校,在满足着健康所需时也提供了人人上进的可能。 “那真是梦想中的世界了”帝君喃喃道:“怪不得鸿钧说超脱后面临的是一个更为高等的世界。” 知晓了美好,帝君心中只觉空荡荡的。 他觉得什么天庭、仙庭的争斗没有了任何意义。 龟缩在这片世界你争我斗所产生的利益,一切都抵不过新世界给予的诱惑。 帝君很少羡慕人,但他无疑羡慕能见识到更高层次世界的张学舟。 哪怕前去的仅仅只是三魂七魄,哪怕只是匆匆的一瞥,那都足以让他羡慕。 “你说见识更美味的果酒,还有那些酿造果酒的方式也来源于那方世界”帝君问道。 “对!” “那种载着数百人飞行的铁疙瘩只需要吃点油就行了?” “对,那个叫空客!” “人人如龙,人人盛世!” 帝君连声感慨。 在张学舟的嘴中描述的是一码事,而在帝君所想象所认知的内容,那又呈现了另外一幅模样。 哪怕是一个每家每户都拥有拿来煮饭的压力锅,那也让帝君赞叹。 在帝君的脸上,显然充斥着乡下人进城的惊诧。 张学舟觉得吃点基因作物填饱肚子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乘坐交通工具也是正常的事,至于上学、医疗等都是人人所拥有的条件。 但在帝君看来,这种条件太好了,好到他难于去形容自己的震惊。 他无法想象如此庞大人口基数的情况下,是如何取得这种成果。 对他而言,张学舟所讲的一切就是神迹。 除了用人人如龙等词来描述,帝君想不出如果用其他词来描述这种先进的大世界。 “难道是我描述得太夸张了,但我说的是实话,毕竟我很难在帝君这种大修炼者面前撒谎……是了,心理学中教导过,人总是对不曾拥有的事物表现出羡慕,而对自身所拥有的优势则是容易视而不见!” 帝君的神态很反常,但张学舟在短短片刻后就理解了这种反常的由来。 不论他说什么,帝君在不曾拥有甚至不曾见识的前提下必然会拥有羡慕心态。 甚至于张学舟讲述的是一码事,而帝君所理解的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帝君相信另一方世界存在,帝君对他所说也深信不疑,甚至想象得更美好。 但从实际上而言,张学舟觉得现实中与这儿没啥大差别,大伙儿虽然不差吃饭这种事,但在资源的你争我夺方面并不逊色。 “老师,扭结我穿梭的那种火焰到底是什么?” 诸多问题落下,也轮到张学舟询问。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生灵!” 帝君想了很久,才开始用较为准确的词来描述那团异火。 “那个人曾经提及过,有些人可以在虚空中铭刻灵魂,从而引导神识长时间的不死不灭,营造出一种另类的假长生!” “是人?”张学舟惊诧道。 “不错,他们身体死亡后,也拥有穿梭虚空进入另一方大世界寻找适合寄生的可能,从而实现再一次存活,那个人将这个群体称呼为域外天魔。” “那我是被域外天魔寄生了,这种域外天魔还是群体?数量很多吗?” 张学舟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帝君则是微微耸了耸肩膀。 欠缺控制的情况下,这些人带来的自然是风险,但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这些域外天魔无疑是一种用来施法的道具。 能学到神识强化咒,帝君觉得张学舟大概率有鸿钧罩着,压根不用在意这一点点小风险。 第三百五十四章 转换 “如何甩脱域外天魔?” “为什么要甩脱?” “没有域外天魔穿梭虚空的能力,你如何能依靠三魂七魄进入大世界学习?” “他们烙印在虚空中不死不灭,基本没可能死亡。” “域外天魔失控下确实会挤占你的身体,这个……”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你需要比他实力高那么一点点才能保护自己神识不被灭杀!” “若你实力较之他高那么一点点,他又没法拖动你三魂七魄实现穿梭!” “总之了,事情没法两全!” 面对学生的提问,帝君还是非常尽心尽责,将见识中所有对域外天魔的认知齐齐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但凡我实力越强,域外天魔就越难操控我?”张学舟沉声问道。 “对,没错,是这样!” 帝君连连点头。 “正常情况下,这些域外天魔在寄存者拥有一定实力后,就会选择降临占据身体,从而活出自己的第二世”帝君道:“毕竟他们的神魂极为强大,普通的身体压根没法承受他们的力量,寻找合适的承载者等待发育成长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您的意思是说如果要防患域外天魔,我不能锤炼自己身体的强度,而应该注重神识的强大”张学舟确认道:“但神识强大后带来的后患是可能会被域外天魔所察觉,也会断绝我前往另外一处世界的可能。” “总结得非常到位”帝君点头同意道:“你当下正在大世界学习神识强化咒,结合境界修炼术必然会引导神识强大,但你最好是在学到完整的神识强化咒后再修行冲击,免得哪天无法再学习下文。” “难道我就没法保护住自己的神识,又实现这种虚空拖拽的穿梭吗?”张学舟问道。 “这种事只能去问‘人先生’,看看他是否能解除域外天魔缔结的契约,而后给你更换一个更为强大的域外天魔来实现穿梭”帝君建议道。 教导精神强化篇的任一生显然被帝君误认为某位顶级强者,但从实际上而言,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在帝君面前就是一巴掌拍死的角色。 任一生没可能也不可能替他解决问题。 张学舟不仅仅需要向上保护自己,他甚至还面临着必然的世界选择。 “其实你没必要担心,域外天魔重活第二世时并不单单只设定一个目标,他们丢十个八个小目标很正常,他们会在其中寻觅最适合自己的目标”帝君劝说道:“否则他们很难再次修行登高,也会导致自己虚空铭刻的印记大量损耗,最终落到烟消云散的结局。” “我一点都不担心!” “我与他斗了一场,他受创大概较为严重,但等到他恢复过来,他必然能重新构建虚空通道牵引你三魂七魄,那时我不打他便是了。” “好的。” 张学舟硬着头皮回应。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情让帝君不免有点小嘘唏。 但谁摊上这种事之后心中都没底,这大概就像烛十阴在邪罗斯川圣地修行,贵为圣子却要担心不知什么时被烛九阴所取代。 如果没有‘人先生’的插手,帝君觉得张学舟和烛十阴的命运是一样一样的。 但有了那位‘人先生’,帝君觉得张学舟一点也不需要着急。 有这种后台,张学舟可以使劲作死,一点也不用担心被域外天魔所控制。 甚至于帝君觉得那个大世界会存在很多可以吊打域外天魔的大修士,甚至拿域外天魔做实验。 不得不说,张学舟讲述的是一个世界,而帝君承受相关影响,认知到的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还借着这个话题延伸到了精神强化篇的修行,与张学舟探讨了片刻,这才呼了金乌大帝前来,带着张学舟去昆仑山正规入住的地方。 “这儿是妙法宫,帝君说这个地方都给你了,你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饿了可以去宫殿荷塘里摘万法莲的莲蓬吃,一个莲蓬至少管三天饱,想吃肉就直接来找我!” 金乌大帝交代了事情,又提及了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这才扑腾着翅膀大叫着高飞了出去。 “域外天魔降临时会选择一个身体,但为何我拥有了两具身体?还能在不同世界中穿梭?” 一场尴尬的拜师风波过去,张学舟在圣地中拥有了一个身份,他也需要静心等待‘域外天魔’的恢复。 静下心来时,张学舟不可避免有思考。 张学舟非常确定,他没有大人物照拂。 帝君给予的信息非常多,甚至让张学舟了解了自己穿梭的原因和肤浅原理。 但张学舟内心的疑问依旧。 “难道是流星坠落的影响?” 在不断思索自身时,张学舟也将目标放向了那个他痛恨了十几年可能因素。 流星。 他生命中最初的意外很少,除了在宋凤英肚子里遭遇了流星坠落的洗礼,除此外再无其他原因。 相应张学舟想解惑又或寻求真相解决问题,他很可能依旧需要在现实世界中寻求答案。 “爸妈沉浸的那种到底是回忆还是真处于某个世界?他们也和我一样被域外天魔选中了?” 张学舟只觉心中疑问不仅没有减少,随着帝君叙说相关,他心中的疑问反而更多了。 但张学舟向来不是活着猜想中的人。 他很现实,也很实际。 他拿着那瓶帝君提及味道并无多少区别的九珍酒,拿过琉璃盏盛酒后小口小口饮下。 正当他欲要尝试在这方世界中修行精神强化篇时,脑海中晕乎乎的醉酒感觉迅速褪去。 只是再度睁眼,张学舟眼前的光亮已经换成了医院壁灯的惨白光芒。 他抬起头,映入他眼中的是各种现代化医疗仪器,又有张卫盟趴在他躺着的病床旁。 在这个房间中,只有仪器的滴答滴答声音作响。 直到张学舟清醒,数个仪器开始变换数据,也发送出了截然不同的提示声音。 “那个域外天魔将我从白天拉到了黑夜!” 身体转换的过程中,张学舟没有一点点感知。 仿若佛子的降临咒法,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他就已经转换了身躯。 但与此前不同的是,他以往每天迎接的都是白天,而眼下这个时间点已经切换到了晚上。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 他并不喜欢在晚上开展夜生活,如果可以,张学舟希望帝君再与域外天魔斗一场法,让对方将他的作息时间校正回去。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两种修炼方式的对拼 “修炼,不要问,一问就是我在修炼葵花宝典!” 监测仪器提醒声音的变换惊动了张卫盟,还不等张卫盟开口,张学舟已经主动开口。 “葵花宝典是这么修炼的?”张卫盟皱眉回道。 “更风险的都有,任教授的儿子前几天差点就死在医院了”张学舟摆摆手道。 张卫盟少有去医院,但对于张学舟和众教授等人来说,进医疗室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他也修炼葵花宝典?” 张学舟的调侃并没有解除张卫盟的忧虑,在检测的仪器中,张学舟被判定成了大脑休克。 如果不是任一生坚持要求再等等看看情况,张学舟早已经被认定成了植物人。 张卫盟原以为来西京城是一趟轻松加愉快的白嫖之旅,但没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这种场面。 托张学舟提前办事的福,他作为家属有了临时进入宣师楼的权限,也见到了倒在卫生间的张学舟。 此后的事情则是张卫盟所不曾料及。 相较于他的急迫,沧澜学府诸多教授更为急迫。 如果不是张学舟毫无感知的时间太长久,又被现代仪器检测了一遍又一遍,此时在医疗室的教授至少有二十余位。 张卫盟从未想过沧澜学府一个学生出事之后,可以请到如此多顶级专家前来会诊。 除了判断的结果糟糕,其他一切都很好。 而在眼下,被众多教授和专家诊断脑休克的张学舟忽然苏醒,甚至于是在夜里苏醒,这无疑让张卫盟欣喜发狂时也带了几分忧虑。 若非张学舟那熟悉的口吻,张卫盟几乎要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对张卫盟来说,他从未在夜晚见过张学舟清醒的情况。 从最小的时候开始,张学舟的作息就如同机械一般规律,一旦到时间必然会躺下,也只有到规定的时间才会清醒。 “你的病是好了还是没好?” 等到彼此交流了几句,张卫盟也问出最想问的话。 “你不要担心,我只是生物钟逆乱了而已,最终应该是能调整回来的”张学舟摆摆手道。 帝君将域外天魔揍一顿后导致了现在的异状,张学舟觉得一切如果与他猜想中符合,他必然会请帝君再揍对方一顿。 从毫无头绪到自我安慰认定为外星人科技,再到接触探查了部分虚实,张学舟觉得自己在不断了解自己真正的状况。 他渐渐清楚了自己的问题,也大致清楚了如何去应对这个大麻烦。 “不能过于强化身体,需要有以下克上的越战能力,至少要让域外天魔觉得得不偿失,他才有可能放弃在我身上作祟!” 张学舟看着自己并不算健康的身体,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在域外天魔眼中应该是个小垃圾,当下大概率没法看上他。 而且域外天魔重活第二世所动用的备选项耗材极多,他在众多耗材中应该不会太显眼。 只要拥有域外天魔得不偿失的资本,他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想到一个人没法被分割成两部分,张学舟的心中同样有苦涩。 对他而言,他习惯了这样的来回穿梭,也习惯了不同的生活,缺失任何一部分都让他感觉不完整。 但过多的思考显然无益于解决实际问题,张学舟当下也只得步步前行。 他和张卫盟低低私语,等到让张卫盟暂时安心,张学舟随即开始引导精神强化篇。 醉酒状态下的他难于修行精神强化篇,但他眼下的身体并没有沉醉,而九珍酒依旧给予了他三魂七魄部分裨益。 不断的冥想中,张学舟只觉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在飞速向前。 在他的精神识海中,整体的精神总量没有变化,但精神的强度在不断增长。 宛如千锤百炼,他的精神显然在经历不断的捶打,变得更为坚韧,也变得更为锋锐。 “再服用一次九珍酒,我应该有可能完成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修行!” 帝君的九珍酒很可能较之任家的皇室秘药更为高等,剔除负面影响的借力推动下,张学舟迈过了大量时间的打磨。 “怎么可能?” 等到耳边传来任一生的声音,张学舟才从精神强化篇的修行中走出。 他目光对视向发声的方向,与任一生眼中的精光对撞。 一丝恍惚感传来,但张学舟随即又稳住了神识。 “只是短短时间几天,甚至是你意识消亡的几天,你怎么能……” 任一生匆匆赶来,他亲自感受了张学舟修行精神强化篇的恐怖速度。 这种速度甚至较之张学舟修行鲲鹏格斗术给予的震撼更高。 鲲鹏格斗术好歹有修行成功的几率,而精神强化篇压根就不是基因格斗术的修行模式,而是需要时间的累积,又加以药物的辅助推动。 任一生没看到张学舟服用什么药,但张学舟直接迈过了任无恙至少苦修三年的阶段。 三十五岁的任无恙在精神强化篇上整整练了二十年,半个月前要死要活才突破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而在眼下,只是短短接触精神强化篇两年的张学舟已经非常接近任无恙的水准。 “这不可能!” 不仅仅任无恙是如此修行,任一生早年修行时同样如此,除非动用罗浮皇室秘药,否则没有人进展可以如此迅速。 而张学舟已经注射过一次秘药,没可能再接受注射,张学舟也没有对应的秘药。 “弘苦又找你了吗?” 任一生扫目注视了张卫盟一眼,而后才低声询问。 “他……他确实找到我了!” 感受着任一生的精神刺探,张学舟缓缓开口回应。 他这数天确实见过弘苦,还被对方拿去试药,相应张学舟的话很真。 张学舟过多心思都放在昆仑墟、帝君、域外天魔、流星等事上,他忽略了另外一部分人。 但他确实离不开任一生,在张学舟当下已知的序列高手中,任一生无疑是精神领域的开拓人物,也只有对方的精神强化篇有可能克制到域外天魔。 甚至于张学舟还需要鲲鹏格斗术不断延伸推衍向前的配合。 “那你当下是张学舟?还是说你已经成为了弘苦?”任一生注目着张学舟双眼问道。 “我当然是我自己”张学舟抬头望向任一生道。 等到任一生问出这句话,张学舟已经明白了过来。 在张学舟住宿的宣师楼六栋二层,随着宋凤英的到来,一些监控的器材也被察觉。 任一生等人应该监控弘苦已经很久了。 他回想起自己此前问过任一生如何驱逐一个外来意识体的话,很清楚任一生大概率认定弘苦在他身体内,甚至导致了张学舟早期的精神分裂。 这不是天荒夜谈,如佛子的降临咒术就能做到。 而在现实世界中,某些教派也拥有类似投胎降临的传说,很可能也因此引导了任一生等人的判断。 这个判断有偏差,但也属于歪打正着。 在遥远的不知名处,张学舟确实被域外天魔所选中,甚至于性命就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相较于弘苦,您应该更愿意和我相处”张学舟沉默数秒才请求道:“我想驱除体内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望老师诚心助我!” “你……” “如果拥有克制弘苦的底气,哪怕是一点点,我也能将他所拥有的一切交给你!” 张学舟的要求很低,低到了任一生无法拒绝的程度。 但张学舟的要求无疑也很高,这是要任一生硬生生捧起一个序列高手,甚至于是需要击溃弘苦这种不同于基因修炼的对手。 张学舟体内对撞的不仅仅是两个意识,更是两种修炼方式的对拼。 第三百五十六章 击掌为誓 任一生只有一子一女,这不是任一生不想择优择良,而是任家的资源无法满足更大的挥霍。 如同子女只会向父母索取,而一旦成家立业才感觉处处要钱,瞬间陷入经济上的窘态没区别,只有真正拿捏着家族的大权,一个家族的掌门人才知道如何管控家族资源,也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家族优势延续下去。 任一生无疑难于再承担一个培养者的需求。 甚至于张学舟体内基因偏弱,想要成为序列高手的代价会非常高昂。 但张学舟的恳求极为真切,任一生甚至能觉察到对方说话的完全真实。 如同他卡着张学舟精神强化篇一样,张学舟同样卡着他,不论是《心咒》还是《太清真术》都是如此。 想要在另一条修炼路上狂奔,他需要助力张学舟击溃弘苦。 又或者他需要等待弘苦完全影响到张学舟,将张学舟变成另外一个‘弘苦’,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合作。 这种选择让他沉默了数十秒。 任一生不会将张学舟看成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在众多教授中谈吐坦然自若,这是任无恙以往都缺乏的自信。 成年人的世界中需要真心,需要利益绑定,更需要维持长久发展。 很显然,任一生的思索诸多,涉及了各方各面。 “实际上,我非常愿意培养你,但我们任家旗下只有饼干、猫粮、狗粮这些工厂生产线,已经无法满足培养哪怕是多一个人,甚至于我们当下已经算是过得很寒碜了!” 思索了很久,任一生才不得不同样叙说真实。 “我们任家以往掌控着济世集团的医疗资源,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但我爹的不幸离开让家族岌岌可危,西京城诸多家族的不断登门让我不得不将整个集团售卖!” 任一生眼中浮过一丝无奈。 他确实很厌恶活体实验,也没法接受一个一个生命在各种利益交换下死去,又或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哀嚎。 但左连光都能大肆宣传凤溪医疗会所今后不再接受换血类医疗项目服务,他同样可以砍掉诸多涉及人体实验的医疗项目,从而接受医疗集团。 可没有人给他机会,也没有人给予他时间。 当时的他和现在的任无恙少有区别,不论是实力还是人脉都不足以在西京城站稳。 任一生最终将济世集团卖了一个低价,甚至自身完全退出了医疗行业,转而进入到心理学才避开了诸多牵涉牵扯。 经过二十余年反复辗转不断攀爬,任一生最终拥有了任老爷子的实力,数次参与角逐后在西京城站稳地位。 但往昔卖出去的显然没法再拿回来。 而他在不断登高时花费巨大。 代价最高昂的并非血剂培养的价格,而是在于并没有人希望任家再度占据西京城位置,对他设置的门槛极高。 若非他的死党和好友助力,任一生必然会杜绝在西京城外。 而张学舟这种人毫无家族根基,体内基因也不佳,若想真正昂立枝头,所花费的代价会较之他更高。 甚至这不属于培养必然产生利益的投资,而是属于一笔风险投入。 任一生不知道张学舟是否能登高,也不知道张学舟能否剔除弘苦的影响,又或他在将来是否能承受弘苦可能带来的反噬。 种种恶果让任一生不得不做多方面的思考,也让他选择艰难。 “那我们能保持合作互利吗?” 任一生叙说家庭状况,这实际上已经是一种拒绝。 张学舟没想到左腾吃香喝辣,而任家却是窘迫到了这种程度。 他不得不放下抱大腿快速发展的念头,转而延伸到了另外一种方式。 “合作互利?” “我们会自己挣钱”张学舟同样思索了数秒才道:“但我们需要借助您的影响力,免得正常经营被人恶性压制,导致难有钱财入账。” “我不再是二十年前的任一生”任一生皱眉道:“只要你行得正,没有人敢强压你们,若被我抓到了把柄,他们需要付出比我售卖济世集团更高的代价。” 张曼倩事件就是一次反噬的影响。 最终让左连光吃了个闷亏,但左家也只能吃下这种硬亏。 见识过西京城家族的争斗,任一生动用手段时显然没有一丝软弱。 这是一个顶尖的金字塔,有人上就必然有人下,任一生不免也有思索张学舟准备进入什么行业,又要去如何入手,如何在西京城站稳跟脚。 任一生难于支付培养一个顶级序列高手的代价,也无法承担失败的风险,但他并不介意多一个盟友。 即便躺在病床的张学舟看似什么都没有,这种口头缔结关系又看似用处不大,任一生依旧不介意如此做。 他无法承担押宝在张学舟身上的高代价和高风险,但他没可能连构建同盟关系都欠缺自信。 只要张学舟自身能向上,任一生能对张学舟放开任家所拥有的人脉关系。 这种人脉关系听上去没什么,仿若只是任一生顺手而为就能达成,但任一生很清楚一个稳定有用的人脉关系需要支付多大的代价。 那就是一道道束缚人的门槛,即便是有资金也难于撬开的大门。 任一生看上去的正常,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辈子都摸不到的门槛。 张学舟没有向他索要钱财培养,也不曾问他索要基因药剂,更不曾追问成为序列高手的各项需求,但张学舟找到了一个家族想屹立于西京城最重要的人脉。 看似稀疏平常的选择,但对于有志发展者而言,张学舟的选择依旧正确到不能再正确。 “那我能将当下所能开放的一切都交给你,包括太清真术的前三章,也包括《心咒》前五章”张学舟开口道。 “弘苦不是束缚……” “都性命相搏了,我哪里还在乎他束缚的规矩”张学舟皱眉道:“但我希望在我突破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后,教授能给予我第五章,甚至于将来的第六章,这能让我在反抗他时拥有一定的底气。” “这并无问题”任一生点头道:“但凡你能向上,我不会阻碍你!” 看着张学舟伸出的右掌,任一生最终抬起右手,同样迎合了上去。 “啪!” 手掌相撞的声响在医疗室内震荡。 这道声音极为清脆。 君子之交,击掌为誓。 任一生在隐隐中感知到自己似乎得到了什么,但他不知怎么心中又空空落落,似乎同时产生了一种失去感。 第三百五十七章 胡说八道 张卫盟看不懂张学舟的世界。 他更不清楚张学舟的人脉。 只是短短不到两年,他的《天龙八部》刚刚烂尾完结,张学舟的一切都变了。 在西京城中,他这个儿子发生了太大变化。 相貌、身体、认知、关系…… 一切的一切,这与高中阶段的张学舟迥然不同。 如果不是张学舟的脸上依旧有熟悉的轮廓,还依旧叫他爸,张卫盟觉得自己在大街上遇到张学舟,很可能就会将这个儿子给错过去。 他看着张学舟和任一生交谈,也看着两人击掌为盟,并没有插嘴一句话。 等到任一生礼貌性笑了笑出了医疗室,张卫盟才转向自己的儿子。 “修行?精神强化?弘苦?合作互利?” 张卫盟连连提了数个关键词,张学舟则是连连点头。 “学不学内功?”张学舟诱惑道:“很多教授都在学!” “学什么内功?” “葵花宝典!” 张学舟开玩笑着应付张卫盟。 被宋凤英提醒过监控的事情,张学舟此时说话已经很稳重,不再是什么都瞎说。 任一生等人学习的是《心咒》,而张学舟给予家人学习的则是《阴阳大悲九天咒》。 除了涉及境界修炼术完整性的区别,张学舟在《阴阳大悲九天咒》上的经验也最多,足以让他扶着张卫盟慢慢前进。 “跟你姐一样,嘴里没一句靠谱话”张卫盟抿嘴道:“她还让你妈学什么玉女心经,整天咋咋呼呼的没一句实话。” “妈没来这边吧?”张学舟道。 “事都没敢告诉她”张卫盟道:“你跟我详细说一说,这个事到底是咋回事,我现在又惊又怕,你们姐弟能不能不要玩这么大?” “真实情况就是我们获得了某位魔门长老的传承,修成后可以纵横天下,但我们感觉一个人纵横天下太孤单了,所以我们让很多人参与了进来,这涉及咱们家人,也涉及任教授、王教授、秦教授……” “……” 张卫盟无言以对张学舟的胡扯。 如果说张学舟是胡说八道,可张学舟不仅是带着家人在瞎搞,甚至拉上了沧澜学府极有名望的教授。 甚至于张学舟还获得了与教授合作的可能。 张卫盟觉得张学舟一嘴巴胡话,但他又不得不相信。 如果说张学舟和张曼倩疯了,但跟着掺和的任教授、王教授等人不可能疯。 张卫盟很清楚张学舟提及这些人名的真实,毕竟张学舟在浴室昏迷后,来医疗室的教授太多了,这已经不是一个学生所能拥有的规格。 这些人似乎构建了一个极为雏形的利益团体。 而支撑这个利益团体的核心或许就是张学舟所说的传承。 “真能练出东西来?”张卫盟犹有不信道。 “你瞅我这头发,哎,你瞅瞅,它穿过这床被子没,这种内力牛不牛?” “牛!” 看着张学舟在脑袋上拔了一根头发,尝试数次后,穿入了被套的孔隙中,张卫盟觉得张学舟拥有了一个看上去很唬人但实际没啥鸟用的能耐。 但这种能耐确实可以用于表演。 如果他学会了这种没用的能耐,张卫盟觉得自己那个黑粉头子账号可以时不时炸一下评论区,这也大概率能让他的和直播网形成某种互联。 “你书里不是还有个招蜂引蝶的能耐”张学舟道。 “那个不叫招蜂引蝶,那个叫捕雀功”张卫盟叹气道。 《神雕侠侣》是张卫盟费了很久的心思才翻译过来的,但张卫盟没想到这本书栽倒在女主遭遇凌辱的情节上。 龙骑士尹志平的出现,直接让武侠的小众爱好者起了群嘲,还没上架就不得不结尾。 但这本书的设定非常完整,也涉及了部分功法的描述,捕雀功就是其中一种。 这是古墓派的轻功,修行时需要不断捕捉麻雀,从而练就小范围内极为高明的腾挪能力。 从理论上而言,张卫盟觉得捕雀功有实现的可能,但有没有人可以搞到大群麻雀帮忙,又是否能持续数年的修行就难说了。 “甭管什么招蜂引蝶了,我到时候给你表演个难的”张学舟摆手道:“什么能飞的虫子我都可以捕来!” “我会拿网兜抓虫子!” 张卫盟幽幽回应了一声,这让张学舟感觉自己的瞌睡术甚是没用,压根没上场表演的机会。 诸多能耐中,张学舟也就太清真术能给予人震撼,从而扭转认知。 “爸,你看天上有人在飞!” “什么天上有人……龟儿子的,你拿我手砸铁三角做什么,这都砸出血来了!” 张学舟朝着家人第一次演示太清真术的威能很失败,硬生生被张曼倩放了血,他在第二次时非常谨慎。 张卫盟的注意力只是稍微转移,他已经拿着张卫盟的右手在桌角上一划。 “你看我这内力一用,这血就止住了,痛感也没了,我再用内力一推,这伤势就愈合了,内力疗伤牛不牛?” 第二次表演非常成功。 痛楚在刹那来临,但也在随后数秒消失不见,甚至于被划开的手掌也直接愈合了上去。 除了涌出的那两滴血,张卫盟甚至觉得自己手掌压根没受过伤。 他擦掉血迹,只见手掌上依旧残留了铁三角顶出的痕迹,又有伤口愈合后留下的一条极为细微的皮肉结合线。 如果说张学舟那手头发刺被子是江湖杂耍,而眼下的疗伤能耐则是实实在在,甚至让张卫盟感觉到了不真实。 他忽地地想起成人考那一年的意外,被称呼为绷带哥的张学舟甚至引发了一波网络热潮。 “原来那不是医疗误诊,你这种能力……” 张卫盟脑海中闪过大量内容,甚至觉得张家屡屡被人刺探或许就与此相关。 甭管张学舟托词中的魔门长老传承是真是假,到了一定程度时没有人会听相关的解释,即便张学舟否认,也会有人认为张学舟当下的能力和那颗流星坠落有直接的联系。 他不得不开口提及张家近二十年面对过的各种糟糕调查。 “天坑吗?” 沧澜学府的医疗中控中心,任一生难于入睡,也听到了这对父子的交谈。 这让任一生后知后觉感受到了那份击掌为誓的沉重。 张学舟要的不仅仅是寻求正常商业竞争获利,更需要他为了‘天坑事件’遮风挡雨。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任一生的团队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当外人认定了一件事时,即便辩解也很难说服别人。 张学舟可以教别人境界修炼术,也可以教别人太清真术,但这并不是谁都能学会的内容。 只要张学舟等人显露特殊,必然会有部分人直接联系到二号天坑的影响上,认为张家人从天坑中获得了什么。 这一点点怀疑会诱发种种研究和观测,甚至采取强制措施。 任一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目光锁向西京城两个方向,一个是周家所在区域,一个是长空家族所在区域。 这是两个拥有第七序列强者的家族,这也是他难于抵抗的存在,这更是一个利益性团体。 国内有国内的争锋,而国际上也有国际的争锋。 看似平和的岁月,但一直不乏各种势力的角逐。 屹立于赤色联盟国的顶端,在不断享受着权利和权势带来的收获时,众多家族无疑也需要共同对外,避免自己国度的整体利益受损。 一号天坑的血肉基因已经研究了近三十年,英伦联盟国格纳斯家族从一个二流家族一举提升成最顶级的家族。 任一生深信当前的基因发展方向存在错误需要校正,但无疑有人从这种愈发极端的研究上获得了利益。 即便这种利益是短期的,甚至在将来证明是错误的,但眼下没有人可以否认格纳斯家族在其中获取的巨大裨益。 第五序列的格纳斯一举踏入第七序列,如果第六序列者获得同样的科研成果,那会引导什么结果,第七序列家族…… 没有人会放弃这种尝试。 若非西京城各大家族的相互钳制,但凡有一方坐大,任一生毫不怀疑对方专行独断将张家众人关押起来进行研究。 即便这些人身上研究不出什么,也不妨碍他们在实验室养几个耗材。 联盟国的存在让这种家族钳制极为明显,也让张学舟等人只是遭遇了暗中的调查和研究。 近二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人淡忘二号天坑的相关目击证人,但一旦张学舟等人激流直上,必然有人会产生兴趣。 “王郝然的实力弱了点,我至少需要与一位第六序列者搭配才可能抵挡将来的冲击!” 任一生不断在中控中心来回踏步,也不断思索着将来需要的预备。 二号天坑研究不出什么,但张学舟带来的‘弘苦’不逊于格纳斯家族获得的利益。 至少任一生借此踏入了第七序列。 这甚至还能带动任无恙和任安然。 他刚刚踏入走脉境就有这种裨益,如果踏入贯血境、控身境、真灵境…… 任一生难于想象将来的可能,但他显然需要死保张学舟等人。 他不断思索着西京城的诸多家族,又不断思考着哪些人可以合作,有哪些人愿意与他合作,而又有哪些人是能真心合作…… “我这人脉还真是遗憾呢!” 任一生寻遍了西京城每一位第六序列高手,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所选择的范围有限到了零。 任老爷子过世后的人走茶凉,又有利益重新分配,这其中诸多家族或多或少都插了手。 面对这群狼,任一生难于毫无芥蒂合作。 “王郝然当下没法踏入第六序列,我得思索思索如何去帮帮老王!” 相较于与一个不稳定的家族合作,任一生觉得推动培养一个第六序列高手会更为简单和放心。 在他的团队中,随着他登高导致王郝然掉队了。 第五序列的王郝然很难搭配到任一生当下的实力,这不是王郝然出不出力的问题,而是任一生不再需要针对第六序列者,他的对手已经进入了第七序列。 一个序列阶层有一个序列阶层的特殊,第六序列高手足以全方位压制第五序列高手,而对第七序列高手来说,揍王郝然一顿就像打小朋友一般简单,即便加上他的辅助力也是如此。 任一生没法凭空助人推动序列阶层,当前的医疗条件也难于助推第三序列高手向上,但《心咒》或许有一点点可能,而太清真术又多一点点可能。 若张学舟所得再多一点点,那或许又会产生一点点可能。 诸多可能堆积上去,即便王郝然是一条虫,对方也会被堆成一条龙。 任一生不断搭着手指盘算,又不断印证自身的情况。 “小张同学真的清醒过来了?” 等到中控中心传来王郝然询问的声音,任一生注目过屏幕上那张大脸,随即点了点头。 “老王,我有个事儿……” “我此时还没刷牙,睡意有三分,身体状况一般,我掐指一算,今天不适合服用培元丹!” 任一生刚起了个调调,对面的王郝然就知道任一生要说什么,这让他有极为快速的应答。 “张同学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王郝然开始另起话题问道。 “老王啊!” “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难受!” 王郝然耸着脑袋。 如果第六序列容易踏入,他早就踏入了第六序列,哪要搞东搞西去服用那些培元丹药糊糊。 他当下还算是低龄老人,至少还有几十年好活,没必要在当下追求死亡时的神智清醒。 王郝然等人真正被吸引的是入境后可以修行的手段,甚至寻求利用相应的手段武装自己,争取走到第五序列前方。 但修行讲究成功几率,他屡屡的服用药糊糊,屡屡带来了失败的干呕。 不断尝试下来,王郝然已经有了不小的阴影。 他没法像任无恙那样冲击入境。 听到任一生的语重心长,王郝然觉得如果他要像任无恙那样去冲击入境,还不如直接放弃图个安稳。 到他们这种年龄程度,通过看个电影引导情绪太难了。 王郝然什么没见识过,他不可能也没法去重复任无恙的路。 “其实我有个……” “你是不是想寻找另外的人做盟友?” 任一生的屡屡开腔,也让王郝然心事重重。 这是他这一段时日以来极为担心发生的事情。 他希望任一生实力不断向上,但自身无法跟随让王郝然极为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需要何年何月才能达成第六序列的目标,但任一生很难一直等下去。 如果任一生想获取更大的利益,与一位第六序列者或者第七序列者搭配,对方才能发挥最强的辅助能力。 他低声的询问让任一生愕然。 他刚刚确实有这个念头,但糟糕的人脉也让任一生放弃了这个念头。 “老王,你要不要试试我踏入第七序列的一些小能耐,这或许能引导你的情绪?” 第七序列的任一生可以镇压第六序列,但面对第五序列的小朋友时,任一生觉得自己应该拥有精神控制的能力,足以将对方掌控于手心。 王郝然见识充足,很难受外界影响产生极端的情绪,但这不包括在他的控制状态下。 如果尝试成功,任一生觉得自己的团队中人人都有成为入境修炼者的机会。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入境的人和不曾入境的人 “好吧,我修行!” 医疗室中,张卫盟最终接受了一场人生的额外认知。 他需要修行张学舟那种‘葵花宝典内功’,他也需要修行‘六脉神剑’。 若修行有成,他也能通过内功空手治疗伤势。 对一个心中充斥着武侠精神的张卫盟来说,即便他的武侠小书是文抄公,但这也不妨碍他拥有一颗仗剑江湖的心思。 连载一本武侠不需要写出九阴真经全部的修炼内容,但凡瞎诌几句就算是蒙混过关了,但张家并不缺九阴真经修炼学的完整版本,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张卫盟曾经也有过不断尝试。 只是他尝试的结果很遗憾,能力归能力,归,他瞎练九阴真经数年,半点能耐也不曾使唤出来。 张学舟说的那一套天马行空,看上去像精神病发言,看上去也像是胡诌一套九阴真经在瞎搞。 但张卫盟觉得自己愿意试一试。 毕竟张学舟可以瞎搞,但他的痛楚和流血是真实的,而治愈也是真实的。 “凤池、天府、阴跷、阳维……” 在认真点头后,张卫盟只觉各种陌生名词从张学舟口中吐出,伴随而来的还有张学舟点在身体部位的痛楚感。 “您记清楚了,一点也不能弄错,否则您会很痛苦”张学舟提醒道。 “放心吧,老爸不差这点记忆力”张卫盟拍胸保证道。 “只要您内功初成,您就可以空手疗伤了”张学舟道。 “真行?” “真的行!” 张学舟连连点头。 对张卫盟这类人而言,当武侠中的内容真实呈现在眼前时,这种冲击感会极为强烈。 这也是张学舟觉得自己能说服张卫盟的原因。 而在升腾学府中,张曼倩则是靠着修炼可以美容养颜说服了宋凤英。 张学舟不求父母修炼出多大能耐,但凡削减、缓减精神燃烧带来的隐患就足以。 他深信自己不断前行,也必然会带来更多可能。 “张学舟刚刚嘟囔的什么?” 中控中心,王郝然在随后也赶了过来。 他看着监控下活蹦乱跳的张学舟,又看向任一生。 “他说的是‘一定要将这该死的命运打破’!” 任一生回了一句。 张学舟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任一生并不需要去听声,他依靠口型就能辨识出张学舟所说的内容。 这确实是一句不方便开口的话。 看着张学舟将张卫盟骗上修炼之路,任一生目光扫向了王郝然。 “你别这么瞅我,我看你眼睛都有些害怕”王郝然道。 “从理论上而言,害怕也是一种情绪!” 任一生缓缓开口。 他注目着王郝然,两人之间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王家和任家关系很复杂,王家也曾是逼迫任家的西京城家族之一,但王郝然则是任一生大学时的好友。 这也让任一生在售卖济世集团时选择了王家。 只要王郝然接管王家,任一生就能获得足够的回报。 他注目着王郝然,目光中充斥着精神的压力,也蕴含着无数信息。 种种杂念在王郝然脑海中不断诞生。 作为第七序列,任一生确实可以完美操控低序列者。 他的能力极为特殊,并不存在对练行为,这导致任一生在更高能力上的运用有生涩感,但在凤溪医疗会所时,任一生动用过镇压、威慑、剔除等手段。 他当时镇压的是第六序列的左连光,而威慑、剔除记忆的对象则是第四序列的左进。 在他的操控下,左进仿若见识到了世间最惨烈的事,引导了近乎疯狂的惊骇。 若非任一生直接抹掉左进那部分记忆,左进就会徘徊在这种惊骇的疯狂中,甚至很可能引导神智失常。 而在眼下,任一生则是在重复。 他的精神能量开始挖掘王郝然脑海深处最容易引导情绪的内容。 相较于左进,王郝然的抵抗力极高。 任一生可以轻易摧毁王郝然,但他在控制王郝然引导内心极致情绪时不免也感受到了难度。 双眼的对视中,他一缕一缕诱导王郝然翻动着尘封的记忆。 “老任,你不要把我玩成白痴了!” 王郝然心中忐忑,他心中不乏各种担心。 作为任一生的死党,他知晓任一生有一种精神蛊惑的能力,可以临时性诱导他人做事。 一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后果,王郝然确实有几分担心。 但他尝试数十次不能入境,序列阶层也被任一生拉下两个档次,王郝然心中确实有几分急切。 这也是他同意成为小白鼠担当实验的主因。 对他和任一生来说,两人搭档多年,已经能较为放心彼此。 “较为放心……怎么可能是较为放心,我们之间应该是绝对信任才对,我和一生大学四年同寝,我们在秦蒙废墟并肩作战,我们在国际纠纷中齐心协力合作,我们……我们王家胁迫过任家,爹曾经差点杀死他……” 从最初的无懈可击,进入的丝丝裂缝,再到王郝然眼前呈现一片死寂。 他看着熟悉的别墅区,也看着站在中央处那个身穿白衣的任一生。 但凡任一生杀人时,任一生都会穿上白衣。 白衣并不会因为杀人而染血,这只是任一生对死者的一种祭奠。 祭奠的对象不言而喻。 王郝然目光扫过时,他已经从寂静到不掺杂一丝蝉鸣的别墅区看到了各种保持静默的尸体。 那是他的宗亲,也是他最为亲密的亲人。 死去的亲人们甚至还保持着前一刻的动作。 有幼儿在滑梯上不曾落下,也有年轻人维持着修炼基因格斗术的怪异姿势,又有躺着晒太阳的老人眼睛注目着外界,只是他们的眼中已经暗淡无光。 以任一生所在区域为中央,一切龙象格斗术所波及处人畜全无,甚至包括了草丛中的虫子也被齐齐杀死。 “一生,你说过不报复我的家人!” 王郝然最初还有一丝疑惑,但只是短短瞬间,他已经完全陷入了其中。 这是隐匿在他心中最害怕最恐惧的事情,甚至随着任一生踏入第七序列,王郝然这种害怕和恐惧在不断增强,也被任一生彻底挖掘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过只要执掌了王家,就会归还你们任家的济世集团,我……” “你失败了,王家的执掌者是王易安!” “我……” “你序列阶层太低了,王江涛没有选择你继任家族,我很失望,我也等不下去了!” 任一生冷淡的声音在别墅区域回荡。 这种绝情绝义的结果让王郝然无法接受,他发出了痛楚的呻吟。 他眼睛一片通红,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手中的基因武具玲珑飞刃第一次瞄准了自己曾经的挚交。 “爆!” “爆啊!” 第五序列阶层和第七序列阶层无疑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尤其是对任一生这种序列绝对掌控者而言更是如此。 即便是他突破到第六序列,他在任一生的手中依旧是一个一击打死的角色。 不甘的声音在王郝然喉咙中咆哮,也让王郝然想起了唯一有可能顽抗任一生的能力。 只要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辅助,他也会多顽抗任一生数秒。 这数秒就能决定彼此的生与死。 “原来我才是你心中最大的恐惧!” 中控中心的中央,任一生注目着面容扭曲冲击入境的王郝然,他不免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六十章 批量生产入境修炼者 “批量生产入境修炼者?” “后遗症是诱发极端情绪下脑子难于清醒的问题?” 中控中心的中央,张学舟看着被众人合力压下的王郝然,也大致搞清楚了任一生和王郝然互殴的原因。 “在他的眼中是我把王家人全杀了,即便是我此时将王郝然送回去,他也会认为那是我营造的虚假精神世界,不会相信真实”任一生喘气道。 “真假不分了”张学舟总结道。 “你瞅瞅你那个太清真术管不管用”任一生求助道。 “压根不管用”张学舟摇头道:“我刚已经释放过两次了!” “杀了你,杀了你,任一生,你杀我全家,我要杀了你啊~” 被众人压在地上,王郝然双眼通红,发出阵阵咆哮。 王郝然修行的《心咒》终于入境了,但修行入境后的后遗症有些明显。 感受着王郝然身上不时爆发的丝丝点点法力,又有歇斯底里的情绪,张学舟觉得教授们实验时是真心拿自己生命在玩。 这远比他循序渐进教导张卫盟来得直接。 任一生刺激精神推动入境这种方式有些粗暴,但是见效极快。 排除副作用,任一生这种入境方案堪称完美。 相较于真正去遭受一份家破人亡所带来的刺激,任一生只是营造了一种意识的认知,甚至于类似于幻觉,从而就引导了王郝然入境。 在张学舟所见识的范畴中,另一方世界更多是依靠资质选拔,从来没有听说哪个学派和门派是依靠这种方式推动入境。 张学舟不确定另一方世界是没有发现这种方法,还是说没法承受这种副作用。 至少在当下,任一生对眼前的情况显得束手无策。 “您是这方面大师级人物,这种救治应该是您所擅长才对”张学舟疑道。 “我无法自己打败自己!” 任一生抿了抿嘴。 王郝然的情绪是他引导的,想让任一生再去破除这种引导,任一生也无法做到。 这几乎等同于任一生自己打自己。 “你此前能安抚无恙,怎么没可能安抚老王?”任一生犯难道。 “在太清真术的判定中,他当下的身体状态是正常的”张学舟摇头道:“正常就不可能产生疗效,而无恙哥以往的状态是病态的,和王教授的情况完全不同!” “但他们的症状是一样的。” 任无恙是通过观看电影产生精神刺激,而王郝然则是通过他精神操控手段强行产生刺激。 两人最终都遭遇了精神上的刺激,也同样通过服用培元丹冲击入境成功。 但任无恙恢复过来了,而王郝然则没有走出引导的情绪刺激。 “王教授现在是正常的”张学舟再次纠正道:“您那种方式更改了王教授的认知,他当下所认知的事情就是你杀了他全家!” “我没杀他全家”任一生辩解道:“实际上,我连这种念头都没有,那都是他念头所引导的结果!” “那咱们将他爹娘叫过来?告诉他那只是一场梦”张学舟建议道。 “不管用”任一生摇头道:“他只相信自己第一次见过的情况,后面都不会信!” 不仅仅是王郝然难于相信真实,一旦被王家发现他们搞的这档子事,王郝然的地位同样会产生影响。 任一生接任家族较早,而他的同龄人年龄虽然已经较大,没有一个人拥有家族的管控权。 甚至于王郝然、宋步尔等人当下的状况说是小心翼翼也不为过,尽量谨防被竞争对手抓住把柄。 若看到王郝然神智出现问题,这必然会拿来做文章,甚至导致王郝然出局。 这也是任一生遣散值夜班的医务人员,而呼了病房中的张学舟、张卫盟来帮忙的主因。 “必须在晚上将这件事情解决,若等到白天……那老王在王家是真有可能要凉了!” 任一生与张学舟牵涉极大,收到信息就往这边赶,而王郝然虽然绑定较为严密,依旧与任一生确认过后才前来,而要等到宋步尔等人又需要延后,再等到医院泄露消息,导致王易安等人闻讯而来,那或许要等到第二天。 “这个王教授好像走火入魔了,舟儿说的真没错,他们这群人出事是家常便饭!” 帮忙捆绑的张卫盟看着被绑成咸鱼一般的王郝然,他只觉上流社会真会玩。 这是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更高阶层。 想到任教授的儿子前几天差点死在医院里,张卫盟觉得这上流社会不凑热闹也罢。 按这种尿性,他们张家人就那么几个,压根不够死。 “你可以多想想办法,如果能解决后患,你父母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冲击入境!” 任一生和张学舟低声商量的声音传来,张卫盟觉得自己的肝隐隐疼了起来。 他早就感觉张学舟宣传的那套内功有点问题,在张学舟口中的内功小成,到任一生嘴里已经变成冲击入境。 “爸,你不要在意那些小细节,你脑袋灵活,帮我们想想点办法!” 张卫盟各种念头时,只听张学舟开口。 他刚想应一声,忽地想起张学舟回应的话,心中不免也哆嗦了一下。 他心中所想似乎被张学舟觉察了。 看着张学舟飘来的目光,张卫盟感觉张学舟目光中似乎夹杂着某种特殊话语。 “如果是你书中的武林高手走火入魔,你觉得如何让他摆脱相应的症状?”张学舟道。 “那得修炼易筋经”张卫盟不假思索道:“易筋经中性平和,可缓一切心绪和经脉错乱症状。” “如果没有易筋经呢?”张学舟问道。 “要么靠时间慢慢磨,要么……要么就让他完成心愿!” 张卫盟说出答案时,他已经明白了过来为何张学舟要他开口。 学生让老师去死有点大逆不道,但让他代替发声则免了这份尴尬。 “不是真死”张学舟低声强调道:“但您得让王教授感觉自己大仇已报,这或许能让他从那种固定认知中挣脱出来,您可以……” 解开心结这种事情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是晋昌借助脑袋让诌不归完成了检查,了结了阴阳家两大学派之争,而后才有诌不归授学之事。 眼下则是到了现实中的操控。 但让张学舟更有兴趣的是任一生精神控场的能力,若能借助强行的精神刺激踏入境,又能削减因此带来的后患,这远较之不断服用培元丹产生的负面效果更低。 但凡强行推动入境,这就拥有了修炼的起点,张学舟能让父母不断服用培元丹硬生生堆到控身境。 他只想让张卫盟和宋凤英的神识总量增多、神识质量增强,从而抵御精神方面的风险。 至于真灵境、造识境等境界,张学舟自己不曾踏入,他也没法想那么长远。 而在这片世界中,大伙儿也不仅仅只存在一种修炼方式,并不完全依靠境界修炼术。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们一个个来 “哈哈哈,任一生,你众叛亲离,你感受到了吧,你众叛亲离,伱被自己的学生绑上了刑台……” 中控中心室中,一个穿着任一生衣服的假人被五花大绑在中央,脸更是与任一生有九分五相似。 若不仔细观察,将对方当成任一生是大概率的事。 “学舟和我说易容术,我还不以为然,但这种江湖门道有时候还真能发挥大作用!” 看着张学舟拿了一个假人模特涂涂抹抹,最终做成了任一生的模样,张卫盟只觉武侠的情节演绎到了现实中。 看着王郝然对着假人一阵唾骂,而后又用脑袋不断撞墙,一脸痛苦的模样让张卫盟心有戚戚。 很显然,走捷径就会走火入魔。 但看张学舟和任一生的商议,似乎想将这种走火入魔的修行普及诸多人,这其中就包括张卫盟。 张卫盟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魔门教派。 这个魔门教派以任一生为首,不断拿教众(王郝然等人)尝试修炼各种功法,又有张学舟这个狗腿子不断出歪主意。 但张学舟的歪主意似乎真有一些效果。 王郝然大哭大笑后少了寻任一生报仇的念头,他不断砸着自己的脑袋,似乎渐渐在那种错误的认知中开始清醒。 这也让张卫盟不断记忆着相关操作,决定自己走火入魔后也要打假人,而后撞墙,争取不要太惨。 “老伙计,你不弄死我吗?” 一番歇斯里地的发泄后,王郝然趴在地上低声哭泣。 直到任一生询问的声音响起,他才晃动着脑袋。 “你罪有应得必然遭遇审判,不需要我亲自动手”王郝然低泣回道。 “那你要不要给王淑娴发个通讯,又或打个电话?告诉地下的她可以安息了?” “淑娴,我给你报仇了呀!” 王郝然接过通讯,等到拨打完通讯上的号码,他大嚎了一声,通讯中顿时传来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爸,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不让我睡觉,你第八个孙子还要睡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又伴随着通讯被挂断的声音,王郝然打了个激灵,身体如被泼了冰水一般。 他注目着通讯器上被挂断的号码很久,又看了看彼此通讯连接的时间。 “老任,我刚刚经历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静默了数分钟后,王郝然才一脸尴尬抬起了脑袋。 等到注视了假人数眼,他又迅速将脑袋低了下去。 此时他眼中血丝尽数褪去,开始恢复到清明,也记起了此前和任一生进行的研究尝试。 这场实验确实成功了。 除了他有些丢人,又泄露了心中最大的隐秘,一切都没什么。 “看来你这辈子都没法杀我,即便是做场梦都这么怂!” 任一生在门后显出,他大踏步走向王郝然,随即拉起了对方的手。 “你……那个人……那也是假的?” 充满温度的右手握上来,王郝然才有几分惊诧,等到低低的声音传来,王郝然老脸没法挂住。 “删了删了,快删了”王郝然叫道:“你们不能记录这种东西!” “你这清醒后想的尽是一些什么东西”任一生嘘唏道:“难道你就不想感知一下法力,难道你就不想学一学术,难道你不想再和家人团聚一下?” “删了删了,快把监控记录删了,你们居然还要拷贝一份,我这老脸没了啊!” 看着拦着自己的任一生,王郝然有些小绝望。 “将我救治无恙时哭泣的那份视频资料还给我,我就不阻止你去删除小张同学那份记录”任一生咬牙道。 “你光要挟我也没用呀,这个又不止我收藏了黑料,老宋老秦他们也有……” “不着急,你们一个个来!” 任一生抿了抿嘴,他的发声让王郝然打了个冷颤。 很显然,有了他这个试验品,后续还有更多的试验品,宋步尔、秦文瀚等人都难逃脱。 但相较于不断服用培元丹的呕吐,借助任一生精神控场的能力确实能让大伙儿越过最难的门槛。 这是一个起点,没有这个起点,后续则无法进行。 而在眼下,则是任一生率领他们大步冲刺。 过程可能惊险丢脸刺激了一点点,但一切都会值得。 只要想到自己再也不用每隔七天催吐一次,王郝然心中还有一丝高兴。 甚至于任一生提及弘苦的修炼术有一定可能刺激他们,如果某天在这种修炼术的助推下让他跃入第六序列,那或许同样存在可能。 “爸,你别发愁,他们对你的黑料不感兴趣,就算你脱光衣服发疯也没人拍摄记录!” 张学舟安慰张卫盟的话语将王郝然惊醒回神了过来。 很显然,若无法循序渐进推动修行,张学舟也会将张卫盟往火坑里推。 但弘苦的修行对序列者或许有些用处,对张卫盟这种普通人的用处会极为有限,即便修为再高也只属于挨打的货。 他心中微疑时只见任一生眨了眨眼,随后将好心的利弊劝说憋了回去。 等到张学舟带着张卫盟趁着黑夜急匆匆出院,王郝然的疑惑才得到了告知。 “他身上的弘苦很可能就是天坑的影响?那我们……” 大伙儿都在调查张家,时间或先或后,但毫无疑问是家族人数稀少的任家在最后出手。 可最终的果子也被任家摘到手。 格纳斯家族依托天坑的研究踏入顶级家族,而任一生也从张学舟身上获得了足够好处。 除了还不曾进行最新的认证,任一生当下的能力已经踏入了第七序列。 这与格纳斯家族研究的方向不同,却同样产生了足够丰盛的成果。 若要稳住手中的果实,这需要他们拥有足够抗衡西京城各大家族的压力,这甚至包括了拥有第七序列者高手的周家和长空家。 想到任一生团队中主战第一线的自己,王郝然不由头皮发麻,心中都紧迫了数分。 “你没法推动那个鲲鹏格斗术吗?” 王郝然难于知晓张学舟是否能站在测序者盛会的领奖台上,但多一事显然不如少一事。 张学舟越风光,他们身上的目光也会越多,这显然不利于他们藏着掖着。 如果可以,王郝然希望张学舟不去参加测序者盛会,也避免引发关注。 “很遗憾,我当时给予了他格斗术最完整最复杂的铺垫,但他修炼得太快了,完全打消了我借此拖延时间的小念头,如果想再次推动鲲鹏格斗术,我确实需要序列委员会那些老学究帮忙!” 王郝然在张学舟身上绑定不深,而任一生则近乎完全绑定。 境界修炼术与精神强化篇、龙象格斗术的契合让他难于割舍张学舟等人。 他甚至在这条路上看到了必然的精神长寿。 “我与他是平等合作,互惠互利!” 话到最后,任一生补了一句。 如果张学舟有底气在某个行业发展,进而获得大量资金入账,任一生觉得西京城在将来硬生生插入一个序列家族也并非没可能。 毕竟张学舟精神能力不浅,而那份鲲鹏格斗术也并非凡物。 若能获得序列委员会足够强的推动,或许还真能凑出一套适合弱基因的威慑格斗术。 这是张学舟必须走的路,也是他们所不能阻止的路。 第三百六十二章 王砾很可能干了票大的 “事情是这样?” 夜晚走在校区马路上,听着张学舟低声的交托,张卫盟依旧有太多难于理解之处。 他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修炼两年为何还要参加武林大会,这一点也不科学。 “我真要上台?”张卫盟难于理解道:“可我现在一点都不会啊!” “抓紧时间练吧”张学舟劝道:“如果不行,那只能将你送到任教授那儿特训了!” “我不要特训!” 一想到王郝然那副模样,张卫盟觉得事情太糟糕了。 “但我一个写书的……” “作者有武功方能以德服人,你想想,你好好想想,但凡有人质疑伱,你直接露两手不就完事了,而且这很可能和妈的直播网能形成互联,导致相互促进!” “好吧!” 张卫盟想想练武的凶险,又想想写书时以德服人,他觉得付出一点点代价很正常。 若因此还能促进自家婆娘的事业,张卫盟觉得这再好不过。 相应他此前感觉到的高风险也能勉强接受。 这种事情怨不得张卫盟心中忐忑,任谁见到自己儿子差点脑死亡,又有一位教授当场神智不清,谁都没可能兴冲冲去修行。 张卫盟觉得自己不能没心没肺到那样,但他实际上又在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扑过去。 “咱们这种魔门手段……” “别担心,再不济您神志不清还是在写书!” 张卫盟忐忑造成的后患导致六亲不认时,听到张学舟的安慰又放心下来。 他显然没可能出现王郝然那样被杀全家的念想。 如果说自己被牵引放大心中的情绪会涌现什么后果,张卫盟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在写书,这毕竟是他多年以来一直所经历的事情,也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任教授在心理学上耕耘多年,他所研究的精神强化篇对咱们这种症状疗效很显著,你瞅瞅我,我现在身体多棒……” 劝说张卫盟修行本来已经上路了,但张学舟没想到自己遭遇帝君横插一手导致掉链子。 而王郝然的神智失常更是给予了张卫盟一重棒。 张卫盟心中有被诱惑,但抗拒也很明显。 如果一个人想修行又不想修行,这种徘徊的情绪中很难向上。 即便靠着任一生引导情绪强行推入也大概率会出现失败的可能。 张学舟不得不一遍遍开导张卫盟。 甚至于他需要劝说张卫盟修炼任一生的精神强化篇。 如果说《阴阳大悲九天咒》还方便用武功搪塞过去,而精神强化篇的开端就像接受精神疾病的治疗。 张卫盟数十年的人生经历不是白纸,不断通读下必然会发现问题。 张学舟谆谆诱导,只待张卫盟上了船,又通过修行认知到另外一片天地,甚至于了解自身。 随着不断深入了解,张卫盟必然会从被动进入主动,而后还可能产生追求向上的斗志。 “你莫要催我,我认真去学就是了”张卫盟最终只得接受道。 “那就好”张学舟点点头又问道:“爸,你们以前旅游出事的那个地点在哪儿?” 张学舟听过张卫盟等人说过往事,但张学舟并不知道张卫盟等人旅游前去的地点在哪儿,他寻思着相关,也决定以后有机会就去那边走走。 “在北热河一处峡谷中,听说现在已经成了军事禁区,不允许人前去”张卫盟随口回道。 “这样子?” 张学舟微微愕然。 他还以为流星坠落地被人搜索后就荒芜了,但张学舟没想到依旧有人在管控。 在二号天坑事件上,这种重视远较之张学舟想象中要强。 他后知后觉感觉到与任一生构建合作互利时,对方的庇护重要性同样十足。 “得将无恙哥赶紧拉到直播网股东名单!” 张学舟寻思了相关,随后要了张卫盟用于写作的可视仪,又寻了宋凤英和张曼倩的通讯,将诸多想要叙说的内容齐齐发送了过去。 张家当下唯一有‘钱途’的只有直播网。 以往的直播网欠缺造血功能,甚至于不断抽血,而王砾加入后必然拥有产出。 但张学舟很清楚王砾的风格,对方操控直播网的风格会偏向于冒险,宋凤英很难拉住王砾这种脱缰野马。 他们需要有一个稳重且能真正压王砾一头的人管控,谨防可能出现的风险。 这不需要任无恙出钱,但凡任无恙加入就意味着直播网的安稳,甚至于拥有了一个足够份量的靠山。 直播网以前不挣钱,但只要真正产生效益,这必然会诱发有心人的注意。 “怎么的,你就这么看得上你妈那个网,不寻思帮我卖书了?” 见到张学舟长篇大幅发送信息,张卫盟瞅了瞅,只见又是涉及股东又是涉及利益分配,还涉及彼此之间如何相处与搭配,这让张卫盟觉得张学舟这孩子对直播网太热衷了一些。 他嘴上吧唧吧唧了两句,随即听到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 “什么,你妈三场直播收入八十五万,还有人花六百万买了百分之四十的股权?” 张学舟的回话让张卫盟感觉很不真实。 向来在直播网填窟窿习惯了,他还没习惯在窟窿里掏钱出来。 而且这不止掏一点点钱,几乎将夫妻两人这近二十年的投入齐齐捞了回来。 “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收入……等等,是不是有人看上你妈了,哎呀我擦,我就知道搞直播抛头露脸风险大,这肯定是有哪个榜首大哥在给你妈下套!” 张学舟还在打字,张卫盟思维已经放飞了很远。 这让张学舟有点想折返回医院,让任一生给张卫盟进行精神操控一番,张学舟觉得张卫盟或捍卫爱情勇敢向上,或肝肠寸断忧愁,不论哪一种情绪都有可能冲击入境,而不论哪种情绪导致的后患也能在宋凤英出现后获得较为完美的解决。 “可惜了!” 看着张卫盟在寂静的街头大叫,思索到张卫盟当下对《阴阳九天大悲咒》的熟悉有限,张学舟也只得悻悻念了一句。 “王砾搞vip直播收入五百零六万,被各大赌场封杀,他现在面对的情况有点糟糕,想快速提取这笔钱赶紧换血,还想请我联系王郝然教授收拾烂摊子!” 诸多信息发送完,张学舟也获得了张曼倩半夜惊醒后的回讯。 一些张曼倩惊诧张学舟为何能在半夜清醒的信息掠过,张学舟也提取到了直播网这些天较为重要的经营信息。 “难道是去赌场直播了?” 黑灰产永远是来钱最快的方式之一。 落到眼下的场景,王砾很可能干了票大的。 但挑战赌场秩序的人必然会被赌场不喜,欠缺足够后台的情况下,王砾这笔钱拿得相当不稳。 第三百六十三章 学府路十八号 “我的孙子王砾……我是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孙子,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我看了都烦,你别说让我去护犊子了!” 任一生不喜欢带通讯,更不喜欢用可视仪,但王郝然没这些毛病,张学舟甚至还有王郝然的通讯号码。 收到张曼倩信息的短短数秒,张学舟就将通讯拨通了。 但沟通后的效果很差。 “王砾这几年挣了一笔钱,正寻思着换血呢”张学舟劝道:“他已经是浪子回头了!” “这几年挣到换血钱?他是抢劫了还是杀人了?还是说这不成器的东西还在赌?” 以王家打发王砾的那种小公司,一年纯收入十几万没啥问题,但若要让王砾短短三五年凑全一千万,这是卖公司都没可能凑全的金额。 等到再说上数句,王郝然已经连连开口提及了几种来钱的方式。 “他现在跟着我们搞事业呢!” 王郝然猜测的没错,王砾确实在赌,甚至最新产出的这笔巨额资金依旧是从自己所擅长的行业中产生。 张学舟没法否认这一点,只得换了个说法。 “直播?什么是直播?直接播报周边发生的事情,他现在搞这个了?还挣了钱?这么多搞直播的记者都没挣到钱,他就挣到数百上千万了?” 王砾年轻时的不学好,导致王砾被信任的几率几乎降到了冰点。 即便有张学舟屡屡劝说,王郝然口中依旧是各种怀疑,压根不在意这个孙子。 这不是王郝然绝情,而是通过家族决定后放养的人员如同泼出去的水,家族不指望这些人员回馈,但这些人员出事了也别来找家族背锅。 在王郝然的理解中,王砾显然是惹了麻烦事,而后要通过他来挽救。 但王郝然不是王家的一家之主,他当下只能算是一个‘老太子’,需要小心翼翼维持自己不出差错才能参与继承家族的竞争。 碰上好事他还能道个喜,碰上这种麻烦事他当下是躲都来不及。 “即便他换了血又能怎么样?他年岁偏大,修炼格斗术的年岁浪费了数年,又欠缺后续发展的资金,没可能与王明昊等人相比,再说了,就我这个亲系分支也没法给他继承什么……哦哦,好的!” 直到通讯中传来任一生劝说的声音,王郝然才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会去查证此事。 “还真是跟着任教授的意思走!” 自己好说歹说都没劝动王郝然,但任一生开口只说了两句,王郝然的态度随即调转了。 这让张学舟感慨王郝然‘狗腿子’气息浓厚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份量。 在当下,他充其量就是拥有一些大佬的联络方式,但若要让他请动众多教授帮忙,那几乎没有可能。 看似王郝然等人修行《心咒》,而《心咒》的内容又源于张学舟,但王郝然等人实际上是跟随任一生在发展,这些教授和张学舟的关联度非常低。 但张学舟也不在意和众教授的距离。 只要他和任一生保持交好的关联,他无疑就会被这个利益团体所囊括。 甚至于他眼下更多是解决家人的病理问题,少有往家族等方面发展,没有家族利益的捆绑,他嘴巴再能讲再能逢迎也无济于事。 而张学舟也不会去寻求硬生生插入这些中老年人中。 对他当下而言,如任无恙、王砾等人才是真正平等交往的对象。 “哎,舟子,你妈在西京城哪块搞直播?我得去找找她谈谈心,免得她被人骗了!” 张学舟操作了一通,张卫盟才从满嘴脏话中回神过来。 相较于老婆,什么葵花宝典什么免费堂食什么睡眠时间都是浮云,张卫盟觉得自己必须去找宋凤英好好谈谈。 直播网的大额入账让张卫盟心绪不宁,朝着张学舟囔囔要人。 “我都躺了这么多天,哪能知道妈跑哪儿去直播了”张学舟道。 “那你赶紧问曼倩,她肯定清楚”张卫盟催促道。 “咱们这个直播网是正规……啊,王教授,这个直播网它是正规的直播网,王砾挣钱很干净,我现在不知道王砾在哪儿,您等等,我问问!” 张学舟向张卫盟解释时,张卫盟的通讯器响起,王郝然询问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任一生插嘴,王郝然办事的速度相当快。 张学舟还没空闲下来几分钟,王郝然已经决定护犊子了。 “也不知道王教授能不能顶住西京城众多赌场的麻烦!” 在张曼倩的讯息中,王砾不是被一家赌场除名,而是涉及了各大赌场。 相应王郝然护犊子时所要面对的并非一家势力。 张学舟此时也不吭声,他连连发送信息询问张曼倩。 “妈和王砾这几天在学府路十八号租了一处场地做分公司运转,王砾有可能还在公司里,等等,我发王砾的短讯回复了,他确实在学府路十八号,但他说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太好,今天很可能要挨打,如果你能连接直播网,你可以上网观看,他眼下还在直播!” “这么敬业?” 张学舟诧然。 宋凤英天天直播也就罢了,王砾半夜三更还在直播,这有点出乎他意料。 “妈呢?” 回复过王郝然挂断通讯后,张学舟也开始询问张卫盟的正事。 “妈也在学府路十八号,他们租的地方一半拿来对外营业,一半拿来住宿了”张曼倩回道:“妈现在好像也在直播!” “什么?他们两个合伙人晚上还在一起搞直播?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深更半夜……” 看到张曼倩的回复,张卫盟觉得脑袋充血,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那个学府路十八号在哪里,赶紧打车过去,我要阻止她们”张卫盟叫道。 “王砾只比我大几岁,他不是那种……” “你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他们姐弟恋玩的飞起,一些丧失伦理的年轻人甚至就喜欢盯着别人老婆!” 张卫盟大叫,随着张学舟指了个方向,张卫盟随即就拉起了张学舟飞跑。 “不用太赶,学府路十八号就在旁边,我们小跑过去最多十分钟!” “我要大跑猛跑,我一分钟都等不了!” 张卫盟感觉脑袋在冒烟。 他和宋凤英并未出现婚姻危机,但这不包括他和宋凤英陷入梦境影响后。 他在梦境中获得了各种武侠文学内容,而宋凤英则获得了各类直播相关的软件制作能力。 但两人的后遗症很明显,一旦苏醒回来会依旧存留在那段记忆中,甚至会淡忘彼此,需要数天后才能清醒回来。 张卫盟觉得丧失现实记忆的宋凤英风险很高,一旦被不良人榜首大哥诱惑,他吃硬亏的可能性极高。 “看……算了,不看视频了!” 看着张卫盟匆匆赶路,张学舟也只得迈开大步奔行跟上。 小跑十分钟的路程并不算远,若加上翻墙跨越,学府路十八号和沧澜学府几乎是一墙之隔。 顺着张学舟指向,张卫盟手脚一阵攀爬,从布满玻璃渣的围墙上硬生生穿了过去。 有张学舟的‘内功’止血,他也不介意被割裂的肌肤。 但等到他落地,只听数十米外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 张卫盟抬头望去,只见一处依旧闪亮着灯光的楼层下数个身穿黑衣的人围拢在一起,又有人不时指向楼层内。 大约是谈崩了,有黑衣人开始砸门。 沉闷的爆响声宛如闷雷。 张卫盟看着被一拳硬生生砸开的防盗门,他不免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如张学舟所说,这个世界上确实有武功。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要冲动 “朋友们记住这些人的脸,他们半夜闯入私人民宅,他们是地下黑恶势力……杀人了……嗝!” …… 深夜的爆响声尤为巨大,而王砾的尖叫声音穿透性亦是强到了离谱。 路灯亮了一片,但这片区域大多是在学府路做档口生意,没什么居民下来探望。 “那是你妈的合伙人?” 张卫盟咽了咽口水,觉得王砾这种人应该没法掺和情感之类的事情了。 看着王砾被人单手掐着脖子提起来,发出一阵阵无法喘息的声音,他甚至感觉自己脖子同样凉凉的。 “等等,咱们是法制社会,你们不能半夜杀人啊!” 眼见王砾的脑袋离地两米高,一双无助的大腿一阵乱踢,张卫盟也不管什么武功不武功。 他站在街上大喝一声,也不顾手脚被玻璃割裂的伤口还在流血,随即冲了过去。 “法制社会?沧澜学府里读书的?” 张卫盟从沧澜学府的围墙内翻出冲入店面只有十多秒,也让人很轻易能判断他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注目着这个穿着老成手上又带血的学生,抓着王砾脖子的黑衣中年人不以为意。 他轻轻哼上一声,背后两个身穿黑衣的人随即就拦住了张卫盟。 “王砾,你胆子倒不小,居然伙同这么多人在我们那儿捣鬼,一场局搞得我们没法经营下去,让我们最近损失近千万!” 黑衣中年人抓着王砾的脖子,他目光透出了几分狠厉。 若非王砾是西京王家的人,像王砾这种让赌场蒙受大额损失的人早就大卸八块丢到垃圾堆里等待焚烧了。 但死罪免了,活罪少不了,他们必须给王砾相应的教训,甚至需要王砾卖尽资产来赔偿损失方能解除这场恩怨。 “我们那边账目上已经亏了九百多万!” “他在我们那边搞了一趟,也让我们账务亏损了五百多万!” “我们损失小一些,但也有几百万亏损!” “哪家也遭不住一帮人这么合伙买定离手,现在那些赌徒都观望不下注,咱们怎么挣钱!” “龟儿子还买的特准,这谁受得了!” “我们老大放话了,如果这家伙再带人搞事,不卸掉他一条胳膊不解恨!” “他们王家人可以免费住院,一条胳膊应该没啥影响,打断腿才行!” “最好是出院一次打一次!” 前来找麻烦的并不止一家,众人纷纷开口。 “各位爷,赌场买定离手胜负自负,我只买了十来万,这摊不上坏规矩”王砾挣扎道。 “你下注没坏规矩,但你不该带着那么多人同时下注,我们极限武馆被你搞一次,恢复正常经营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左少都心疼了半天”黑衣中年人骂道。 “别人要跟着下注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按住他们的手不让他们下”王砾喘气道:“你们不爽他们赢钱,那你们找他们去啊,找我有什么用,我只下了十来万块,赢钱不过两万块。” “以往敢挑战西京城规矩的人都死得很惨,我们左少是愿意救你一命,才让我过来让你出点血长长记性!” “我和你们左少的好朋友是朋友,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王砾喘着气。 他觉得自己脑袋已经开始晕乎乎,眼前的世界有些发白。 但到手的钱没可能送出去,他直播下注的事情做不长久,这种事也没法重复做。 想到换血后才可能有新生,王砾不免狠下心来。 即便被打残废,他也得留住钱。 手腿断掉有免费医疗,但换血这种事没有免费。 但凡能脱离学府路十八号进入济世集团的医疗场所,王砾就会将自己的钱财全花光。 只要能重新进入王家的视线,他就不会被人堵门甚至殴打致残。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不被家族重视的私生子,只要不被直接杀死,压根不会引发半分波澜。 而若有人狠心,硬拿着规矩又愿意出赔偿打杀他,王砾觉得自己也只能认命。 他陷入了窒息后的无意识的挣扎,直到一口新鲜空气吸入鼻孔,王砾才从猛烈的咳嗽中回神过来。 “王郝然教授,你快瞅瞅你孙子死前的模样!” “什么死前,他没死,我们只是教训教训他!” “你们哪来的,谁让你们拍照的!” “抓了抓了,把他们可视仪砸了!” “他娘的,最近怎么这么多人都喜欢拍照录像。” “敢打我儿子,我……哎吆!” “不要动手,他是左少的朋友。” 嘈杂的声音在这个四十余平的档口中不断回荡,左不同看着半夜钻出来的张学舟,眉宇皱成了一团。 作为左腾唯一点名的人,左不同很清楚左腾看上了这个‘丁豪’。 相较于左腾往昔提供的那副病痨模样的照片,现在的张学舟哪还有那种迹象。 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对方确实跟上了左腾的脚步。 甚至于左不同还听过一些传闻,张学舟似乎和凤溪医疗会所那边有牵扯,左家似乎承担了对方的医疗费用。 “咄!” 一声呵斥的声音传来,左不同脑袋一晕时,只听周围连连惨叫,即便他抓在手心的王砾也没讨得了好,眼睛发红时一口白沫吐在了他身上。 “不要用这么危险的格斗术!” 王砾只是一个普通人,众多赌场出动做事针对王砾的打手级别不高,而左不同亲自出马的原因在于极限武馆损失是众赌场中最大的,也就有必要成为其中的领头者,甚至于带头者需要有一定份量,又需要有左腾信任办事的能力。 能让第一序列的自己头晕,左不同已经不需要去想那些仅仅低端测序者实力的打手。 左不同疼呼时,只见围殴张学舟等人的打手们已经齐齐抱头痛呼,又有瞬间倒下躺在地上抽搐吐白沫者。 仿若秋收割麦子,这道威慑类格斗术直接进行了清场。 “我是正当防卫!” 硬挨了几拳,下楼来帮忙的宋凤英也没讨得了好,撒泼帮忙时被揍了一拳。 张学舟抬起头,注目着眼前这个极为危险的壮汉。 他在未央武馆见过对方,但张学舟是第一次清楚感触到对方的强大气息。 对方实力超出了张曼倩,若不保持一定距离,对方一巴掌打在身上足以让张学舟丧命。 张学舟很警惕,但左不同同样戒心大起。 他注目着眼前这个危险份子。 想到龙威格斗术重则击溃人神智的高风险,他不免也咽了咽口水。 “你别冲动,我们也是有正当理由的,不属于平白欺负人”左不同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们……我们左少和你还是朋友呢!” 此前是王砾拿这套说辞求饶,左不同觉得自己眼下也可以用这套说辞。 大家都是熟人,不要动不动对着朋友的朋友用这种高风险格斗术。 若是任家的人出手,左不同觉得任家人必然拥有掌控的能力,也不会伤到脑域。 但左不同很怕这种懵头小年轻,万一张学舟学艺不精失手将自己打成脑残,他觉得自己没法接受那种下场。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又是左连光的人 “不要冲动!” 学府路十八号档口中,左不同身体缓缓后退,双手示意张学舟不要乱来。 横的怕愣的,左不同属于横,而张学舟这类人属于愣。 这家伙压根不知道自己格斗术有多凶。 在没摸清楚对方释放格斗术的规律之前,左不同压根不想拿命去试。 “打人了啊!”张学舟大叫道:“有黑社会团伙来学府路砸档口打人了!” 听着张学舟口中大叫的声音,左不同很头疼。 “别叫了,学府路这边晚上不许营业,免得影响学生,这条街在半夜没法喊什么人来”左不同道:“再说了,我们不属于黑社会团伙,我们只是一帮看家护院的保镖!” “快来人啊,有保镖打人了!” “你别叫!” 看着同样小心翼翼退后的张学舟,左不同很清楚对方的防范心态极强。 对方释放格斗术无差别打击像极了新手行为,但对方的戒备又属于极为典型的擂台老手风格。 左不同甚至很清楚对方在保持着龙威格斗术释放的有效距离,又尽量避免着他可能的突袭。 “我们只是来讨债的,我们好言劝了几个小时,这小子赖账不还,才用了一点点过激手段”左不同解释道。 “保镖打人了!” 等到张学舟不理不睬连连叫唤,左不同才隐隐觉察出了问题。 夜晚的学府路极为安静,排除了左不同的说话声,张学舟的大叫声,又有躺在地上众人的哀嚎声音,左不同听到了沉重中带着快速的脚步声。 脚步声遁着声音的方向而来。 看似张学舟在歇斯底里大叫,但对方更像是靠着声音在指引路。 脚步声在十八号档口处停了下来。 透过窗户的防爆玻璃,左不同已经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这让他打了个冷颤。 “我们没怎么打人”左不同磕磕巴巴解释道。 “又是左连光的人,看来这老货上次还没长教训!” 十八号档口外,王郝然瞅了几眼档口内部,目光从王砾身上延伸到张学舟身上,又注目过躺在地上痛呼的宋凤英、张卫盟等人,而后才放在左不同的身上。 他嫌恶地看了左不同数眼,而后才与任一生低声交流。 “可惜他的份量低了点”任一生可惜道。 对很多人来说,未央武馆的总管是一个权限和权利极高的位置,甚至属于地下势力中呼风唤雨的人物。 但对西京城的家族势力核心人员来说,左不同等人就是一群保镖。 左不同等人欺负核心圈以外的人员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注意分寸不弄出人命,怎么都没法引来后患。 这也是左不同等人敢于教训王砾的原因。 左不同看着深夜前来的王郝然,更是看向了那个面貌温和的任一生。 王砾和王郝然有爷孙关系,而任一生则和张学舟有师生关系。 他这是直接惹出了两人的后台。 “这算什么?” 左不同心中一片冰凉,他感觉自己这边才打出一张三,对方直接大小王齐齐炸了过来。 别说他左不同,就算左腾来了这儿也没法讨好,甚至左权来了都没用。 “这个王砾在我们经营场所打老千局……” “我只是搞了一下直播,没出千!” 左不同欲要解释时,吐白沫的王砾颤抖着身体硬生生辩解了一句。 “搞个现场直播就要砸门打人了?”王郝然怒道:“赶明儿我就扛着一个摄像机去你们左家,我看左家主是不是要砸我们王家的大门!” “不是这样的”左不同连呼道:“他不仅搞现场直播,他还带着观看直播的人一起下注坑我们钱!” “咋的,看直播违法还是跟着下注违法了?”王郝然怒道:“你们这些不学好的狗东西,收钱时理所当然,出钱就说别人出千砸场子。” “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算哪样,只许你们挣钱,不许别人挣钱了!” 王郝然指着左不同一阵骂,骂得左不同连反驳的话都没法说出口。 在他针对王砾时,他说王砾抽千就属于抽千,王砾想辩解也没法否认。 而等到王郝然开口,王郝然说王砾这种行为不属于抽千,那就不属于抽千。 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哪方话语权大就压着谁一头。 王砾搞这一套最要命的地方在于引导众赌徒风格一致,而且王砾的眼光极准,少有失手的地方。 作为庄家的赌场自然不会亏本,但王砾的搅局无疑让他们收入锐减,甚至诱发了赌场经营风险。 但凡大伙儿都跟着王砾搞,他们赌场也不用开了。 而大资金的入局更是搅乱了正常的经营,快进快出的下注让积分局完全失控,引得大批赌徒即便是下中了积分对比,也因为大资金瞬间的快速卖出导致了筹码亏损。 王砾下注的金额不高,但王砾实质上已经成为了众多测序赌场中控盘者。 若非有些赌徒太过于贪心,直接动用大资金下注,他们还不会发现这种极端情况。 眼下极限武馆中诸多不曾观看直播的赌徒连喊有内幕,保持了不下注观望的态度,这导致他们无法正常经营。 王砾祸害一个赌场就换一家,剩下他们这些人来垫背,这种事情谁都没法忍受。 除了封杀王砾禁止对方入场,他们还需要禁止对方传播这一套,甚至于在幕后指点他人下注。 他们有政策,而赌徒们则有对策。 左不同很清楚诸多赌徒的心态,不说保持十成的胜率,但凡稳靠着有六成胜率,这些赌徒也会如粪坑的苍蝇一样凑过来。 没有赌场想陷入各种层出不穷的针对中。 他们首要解决的就是源头。 如果没有王家的关联,弄死王砾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但他们打狗还要看主人。 在依旧给予王家三分面子时,左不同没想到王郝然亲自下场了。 “王教授,令孙得罪的并非单单只有我们未央武馆,眼下已经涉及了七家,如果王教授不能管教好,将来登门拜访王家的绝对不止我们这些人!” 左不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今天的事情没法办了。 放下一句场面话时,左不同也欲走人。 “怎么,你们将我学生的父母打了,就这么轻轻松松想走人?” 他的脚才踏出一步,只听王郝然身边的任一生开了口。 这让左不同心中一寒。 他们还不曾发动人找王家的麻烦,转眼间已经被麻烦找上了门。 左不同看着地上躺着那两张痛楚的年轻面孔,他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这个年代,延缓衰老、美容等技术层出不穷,爷爷和孙子看上去同样年轻有难度,但父母和成年后子女看上去相近却并无太大难度。 很显然,他们这帮人在混乱时将张学舟父母揍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飞娱直播 “他也将我们的人放倒了!” “你意思是说左连光和你是一样的,是打了左连光就相当于打你,还是说打了你就相当于打左连光?” 左不同指向张学舟的辩解没有丝毫作用。 对任一生等人来说,他们心思远较之左不同要细腻,也能抓到任何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机会。 左不同示意自己这边的人同样被打到吐白沫,但任一生的话让他心沉了下去。 人和人显然不一样。 只要任一生想追究,对方死死掐住这个理,左不同难于去争辩出胜负。 “你们左家一而再再而三打我们任家的脸,是看我们任家这边太好欺负了吧?” 任一生一脸不悦,看着左不同的脸色显得极为唬人。 但他心中不免也叹了一口气。 这次大炮打蚊子的效果会很差,没有抓到左家核心人物的把柄不可能产生多大的效益。 当下这种情况最多是左腾等人上门赔礼道歉,而后又将王砾的事情各退一步过掉,远不到牵涉左连光的地步。 等到左不同再三低声道歉,这帮维持赌场秩序的人一脸发青相互搀扶着出了门。 等到小车声轰鸣,一群人陆陆续续驱车赶往医院,任一生才将面孔转向给张卫盟和宋凤英施法治疗的张学舟。 “你觉得拥有基因格斗术的力量后可以肆无忌惮吗?”任一生轻声问道。 “教授,我只是正当防卫下保护自己和家人而已”张学舟回应道。 “你……” 张学舟动用鲲鹏格斗术下直接创伤七人。 但凡欠缺他们在背后护着,左不同通过报警手段就能轻松解决张学舟。 不论是定性成斗殴事件,还是需要相互进行赔偿,这种事情都能将张学舟耗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家人都扯进去。 张学舟和他解释并无作用,而一些人也并不会听解释,但凡不慎必然吃大亏。 “如果你想在西京城长久,做事前多想想”任一生建议道:“有时候多吃一些亏的收获反而会更大!” “或许吧,但面对我父母牵涉其中,这让我很难多想想”张学舟道。 “我听闻曼倩说你们一家四口都准备参与测序盛会?”任一生眨眼道:“你爸妈到了那时被人打个半死,你要如何?” “我……” 此前是张学舟让任一生没词,而等到任一生提醒,张学舟不免也是词穷。 若他们一家人想治疗自己,想冲击向上改变命运,这不仅仅是张学舟一个人就能抗下的事情,而是涉及多人出力。 张卫盟和宋凤英免不了伤筋动骨,至少在测序者盛会上是如此。 测序者盛会是测序者们的最大盛事,这场大会面向的对象是测序者,并没有卡相关的年龄。 张学舟、张曼倩符合报名的要求,宋凤英、张卫盟学习基因格斗术后也拥有报名的机会。 而在各大家族中,也存在着不少测序者预备役。 这些人年龄不低,争斗的经验极为丰富,某些家族甚至专门为自己家族成员配置了合适的搭配对象。 张卫盟、宋凤英这种仓促培养的人上台被殴打的几率是十成十。 这些人甚至可以通过挑逗张卫盟等人来干扰张学舟。 如果张学舟过不了这一关,那必然会面临失败的结局。 “测序者盛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武林大会?” 张卫盟和宋凤英戚戚我我好一会儿,听到相关的涉及,张卫盟才搀扶着腰低声问了一句。 “好好学好好练”张学舟道:“尽量少挨打!” “曼倩也说有一场打斗盛会,我也有机会去参与,还能做轰动性直播”宋凤英插嘴道。 “加油,会有一场很棒的直播!” 看着忽忽悠悠上船的父母,张学舟不免也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热心助人的张卫盟最先被拉扯,而后是张学舟上前帮忙,等到张学舟被某个打手揍了一拳,宋凤英不免也举起了扫帚的木柄来敲人。 混乱之中,张卫盟和宋凤英都被人连连数肘暗击打中,也让张学舟大怒,第一次对人释放了鲲鹏格斗术。 格斗术的效果较之他以往在测序擂台上要强悍不少,但对左不同的效果并不算明显。 对龙象格斗术和精神强化篇同步修行的任无恙来说,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结果,但对张学舟这种格斗术不完整者而言,这或许就是他当下的极限。 当下的他足以横扫九成的测序者,但对一些特殊的测序者又或是个人实力实际处于第一序列等阶段的人而言效果会存在不足。 但时间还有一年半左右,张学舟当下并不显得过于焦虑。 他的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只要再服用一次九珍酒就有可能进入极限。 基因格斗术水准不足,他拿精神强度来凑。 若能拥有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甚至是第六章的精神强度,张学舟觉得在测序者盛会上赢面会非常高。 他低声和张卫盟、宋凤英拉扯了几句,随后才正色看向任一生。 “教授,就算我爸妈被打到半死,这不还有得救,我肯定能保持镇定”张学舟保证道。 “你清楚就好!” 看着面色怪异的张卫盟、宋凤英夫妇,任一生微微点了点头。 在另一边,则是王郝然强行抽醒王砾进行训斥。 “小崽子不学好,成天就知道赌”王郝然喷道:“你以为你是赌神不成,十赌九输,你迟早要输个一干二净!” “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现在搞直播行业,不赌了”王砾肿胀着脸喘气道。 “赌徒嘴里的话没一句是真的”王郝然骂道:“也亏得我们今天散步经过这儿,否则你个小崽子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他满脸不悦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空,又瞅了瞅档口内的布置。 ‘飞娱直播’数个镶金大字挂在墙壁上,剩下则是一些零零星星的桌椅,王郝然越看越觉得这就是一家准备跑路的皮包公司。 这家公司唯一的好就是录下了左不同等人骂人、砸门、打人等混乱场面,不至于将来扯皮的时候站不住脚。 “眼睛就能看到的事,拍来拍去能挣什么钱!” 等到王砾勉强解释了直播网两句,王郝然不免又是连喷。 很显然,王郝然完全看不到这种直播能产生什么财富效应,相应他依旧觉得王砾还是在靠赌挣钱。 这让他请任一生施术安抚完王砾后,又逮着王砾揍了一顿。 等到王郝然拿了视频存储器,气冲冲跟着任一生走人,王砾才深深呼了一口气。 对难于管教的子孙而言,打骂教育是最暴力也是最常用的方式。 他给自家爷爷的印象依旧很糟糕。 他看着张学舟等人低声的交流,心中思索再三后,不免也跟着涌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第三百六十七章 暴利 “不回归王家了?” “想跟着我们干?” 飞娱直播的临时办公处,王砾擦拭着鼻血,极为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这让张学舟惊诧,甚至摸了摸王砾的脑袋,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被鲲鹏格斗术冲击留下了不正常的后患。 “有家族帮忙不要,你是不是犯傻了”张学舟诧异道。 “我爷爷对我的印象已经固化了,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小人”王砾道:“我这样的人即便回归了家族也必然是边缘化的一员!” “那不比自己单干好?”张学舟道:“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们这些家族子弟的条件。” “能有什么好”王砾苦笑道:“家族里竞争大,不被看重几乎没可能翻身,还要承受各种约束,最终只是碌碌无为罢了!” “单干更可能碌碌无为”张学舟劝道。 张学舟是吃了欠缺家族的亏,而王砾则是承受过家族内部的竞争。 他觉得用‘竞争’甚至都有些侮辱这个词。 僧多粥少的局面注定了竞争,也注定了尔虞我诈。 如果没有人大力支撑,王砾觉得自己就像电视中的小人物,开场两集就应该预备领盒饭了。 相较于争取家族资源培养,王砾经过直播赌场下注事件,他是真心觉得飞娱直播有‘钱’途。 有钱就好办事,只要张学舟向上冲击的时候带他一个,王砾觉得自己不会落后多少。 他能感觉到张学舟和任一生交谈时的随意,相较于家族的支撑,张学舟的支撑不会差。 甚至任一生、张学舟等人都有提及测序者盛会。 他此前就有‘关系户’一类的判断,断定张学舟参赛必然获利,而等到亲自感受了张学舟释放格斗术的威能,王砾决定继续‘赌’一把。 钱财、医疗调度资源、格斗术。 只要他能跟着张学舟享受胜利果实,这三样他都不会缺。 这种优势甚至很可能推动他踏入第三序列。 在这个序列阶层,他会面临一个分水岭,但只要张学舟等人能继续向前,他也会拥有可能的发展。 赌输了,他不会比现在的下场更差。 “赌赢了,西京城可以有一个王家,也可以有两个王家。” 自己拥有小公司后当家做主,王砾心中有了自由,也萌生了更为狂野的念头。 诸多家族二代、三代、四代不断寻求着如何继承家族的资源和财富,王砾以往的想法同样没区别,但见过王郝然感觉回归家族前途灰暗后,王砾将目光放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一个人没法单干,但耐不住张学舟等人带路。 只要张学舟能成功,王砾觉得自己也有概率成功。 “爷爷都能当任家的狗腿子,我凭什么不能!” 作为任一生的搭档,王郝然和任一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关系极为亲密。 王砾觉得自己倒向张学舟等人没什么大不了。 他隐约觉察到张学舟等人似乎拥有了一个家族的基本条件。 对方拥有极为上佳的人脉关系,对方拥有金钱造血的行业,甚至于这个行业处于草创垄断期,并不需要张学舟等人去硬生生争夺别人的地盘。 而且张学舟等人还在策划参与测序者盛会。 只要对方能脱颖而出,对方必然会成为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会拥有更多更广的机会。 他觉得自己被格斗术冲撞过的脑袋晕乎乎的,但被王郝然一巴掌一巴掌扇过后又打醒了,甚至于脑袋中浮现了很多以往想都不敢想的疯狂念头。 “必须冲!” 想到直播网后台躺着的五百多万收入,王砾脑袋里兴奋劲头一阵高过一阵。 只是短短的一周时间,这已经胜过了他两年的收入。 他在西京城没法继续搞这一套,但赤色联盟国并不止一个西京城,甚至于并不止他这么一个直播者。 王砾不需要再进入赌场直播,他觉得自己可以发展下线,只要下线越多,他们直播网的收入就会越高。 而在他直播间的每个赌徒都有可能发展成下线。 王砾管不着这些赌徒去其他城市搞直播是发财还是破产,但作为平台拥有者的他绝对不会亏。 “你这是打擦边球,很容易让飞娱直播被封!” 一番提议过后,宋凤英没有说反对,但显然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只要联盟国法律没有禁止这种事,擦边球未尝不可”王砾诚恳建议道:“想要快速获利,想要原始累积资产,大家只有我这一波操作,时间过后几乎再无可能。” 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热度,热度过去就再也没了下文。 王砾当下维持着‘下注一哥’的名气,也依旧能在直播间汇聚诸多赌徒。 但只要有赌徒得知他没法再进行现场直播,他直播间的人气会直接散空, 被左不同找上门几乎断绝了各大赌场进入的权限后,王砾也开始迅速谋求转型。 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甚至必须现在就做出决定,等到白天直播就必须开始发展下线,将诸多赌徒劝去开直播。 “而且你们必须想好,这种事情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构建这种软件并不复杂,一旦他们自行打造软件进行联络,我们连吃第一波红利的机会都没有”王砾道。 王砾的风格偏向于快速出击,只要能获利,他都会快速入场。 很显然,他当下已经看到了机会。 “我直播间缴纳入场费的赌徒有六百余人,一些人已经重复缴费数次,他们尝到了甜头,这批人也最灵活,最有可能去其他城市发展”王砾劝道:“我个人保守估计,他们不断发展后,我们平台分成的收入很有可能达到这个数!” 王砾伸出三根手指,宋凤英的眼睛不由连眨。 “三……三百万?” “至少要再加一个零!” 王砾低声回应。 作为黑灰产业,这其中充斥的利益巨大,任何分一杯羹的行为都会带来巨量财富。 “我们公司太小,只怕扛不住后患”宋凤英心有戚戚道:“一旦被人找过来,我怕你会被打死!” “说到这个,我有个叫任无恙的朋友……” 张学舟听了一会儿,他清楚王砾想要获利的急切,也清楚宋凤英的担心。 这让他觉得赶来的时间正好。 他确实想将任家绑到一块承担风险。 但想依靠别人抵消风险必然需要拿出足够的利益,此前的直播网造血有限,而眼下则是有一个极为不错的机会。 这个机会让王砾眼红,也让宋凤英有冒险一搏的念头。 张学舟觉得任无恙尝到甜头后应该不止限于面子加入飞娱直播,而是会真正用心帮他们抵御外来恶性竞争与打击。 只要过了这个尴尬的草创期,张学舟觉得直播网资金充裕下会迎来一波可观的爆发,也会满足宋凤英良性发展的需求。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仅仅只是开始 张曼倩说过‘一个人挣钱的倍率是有限的,而通过别人盈利的倍率是无限的’。 王砾的盈利方式显然就是从一个人发展到多个人。 在张学舟半夜通讯加上任无恙后,王砾脸上兴奋的熏红顿时又浓郁了数分。 张学舟拉的人显然有足够份量。 对方不是任一生这种需要他们仰望的大佬,但又具备足够的底气,能让人给三分面子。 任无恙不需要保诸多赌徒的安全,只需要保证他们不被找麻烦就已经足够了。 甚至于任无恙在联盟国内有职位,可以较早接触到内部信息,这能让他们在遭遇行政方面的手段时及早撤出。 “任少是任家的实权人物”王砾低声道:“找他很管用。” 其他家族子女众多,难言谁会接任家族,最终拥有家族大权。 即便他爷爷王郝然都是如此。 但任无恙不一样,任家只有一子一女,只要任无恙没死,对方必然会接管任家。 这也导致任无恙的地位与众多人有截然的不同。 在西京城中,任无恙甚至有和各家族实权人物对等谈话的地位。 “无恙哥这么牛?” 听到王砾详细叙说,张学舟才发觉任无恙确实很牛。 即便是左腾这种人在任无恙面前也要低一等。 左腾是预备役,还需要各种竞争才有可能上位,而任无恙是铁板钉钉的实权继承者。 一个不确定,一个确定,这也让两人完全处于不同。 若直播网后面是左腾站台,像左登高这类人必然使绊子,甚至伴随盈利后会引发种种可能的冲击。 而任无恙站台就不可能发生这类现象。 “我原本认为无恙哥不出钱拿一成干股已经足够了”张学舟嘘唏道。 “至少两成!” 王砾看了张学舟一眼,他张了张嘴,迅速将下一句话接了上去。 “我愿意将自己一成干股拿出来分给任少”王砾道。 在飞娱直播中,王砾占了四成干股,但他取出自己份额时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短短七天,他投入的资金已经回笼了近八成。 而在后续上,那也是他肉眼可以看到的必然收入。 即便只能分三成收益,那也有可能破千万。 这种暴富的钱财足够让他换血后修炼基因格斗术,也能在将来给予他进入第一序列花销的资本。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有野蛮生长的草创期,他们也有步入文明的稳定期。 草创期是暴富,而稳定期则是细水长流。 等到平台累积出足够的用户,王砾相信他必然会凑齐基因序列所需要的资本,也让他从个人进入到小家族的程度。 至于之后,那就需要他们这个团队能走多远,他会紧紧跟随而上。 王砾开口直接让出一成干股,让得干脆利索,即便宋凤英都有几分诧异,浑然不知道王砾听个名字为何就这么干脆。 她只是想想自己和王砾此前谈判时的各种争锋,觉得眼前的王砾和此前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那我和老板去商量商量,也争取拿一成出来”宋凤英道。 “任少站台比一千万现金都重要,你赶紧点找老板,咱不能只有挣钱的命”王砾道:“如果想以后长长久久,他这种人入股是必然的,恰好学舟哥和任少关系好,邀请任少入股的难度应该不高!” 看上去是给任无恙送钱,但对这些高门大户的人来说,并非什么钱都收。 若张学舟和任无恙没有一定的关系,即便不需要任无恙出钱,对方也没兴趣掺和这种事情,更无须说要拿任无恙来挡枪。 在这个环节中,重要的并非是钱,而是彼此需要的关系。 正巧张学舟和任家就有这样的关联。 宋凤英打下了原始基础,王砾引导风险资金进入,而任无恙则维持站台规避麻烦。 一环靠一环,这不仅是发展的需要,也是在西京城站稳跟脚的必须。 “只要咱们这一波站稳了,咱们也算是小有成就”王砾喜道:“更重要的是咱们这个属于轻资产,投入低产出高,很有可能衍生巨量财富!” “这也不算投入低吧”宋凤英喃喃道。 她只是想想这十几年的辛苦,觉得飞娱直播几乎投入了她全部心血,压根就没出现过什么轻资产投入低产出高的回报。 但只是短短数天,这个直播软件引入王砾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王砾能看到后台的收入,作为主管者的宋凤英自然也能看到。 短短的时间就汇聚了如此多钱财,这是宋凤英以往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甚至于她还有王砾保守估计的三千万收入。 对宋凤英而言,这是一笔巨额资金。 平台经营抽成的五成收入足足有一千五百万。 庞大资金的涌入让她感觉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但她只是想想那些直播造富收入上亿的主播,又想想主播们背后的老板,她的心态最终平衡了。 对他们而言,当下或许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只要渡过了草创困难期,只要在联盟国法律范畴之内经营,他们会不断向前发展。 虽然免不了竞争,也未必能笑到最后,但不断向前无疑会带来巨量的裨益,这能有效改变着他们原有家庭的命运。 这或许也能让宋凤英从一个直播者慢慢走向真正的主管位置。 “咱们这个行当想做起来就得给别人送钱!” “送钱给任少只是一个开端,咱们还要继续送!” “这送钱的方式大有文章,不仅仅只是围绕着我们直播网这个圈子。” “只要使用我们软件的人多,带来的效益庞大,这必然会有衍生行业诞生,也不断会有人因此受益,从而形成一个庞大到其他人难于撼动的整体。” “别的不说,涉及可视仪、摄像、通讯等器材必然能迎来必须的更新和发展!” …… 王砾的脑袋相当灵活,在宋凤英还在死死围绕着如何打造直播生态时,他已经开始考虑周边。 虽然他谈的内容有空中阁楼感,但宋凤英很清楚对方说的是很准确。 只要使用软件的人庞大到产生足够的利益,最终会出现软件倒逼硬件升级的现象。 而只要提前布局,他们无疑同样可以分一杯羹,甚至在直播软件遭遇强力狙击的竞争后也存在后路可走。 经济终于显出了一丝光亮。 但在宋凤英看不到的地方,那还存在太多黑暗需要开荒。 “你们说的那个武林大会真是要我们上去挨打的吗?” 张学舟和王砾聊得飞起,宋凤英不免也低声询问张卫盟。 “这个……” 张卫盟迟疑了一下。 他想了想左不同一拳砸破大门的力量,又瞅了瞅自己的小体格,张卫盟觉得愿意挨打是一码事,能不能在挨打的情况下活下来才是正事。 第三百六十九章 多事之秋 武林大会、测序者盛会、打斗盛会。 不论张学舟、张曼倩等人如何表达,这都是同一种内容。 这种盛会不可能拼彼此的嘴炮,而是必须动用真才实能。 “另外两个参赛者是兄贵的父母?” 张卫盟和宋凤英低声的探讨让王砾耳朵竖起,随即清楚了五人组的构成。 如果没有出错,这是张家全体出动,而后带上他这么一个外人。 五人中,张曼倩是测序擂台的常客,争斗经验丰富。 而张学舟则具备控场的能力。 剩下三人则都还没入门。 王砾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张卫盟和宋凤英,心中的那点激情迅速下落。 如果是四个好手带上他这个小垃圾,王砾觉得自己还能被带上去。 但若是张家姐弟带三个小垃圾,王砾觉得一轮游的可能性很高。 初次上台或许难于防备张学舟的格斗术,但只要等到第二轮采用针对性打击,张学舟会很难撑。 这种坏消息让人伤脑筋,但王砾也看到了当下唯一还算安慰的地方。 张学舟和张曼倩不可能再度变更已经熟练的基因格斗术,但他和张卫盟、宋凤英都没有修行格斗术,还存在一定可选择的空间。 “咱们必须能挨打,还得能缠人”王砾插嘴道:“若想走得远一点,咱们必须成为一个合格的辅助者。” “在武林大会上赢了能当武林盟主还是怎么的?”张卫盟问道。 张学舟嘴里没一句实话,而张曼倩也是忽忽悠悠不说实情,他被搞得迷迷糊糊至今不清楚测序者盛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武林盟主……对,您说的完全对!” 王砾瞅了瞅一头雾水的张卫盟,又看了看张学舟,随即附和了上去。 如果说飞娱直播已经开始进入粗狂的收割期,众人参与测序者盛会则还不曾拉开序幕。 张卫盟和宋凤英对这场盛会而言当下就是一个外人。 两人不曾进行基因测序,不曾修炼基因格斗术,不具备对应的见识,甚至体格都算不上强壮。 这几乎是等同于一个还不曾上学的小学生需要在两年后参加成人考,其中的压力不言而喻。 此时远未到参赛之时,王砾觉得这两人不知道反而要舒坦一些。 “别瞅我,我也没参加过!” 等到张卫盟目光放过来时,张学舟连连摆手。 “但是拿了前列的名次确实有大好处”张学舟道。 “什么好处?”张卫盟疑道。 “至少有绝世武功”张学舟张嘴道。 “没一句正经话!” 张卫盟晃晃脑袋,只觉张学舟嘴里没实话,而张曼倩也是吞吞吐吐,王砾则是没有多说。 他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张学舟让张卫盟感觉习性变化大,甚至有几分陌生,但张卫盟很清楚自己的女儿。 如果没有足够的好处,张曼倩绝对不会干相应的事。 只要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那就可以去做。 这甚至是在基于飞娱直播当下已经获利,甚至于还有一场大收获的情况下,王砾等人依旧表现得趋之若鹜。 这只能证明着这场武林大会所牵涉甚多,较之金钱的收入更为重要。 张卫盟隐约猜测到了相关,这让他忐忑中又带了一丝兴奋。 “基因测序没问题,等到查实了基因类型,咱们花钱买一些适配的格斗术先凑合凑合,万一能冲入前列,咱们所学至少是三星格斗术起步!” 王砾和张学舟低声商议,不乏涉及众人搭配所学,也涉及张卫盟和宋凤英的基因测序等问题。 虽说王砾想自立门户,但他眼下还挂着王家的名,有权限进入济世集团旗下医疗机构。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麻烦的事情,在王砾那儿只是资金的问题。 “你真想换成玄龟方面的基因来打辅助?” 在王砾的口中,张学舟也得知了王砾换血谋求的基因类型。 这让他看了王砾数秒,感觉对方似乎过于诚心诚意了一些。 基因换血的难度高,所耗费的钱财也极高,但凡寻求换血,要么是身体有缺陷不得不换血,要么是存在更高的追求。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少有人换血时会选择适合挨打的基因。 “这不没人选,这方面的血剂也便宜点”王砾乐呵呵道:“而且像我这种搞事的以后免不了要被人打,早点搞套保命的格斗术也不差。” “你倒是想得长远!” 张学舟初时还认为王砾为了测序者盛会搭配勇于献身,但王砾考虑到将来倒也不算完全没用处。 常在风险地带游荡,保命的选择反而不失为一种上佳的选择。 王砾的血剂调配完,所选择的格斗术也极为有限。 这类能力除非发展到后期,拥有类似第七序列周信的玄甲格斗术,才有可能具备让人头疼的单打独斗能耐,而在其他在任何时候,擅长防守者都会是一个辅助角色。 王砾说得兴高采烈,张学舟也只能连连点头。 “当狗腿子……” 等到张学舟和张卫盟、宋凤英沟通,王砾才在心中低低念了念。 他想到自己中意了很久的狼类基因,又想想自己以往想做一头孤傲野狼王的念想,只觉狂想的青春一去不复返。 作为一个外人,若他想融入进这个集体谋求长远利益,他必须学会舍弃。 临近测序者盛会只剩下一年半左右的时间,他不曾开始修炼是一件坏事,但他的修炼不曾定型又是一件好事。 只要他配合发展到位,将来就不可能被轻易抛下。 有王郝然这种狗腿子爷爷,王砾的思想转变没有一点点尴尬和困难。 他看到了飞娱直播的金钱造血能力,他也真正感受到了张学舟格斗术的余波,甚至他见识过张曼倩的格斗能力和风格。 这让他在以往黯淡无光的未来中看到了一线希望。 不奢望于家族,不谋求王郝然的忽然赏识,也不将希望寄托在家族的供给上,放在王砾面前的是一条荆棘丛生的道路,但他相信只要踩着刺痛穿梭过荆棘,他必然可以走上大道,甚至能走到一个其他家族子弟远远不能到达的程度。 “……我以后也是一个有前途的狗腿子!” 王砾心中闷声安慰自己,脸上渐渐浮现了斗志。 而在西京城海华区济世路一幢高楼中,一道低声的惨呼引发了这栋高楼警铃长鸣。 二十一楼的防爆玻璃被重物撞破,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身影随即出现在了大楼外层。 仿若沉睡已久,又仿若懵懂初生,他目光中有几分迷茫。 等到他抬起手看了看手心的血迹,又看了看房间那具尸体和门口那堆让他觉察危险的金属丝网。 等到目光放向高楼下方,他的身体已经如蜘蛛一般迅速攀爬下落。 刺耳的警报声响充斥在整个大楼中,也诱发了他心中的某种紧迫,不断迅速远离着这座给他带来威胁的大楼。 “我爹出事了!” 王郝然跟着任一生在空荡的街头转悠了很久,等两人回到沧澜学府校区的校医院时,王郝然通讯器中的警报声响了起来。 这是发生某些事情才有的特殊警报。 等看到通讯中传递的信息,他脸上多了几分难看。 宋家的那位看似颤颤巍巍神智不清,但宋家那位还没出事,反而是他们王家看似健康的老人逃离了安置地点。 王郝然咽下一口苦水。 他当下不仅仅需要面对如何去扫除自己老爹对西京城的威胁,他更是面临着王家权利交接下的争夺。 这显然会是一个多事之秋。 第三百七十章 兄妹 「三」 「二」 「一」 重新回到宣师楼六栋二楼,张学舟看着窗外升起的秋日,口中的计数再次发声。 但让张学舟有些难堪的是他并未如往常一样十二小时后就进入另一方世界。 张学舟只是想想一帮精神病大修炼者的昆仑秘地,他就觉得自己的身躯风险十足。 那边显然没有什么医院,也难有什么人可以贴心照顾他。 「这要多久才能回去,不会被饿死在那边吧?」 张学舟的心有点小焦虑。 他在昆仑墟时担心现实中可能出现问题,而在现实中时,他不免也感觉自己在另一方世界同样不安稳。 自从帝君和那个域外天魔斗法之后,他的一切都乱了套,再也没了以往正常的作息。 甚至于张学舟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判断自己是否依旧拥有两个世界穿梭的能耐。 「只差再饮用一次九珍酒,我就能修成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张学舟对测序者盛会的赢面都放在精神强化篇上,而这个首要的前提是需要他能在回归现实的前一刻饮下九珍酒。 这能让他脱离醉酒的影响,又能具备一定的精神增幅,进而能形成修炼精神强化篇所需。 但当下的世界转换穿梭不规律,这让张学舟觉察到了难度。 他躺在床上半天,直到吃午饭时也没倒下。 「难道我会在晚上九点过去?」 穿梭间隔的十二小时已经过去了许久,张学舟也只得悻悻下了床去堂食中心进食,而后等待晚上九点的来临。 「无恙哥!」 进入堂食中心,张学舟感觉今天的堂食中心有些冷清时,只见任无恙蹲在角落中朝他招手。 「难得你跑堂食中心来吃饭啊」张学舟伸手回道。 他这句问话让任无恙有些伤。 虽然他不是沧澜学府的教授,但好歹也是个名誉讲师,在沧澜学府有不错的权限。 如果不是张学舟住了他的房,任无恙觉得自己天天都会在堂食中心进食。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任无恙道。 「找我是为了飞娱直播那事儿吧?」张学舟道:「那个只要你点头,发送我们几张信息的复印件就可以了,我们的人都会去给你办理妥当!」 「这事儿好说」任无恙应道。 张学舟在通讯上平白送自己两成飞娱直播的股权,任无恙勉强接受了下来。 他查了查飞娱直播公司和对应的软件的资料,清楚这是来源于蓟都省的小公司,也看过对方年年亏损的财报。 如果不是卖家产的不断支撑,任无恙觉得这种公司只能散伙。 相应他对分到两成股权没什么兴奋。 当然,他也没什么失落,如果需要注资,他还能出一些钱财进行扶植。 熟人好办事,任无恙答应得飞快。 「看来你还有事」张学舟奇道。 「这不我还有一个妹妹」任无恙道:「我前段时间发了她一篇小作文,然后她真回西京了。」 「任安然医生」张学舟点头道:「我认得她,你发的小作文里面是夹杂了什么不可描述内容吗?」 作为任一生的女儿,任一生也提及过任安然。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任安然很难回西京。 落到任安然跑回来,张学舟觉得应该发生了一些特殊事件。 「对,就是安然」任无恙惆怅道:「我给她的小作文里夹杂了不可描述的内容,然后她回西京给我带了一口棺材回来。」 「这礼物挺好,咱们百年之后迟早用得上,现在收下也不算太差!」 张学舟是第一次见到妹妹向哥哥送礼送棺材,没几个哥哥收这种礼能高兴起来,他也只得安慰两句。 「我倒是可以收下,但头疼的是她要我躺进去」任无恙头疼道。 「现在就躺?」张学舟奇道。 「是这样」任无恙点头道:「我当时发送了她一些事,然后被我爹扇了一巴掌,而后你也知道我吃多了培元丹,再然后……」 任无恙摊摊手。 他显然没有在通讯上进行及时的回复。 被任一生扇一巴掌后,任无恙老老实实服用培元丹去了,而后的事情则是让他拥有了一个完整的童年回忆。 等到任无恙身体恢复正常,再欲要给他这个妹妹发送消息时,任安然已经定制了他所需要的钢化玻璃棺材。 「你知道,这种定制品没法退货」任无恙摊手道。 「说的是!」张学舟点头应道。 「但我不想躺进去」任无恙丧气道:「只要我躺进去,她肯定会给我锁在里面!」 「应该不会锁很久吧?」张学舟安慰道。 「正常情况下来说确实如此,但安然有健忘症」任无恙道:「而且要命的一点是,在不动用龙虎格斗术的情况下,我打不过她!」 「没关系,这不丢人,我也打不过我姐」张学舟嘘唏道:「但这个健忘症……」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任安然给他看病时为何要交日记了。 张学舟以前还认为任安然好心让他省点钱,如今看来只怕是担心忘了他的病情。 「你说她一个健忘症的人怎么能开心理诊所?」 张学舟觉得自己人生颠簸动荡太多了,他遭遇的庸医一波接一波,如果不是运气好死里逃生,他这辈子都得玩完。 他的询问让任无恙耸了耸肩膀。 如果不是为了接触张学舟,任安然哪会开心理诊所。 「那她能不能将你这不可描述的事儿给过掉」张学舟吐槽后才问道。 「我觉得不能」任无恙摊手道:「尤其是我在向她坦白从宽后,这更没了可能!」 「那就麻烦了!」 「也不算太麻烦」任无恙低声道:「只要她能使用秘药踏入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她就原谅我!」 「她要冲击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了?」张学舟奇道:「那你动用龙虎格斗术也打不过她啊!」 「我哪知道她在外游荡这么几年,居然踏破了第四章的门槛」任无恙尴尬道:「但她也就精神强化能力比我高一点,格斗术水准差远了!」 「原来是这样!」 「所以我过来是求老弟帮帮忙,等她注射秘药后,用你那个术给她止止痛!」 任无恙最终说出了来堂食中心找张学舟的目的。 「这个是小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张学舟一口应下。 但他不免也有些迟疑,陷入了穿梭两个世界的混乱期,张学舟当下并不确定自己何时恢复正常。 一旦任安然注射了药剂,而他人忽然跑了,这很可能会酿成事故。 这种几率很小,但涉及了人命不得不防。 第三百七十一章 再见任安然 张学舟与任一生等人的关系一直维持在沧澜学府校区交互。 他是第一次到任家来。 相较于任家在西京城的地位,任家的住宅并不算夸张,只是坐落在学府区边缘的一幢独栋别墅。 但楼顶的停机坪也昭示着任家与普通富豪的区别。 能在西京城拥有停机坪和飞行器,甚至拥有上空飞行的权限,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算多。 但相较于其他大型家族,任家又显得格格不入。 推开大门跟随进内,张学舟只觉这栋别墅冷冷清清,四周茂盛生长的杂草也宣告着别墅主人无心的照料。 等到任无恙拉开别墅房门,一具通体透明的玻璃棺顿时进入了张学舟眼帘。 大堂中央架设一具棺材多少有些骇人,即便棺材精美又上档次也是如此。 看着玻璃棺上那个「奠」的大字,任无恙对着张学舟勉强笑了笑。 「我非常喜欢这件礼物,只是现在还不想躺进去」任无恙道。 「亲爱的哥哥,这件礼物耗费了我近年的积蓄,如果你喜欢,十倍价格回收也不是不行!」 随着张学舟和任无恙进入别墅,任无恙又开口说话,登入二楼的楼梯中也传来了回声。 数秒后,任安然迈着慵懒的小步伐出现,又坐在楼梯栏杆上滑了下来。 「怎么还有人?」 见到跟随在任无恙身后的张学舟,任安然滑落的身体迅速站直,脸上迅速恢复到冷峻。 「这是我请来帮忙的兄弟」任无恙解释道。 「好久不见,安然医生!」 张学舟注视着这个此前一身职业正装,而在眼下则是身穿居家服的女子。 相较于此前的医生角色,任安然此时的变化堪称巨大。 若非熟悉的面容依旧,张学舟几乎要怀疑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对方的手依旧白皙,那是极为纤细极具美感的双手,也是张学舟往昔痛恨的双手。 想到任安然搓手指朝着自己索要钱财模样,张学舟觉得自己至今都还心疼。 「安然医生?你……你是……我好像见过你!」 张学舟嘴中熟悉的称呼让任安然眼中浮过一丝思索,她凝神盯了张学舟数秒。 「你是那个精神分裂的……张学舟同学!」 当熟悉的名字从口中说出,即便任安然脸上都多了一丝不可思议。 她与张学舟不曾见面的两年,张学舟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以前的张学舟偏瘦、肢体不协调、身娇体弱、承受着精神病患的长期困扰,这导致张学舟的形象并不算太佳。 而眼下的张学舟哪还能看出往昔的半点影子。 跟随在任无恙的身后,任安然甚至没有觉察出半点不妥。 若非张学舟那声「安然医生」,任安然几乎要将张学舟当成是西京城哪家子弟前来帮忙当说客。 「你还认得我?」 张学舟口中不免也有两分诧异。 他不知道张卫盟再次见到自己时的模样,但张学舟见过宋凤英初次来西京见到自己时的吃惊。 自己父母都差点没识别出,张学舟没想到任安然数秒后就将自己认了出来。 一时间,张学舟对任无恙提及任安然有健忘症的说辞比较怀疑。 摊上这种好记性,任安然没可能健忘。 「认得的」任安然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了?」 任安然目光扫向任无恙。 她没想到自己调查完之后,任无恙居然接力继续在调查,看 这两人的模样还像极了哥俩好。 想到张学舟到时必然被任无恙背后捅一刀,任安然不免还有些小可惜。 人家可能把任无恙当兄弟,但任无恙只把张学舟当耗材。 她脑袋中诸多念头不断浮过,又不断推衍后果。 但还不等她吁气叹声,任无恙就有了开口。 「老妹儿,这可是我请来帮忙的」任无恙道:「我注射秘药就离不开张兄弟的帮助,若非他动用的那个术帮我止疼,你这具棺材肯定能用上。」 「术?止疼?什么术?还有能止疼的格斗术?」 任安然目光诧异。 她盯着张学舟身上下来回看,硬是没想通基因格斗术怎么发展到了这种层次。 「太清真术,是吧?兄弟」任无恙询道。 「对!」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安然医生预备注射秘药,一会儿预备的时间我与你讲一讲这道术,你看看能不能学一点,免得我发生意外没法动用术」张学舟道。 「我能学?」任无恙喜道。 「什么意外?」任安然关切问道。 「能学」张学舟先点点头,又看向了任安然道:「你知道我有个睡觉的毛病,那个毛病现在的时间有点不规律,并不像以往那么准时了!」 「也就是说?」任安然疑道。 「或许我上一刻还在和你说话,下一刻我就睡过去了」张学舟摊手道。 「嗯哼?」 任安然发出一个鼻音。 这一次的角色显然发生了调换,她此前是医生,张学舟是病人。 而在当下则是她会成为病人,张学舟会成为医生。 但不仅仅是以往的她治疗不靠谱,现在来帮忙的张学舟同样不靠谱。 一时间,任安然只觉妄念中冲击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似乎有点悬。 「难道没其他人可以帮忙了?」任安然疑道:「他这道格斗术没其他人学了吗?」 「这不我也在跟着学」任无恙喜滋滋道:「如果老妹你能等,我半年后应该勉强能拿得出手!」 「无恙哥太谦虚了,只要你能经常服用培元丹,又去医院找足够多断腿断胳膊的患者不断施术,你学三个月就有足够水准了!」 张学舟连连开口应和,又有任无恙连连谦称自己在这方面修行的资质有限。 两人相互谦让的画面让任安然心中没法安定。 任无恙注射秘药踏入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这种借力行为让任安然耐不住心思。 尤其是任无恙提及有方法止住注射秘药的痛楚,这直接削去了秘药带来的最大隐患。 这甚至让任安然妄念一次注射和二次注射,只要能重重叠加,她就有可能踏入精神强化篇第六章追上任一生。 有任无恙的示范,又有任无恙屡屡的保证,别说她等半年和三个月,任安然觉得自己等三天都困难。 任无恙躺棺材板子上数天都想不出办法,直到昨夜才大呼「有救了」。 任安然希望这一次是真有救,否则她就要将任无恙锁进那个大玻璃棺材,让对方感受一下她当时收到遗言小作文而欠缺后续回复的伤痛心情。 第三百七十二章 向上的根源 「你们说的就是这种止头痛格斗术?」 「这不叫止头痛格斗术,这叫太清真术,说了你也不懂,反正这是一种很奥妙很神奇的术法能量,能有效治疗伤势和止痛!」 张学舟没法拿人命开玩笑,他不仅对任无恙详解了太清真术第一章,还做了施法示范。 又有任安然感受着张学舟手中的那团能量波动。 这是张学舟和任无恙所能看到的光芒,但她双目难于注视真实。 只要她做好了准备,就能享受到这种止痛的术。 任安然不相信张学舟,但她相信任无恙,自己的亲哥哥没可能拿妹妹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任教授也在就好了」张学舟道:「他经历过多次这种事,具备极为不错的应对经验!」 「可别提他了」任安然摇头道。 「爹没在,有我也一样」任无恙拍胸保证道:「我也是注射过秘药的人,你也注射过,咱们都有应对经验。」 任无恙看着神智如常的张学舟,又看了看卡表。 只要处于精神能力的巅峰,借助注射秘药冲击向上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或许是一分钟,或许三分钟,或许五分钟,又或许十分钟。 正常的情况下,所需的时间只要这么久。 而在张学舟进入他们家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任无恙觉得抓紧时间才是最重要的。 「从保守角度出发,让你睡一觉清醒后再施术才比较靠谱,但我妹当下的情绪有些亢奋,这种情绪下引导精神冲击更高层次存在更高的成功率,咱们速战速决」任无恙道。qs 注射秘药是一码事,而借助秘药刺激冲击向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没有良好的状态与累积,即便注射秘药也难于突破精神层次。 而任氏兄妹以往对秘药畏惧心态极强,看着手指都有些捏到发白的任安然,任无恙觉得事情必须尽快,再慢腾腾等待下去,任安然因为诱惑导致鼓起的那点勇气就消失了。 「万一失败了,我们家还准备了清洗装置,可以做到快速抽离药剂!」 任无恙指了指二楼。 宣师楼那边是一种环境,而在任家显然又是另外一种环境。 跟随任无恙登上二楼,张学舟顿时见到了两个摆放有序医疗器械的大房间。 若穿上白大褂,张学舟觉得这种地方完全可以做一场高端精密的手术。 「我好歹是医科专业的荣誉讲师,做这些事情没问题」任无恙道。 「只要你们同意,我没意见!」 任无恙连连解释,而任安然眼神中也充斥着速战速决的意味,这让张学舟没有再推迟。 他当下的身体状况难言,但接下来或许他还能正常十分钟,又或二十分钟,甚至更长时间。 若任安然真撞上了他混乱期间的穿梭时间,张学舟只能说任安然点背。 而任家存在一些相应的医疗器械,这或许就是为了注射秘药提前的预备,即便失败也不至于弄出人命问题。 他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任安然顿时深深呼了一口气,直接躺到了医疗床上。 「哥,你下手轻点啊!」 任安然叮嘱了一声。 等到任无恙点了点头,从冷冻室内取了一瓶药剂,又拿出一支注射器,恐惧随即浮过她脑海。 看着只是小小的一支药剂,但这就是赌命。 任由她之前状态再轻松,面对这瓶秘药也难于完全镇定。 任安然翻阅过济世集团过往的那叠厚厚资料,在小剂量注射的实验中 ,这种药剂的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三,而剩余的人或癫狂或神智完全异于此前。 但这又是罗浮皇室秘密配置「天神将」的药剂。 这是罗浮皇室一场中断了的实验,但最终被任老爷子捡了起来,再传承到任一生。 作为一个灭亡的王朝,罗浮皇室的缺陷自然极多,但罗浮皇室那帮疯子借助皇权的特殊,无疑在某些行业走在最前端。 这甚至是当今医疗数十年内都难于追赶的距离。 「天神将」属于罗浮皇室镇压反对者的终极力量,一切反对者都将在天神将的注目下灰灰湮灭。 除了配套的药剂,还有配套「天神将宝典」。 若将其细分,也就成了任家的龙象格斗术和精神强化篇。 剧烈的痛楚感传来,任安然瞪大了眼睛,她的思绪没有引导如何冲击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但偏偏回想起了记忆中那些藏了已久的内容。 时间不长,但诸多内容无疑像一帧一帧的画面呈现在她眼前。 那清晰得就像昨日。 甚至于任安然能看到那份资料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拿人命实验出来的数据。 这是任一生极为厌恶的内容,但又是任一生赖以支撑家族的内容。 甚至于在任老爷子的安排下,任一生不得不放弃了任家正统的「皇极剑」修行。 「我们家族确实破落了,但我们最终又回来了!」 任老爷子显然极具长远眼光,如果依旧维持着旧的方式修行,任一生很难在短短二十年内重新站稳跟脚。 但龙象格斗术的强大辅助力让任一生成了西京城极受欢迎的人。 而龙象格斗术极具特殊,只能镇压低于对应序列阶层的人,让每一个序列阶层高于或等同于任一生的人并不会带着强烈敌意。 再加上任一生往昔的不争不抢,更多是不断贡献知识,任家经历过风波后最终又站稳了跟脚。 「等等,我的思绪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无数片段在任安然的脑海中闪烁,每一帧片段就像一段人生经历,让任安然回味时沉醉于其中。 她在沉醉中微微清醒,瞪大眼睛看着无数片段的精神世界。 注射药剂带来的刺痛只是短短瞬间,但瞬间激荡起了她无数记忆。 精神力不断涌现的充沛让她脑域极为活跃,甚至于这种活跃完全停不下来,让任安然几乎沉迷在其中。 「似乎……没有那种剧烈刺疼,就找不出我应该追求的方向!」 人在溺水时会抓住每一根稻草,而人正常游泳时没可能去乱抓。 但任安然需要的就是求生下抓住的这根稻草。 那是她通向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方向。 而在纷杂不断呈现的记忆中,任安然如同大海上飘荡的小船,压根抓不到自己真正所需,也难于在致命危机的威胁下寻求向上。 太清真术镇痛的效果太强了,除了注射时产生的刹那剧烈痛楚,任安然在后续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疼痛。 这不可能让她甩脱脑海中纷杂呈现冲击向上。 「居然会是这样!」 往昔最让人恐惧的痛楚,居然是推动向上的根源之一。 一饮一啄的关联让任安然无语凝噎。 她很清楚,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难于自拔,无法让张学舟停下太清真术做适应性配合,这一次的突破显而易见要失败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健忘 “不对劲啊不对劲!” “是有点不对劲!” 人家别墅中,张学舟掐着手指施术,心中担心的是自己忽然去了另一具身体,导致无法给任安然施术。 但张学舟担心并没有到来。 他不仅仅是施术的十分钟内没有被域外天魔拉扯穿梭,他甚至已经持续施术了近二十分钟。 体内法力损耗大半的情况下,不仅仅是张学舟感觉不对劲,任无恙也觉察出了问题。 他很清楚自己突破的时间,而张学舟突破的时间也不长。 对他们漫长的记忆呈现,但在现实中只是短短的时间。 而任安然寻求突破所用的时间太长了。 “你妹的累积到底够不够?”张学舟问道。 “她说够,但我不知道是真够还是假够,毕竟我没法掰开她的脑袋看一看”任无恙皱眉道。 “你得做好思想准备,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张学舟警告道。 注射罗浮皇室秘药的风险极高,只要经历过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没有人愿意经历第二次。 这是张学舟都没想法的秘药。 而拥有九珍酒的前提下,他对这种秘药更欠缺想法。 但对任安然等人来说,这或许是当前打破精神枷锁的唯一选择。 “你还能释放几次太清真术?”任无恙凝重问道。 “八次!” 一次施术镇痛的时间大约能维持两分钟,而当下所剩余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 这需要两人有提前的预备,避免可能出现的隐患。 “我注射秘药后,你给我释放了几次太清真术?”任无恙谨慎道。 “两次!” “那我爸呢?” “一次!” 施术次数的差异大到任无恙没有任何辩解的念头。 他看着脸部渐渐开始肿胀的任安然,心中的判定开始倾向于任安然突破失败。 这让任无恙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失败者的下场,但任安然与历届失败者唯一的区别是多了一个人。 这不会导致任安然发疯。 但任无恙无法判定秘药带来的效果充盈任安然脑海的后患。 他一脸沉重拿起了手术刀。 “这个太清真术愈合细小伤口太快了,但不施术只怕老妹儿会痛疯掉!” 从小心翼翼动用手术刀,任无恙不得不加大力度。 他觉得以后有什么新手行医可以带上一位擅长太清真术的施法者,即便出现了手术失误,这种术法也能做一定程度的调整。 “无恙哥,你是要将你妹的耳朵切下来吗?” 站在一旁施术,张学舟不免看得心惊胆战,只觉这对兄妹不正常。 一个送哥哥棺材,一个刴妹妹耳朵。 关键是两人下手的力度都不轻,任安然想将任无恙关进去,而任无恙也是真拿刀子在切割。 “医美行业比我动手过分得多”任无恙刀子划过后道:“有你施术帮忙,我这至少比较安全。” “这种事惊心动魄一点点!” 张学舟看着几乎断掉的耳朵,又看着不断流出的大量白的红的混合液体,只觉罗浮皇室秘药凶险到一般人难于接受。 但有了任无恙大幅度操作的手术,数分钟后,任安然的眼睛倒是终于睁开了。 “老妹儿,你还认得哥吗?” 任无恙伸了伸手,在任安然眼前晃了晃。 “哥?我怎么躺回家里了,我不是去溯东市接触那个宋凤英了吗?”任安然开口道。 “我妹没回过神来,现在可能还有点傻!” 任安然还认得自己,任无恙心中松了一口气时,听到任安然说的话,他不免也是讪讪解释了一句。 “没出问题就好”张学舟摆手道。 监控张家的人多了,张学舟也不差任家的人。 甚至于他住的地方布满了监控,诸多举动都被监察得极为到位。 “你是哪个?等等,我怎么躺在手术台上,我怎么流了这么多……任无恙你是不是将我麻醉后做医学实验了!” 任安然扭头瞅了张学舟两眼,她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看自己所躺的医疗床。 等再看到大滩散发着刺鼻气息的液体,任安然眼中顿时浮过一道红芒,口中发出了一声叱喝。 张学舟只觉脑袋仿若被人用锤子敲了一重锤,苍龙翱翔的声音浮现,但随着他精神识海中一道明月升空,张学舟迅速从这种影响中退出。 他晃动着身体连连后退,迅速钻出了门外。 房间内,只剩下愤怒的任安然和被动防守的任无恙。 “老妹儿,你别乱来,先听我解释!” 任无恙双手抱拳挡住胸口,张学舟还以为这是龙虎格斗术中的防范手势时,只见任安然双手一撑医疗床,身体一跃而起,对着任无恙胸口处已经连连踢出了六脚。 沉闷的打击声音传来,张学舟继续后退了数步。 相较于任一生作战时的风轻云淡,任安然显然还维持着拳脚类格斗术的配合。 “去死吧,任无恙!” 怒斥的声音从任安然口中愤怒吐出,再次飞踢出六脚后,一声气爆的声音炸响,任无恙整个人已经被踢飞。 张学舟刚从门口侧身一躲,任无恙已经从门口飞出,直接跌落到了一楼。 砸中玻璃棺材的闷响声和任无恙的痛呼声传来,张学舟不免哆嗦了一下。 “你别把人往死里打,这太容易出人命了!” 想到自己遭遇的龙虎格斗术,又有任无恙此时被踢飞砸落一楼,张学舟不免囔囔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闭上了嘴。 “狐朋狗友!” 随着任安然怒气冲冲骂完一脚踢出,张学舟也应声而飞。 “鹤翔!” 体内基因链力量涌现,张学舟身体倒飞后踉跄落地。 “你妹疯了!” 张学舟摸了摸胸口传来剧烈痛楚的部位,又有任无恙躺在棺材上呻吟。 “她不是疯了,只是健忘了”任无恙痛楚发声道:“她记忆似乎停留在三年前。” “是这么健忘的?” 张学舟微微一愣。 他认为的健忘症和任无恙所说的健忘症是两码事,任安然这种健忘一忘就是忘数年。 “老妹看日历!” 见到任安然从二楼一跃而下还欲追打,张学舟拔腿就跑,而任无恙则是大喝提醒任安然。 一时闹腾得鸡飞狗跳。 “看日历……” 任无恙连连挨打,张学舟则是夺门而逃。 他摸索了一阵才将大门解锁成功。 刚刚推开门,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者顿时映入了他眼中。 “任……任爱国住……这儿?” 灰袍老者注目着张学舟,伸出的右手上锐刺倒钩不断收缩,重新化成一双金属手套。 他目光有些发直,口齿也不算清楚。 但张学舟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他没判断错,这个老者的序列阶层会非常高,而对方刚刚也试图暴力开门。 拥有这种行为,灰袍老者必然带着恶意。 第三百七十四章 暮年的序列高手 “我们这儿没有人叫任爱国!” 门口处,张学舟心中警惕,极为谨慎回应了灰袍老者的问题。 “你扯我爷爷的名字做什么?” 别墅正堂中,殴打任无恙的任安然抬起头,看着欲要出门的张学舟,随口回应了一句。 只是开口的瞬间,她便见张学舟的身体再次飞了起来。 “这儿……是任爱国的家!” 门口处,灰袍老者嘴中低声蠕蠕。 宛如拍飞一只苍蝇一般,他伸手一巴掌就将拦在门口的张学舟扇飞了出去。 “你什么人?王……王爷爷,您怎么来了?” 骑在任无恙身上,任安然愤怒的情绪在见到长辈后有了恢复。 她狠狠盯了任无恙数秒,而后才跃下玻璃棺走向门口处。 “那人也有健忘症,见到人就往死里打!” 任安然踢的那一脚没往死里踢,张学舟鹤翔倒飞卸力后只是痛楚严重,但老者的一巴掌差点没把张学舟身体拍成麻花。 即便再次借力倒飞,张学舟也感觉自己胸口处肋骨断掉了。 他动用太清真术疗伤时也提醒了一句。 “交出任卫国私藏的秘药!” 低低的询问声传来,又有任安然的闷哼。 门口处,灰袍老者右手一探,随即已经如同鬼魅一般抓住了任安然的脖子。 他注目着任安然的脸,昏黄而黯淡的目光中充斥着急切。 “秘……秘药,我要秘药,快!” “在……在楼上!” 被卡着脖子无法喘气,任安然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她用力呼吸着一点点新鲜空气,口中回应时也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对年轻一辈来说,少有人见到长辈丧失神智的情形,他们更多是出现在这些人的葬礼上。 当人濒死之时,会抓住任何一根可能存活的稻草。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被灰袍老者抓到不能呼吸的她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她在此前似乎也有这种念头,但她那时没有陷入求生状态,也没能力抓住那根稻草。 窒息之中,任安然脑海中诸多片段不时呈现,一帧一帧回忆在脑海中闪过。 而灰袍老者提及的秘药更是触动着任安然。 被注射秘药的种种回忆不断浮现在她脑海。 任安然无疑丢失了很多回忆,但她没有再如此前一样将认知陷入在三年前。 “秘……秘药!” 等到灰袍老者再次询问时,任安然鼻孔中才有大量新鲜空气涌入。 注目过眼中缺乏情感色彩的王江涛,任安然打了个冷颤。 她很清楚对方神智陷入黄昏时的混乱,在这种情况下,若因为一言不合被对方快速扭断脖子,这绝对不会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对方眼中没有律法,没有规矩,也不会在乎任何后果。 甚至于对方心中知晓了某些机密一直不敢尝试,直到死前才寻到任家。 这与她爷爷死前的选择并无区别。 任安然见证过前例,她也能对比后面的情况。 她伸手指了指布满秘钥的冷柜,只见对方指套上锐爪探出,一爪子直接抓穿了合金所打造的冷柜。 三瓶没有带标签的药剂瓶映入眼中,王江涛随手将任安然一抛,而后将药剂齐齐抓入手心。 他看了药剂一眼,伸手一弹药剂瓶盖,随即毫不犹豫灌入了嘴中。 苦涩的味道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迟迟没有的反应让他有止不住的焦躁。 “假……假药,骗我!” 他愤怒张目看向任安然被甩飞的方向,房内哪还有任安然的身影。 一楼急促的跳跃落地声音传来,他身体一晃,随即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钻出。 任安然还不曾转入一楼,随即已经被抓在了他手心中。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秘药的下落!” 强行滞留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神智,王江涛注目着眼前这个还残存几分熟悉的女子。 他手中套着的利爪一节飞出,将任安然身后持剑暴袭而来的任无恙一爪钉在地上,眼神中愈显迷茫和对风险危机自动的防护。 “药已经给你了!” 任安然头皮发麻。 即便她愤怒下欠缺了理性,她也没可能将任无恙杀死。 而在任家别墅的大厅中,任无恙胸口处被一根手指形状的尖锐物穿透,口中鲜血狂涌。 序列阶位带来的降维打击并不像龙虎格斗术的碾压一样直接,但王江涛是第六序列的老牌高手,对方甚至与任老爷子等人都是在血戮中上位,一身所学经历了上百场生死激战的磨练。 在这种人面前,他们不仅手段显得生涩,水准也欠缺了足够的火候。 任安然张了张嘴,目光扫向了数米外趴墙角一侧一动不动的张学舟。 如果当下还有什么人可以及时救援任无恙,也就只能指望张学舟了。 但张学舟的情况让她一颗心跌到了谷底。 “罗浮皇室的秘药需要注射在耳朵部位才能生效,您躺在医疗床上,我给您注射!” 她面显痛楚,低垂的目光注视这个暮年老者。 “注射的药剂吗?” 王江涛摊开手心,注视着还残存两瓶的透明药剂。 他手一伸,利爪中一条金属线弹射而出,只是稍做运力,他已经携着任安然跃入二楼。 “这是注射器,我给您抽药水……啊!” 一管药剂被抽出,任安然的解说还不曾说完,注射器已经被王江涛抓入手心。 他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反手将针扎入任安然耳垂上。 药剂被一推而入,任安然刺疼的尖叫随即在别墅中回荡。 “果然是这种使用方式,和资料里说的完全一模一样!” 手中的任安然在尖叫中蜷缩着身体,声音又愈发走向轻微,看上去性命奄奄一息。 但王江涛很清楚这就是资料中介绍药剂正确使用后的反应。 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相关,也清楚使用药剂后的情景。 随手将任安然抛开,王江涛小心翼翼抽出药水。 他目光中的犹豫浮现了数秒,而后才一针注入自己的耳中。 刺激神经的剧烈痛楚传来,王江涛只觉身体仿若被人不断用小刀在切割,但与此同时,他只觉脑域中一股能量注入。 这种能量让他仿若游丝的神智续接了一口气。 “有效,果然有效,罗浮皇室制造天神将的药剂果然蕴含着‘永生’的能量!” 他伸开双手,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死斑迅速淡化,他眼前的世界也不再模糊,开始呈现往日的清晰。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脑域迅速膨胀扩张的强横能量。 那种能量就仿若他体内注射的‘生命九号’的刹那,他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在更新换代。 而眼下则是轮到了他枯萎的脑域。 只要他能忍受这药剂带来的痛楚,他必然会迎来新生。 他双手连连对着自己肉身点下,各处关节部位迅速传来麻木感,也让他肌体不再承受药剂带来割肉般的痛楚。 但与此同时,王江涛只觉当身体感知的痛楚削减后,他脑袋的痛楚愈发剧烈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两个秘药注射者 一场刺激任安然走向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修行路,最终变成了修罗的盛宴。 二楼之中,惨叫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大厅的玻璃棺材旁,任无恙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响。 他自诩得意的皇极剑在王家这位掌舵者面前没有发挥半分作用。 如果说王江涛是历经烽火岁月的老兵,任无恙只算是个新兵蛋子。 他欠缺生与死的磨练,欠缺同样份量的对手,他更难用主修的龙虎格斗术去激战。 种种原因让任无恙成了一个纸面上的序列者。 他当时的情绪激动了一些,露出的杀意也明显了一些…… 检验着自己的种种缺失,任无恙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什么。 直到他身体的透心凉传来刺痛的愈合,任无恙才发觉了一个最大的问题。 “王……王江涛为何没有对你出手?” 在这波忽然遭遇的事件中,王江涛几乎是一言不合就直接下死手。 但王江涛没有杀死张学舟。 对这类暮年者而言,对方在行动时必然会剔除任何风险,任无恙难于想通张学舟为何躲过一劫。 “我都被打飞了!” 张学舟拖着稍显沉重的身体,太清真术释放在任无恙身上。 他心有余悸看了看二楼,一时欠缺上楼查看情况的勇气。 张学舟躲过一劫的原因很正常,被王江涛一击打飞后,张学舟就趴在角落里装死。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完全是身体呈现的一种求生本能。 张学舟没有一点点头铁,想着如何去挑战一个强者。 这种疯子一般的强者打赢了没一点好处,但打输了死掉的几率九成以上。 “他叫王江涛?什么来头?”张学舟低声问道。 “王郝然教授的亲爹,第六序列,基因武器是飞刃爪,擅长的是二品千蛛手格斗术!” 王江涛在第六序列中的地位属于中下位置,但再中下的第六序列强者打他这种还不曾验证造册的第四序列也轻轻松松。 尤其是任无恙第四序列的资格是依靠龙虎格斗术,这注定了任无恙可以碾压大部分第三序列者,而在第四序列中又处于垫底的位置。 甚至当龙虎格斗术面对高序列者无效后,他一身的本事被废了八分。 “你干什么?” 任无恙刚解释两句,随即只觉身体被拖拽,伤口的痛楚顿时又剧烈了数分。 “逃命啊,咋的,你还想和第六序列的再打一次不成?”张学舟低声回道。 “可我妹还在二楼”任无恙道。 “我是没这个本事,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救!” 看着任无恙传来的求助目光,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一路成长以来的风格少有与人正面交锋,更多是徘徊在逃蹿和嘴炮中,想让他从王江涛手中虎口夺食几乎没可能。 “王江涛在惨吼,他肯定注射了药剂,身体此时难于自控”任无恙低声喘息道。 “得了吧,你是不是忘记任教授被你注射药剂后的反击了”张学舟提醒道。 “那怎么办?” “如果你有什么炸别墅的火箭炮,我可以帮你点火来一发!” “没有!” 任无恙干脆利索摇头。 他这儿配置的只有一把电击枪。 对第六序列的高手来说,这种电击枪更像是一个大号玩具,很可能还不待调整瞄准完毕,对方身体本能感受到威胁下已经将他们快速击杀。 “你帮……你将我伤势再恢复一点点,我上去!” 任无恙没法让张学舟面对高风险去救任安然,但只要身体能动,任无恙必然会冲入二楼。 这是守护家人的本能,也是他和任安然无法斩断的关联。 听着任安然渐渐陷入低沉的痛呼,任无恙不免心急如焚。 “你们周边有没有什么序列高手来帮忙?” 若任一生此时在家,击杀王江涛不过是弹指的事情,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如果想获得正确的帮助,张学舟觉得请一位序列高手来帮忙是最合适的,哪怕是能与王江涛纠缠片刻也足以用来抢救任安然。 任无恙的悲壮没什么用,情绪也没用,真正有用的足够水准的助力者。 “我们家旁边没有高手!” 作为一个曾经几乎被赶出西京城的家族,任家也迁出了原来的居住地址。 在任家周围有许多别墅,但没有一幢别墅里居住着西京城的名门望族。 守望相助对任家并不存在,在王郝然等人不曾掌权前,也很难有家族和任家捆绑在一起。 “啊~疼!” 两人迅速商议时,二楼的王江涛发出了极为暴躁的痛楚声音。 疯狂砸打的声音传来,任无恙再也忍不住。 他手中的长剑一按,剑身顿时延长了一倍。 借助长剑费力撑起身体,他开始晃晃悠悠爬楼梯。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 张学舟喃喃一声。 任无恙这种重伤患者自己走路都走不稳,登楼就是上去找死。 他听着别墅中疯狂砸打的声响,又看着飞娱直播寻求的靠山任无恙,张学舟只觉一切的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 等到深深吸了一口气,张学舟身体猛力一跃。 仿若被宋凤英当年套绳拉扯的感觉临身,张学舟身体在发力时迅速拔高。 他跃起的高度不过三米,但这足以让他抓到二楼的栏杆。 目光扫过放置各类医疗器材的房间时,张学舟注目到了不断乱砸乱打的王江涛,也看到了被压在医疗床下的任安然。 张学舟身体轻盈落地,他捡起掉到外面的一个医疗包。 稍微掂量了重量后,张学舟将医疗包对着房中砸了过去。 “嘭!” 医疗包被打爆的声音如他所预料中响起。 “杀,杀死狗皇帝,杀死罗重!” 王江涛一爪挥出,他注目着眼前的无数血与火。 夹杂在众多冲击罗浮皇室的序列高手中,他实力并不显眼,但王江涛擅长中短距离的袭杀,这让他在击溃皇家侍卫团时保住了性命。 “逆臣!” 但皇座上那个容貌年轻的皇者站起身体时,王江涛的身体冷不住发出一阵阵颤抖。 不止他如此,十余位冲入皇宫的高手都是如此。 众人有屠皇之念,但真正与这位帝王交锋时,每个人都在惊惧。 发誓结盟手持利刃屠皇,他们并不欠缺应有的勇气,恐惧是不应该在他们身上出现的情绪,尤其是每个人都是如此。 “他吞服秘药制造了恐惧!” 一个声音响起,但很快就消失了下去。 “啪!” 皇者口中发出轻微的‘啪’声,王江涛只见一颗脑袋爆裂。 红色的血、白色的脑子。 仿若被剧烈挤压,对方的脑袋就这么爆裂了开来。 “啪!” 声音再次响起时,又有一个高手倒了下去。 “啪!” …… 不断的发声,宛如一点死亡点名册,点到谁谁就死亡。 王江涛很想逃离,但恐惧临身让他难于迈动脚步。 “啪!” 当皇者口中再一次发出声音时,王江涛看到了皇者望来碾压虫子般的目光。 “不应该这样,我记得任爱国当时明明持剑偷袭了罗重……陛下饶命……” 他脑海中仿若有什么内容浮现,但死亡的恐惧临身时,王江涛不由自主喊出了求饶的声音。 他只觉脑袋被卡车碾压而过,无尽的痛楚传来,让他紧紧抱住了自己欲要爆炸的脑袋。 “就是现在!” 门口处,见到王江涛疯狂一爪拍爆医疗包,随后抱住自己脑袋乱撞,这让张学舟不再犹豫。 他身体一纵,随即连连迈出数步,将压在医疗床下低声哀嚎的任安然强行拖了出来。 “啊~” 任安然低低痛楚发声,张学舟只觉脑袋一紧,宛如象群冲击的重压感临身。 “破!” 精神识海中,明月升空的异相再现。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迅速从龙象格斗术的景象中挣脱出来。 任无恙说的很准确,任安然精神强化篇修炼水准高,但对方的龙象格斗术水准较差,这能让同样具备精神强化篇第四章能力的张学舟轻而易举再次挣脱了影响。 他不等任安然再进行下一步挣扎,随手将对方推入了楼梯中。 咕噜噜滚楼梯的声响不断,任安然终于安静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 锁死 除了停机坪,任家的别墅做了极为上佳的隔音处理。 被免于打扰时,任家内部的砸打并没有引来任何人注意。 直到王江涛乱撞扯到电路引发剧烈燃烧,无数黑烟腾空,这座别墅的异样才被人察觉。 「我们该怎么办?」 二楼烈焰熊熊,但真正让人绝望的是火焰中那道身影。 火焰在对方身体周围燃烧,但又没有沾染到对方身上,而是被一层灰色的鳞甲所阻隔。 更让任无恙心中发悸的是对方盯着的那双眸子。 火焰的红光映在对方的眼中,也倒映着三人的面孔。 「止痛的方法是什么?」 当电流冲击过身体,又有火焰的高温洗礼,王江涛终于从那种诱导幻觉的药性中走出。 他很清楚同龄的任家老爷子就是疼到受不了,最终死在了这种秘药上。 王江涛本来也期望自己走运气时较之任老爷子好一点点,但他发觉同样注射秘药,任安然已经熬过了痛楚,甚至于对方的脸恢复了正常,并不显痛楚下的狰狞。 「她是如何剔除脑袋的痛楚?」 王江涛站在火焰之中,他不敢离开火焰中哪怕是一步。 若无火焰炙烤带来的肉体痛苦,他难于承受脑袋中那种刺痛。 但他激发基因能力护体后承受火焰燃烧的时间存在极限。 如果不尽快得知如何剔除脑袋中这种痛楚,要么他被火烧死,要么他发狂疯癫死亡。 他的意识在被不断延续,甚至于他当下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可以对常年修行的基因格斗术进一步推衍推进。 那就是他以往期待了一次又一次的第七序列。 诸多灵感充斥着脑海,王江涛确定只要自己解脱了当前的症状,他不仅能继续维持意识正常,他还有可能踏入第七序列。 当下唯一的弊端是痛。 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痛楚,就像脑袋***入了一根长针在大脑中搅拌一般。 王江涛清楚如何削减这种痛感,但凡他将耳朵直接切除,这种痛感应该会不断削弱,只要他多坚持一段时间,他最终就有可能承受这种痛楚,直到药效收尾。 但王江涛离不开这种秘药的冲击。 秘药给他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但也在补充着他的「精神」。 这种「精神」宛如寿命,用一点就会少一点,当「精神」消失时,人也会毙命。 秘药的冲击对王江涛意味着寿命。 他甚至能隐约觉察到他暮年后「精神」削减的量,也能感知到他当前「充值」的精神量。 一天 两天 三天 每拖延多一刻,他的「精神」寿命都在不断延长。 任一生课题研究的那个「精神长寿」是真的。 王江涛能感受到自己此刻就在不断验证。 只要精神能长寿,他们就能维持基因生命带来的肉身长寿,从而获得更长的生存时间。 「只要你们告诉我方法,我不会杀你们,还会与任家构建最稳定的同盟关系,只要我熬过去,我必然能踏入第七序列,我们两家联手将在联盟国中无敌,我们甚至可以真正主导联盟国的走向……」 王江涛承受着两种剧烈痛楚时,目光也紧紧盯在三个身影上。 「如果我会死在这种秘药下,我死之前肯定会杀死你们!」 好话说了一遍,王江涛也将坏话重提。 他注目着手臂上安装的飞刃爪,他的身体能勉强承受火焰的温度,但飞刃爪已经难于承受。 被火焰影响,他身上的衣物被焚烧殆尽,这件专门为他打造的武器内丝线也开始融化。 「快!」 他大喝一声,右手的飞刃爪开始对准三人。 「可能是因为打晕了她的关系!」 张学舟一手托着任安然的背,太清真术印在对方身上。 淡淡的术法光芒并没有引发王江涛的注意,对方精神的集中齐齐放在任安然正常的脸色上。 「打晕吗?」 王江涛微微错愕。 他目光四望。 打晕任安然这种序列者或许好办,但打晕他则是一件难事。 在西京城,能杀死他的人或许有数位,但能打晕他的只有第七序列的周信。 王江涛的思考只是持续了两秒,他曲指对着张学舟和任无恙一弹,随后看了四周着火的地方一眼,最终朝着一楼一跃。 倒栽葱的姿势飞下,王江涛的脑袋撞向了那个看上去最坚固的防爆玻璃。 看着玻璃棺材上的「奠」字,他脑海中浮过奇怪的念头。 「开!」 脑袋即将撞上棺材的一瞬,王江涛只听一声痛楚的低呼声传来。 他脑袋朝着棺材盖一撞,随后落了进去,还不等他弹出棺材,这具防爆玻璃棺材随即迅速翻转闭合。 棺材的开与合拢只有短短的两秒。 放在平常,这对他是充足到不能再充足的反应时间,但眼下是他难于正确反应过来的时间。 脑袋撞击棺材底部的眩晕和痛楚包裹着他,又有身体剧烈降温导致体感痛苦降低,将脑域的痛楚凸显了出来。 他在棺材中翻身挣扎,但棺材的狭小空间难于让他发力。 右手飞刃爪飞弹而出,三公分厚度的防爆玻璃顿时多了一丝细微的裂缝。 但一切仅此而已。 他身体难于动弹,甚至没法回收自己基因武器,绝望顿时呈现在他眼中。 「如果没有你在释放太清真术,我们刚刚只怕要被他杀了,这杀千刀的老东西,死前还要来祸害人!」qδ 任无恙呸了一口血沫。 「我妹想着我万一没死导致被关进棺材里,叫一声后至少能自己出来,特意给我安装了个声控开关」任无恙低声道。 「他倒是会找地方撞!」 张学舟捂着胸口被创的血孔,双目看着如同死蛇一样挣扎的王江涛。 狭小的空间限制了对方的手脚,而秘药的痛楚更是让对方难于正常。 看似表情狰狞声声咆哮,但王江涛的声音没有一丝外泄。 基因能力是模仿各种生灵长处的衍生,并不具备王八之气一震,周围一切就被粉碎灰灰湮灭。 张学舟不需要猜测,就已经清楚了对方最终的结局。 但王江涛被送走了,任安然则难言结果。 看着任安然重新肿胀的耳朵,这显然是承受了二次注射。 「医疗室被烧了,我现在没导血管排毒」任无恙沮丧道。 「只能迅速送医抽血清毒」张学舟道:「要么就只有割掉她的耳朵斩断药剂后续的冲击力量了!」 张学舟看了看任无恙拿来当拐杖的长剑,只觉当下最有效的策略就是拿这柄剑来切割耳朵了。 他的建议不仅让任无恙哆嗦了一下,即便半昏迷状态的任安然也不由自主扭动了一下。 或许是听到了张学舟的建议,又或许承受着秘药的影响,昏迷中的任安然开始挣扎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土方法 「亏大了!」 挣扎走出别墅时,任无恙看了一眼猛烈燃烧的火焰。 再应急的消防也没法立刻熄灭这场大火。 别墅的价值和装修在其次,他们别墅放置的各类器材等物才是价值不菲,这甚至包括了他那台价值两百万的「飞虎三代」飞行器。 任无恙有心挽救一些损失,但看着自己身上的血孔,又有拖拽而出的任安然,他最终觉得人活着就挺好。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个步入暮年丧失理智的第六序列高手。 这是任一生当下可以直接镇压的对象,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他们当下难于翻越过的大山。 与这种疯狂者同处一室还能逃生,任无恙觉得这是祖上烧了高香。 他以前和张学舟相互谦称时不乏兄弟称呼,眼下他是真心想成为兄弟。 但凡经历过生死患难,彼此之间确实少有隔阂,甚至于会极度信任彼此。 任无恙踉跄出门时,脑袋中还浮想过诸多杂乱无序的内容,直到张学舟喊了一声,他才加快了两步。 「排除忽然睡觉导致的中断,我还能给你妹施术三次,维持她六分钟内免受头疼影响」张学舟道:「你看看是呼叫医疗团前来,还是咱们送医,又或将你妹的耳朵割了!」 「你这明显是让我割耳朵了!」 张学舟提出了三个建议,但前两个建议更像是说一说。 没有医疗团可以在六分钟内赶到这儿,他们在六分钟内也没可能奔赴任何医疗点。 若要削减任安然承受的痛楚影响,割肉解毒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以当代的医疗技术,耳朵割掉可以续接,而耳朵坏掉也能更换人工假耳,甚至有医疗捐献配对的真耳更换,除了神经系统和血管等处有瑕疵,至少在外观上可以接受。 但任无恙很清楚直接一剑削落的后果。 这不是一只耳朵的事,而是最少涉及三只耳朵。 只要任安然恢复清醒,任无恙非常肯定下狠手的自己必然同样会失去耳朵。 「我没这么明显,但你想救命需要尽快下决定!」 张学舟瞅了任无恙一眼。 依任安然的健忘特性,万一又将王江涛注射秘药这桩事忘记了,只知道任无恙割了她耳朵,张学舟觉得那会是灾难性的结果。 相应他出了馊主意,但一点都不想掺和其中。 将不时挣扎的任安然拖拽到离开别墅十余米外,张学舟竖起了两根手指,这让任无恙牙疼。 「妹,不是哥绝情,哥这是在救你的命!」 看着别墅区域几个路人惊慌大叫,任无恙觉得自己需要尽快下手,免得被人看到产生不良影响的误解。 他拿长剑比划了一下,随后按下机关,这柄能拿来当拐杖的长剑顿时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任无恙最终叨叨了两声,拿剑稍做了比划。 「放心切,太清真术除了止疼还能止血,不会让她流血到死」张学舟道。 「说是这么说!」 自己胸口被击穿的孔洞都被太清真术镇压伤势,让他存活了下来,任无恙非常相信太清真术的威能,但他难于确定自己的下场。 「该死的王江涛!」 如果要找一个背锅的对象,任无恙觉得诱发这场无妄之灾的王江涛首当其冲。 往昔陷入暮年的序列高手都是在自家区域范围内瞎搞,何尝有跑到百里之外的行为。 别说他们不知道王江涛发生异变的事件,就算知道了也少有心思防备,更欠缺能力防备。 在这桩事上 ,顶多是一些顶级测序者高手在执行特殊任务。 譬如他的老爹任一生。 任无恙执剑连吐了三口气,他刚欲划落,只见一辆黑车驶入任家门口不远处,朝着他疯狂鸣笛。 「任少,你家着火了!」 车窗摇下,左腾的脑袋在里面钻出来,随即又推开了车门大喊。 「你莫叫,我晓得我家着火了!」 任无恙心中犹犹豫豫,被左腾莫名其妙钻出来更是扰得心烦。 他想速战速决切掉任安然的耳朵,除了遭遇自家妹妹必然的麻烦,任无恙也寄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他希望能看到张学舟太清真术难于续继的那一刻。 哪怕是拖延多一秒,他也愿意相信一秒钟可能产生的奇迹。 在精神的世界中,他们所感知的时间流逝和外界压根不同,对他们而言的一瞬,对任安然很可能是一个小时,甚至于更长。 这是任无恙亲自体验过的秘药效果,他心中一直盼望着自家妹妹主动走出当下的困境。 看着任安然挣扎的身躯,又看着左腾屁颠屁颠从车里跑过来,任无恙只觉心中没来由多了一丝烦躁。 「你来做什么?」任无恙持剑不悦道。 「我……我来送礼的」左腾应道:「安然姐这是怎么了?被毒烟呛到了?赶紧送医啊,要么浇点水,总比这样拖着身体强啊!」 「浇点水?」 左腾没搞清楚情况的瞎建议倒是让任无恙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当初冲击向上离不开张学舟的太清真术,但更离不开任一生的呼唤,不止是任一生的泪水,还有任一生那一巴掌一巴掌扇动,最终将他从死神那儿拉了回来。 相较于割掉耳朵,任无恙觉得可以先用这些「土方法」试一试,万一「土方法」无效,他在最后几秒钟的时间再下狠手。 他掐算着张学舟太清真术剩余的时间,随即指挥起了左腾。 「快点去那边将我们浇花的小水管扯过来!」 「哦哦哦!」 左腾点点头,他刚欲挥手让左不同来做这种事,脑袋想了想又亲自跑了出去。 小水管难于浇灭别墅的大火,远处传来的消防救护声也不需要他们这种小水管。 任无恙伸手接过水管,又示意左腾开启阀门。 等到水流涌出,任无恙拿水在眼睛上沾了一圈,随即扑到了任安然身边。 「妹妹哎~」 任无恙大嚎,又将眼角的水抹到任安然嘴唇上。 他看了看任安然那白皙的面孔,随即一巴掌呼了过去。 「我的亲妹哎~」 伴随着巴掌声,也伴随着任无恙的大嚎。 「他……他疯了吗?」 左腾看了看行为举止极为异常的任无恙,又看了看有些喘气的张学舟。 等他朝着张学舟低问了一句,随后看到了张学舟身上透过的大片血迹,又有任安然屡屡的挣扎,他更是注目到了任无恙胸口处几乎被击穿的痕迹。 「难道……」 他本就是聪明人,所知晓的信息面也极广。 排除这三人相互拿剑捅,左腾剩下猜测的方向不多。 他迅速翻出可视仪,随后翻到「二世祖们的后花园」聊天群。 周天豪:大消息,王家那位据说在凌晨四点三十二分出问题了,最高委员会已经快速投票通过,适当时候予以狙杀,当下正在追查那位的下落,各位小伙伴外出时小心点,莫要冲撞到龙王了! 连连翻了数道交流的信息,左腾随后翻到了自己所需。 他看了一眼疯狂燃烧中的别墅,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第三百七十八章 开什么玩笑 曾经创建赤色联盟国的元老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了火海中。 左腾内心有惊愕,有惶恐,更是夹杂着一丝兴奋。 顶层的序列强者并非不可敌,年轻一代不但在慢慢继承那批人的权利,更是有了初步反抗这些人的力量。 没有人喜欢徘徊在恶性竞争中,享受着时代和家族给予的红利,左腾承受着好处时也厌恶着一切。 西京城有很多和他一样守规矩的人,但有更多不守规矩的人。 他不知道明明很好的制度为何会这样。 时代的快步向前将诸多矛盾都埋藏了下去,而在顶尖层次,又因为跟上了时代的步伐存在着激烈的竞争。 譬如资源,譬如生存、譬如序列阶层…… 左腾眼中倒映着别墅的大火,他脑海中挖掘着事件相关时也不断迅速推动思考。 「左腾,你来帮我扇耳光,我力气有些不行了!」 擦水到眼睛上模仿任一生的哭,甩耳光模仿任一生的父爱,任无恙觉得自己学到了精髓。 但他体能有些不支了。qs 被王江涛击伤的身体只是伤势被术暂时稳住,并没有让他痊愈。 张学舟当下更多是将太清真术用在了任安然的身上。 连连抽了七巴掌,任无恙觉得自己手没力了。 「我扇安然姐?不要吧?」 听了任无恙的要求,左腾很后悔前来任家赔礼道歉了。 他只是想了结掉昨夜左不同等人在王砾那儿催收导致的额外事件,压根不想再惹更多的麻烦。 「赶紧扇,一分钟内你扇不出六十巴掌,我养好伤后扇你一百二十巴掌」任无恙吭声道。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左腾无奈道。 「少啰嗦,赶紧扇,扇清醒了我感谢你!」 任无恙支起长剑。 他喘着气,不断催促左腾。 这让左腾瞅了瞅任无恙,又看了看抱头蹲下躲灾的左不同。 「你说的啊,万一安然姐……」 「快点,我不追责!」 任无恙连连催促,左腾也只得上前。 他轻轻一巴掌呼上去时,只听任无恙骂了一句「用点力,没吃饭啊」。 「啪!」 等到左腾第二巴掌时,任安然的脸上已经被拍出了声音,而任无恙也跟着配合惨叫了一句「妹妹哎」,又撒了点水到任安然的脸上。 「我觉得你们……」 张学舟看着错乱配合的任无恙和左腾,他觉得这种「土方法」除了给当事人一点点玄虚的希望,实际上没什么鸟用。 相较于头脑的刺疼,耳光带来的痛感太低了,甚至低到了无效的地步。 但张学舟很快就闭上了嘴。 他右手抵在任安然背后,眼睛则是注视着任安然。 在说话时,他似乎看到任安然的睫毛抖动了一下。 「你们不要打人啊」张学舟叫道:「咱们快点送医院救治才是硬道理!」 「先这样试试」任无恙嗷道:「左腾你吃的什么软饭,再给我用点力抽!」 「等安然姐清醒后,你们莫要说是我……哈哈哈,安然姐,中午好!」 左腾一脸为难。 等到他加重力量再扇了一巴掌,他顿时看到了一双闪亮的眸子。 「叱!」 低低的喝声传来,左腾只觉脑袋瞬间被重击,仿若被大象踢了一脚一般,随后就躺在地上抽搐去了。 「妹……」 任无恙哀嚎的话还有半截夹杂在嘴 里,随即也跟着躺了下去。 三米外抱头蹲着避灾的左不同也没讨好,蹲着的身体打了个趔趄,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王江涛呢?」 清醒后一击放倒三人,任安然使劲晃了晃脑袋,才看清楚眼前的世界。 她低声询问抵在身后的张学舟,顿时让张学舟小声指了指别墅中。 「躺棺材里去了」张学舟低声道。 「他怎么钻棺材里去了?」任安然愕然道。 「可能是他喜欢那种小盒子!」 张学舟摊摊手,一口冷气吸回来时将太清真术同样收了回去。 他微微咳嗽,又一掌按在了自己胸口上。 「你的格斗术似乎……」 「打不死人,我如今多了一些掌控格斗术的力量,清醒后发现不对劲时收了手!」 任安然脸上依旧残留着痛楚,但她看向失误打击的三人时,脸上并不见担心。 相较于精神强化篇第四章时,此时的她无疑有了足够的增进。 她释放的格斗术再不像此前一样只能平推,而是具备了收放自如的力量。 以往的她释放龙象格斗术时如龙象一般横冲直撞,打击时力量极为分散,只存在以高打低的能力。 任家龙象格斗术威慑力很强,但向来针对是低一序列的对手,而面对同阶层序列高手时极为被动,甚至连钳制都难做到。 群体威慑打击听上去很强,但高序列强者并不会在乎这种能力,甚至于同序列强者也是如此。 第六序列的任一生能击溃九成九的第五序列者,但谁家第六序列高手还没击败第五序列的实力。 任一生真正让人敬畏的地方在于辅助能力,任何一个序列阶层的人加上任一生足以越序列阶层打斗,甚至于无惧低阶序列者的围攻。 而这种辅助的能力出现精神强化篇第五章。 在这个层次,他们的龙象格斗术不会再混乱成片打击,开始拥有单体针对的手段。 这也导致了龙象格斗术真正的分水岭,从粗狂走向细腻,具备极为独特的控制力。 但想到这种能力的由来,任安然脸上不禁残留着痛楚,还有深深的恐惧。 她看到了王江涛的疯狂。 在那场现实情况与意识融合的情景中,任家全体上下被王江涛一个个杀死,也让任安然反抗了一次又一次。 一次次又一次的死亡让她记忆深刻,直到她听到一个提醒的声音,在鲜血中咬断对方的耳朵,任安然才从王江涛濒临死亡的哀嚎声声中脱离出来。 「是不是有人说要割掉我的耳朵?」 看着在地上还能打滚的任无恙,任安然极为放心。 她摸了摸面孔,又摸了摸耳朵,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还存在,任安然松了一口气。 「你哥想割耳朵,但没舍得下手,然后给你呼了几巴掌,呼累了就叫左腾来呼!」 听到任安然询问,张学舟顿时就将地上哀嚎的三人组出卖了两个。 摊上任安然这种危险份子,张学舟觉得早点脱身而后保持长远距离是最好了。 他心中打着小主意,只见任安然将脑袋调转了过来。 端详了十余秒后,任安然才看向张学舟的双手。 「你这双手是不是摸过我的胸口?」任安然问道。 「怎么?」 张学舟心中一凉,只觉自己的手遭遇了***烦。 想到任安然报复时的六亲不认,他不免还往后缩退了一步。 「我那是医疗手段,医疗不用手操作伤患处,那医生就要下 岗了」张学舟警惕挣扎向后移动道:「我现在也受了伤,不带这么绝情狠辣报复伤员的。」 「我曾经幻想过」任安然想了想认真道:「若一个男人摸过我又救过我,我觉得可以与他发展一段感情!」 「什么意思?嗯,发展感情?幻想的?谁和谁?」张学舟道。 「我和你!」 任安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张学舟。 「开什么玩笑,你的幻想关我什么事,你大我七八岁,我不要找你这么老……嘎!」 张学舟囔囔不满意的话还不曾说完,一条白皙的胳膊已经缠上了他脖子。 伴随着迅速传来的窒息感,张学舟喉咙中发出近乎咽气的声音。 但他很快就呼吸到了新鲜空气。 「第一次亲吻,有点不熟练!」 任安然不满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止不住连连大口喘息。 回想到那种猝不及防命悬一线的窒息感,他对任安然不免多了几分惧怕。 第三百七十九章 这种情况是病,得治 「任少,你说过不追责的!」 完成了换血,又苦修数月,左腾没想到自己还是一只弱鸡,面对任安然被打成了死狗。 他躺在医疗床上,看向另一具医疗床上的任无恙忍不住痛楚发声的吐槽。 「对,我不追究,但我也没保证我妹不追究!」 任无恙的回应让左腾感觉糟糕透了。 但看到另一个倒霉鬼时,他的心态又平衡了。 任安然眼下压根没时间搭理他,正在细声细语和张学舟沟通。 但医疗床上的张学舟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干巴巴躺在那儿,没有回应任安然哪怕一句话。qδ 这让左腾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如果可以,他希望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专家组能给他们换个房间,免得任安然发怒时遭遇殃及池鱼的***烦。 他看着头铁的张学舟,左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连话都不回任安然的人。 他甚至能感觉到任安然的脑袋上时不时蹦跶出一个「怒气值+1」的提示。 「王主任,你们调查清楚了没有?」 左腾扯过对讲机,朝着里面问了一声。 「左少请等一等,已经有调查团前去核查了,相信一切会很快水落石出,该负担的责任我们会承担的!」 对讲机中的回声传来,左腾觉得问了和没问一样。 看似说了很多,但这些话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他颇为忌惮看了看任安然的方向,又摸了摸摇晃就会头疼的脑袋,极为担心自己受到二次伤害。 「我能换房吗?」左腾低声问道:「我想进行进一步治疗。」 「正常而言是可以的,但您这边涉及的事情有些大,最高委员会的轮值委员长会亲自前来,您总不能让他转房间来询问」王主任劝道:「您耐心等一等,等查证完毕就给您升级医疗服务!」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们也是!」 左腾问一句,王主任回一句。 一番拉扯下,左腾要做的事情没半丝变化。 他只得抱住脑袋,谨防可能遭遇的怒气打击。 「左腾你叫什么叫,吵死了!」 任安然撒气的声音果不其然传来,左腾抱紧了头,谨防着对方可能的后续。 「左腾你现在厉害了,连我的话都不回了!」 再一句话语传来,左腾只得「哎」了一声。 「左腾你说话时居然敷衍我,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在学校被人打被人下毒的时候求我帮忙了?」 「安然姐,我没敷衍!」 左腾低低声回应。 他管任无恙叫任少,而对任安然则是叫安然姐,两者之间的关系显然有明显的不同。 但也正是因为彼此清楚,左腾才清楚任安然姣好面貌下的暴力。 面对左家内部的恶劣竞争,左腾还能较为安心学习的原因在于任安然的帮忙。 虽然他免不了要将自己大部分生活费交给任安然,但这无疑让他避免了左进等人耍小手段的针对,甚至于他借助任安然观察入微的能力规避了数次陨身祸患。 能活到现在,左腾对任安然只有感激。 他抱着脑袋趴在床头上,只觉和张学舟的沉默相比是一个天一个地。 「学舟弟弟睡过去了,你和他在同一所学校……」 任安然询问的声音还没落下,左腾也不曾回话,倒是躺在旁边的任无恙没忍住。 「学舟弟弟,呕!」 任无恙模仿了一下任安然说话的语气,而后 又比划了一个呕的动作。 「任无恙你要死啊」任安然气道:「人家现在嫌我年纪大,看不上我,你还不快帮我想点办法!」 「这事情我们没法帮」任无恙头痛道:「你脑袋时不时闹一出,说不定你明天就淡忘了张兄弟,我帮你岂不是让张兄弟陷入苦海!」 「安然姐,一辈子单身其实挺好的」左腾幽幽建议道:「你当时不是说「男人有什么好,女人缺了男人又不是没法活」。」 「年少不懂事,瞎掰的话你别当真」 任安然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变卦了。 「他现在睡着了,你们都赶紧点给我想办法!」任安然催促道。 「我不能拿自己的妹妹去祸害张兄弟!」 任无恙示意自己很讲义气,但他很快就看到了医疗床上的任安然一跃而起,持着一把剑刺向他***。 「老妹不要!」 刺疼感传来,任无恙觉得自己下面断了半截,这让他一颗心凉到了彻底。 「我帮忙!」 他也不敢再说别的,直接切入正题求饶。 「赶紧帮忙!」 任安然的声音传来,任无恙使劲晃了晃脑袋,只见任安然依旧躺在医疗床上,哪有暴起持剑伤他***的半分模样。 他伸手摸了摸,发觉自己命根子还算正常,任无恙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他此前自诩龙象格斗术水准更高,又拥有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能力,但凡动真格,任无恙相信自己绝对更强。 但任安然悄无声息的侵入让他看清楚了现实。 很显然,侧重精神强化篇的任安然较之他更胜一筹。 这也证明着任家的区别修行中,任安然的修行方式很可能会更佳。 但摊上任安然这种能耐,任无恙不免也觉得谁成为任安然的男朋友谁倒霉,一个不小心就要遭遇精神强控的恐吓。 天下女子甚多,他只觉将张学舟推进自家妹妹这种大火坑很不厚道。 「首先,你不能叫他学舟弟弟」任无恙思索道:「这一听就知道你年龄比他大,他这种小年轻哪受得了!」 「年龄大好呀,大家现在都管年龄大一些的女性叫御姐,这类女子通常都比较懂事」左腾奉承道:「我就一直想和御姐交往,毕竟咱们这个年代的整体寿命都延长了,谁还在乎那十年八年,懂事有能力才是硬道理。」 「说的是,咱们年代不同了,十年八年压根没差距」任安然赞同道:「那我以后管他叫哥!」 「你别这么极端,正常点称呼就行」任无恙劝道。 「如果他喜欢面容年轻,咱们一针下去轻松解决问题,要多年轻就有多年轻,这不是啥问题」左腾建议道。 「说的对」任安然赞同道。 「老妹你别乱打针,咱们至少要等到序列阶层难于寸进再注射那些东西,免得影响体内基因稳定性」任无恙劝道。 「哥,你一点都不关心你妹妹的终身大事」任安然不满道:「你能不能像左小腾一样灵活点!」 「唉!」 任无恙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任安然继健忘症之后,很可能诞生出了恋爱脑的毛病。 任安然有健忘症,忘却一段时间的经历是经常的事,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与张学舟短短相处的这点时间给忘了,这种恋爱很难有始有终。 这不仅会祸害到任安然,也会祸害到张学舟,更有可能祸害到那条修炼的新路线。 任无恙最终认定,任安然这种情况是病,得治。 但他现在没法公开反对,只能时不时插嘴。 直到随着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任安然引发的乱象才平息了下去。 数个老者一脸凝重进门,气息迅速肃穆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章 万法莲 「回来了!」 经历了十六小时后,张学舟再次出现在妙法宫中。 宫殿很冷清,没有人前来照料张学舟,也没有人来找张学舟的麻烦。 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摸着空空荡荡的肚子,脑海中迅速回想相关内容。 等到将金乌大帝的话想起来,张学舟从床上跃下。 妙法宫的中央有一片荷塘,荷塘中生长的莲蓬就是他在这片秘地所充饥的食物。 「吃莲子还真能抗三天饿?」 荷塘的区域并不小,足有三百余平面积,但荷塘中的荷数量不算多。 张学舟转了一圈也只看到了十二个莲蓬。 按金乌大帝提供的说辞,这些莲蓬正常情况下能让他饱食一个月左右。 张学舟想了想日期,又想了想自己当下的状况,觉得自己多吃点准没错。 摊上当下这种苏醒难于规律又没人照料的生活,张学舟多进食一些能有效避免自己被饿死。 而且他还想找帝君帮忙,这或许又难免意外。. 吃饱是当下第一前提,张学舟看了看莲蓬的方向,脱了衣服一跃而下。 荷塘中荷叶、荷花、莲蓬都与正常荷大小没区别,荷塘中的荷生长并不茂盛,加起来也不过百株。 张学舟划水摘了莲蓬,随后投掷到岸边。 摘到第六个莲蓬时,张学舟只见荷塘中水流开始呈现漩涡旋转,仿若他触发了什么阵法一般,这让张学舟不免加快了速度。 他伸手一捞,折断伸手能碰触到的三个莲蓬就往岸边迅速游去。 还不等他上岸,张学舟只觉一股水流在他身体下喷出,直接将他从荷塘中顶了起来。 张学舟目光一扫,只见下方一个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妖物盘旋在荷塘中,嘴中喷吐的水流将他身体直接顶了起来。 对方身体足有两丈,有鳞无甲,表皮极为光滑,有须无角,牙尖嘴利又带鳃,四条宛如畸形的小爪子不断在水中划动,配合着尾巴支撑着庞大的身躯。 「哪来的妖怪?」 张学舟伸手一展,羽毛显出时身体已经飞高。 他喝上一声,顿时让那妖物爪子乱晃,又不断摇晃着脑袋。 「小妖沙礼见过大王!」 见到张学舟飞高,妖物收了嘴中喷吐的水流,等到将嘴巴来回聚合数次,随即俯下了身躯在那儿行礼,口中吐出的人言与张学舟少有区别。 「沙礼?大王?」 张学舟翅膀一收轻盈落地,他看着身躯庞大的妖物,觉得这种小妖一尾巴足以扇死他。 这让他落地后捡起莲蓬后退了十余步,维持了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 「金乌大帝和我说这妙法宫没住人,你是怎么来的?」 见到妖物没有袭击自己,张学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喝声询问顿时让那妖物有些慌乱。 「可能……可能是因为沙礼以前不能化成人形,还算不得妖人!」 「呃,现在你已经成为妖人了?」 「对,大王请看,变!我变!我变!」 张学舟错愕一声,只见那妖物发声时开始用爪子拍打身体,不断向着人形转换。 短短数秒后,妖物一头蓬松的黑发就显了出来,而后是一张青色的丑脸,拳头大的眼睛中闪烁着红光,又有嘴中长着两颗獠牙。 除了身高两丈,他身躯还算正常的人形,但脑袋显化出来显然丑恶无比。 张学舟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但他寻思许久,只觉丑到沙礼这种妖程度的不多。 「你 果然是个妖人!」 他也不激怒这个水妖,只是点头同意了一声,这让沙礼极为高兴,裂开大嘴在那儿乐。 「大王,我现在已经化成了妖人,能出去打仗了吗?」沙礼高兴道。 「出去打仗?你为什么想要出去打仗?」张学舟奇道。 「打仗有东西吃」沙礼兴奋道:「金大升以前经常和我们讲外面的世界只要会打仗,就有享用不竭的好东西吃!」 「金大升是哪位?」 「他是得道化形的大王,听说在外混得很风光,应该已经成为大妖帝了吧!」 沙礼一脸兴奋提及着自己唯一认识的大妖,张学舟也只得附和。 他一边剥莲蓬吃一边点头。 张学舟在这片秘地中就见过数人,压根没啥见识,他此时权当长见识听一听。 但沙礼所知似乎极为有限,张学舟剥第二个莲蓬时,这个水妖已经没话可讲,又开始囔囔请求张学舟带他出去打仗。 「你想出去打仗就自己去,没人阻止你!」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干打仗这种事情,若沙礼想去打仗就去打仗。 「谢大王允许!」 沙礼一脸兴奋。 他伸手摘了一片荷叶盖住***遮羞,随后双脚一踩,从荷塘水面跃起跳到岸上。 「大王,我往哪边走?」沙礼兴冲冲问道。 「往那边就出妙法宫了,你出去后再问问其他人!」 张学舟想了想金乌大帝携他进门的方向,伸手给沙礼指了方向,顿时让这个水妖哼哼唧唧唱着奇怪的小调高高兴兴往外狂奔。 「打仗能有这么兴奋?」 张学舟晃晃脑袋,难于想通这种妖的脑回路。 他剥下莲蓬中的莲子,还欲往嘴里塞时,只觉此前微甜的莲子在口中如同嚼腊,怎么都没法咽下去。 「怪事,金乌大帝明明说吃三个莲蓬可以抗三天的饿,但我第二个莲蓬都没法吃下去!」 张学舟摸了摸莲蓬,又迅速摸了摸肚子,只觉此前干瘪的肚子已经变得硬邦邦,彷佛他吃到肠胃中的并非莲子,而是吃到了石头一般。 而他肚子上的色泽也开始渐渐发白,形成鱼肚白一样的区域,与其他肌肤的色泽有明显的差异。 「吃莲子不会死人,我精通药理,这个莲子明明测试过没有毒……没有毒怎么让我肚子硬邦邦,但若是与寻常莲子没区别怎么可能让我三天不饿?」 连连劝诫了自己数句后,张学舟最终觉得这种自我安慰的说辞没法让他镇定下来。 在这片秘地中,他所见到的帝君、帝后、金乌大帝一个个神经兮兮,行为举止充满怪异,再加上这个荷塘里钻出来的沙礼也是神经兮兮,张学舟觉得一个神经兮兮的秘地中食材同样有可能不正常。 譬如他此前吃过的桃子。 或许也涉及他刚刚吃到肚子里的莲子。 这都是他炼丹术判断可正常食用,但实际食用后都出了意外。 只是想想可能需要面临的坏结果,张学舟顿时坐不住了。 他觉得这种地方没法呆,也没法正常活下去,他需要一个稍微正常点的地方安身。 但凡帝君能帮他解决身体的毛病,能让他恢复此前的状态,张学舟觉得自己有下山的需求。 第三百八十一章 镇元神君 妙法宫内有一片荷塘,而在妙法宫外则是一片水域宽广的碧波。 若沿着这方碧波兜圈,至少能走两小时。 张学舟被金乌大帝携着飞纵而来,目光所视之处难于辨认清楚真实。 直到沙礼在碧波中踩水而行,他才确定这是属于真正的大湖。 这片大湖的存在让出行极为不方便,但这片大湖也昭示着周边区域没有住人。 仿若一座孤岛,妙法宫就处于这片碧波的中心。 同样拥有飞行能力,张学舟并不介意这种安置的环境,但张学舟难于承受被打乱的作息,也没法在妙法宫吃莲子度日。 他看向月朗星稀的夜空,手臂羽***片显出,妖力灌体时已经飞腾而起。 顺着沙礼踩水而行的方向,张学舟挺着肚子飞纵跟随了上去。 「大王,您飞着呢!」 踩踏在碧波之上,沙礼依旧是满心的欢喜。 他张开血盆大口看向天空。 天空之中,是一个小小的人影扇动着翅膀缓缓飞行。 这是沙礼极为羡慕的形态,如他这样化成人形就不堪入目。 在沙礼的认知中,化形状态越趋近人类化的妖本事越大,而要与人类一模一样,那至少是个大王水准。 每一个这样的存在都是沙礼所惹不起的对象,而沙礼也没什么攀比心思,他此时只想着冲锋陷阵,而后寻一些金大升所说的那些食物吃一吃。 「鸡肉、鸭肉、牛肉、羊肉、猪肉、狗肉、兔肉、马肉……」 张学舟没有回应,沙礼也不介意。 他哼哼着小调,每哼一个肉的品种,他嘴里的口水就不由自主往下落。 轻松踩踏着浪花,沙礼也看到了水岸边的界碑。 界碑之处,一团火光闪耀,又有极为奇特的香味传来。 「似乎是金大升说的那种肉香味!」 沙礼大喜,踩踏水浪的速度都不由快了数分。 「哪来的……似乎是妙法宫那条沙鳅,呸,拿来当肉食吃的东西居然化形了!」 快要登岸时,沙礼只见一片金光闪过,耳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他的身体随即开始了剧烈的颤抖。 用于遮羞的荷叶落下,他的身体也在短短瞬间回归了原形。 等到沙礼抬起脑袋时,只见自己已经匍匐在一头缺毛老鸟的脚下。 一口唾沫飞到脑袋上,但沙礼没有丝毫怒意,他的心肝一阵猛烈收缩,看向火堆上那条近丈长妖鱼时有忍不住的惊骇。 「这小东西常年趴在水底没人教,怎么就化形了?」 「他应该是常年吃万法莲,体内有几分万法通的底蕴,见到人类模样后自动领悟了化形之术!」 「化形后的肉又酸又柴,太可惜了!」 金乌大帝爪子一松,将沙礼丢进了碧波之中,又与旁边的老者打了个招呼,而后才伸出翅膀对着空中的张学舟挥了挥。 「下来吃肉了」金乌大帝大喊道:「你来的正好,镇元神君今天正巧抓了一条金龙鱼。」 「金龙鱼?」 被金乌大帝一翅膀从半空中揽下来,张学舟目光扫了一眼火堆旁的老者,又瞅了瞅架子上烤着的那条大鱼。 金龙鱼的鱼香味极为特殊,张学舟只是稍做呼吸入鼻,他的口水已经不由自主涌现。 但想到硬邦邦且发白的肚子,张学舟觉得自己不能再乱吃了。 「我的好朋友金乌大帝,你说我饿了可以吃妙法宫荷塘内万法莲的莲蓬,怎么我吃了感觉不对劲,你瞅瞅我这硬邦邦的肚子,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只白 肚皮蛤蟆了!」 张学舟掀起衣衫。 他得问问金乌大帝怎么回事,他这样下去的风险性很高。 张学舟苦唧唧的询问让金乌大帝微微愣了愣。 他伸出翅膀摸了摸张学舟的肚子,而后发出啧啧的声音。 「怎么?没救了?」张学舟疑道。 「你再把我此前叮嘱你的话重复一遍」金乌大帝提醒道。 「这儿是妙法宫,帝君说这个地方都给你了,你想住哪个房间就住哪个房间,饿了可以去宫殿荷塘里摘万法莲的莲蓬吃,一个莲蓬至少管三天饱,想吃肉就直接找我!」张学舟重复道。 「完美,非常完美」金乌大帝点头后提醒道:「我让你吃的是什么?」 「莲蓬」张学舟回道。 「对,莲蓬,你吃的什么?」 「莲蓬呀,我吃了一个莲蓬就吃不下了,而且发现肚子鼓鼓胀胀硬邦邦,像吃了石头一样!」 「蓬吃了吗?」 金乌大帝问了一声。 他这一声询问让张学舟满脸都是土色。 正常人吃莲蓬都是摘下莲蓬取莲子吃,张学舟没想到金乌大帝的意思是如此直接。 「那个蓬也能吃?」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那个蓬可以禁锢万法莲的莲子,也让身体慢慢吸收万法莲所带来的辟谷妙用,你吃莲不吃蓬,导致莲子的辟谷效应在一日内齐齐显了出来,就像你吃一顿饭瞬间变成三顿一样,所以肠胃会比较硬实!」 金乌大帝点点头,而一旁的镇元神君则是较为同情做了解释。 「没吃蓬呢,那我现在能补蓬吗?」 张学舟摸着混圆如石的肚子,觉得身体很难将这种食材消化,甚至他可能存在难于排泄的问题。 「万法莲已经生效,此时补蓬已经为时已晚」金乌大帝道。 「那我怎么办?呕~」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而后将两指探入喉咙。 干呕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排泄无方,呕吐也是无门。 如果金乌大帝没法解决问题,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要给自己开刀。 「往日你得吃一番苦头,不过你今天运气好」金乌大帝道:「镇元神君捕捞金龙鱼时给你碰了个正着!」 「还望神君救我!」 被金乌大帝提醒,张学舟随即就调转了求助的对象。 除了自称小妖的沙礼,这片秘境中的人头衔都很高,什么帝君、帝后、大帝,眼下又来了一个神君。 但张学舟也不介意,他入乡随俗跟着叫,还直接求助了过去。 「此事不难,你是?」 镇元神君身材削瘦,老态龙钟的面孔上满满都是红光,更是有几分慈祥的模样。 如果不在意对方仙风道骨的模样,将对方看成和蔼的老爷爷并无问题。 甚至于对方这种形态让人极为亲近。 他看着自来熟的张学舟,也不介意对方求援,只是他有些好奇,浑然不知昆仑圣地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位人物。 「我叫张学舟」张学舟摸肚子道:「神君快救救我,我的肚子已经开始疼痛了!」 「帝君前天刚收的学生!」 一旁的金乌大帝补了一句,这让姿态不急不慢的镇元神君顿时就站起了身来。 「原来是帝君爱徒,我说今夜怎么恰好就逮到了金龙鱼,原来是有贵气临门了!」 帝君闲散了数百年,落到近日才收学生,镇元神君只觉帝君很可能收了个关门弟子。 帝君和帝后膝下无子,而女儿或老 死或战死,已经缺乏了正统继承人。 若再过上百年,等到西昆仑这一批人老死,对方很可能会成为接替西昆仑的新主人。 这让他对张学舟肃然起敬。 第三百八十二章 金龙鱼的馈赠 「我这道法名乾坤,这手段不算高明,但收人于乾坤兜又或取物还是有几分利索!」 碧波湖泊岸边火堆旁,张学舟只见镇元神君隔空对着他肚子一抓,手中已经多了一些膨胀到土豆大小的莲子碎块。 张学舟只觉腹肚的疼痛感迅速消退了下去。 「这是妙手无形,如此快速破腹取万法莲也只有神君能做到了」金乌大帝感慨道。 「我肚子被剖开了?」 张学舟诧然。 他摸了摸自己依旧发白的肚子,只觉肚子上没有丝毫伤痕,更没有半丝剖开后血淋淋的景象。 「这种手段只能别人没有防备才能施展,属于见不得人的小道」镇元神君晃头道。 虽是谦虚,但镇元神君脸上确实有几分被称赞后的开心。 他这手段说强不强,但说弱却又存在少有取代的情况。 人和妖一辈子免不了进食,虽说大修炼者被噎死的情况很少,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嘴巴不乱吃点东西。 若碰上谁乱吃了什么东西,又卡到了什么异物,他这手段就是救人的好手段。 镇元神君凭借这这手成了昆仑圣地的赤脚医生,也与诸多大修炼者关系极佳。 「神君太谦虚了」金乌大帝赞叹道。 「小道而已」镇元神君谦虚道。 镇元神君虽是与金乌大帝在交谈,但手中的莲子碎片却越来越多。 对方这种能力看得张学舟怀疑人生。 他紧盯着自己身体,浑然不知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是怎么被取了出去。 但他身体总算是正常了下去。 「留你一枚万法莲,如此也免得腹肚无物!」 镇元神君随手一挥,诸多莲子碎块顿时粉碎成了渣渣,直接落到了碧波湖泊中。 「谢谢神君赏小的们一口吃的!」 湖泊中,沙礼游荡着妖躯,在湖泊中礼貌道谢。 他这声道谢引得镇元神君哑然失笑。 「你已经化了形,就不要吃那些渣渣了,上岸来吃几口肉也有些好处!」 镇元神君对着沙礼指了指架子上烧烤的大鱼肉,又朝着金乌大帝笑了笑。 「这金龙鱼有几分份量,它吃些边角料也免得浪费」镇元神君解释道。 「便宜他了!」 金乌大帝点点头,显然同意了这个妖进入分享盛宴。 「大帝莫要小瞧这妖」镇元神君笑道:「他靠着进食万法莲活了数百年,如今化成人形只怕是力大无穷又有几分术法底子,稍微学一学就能拿得出手!」 「可惜公主早逝,我等又不喜欢吃莲子,不然哪能轮到这小妖享福」金乌大帝惋叹道。 「吃还是吃的,只是不敢吃罢了!」 镇元神君摇摇头。 金乌大帝的话显然牵扯了往事,更是涉及了仙庭和天庭之争,又有天庭内部异议。 时隔多年,帝君安排张学舟入住妙法宫,还允许对方服用万法莲,这或许是看开了。 镇元神君嘘唏了数声,随后又指了向烤鱼架。 「吃鱼吃鱼」镇元神君邀请道。 「这金龙鱼进一步化龙,退一步化鱼,有龙肝凤胆的滋补,又蕴含鱼肉的鲜美,当真是难得」金乌大帝点头道:「今日跟着神君享福了!」 「怎么感觉有点像蛟鱼?」张学舟摸着正常后的肚子插嘴道。 「蛟鱼差太多了,那种鱼只能吃点肝脏,味道还差,效果更差!」 金乌大帝毫不留情批判了蛟鱼,示意蛟鱼和金龙鱼压根不在同一个档次。 等到镇元神君撕下一块近两斤的鱼肉块,他也撕下一块烤好的鱼肉递给张学舟,又示意张学舟放心吃。 「吃这个鱼没什么禁忌吗?」张学舟拿着一斤多的鱼肉块确认道:「我眼下只是一个控身境的小修士,真能吃吗?」 「这金龙鱼的一个好处就是不在乎修士的修为等阶,或多或少都会带来裨益,传说中还能增添食用者一丝气运」镇元神君笑道:「万一你吃出什么毛病,我再帮你取出来就是了。」 「主要还是这东西太稀少,大伙儿都没吃过几条,体内并不会产生排斥」金乌大帝点头道:「至于那个增添气运的说法并不靠谱,这种化龙失败的鱼断然没什么气运可言。」 他羽毛一划,将鱼尾巴和鱼头丢给了沙礼,而后小心翼翼给自己撕了一长条鱼肉。 等到将鱼肉放入嘴中,金乌大帝顿时眯上了眼睛。 「舒坦!」 他喃喃低念,又有镇元神君同样吃鱼。 等看到沙礼也在那儿捧着鱼尾巴嚼,张学舟注目了手中的鱼肉数秒。 飘来的鱼香味最终战胜了他的理智。 虽然再三叮嘱自己不要乱吃这片秘境中古古怪怪的东西,但大伙儿都吃,张学舟也不搞特殊。 万一吃出了什么毛病,镇元神君还能将他吞咽下肚的鱼肉取出来。 一口鱼肉入喉,张学舟只觉爽滑的感觉顿时传来,鲜美的味道瞬间贯穿了他的舌尖。 「舒坦!」 张学舟忍不住发出了和金乌大帝同样的赞美之声。 他眼前一晃,只见月光西照,碧波湖面上波光粼粼,又有无数金色的大鱼不断朝着月光投射而来的方向飞跃。 不断向前,大鱼们嘴角慢慢长出长须,又有肉凸起在鱼腹部探出。 但这些大鱼也宛如饺子下雨一般坠落,成片成片化成了水中泡影,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怪不得数量稀少!」 张学舟眼中的异相属于妖气冲撞。 这属于金龙鱼所携带的记忆。 鱼类的记忆力普遍都不算太长,能一直存在于对方的妖念中,这种情景或许是对方一辈子回忆。 张学舟能察觉到鱼群中那道不断奋力向前不断蜕变的金龙鱼,他也能看到月光之中一条金龙鱼跃空而起,从鱼身蜕变成龙身。 「居然化成了黑龙!」 他喃喃一声,看着一条金龙鱼化成黑龙,那黑龙咆哮向东而去。 张学舟只觉他所感知的金龙鱼念头中顿时充斥着绝望。 奋力的一跃中,这条金龙鱼长须探出,腹部四爪硬生生探出。 它从水面飞向上空,但身体最终没有化成龙类形态,而是半龙半鱼坠落回水中。 这条金龙鱼没有如其他金龙鱼一样化成泡影,身体上诸多异相在瞬间消退后,它晃动着失落的尾巴,最终游向了湖底的黑暗之中。 妖气引导的异相戛然而止。 在失败的那一刻,这条金龙鱼的神魂似乎就已经死掉了,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化成这个烧烤架上的鱼肉。 感知着异相,张学舟不免有几分嘘唏,觉得面对巨大的失败时,大部分人和金龙鱼并没什么区别。 「帝君的爱徒果然吉人天相,你似乎获得了金龙鱼的馈赠!」 镇元神君羡慕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在感知的情绪中回神。 「金龙鱼的馈赠?」张学舟诧异道:「要挖出来吗?」 「不用挖,就是金龙鱼死后的残念谢谢你一句」金乌大帝晃着鸟脑袋道:「一条死鱼的道谢没什么用!」 「那也总 比咒骂好,我感受妖念时被它骂了祖宗八代」镇元神君无奈道。 「我没给那个小东西发挥的机会,那影响我感受它肉的美味!」 金乌大帝挥挥翅膀,显然直接破除了妖念。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张学舟只见金乌大帝身上黑毛不时冒出,短短数十秒就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羽毛。 又有镇元神君晃动着脑袋,老态龙钟的面孔上多了一份年轻,看上去仿若年轻了数十岁。 等到扫目到啃鱼尾巴的沙礼时,张学舟只觉对方脸上多了几分红润,面部线条都柔和了不少,看上去有些粉嘟嘟。 这让张学舟一惊,随即摸向了自己的面庞。 第三百八十三章 真灵 常年在外游荡,想保持肌肤胜雪是不可能的事。 走江湖的人都是一脸风尘仆仆,甚至存在面容苍老的迹象。 张学舟的年岁不高,但他跑了三年下来,他相貌迅速脱离了年轻人的稚嫩。 若处于长安城中,将他看成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也不成问题。 等到张学舟借着碧波中的倒影,他只觉面容又回到了刚走出张家庄时的年轻。 “帝后吃过三条金龙鱼,相貌常年维持年轻,没想到我等也有这个口福”镇元神君喜道。 “这种效果只是缓十来年而已”金乌大帝晃头道:“如果想延长时间又或带来更深入的效果,咱们还得吃第二条,若能像帝后那样吃三条,咱们相貌的年轻就能维持数百年了。” “一条尚且难寻,哪来的第二条和第三条”镇元神君晃头道:“此等机缘凭借耐心猎取或许能撞到一次,以后难难难!” 镇元神君连说了三个难字,金乌大帝也不以为意,只是连连叮嘱对方。 “神君乾坤手段好捕捞金龙鱼,若以后再逮到一定要叫我,我从不修行,天天都在昆仑溜达,随便喊一声就能到,我还能给你生火烤鱼。” 没人不喜欢年轻的外表,哪怕这份年轻只是外在而并非内在,又哪怕只是持续短短时间,这也足以让他们心情舒畅。 实力没有任何变化,但看着体表长出来的羽毛,金乌大帝觉得很好。 这些羽毛没什么法力,拿来遮羞已经足够了。 若能像帝后那样获得数百年相貌的年轻,那无疑是一桩妙事。 但金龙鱼确实太难捕捉。 这不仅仅需要机缘,更需要手段。 化龙失败的鱼很多,但能活下来的极少。 而这种金龙鱼虽然不能化龙具备神通,但也拥有神异,可以与水融成一体,让人难于寻到踪迹。 金乌大帝和镇元神君侃侃而谈,张学舟则是没什么心思再吃第二条第三条。 他年龄比较小,面貌再年轻下去会产生很多麻烦的问题,若是恢复到十一二岁的幼稚面孔,张学舟会觉得没法在成人世界中混。 “这秘地中的东西果真是奇奇怪怪的,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 张学舟心心念念想提高自己警惕时,只觉身上仿若一层盔甲褪去,身体瞬间轻盈了起来。 他手指微抬,一道法力已经透体延伸而出。 真灵境的法力离体现象在极为自然的状态下完成,这道境界的增进甚至让张学舟身体没有任何感觉。 彷佛瓜熟蒂落,也彷佛是水到渠成,他自然而然踏入了这层境界。 这甚至让张学舟有些猝不及防。 对张学舟来说,他在走脉、贯血、控身这三层境界突破时千难万难,服用各种药都难于勘破门槛,甚至让诌不归等人怀疑人生。 “我现实中才踏入控身境,等等……” 张学舟思索到自己自然而然突破进入真灵境,随后就想到了这些时日他所服用的天材地宝。 这其中涉及醉桃、九珍酒、万法莲,又有眼前的金龙鱼。 只是想想服用的各类珍品,又想想后续的境界,张学舟的脸上不免也多了几分苦色。 在他此前看来的自然而然,这显然是经过了太多天材地宝的堆砌,才有了这份悄无声息破境的上进。 若换成其他人享受,张学舟觉得对方不破两个大境界简直对不住这份境遇。 他后知后觉想通了相关,只觉自己将来前途漫漫,若没有更靠谱的天材地宝,又或消退体内的药抗,只怕是难于上进。 “神君,你们人的那个第四境真灵是怎么回事去了?” “第四境的法力凝聚显化灵妙,至此可脱离身体拥有变化,堪称术法者具备远程施法的开始,拥有了奠定法体的基础,这一境也衍生了诸多术法的修行!” “你别说那些乱七八糟,我是说你们人的那个真灵怎么锤炼更好一些!” “这各有各家之法,自然也是各有各家之妙!” “你的呢?” “我锤炼真灵时选了《黄帝阴符经》学识为辅,就是帝君赠予我的那道人皇学说!” “赶紧将那劳什子阴符经说两句!” 金乌大帝连声催促,镇元神君则是侃侃而谈。 话语入耳,张学舟只觉踏入真灵境的茫然迅速被打开。 除了《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推动,镇元神君讲述的《黄帝阴符经》亦徘徊在他耳边,让他不由自主依照镇元神君的方式运转法力。 两种内容没有交错的混乱,甚至产生了相互的融合。 张学舟只觉沿着《阴阳大悲九天咒》向前推动真灵境的修为,本应该限于手中法力的延伸呈现在体表各处。 在他身体任何一处都有法力涌现的延伸。 正常人是靠着双手施法,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用脚、用头、扭腰等都能形成法力延伸,从而形成术法的效果,至多只是施法效果差一些而已。 人能靠双手吃饭就不会拿脚进食,在拥有双手的前提下,张学舟不知道这种法力延伸遍布肢体四处有什么意义。 但《黄帝阴符经》这种法力衍生的灵妙与《阴阳大悲九天咒》修行并不冲突。 张学舟觉得有总比没有好,万一他哪天双手被砍掉了…… 他脑海中的不良念头只是刚刚浮过,随即就迅速将这种念头抛远。 金乌大帝催促镇元神君开口讲述真灵,这或许就是帝君授学。 成为了张学舟的老师,帝君只是询问了一番,随后就将张学舟交给了金乌大帝。 但金乌大帝显然有足够的眼力,甚至知晓该如何带领张学舟向上。 除了张学舟不曾按金乌大帝的吩咐进食万法莲,金乌大帝所做的一切都极为到位。 “这儿的人除了有点古古怪怪,喜欢带着各种离谱的头衔,严苛阶层制度的规矩又多多……他们确实非常大方,!” 张学舟心中批判的念头浮过,又正视着这些人的优点,他觉得与这些人在秘地中生活也不错。 但他很快抛下了这种危险的思想。 一些在金乌大帝等人看来很正常的事,但无疑超出了张学舟当前所能接受的范围,这也导致张学舟状况百出。 他在这种地方生存所需要承担的风险极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这帮人玩死了。 或许是吃的,或许是喝的,又或是大药,亦或某种修炼学说。 但凡张学舟瞎碰乱撞,他很可能就会遭遇难于承受的后患。 相较于这片秘地中的人物,他当下无疑太过于弱小,这也让他显得格格不入,即便吃喝都容易引发问题。 若想在这片秘地中安然,他并非需要各种小心翼翼,而是需要强大自身,直到自己与这片秘地和这片秘地的人对等相处。 只要那位帝君依旧承认师生的关系,他离开并不会失去可能拥有的待遇。 若那位帝君对这段关系不喜,即便他日日在秘地中也没法捞到好处。 第三百八十四章 帝君所认知的方向 法力多了灵性,从蕴含在体内延伸到体外。 如同射手不再拿羽箭戳人,拉弓上弦有了射程,张学舟的法力也拥有了远程的能力。 在这个阶段,掌握一些远程释放的术法也有了可能。 譬如火球术,譬如雷电术等等。 这类术危险但又具备威能,只要术法可以离体,这类术就不会侵袭到自身,从而可以打击到对手。 张学舟对踏入真灵境很欢喜,寻思着找一些合适的术进行修行。 他法力是由《阴阳大悲九天咒》修行时衍生,这种法力较为适合控制类术法,但并非不能修行攻击类术法,只是张学舟在做相应修行时存在术法威能偏弱,施法时间延长等问题。 他手段极为贫乏,即便远程术法不完全适合自身,对张学舟而言也是刚需。 他法力充盈到身体饱满后,开始寻求在金乌大帝这儿获得消息。 而在圣地的一处宫殿中,帝君和帝后两两对坐,神色间显得极为严肃。 「你当年在鸿钧道人手中败得真是如此干脆利索吗?」帝后凝重道。 「我本想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他把我打得满脸都是颜色」帝君嘘唏道:「那岂止一个干脆利索可言,这种事让我千年都没法启齿,藏在心中一直不曾叙说。」 「难怪你当年那般窝囊,就是龙吉死在动乱中也不曾出手」帝后道。 「当年约定下来就是我不出手,他也不出手,这才落到咱们天庭残存」帝君道。 「如今这般模样说是苟延残喘都不为过!」 「我出手,他斩首,当时没法打!」 帝君摊手。 往昔的他如同帝后一样不甘心,但时过境迁,帝君觉得当下活着也很好。 在天地一朝破灭时,他们天庭是受损最小的势力。 即便东土的王朝换了一个又一个,天庭至今绵延存在依旧没有变。 「你确定当时的你真打不过鸿钧道人吗?」帝后再次确认道。 「真打不过!」帝君摇头道。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他为何要留着你性命,他为何要打破天地一朝的存在,为何又是他最终形成超脱,而你却落到一无所有!」 「这……」帝君迟疑了数秒才展颜笑道:「他是独门独户,我可是成了家的人,怎能抛妻弃女去成就什么跳出三界外的超脱!」 「算你还有几分良心!」 帝后满意地点点头。 展颜欢笑的帝君却是心如刀绞。 他觉得曾经的自己似乎犯了一个大错。 若不计代价协助人皇,他们或许会拥有另外一个结局。 但时间向来没有如果,已经既定的事实显然不可能发生变更。 「人人如龙的大世界……」 只是想到张学舟口中的描述,帝君觉得自己心窝子就疼得厉害。 「你踌躇两天才对我说这种丢脸事,是大限将近口吐良言还是说别有原因?」 看着笑容渐渐隐藏在皮肉下的帝君,帝后恍惚间只觉帝君的笑似乎有几分勉强,看上去显得表里不一。 她随口发笑询问,不免也想起了帝君最近数日的反常行为。 如死水的昆仑圣地生活只有她和帝君打架才多几分嘈杂,而后则是分居两地的平静。 落到帝君和她相处两日,这种情况在近百年都少见。 帝后的目光不免放向了圣地中为数不多的变化。 金乌大帝儿子的死都不曾诱得帝君心绪如此 ,帝后一时难于清楚一个小修士为何让帝君死寂的心态复燃。 「你且听我说一咒!」 帝后发问,帝君却是卖了个关子。 等到帝后微怒时,只听帝君开口,一个个金色的文字顿时显出在宫中。 「这是什么荒唐之言,你新创建的修炼术?」 帝后看向诸多文字,只觉帝君布道的这些文字凌乱,与正常的修炼有截然不同。 甚至于帝君并没有采用大道之音演法,这显然是帝君自身都不曾精通。 帝后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复,她只见帝君伸手指向诸多金色的文字,认真的面孔中甚至带上了几分严肃,这让她心态同样剔除了轻松。 若在很久以前,帝君或许会捉弄她,但时过境迁多年,帝君的心性不可能还存在顽劣来开这种玩笑。 她注目着金色的文字,又硬生生通读着并不算连贯的字眼。 「这简直是……」 愈是诵读,帝后只觉愈是不通畅。 若非要给帝君留点面子,她嘴中的「荒谬」就想吐口而出。 但在第三遍通读后,帝后的眼睛才微微一亮,开始觉察到内容中藏了内容。 帝君所呈现的字中藏字,直接通读不通畅是因为存在一些特殊的组合字,譬如正常话是「我的妈呀」,而帝君那些字则是「妈呀的我」,这造成帝后观看时屡屡察觉荒谬的最主要原因。 但只要将一些特殊组合字用圈圈替代,帝后觉得这份修炼内容就正常了不少。 她伸手连弹,呈现出紫色的法力顿时缠绕上那些不通顺的字眼。 连蒙带猜下,帝后觉得这套修炼术与境界相关,甚至还存在一定的妙用。 「你猜的没错!」 观看数遍后,帝后不再如此前一样漫不经心对待,而是陷入了思考,甚至穿插演示。 等到提出自己的意思,顿时让帝君点了点头。 「这份神识强化咒源于我那个学生」帝君道。 「神识强化?」帝后凝神道:「我看这份似乎是辅助修炼学,和境界修炼学不怎么搭边。」 「他是第三境的修士,法力不曾通灵,但他这儿的神识却不亚于第四境修炼者!」 没有他的经历,帝后的认知确实存在局限,难于从原有定义的修炼中踏出。 帝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提醒。 「难道其中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天生神识强大?」帝后疑道。 「若他衍化了真灵,第四境具备第五境修士的神识,那或许是神识天生强大,但他还不曾衍化真灵就能和更高一层修士的神识相比!」帝君道。 「难道是他境界修炼术拥有超然的水准?」帝后再猜测道。 「你再猜!」 帝君摇摇头。 这让帝后开始思索到一个问题。 帝君拿出来对比的第四境修炼者显然不会是普通修士,而是出类拔萃者。 这类人的境界修炼术不凡,若要较之这些人修炼的神识再超出一个档次,这存在很大的难度。 而要在不曾诞生真灵的情况下超出第四境修炼者,这其中的差异岂是一份境界修炼术能概括。 连连排除了两份答案,帝后想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难道这份内容是专门强化神识的修炼术?」 她口中充斥着不可思议,一如帝君往昔的震撼。 「是你那个学生误打误撞创建了新的修炼方式?」帝后问道。 「不是他!」 帝君摇摇头,而后才吐出自己认为的答案。 「应该是鸿钧!」 第三百八十五章 凡事不能往坏处想 「要回汉王朝找你干爹?」 「我们天庭顶级修炼术一大把,想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随便你选!」 「什么阴阳大悲九天咒,我还大喜呢,没听过,但我们这儿的修炼术肯定更强!」 「帝君安排了你,你就安心在这儿呆着。」 「万法莲不够吃就跟我来吃肉,实在不行咱们把这个沙礼削去一身法力砍死取肉吃都行!」 ……. 妙法宫碧波湖岸旁,张学舟好说歹说,金乌大帝也不为所动。 而镇元神君则是连连晃头。 在这种事情上,张学舟打人情牌没有半分作用。 对天庭诸人而言,帝君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帝君安排了金乌大帝这项事,金乌大帝就不可能逆反违规。 这如同人类皇朝中的圣命一样,臣子难有多少可能去违背帝王交代的事情。 「只有早日修行到拥有术法神通,您才能在诸圣地中立足」镇元神君安慰道:「帝君让您在这儿苦修,这也是为了您好。」 「但我的境界修炼术不全,压根没法修炼到拥有神通的地步」张学舟难道。 「这不是什么问题,我可以去找帝君要一套完整的」金乌大帝道:「正巧镇元神君对人类修炼术多有研究,由镇元神君讲解应该不会出问题。」 「大帝,你莫要给我找事」镇元神君头疼道:「我讲讲《黄帝阴符经》也就罢了,真要替代授学出了问题怎么办?」 「你怕什么,咱们天庭里人仙当属你第一,就你最通晓人的修炼」金乌大帝晃头道。 「你太夸我了,若非陆压子等人出走,这哪轮得到我」镇元神君摆手道:「我自己知晓自己的本事,你别给我戴高帽,我没可能代替帝君来授学!」 「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金乌大帝嫌弃道:「修炼前期能讲解错什么地方,大不了我在帝君那儿给你讨要个免责的牌子。」 「你说得倒是简单」镇元神君头疼道:「若修行这般容易,这沙鳅妖都能衍化出神通了。」 「他衍化神通有什么难,我一点真血入他体就形成了神通种子,只要他日后依此修行,那必然能衍生火焰神通!」 「……」 金乌大帝注目着一脸不信的镇元神君。 他翅膀一扫,顿时将啃鱼头的沙礼扇到了跟前,等到一抹金光浮过,沙礼的额头已经被划破,鲜红的血液迅速蔓延到整个面孔上。 「大大王?」沙礼惊道。 刚还赏了一个大鱼头和大鱼尾巴,转眼间就给他脑袋放血,沉浸在金龙鱼肉味中的沙礼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叫了一声,只见金乌大帝一口火焰吐向他额头。 噼噼啪啪灼烧的声音传来,此前放血都不显痛楚的额头多了一股痛入骨髓的滋味。 他只觉脑袋中似乎镶嵌了一团火焰,那团火焰欲要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 想到架在木棍上的那条大鱼,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也会被木棍插体烤上去。 「我不要被烤来吃!」 沙礼大骇,身体一阵扭动,随即显出了妖体原形,在金乌大帝翅膀下一阵乱蹦跶。 「你这狗东西真是不识好处,我这是在教你练神通」金乌大帝骂道。 「大帝,水火不相容,你那真血形成的神通种子真能用在他们这种水妖身上吗?」镇元神君谨慎问道。 「咦,我似乎疏忽了!」 金乌大帝摸摸脑袋,随手松开了对沙礼的禁制。 看着垂死挣扎的沙礼,他一翅膀将对方扇飞了出去。 「好久没干这种事了,一 点点失误在所难免」金乌大帝尴尬道。 「就是如此了」镇元神君点头道。 「但你不一样,你们人类修行的方法不像我们妖这么简单」金乌大帝道:「而且你还有帝君那儿的古籍,只要遵循书籍讲解就不可能失误。」 「每册书籍的内容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适合我的并不一定适合他。」 「你这谦虚人,我去帮你问问帝君,若能在这边讨个活儿,你也能天天在妙法宫这儿抓金龙鱼了!」 「等……你这老鸟!」 眼见一片金光划过,金乌大帝消失得无影无踪,镇元神君不免大感头痛。 他觉得金龙鱼的咒骂生效了,他没获得金龙鱼带来的上好气运,但成功收获了厄运。 低骂了一句金乌大帝后,镇元神君不免也是左顾右看。 半响,他目光从张学舟身上转到湖中垂死挣扎的沙礼身上。 「修行登高岂是说授学就能带着向上的,这老鸟自己搞得一团糟,还指望我来带人,这带好了是帝君教导有方,带差了就是我无能!」 被金乌大帝一番囔囔瞎安排,镇元神君只觉金龙鱼咒骂的晦气加深了不少。 他看着在湖水中垂死挣扎的沙礼,只觉自己授学张学舟后失败的下场是一样一样的,只不过他躺着的地方会换成引雷台。 想到天庭规矩的严苛,又想了想自己并不能称之为完美的能力,镇元神君心中不免有上下忐忑。 「我当下的职责只是看守人参果树,得想个法儿让人参果树生病,我才能躲过这趟麻烦!」 镇元神君心思异动,迅速寻思应对方法。 他需要人参果树生病,但又不能病死,而他还要有救树的本事。 「要么饿它十天半月……但帝君的安排不需要十天半月就会下来,这老鸟甚至能直接面圣,安排下来会很快,若我去刨断根,刨断根后我也没法治,难道去抓点虫子来啃树,但虫子也没可能听我的话说啃就啃……」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旋转。 镇元神君只觉祸害人参果树的难度太高,诸多计划或因这种原因又或因那种原因难于施展。 一时间他不免唉声叹气,只觉这趟麻烦躲不过。 「罢了罢了,最多到时与这小妖同一个下场就是了!」 看着湖泊中挣扎翻滚的沙礼,镇元神君心中戚戚时不免有几分感同身受。 「也不知帝君这个学生资质如何,万一他资质好到离谱,踏入第七境轻而易举呢,我不说有功至少没过,不会落到引雷台挨天雷劈,凡事不能往坏处想,我得往好处想,毕竟他刚刚随随便便就突破到了第四境……」 事情躲不掉,镇元神君将念头转换了一个方向。 他看了看脸上微带丧气的张学舟,随即开口诵法。 第三百八十六章 镇元讲法 「天地有玄黄,宇宙即洪荒,日月有盈昃,辰宿可列张……」 碧波湖岸旁,镇元神君侃侃而谈。 他口中叙说的内容极为基础,但在片刻之后,一道道法力凝聚的紫气从他身后腾升,诸多文字在紫气中显化。 刹那间风云涌动,湖泊中大雨磅礴坠落。 难于说服金乌大帝的张学舟抬头注目,而湖泊中翻滚哀嚎的沙礼也安静了下来。 一人一妖望着天空,又看着始作俑者镇元神君。 「这法即是乾坤,乾坤之大,无边无际……」 镇元神君看了一眼,他伸手挥袖。 一袖之间,诸多云雨被他齐齐收入袖中,天地之间重新浮现西落的明月,又有初升的太阳。 风雨之后,明月和太阳一阴一阳的交汇让张学舟微微眯眼。 他对镇元神君的《乾坤说》存在诸多不解,但对方演法带来的月落日升景象让他心灵诱发了共鸣。 在张学舟的识海中,一轮明月同样坠下,又有一轮太阳腾空而起。 与天空景象相遇时,张学舟只觉精神识海中的明月光辉和太阳光辉绽放了从未有过的耀眼。 这是一种虚与实的共鸣。 听着镇元神君不断讲解,张学舟也沉浸在这种共鸣之中。 隐隐之中,他只觉自己神识在升华。 仿若有什么杂质被剔除,他此时只觉神识中通透无比,这种感觉如同污垢的身躯被清洗干净了一般。 日月划空而过时,张学舟只觉神识乘风而起,初次入境的感觉随即涌上了心头。 他只觉目光所至,扫过正在讲法的镇元神君和听法的沙礼,又迅速向高空蔓延而去。 占地千余平的妙法宫和庞大的碧波湖在他眼中迅速化成小点,呈现在张学舟眼中的是一片宽广的地域,他所在的碧波湖只是其中的十分之一。 地域仿若被切割,形成了各种大小各异的区域,又有伟力将这些区域贯连相通。 层层叠叠的云雾下,张学舟还能看到古老而高耸的宫殿建筑群,又有繁花点点于其中,给这片古老的区域带来了一丝清新气息。 张学舟的目光并未在这片区域停留太久。 数秒后,他眼中的宽广地域已经化成了一片指甲盖大小,映入眼中的则是绵延不断的雪山群。 仿若无边无际,雪山群一眼望不到头,而高耸的山脉更是让人难有攀登征服的念头。 但在短短数秒之后,这片宽阔且高耸到张学舟没想法的雪山迅速变小,化成夹杂在绿地和山丘之间的一道白色屏障。 屏障的一侧显然是南赡部洲,而另一侧则是佛子所提及的西牛贺洲。 两片大洲映入眼中,又在张学舟眼中迅速消退。 张学舟只觉这是阴阳大悲九天咒所带来的特殊影响,但又觉得这很可能与他修行的鲲鹏格斗术、精神强化篇相关。 他的视野似乎源于天上初升的太阳,也有西落的月亮。 每一缕光芒的延伸,又有每一缕光芒的消退,都成为了他宽广视野的来源。 他甚至看到了高空中飞过的猛禽。 「天上还有飘着地?」 云雾缭绕中,张学舟也看到了高空中飘荡的数块黑色疆域。 「难道是某种特殊的卫星?」 若以现实世界的理论来评判另一方世界,这显然并不科学。 现实世界中侧重基因发展,对宇宙世界研究的认知并不高,只知道漫天星空世界无穷无尽,就像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海。 那也是一个研究无穷尽的方向。 对于需要追求产出的科研而言,宇宙显然不是一个研究的好方向。 即便张学舟也只知晓一些临近的星辰,又有人工造设环绕世界旋转飞纵的卫星。 但他没想到,这方世界居然有陆地在天上飞。 他念头浮过时,只见一道绚丽的剑光从一片空中大陆朝着他所在位置的方向飞出,又有紫气席卷而上。 但剑光和紫气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张学舟所观测区域的迅速变更替换。 眼前景象再度收缩时,大陆的版块在他眼中迅速消失远去,只留下如同星星一般的光点,张学舟只觉眼前猛地一黑,开始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天地间是无尽的黑暗,暗淡到难于感知光明。 陷入这种黑暗中,张学舟所碰触的一切皆不可视,仿若变成了瞎子一般。 他只觉黑暗中玄妙无穷,充斥着无数待挖掘的秘密。 沉醉于这种玄学之中不知有多久,张学舟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 「虚空之界漫无边际,缺乏金木水火土五行,是常人所不能居住之处,你是怎么跑到这里面来的?」 尊上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荡漾,但张学舟发觉自己想张口时没有任何声音。 「我真是后悔教你大荒造化经,这还扯到我身上来了,扯到我脑壳疼!」 尊上显然有些不满。 仿若一张大网撒出,张学舟只觉自己如同鱼一般落到了网中,又伴随着不断的收缩被迅速拉回。 他眼中的黑暗不断消退,一道星星的光亮不断增大。 等到大陆再次呈现在眼中,张学舟只觉诸多景象在逆向重复。 「我让你去长安城调查景帝,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不断的坠落向下,尊上似乎觉察出了张学舟所在的方位,随后有了询问。 「不要惹那帮脑袋有问题的家伙!」 尊上叮嘱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眼中景象迅速消退,从大陆进入南赡部洲和西牛贺洲的景象,又迅速蔓延到雪山群落,随后变成分割成数块的秘地,妙法宫和碧波湖泊重新映入眼帘,而后到张学舟看见自己的身体。 「沙礼借我《乾坤说》炼化了金乌大帝妖血,你居然在听讲时神游九天之外!」 镇元神君惆怅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身体一紧,他视线恢复正常,嘴巴也能运用自如。 张学舟目光一扫,只见碧波湖中一团幽暗的火焰腾升,与湖水相互交接但又依旧燃烧,呈现出一副水火相互融合的景象。 「不得了,水里面居然生火了!」张学舟惊叹道。 火焰的中央,沙礼的黑发变成了红发,青色的面孔显得通红,又有一颗内丹喷出,幽暗的火焰围绕着内丹燃烧不断。 他脸上依旧有迷茫的神情,似乎浑然不知自己为何逃脱了一劫。 「水中生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镇元神君诚心诚意开讲做测试,他要测试的正主资质没测试出来,反倒是碧波湖垂死挣扎的沙礼获得了一番机缘。 沙礼的机缘不重要,重要的是帝君这个学生能不能成才。 这一次判断让镇元神君一颗心沉入了海底。 张学舟的法力不曾增进,也不曾看到张学舟借此演法产生的术法演示,甚至于对方啥也没干,反而摇头晃脑走神了。 镇元神君觉得自己没法教这种心不在焉的学生,相较于做事失败后挨责罚,他还不如早点收拾家当提桶跑路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老垃圾和小垃圾 「镇元神君呢?」 日上三竿时,金乌大帝才姗姗来迟。 他瞅了瞅趴在水里吐火的沙礼,又瞅了瞅研究沙礼的张学舟。 在这片碧波湖旁,唯独缺了他的好朋友镇元神君。 金乌大帝双目远眺,只觉妙法宫看不到镇元神君半丝踪影。 这让他问了问张学舟。 「神君说他忽然想起还没给树浇水,他得先回去浇水」张学舟回道。 连尊上都发声说这片秘地里的人脑袋有问题,张学舟此时非常老实,争取少惹出问题。 他确实觉得这片秘地中的大修炼者个个实力高强,但每一个大修炼者行为都有稀奇古怪之处。 譬如刚刚恍然大悟提及要回家去给果树浇水的镇元神君,张学舟总感觉对方讲这具话时的姿态极为夸张,更像是躲避麻烦。 「浇水啊,他浇水这个事情确实比较重要!」 金乌大帝拿翅膀摸了摸脑袋,随即同意了这种说法。 他的鸟头来回乱望,呈现的面孔上有几分尴尬。 此前他大吹特吹昆仑圣地的修炼学有多强多强,但没想到面见帝君之后得知了一个让他难于置信的答案。 曾经领先了一个时代,天庭的修炼学现在居然落后于外界。 虽然天庭并非人类大修炼者充当主力,但人类修炼学说并不缺,人类高手也有数位顶级存在,譬如曾经的陆压道人、眼下的镇元神君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些人依托天庭修炼学说前行,成为了天下间有数的大修炼者。 但即便是这样,众人所学的修炼学基础也要次于张学舟当下所修行的阴阳大悲九天咒,难于进行完美的替代。 欠缺了境界修炼术的更换,天庭对张学舟的修炼指导很难。 一份境界修炼术不仅关系着修行境界最高的程度,还关联着匹配该境界修炼术的术法。 适合张学舟修行的诸多相关更多是集中于张学舟所提及的那个阴阳家学派身上。 帝君看似收了张学舟做学生,但帝君很难去进行有效的教导,更别说将之交给镇元神君辅助。 甚至于金乌大帝觉得帝君收学生更侧重张学舟那套咒术,属于反向的学习和研究。 他的眼睛来回乱蹿,眼下对修炼的事情是一句都不想提。 「你想见帝君?帝君正和娘娘在一起赏花,我觉得你现在过去有点不合适!」 等到张学舟发问时,金乌大帝毫不犹豫拒绝了张学舟的请求。 「那你能不能给老师带一句话,我现在的身体很不稳定,没法知晓自己什么时候沉睡,也不能正常做事情,你问问老师看能不能帮我恢复到此前的状态」张学舟道。 「不就是一个睡觉的事情,这种事情很难吗?」金乌大帝奇道。 「难!」 张学舟点点头。 不说占便宜和离开秘地,他至少要让当下的自己恢复到正常的作息时间。 时间持续到现在,他所处的黑夜和白天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但张学舟只经历了一次穿梭。 他眼下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归现实中。 想到任无恙、左腾等人呼唤清醒的方式,张学舟只觉自己脸颊疼。 他希望一切能正常化,最好是恢复到原来的状态,让他拥有一个看上去正常休息和正常起床的时间点。 只有作息正常,张学舟的生活才能恢复到正常,这也会让他有较为正常的追求。 简简单单一个时间方面的变更和不稳定,这给张学舟几乎带来了各种不便的问题,若遭遇险情时忽 然倒下,那对张学舟更是灭顶之灾。 「我这刚刚去了帝君那边,此时再过去有点不方便,你等我……」 金乌大帝正欲推辞时,只见帝君在阵法中踩踏风浪而来,又有帝后跟随在后,这让他迅速转换了语气。 「我对帝君禀报了你一些事情,你在这儿安心等待,或许帝君在下一刻就会过来呢!」 他说完话歪着鸟头不过三四秒,只见帝君和帝后齐齐朝着妙法宫方向一踏,随后已经显出在数十米外的草地上。 「好久不曾来妙法宫了」帝后惋叹道:「一来到这儿我就想起那个叛逆丫头在这儿戏水抓鱼!」 「不提往事!」 帝君摆摆手。 他目光扫过地面,只见那烤鱼架上空空,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金龙鱼极难捕捉,而这种鱼也没法生吃,简单烘烤后偏偏还容易化成汁水,便是骨头都不剩,这导致能吃上金龙鱼的人是极少数。 他在金乌大帝禀报时听出了一丝端倪,但迅速前来还是没能赶上。 「你这老鸦子往昔飞得快,如今有好处倒是飞得慢了」帝君嗔怒骂道。 「陛下,镇元说那鱼离水后极易消亡化成气,让我全心全意烤鱼」金乌大帝寻思了数秒才晃头道:「他吆喝我不断干活,没法前去禀报您呀!」. 「哦!」 「再说这鱼就是临时滋养了肉身,让身体暂时舒缓舒缓,没什么大用!」 金乌大帝一番辩解,等到脑袋挨了帝后一巴掌,他才发觉解释的对象错了方向。 「娘娘吉人天相,只要喊一声,那鱼儿就会跑到您嘴边来」金乌大帝揉搓着发痛的脑袋道。 「我说话没那么好使!」 帝后闷闷回应。 帝君不在乎容颜衰老,但作为女性,她还是较为喜欢自己拥有靓丽的模样。 金龙鱼最大的效果就是滋润肉身,拥有假性返老还童的能力。 虽然寿命不曾延长,但他们的身体无疑被年轻化了。 看着金乌大帝长出的那堆黑色绒毛,又有面孔显得极为年轻化的张学舟,再看到碧波湖中沙礼那张粉嫩的丑脸,帝后只觉暴殄天物。 「我就说他有鸿钧的照拂,很可能也拥有姜尚的待遇,可以享受到常人不能拥有的好处!」 帝君嘴唇蠕动的传音进入耳中,帝后只觉此前对帝君判断的怀疑消失了大半。 能泽被金龙鱼滋润的人少有,不说气运独一无二至少也拥有上佳的好运气。 身体衰老本事又差的姜尚都能被鸿钧选中,若鸿钧再次选择一个身体差本事差的学生,这种可能性确实极高。 如姜尚这类人的能力可以不行,但对方无疑会具备极好的运气不断发展,甚至追赶上诸多修行在前的大人物。 最初没人注意到姜尚那种被选中的老垃圾,对方活到八十来岁都还处于默默无闻。 而在这一次,张学舟这种被选中的小垃圾则是被他们提前发现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九大规避法决 “老师好,师娘好!” 张学舟和金乌大帝搭讪不过数句,帝君和帝后已经踏入妙法宫区域。 帝君和帝后数句话完毕后,张学舟开始躬身行礼。 他的老师有些多,在现实世界中的他上学遇到的老师没五十个也有三十个,张学舟对拜师并不抵触,但凡让他变得更优秀,张学舟都能称呼这些人做老师,也能拥有谦虚认真的心态。 眼下的他显然就是如此。 即便心中所想的念头再多,张学舟该有的心态依旧具备。 相较于一些学徒动不动就行跪拜礼,他的姿态礼貌但又不失体面,也少有给予人恶感。 至少帝君应了一声,又有帝后微微点头,并没有再做过多苛刻的要求。 “本想带你四处走走逛逛,但我听金乌说你前日入睡得有些快,直到今日才清醒过来”帝君笑道。 “老师,您与那域外天魔斗法之后,我如今日夜颠倒,对入睡和清醒的时间难于确定”张学舟顺嘴开口道:“还望老师再教训那域外天魔一次,让他能将我恢复到正常!” “此事你无须担心!” 帝君摆摆手,示意张学舟这并非什么大事情。 “一来是我教训那域外天魔不管用,他不可能听我的话,二来则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自然而然修复到此前的状态中,并不需要过多关注这种时间方面的错差!” 拥有鸿钧在背后撑腰,帝君觉得张学舟这种事小到不能再小。 域外天魔不会听他的话,但肯定会听鸿钧的话,最终会按照要求校正回去。 “我就怕自己在天上飞着飞着,而后忽然睡着后一个跟头摔下来”张学舟无奈道。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帝君笑道。 “我这做师娘的手中也没什么好礼,但送一件天衣防身还是能做到!” 帝后接过话,她伸手在袖中一取,一套白色的宽袍随即被取了出来。 “这天衣可大可小,能自动适应你身体变化,且不沾染尘埃”帝后笑道:“但天衣最大的作用还是辅助飞纵,不仅能平添飞纵者三分气力,若体力乏力了,它还能助你安然坠下,即便万丈高空也是如此!” “这简直是宝贝啊”张学舟惊道。 “这确实是不错的宝贝!” 帝后点头。 作为天庭独有的特产,天衣在法宝中的地位极高,是诸多顶级大修炼者都想备用数套之物。 天衣有诸多妙用,但天衣并非坚硬不催,遭遇术打击时依旧会存在损毁的可能。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也导致一些大修炼者手中的天衣破碎破损再难穿戴。 天庭封闭已久,少有外售和赠送他人天衣。 在如今的外界中,拥有天衣的大修炼者数量极少。 若放在外界,她送出的这件天衣对大修炼者们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我可授你避水诀、避火诀、避雷决、避风决、避尘决、避毒决、避咒决、辟谷决,让你从此水火土不伤,雷鸣电闪之力难侵,又皆具规避毒患和恶咒侵袭,也拥有服气饮水填腹之能”帝君开口道:“诸术临身,你随时倒地后想死都死不成!” 在境界修炼术难于变更的前提下,对张学舟进行授学是一件难事。 而要将授学与神识强化挂钩,那又是一桩难事。 他传授诸多规避之术,每一道术都存在妙用,但每一道术都属于相对存在的术。 修炼避火诀可以避免火焰伤害,但承受的火焰是什么火,又能避免火焰侵袭多长时间,这因个人修行法决深浅相关,更与境界、神识关联匪浅。 只要张学舟愿意在这八大法决上花心思,神识强化咒不可避免要插入运用。 这也会给予帝君和帝后深入了解的机会。 一次授学,这也是一次相互各取所需的交换。 帝君面带微笑,显然很满意张学舟当下所面临的困境,这几乎让他授学堪称完美。 对正常人来说,没有谁没事躺火里受罪,没谁将自己淹个半死,也没谁被埋到土里不知道爬出来,更不会有人在空中忽然失控遭遇恶风侵袭,也不存在睡到可能被饿死的程度。 而避咒决则是应对域外天魔可能的咒法侵袭,存在削弱对方管控的可能。 这不仅仅是张学舟摆脱域外天魔操控的所需,也是他将来与跳出三界外的鸿钧的一次角逐。 “他拿你好处时不明不白,拿我好处时可是明明白白,将来挣脱你控制后肯定听我的话,能与我合力将你那三个学生吊起来打!” 他心中思索,只觉一切计划堪称完美。 “说的没错,只要你不将脑袋伸出来往人家刀上撞,你肯定死不了”金乌大帝附和道。 “我有一道止戈决可以规避刀剑之伤”帝后瞅了瞅金乌大帝而后笑道:“若有这方面需求学一学倒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你境界修炼术对控制类术较为适应,这些术学起来不会太困难!” “老师,师娘,你们真是太好了,我……学生……” 张学舟刚想脱口一句“我爱你们”,随即迅速止住了这种不适合时代的表白。 他这些年四处漂泊,见过小修士也见过大修士,但东学一道西学一手,他从未有过如此密集数量的术法修行。 甚至于听帝后的意思,这些术对他较为适合。 这让张学舟掰开数指盘算了一下,而后又寻思着帝君所提及规避的诸多损伤。 这让他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啥都不怕的小金人。 按帝君的说法,这确实是想死都死不掉。 九道规避法决几乎防住了张学舟认知内的可能意外。 有这九道规避之术,他哪里还需要学什么攻击类术法,顶着人家释放的术直接一拳摞倒对方更为实用。 这甚至能与他当下擅长的飞纵之术形成较为完美的配合。 张学舟一脸欢喜,只觉自己的修行苦尽甘来,不再像往昔那般没用。 听到金乌大帝小声嘀咕各种规避法决的妙用,又有天庭这些术堪称世间第一,大多圣地的规避之术需要主动施展才有威能,天庭的规避之术承受刺激就会产生反应,这让张学舟听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马术成实验一番。 挨刀挨烧挨雷劈饮毒的规避之术没法拿小命开玩笑,但是饿几天测试辟谷决倒是很简单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辟谷 「看来他深受饥饿的困扰!」 帝君和帝后在妙法宫讲法,开口授予九大规避法决。 诸多术都需要主动施展才拥有威能,若释放不及时必然会被打到猝不及防,甚至出现以下克上的情况。 而法决则是带了诀窍,即便不主动施展也会拥有部分威能。 只要将这些规避法决修行到一定程度,这能让忽然失去知觉的张学舟谨防各种意外,大概率能拖延到身体感知的正常恢复。 一番讲法完毕,看着张学舟最先上手修行的术,帝后忍不住传音给帝君。 「民以食为先,率先修炼辟谷决不坏」帝君点头道:「对我们而言,他修行任何法决都一样。」 「咱们真能借你这个学生修行法决研究清楚那份神识强化咒吗?」帝后蠕动嘴唇问道。 「一份法决的修行由浅入深,这必然会引导他神识在其中的变化,这也能让我们真正切实去了解这份神识强化咒如何对法决产生推动作用,从而让我们进行反向推衍!」 张学舟讲述的内容晦涩难懂,自己依靠以往经验难于推动修行,帝君和帝后最终借助张学舟的相关演示进行认知。 精神强化篇的内容大多涉及脑域,并不属于外在可以感知修行的变化。 而法决则是他们所能感触到的内容,只要张学舟修行,调用法决的神识力量必然会发生牵引。 这其中有一份源于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境界修炼术,另一份则是源于张学舟提及的「神识强化咒」。 他们无法一次验证就能通晓「神识强化咒」所有相关,但张学舟需要修行的法决太多了。 这种修行足以让他们研究通透,不至于知晓作用但又无从下手修行。 「如果我们修成了神识强化咒,而后分发给众神,我们天庭能借此压垮仙庭吗?」帝后认真问道。 「也许,或许,说不定,谁知道呢?」 帝君耸耸肩。 当一个大修炼者踏入极致的境界后,大多数大修炼者寸无可进下基本是修身养性,少有天天搞那些没用的修行。 天庭众神数百年不曾修行,更欠缺浴血奋战的斗志。 帝君难于去推衍推算这些没用的猜测,对他当下而言,研究通透「神识强化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以后,他也就交给了以后。 「你总是这样」帝后埋怨道。 「那我能怎么说,一定压垮还是被打到落花流水?」帝君头疼道:「不论哪一种答案你都不会满意。」 「但你现在给我的模糊回答让我更不满意!」 「……你瞅瞅这个张学舟,他辟谷决开始引导神识了!」 帝君头疼之余,也只得将麻烦外引,争取分散帝后的注意力。 帝后并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但不论谁从纵横四海的高位上退下,转而不得不在一方秘地中生存数百上千年,谁都会存在怨气和郁郁之气。 这甚至并不止帝后如此,天庭上下都没区别。 帝君只听到帝后的喋喋不休原因很简单,长久以来的尊卑观念深入人心,没有其他人敢对他喋喋不休而已。 帝君也没法解决这种问题,龟缩在昆仑秘地总归较之在外要强。 若没三分本事,他们天庭的神跑出去说不得就有可能被某某当成妖魔鬼怪行侠仗义了。 天庭想灭掉仙庭,但仙庭也盯着天庭。 对方没有强行攻入西昆仑,但击杀落单者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如今还能在外潇洒的也就寥寥数神,甚至于这些往昔的天庭神仙还需结团才能安稳。 帝君念头浮过,随即已经劝说帝后观看张学舟修行。 「这其中的原理似乎是舒张毛孔,诱发身体每个毛孔狩猎空气中的游离物资补充身体所需!」 当缩减身体消耗,体能耗费必然大幅度降低,而通过饮水、毛孔吸收等能力,这能维持体内的能量弱平衡,最终延长身体需要,导致进食补充身体能量的需求延后,最终形成了辟谷。 张学舟催动着法力,不断依照帝君所指导的内容打通身体的十万八千窍。 这种窍远远超出了境界修炼术中所定义的三百五十四处穴位和一千零六十二处分穴,张学舟也只得拿这些窍当成毛孔来看待。 相应窍的数量开启越多,控制窍的本能反应越高,辟谷能力也越强。 若仅仅开启数百上千的窍,这与多吃一口饭的效果并无多少区别。 但将十万八千窍全部开启完毕,就拥有全身自然而然进食效果,宛如植物一般维系生存,从而达成长时间不需要进食人类意义上的食物。 「九百八十六!」 依托真灵境阶段的法力不断推动,张学舟刺激了九百八十六个窍通畅,这让他一口气吐出,只觉毛孔舒张时宛如饮下了一口水。 「正常的第四境修炼者能开启八千窍,除了水磨不断的修行,你可以尝试神识引导推动,这或许能刺激你开启更多的窍!」 张学舟第一次开启窍的数量不算太多,但一次修行开窍数千上万者终归是少数。 张学舟的修炼效果属于稀松平常,帝君更期望的是神识引导法力的强行开窍。 他琢磨过阴阳大悲九天咒所带来的法力,眼下显然会察觉加入神识冲击后的异常。 帝君开口提醒,这让张学舟睁开的双眼又避了回去。 很显然,他修炼没达标,至少在帝君看来是如此。 但张学舟也寻思着多练一练,争取将窍开启到当前最高的程度,只要身体沉寂时能维持低循环运转,他这辈子就方便太多了。 身穿天衣、饮食可辟谷、住在妙法宫、依靠云中术进行短距离飞纵,张学舟觉得自己在秘地的衣食住行解决了大部分。 他尽量放平着自己心态,暂缓着寻求出这片容易发生意外的秘地念头。 一缕法力再度衍生而出,又分裂成两份,再到四份、八份、十六份…… 从一个基点开始,法力不断衍化向下,也重复进入着张学舟此前开启的辟谷窍中,而后再形成分裂再度向下。 数次分裂之后,张学舟的法力已经分裂成了五百一十二份,再向下分裂则进入到了他此前开启窍的极限。 这对他操控有了更高的要求。 除了需求法力的总量,这门辟谷决显然需要极为精妙的操控力。 只有当诸多窍不断开启,又经历重复不断的刺激形成本能反应,张学舟才拥有脱身而去依旧辟谷的效果。 他心念一动,五百一十二道法力已经分化成了一千零二十四份。 重复的刺激传来,此前被激活的窍齐齐开启,又有新窍被推动强行打开。 「你感知到他动用的神识力量了吗?」 「初入第四境就拥有正常修炼者第五境才拥有的神识,他当下甚至有些接近第六境的神识水准了!」 帝君感知着张学舟催动的法力,嘴角蠕蠕时和帝后交流不断。 「若能用在我们身上,我们第九境的神识会强到什么程度?」帝后询问道。 「初期难言」帝君思索数秒才道:「但只要不存在极限,他都能增幅一个境界,我们应该不至于太差!」 「那我们能从第九境踏入第十境?就是 你猜测那个鸿钧道人的真正实力?」 帝后心中吐出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让她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修炼有成直接踏入三界最强。 .五 第三百九十章 心情大好 「至少要将九大法决修行有成,我才能出秘地?」 今天的帝后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脸的和蔼。 帝后不仅赠送了张学舟一套天衣,还讲法了止戈决。 帝后的心情好,帝君的心情就好,这让张学舟在修炼辟谷决开启二千一百四十三个窍后,张学舟在交谈时也插入了自己所想的内容。 帝君的回复让张学舟心情有点小沉重。 他不算什么修炼奇才。 这种要求对乌巢或许不算高,但对他而言是真的高。 看着张学舟修炼辟谷决的窍一次数百数百的开启,但修行向来是前期容易后期困难,越是濒临极限所耗费的精力和时间越多。 张学舟觉得自己如今天这般努力修行数小时,将辟谷决修行到当前极限至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左右的时间,而涉及九大法决,没个三五年不可能修炼有成。 这种时间与张学舟想象中的时间相差太大了。 但在这片秘地中,帝君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帝君没有限制时间,但又将张学舟出去的小念头直接焊死。 「多多修行,师娘看好你喔!」 帝后难得地咯咯咯笑了一会儿。 除了张学舟心情有点复杂,她和帝君的心情都很好。 张学舟修行慢不是问题,当下的修行越慢越有利于他们研究。 而借助张学舟修行,他们确实弄清楚了很多问题,对神识强化咒不再如此前一样茫然。 这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对于他们这类长寿者而言,在研究上花费数年时间完全值得。 看似是他们在授学张学舟,实则是他们在研究「神识强化咒」的奥妙,张学舟不断修行九大规避法决向上的过程,这就是他们推动推衍前行的过程。 甚至于某一天他们完全把握了相关基础,可以脱离原有的「神识强化咒」自行推衍向上。 这与修炼术一样,你能修炼,我也能修炼,两者修炼的内容并不需要完全相同,但都拥有向上的能力。 鸿钧的「神识强化咒」可以推动向上,但无疑只有他们自身钻研出来的内容才最适合自身。 与张学舟这种小修士循规蹈矩修行前人创造内容完全不同,他们寻求的不仅仅是一种修炼方式,更是寻求一种适合自身的修炼方式。 这种修炼方式甚至会让帝君和帝后两人在「神识强化咒」所衍化的内容都有不同,从而也造成彼此修行不同,甚至于水准也有可能的高低。 但这就是他们三界最为顶尖的大修士的特性,他们不再局限于修行他人所学,而是真正拥有开创和触类旁通的能力。 若能完全钻研明白,他们所修行的「神识强化咒」必然超出鸿钧授学。 「我也非常好看你,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在这些法决上修行最出色的人!」 帝君摸着胡子,一张老脸上同样是和蔼。 君无戏言,帝君不屑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但帝君这些年来也只看到张学舟在修行这些规避之术。 作为唯一他入眼看着修行的人,这当然是帝君所见最出色的。 他一脸认真开口的称赞,这甚至让张学舟有些怀疑人生。 「难道我资质真的非常好?「 「可有乌巢师兄的对比,我的资质确实让人着急!」 「或许是我较为适合这类法决的修炼,乌巢师兄不一定适合!」 …… 被帝君这么一夸,张学舟不免还多了几分自信。 他一脸激昂吞气吐气,活化着自己已经开启的二千一百四十三个 窍,争取让这些窍早日实现被动运转。 「他修炼辟谷决速度真的有点差,我记得镇元仙君也修行了这个规避法决,一日就开启了三万六千窍!」 等到张学舟疲惫展翅飞回妙法宫休息,金乌大帝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镇元修行法决时是何等境界,他当下又是何等境界」帝君笑道:「你不能做如此类比,以后也莫要在他跟前乱说!」 「我嘴巴紧得很哩!」 金乌大帝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不是乱说话的鸟。 「他的资质确实差了一些」帝后点头道:「我原本还不信,但见识过他修行后,我是真的信了。」 八百年前的姜尚资质同样差到离谱。 这种差并不意味着修行难于寸进的差,而是相较于顶级天才,对方的正常资质反而变成不正常,也就有了差的评价。 但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对方拥有普通人的水准,甚至于已经算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了。 鸿钧道人不会选择那些天资卓越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人,这或许会早早露馅,导致夹杂在争锋中反而容易陨落。 对帝君和帝后来说,他们更认为鸿钧道人喜欢藏拙,不论是鸿钧道人自身还是选择的姜尚都是如此,一旦到做正事的时候,这些人就会从哪个山脚旮旯里跳出来,将一众显摆的天才与大佬打到抱头鼠窜。 这也让帝君和帝后能大致推测出鸿钧安排后手可能的爆发时间。 至少近十年应该是风平浪静,而三五十年后,那或许就是一盘天地大棋。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中齐齐提足御风而行。 「什么不信,什么真的信了,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等等,镇元如今不需要授学了,这事要不要告诉他,算了,帝君本来也没安排他做授学的事,这种事只是口头上说一说,不算数……」 金乌大帝叨叨咕咕,最终将镇元神君的事情过掉。 他躺在湖岸旁,只觉看护张学舟这种事清闲到让他无聊。 「你个小东西倒是走了运道,居然在水里将我的太阳真火种子转了阴火,还听了帝君和娘娘讲法!」. 金乌大帝无聊时也只在沙礼身上打发时间。 他看着这个小妖吞吐着缠绕火焰的内丹,又不断吸纳着湖水的力量,让身体的力量源源不断,不仅适应着内丹火焰,还不断修复着受损的身躯。 在张学舟修行时,沙礼显然学到了不少内容。 「一法通,万法通,万法莲妙用无穷,可惜需要服用的时间太长,万法通的机缘也太苛刻了。」 沙礼进食万法莲属于从小吃到大,在没人管理的妙法宫吃了数百年,才吃出一个万法皆通的身体。 这种缘分堪比捕获到金龙鱼。 若吃数百年万法莲啥也不通,这种概率也很大。 金乌大帝羡慕沙礼的体质,但他没可能花数百年吃万法莲,他也承受不住长期单一进食后失败的痛楚。 万一数百年一无所得,金乌大帝觉得那种结果只怕比死还难受。 「沙礼万法通学了不少内容,也不知帝君这个学生到底学到了多少?」 他看着沙礼,目光不免也瞅了瞅只有一人居住的妙法宫。 第三百九十一章 长空委员长 张学舟学到了多少内容? 从修行效果上而言,他耗尽身体法力后只开启了辟谷决的二千一百四十三个窍。 但从内容上而言,张学舟将帝君和帝后说演法的内容记全了。 帝君和帝后传授这九大规避之术时并非采用口述的方法,而是进行了傀儡演法。 在两位存在演法中,一个演法傀儡将这些法决一一推动,又不断堆到理论上的顶点。 这种演法属于内容与实物配合,对张学舟形成极为深刻的印象,也让他记全了众多内容繁杂的法决。 精神强化篇对他的最大作用并非壮大神识去打击对手,而在于这种强化对他记忆力的强行提升。 张学舟不认为自己是修行的天才,但他无疑会承认自己在死记硬背上有足够的能力,甚至于这种能力还在不断增强。 每一页他翻过的纸,每一副他所接触的画,又或他接触过每一种需要记忆的场景,张学舟都能将之进行较为完整的记忆。 若相关内容是他所需,这会给予他更为深刻的记忆。 盘坐在空无一人的妙法宫中,张学舟不断回忆着帝君和帝后演法相关,直到再次将这种内容重复记忆,他才舒了一口气,慢慢等待回归现实后再做笔记,谨防时间长久后可能的忘却。 眼看着天色由白转黑,张学舟推衍着可能穿梭的时间。 他最终将菩提果等物齐齐取了出来。 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中,他都难于享受晚九点早六点的穿梭状态,甚至于时间更为混乱也难言。 这需要张学舟适应当下的身体状态。 他也需要增添自己的优势。 譬如九大规避法决、精神强化篇、阴阳大悲九天咒等,这其中也涉及云中术。 但凡他规避法决修炼到位,张学舟可以借助云中术进行斩杀。 这能有效提升他的生存力和竞争力。 能推动的修行他就不会滞后,眼下难于修行规避法决,他转向了云中术,甚至在利用穿梭后消除痛楚来进行推进。 点点金色的溶液出现在容器中,张学舟沾染溶液涂抹到手臂上,不断对羽翅进行祭练。 这是铁翅转向铜翅的进程。 「我似乎缺了什么?」 伴随着不断的祭练,随之而来不仅仅是难于抑制的发痒,还伴随着阵阵如同刀割一般的痛楚。 张学舟皱眉看着不断吸纳金色溶液的手臂,觉得雷尊者等人应该不可能这么持续修行。 这种修行简直属刑罚的范畴,若非张学舟确定自己在不久后会失去意识,可以任由这些材料改造身体,他觉得自己很难熬到这些材料发挥作用完毕。 他以往卡了时间,将这种操作交给了乌巢帮忙。 而在眼下伴随着更深入的递进,张学舟也发觉《云中术》存在难于弥补的缺陷。 若非他情况特殊,这种修行很可能早就无以为继了。 「这道术应该存在配套术的修行!」 张学舟注目着手臂,面容显出难于抑制的痛楚时,他不免也觉察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初修行的小萌新,不提开创修炼学说,他至少对修行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分辨分析能力。 眼前明显不属于正常修炼现象。 「难道要放弃云中术?」 一门术修行到中途放弃是极难的事情,尤其是这门术极为有用的前提下。 云中术不同于正规的飞纵术,这门术不需要动用到张学舟体内积蓄的法力,而是不断消耗他体内的妖力。 这不仅不会造成张学舟 法力损耗,还能平息他体内妖力的膨胀,削减妖力带来的后患。 对张学舟来说,这确实是一门极为合适的修炼术,也值得他投入重资修行。 「若不放弃云中术,我以后还要找雷尊者,但我是曳咥河圣地的弃徒,雷尊者如何有可能授予我相关配套的术!」 曳咥河圣地诸多大修炼者都知晓雷尊者飞纵水准属于天下顶尖,这也对应着雷尊者压箱底的飞纵术,但少有人会知晓雷尊者这套飞纵术还有其他辅助修炼学。 若不修行《云中术》到一定程度,张学舟也难发觉这种问题。 他原以为祭练铁翅的那种痛楚是正常的,甚至属于人类修行妖力飞纵术不可避免的过程。 但修炼铜翅时,这种痛楚让张学舟难于承受。 九大规避之术没有一道是止痛止痒的术,而在太清真术的判定中,张学舟此时的身体属于正常,针对性的施法无效。 手臂痛痒难止,又渐渐蔓延到浑身上下,张学舟不免也难于承受,止不住连连翻滚。 随着痛痒时间的延长,他连思考都难于集中,开始陷入无休止的痛楚之中。 这种情况或许与注射秘药后剧痛发狂的任一生、任安然、王江涛等人相近。 张学舟翻转着眼白,他脑海中浮过最后的念头时,只觉视线中已经看到了任一生等人。 「痛煞我了!」 他大叫一声,身体一个翻滚落床,随后又被一个老者一把抓住。 「心跳瞬间升高到一百九十次每分,这是受了什么可怕的惊吓」老者奇道:「我从未见过有人遭遇噩梦清醒时心跳可以在如此短时间跳动到如此高的频率。」 「可能是被王爷爷那凶神恶煞模样吓的」任无恙插嘴道。 「也可能是他确实难于接受大龄女青年,而后……」 左腾的而后没有后续,随着低声的痛呼,他很明智止住嘴开始求饶。 但张学舟的脸色确实很差,直到十余秒后都没恢复正常。 等到任一生双目凝神安抚,张学舟才渐渐恢复镇定。 「他承受的刺激过高,诸位不如将此事直接收尾吧」任一生建议道:「毕竟人也死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王江涛死得太蹊跷,他怎么可能会将自己关在棺材中烤成肉干,这件事情透着诡异」老者皱眉道:「他是我们所调查的最后一个目击证人,我们需要将资料收集完全。」 「但应该提供的口述内容已经由无恙和安然提供,他再说也只是重复而已」任一生道:「长空委员长为此事尽责是理所应当,但是不是也考虑一下经历此事者的情绪,避免他遭受此类事件二次心理创伤?」 济世集团的医疗室中,任一生目光和老者交错,两人对峙不让。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谆谆诱导 济世集团旗下的医疗中心中,张学舟清醒后的刺痛感延续了十余秒。 时间和他计算中有一定偏差,但他终于穿梭回来了。 灵魂中感知的痛楚依旧存留影响,回归了另一具身体后,张学舟并未如以往一般毫无影响。 他大口喘息着粗气。 直到任一生进行精神安抚,张学舟诸多影响才迅速消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任一生和长空委员长交谈的内容也进入了张学舟耳中。 这让他想起了王江涛那个死鬼,又有王江涛真正的死因。 而这也很可能涉及到任家珍藏的罗浮皇室秘药。 这是与任一生极为亲近的王郝然都只能瞎猜测的秘药,而在近一些时日则是连连使用,尽管众人在使用时只局限于极为有数的人,但风声很可能也泄露了出去。 这导致了王江涛的上门,也导致了长空委员长纠缠不休的调查。 长空委员长调查王江涛死因情况是真,对方调查秘药相关也是真。 张学舟的脑袋本不会想这么多,但任一生曾经对他坦白过任家的家境,也涉及往昔售出的济世集团,这让他镇定下来之后已经迅速联想到了相关。 「痛痛痛!」 他揉着自己的脑袋,宣泄痛感时显然是极为配合任一生了。 「张兄弟被王爷爷发疯时一指弹中了胸口,应该还残留了痛感」任无恙继续补充道。 「他只是一个进阶生而已,为何与你们在一起?还到你们家去了?」 长空委员长皱眉,伸手时又指了指任无恙。 这让任无恙嘴角蠕蠕,半丝声音都不曾发出,又有任一生恼怒的闷哼回应。 「任委员,你应该知道调查时不得有其他目击相关者插嘴」长空委员长皱眉道:「令子已经有数次违规了!」 「他所说只是涉及张学舟的伤痛原因,并不涉及王江涛死因描述」任一生低沉道:「如果这也算违规,以后发生类似事件时也莫要怨我事事躬亲了。」 「你倒是会说话!」 长空委员长瞥了任一生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张学舟的脸上。 「你怎么去任家了?」 他也不直接问王江涛的死因,只是询问张学舟为何去任家。 张学舟只是任一生带团之下的一个学生而已,对任家而言,一个进阶生没理由也没道理去任家。 「只要你能回复一些问题,你当下所有医疗都会免费提供支持,甚至于还能获得一些额外的医疗补助,帮助你进行长期的心理创伤恢复」长空委员长脸显和蔼笑道。 「有额外的医疗补助?」张学舟揉太阳穴道:「是使用凤溪医疗会所五号房x446身体修复技术吗?」 「……」 长空委员长谆谆诱导张学舟,但他迅速发现这种诱导偏离了方向。 这种方向从此前他需要张学舟回答问题,转入了他现在需要回复张学舟的相关问题,甚至于这些问题会富有连贯性。 「x446身体修复技术并不侧重于心理创伤修复」长空委员长道:「x432身体修复技术才较为适合你。」 「我觉得x446身体修复技术很有效」张学舟扬眉道:「我以往用过一次,那个效果好极了,让我能很平静叙说过往的伤痛事。」 张学舟进入凤溪医疗会所疗养过一次,也听任一生讲解过一些相关医疗技术代码。 他对诸多代码并不算熟悉,但张学舟无疑懂代码数字越高,耗费的医疗资金越多的道理。 相较于x432身体修复技术,张学舟觉得x446更划算。 这是他体验过的身体修复技术,若能再次接受培养,张学舟觉得这能有效剔除身体内的药毒。 他扬了扬眉毛,见到长空委员长没有回应,不免又「呲」了一口冷气,眼睛一时如傻子一般乱瞅。 「你这个学生怎么清醒后就……」 长空委员长瞄了任一生一眼。 若没有任一生在场,面对张学舟的就是正常审问,甚至会上升到强行审问。 有任一生在场的情况下,这种审查显然需要照顾对方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况。 但长空委员长也从未见过如此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小辈,若非任一生一直跟着他们跑,长空委员长真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和任一生提前串通了来占便宜。 相较于任无恙、任安然不算老实的配合,眼前这个家伙更是离谱,还没开始配合就在索要回报。 他强忍住嘴里那句「占便宜」,目光扫向任一生。 「我近年只带了这么一个进阶生来研究心理学,希望长空委员长谨言谨行,遵守正常的流程行事」任一生皱眉道。 「哦,他有心理疾病,是你拿来做研究的?」长空委员长疑道。 「是,此前还进入过凤溪医疗会所疗养过一次!」 「那你还真舍得为心理学研究下重资!」 凤溪医疗会所每天接待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去接待这些人,这显然不属于什么需要刺探的机密。 即便任一生和左连光对弈了一局,这也并非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场面。 张学舟等人进入凤溪医疗会所的疗养不算大事,也没有资格进入到西京城某些家族关注的重点行列,长空委员长显然不清楚这件事。 他还颇为诧异看了任一生一眼,只觉任一生这种破落户为了研究心理学是真下了本钱。 「据我所知,这个张学舟似乎是二号天坑的幸存者,他承受家庭影响,在心理方面或许有一定的创伤!」 长空委员长心中还有一丝疑惑,但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决。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上前,在长空委员长的耳边低声了一句,这让长空委员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相关问题。 从震惊到兴奋,又从兴奋到乏味,最终归于平淡,这就是赤色联盟国诸大家族调查二号天坑事件的历程。 有侧重于天坑附近挖掘搜索者,也有调查事情目击证人者,又有查证天坑周围动物、植物承受影响者。ap. 这些调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至少到目前为止是如此。 任家没有在天坑位置占个地盘搞研究所,当下也难于插入已经划分的地盘,若要对目击者家族研究调查,这也不失为一种下策。 搞清楚相关,他没有再逼问张学舟相关问题。 「给他做个x446身体修复!」 长空委员长数秒后做了决定,他愿意等待修复完成,让张学舟身体的一切指标正常后再做询问对证。 相较于目的,他并不介意耽搁这点时间。 只要他守着就没有人可以作祟,不同的目击者证词下,也能让他最终清楚相关,甚至于核查出可能的意外收获。 相较于询问张学舟为什么去任家,他需要清楚王江涛为何会去任家,又为何会躺在任家的棺材里,这才是他询问的重点。 但他寻思过相关后又迅速补了一句。 「记得将账记到序列委员会的公账支出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长空落和朱不凡 张学舟清醒之后,任无恙插嘴说了一句,左腾说了一句,而任一生则是屡屡阻止长空委员长向下探查。 张学舟面对问题时最终采用了一个「拖」字诀,尽量获取着更多信息。 等待不过三分钟,他这间病房中推入了一整套张学舟熟悉的医疗仪器。 这让任一生的眼神显得极为复杂。 罗浮皇室的秘药牵扯的问题不少,看似他们注射了数次,但每一次都是在任一生所管控的势力范围内进行操作。 即便是前往凤溪医疗会所,这也有他亲手把关。 对外人而言,任家有没有从罗浮皇室那儿取得隐秘好处同样是一桩悬案,甚至不亚于天坑事情调查。 年轻人或许不以为意,而伴随着衰老,一些位高权重者显然在寻觅延寿的出路。 任一生的研究是一个方向,探寻罗浮皇室曾经的机密同样是一个方向。 「长空委员长,长空落,第七序列高手,曾经的罗浮帝国宰相,如今最高序列委员会的轮值委员长!」 「朱委员,朱不凡,第六序列高手,曾经的罗浮帝国镇西大将军,如今的最高序列委员会四号委员。」 眼瞅着张学舟泡进仪器中,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任一生指着陪同的两位老者分别做了介绍。 他不提王江涛的事,更不提罗浮皇室秘药。 但任一生开口提及这两人的身份,他希望张学舟能懂他的意思,尽量不要牵扯到任家的秘药。 「我在电视上听过!」 张学舟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任一生不仅说清楚了来人的身份,更是点明了这些人的实力。 不需要任一生直接叙说,结合众人此前对答,张学舟看出了任无恙的急迫,也知晓了任一生的无奈。 两人的话语无不证实着想掩藏一些内容。 涉及王江涛事件中,除了造成对方的死亡,对任家的不利因素还包括「罗浮皇室秘药」。 这是王江涛冲入任家寻求注射的药物,以对方第一次选择吞服的表现来看,外界对这份「秘药」还存在诸多不了解之处。 这也是张学舟所不能开口的内容。 有长空落这种顶尖的序列高手存在,任一生很难做手脚帮忙掩藏。 但张学舟去另一方世界串门,对任无恙、任安然此前如何做出回应没有一丝了解。 他目光扫过医疗室的监控,又不断寻思着众人此前讨论过的相关话题。 没有任一生的遮掩,他很难在长空落眼皮底下撒谎。 这需要他叙说正确的内容,但又不能叙说出王江涛是死在秘药的配合影响下。 「你听了我们的名字似乎很难受?」长空落颇有兴趣注视着张学舟眼睛问道。 「我见到您和朱委员居然塞在医疗罐内没法动弹,这没法对您两位行礼,更没法向您们讨要个签名……我还想要个合影拿回去吹牛」张学舟抿嘴叹道:「一想到很多事情都没法做,我就很难过,一难过我的情绪就容易低落,只想陷入睡眠中逃避这种无奈的现实。」 「等一等,我和朱委员给你签名,拿可视仪来给我们拍个合照,一会儿冲洗出来!」 张学舟的话让长空落胡子乱翘。 他受够了张学舟这种逃避心灵创伤的睡眠行为。 任无恙和任安然、左腾、左不同的审讯已经过去了十五个小时,这家伙才清醒过来。 若对方再睡下去,长空落觉得自己很可能没法继续熬,也难于防备任一生这种心灵类序列高手作祟。 他干脆利索在纸张上签下了大名,又扯了朱委员靠近医 疗罐比划了剪刀手让人拍照,直接满足了张学舟的心思。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长空落问道。 「很好,非常好,非常开心!」 「那你可以回答我一些小问题吗?」 长空落注目着张学舟。 x446身体修复技术已经启动,签名已经给了,合照已经拍了,他希望张学舟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可以正常回应他的询问。 「您尽管问,能给您回答问题是我非常荣幸的事情」张学舟回道。 相较于此前躺在医疗床上,此时的医疗罐将他近乎密封,只留下他双目可注视外面,甚至于连他声音都是通过传导器发声。 张学舟非常喜欢这种被审问的环境。 这能让他规避外界诸多影响,让他更为集中精神。 他能尽可能消退另一方世界带来的记忆影响,也能更快恰接现实世界中的诸多内容,甚至将断片前的诸多内容在脑海齐齐呈现。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陈述时如何正确表达,如果回应错误该如何弥补。 处于这种装置中,张学舟觉得自己能发挥出最佳的水准。 他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也开始准备回应长空落的问题。 「你为何会去任家做客?」长空落随口发问道:「或者你随便说一说也行,不需要紧张,尽量轻松的说,说一说前天发生诸多事情。」 「为何去任大哥家里做客……」 看似一个简单的问题,这道问题却是最不方便回应的问题。 按正常的交际接触面来说,张学舟连左腾都很难接触到,更无须说接触到任无恙。 而张学舟去任家做客的真正缘由就是给任安然保驾护航,这必然涉及秘药的话题。 「事情是这样,我在任导师那儿当进阶生,因此认识了任大哥」张学舟道:「而后我发现任大哥似乎喜欢看别人的生活。」 「看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意思?」长空落问道。 「就是他喜欢看监控下的芸芸众生」张学舟回道。 「原来你说的是偷窥爱好!」 长空落点点头,示意已经知晓张学舟这句话的意思,随后让张学舟继续往下讲。 「正巧我妈这个月来了西京城」张学舟道:「她是飞娱直播的大主播,从事的直播很符合任大哥的喜好。」 「大主播是什么意思?」 「主播是进行各种艺术表演,然后让一堆记名的和不记名的人都能网络连线观看」张学舟道。 「这是在满足人类偷窥的小心思,现在还发展出这种被窥视的职业了?」长空落奇道。 「有的,不信你下个软件瞅瞅」张学舟推荐道:「如果不想下载软件,又能接受五分钟一波的软件提示下载信息骚扰,您也可以去xxx网进行临时观看。」 「我可以下个软件!」 长空落挥挥手,此前负责拍照的人员麻溜查询下载去了。 时间不算紧,长空落也尽量规避着任何一个可能疏忽的地方。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软件,又想听一听为何因为这个软件就跑去任家。 这份内容与任无恙、任安然所提供的内容完全不同,或许从张学舟的嘴里,他也能听到真正想听的答案。 第三百九十四章 没有任何作用的证词 「筒子们,不是我最近不愿意去其他地方,而是我这种乡下人第一次进城,对西京城太好奇了。」 「西京城有什么好玩的,西京城繁华呀,我还特别期望碰上几位大人物。」 「如果可以采访就太棒了!」 「就算不能采访,拍几张合照也算是给咱们长脸了。」 飞娱直播的软件中,一排匿名交费直播间排排坐,又有首档可免费直接观看的直播间。 直播间的主播依旧是宋凤英,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这是我妈!」 「原来这个就是大主播!」 长空落看了看自言自语的宋凤英,又看着宋凤英镜头呈现的西京大饭店,算是明白了喜欢看监控的任无恙为何会喜欢这种软件。 这简直是满足监控狂爱好的福音。 「这个软件在蓟都省较为流行,但西京城还没有获得任何发展!」 看了看诸多缴费才能观看的vip直播间,张学舟迅速开始拉扯相关话题,这总算让长空落的目光回到了他眼神中。 「你想请任无恙参与发展这个软件?」长空落直接问道。 「对,我们合同都拟好了」张学舟点头道:「只要任大哥出点钱,我们可以给他分两成股份,他这么喜欢监控,肯定也喜欢我们这种软件,我为了这个缠上了任大哥,也想去任家与任大哥好好商量商量。」 弯弯绕绕一大圈,张学舟终于避开了正题。 甚至于他所说的内容并无虚假,飞娱直播确实拟好了相关合同。 「去任家谈生意,然后呢?」长空落问道。 「然后我就去了任家」张学舟回道。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遇到了我此前的心理医生任安然!」 张学舟目光扫了扫数米外,只见任安然眼神中带着一丝焦虑,但听到他提名字时又柔化了下来。 甚至与他眼神对撞时,张学舟能感受到一种「含情脉脉」。 这让他打了个哆嗦。 「怎么,看到医生有点怕?」长空落问道。 长空落对张学舟的心理变化显然极为敏感,能敏锐觉察到张学舟的情绪。 张学舟此前修行《云中术》引发痛楚残留被对方感知,而张学舟此时的哆嗦也被长空落感知。 若张学舟假装害怕规避谈王江涛,这也必然会被长空落所感知。 他心中思索清楚,又连连点头。 「我不是看到医生就怕,我是看到曾经给我治病的医生有点怕!」张学舟回道。 他目光再度扫过任安然,只见任安然还是「含情脉脉」,张学舟迅速收回了目光。 「这确实是人之常情,正常人在看到自己老师、一些涉及痛楚治疗的医生后都有心理畏惧、甚至于恐惧感」长空落道:「你接着往下说。」 「任安然医生的行为有些怪异,她以往治疗我心理疾病时采用的方式就很怪,让我有心理不良影响,这次居然买了一副防爆玻璃棺材放在大厅中,这吓了我一大跳!」 「玻璃棺材!」 想了想被烤成肉干的王江涛,长空落觉得张学舟终于有一点点内容碰触到了正题。 在三人交代的问题上,这一具棺材确实都提及由任安然所采购。 采购这种棺材很奇怪,但任安然性情怪异,这种行为就能理解了。 长空落想了想任安然提及这个棺材是给任无恙所预备,又有任无恙无奈说自己嘴臭,导致妹妹买了一副棺材送给他,这让长空落觉得这三个主要证人没一个正常的,全部都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请继续!」 「吓我更大跳的事情发生在后面」张学舟沉重道:「我对任大哥客厅的布置有些恐惧,想拉门离开时,一个穿着灰袍的老人出现在门口。」 「那个灰袍老人有没有说什么?」长空落问道。 「他走路极为正常,但神智似乎有些问题!」 张学舟没有回应长空落的问话,转而是自顾自的叙说。 「他那双眼睛一看就让我害怕,但任安然医生喊了一句王爷爷你怎么来了,我才知道是串门的熟人。」 「喔!」 「但我的警惕才刚刚放下,随后就被这个王爷爷一巴掌拍飞到三米外,当时痛得我那个神智混乱」张学舟道:「我都被打了,任大哥和任安然医生与王爷爷就发生了争执,但他们两个争执也没用,随后都挨打了,再然后那个王爷爷乱打乱砸,似乎扯到了电路,别墅就起大火了。」 「那个王爷爷为何会钻到棺材里去?」长空落皱眉问道。 张学舟交代了很多,但在关键的内容上,张学舟一笔带过得太快了。 但他不能指望一个被第六序列高手打飞的家伙描述得更详细。 处于痛楚中,张学舟很可能都没听到争执的内容。 「我觉得他神智有问题」张学舟凝神道:「或许是在避火时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进去了!」 「这样子?」 「不然您问王爷爷,他肯定会讲述自己为何选择棺材躺进去。」 「但那具棺材有开关,一个神智混乱的人没法打开!」长空落皱眉道。 「那个棺材是声控的,只要任大哥说开,那棺材就会打开」张学舟道。 「也就是说,棺材是任无恙打开的」长空落道。 「应该是」张学舟点头道:「我们当时逃离火灾,需要开门,任大哥很可能喊到「快开门」这类词,从而让棺材打开了!」 不仅仅是长空落对王江涛死在棺材里疑惑,张学舟等人当时也有些懵,没搞懂对方为何一头撞到棺材上。 总之,王江涛死在了里面,而张学舟的交代避重就轻,也交代到了尾声。 「那棺材又是怎么关上的」长空落问道。 「或许是任大哥喊了「别关门,王爷爷还在里面」之类的话」张学舟耸肩道。 他叙说这部分内容时,完全是采用「很可能」、「或许」这类模糊词,这是属于可能有,也属于可能没有。 这种证词应该与任无恙和任安然提供的内容不冲突,也让张学舟叙说时极为坦然。 「王江涛年岁苍老,他失去神智已经疯了」任一生补道。 「他失去神智后都依旧要去你们家,这可有点不好说」朱不凡开口道。 他目光注视着任一生,怀疑的心思显然没有落下。 张学舟的证词很正常,没有出现与任无恙和任安然证词冲突的地方,但张学舟的证词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 「王江涛可以进入任家,也可能进入你们朱家,他神智疯狂逃出来总归要去一个地方」任一生铁青着脸道:「朱委员要庆幸他没去你们朱家,是我们任家挡了这一劫!」 一位序列高手发狂后造成的危害足以让一个家族核心成员迅速消亡。 别说任无恙、任安然、张学舟这三人,即便任一生也心有余悸,浑然不知王江涛居然在他们调查时摸到了自己家。 他需要庆幸自己这一子一女的侥幸存活,也庆幸张学舟拥有太清真术这种施法治疗的手段,这让三人最终活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得理不饶人 五份证词,但这又是五份不完美的证词。 左腾、左不同这个两人所知太少,进入任家就是在搞抢救,而任无恙、任安然、张学舟的证词都证明着王江涛属于发疯。 有所不同的是,任无恙和任安然提及王江涛是自残,最终钻入了棺材。 而张学舟则提及王江涛是疯狂下躲避火势,正巧钻入了棺材中。 证词存在不一致的地方,但这也可能是彼此认知事态不同导致产生了不同的判断。 虽然张学舟用了「很可能」、「或许」之类的描述词,但长空落倾向于相信张学舟所提供的证词。 任家兄妹证词更像是想洗脱与王江涛死因的牵扯。 他注目过序列委员会众人,目光不断与彼此交错,又有低声的交流。 事情调查完了,王江涛真正的死因意外也查证清楚了,但长空落心中确实有几分失望,而朱不凡则是心有不甘。 在张学舟、任无恙、任安然的口中,他们没有听到半句和罗浮皇室相关的内容。 任一生当年交出济世集团时将诸多资料付之一炬,但总归是有人不相信,怀疑对方留下了一些什么,磕磕碰碰中,这个被逐出西京城的家族也在一些人异心下最终有着重回。 王江涛死了,这是当年胁迫任家的重要一员,甚至还接管了济世集团。 对方死在任家不免让人怀疑一些什么。 但最重点的任一生没有出手机会,而任无恙、任安然的实力并不足以击杀王江涛。 这场调查的结果最终不得不落定。 「王江涛死在火灾中!」长空落最终道。 「这太让人嘘唏了」朱不凡皱眉道。 「我们任家被毁,损失重大!」 「你这个赔偿的事情要找王易安和王郝然兄弟!」 任一生开始启口提及任家的损失,这让长空落随即将事情推脱了出去。 任家外在损失只是一幢别墅,但别墅里放了什么,又有什么东西具备什么高价值,这就是另外一说。 如果任一生强势得理不饶人,又伙同众家族下手,王家赔个净身出户也未必不可能。 但王家不是任家,王家没有把持罗浮皇室的秘密,王家也没眼馋到西京城诸多家族非要下手不可的程度,而王易安、王郝然两兄弟也算会做人。 长空落显然不欲掺和这件事。 他甚至想起了自己晚景后的凄凉。 如果不能延续神智意识的正常,他丧失理智后会造成什么破坏,死后的长空家族又会是什么样。 诸多相关的种种让长空落不得不思考清楚,也不得不让他布置后手,避免某一天要遭劫。qs 「我要济世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用于赔偿我此次损失!」 长空落推脱,朱不凡目光躲闪,但任一生开口不显慢。 他直接过掉中间诸多繁杂相关,提及了自己的要求。 提心吊胆了两天两夜,这是他必须拿到手的收获。 得理不饶人,任一生在参与西京城角逐时的手段带着锐刺,付出了代价,他显然需要足够回报。 「你这份额要多了吧?」朱不凡开口道。 「若烧掉的是朱家,只怕朱委员索要的比我还多」任一生皱眉道:「你要清楚一件事,王家的济世集团是从我们任家手中购买过去的,历经多年分割和转让,如今的济世集团十不存一,我索要的赔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符合我们任家此时被损失的范畴,毕竟我儿子、女儿、学生几乎被王江涛杀死。」 「理由是这个理,但凭你……」 「我非 常期望朱委员可以划下一个时间,你我好好切磋一番,看看我是否真的有理有据!」 朱不凡还欲开口,随即被任一生一句话堵在了嗓子眼。 他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沉稳发声的中年男子,口中不免有着苦涩。 能让任一生如此大胆邀请,很显然,赤色联盟国第三位第七序列者已经出现了,前一段时间上门拜访的左连光所说确实为真。 拥有第七序列实力的任一生在正面交锋中大概率能瞬间杀死第六序列者。 「江水后浪推前浪,后浪有能力,前浪自然要退让」朱不凡干笑道:「切磋就不必了,还望任委员往后多做贡献,替联盟国分担重任。」 没有人愿意和任一生这种对手切磋,不管任一生说的话是恐吓还是真实,只要没有涉及需要生死争夺的利益,朱不凡都不想动手。 这只是一场涉及王家利益的分割,而不是涉及朱家利益的瓜分。 事实上,有曾经西京城众家族咄咄逼人,又有王家充当着枪头提出低价收购在先,而等到王家掌权者落寞,任一生又突飞而上,任一生这种反击依旧很温和。 若摊上得理不饶人的主,这一波甚至会让王家彻底驱逐出西京城。 而位列赤色联盟国第七序列的委员,若任一生的家产只有那几条生产饼干、猫粮、狗粮生产线,拿着一年百万左右的酬劳,这种报酬很难让任一生完全绑在联盟国身上。 朱不凡能非常肯定,但凡任一生露两手,又愿意脱离赤色联盟国,诸多国度必然倾尽可拿取的利益换人。 相应稳住任一生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一时间不仅仅是朱不凡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长空落的态度都有了不同。 「济世集团如今是个填不完的窟窿,你要不要考虑换个靠谱点的资产」长空落热心推荐道:「我觉得王家那两座还在运转的金矿不错,一年保守都有三千万左右的产出,这不需要你做额外的投资,至少能吃十五年。」 「说的不错,济世集团养的人员太多了,每日入账虽多,但支出也是庞大,纯利润反而还没有金矿的稳定产出来得方便」朱不凡赞同道。 「我不擅长经营金矿,也管不住下面的硕鼠,只怕拿不了几年的收成」任一生皱眉道:「还是索要一些熟悉的研究所和医疗机构稳妥些。」 「如此也好!」 任家的一个大问题在于任家人数的有限性,这让任一生培养花销较小,但也让任家只有小猫三两只,完全不足以去把控一个陌生行业又或一个庞大的体系。 这需要任一生借助原有体系才能正常运转,任一生也需要和王家进行捆绑过渡。 很显然,任一生不仅在追求和平共存,也在追求共同发展。 有这种心思的任一生并不会远走他乡去异国谋发展。 而任一生重新踏入医疗行业,这或许也有可能带来一些新的发展。 长空落和朱不凡相互对视一眼,显然将可能放在了罗浮皇室往昔的研究成果上。 任家以往的集团被兼并了,任家的家产被分割了,一切能搜索到的东西都被搜索过,但没有人可以去搜刮任一生的记忆。 罗浮皇室「天神将永生研究」的内容或许并不存在于外界,而是存在于任一生的脑海中。 第三百九十六章 精神强化篇的弊端 济世集团的医疗机构中,张学舟率先讹取好处,而任一生的发难随后而至。 短短的交谈几乎划定了王家在此次事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 尽管还有一番扯皮和交接,但最高委员会委员长长空落点头,又有朱不凡认同,这基本是已经敲定了的事情。 相较于任家以往几乎的出局,王家这次造成的损伤范围小,承受的代价也低。 而伴随着任一生进退有序,任家与西京城各大家族可能的恩怨缓解也大概率到来。 虽然不说彼此间亲密无间,但至少不用担心可能诱发的剧烈对抗。 欲攘外必先安内,联盟国资源分割和权利的交替显然是越风平浪静越好。 处于医疗密封罐体内,张学舟双目注视着这些人,对联盟国顶端的秩序有了认知。 「是人治!」 张学舟以往就触摸过西京城部分规则,各大家族相互钳制,让彼此不能肆意妄为时也拥有抱团向前发展。 在顶层的秩序中,一切的关系并不完全以律法为准绳。 这种情况看上去错乱,但又是联盟国的现状。 若将这种制度倒退,那就是罗浮皇室一家独大的封建制度。 而若将这种关系推进,张学舟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汉王朝境内的诸侯国。 看似聚集在西京城中,每个大型家族又通过各项重重叠叠的关联掌控着庞大的人才库、经济、科技,无异于宛如一个个诸侯国一般的存在。 国家制度似乎从最初定型时就没有过变化,一直在这个圈圈中来回绕。 总归是需要有人掌握权势,也总归是要有人带头,也就无从解开必然的权利集中与分割。 而在权利的高层,只有相互制约和人治的发展才能维系平衡。 西京城失势者的利益丧失正是这种平衡的体现,这逼迫着各大家族成员必须前行,继续成为领头羊,否则就有可能踢出西京城行列。 律法并不会保护这些失势者的财产。 凭借着王江涛对别墅造成的损失的借口,也凭借着任一生当下的实力和以往牵涉的诸多,一份涉及巨大利益的资产在王家人并不在场的情况下完成了分配。 「我们还得老老实实干活!」 张学舟总结经验时,发现这是没什么鸟用的经验。 他没任一生的本事,更没任一生涉及的恩恩怨怨。 西京城可以插入一个往昔被踢出者,让其开启正式的回归之路,但西京城不会莫名其妙插入一个分割权益的家族。 任何家族入驻西京城需要面对的不是一家的狙击,而是涉及整个利益团体的拒退。 即便踏入第五序列、第六序列都无济于事,只有第七序列者才有可能具备一定的谈判权。 「除非拥有第八序列者,那或许才能让各大家族主动割舍利益一致欢迎!」 张学舟大致估算了一下,他最终觉得老老实实干活挺好。.br> 虽说没有高待遇难于让人快速上进,但没有足够贡献,凭什么去拿高待遇。 他嘘唏声声,只觉适逢其会捞点便宜就成。 等到医疗装置的密封罐体前出现任安然的身影,张学舟顿时就将眼睛闭了上去。 「学舟哥,你真棒!」 任安然捏着嗓子的细细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胸口翻涌,闭上的眼睛不得不睁开。 「我向你推荐一个优秀青年,他叫左腾,他很年轻,他也很棒,他还长得好看,我整容都没法整出他那副脸,我觉得只有左腾这种人才可以和你开启一段完美的甜蜜爱情……」 「左腾你个混蛋赶紧过来!」 张学舟的推荐还没落下,任安然已经伸手捏住了左腾的耳朵凑到张学舟跟前。 「说,你将来迎娶的女子不是你自己做决定,而是你们家族决定,你与我之间没有爱情的可能,更不可能拥有伴侣的可能」任安然道。 「安然姐说的对!」 左腾脸上带着三分痛楚,但似乎也有三分享受的模样,让张学舟好一阵恶寒。 「你别怀疑我和左腾有可能」任安然解释道:「若你不满意,我现在可以和左腾恩断义绝。」 「安然姐,不要吧,你们谈个恋爱关我什么事啊」左腾囔囔道:「我是无辜的。」 眼瞅着任家向上,若因为这种打情骂俏将他一脚踢开,左腾觉得自己人生的无妄之灾简直是防不胜防。 「你个大傻帽,你傍个富婆吃饭不香吗?」 左腾想到诸多麻烦,不得不开始苦苦劝说张学舟。 「你瞅瞅你们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想搏出位的难度那么高,但凡你思想放开一点,你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左腾苦苦劝道:「听兄弟的,和安然姐谈一场恋爱,这胜过你拼搏十年。」 「我现在就到婆字辈了吗?」任安然惆怅道。 「不是婆字辈的问题,是富的问题,安然你是个穷姑娘,买副棺材都掏空了家底!」 见到序列委员会众人走人,任无恙松了一口气又寻思了诸多相关,他才在最后凑过来纠正问题。 「那我就是傻的问题」张学舟回道。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下重点!」 左腾看着这三人各自瞎掰,觉得自己劝说没有半分用。 「兄弟,我建议你和我妹可以有个初步接触,万一你将来看她顺眼了呢」任无恙劝道:「万一她将来健忘又将你忘了呢,不论是哪种结果,你都拥有美好的未来!」 「这有点不对劲」张学舟琢磨道:「万一我看顺眼了她,而后你妹又将我忘记了,那我岂不是很惨!」 「这很有可能!」 左腾在医疗罐的可视窗口面前补了一句,随后被任安然推开了。 「我的健忘不是病,那只是我大脑记忆太多超出了负荷,导致我必须暂时忘却一部分不重要的内容」任安然认真道:「但凡我不断上进,我肯定……我肯定……哥,我们怎么来医院了?」 任安然似乎触发了什么,说话的短短数秒后,她眼中一片茫然色彩浮过,随后开口询问任无恙。 「我……我们来看朋友!」 任无恙显然极为熟悉任安然这种状态,极为快速发觉了任安然的异状。 一时间他不免也松了一口气,左腾的一颗悬起的心思也收了回去。 「我刚刚似乎忘了什么,现在的日历是多少?」 任安然扫了一眼任无恙,又看过面孔陌生的左腾,再看向医疗罐内那双乱蹿的眸子。 她觉得自己脑域在触发某类保护机制时似乎忘却了一些重要内容,这让她不断琢磨相关。 修行了精神强化篇,任安然极为擅长揣摩心理变化。 但正是因为擅长这种能力,她在早期碰触了太多不该属于自己内容,这也造成了她在记忆方面的冲撞。 重要的记忆需要她巩固,不重要的记忆显然可以忘却,甚至于删除。 但哪项记忆是她需要巩固的,而哪项记忆又是需要她删除的内容,这需要时间的反复验证,而不是她说记忆就记忆,说忘却就忘却。 而在眼下,任安然觉得自己又将一些不该忘却的内容忘记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匹配 精神强化篇确实存在弊端。 任安然的健忘不是孤例,任无恙的性情中也有弱点,甚至于任一生有相应偏激的症状。 这并非众人品性中夹藏着缺陷,而是由众人修炼精神强化篇后所诱发。 等到任安然将左腾赶了出去,任无恙才低声叙说相关。 「也就是说,修行精神强化篇会不断强化精神,但也可能因为这种强化会诱发一些隐性的问题」张学舟疑道。 「不错,这些症状都属于隐性问题,但随着脑域精神的不断强化,这些隐性也变成了显性」任无恙点头道:「在正常情况下,我妹这种健忘只能说是脑袋卡壳,忽然间有些内容就是想不起来,但对她而言,一切的效果都放大了,动辄就可能是数个月事情齐齐忘却,甚至可能延伸到数年,需要过很久才能想起来,甚至于这辈子都没法回忆相关。」 「那我怎么没感觉出自己有什么毛病!」 张学舟疑惑了一句,随后被任无恙一脸关爱弱智儿童的眼神看过。 如果张学舟这种时不时就脑域假性死亡的症状还不算诱发的弊端,这世上简直没有毛病了。 张学舟认为的正常只是他自身所认为的正常,在其他人眼中,张学舟的缺陷很严重,甚至时不时就得拉到医疗室中进行观察。 「有点不对劲,如果这个修行***导致问题,那我拿去给家人修行,那岂不是在害人」张学舟道。 「这种弊端的影响总归是较之死亡来得轻微」任无恙道:「而且每个人产生的后患也不同,万一你爸妈和姐姐承受的影响较小,能正常生活呢!」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 张学舟琢磨着利弊问题,他也寻思着秘地中的帝君和帝后。 如同基因格斗术需要集合众多人才能完成推衍前行,一种修炼术的完美显然离不开各种人的合作。 没有一定的水准,难有人可以超出任一生划定的精神强化篇框架。 至少在现实世界中,任一生走在了最前面,诸多修行精神强化篇的人都只能陪跑,并不具备自主完善的可能。 而处于另一方世界的顶端,张学舟觉得帝君和帝后则是有一定的资格。 这是两位顶尖的秘地之主存在,尽管这些人神神叨叨,但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如果帝君有兴趣,张学舟觉得自己以后要与帝君多多探讨探讨相关,看看能不能借此获得修正与改善,又能不能进行弥补。 「但你也不要因此肆意进行传播」任无恙告诫道:「免得影响他人一生。」 「放心放心,我不是嘴巴没加锁的人,如果不是我爸妈身体有问题,我都没想过让他们参与其中!」 在任无恙所知的范围中,也就张家的人跟着学了学。 张学舟诚恳的保证让任无恙点了点头。. 治疗精神疾病的有效方法很少,精神强化篇是张学舟当下唯一的稻草,用于家人身上也很正常。 但只有真正守住底线,又有较为对等的交换,任家才能对张学舟这个合作者心无芥蒂,并让其不断学习下去。 一些话任一生不方便讲,但任无恙显然要嘴替。 这其中的问题着实是张学舟在诸多事情占据的主动性太大了,依仗着弘苦的修炼学,张学舟几乎将任一生吃得死死的。 而任一生为了发展圈子,也将这条新的修炼路线进行了分享。 自己做得不干净,任一生显然没办法要求张学舟如何如何。 任无恙当了嘴替,他也庆幸张学舟并非不知好歹的人,懂得如何收敛。 在这场事故中,他们遭遇了风险,张学舟老虎嘴边 拔毛获得了一份x446身体修复,而任家则是紧随而上在回收济世集团的股权。 像张学舟这种短期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谋求济世集团股权涉及的纷争极多。 这也导致任家在一段时间中必然处于风雨飘摇阶段。 任无恙此时尽量削减着一切可能性的影响,又削除一些对手朝着任家发难可能的方向。 他注目了医疗罐中的张学舟数眼,这才转身推开医疗室门。 「我总感觉见过你!」 病友们采用了极为高端医疗,极重的创伤在两天内有了大致愈合,只需要做小部分扫尾。 医疗室中众人不断外出,最终只剩下任安然。 她盯着罐体内的那双眼睛,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系?」任安然问道。 「姐,咱们能有什么关系!」 张学舟一脸嘘唏。 他非常庆幸自己没动歪脑筋。 情感这种事情一旦陷入就很难走出,真要落到对任安然动了心思,而任安然又完全忘了自己,张学舟觉得那太惨了。 「年龄是一道墙,遮挡了爱情的光!」 见到任安然听回应后一脸失望离开,他哼哼着小曲儿。 对他这类小年轻来说,崇尚的爱情交往对象应该是与他年龄差在正负五岁以内的女性,年龄太小了心理不成熟,年龄太大了显得他心理幼稚。 而任安然的作风让张学舟没法接受。 他想要的爱情不是报答,也不是源于某个梦想,他想要的是一种平等的交往。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偶然的邂逅留下最初的回忆,而后随着交往愈浓,最终拥有爱情。 「那才完美!」 他思索着人生的念想,但转回自身朝不保夕的状态时,他觉得自己的状况比任安然还糟糕。 任安然最多是忘却了记忆,而他这样的倒霉鬼说不定哪天就没了,直接转成了域外天魔占据的对象。 这让张学舟觉得自己这种人没可能有爱情。 他没可能去祸害正常的女子,而等到张学舟有能力解决身体问题时,那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或许三十岁,或许四十岁,又或许五十岁。 到了那种年龄,张学舟觉得满足自己择偶观念的女性应该是很少了。 一想到自己在四五十岁时和四五十岁的大妈恋爱,张学舟觉得那简直是人生噩梦。 「必须再快一点点!」 如果不想死亡,又不想自己人生留下缺憾,张学舟觉得自己需要再跑快一点点。 只有他跑在最前面,他才有可能摆脱诸多难于言语的麻烦。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更是为了彼此拥有美好的未来。 他初下心来,也开始钻研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四千零九十六个窍!」 一些新入手的术必然会加以测试。 张学舟运转着辟谷决,只觉身体各处窍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展开。 这与他在妙法宫的修行速度截然不同。 张学舟甚至觉察到了自己运转辟谷决时的完美。 「是环境的影响!」 他思索注目,只觉处于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医疗罐体中似乎具备了上佳的条件。 在他的身体周围,各种调控身体的配比液体环绕,又有液压注射缓缓调控着张学舟体内循环,这几乎将张学舟身上的毛孔齐齐打开。 这远比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修行环境好太多了。 张学舟没想到x446身体修复技术医疗罐体中居然会带来这种帮助。 他注目着仪器记录中迅速下降了百分之五的配比数据,随即沉入了辟谷术的世界中。 拥有这种环境,他的辟谷决有较大概率实现速成。 一旦对辟谷决诸多关联有过熟悉,他在另一方世界显然也会如识途老马,将修行的速度迅速提升起来。 第三百九十八章 家族纷争 正常的第四境修炼者修炼辟谷决能开启八千余窍。 而张学舟在现实中属于控身境,也就是第三境。 在这个境界,法力欠缺真灵境法力的延伸与灵活,对辟谷决开窍存在极高的阻力。 但不断的循环运转下来,张学舟发现自己开启的窍已经超出了帝君所提及第四境可开启的数量。 「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这就是我控身境的极限!」 帝君的描述不可能出错,但帝君提及的是正常情况下的修炼者。 张学舟不仅与正常修炼者的修行不同,他所处的修行环境也与正常修炼者不同。 「这其中有部分是x446身体修复技术带来,但必然也有部分是精神强化篇所带来,若我现实中能拥有真灵境修为,这个数量或许还能大幅增加!」 辟谷决所带来上万窍穴齐齐发挥作用时,这远胜过了二千一百四十三个窍所带来的感觉。 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呼一吸之间,身体对外在环境的吸收陡然加速,充实的感觉尤然心生。 相较于液压注射,他主动性行为不仅推动着身体的吸收,也强化着排除。 张学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宛如顽疾的镇定剂残留药效在一片片剔除,他体内萎靡病变的细胞宛如刷新一般在获得新生。 这让张学舟止住了修炼其他八大规避法决的念头,转而一心一意不断修复着身体。 这一次x446身体修复技术来得很突然,但张学舟拿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承受了高风险,他给予了足够的付出,他不可能什么回报都不索取。 任一生、任无恙的配合让他拿到了这场价值不菲的医疗技术服务,也能张学舟斩断着过去病痛的身体。 他没有多次进行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念头,但凡一次能搞定,他不可能留着后患残留到下一次。 「我正常的状态很可能要来了!」 在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条件下增添了辟谷决的配合,张学舟觉得自己在彻底剔除病患影响。 他闭目凝神,只觉身体不断舒展。 重重叠叠隐匿在身体深处的余毒不断被消退,也让身体每个细微部分在不断修复。 这甚至在剔除张学舟此前服用的培元丹药物残留影响。 只要身体对培元丹药抗低,他显然能不断服用培元丹,从而让自己实力愈加靠近控身境巅峰水准。 有过踏入真灵境的经历,他再次突破必然水到渠成。 两具身体的修行给张学舟带来了诸多不便,不断要求张学舟获取更多的修炼资源,但两具身体配合所带来的叠加裨益也不断呈现。 这包括改善他身体的条件,也包括反向助推他的修行。 他较之别人需要至少多两倍的修行资源,但不论他在哪一方世界的修行走在了前面,都会给另一具身体带来后续跟随的坦途。 张学舟不是帝君、帝后这类修行踏入顶尖的土著,也并非任一生这种创新向上的大师级人物,但他在结合两方世界裨益时并不会承受理解方面的影响。 他能清楚理解到帝君、帝后授予他的法决,他也能准确理解任一生的精神强化篇。 对张学舟来说,他并不存在中间承接的问题。 这或许是他壮大自己最佳的时机,直到自己某一天能穿插于圣地、秘地时不被看成一颗棋子,而在现实之中,他或许也有鼎立家族的可能。 不得不说,经历了长空落和任一生等人的交流,清楚了赤色联盟国顶端的情况,张学舟确实有几分眼羡。 「等我进了序列委员会,我今天一次x4 46身体修复技术记公账,明天一道x446身体修复技术记公账……」 他心念念着自己的大梦想,最终陷入身体循环不断的舒展中。 直到检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音,张学舟才清醒了过来。 仪器灯全亮,在张学舟四周,原本绿色的溶液已经淡化到透明如水。 修复时间并未到结束阶段,但修复的配比药液显然已经清空了。 「兄弟,你那边出问题了吗?」 张学舟等待了数秒,才听到传导器中任无恙的声音响起,又有诸多嘈杂的吵闹声音伴随在其中。 隐隐中,王郝然争执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激烈,又有一个极为稳重的声音指责王郝然私下泄露王家经营数据,导致王家损失惨重。 「我这边罐体内的修复液没了」张学舟回了一句又问道:「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王家那两位在争家产呢」任无恙回道:「但不管他们怎么争,我们的赔偿少不了,学府区这处医疗会所刚刚决定归属我们任家了,我这就让人过来给你瞅瞅情况。」 「你们这么快就接手相关资产了?」张学舟奇道。 「本来还有一番扯皮,但王教授和王易安副教授可能要分家了,这得先将我们赔了,所以我们接手比较快,眼下还在签订转移合同」任无恙道:「等合同签完,剩下就是他们的事了。」 「恭喜发财!」张学舟恭贺道。 「都是不良资产,里面的窟窿比较大」任无恙道:「我们也只能挑一些没那么差的,免得每年还要亏钱进去。」 「医院不是最挣钱来着」张学舟错愕道。 「趴在里面的吸血虫比较多,到我们手上就没多少了」任无恙无奈道:「最麻烦的问题是我们当下还必须依靠那些人维持正常的运转。」 「看来你们以后要大批量换人!」 张学舟看了看医疗室,他这种重点房的警报响了十余秒都没有人来接应,还需要任无恙做安排,这证明着其中确实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尽量层层替换加入新力量」任无恙无奈道:「实在不行我们就专心搞研究,而后通过研发新药的专属权挣钱,我擦……」 「怎么?」 「我签完合同后被打了!」 张学舟刚疑惑问了一声,任无恙的回应随即传了过来,还伴随着诸多鸡飞狗跳的脚步声。 「王老爷子没有留下遗嘱,王家那两位谈不来……我去你的!」 伴随着「哐当」一声,任无恙迅速止住了回话,转而开始寻求安全地带看热闹。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王家内斗 「王家擅长中远距离的操控打击,基因格斗术和「蛛」相关,王教授用的基因武具是玲珑飞刃,这把飞刃可以随心随意环绕周身二十米方圆进行切割性打击,王易安副教授侧重的是多重打击,我不清楚他的基因武具,但他刚刚已经打出了三十八种不同的小刀子小叉子小钉子,那些小玩意儿会四处乱钻……哎吆……」 腾挪到一个安全方位后,任无恙才续接了话题。 但只是短短数十秒,任无恙的就痛呼了起来。 「你要不要来我这边躲一躲」张学舟关切道。 「不能躲,难得两位第五序列的高手争锋,都在这儿瞪大眼睛看呢!」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又伴随着阵阵噗呲的打击声响和闷哼声音。 「二十米,乖乖哎!」 时不时有任无恙的惊叹声音传来。 打击范围和有效打击范围是两码事,能打击二十米远的距离,但要做到二十米远依旧保持着大部分杀伤力是一件难事。 任无恙显然在衡量这种打击方式和龙虎格斗术对拼时的优势和劣势。 威慑镇压向来拥有「平推」的美誉,但威慑镇压波及的范围同样有限。 若对手具备远射打击,这就是任无恙等人需要极度防备的对象。 「止戈决肯定能做应对。」 被关在医疗密封罐中无法出来。张学舟也只得止住了自己想看热闹的念头。 他悻悻嘟囔了一句。 即便张学舟见识过诸多,但他在基因格斗术上所见有限,这类见识显然是越多越好。 他眼下只能从通讯中获得部分相关内容。 若要破解王家的基因格斗术,张学舟也只能想到止戈决。 这种法决能让体表形成一层法力薄膜,不仅削弱刀剑带来的创伤,也能让刀剑砍杀时偏离方向,若拥有顶级止戈决,诸多兵刃袭杀不能临身,堪称保命的上佳手段。 若说止戈决有什么缺陷,这道法决只能防备金铁之物的打击,在面对拳、脚、掌等打击时发挥不出任何用处。 但对帝后来说,对方手持如意朱钗不畏惧任何近身搏斗,并不在意什么拳脚掌。 「赶明儿法力恢复了,这边也多练练!」 感触着修行辟谷术带来的法力见底现象,张学舟只得将止戈决排在第二顺序位,等待身体法力恢复后再做尝试性修行。 他闷在医疗密封罐体中,听着传导器中嘈杂的声音,等到近十分钟后,张学舟才看到一个男护士长匆匆忙忙进了医疗房。 「十二小时疗效的配方液怎么四小时就用空了?难道是过保了?」 一番检查后,男护士长也是一脸难于理解的纳闷。 等到张学舟敲了敲罐体壁,他才手忙脚乱开启罐体。 干净的喷水冲洗着张学舟身体上下,又有男护士长迅速记录着相关数据。 「这位大少爷,我们这边x446身体修复流程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我给您将一切相关记载好,等汇报主管部门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看着踏出罐体自行穿衣的张学舟,男护士长连带尴尬又多了一份讨好。 能用得上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人非富即贵,他的示好并非想索取什么回报,而是并不想遭遇麻烦牵扯。 今天的学府医疗中心乱成了一团糟,不仅仅涉及相关转让,更涉及了大老板和二老板之争。 听着传导器中阵阵低沉的声音,他觉得两位老板很可能打起来了。 「看样子你似乎知道一些事情?」张学舟指了指还残留着发声的传导器道。 「大老 板和二老板少有在我们这边齐齐露面,这准没好事」男护士长道:「他们带了一帮人来,估计是在六楼会议厅开干了!」 「原来在六楼打架!」 张学舟点点头,算是清楚了王郝然和王易安激斗的地点。 「六楼会议厅怎么走?」张学舟问道。 「这边前走二十米有电梯,只要在楼层键上按下七三五二六这个五个数字就能直达六楼」男护士长道:「您上去后小心点,我听说两位老板都是练家子,耍起百斤重的大花棍和我们拿晾衣杆没区别。」 「嗨!」 张学舟穿好衣。 听到男护士长嚼舌头,他不免耸耸肩,觉得对方与蓉城那帮道听途说的杀猪伙计没区别。 他按掉传导器开关,随后将自己通讯启动。 一方面是看看张曼倩等人的相关消息,一方面则是与任无恙连通听听墙角。 「张兄弟,刺激呀刺激,你看看这场面!」 还不等张学舟将众人的通讯名单一一开启,张学舟只见王砾的小视频已经发送了过来。 他点开视频,只见视频之中闪过王郝然的面孔,又闪过一个与王郝然有六分相似的面孔。 这显然就是今天争斗的主角,但王砾的摄像器材显然没跟拍上两人争斗时动用的手段。 相较于正常拳脚的切磋,王郝然和王易安的速度太快了,宛如魔术一般的闪烁中,张学舟已经看到了六柄飞刀连成一排插入一张支起的红木桌上。 而王郝然操控的飞刃没有手柄,在不断飞纵中发出阵阵旋转切割的刺耳声响。 但映入在视频中的只有一道白光划过。 「你搞个好点的摄像机,这拍出来没法看」张学舟回道。 「拍我爷爷他们这种格斗场面至少要八机位的专业摄像器材,我能拍成这样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 张学舟的吐槽刚完,王砾就有极为迅速的回讯。 「你怎么在学府医疗中心?」张学舟随手打字问道。 「我换血啊,那肯定要找个靠得近又靠谱的家族医疗点,这不正好赶上事了!」 「这个医疗点现在似乎不算你们王家的了!」 「怎么不算¥%#」 王砾乱码字符回了一句,十余秒后,他被削去半块头皮的视频也发了过来。 「你注意点,别光拍视频了!」 张学舟边回通讯边乘坐电梯上行。 等到他脚刚踏出电梯门,见到王砾发来的短视频,张学舟有点不淡定了。 他伸长脖子探望了一眼,电梯口走廊中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有惨白的灯光照耀着紧闭红色木门。 「这层楼的房间这么多,哪个才是会议室?」 张学舟有点好奇心。 他见过测序者相斗,但没有见过序列高手面对面的对攻。 熟悉了另外一方世界的斗法,他对序列者之间如何作战也有增进见识的需求。 小心翼翼走在走廊中,张学舟注目着每一个紧闭的房门,又不断扫视着可能的门牌标示。 蹑手蹑足行走不过五十米,张学舟只听一声巨响,前方三米处一张红色木门被直接撞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钻了出来。 一柄回旋飞转不断的兵刃发出刺耳的轰鸣,与诸多银色的流光撞击在一起。 张学舟刚刚看清楚出门的人是王郝然,只见一块被兵刃弹飞的流光就朝着自己飞射过来。 他的脑袋刚刚一偏躲闪,只觉耳朵顿时一凉。 「兄弟,这些小东西锋锐得很,拿把凳子挡身体!」 任无恙好心提醒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见门内一把大红木椅随后朝他砸来。 他手刚刚伸手一拦,随后便被这张椅子砸翻在地上。 「嗤嗤嗤」 流光激射插入木椅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一时没敢起身。 「王郝然,你输了!」 声音传来,又有王郝然教授不甘心的挣扎。 第四百章 王郝然出局 “你的格斗术是专门用来针对我,这是歪门邪道!” 满身鲜血躺在走廊上,王郝然不服输,但他很难再进行有效攻击,而且他已经跌落出了彼此约战角逐的场地。 在争夺中,他输了。 有遗嘱的情况下都有可能导致兄弟分家,何况是没遗嘱的情况下,他和王易安一场争斗免不了。 谁赢了,谁就在家族分配中占据主动权。 眼下的他输得很彻底。 他自诩基因格斗术更胜一筹,信心满满上场,但现实给予了他一棒槌。 在王易安的手中,那套千蛛手格斗术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对方甚至更换了基因武具。 对方的打击频繁而又密集,激射时宛如飞蝗过境,各类刀片、飞刃堪称铺天盖地,这种打击的力度不算高,存在极为明显的缺陷。 但王易安拿这种方式来针对他已经完全足够了。 王郝然不得不寻思这是专门用来针对他的格斗术,甚至于在针对他和任一生的组合团体。 “亲爱的哥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落寞的声音在门后传来,一个容貌与王郝然有几分相似的中年面孔男子也走了出来。 “基因格斗术的最终目的只是击败甚至杀死对手,我能赢你就已经足够了!” “你……” “你要庆幸我们彼此相斗时并非生死角逐,我才让你活到了现在!” 王易安注视着王郝然。 两兄弟有极为和睦的童年、少年,甚至于青年阶段。 但随着彼此成家立业,又有各自后代的牵扯牵涉,两兄弟的关系在不断发生变化。 从亲近到疏远,从疏远到交恶。 王郝然和任一生混到了一起,而他则是和骆辉等人抱团,也按着骆辉等人的指导建议进行格斗术针对。 一场比斗让两人的恩怨在今天近乎收尾。 眼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 “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分家时我九你一,你要是点头此场就算作罢,你若是不服就起来继续斗”王易安道。 “你断我手筋脚筋,我……我输了!” 看着王易安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复杂情绪,王郝然心中一颤时迅速止住了不服输的念想。 他双手微垂,翻滚切割的玲珑飞刃随后坠落收缩成一个圆盘坠落。 右手勉强抓过这个小巧的基因武具时,王郝然一颗心坠到了谷底。 筋骨断裂能进行医疗续接,但续接的筋骨只能进行普通强度的拉升,一旦他动用的力量有所超出,这些筋骨会被齐齐扯断。 王郝然脸上多了一丝黯然。 他确实应该听任一生的建议,在家产争夺时保持谨慎。 有任一生争夺了济世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这已经是一份保底了,但凡他正常争取的利益不是那么太差,他们这个团体也会占据较高的主动权。 落到如今的下场,他不仅丧失了家族权益,更是让自己身陷囹圄,不知需要何年何月才能恢复到正常。 王郝然面临的不仅仅是家族争权夺利的出局,他更是面临着第五序列者的出局。 或许治疗十年,或许二十年,又或许更长时间,他才有可能恢复到往昔的正常水准。 这会是他实力停滞年份,这也是他必然掉队的岁月,甚至有可能延续到老死的那一天。 黯然神伤思考清楚后,王郝然一时心如死灰,直到被子女架着身体扶起来,他才回神过来。 “你不必太过于焦虑,我选择了几个还算能用的医疗研究所,或许在将来能研制出一些经脉方面的药剂!” 浑浊的眼神扫过众多面孔时,最终是任一生出来进行安慰。 但任一生内心不免也叹了一口气。 王郝然擅长内科,而王易安擅长外科,作为外科高手,王易安在融合自己基因格斗术时手段极具准确风格。 能多切除一分,王易安就不会少切一分。 普通人断筋能进行疗养恢复,而王易安剔除王郝然筋不仅仅是切割断裂,而是斩断后剔除。 任一生感知四周,他还能觉察到某些小飞刃的勾子上有王郝然的部分筋肉。 即便王郝然此时去续接筋骨,对方的筋也会少一截,而要让筋骨生长恢复到原有程度,这难度会极高。 “家族分割的事情稍后再说,你先去将身体恢复一些”任一生安慰道:“放心,有我们在场见证,王易安不至于给你喂潲水!” 任一生的话让王郝然点点头。 “悔不该听你的话……” 他意志消沉嘟囔了一声,嘴中又喃喃,最终无神昏昏沉沉躺了下去。 “太清真术能治筋骨续接和生长吗?” 等到王郝然被抬下楼,任一生才侧身低问了一句。 “没法精细治疗到那种程度!” 张学舟摸了摸耳朵上的血痕,随后低声摇了摇头。 佛子被重创后都陷入了实力低谷,经历了张学舟不间断施术和各类天材地宝补充,佛子依旧难于恢复原有实力,甚至走路都困难。 王郝然症状看上去较之佛子轻微,但涉及的伤势精细方面却并不逊于佛子。 张学舟觉得这只能指望现代医疗技术。 他低声回应了一句,任一生点点头,随后才转向一脸凝重色彩的王易安。 “学舟哥,没想到你也来这儿了!” 整个六楼都属于会议室,这其中又分一号会议室、二号会议室等,每间会议室又有间隔和贯通的门与道。 王郝然出局之后,一些围观者才从各处会议室木门通道中钻出来。 只要有点小特权,又熟知信息,看到这场热闹并不难。 而王易安和王郝然的约斗也需要足够份量的人和足够的人数来做见证。 王砾就掺杂在其中,更何况他还有王郝然孙子这层身份。 若他在往昔见到王郝然失势必然如丧考妣,而做出了自力更生的决定后,他只觉心情没那么沉重,甚至觉得自己先走一步极为明智。 但围观热闹受伤不可避免,王砾摸了摸自己被切掉的头皮,随后举着相机和可视仪从人群中灰头灰脸钻了出来。 他极为亲热打了个招呼,这让同样在会议室谨慎围观这场争锋的任安然使劲晃了晃头。 她觉得这个称呼似乎透着一股熟悉感,但她确实记不起相关的内容。 没有一个人帮助她讲述那段丢失的记忆,左腾如此,任无恙如此,那个‘学舟哥’也是如此。 想到此处,任安然不免恨得直咬牙。 第四百零一章 病痨们 “当时那是哐当一声响,我二爷身上就像豪猪一样,你知道豪猪吗,那真是一身的刺,什么刀片、飞刀、剪刀、铁刺……” 相较于摄像器材的拍摄,肉眼对这种场面见识更为充分。 王砾低声描述着这场争斗,完全不同于斗法的场面让张学舟咂舌。 “二爷那堆玩意儿至少有百斤重”王砾低声道:“但他踩踏时如履平地,身上也压根看不出来携着如此多‘暗器’。” 王易安成了今天讨论的重点。 对方的基因格斗术进行了大幅度改良,而基因武具也进行了变更。 身藏上百种暗器,王易安打斗时如同持着数柄机关枪扫射,密集如雨的打击方式让王郝然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奔逃中。 细小的暗器打击方式难于被玲珑飞刃阻隔,但又能造成恰到好处的肉身伤害。 脑袋被这类暗器打击扫过,王砾很清楚这种威能,也知晓如何正确应对。 “不说擅长防守的格斗术,只要身穿一套护甲就能抵御大部分暗器打击,这么说他练这个还真就为了克制你大爷?” 想到王郝然出局后的不甘心,张学舟不免嘘唏。 王易安的基因格斗术存在极高的缺陷,但就是恰好克制王郝然这种中远程灵活的对手。 若说对方不是有心,甚至谋划了数年,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胜者上,败者下。 在这一局中,王易安几乎完胜。 若非王江涛寻求秘药续命找到了任家,还死在任家别墅中,导致王家不得不进行大额赔偿,王易安这一局几乎能让王郝然‘净身出户’。 王家的财产分割在匆忙中开始,也在迅速中结束,只剩下枝节处理。 六楼的热闹完结,张学舟迈动着不曾踏入会议室的腿,随后也在第二波下楼人群中钻了出去。 “哥,我怎么感觉你那个住院朋友似乎就是我以往查探的张学舟?” 张学舟和王砾勾肩搭背下楼,任安然和任无恙则依旧要陪着任一生去十号会议室。 这种场面不仅仅是增进见识,也能让他们清楚西京城王易安等人的态度,甚至于决定着任家和王家的合作方式。 但任安然的一颗心早已经顺着那条走廊飞了出去。 她瞅了瞅看上去有些陌生的左腾,又扯了扯摆着一个奇怪姿势不断念叨叨的任无恙。 “妹,你说你满脑袋瞎想什么,你就不能想一想如何提升基因和格斗术”任无恙低声道:“咱们如今手握医疗资源调配,只要资金充足就能调制血剂,你序列阶位提升的机会来了!” “格斗术不重要!” 任安然摆摆手。 任安然的基因格斗术水准并不高,但她并不急。 只要条件充足,她在基因格斗术上必然会拥有快速跃迁。 相较于血剂发挥影响的基因格斗术,她当下更侧重需要常年累积修行的精神强化篇。 毕竟后者的打磨需要常年累月的时间堆砌,又不会像前者花销那么高。 自我决定的修行顺序是一方面,钱财是另一方面,而最重要的是精神强化篇弊端的影响。 仿若内存不足存在的卡顿,任安然修行精神强化篇后时不时丢一些什么,她觉得自己需要追上任一生的脚步才能让自身正常。 而在她不正常时,任安然也非常想知道自己到底丢了什么记忆。 任无恙越不帮她回忆丢失的内容,任安然就越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她记忆丢失后还残存着念头,事情相关应该比较大,但丢失了重要记忆只能证明着这份记忆并非重复出现在她生活中,甚至于属于第一次接触,还没有等到她强化记忆就已经消失了。 她心不在焉听着任无恙的劝说,又注目着会议室内一张张争论到耳红面赤的脸。 直到坐着轮椅的王郝然再次进入会议室,诸多纷争才迅速平息了下去,这也让任安然松了一口气,觉得这场无聊的争执终于走到了头。 对于精通心理的她来说,眼前这些人不断喧嚣叫喊,将内心的那点算计和念头几乎清清楚楚呈现在她面前。 若让她上去谈判,她几乎能卡在大部人的心理价位上。 但这不是她所能掺和的场合,她只能作为旁观者和见证者在这儿无聊等待。 一场家族分割之争落幕时,任安然也看到了自己那个严厉到不近人情的父亲满脸沉重离开了会议室。 等到任一生咳了咳,任无恙迅速拉上任安然跟了过去。 “你们适当和学舟接触接触,多看看多学学他的本事!” 等跟随任一生进入一处办公区域,任一生语重心长的话语让任安然瞪大了眼。 “爸,这事儿不都您在干吗?”任无恙诧异道。 “济世集团这四成股份不好拿,王郝然胳膊和腿都废了,我得多投点心思进去才行”任一生叹声道:“但张学舟那边的事情确实非常重要,那不仅关联着我们精神强化篇踏入更高层次,甚至有可能解决相关弊端。” “就那个入境的事儿?”任无恙道。 “入境之上还有走脉、贯血、控身三境,这三境之上还有真灵、造识、化体三境,而在这之上或许存在真正的分水界线,你们……” 张学舟给予了五章《心咒》,也对应着造识境,又有收尾部分涉及化体内容。 任一生只叹分身乏术,难于将一切齐头并进。 但任无恙和任安然显然很闲。 他自己当下没法做的事情,子女们可以替代前行,尤其是任无恙当下已经入境,可以沿着这条路进行狂奔。 至于任安然则可以先采用培元丹修行模式,若无法入境则可以尝试他的精神引导,直到入境开启新修炼路线的起点。 “除了境界修行,一定要向他学习术的诀窍”任一生吩咐重点问题道:“空有境界没有术,这就相当于有枪而缺弹药,境界可以匹配我们的精神强化篇,但术……” 任一生想到以往被低估的太清真术,他恍惚中觉得若张学舟的境界再高一点,又或太清真术的水准再高一些,那或许有可能完成王郝然当下的医疗难题。 而在太清真术之外,那必然还存在其他术。 相较于基因格斗术一条路走到尽头,术的存在可以将手段多样化,也能避免被针对性克制。 境界很重要,术也非常重要。 他希望自己子女可以和张学舟保持良好关系,甚至与对方做同步的修行。 “那个张学舟是不是我以往在溯东市监控的病痨?” 任安然难得与自己父亲谈话,她瞅着守口如瓶的任无恙,忍不住向自己父亲开始求证。 “病痨,算是吧!” 任一生点点头。 他目光略带诧异,没想到任安然居然因为张学舟的话题主动和他问话。 但张学舟确实是个病痨,不仅仅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时不时都要出点问题。 当然,在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中,每一位参与者这一年都或多或少都成为了病痨。 除了断手筋脚筋的王郝然,还有诱导入境后疯狂爱上刷马桶的宋步尔,又有每日必须学鸟叫的秦瀚文。 任一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医疗研究所需要治疗的病痨很多。 如果可以,他希望任安然将来可以用正常的方式入境谋求发展。 第四百零二章 母老虎和气质型男 “您放心,我今天就带伯父伯母去做检测,明天就敲定格斗术!” “我肯定都给他们选择能挨打的格斗术!” …… 踏出学府医疗中心后,张学舟交代了一些相关,又有王砾拍胸的保证。 忙乎完了自己的换血大事,又见证了王郝然一脉的衰退,非常清楚自己爷爷不靠谱后,王砾知道自己的后路完全寄托在眼前人身上。 这让王砾干活非常尽心。 他甚至非常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不仅在筹谋测序者盛会,也尽心尽力维护着飞娱直播的发展。 低低的交流声中,近期的一些事情有序安排了下去。 相较于张曼倩,通晓门径的王砾做事显然更为快速,这也能避免诱发麻烦。 “你知道北热河那边……” 张学舟欲要问一问王砾是否知晓北热河相关时,只听极为轻快的声音夹杂着步伐声传来。 “我熟悉北热河,想了解那边找我呀!” 张学舟只是扭头,就看到了开着黑色甲壳车的任无恙,又有任安然在车内招手。 “哈哈哈~” 张学舟干笑一声。 “我就是闲得没事随口问一句”张学舟摆手道。 “兄弟上车,咱们回宣师楼那边”任无恙邀请道。 “我那边有……” “别有有有,快上车”任无恙催促道:“我们家被烧了,得去你那个居处住一段时间!” 任无恙觉得自己肝疼。 如果张学舟能去认真查一查沧澜学府校区房的分配指标,一定能发现宣师楼六栋二楼挂着他的名字。 到了如今,他还得和张学舟打商量才能回自己家。 当然,困惑的回家之旅不算麻烦事,真正的麻烦是任一生给予的安排。 相较于监控下的观测,近距离感知必然更为稳妥,而彼此达成相互合作的关系,任一生也不介意自己自己子女和这个小盟友多多近距离相处。 眼瞅着将任安然和张学舟顺利分割,这转眼间又要凑到一起去,任无恙觉得事情很糟糕。 一旦任安然在某刻复苏记忆,回想起和张学舟短短接触的那几个小时,任无恙觉得一场孽缘的麻烦不可避免。 但任安然必须跟随张学舟一段时间进行学习,看看是否有不借助任一生精神控制下入境的可能。 任安然的学习不需要张学舟教导,只需每日跟随张学舟并观察张学舟,时间长久后,任安然不仅能感知到张学舟内心所想,还能觉察出对方念想中真正而准确的修行。 任安然这种精神感知力极为特殊,但需要长久的接触才可能产生作用。 这其中的时间长短难于控制,任无恙不清楚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眼下也只得祈祷一切顺顺利利。 最佳的结果是任安然入境,而后张学舟也顺利甩脱任安然这种麻烦。 他一脸笑意朝着张学舟打招呼,内心的念头则是翻转了数十次。 “任少,我住在学府路十八号,我也顺路!” “不怕挨揍就坐我妹旁边!” 眼见张学舟上车坐了副驾驶位,王砾厚着脸皮也问了两句,这让任无恙伸手指了指坐在后排的任安然。 “你是小王吧?” 透过车窗,任安然注目着王砾。 “您叫我小王就行,不用加吧……” 王砾殷勤应了一句,他注目着任安然面孔回应时,只觉一头猛虎扑面而来。 猛虎尖牙上依旧残留着刚刚撕咬肉食留下的血液,血腥味刺鼻而入的气息传来,王砾不由大骇。 他伸手一挡,只觉手臂被咬中的剧痛感传来。 但这种剧痛也让他惊醒。 在他的面前哪有什么猛虎,只有那个亲切询问自己名字的任安然。 看向自己手臂时,王砾也看不到任何被咬过的痕迹,甚至身体没有残留任何痛楚。 “似乎是龙象格斗术!” 看着任安然笑靥如花的脸庞,王砾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寒颤。 对方的基因格斗术随手释放,这简直是个肆无忌惮的疯子。 但对方的格斗术似乎掌控由心,甚至于能操控威能,这能确保吓到他但又不会伤到他。 若他上了车,王砾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吓到不轻。 他打了个冷颤,厚着面皮蹭车的念头消失得干干净净。 “快上车”任安然笑道。 “不,不了,走路非常适合我这种气质型男!” 王砾硬挺着面皮,还小跑了两步。 等到任无恙的车子驾驶出数十米,他才捂住胸口长长呼了一口气。 “该死的母老虎,祝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男人!” 他愤愤不平骂了一句,等看到黑色甲壳车里的任安然回头朝着他望了一眼,王砾一颗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隔这么远还能听到我说的话?” 王砾脸上浮现一个尴尬笑容回应,又有任安然伸出手指指了指嘴巴,这让王砾一颗小心思消退得干干净净。 他脸上的尴尬笑容直到小车驶出视线外才收回来。 “不是说任家那位二小姐不善格斗来着,这怎么感觉比任少还让人害怕!” 王砾使劲晃了晃脑袋,只觉脑海中那头猛虎形象不断与任安然重叠,让他心中再难有在背后嚼舌根子的念头。 “你刚刚似乎对王砾施展格斗术了?” 黑色甲壳车前排座位上,张学舟看了看任无恙,又将目光注视到任安然身上。 任安然释放格斗术的时间只有数瞬,甚至于极为隐秘,即便张学舟也只能感知到一阵精神波动。 但张学舟能看到王砾神态的微妙变化,那就像半夜看鬼片时被人忽然拍了肩膀,若非王砾见过一些世面,张学舟觉得被格斗术冲击很可能会跳起来。 “若你能踏入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你也能像我这样拒退不喜的男人靠近”任安然耸耸肩道:“毕竟我知道王砾这家伙为人做事确实不讨喜!” “第五章吗?” 张学舟没法解释王砾近期的转变,但知晓王砾没受什么坏影响,张学舟也只能作罢。 他看着任安然极为自然的神色,张学舟真想敲开任安然的脑袋,毕竟对方这个精神强化篇第五章还是他们帮忙才硬撑过去的。 但任安然的提醒让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蠢蠢欲动。 相较于他当下能放不能收的鲲鹏格斗术,精神强化篇第五章显然带来了可控的力量。 他琢磨着帝君给予的那瓶九珍酒,觉得自己过掉九珍酒的服用间隔期就需要尝试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进行收尾了。 第四百零三章 窥探感知 再次回到自己的住所,任无恙只觉物是人非。 他喜欢清静。 对每一位修行精神强化篇的人来说,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嘈杂的环境。 以往的他在宣师楼六栋二楼这个大平层中非常自如,甚至可以光着身体四处乱走。 而在眼下,这个单人的私密空间已经塞满了人。 住户涉及张学舟、张卫盟,也涉及他和任安然。 这其中或许还会有时不时来串门的张曼倩等人,也涉及某些登门的教授。 甚至任无恙还要面对自己设计的那堆摄像头。 在监控中看别人很爽,但活在监控下显然没那么舒服。 他在客厅中来回走动,等到眼前一花,感觉自己赤身裸体在房间中欢快地跑来跑去,任无恙心中一个激灵后才迅速回神过来。 “老妹儿,你不要肆意用这种能耐”任无恙无奈道。 “此时不多练一练,以后被外国人打死的时候可没人同情”任安然扬眉道。 “第三序列以上……有哥保护你,你不用去冒险。” “你现在连我都打不过,哪能保护我”任无恙摇头道。 “你这么说让哥很没面子!” “我不想回到前两天那种任人宰割的局面!” 任安然扬起的眉毛中带着一份向上冲击的斗志,对于历经死亡才踏入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她来说,不断推动格斗术与精神强化篇的结合,又不断推动掌控的力量,这就是她当下所努力的方向。 但凡两种能力相互匹配,她就有能力克制大部分低阶序列者。 在顶尖的盛宴中,这已经是极为不错的能力,但任安然的目标不仅仅于此。 她想在赤色联盟国站稳跟脚,当下的能耐还存在明显不足,这需要她再向上一些才有可能居于前列。 “爹让你学习《心咒》,你好好研究这个肯定比去秦蒙帝国废墟那些地方安全”任无恙劝道。 “他躺在床上玩可视仪,没有任何修行的《心咒》的念头!” 任安然扫了一眼数米外虚掩的门。 作为被观测的对象,张学舟看上去对修行并不热心,不仅没有修行《心咒》,也不曾对精神强化篇有任何冥想修行。 而在另一间房中,张卫盟则是在码字,偶尔又拿了可视仪在一个文学网站骂人。 在这种环境中,任安然感受不出任何修行的借鉴可能。 她只得熟练着精神强化后带来的掌控力。 “如果你真想保护我,还不如送我一千万,这至少能让我注射血剂,将龙象格斗术快速跃迁一番”任安然懒懒道。 “谈钱伤感情,咱们不谈钱!” 任无恙连连摆手。 任一生为了子女选择了两条路,一条路是任无恙主修龙象格斗术,辅修精神强化篇和皇极剑。 另一条路是任安然主修精神强化篇,辅修龙象格斗术和皇极剑。 看似不同的修炼路数,但两条修炼路所耗费的资金完全不同。 任无恙无疑占据了任家大部分培养资金,而任安然则耗尽了诸多心思在水磨的修行中。 任无恙不知道这是任家资源所决定,还是任一生在面对罗浮皇室修行内容时需要做进一步推断,从而让子女修行侧重各有不同进行对比,甚至这属于某种重男轻女的行为。 但这无疑是一个容易诱发矛盾的问题。 他很明智拒绝了钱财方面的话题,甚至都没去讨论任家接手济世集团的股份额度。 “你来瞅瞅哥修炼”任无恙道:“哥在这方面入境了,如今是个走脉境大修士!” 任无恙涌动着体内那点可怜的法力,给任安然释放着阴物寻踪术。 半响,他觉得这个手段不够震撼,随即在壁柜中取出自己长剑。 锋锐的剑刃对着手一切,任无恙开始演示太清真术。 “哥,地板弄脏了!”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看我动用术止血,一定要观测仔细了!” …… “我给你拿个碗来接血!” 看着任无恙手上的血越冒越多,任安然觉得没法感知下去了。 学渣带新手没可能带出学霸。 观看任无恙修行和施术再多,这很可能抵不上张学舟施术数次。 “张学舟施术……” 任安然心中浮过念头时,只觉自己似乎感受过张学舟施术,但这种‘曾经似乎有过’的感觉很糟糕,她越想回忆就越回忆不起来。 “老妹儿,你赶紧叫张兄弟过来,我割的口子有点大止不住血了,我现在还有点头晕,没法正常施术!” 直到表演太清真术的任无恙再次呼喊,任安然才驱除出脑海中那股念头。 她轻盈一跳,走数步后敲了敲张学舟房间的门。 “后台居然躺着一千万了,这真是美滋滋!” 等到任安然推开门,只见张学舟极为开心在可视仪上对着‘绝世大美女’打出一排字,等察觉到入门的任安然,张学舟的喜悦才有了几分收敛。 “我哥手流血不止,想请你帮帮忙!”任安然小声道。 “他人呢?”张学舟奇道。 “在客厅!” “客厅还能流血不止?” 稀奇事不常有,但张学舟总能时不时遇到一些。 他放下可视仪跳下床,等到钻出门,只见任无恙已经开始使用物理止血法,在那儿紧紧捂住自己手腕。 “你这是戳到动脉了吗?” 看着脸色苍白的任无恙,又瞅着那小半碗鲜血,张学舟觉得任无恙修行太清真术时下了苦功。 “我以前就对你有过建议,让你去医院找点伤胳膊伤腿的”张学舟吐槽道。 “我现在大病治不了,插在其中碍手碍脚,必然耽搁到医疗救治,然后那些破皮流血的小病患也没人去医院啊”任无恙吐槽道:“这根本就没有我施展才华的机会。” “但你拿自身修行不妥,自身受创后会影响施法,如果第一道术不能快速削退影响,你后面施法的成功率会不断下降,这么修行的风险很高,也会得不偿失!” 张学舟鼓荡着体内数小时内新生的法力,手中的太清真术自然而然释放而出。 他的太清真术是一步一个坑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排除太清真术的等级不高,他施术水准堪称炉火纯青。 而想在现实中将这道术练好,这无疑需要大量时间的磨练,甚至存在难于寻找施术对象的麻烦。 “他念想中似乎有经历了生死磨难的感慨,难道是经历生死才将太清真术修行到位吗?他是怎么经历的生死磨难?靠精神病症?” 张学舟边施术边说话,但这并没有影响张学舟施术的效果。 太清真术对于皮肉伤确实立竿见影,流血不止的任无恙迅速止住了血,手腕上的剑痕也在迅速愈合。 站在张学舟身后,任安然感触着张学舟施术,甚至感知着张学舟说话和施术时的心态。 她心中对于血剂推动龙象格斗术的念想迅速降低,基因格斗术存在种种苛刻的条件,而术则不存在关隘,只要入境后就能修行。 甚至于任安然肉眼难于识别到术。 她只见到张学舟伸手一按,任无恙手腕上的血就止住了。 任一生说的没错,相较于基因格斗术,这是一条全新的修行路线。 这不仅能作为他们的某类底牌,甚至有可能会是他们扫除阻碍的利器。 第四百零四章 四人行 有人称呼威慑类格斗术无敌,这几乎可以镇压绝大部分低序列的格斗术修炼者。 但也有人称呼威慑类格斗术是诸多格斗术中最弱的格斗术,这其中的原因无他,威慑类格斗术只能针对弱者,同序列中属于垫底,甚至于有可能被人越序列挑战成功。 若非精神强化篇的存在,任家被人越序列挑战不足为奇。 但能让罗浮皇室精心钻研并例入最高机密,让任老爷子舍弃皇极剑冒险修行,这很可能真正通向了基因格斗术甚至基因长生的正确道路。 任家在罗浮皇室获取的最大机密并非秘药,而是辅助龙象格斗术的精神强化术。 这是放在西京城各大家族眼皮底下的修炼内容,甚至于任一生不乏分享给某些人。 但时至今日,坚持修行者寥寥。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修行精神强化篇耗费时间和精力,另一方面则是修行精神强化篇并不能给予其他基因格斗术多少辅助。 任安然静心观看着张学舟释放太清真术,直到张学舟回头扫了她一眼,她才从感知中迅速退了出来。 “任教授曾经提及你擅长手相学、骨相学、笔迹学?”张学舟问道。 “怎么?” 任安然眼神中一缩,而后才做出疑惑的回应。 “我对这个很有兴趣,能跟随你学一学吗?”张学舟道。 “藏书馆有这类书籍,但看过的人很多,真正学到这类伪心理学内容的人很少”任安然思索数秒后道:“我只能讲解相关,不能保证你学会,你到时候别怀疑我藏私就好!” “万一学不会,打发打发时间也很好!” 张学舟勉强一笑。 他对任安然那种忽如其来的告白有点阴影,有点担心与对方接触过多导致任安然相关记忆复苏,但张学舟没法忍受任安然这种明张目胆的窥视。 他不会这些精神感知能耐,但张学舟又不是死人,在各种大佬中走门串户多了,他对这种窥视极为敏感。 张学舟不得不说,在众多人中,任安然是最大胆最肆无忌惮的,就差没掀起他衣服来仔细观看了。 但任安然或许也是这些人中感知最为细腻的人。 张学舟以往接受任安然治疗时,对方甚至能估算出他电子钱包的大致余额。 如果说还有什么人可以与任安然比拟,张学舟只能想到擅长算计的弘苦。 相较于被动的窥视,张学舟显然不会一直坐等应对,分散任安然的注意力也就成了必然。 他不会选择闲情逸致的闲话交流,而是采用了极为枯燥的伪心理学内容进行沟通。 “有点不对劲!” 在客厅搞卫生的任无恙晃了晃失血的身体,看着张学舟和自己妹妹坐在那儿严肃探讨。 任安然讲述随意,内容天马行空,而张学舟则是步步跟随,甚至时不时发问难于理解之处。 看着两人极为融洽的交流,任无恙不知怎么有一股怪怪的感觉。 “是老妹儿对学舟兄弟态度前后的迥然不同导致了落差,但这种落差不至于让我产生不对劲的感觉,难道是我失血导致脑子紧绷?但这半碗血应该不碍事,何况我刚还服用了补血铁剂……似乎是学舟兄弟的主动接触,他一直躲着老妹儿,他为什么要主动?……难道是安然的感知被发现了?” 回家的第一天,任无恙就发现行动失败了。 在任一生交代的事情上,他们办得一塌糊涂。 依张学舟当下主动找事的小模样,任安然大概是没法分出什么心思来感知张学舟了。 甚至于张学舟压根就没做修行,不论是涉及境界修炼术还是术法,又或精神强化篇都是如此。 这让任安然感知张学舟并模仿张学舟的修行困难重重。 当张学舟的生活重心没有放在修行上,不论任安然接触的时间有多长,又或多么花费心思,任安然都没可能有收获。 但任无恙没法直接和张学舟说‘我妹儿要来看你修行,争取模拟出最正统的修行方式’,他甚至没法叙说任一生的模糊猜测。 “小老弟总归是要修行的,再相处一段时间看看!” 任无恙最终只得按捺下心思,失血过多的他干躺在沙发上。 任无恙缺乏训练的体能,他也欠缺思考的精力,整个人昏昏沉沉休整时,他听到一声‘吆嚯’的惊呼,任无恙才惊醒过来。 “你们是谁?你们为何出现在我家里?等等,这不是我的房子,我为何会出现在别人家里?” 奋笔疾书中走出的张卫盟或多或少存在不清醒的症状,这甚至于是属于张卫盟陷入写作后的后遗症。 “我爸……” “他暂时性失忆了!” 张学舟的话还没说完,任安然幽幽回应了一句。 作为健忘症的患者,她太清楚张卫盟这种症状了。 医者难自医,但对于实力与她差距太大的人,任安然还是有一定的能力。 她眼中一道异彩覆盖,仿若喃喃昵语的低叙让张卫盟眼睛发直。 过了数分钟后,张卫盟才使劲晃了晃头,仿若清醒了回来。 “儿子,我写书几天了?”张卫盟晃动着脑袋道:“我最近练那个葵花宝典和精神强化,感觉陷入创作的周期比以前快了一些。” “葵花宝典?” 任无恙一怔,只觉又出现了新的术。 张学舟在关注张卫盟当下的状态,任无恙则侧重张卫盟提及的‘葵花宝典’,又有任安然缓缓收回了精神力的安抚。 “精神强化第五章还有这种能耐?”张学舟疑道。 “药性轻可治病,药性重可致人于死地”任安然回道:“这是龙象格斗术中孵化的安抚力,不属于精神强化能力。”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略显失望。 他还以为精神强化万能,没想到任安然动用的是龙象格斗术中的能力。 但张卫盟和宋凤英近期倒是找了个靠谱医师,但凡这两人丧失了正常记忆,都能通过任安然施法格斗术迅速恢复过来。 “我听说你修行了一种叫鲲鹏的威慑类格斗术”任安然眨眼道:“若你想在格斗术中穿插额外的精神能力,拿到测序者盛会前列名次后可以向序列委员会提出类似要求。” “什么要求都能提?”张学舟道。 “对”任安然点头道。 “若不选择序列委员会已有的三星格斗术适配修行,而是想修正延伸自己已经拥有的格斗术,冠军组可以提三个要求,亚军组可以提两个要求,季军组则是一个,要求不仅仅限制了次数,过分的要求也会存在发展极限”任无恙插嘴道:“譬如修行的鹤形拳想飞上天,这种过分要求量身打造后,若修行数年后只能飞高三五来米也很正常,毕竟他们只给予理论上的推导,能不能做到则是因人而异。”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清楚了规矩。 “理论不等于实际”任无恙提醒道:“若你有机会打造鲲鹏格斗术,一定不要谋求过高过远,免得理论上可以做到,但实际无法完成推动的修行。” “这主要原因是人体内的基因存在限制,无法达到基因链理论上的完美程度”任安然回神道:“而配比的血剂也只能临时进行增强,一旦修行又或动用格斗术就会造成消耗,必然会得不偿失。” “有些家族的高端序列者打一场就要注射一次血剂”任无恙道:“血剂价格另说,这种打法……” “血剂的价格不能另说,第三序列以上的哪针血剂不是上千万甚至数千万价格”任安然不同意道。 兄妹两人一番探讨,而张学舟和张卫盟则是坐观长见识。 等到用餐完毕,这个话题依旧没有结束。 直到入夜后,任安然再度缠上张学舟,两人又陷入了伪心理学的探讨,而任无恙则是瞄准了张卫盟。 “葵花宝典,这个就是啦!” 看着对武侠一脸兴趣的任无恙,张卫盟极为热心推荐了他手写版的葵花宝典。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什么意思?” “这个修炼方法容易引发燥热,导致产生男欢女爱的幻觉,所以修行似需要清心安静,也就需要‘咔嚓’……” 张卫盟对着自己下半身做了个手刀的姿势,这让任无恙呲了一口冷气。 “这么残忍,难道这种术很厉害?”任无恙低声问道。 “天下第一,你说厉不厉害!” 张卫盟一脸自豪。 任无恙刚刚觉得这种术不学也罢,但张卫盟一脸的认真让任无恙破了防。 “若能拥有天下第一的术,咔嚓一下算什么,只要保存稳妥,学成后又不是没法接回去!” 张卫盟都已经是修行葵花宝典的人了,任无恙觉得自己也能接受。 毕竟张学舟教自己爹学习的术不可能差。 他探听清楚了消息,只觉今夜大有收获。 “就是这内容有点晦涩难懂,什么行气运气,这不应该是驱役法力游走窍穴吗?算了,都一个意思,反正有图解……” 看着张卫盟的手写葵花宝典,任无恙翻看时迅速将内容记入了脑海。 第四百零五章 借道 “这一阳指不就是太清真术?” 在张卫盟那儿,任无恙看到了两本修炼秘籍。 一本是《葵花宝典》,一本是《一阳指》。 他对前者的内容有些许陌生,但对后者无疑很熟悉。 在任家别墅时,张学舟就教过他太清真术第一层,而他当下就处于修行中。 任无恙翻了翻《一阳指》,只见除了第一层,这册秘籍上还有递进的第二层和真正发挥效应的第三层。 这让他吸了一口冷气,浑然没想到张学舟将这些重要资料随手给了张卫盟。 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耐,但只要慢慢翻页通读,任无恙还是能将诸多内容记忆下来。 等到和张卫盟瞎掰了一个小时,任无恙才一脸喜色踏出了房间。 “老头子,我今天有大收获,你快临时搞个通讯号,我给你整理整理内容发过去瞅瞅!” 任无恙回了房间,迅速拨打了学府区医疗中心的电话,等到任一生接通,他忍不住有了喜报。 “什么通讯号,什么整理整理,你不会开车送过来吗?”任一生道。 “你真要跟一跟时代的潮流,算了,我一会开车过来!” 任无恙迅速放弃了劝说任一生的念头。 他摞下通讯器,翻滚着记忆中的内容,而后迅速进行着手写。 张卫盟的秘籍中是什么模样,他手中呈现的就是什么内容。 对精神水准高的人而言,他们确实较之常人更具备优势。 一小时的速写过去,任无恙迅速收拾着草稿,而后踏出了宣师楼直奔学府区医疗中心。 “无恙哥似乎出去吃夜宵了!” 房间中,张学舟依旧没有睡下。 透过门缝,张学舟看着依旧坐在对面的任安然开口提醒了一声,示意对方该回自己房间了。 “我不喜欢吃夜宵”任安然摇头道:“夜宵吃多了容易诱发身体机能紊乱。” “说的对”张学舟点头道:“我也没吃夜宵的习惯!” “好习惯就要坚持”任安然道:“任何美好都是坚持出来的结果!” “确实要坚持,那我们继续探讨骨相学!” 看着对面的任安然,张学舟内心难于镇定。 他感觉任安然似乎要将他看穿。 任一生动用精神注目查探时并不会长久观测,而只会持续数十秒甚至数秒时间,但任安然的感知已经持续了数小时。 这包括下午时间,也包括晚上的时间。 这种精神力感知持续时间极为不正常,这宛如张学舟持续施法数小时。 张学舟觉得任安然很不正常,只要想到任安然此前的告白,张学舟心中就有些慌。 他还没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如果可以,他希望任安然不要复苏相关的记忆。 看着任安然极为坚定的目光,这让张学舟眼神有些飘忽,随即又开始扯‘骨相学’。 “也罢,那我们就继续谈了一谈骨相学!” 任安然点头。 她一直想引导修炼方面的话题,但张学舟屡屡在她要开启话题时打岔,导致她不得不应下来。 如果说她具备诸多心算盘算的内容,张学舟则是踩踏着节点。 对方似乎极为擅长把控主动权,这种把控在平等交往时候显得极为明显。 “究竟是什么经历让你具备了这种交际能力?” 张学舟的能力不特殊,但至少需要经历了诸多见识才有可能拥有这种能力,对一个大学二年生来说,这是并不应该具备的能力。 甚至任安然都被牵着走。 这与两年前她掌控话语权牵着张学舟走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眼下的一切调转了角色。 “我们开始讲第二十二种骨相,这个骨相名悬鼓骨,这类骨相额角起骨,圆大儒鼓,如果鼻准方大,则有官职之贵……” 任安然侃侃而谈。 她嘴唇讲述时不断注目着张学舟,又有张学舟认真倾听后不时给予回应。 “居然没杂念,完全是在向我认真学习骨相学!” 张学舟有没有认真听讲,又有没有认真思考,在两者的交流中就能看出来,这不需要她动用多强的精神力量去感知。 除了任无恙离开导致张学舟有些走神,张学舟学习时的表现无可挑剔。 对方就宛如一个学习机器,不断将她所讲述的内容在理解记忆。 如果讲上三五天,任安然觉得自己在伪心理学上的那些门道会抖出得一干二净。 这让她有些肝疼。 但任安然也在不断的接触中感知到了张学舟一丝极为特殊的情绪。 对方似乎害怕她。 “为什么会害怕我,难道我以前对他施展过龙象格斗术?但我精神强化篇第五章才进入没多久,这段时间没吓过几个人,也就王砾那个渣渣……等等,我什么时候拥有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能力,我似乎……” 如同手脚只要在身上就会自然而然使用,任安然对自己的实力也是念头所至就自然动用。 等到她回忆相关内容时,只觉自己突破精神强化篇第五章时少了一部分内容。 “我记得张学舟是过去帮忙释放术镇痛,但王江涛来了,而后我又被打了一针,我当时……当时有个声音叫我咬王江涛的耳朵……再然后,居然又不记得了!” 任安然的记忆戛然而止。 她对人生无意义的记忆会淡忘,也会因为脑域刺激忘记一些近期内容。 但任安然很确定,她应该是做出了一些出格行为,导致张学舟对她存在惧怕感。 “难道我当时对他接连释放了几次龙象格斗术,这种事情是有些过分,算了,我尽量当个好人,不再给予他恶感,咦,怎么忽然就躺下了!” 任安然口中讲述不断,又有张学舟发问提问不断。 但如同忽然断片了一般,张学舟上一秒还在发问,下一秒已经眼睛一闭倒在了床上。 “又到了那个入梦时间?” 任安然看着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学舟。 她记得住在病房中时看过张学舟入睡,对方当时躺在床上,没像眼下这么离谱。 依张学舟这种情况,若对方背后插着刀,这家伙也有大概率直接倒下去。 “这比我健忘的毛病还离谱?” 任安然扒拉了一下张学舟的眼皮,只见眼皮下是两颗完全暗淡的眼珠。 她注目着眼珠数秒。 隐隐中,任安然似乎看到了一丝火光,又有隐约的喃喃声。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语言很陌生,但对方所说确实能让她清楚相关。 低低的喃喃声最终清晰入耳,任安然一怔时,她只觉精神力量源源不断被抽出。 如同一片汪洋大海,任安然只觉自己精神力量齐齐投入了张学舟的眼睛中。 还不等她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脑域,任安然只觉自己一头撞了一道金光上。 ‘岂有此理,借个道帮帮忙都不行’的陌生声音传来,任安然只觉脑袋宛如被重锤击打。 她引以为傲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精神力瞬间如同小船遭遇了暴风雨。 惊涛骇浪中,任安然不知道飘摇了多久。 直到腰间通讯器的响声持续不断,任安然才惊醒了回来。 她目光一扫,只见自己已经走到了客厅窗前,窗外明亮无比,时间竟然在短短时间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 第四百零六章 秘密 「岂有此理,我就说云中子心术不正,搞出来的都是歪门邪道,这练飞哪有只练两个翅膀的!」 「雷震子似乎有一套琉璃宝身决吧?」 「那个小铁蛋很能挨打,这个飞纵术肯定要配特殊炼体术。」 张学舟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倒着吊了起来。 古铜色的手臂上片片如利刃的翎羽展开,不需要去亲自测试,张学舟也很清楚这种翎羽的坚韧足以抵挡利箭穿透。 「你们将我吊起来做什么?」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他目光从自己翅膀上往上移时,一双白色的步云履映入了眼中,而后是一双绣花履,再往后则是三条长着黑毛的鸟腿。 更远一些的地方则是沙礼那颗在荷花池中张望的脑袋。 等到张学舟叫囔,沙礼的脑袋才缩了回去,又有帝君将张学舟身体翻转了回来。 「你往常也是这么修炼的?」帝君开口发问道。 看着张学舟如常的面容,帝君只觉没法理解「人先生」这个学生。 大伙儿修行时哪个不是专心致志,但张学舟倒好,修炼时三魂七魄直接跑了。 若非沙礼回荷花池找万法莲吃凑巧看到如死鱼一般翻滚的张学舟,叫了金乌大帝来帮忙,帝君觉得张学舟的云中术只能往地下打洞了。 「我手臂出现肿胀,翅膀出现不规则的衍生?但我感觉自己当下很正常啊!」 张学舟应下帝君的询问,不免也有疑惑。 他催动着妖力,古铜色的翎羽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展开。 张学舟极为满意眼下这对翅膀,木翅让他能腾空,铁翅可以快速飞纵三十余里,而转化到铜翅,这种飞纵力已经开始大幅度拔高。 结合自己当前的妖力,张学舟觉得自己至少能飞纵百里。 若他妖力能跟随境界向上发展,这种飞纵距离还会延长。 对张学舟来说,祭练翅膀带来发痒、痛楚等问题最佳的方式就是逃避。 他只能借助回归现实的时间段祭练翅膀。 「你现在正常是我们帮了忙」金乌大帝插嘴道:「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的翅膀有点像我?」 「没发现!」 张学舟看着自己极具美感的翅膀,又看了看金乌大帝杂乱稀少的黑羽,觉得自己和金乌大帝不是一路鸟。 「看来你此前修行纯属乱来!」 听张学舟说了数句,帝君只觉张学舟这种人被选中不是没原因的。 不管谁修炼,这至少需要进行修炼引导。 即便是拿材料祭练,如同服药催动药效一样,祭练也同样需要存在引导性行为。 只有引导正确才能修炼成型。 如果不是他们帮忙,帝君觉得张学舟的铜翅会化成两坨铜饼,只能在地上刨坑玩。 「但雷尊者以往也没说祭练翅膀还要引导啊」张学舟诧异道。 「这种事情还需要说?」 张学舟诧异,帝君更诧异,只觉张学舟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 「也算他运气好,没有将那些材料引导到身体各处部位」帝后笑道:「这至少不需要用剔骨刮髓的手段去辅助翅膀定型。」 「那倒是」帝君点头道:「真要将那些法宝材料灌输到身体中,那确实会很麻烦。」 「算你运气好,若没有帝君和娘娘在,你醒过来肯定没法走路」金乌大帝道。 「多谢老师,多谢师娘!」 张学舟赶紧行了礼。 他没见证过自己羽翅被定型的场景,但帝君等人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乱说话。 「你以后莫要乱修行《云中术》」帝君叮嘱道:「这道术再推动下去的风险很高!」 「将雷鸣逮过来让他交出琉璃宝身决也不错」帝后笑道。 「雷震子战力在仙庭二线中居后,不如哪吒等人,这种术没什么好学的」帝君摇头道:「何况琉璃宝身决有些年代,指不定同样无法取代阴阳大悲九天咒。」 连掌控天庭庞大底蕴的帝君都觉得授徒麻烦,指望雷尊者更不靠谱。 张学舟的《云中术》修行最好是告一段落,又或等待修为更高时再做盘算。 「你如今的翅膀有些特殊,早点修一修避雷决,尽量将水准提高一些,免得在天上飞的时候被雷电影响」帝君建议道。 「不错」帝后点头道:「云中子创造的这道术曾经让很多人头疼,但这道术不曾完整前的弊端极为明显,极为惧怕雷电和风、雷、火之类的术。」 「那我还要修行避火诀和避风决」张学舟道。 「放在避雷决之后修行亦可」帝君道:「斗法在当下可控,但天雷防不胜防,你现在指不定走路都有可能挨雷劈!」 「那我练一练!」张学舟应下保证道。 「要认真!」 「要仔细!」 张学舟的应答让帝君和帝后纷纷开腔叮嘱。 两人相互注目,眼中透着一丝不明意义。 张学舟的云中术修炼事件是一桩事,但对他们而言,今天发生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借助招魂让张学舟三魂七魄回归时,帝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透过那位着妆打扮奇奇怪怪的女子,他们看到了一个迥然不同的异世界。 哪怕这种观看只是短短片刻,这也足以让帝君和帝后心情澎湃。 相较于踏入另外一个更为超然世界的诱惑,三界权利的争夺确实没那么重要。 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要如何才能像鸿钧那样实现超脱进入大世界。 除了鸿钧,没有人知晓如何超脱,这甚至包括了老君、通天、元始这三个学生,但夫妻两人认定「神识强化咒」至少属于第一步。 只有将这一步踏出,他们才有可能探讨第二步。 借助辟谷决进行过初步验证,两人此时也催促张学舟再度修行类似法决。 但凡张学舟将一道道法决修行,他们不断对比正常修炼者和强化过神识的修炼者修行时的区别,他们就能将此前的模糊变成肯定,从而让自己真正去理解神识如何强化。 「才清醒过来就要修行吗?要不要先去吃点鱼?」 金乌大帝看了看帝君,又看了看帝后,而后看了看缓缓收翅的张学舟。 他只觉这三个人都有些不正常。 张学舟身上似乎藏着极为重要的秘密,这种秘密不仅让帝君关心,更是让帝后掺和了进来。 他低声了一句,随后让帝后扫目了过来。 看似漫不经心的眼神,但金乌大帝很清楚那个眼神的意思。 「闭上鸟嘴就闭上鸟嘴!」 他闷闷耷拉着脑袋。 「看什么看!」 金乌大帝最终只得将怨气发泄在荷花池看热闹的沙礼身上。 将这个走运的小妖打了一顿后,他才飞到岸边烤鱼。 「大大王又利用对战来教我修炼了!」 荷花池中,沙礼被揍后一脸兴奋,觉得金乌大帝教了他一套了不得的武术。 第四百零七章 大家都是美滋滋 避雷决和止戈决修炼方法类似。 与止戈决让法力通过周身窍孔形成法力保护层规避刀剑一样,避雷决也是形成类似的法力保护层,绝缘着雷电的洗礼。 两种规避术同属于运用法力,但运转法力的方式有着截然的不同,也造成了术的影响不同。 「六千三百二十六个窍,他这是比较适合修行避雷决?」 张学舟第一次修行辟谷决的成果还历历在目。 除此修行辟谷决的张学舟开启了九百八十六窍的辟谷循环,而后重复修行将这个数据提升到了二千一百四十三个窍。 但在修行避雷决时,张学舟构建避雷决循环的窍贯连到了六千以上。 这与帝君划定的境界极限只差不到两千数目。 这中间横跨的幅度极大,让张学舟从修炼平平无奇者一举成为修炼小天才。 甚至于张学舟修行有些快,让帝君和帝后在辩证时感觉有些掉链子。 帝后只觉劝说张学舟修行的法决选择错误,但凡他们选择一套正常点的,张学舟修行也不至于如此之快。 这种修行速度无疑增加了他们辩证神识强化咒的难度。 「没关系,还有七道法咒入门可供参考,再说他辟谷决进度不算快,也能作为重复参考的选项!」 帝君蠕动嘴唇传音。 帝后手忙脚乱,他也好不了太多。 张学舟修行避雷决的速度很快,远远超出了他们准备认真研究时需要的正常速度。 但他们没法劝说让张学舟修行冲击窍穴的速度放缓一些,对方不是踏入真我境的大修士,无法做到举重若轻的水准。 对张学舟而言,对方能快速修行已经很了不起了。 若因为他们的影响导致对方修行法决难于寸进,那更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六千三百二十六个窍!」 一层淡淡的蓝色薄膜覆盖在张学舟身上,但凡遭遇雷电天气时,张学舟要么避免外出,要么掐咒在外行走。 但张学舟只是稍微计算了一下雷电的威能,又想了想此时离十万八千窍的距离,这让他没什么实验的想法。 借助修炼辟谷决探知的各种窍穴,张学舟在修行避雷决时轻松了不少,这甚至能衍生到其他类似的法决上。 「我得将现实中修为也提升到真灵境,而后通过x446身体修复技术感知窍穴,这能有效增强我修炼法决的能力,不至于让老师和师娘感觉我修行能力太差!」 术的修行向来是初期简单,中期难度递增,而后期则是困难重重。 看着张学舟一次数百上千的窍开启,但他重复修炼后增添开启的窍必然大幅度下降,而越往后则是数量越稀少。 若某天苦苦修行开启数个窍,甚至一无所获没有开启任何一个,这也不足为奇。 而现实中的基因技术则是给张学舟开了一道快速增进的方式。 x446身体修复技术是极为适合辟谷决修行的方式,只要处于那种溶液中,张学舟身体毛孔会齐齐打开吸收裨益身体的物质,这也让张学舟能较为快速找到法决中的窍。 这也能快速应用到其他规避法决上。 张学舟往昔只觉九道术会让他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才有可能小成,但这条捷径让他信心满满。 「所谓一法通而万法通也莫过于如此了!」 想到学府医疗中心的那位男护士长提及能给张学舟一个交代,张学舟觉得对方最好过一段时间再免费赠送他一次x446身体修复技术。 「任老师似乎接手了那个医疗中心!」 张学舟浮想 蹁跹,但他占便宜的念头很快就刹了车。 他坑一坑王家没什么问题,坑任家产业就不厚道了。 以任一生当下的经济状况,这种耗费不菲的医疗技术无偿赠送会很肉疼。 但张学舟也不过于心急,他与张曼倩相互通消息时,知晓飞娱直播已经获利千万。 风险直播累积资金的速度极为快速,让他并不过于担心以后缺乏资金获取医疗技术。 「学生争取在以后尽可能表现好一些!」 短短思绪过后,张学舟也是喜滋滋。 他第一次修行辟谷术就让帝君夸赞,此次耗尽法力修行避雷决的进度让张学舟较为满意,张学舟觉得帝君应该更满意。 张学舟初期修行这些规避之术确实没什么把握,但把握到了「捷径」,他修行有成的概率很高。 这也能让张学舟正常进出秘地。 「很好!」 帝君脸带微笑。 排除张学舟修行过快带来了研究的小麻烦,对方确实值得他夸赞一声。 正常第四境修炼者能修炼开启八千左右的窍,张学舟离阈值范围不远,只要勤加练习,张学舟达到八千窍只是时间方面的问题。 而越过正常第四境修炼者所能达到的范围,又超出这个范围有多远,这同样是帝君所关注的问题。 他在张学舟修行辟谷术后的夸赞有些违心,不想打击张学舟修行的积极性,但他眼下简短的夸赞则是真心实意。 「辟谷对身体无益,去金乌那边吃些食物,等到法力恢复后你可以再尝试避雷决又或其他法决!」 帝君伸手示意,这让肚子空空的张学舟应了一声,随后一跃而起。 古铜色的翅膀数秒后完全展开,随后如利箭一般飞过了水域。 「晦气!」 张学舟离开后,帝后才正式吐槽了一句。 「不要着急」帝君笑道。 「我没法不着急,他此番通晓六千三百二十六个窍,再次修行其他法决时必然要轻松很多」帝后道:「甚至随着法决不断修行,他触类旁通下有可能越修炼越快!」 「窍的数目有十万余个,六千余窍只是周身窍很少的一部分」帝君道:「寻窍修行初期容易后期难,而每一道规避法决总窍数虽然没区别,但每种法决修炼的方式完全不同,也就是说他很难重复获得其中的裨益。」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心急了」帝后道。 「除非他能将一种规避法决修至大成,甚至于圆满,他才能对其他八道法决形成快速增进的修行」帝君道。 「不错!」 「实际上,我们推动他不断学习更多法决只会导致他修行越来越慢,最终会让我们研究时轻松愉快」帝君道。 「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他?」 「姜尚八九十岁才挂帅,伐人皇时的本事连三流都算不上,他慢一点点问题也不大!」 帝君摆摆手,显然并不在意张学舟修行是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对他们这类长寿者来说,三五十年的时间确实不算长。 若拿三五十年时间完成一桩人生大事,这完全值得。 他低声喃喃,和帝后探讨着新世界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民用建筑,又有他所找到张学舟提及「高压锅」的那种锅子,甚至于感触到的庞大人流量。 虽然所见的景象不到十秒钟,但当所见与所听完全一致,帝后失了态,帝君也有抑不住的欣喜。 第四百零八章 袖里乾坤 「这是什么鱼,我怎么感觉自己法力恢复得特别快!」 碧波湖畔旁,金乌大帝又烤肉了。 张学舟这次吃的是一种圆滚滚的胖鱼,鱼肉有些微涩,但张学舟进食后的法力恢复极快。 「帝君宫苑里养了两种鱼,一种是红鲤,另一种是绿鲤,红鲤食用后可补充气血,而绿鲤食用后可补充法力」金乌大帝道。 「那我们这是吃的是绿鲤鱼」张学舟道。 「对」金乌大帝抿嘴道:「这鱼再养养才好吃,可惜你修为太低了,只能吃这种鱼!」 「吃那种再养养的呢」张学舟小声问道。 「红鲤鱼和绿鲤鱼再养养就是鱼龙了,我们吃的龙肝就是取自这种鱼」金乌大帝晃头道:「实力不足进食会导致法力紊乱,甚至让法力宣泄导致身体大损,恢复正常需要很长时间的。」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自己又知道了一个有用的知识。 他当下所面临的环境等级比较高,在其他人看来是很正常的事,一旦他接触就有可能发生危险。 即便是吃鱼这种事情也是如此。 「咱们……」 「你吃鱼后恢复了法力就回宫吧,帝君和娘娘还在那儿督促你修行呢!」 张学舟还想问问其他,只见金乌大帝翅膀一指妙法宫方向。 金乌大帝没搞清楚帝君和帝后所要做的事,但他决定严格执行帝君和帝后的吩咐。 「一旦法力耗空你就过来吃绿鲤鱼」金乌大帝叮嘱道:「咱们这边吃鱼管够。」 「老师和师娘真是大好人!」 若拥有用之不竭法力,大多数的术都能通过重复施法迅速增加熟练度。 除非到达某个极限时需要领悟力和创造力,又或是存在境界需求,大多数术的修行离不开一个「唯手熟尔」。 眼下的帝君和帝后就是给予了张学舟这个「唯手熟尔」的前提。 只要他不断进食绿鲤鱼,张学舟体内的法力灭了又生,存在源源不断的填充。 这让他修行的频率直接加快,在一天内拥有不止一次耗空法力修行的机会。 张学舟喜滋滋赞叹了一声,随后展动了翅膀。 「确实是大好人!」 金乌大帝点点头。 帝君和帝后对待新人确实极为优越。 这些在金乌大帝看来进食都嫌弃苦的绿鲤鱼,对眼下的张学舟来说就是最合适的礼物。 但金乌大帝不免也疑惑帝君和帝后为何要如此勤快督促张学舟修行。 不说平日沉醉于酿酒的帝君,即便帝后往昔指导麻圣姑也从未有过这么尽心尽力。 「难道他资质真的很好?」 想到帝君以往在阵法中观看张学舟修炼了数天,金乌大帝不免也陷入了疑惑。 「但他资质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之处,还不如沙礼……喂,那条沙鳅,你居然还学上我连扑带打的金乌十三式了?」 除了没有翅膀,沙礼的模仿学习堪称到位。 万法莲带来的功效让沙礼精进极快,若适当培养,沙礼必然也会成为一方大妖。 金乌大帝看了看妙法宫督学的帝君和帝后,又瞅了瞅沙礼,最终决定给这个池塘妖一些真本事。 「我教你大日金乌火,再教你一个天罡变化术,再学个扶桑棍术,但凡你精通这三项,这天下倒也四处走得!」 金乌大帝呼唤了沙礼前来,他嘴中一口火焰喷出。 火焰熊熊绽放在道道金光,与沙礼暗红色的太阴真火形成交辉相应的效果。 金乌大帝自顾自叙说自己的大日金乌火,也不管生搬硬套后是否符合沙礼。 妖族的教导就是如此,能学就学,不能学拉倒,想让步步引导则是没可能。 金乌大帝如今也只看依托万法莲成长的沙礼到底能学几分,他在碧波湖畔旁直接演法,又有沙礼没心没肺拍掌附和。 妙法宫中,帝君和帝后终于满意了下来。 当两人催促张学舟修炼避火诀时,法力耗空的张学舟只开启了两千八百四十三窍。 对方的修行终于正常了。 这也让他们有了较为细致的研究对比,真正感触到张学舟只动用法力和神识辅助后所形成的区别。 「你这数日将这九种规避法决都入门!」 抱着长期研究的心态,帝君开始建议张学舟将法决齐齐修行一遍。 只要陷入相关的牵扯,张学舟就不得不慢慢水磨,从而让他们拥有充分充足的研究可能。 「不错,九种法决所激活巧的方式与位置都不相同,但这能让你衍生开窍,挖掘发觉更多的窍,最终归纳于一身时迅速增进修行」帝后亦道。 「老师、师娘你们真是太好了」张学舟感激道:「但我现在修行了六个时辰了,再修行下去很容易忽然睡过去。」 「你不用担心,只要有老师在,你的三魂七魄就在」帝君示意张学舟放心道:「你这几日可以尽数修行,不用担心域外天魔转移你三魂七魄!」 「欸?」 张学舟诧异了一声。 「实际上,你修行已经有十个时辰了」帝后道:「这其中有四个时辰是我们在辅助你修行云中术,只是你当时没有清醒。」 「我已经连续修行了这么久吗?」 张学舟难于吐槽。 摊上这种实力高的老师,他的作息在乱上更加乱。 也幸亏他做人老老实实,并没有在现实世界招惹什么仇怨,否则被帝君这么搞一搞很容易搞死了。 「那个域外天魔是不是很怕您?」张学舟小声问道。 作息混乱了,张学舟也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帝君似乎压住了操控他的幕后者。 「他这种不死不灭的异类怎么可能怕我」帝君摆手道:「我只是寻了个法儿困住了他,让他暂时无暇分心来操控你。」 「您那个困他的法儿好学吗?」 「这法儿叫袖里乾坤,是镇元神君创造的手段,极为擅长困人,与他斗法时有几分妙用,等你踏入第九境就可以学!」 帝君应了一声。 这让张学舟瞬间放弃了学习这种控制类术的小心思。 即便诌不归诚心诚意,他也发愤图强向上,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极限就在唯我境,想踏入真我境的难度会比较高。 这甚至需要晋昌的完全配合,也存在诸多极限的要求。 张学舟想了想,只觉事情很遥远。 但在眼下,他显然是没法服用九珍酒回现实修行精神强化篇了。 第四百零九章 齐齐交出 依仗着学习辟谷术开辟的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张学舟在学习各类规避法决上表现差强人意。 连连四天,张学舟通过进食绿鲤鱼恢复法力,将众多法决齐齐入了门。 不说修行众法决带来的能力有多高,他总归是将九大规避法决学全了。 妙法宫中,帝君和帝后的脸色极为满意。 不仅仅是张学舟的进度让他们终于有了适应,他们两人也确实对神识强化咒有了较为完整的理解。 在张学舟夜间休息时,夫妻两人交流后有各自的修行尝试。 修行结果让他们非常满意。 对帝君和帝后这种存在来说,修行宛如一瓶水,他们已经盛放到了最高水位。 但神识强化咒的加入让他们察觉自己如水般的状态下加入了一些沙粒。 这种变化很低微,但依旧让他们有察觉向上。 向上就意味着他们的修行禁锢被打破了,哪怕是一点点,这也打破了他们此前的限制。 夫妻两人对视不乏可见的喜悦。 “这门咒法不依靠肉身,也不依靠法力,只依靠三魂七魄修行,当真是有几分奇特”帝后点头道:“弄清楚了最基础的内容,我们就可以向前推进了。” “我从未看过他有修行神识强化咒”帝君无奈道:“他很可能只有在那片大世界才做相应的修行!” “搞清楚了基本原理,哪还要观测他修行,你直接问他如何修行不就行了”帝后道。 “这……这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你与他有师徒之名,还怕问一些修行之事?” 帝后看了张学舟休息的地方一眼,觉得帝君可以直接索要神识强化咒的下一篇章。 相较于通晓了基础就自行推衍向上,这种开荒行为较之现成的道路明显要困难,而且容易走入歧途。 这是三魂七魄在修行,一旦出错诱发问题的后果会很严重。 譬如精神错乱、疯癫、偏执、陷入自我情绪等诸多负面影响都难于依靠大药救治,帝后心中有一定想法,但也没冒然而动。 她怂恿了帝君数句,最终让帝君点头同意了下来。 “我去找他谈谈!” 帝君来回踩踏了数步,随后进入了张学舟所在宫殿的厢房处。 厢房中,张学舟捧着九珍酒的玉瓶来回看,不时又掐指。 结合最初渡过的十个时辰,张学舟已经在这儿待了整整一百一十八小时。 将近五天时间让张学舟不免怀疑自己又要被推入校医室观察,而后通过注射维持生存。 他此时还不知晓何时能回到现实中,修行完九大法决后的张学舟陷入了一丝焦虑和一丝发呆中。 他也没去再吃绿鲤鱼恢复法力。 知晓了如何正确修行九大法决,张学舟不做那些看似努力实则没啥用的重复修炼。 若他想真正修行,他现实中踏入到真灵境,而后利用x446身体修复技术修行辟谷决谋求最大窍数,这能有效增进他当前诸多规避法决的水准。 而等到他修为再破一个大阶梯,张学舟也能用这种方式重复修行。 若他将辟谷决十万八千窍齐齐开启,另外八大法决瞬息可成。 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现实中的修为和x446身体修复技术所需的资金,只要做到了这两点,张学舟在这些规避法决上会拥有最快的修行速度。 “怎么,不睡一会儿?” 帝君的声音传来,张学舟迅速站起了身体。 “老师,我不困”张学舟连连摆手道:“我只是担心那边的情况,毕竟我已经很久没过去了!” “不用担心,我已经解了袖里乾坤手段,那域外天魔恢复正常状态后应该就会拉你过去”帝君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有过第一次的交锋,帝君第二次时更换了针对手段。 即便域外天魔提防,但耐不住帝君很可能还有其他手段进行针对。 对张学舟而言神秘莫测的域外天魔,张学舟觉得对方被帝君玩成了傻子。 “可惜我神魂太重,难于被他拉升传送”帝君可惜道:“不然我真想去那片大世界走一走看一看!” “您实力太强了”张学舟道:“他都被您打了,哪能拉得动您!” “这真是让人无奈”帝君无奈道:“若实力低一些又没法让他更换抓取的对象,这个事情就形成了死结!” “太遗憾了!” 张学舟摊手。 他也庆幸帝君没疯狂到直接取代他进行两界穿梭。 世上的术种类万千,若帝君这种存在想控制一个域外天魔玩一玩,在有他作为施法坐标的基础上,张学舟并不怀疑帝君拥有实施这种可能的实力。 这也让张学舟注意到与顶尖大修炼者接触时需要进行一定的规避。 若有人在他睡后如帝君一般扒拉他眼皮,张学舟觉得碰上心性好奇者,那不可避免会进行探测,甚至损害到他。 他心中若有所思时,只听帝君开口。 “这并不让人遗憾”帝君笑道:“我无法用偷摸取巧的手段前去,若我神识更为强大一些,我踩踏着他直接通过虚空进行穿梭也未尝不可。” “老师说的对”张学舟连连点头道。 “你此前与我讲述过神识强化咒,正巧我此时有了一些小心得,你看看我是否理解到位了”帝君笑道。 “老师真是学究天人,学生洗耳恭听!” “若你能讲述更多一些,或许我还能用这份神识强化咒增强自身来完成这份心愿!” 帝君目光扫过张学舟的面孔,甚至心中认真倾听着张学舟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心声。 他收学生之初就存在心思,而授与法决时同样存在目的。 这种行为不算光明磊落,但对实力久久处于困境的他们而言,发现了存在新的向上方式还能维持正常交互,这已经属于忍住了心性中的贪婪。 张学舟是个小修士,但人类素来较之妖类要聪慧,也拥有更为复杂的心思。 帝君看着张学舟,认真感知着张学舟心中是否夹杂着人类更为复杂的心思。 神识强化咒修行特殊,造成的修炼隐患也少有药可医治,若张学舟讲述时存在隐瞒心思,又或因为存在禁忌导致不能讲述完整,这对他们会非常不利。 但让帝君没想到的是,张学舟的心思坦荡得不像话,甚至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询问。 还没等到他反复盘算如何一步一步榨干对方的神识强化咒,张学舟已经将所知的神识强化咒内容齐齐说了出来。 第四百一十章 竖三指对天发誓 “坦荡无比,一丝虚假都没有!” 在厢房中和张学舟探讨了整整一个时辰,帝君最终获得了精神强化篇前四章内容。 这是张学舟当前所拥有的全部。 他交出精神强化篇内容时没有一丝不满。 张学舟甚至期待帝君和帝后可以相互参考精神强化篇,又存在完善和推衍前行的能力。 他倾听过帝君讲述的内容,帝君所讲述相关涉及了境界修炼术,这正是任一生处于探索但又不曾探索明白的内容。 在这方面世界中帝君在精神修炼术上如同懵懂前行的孩童,但帝君在境界上属于顶尖。 而在现实中,任一生是精神修炼术上的大师级人物,但在境界修炼术上则刚刚起步。 这是全然不同的组合,也存在着对适应各自方式前行的探索。 张学舟无疑希望看到不同的选择,也希望看到可能推动的方向。 虽说不能好高骛远,但张学舟精神强化即将进入第五章,而任一生所推衍前行的精神强化篇第六章存在瑕疵,而第七章则是任一生当前的极限,也难于被人模仿学习、 这远远没有达到任一生理想中的水准。 但任一生缺乏自身作为参考,很难进一步向上。 张学舟此时提前布了一道棋,这个老师不行他还有另一个老师。 即便帝君这位老师才刚刚培养,张学舟也很期待未来。 他注目着帝君满意离开,这才摸了摸脑袋。 在帝君的凝视下讲述了一个时辰,还伴随着帝君时不时的发问解惑,张学舟的精神不免也陷入了萎靡。 他眯着眼睛陷入养神,直到金乌大帝聒噪的声音大叫,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迅速清醒。 “我抓到一只长腿小蛤蟆,那蛤蟆说是来找儿子的,咱们这儿哪有什么小小蛤蟆妖!” 金乌大帝大声囔囔,迅速禀报着帝君相关的内容。 “圣地不斩来使,我是奉……” “别叫,再叫一声我就将你吃了,我知道你是烛九阴那边来的,你也不瞅瞅老子是谁,我现在对什么妖都客气,对烛九阴那边的妖就是不客气!” “托尔金,你儿子叫什么?” 又有帝君极具威严的询问。 金乌大帝丧了儿子,虽然不会去找烛九阴的麻烦,但金乌大帝对邪罗斯川圣地没有任何好感,即便是妖族成员也是如此。 而帝君则少有私怨,他甚至对烛九阴并无意见。 以往的烛十阴前来过昆仑,帝君对烛十阴身边的金蟾法王还有一定印象。 毕竟天下间蛤蟆妖修炼到这种程度的很少,而要像金蟾法王一般会跳跃者更是罕见,即便帝君年岁极高也少见。 “帝君,我儿子叫张学舟呀,他应该误入到昆仑圣地了,我特意过来寻他!” 金蟾法王大声回应,等到数秒后,他‘哇’的叫了一声。 “那就是我儿子!” 等到张学舟出殿,金蟾法王发呆了数秒,随即就将张学舟辨识了出来。 数年不见张学舟,张学舟也已经变得不同,但张学舟面容并没有发生变化,几乎和金蟾法王最初见到张学舟时一样。 这让金蟾法王使劲擦了擦眼睛,而后才伸出爪子连指。 “你儿子?你一个蛤蟆能生这种儿子”金乌大帝诧异道:“你这是虏虐了什么人类女子才得到这种后代?” “干的”金蟾法王挣扎道:“我是他的干爹!” “我还湿的呢”金乌大帝喷道。 金蟾法王在金乌大帝嘴中挣扎了数秒,随着张学舟开口呼了一声‘干爹’,金乌大帝才一口将这个老蛤蟆妖喷落到地上。 “你干爹似乎叫诌不归?”帝君面显怪异道。 “我有两位干爹,我的妖力是这位干爹培养而来,而另外一位则是培养我的境界修炼术”张学舟道。 张学舟的往事不堪回首,但作为一个草根,他在诸多事情中不亚于处于战乱中流失者,命运由不得他指挥。 就如同在这片秘地中的不得已,张学舟认干爹的速度飞快。 那时候的他初出茅庐,认为世界属于虚假,性情胆大而又疯狂,行为充满荒诞。 但这也让张学舟后来的性情承受了极为浓烈的影响,直到他当下近乎定型的性格,张学舟诸多行为看上去并不显得那么光明磊落,和张卫盟武侠中乔峰等侠客行为完全不沾边。 “乔峰来这种地方乔峰也得扑街!” 张学舟闷闷想了一句,但他回应帝君时面色并不显得尴尬。 他的修炼初期确实是金蟾法王支撑向上,而且因为彼此有过生死交往,这个老蛤蟆妖对他挺不错。 “作为一个学派掌门,那诌不归收你为义子还有几分资格,托尔金一个下等妖哪有这个资格!” 帝君温和一笑。 他收学生不曾调查来历,也不清楚张学舟在外诸多牵扯,哪曾想到还有这种事。 他显然不认同这种关系。 若昆仑圣子属于一个蛤蟆妖的义子,这说出去简直会让人笑掉大牙。 尤其托尔金还属于烛十阴的守护者,这几乎属于仆从骑到主人身上来了。 他目光望向金蟾法王时,一缕念头锁定在这个老蛤蟆妖身上,几乎让金蟾法王肝胆欲裂。 活着的金蟾法王属于张学舟义父,但死掉后很快就不是了。 “你倒也是好运气,干儿子居然拜到帝君门下”一旁的金乌大帝嘘唏道。 作为帝君多年的老搭档,他哪能不知道帝君的心思,帝君不方便干这种事情,但他就很方便干了。 但凡帝君一个眼色,金乌大帝就知道如何合理让这个老蛤蟆在昆仑圣地中出意外。 “小……小妖……” 金蟾法王活了数百年,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杀身大祸居然是这种原因。 或许是因为烛九阴出自天庭,尊上处理人的方式几乎与帝君是一模一样。 在尊上的宫殿中挣扎求生过一次,他太清楚这种事情了。 “小妖承接天命幸得圣子照拂尊称,也曾护得圣子安危,如今不曾想短短数年,圣子已经重归帝君荣光之下!” 金蟾法王一时痛哭流涕,扑倒在地不过数秒就在采用同样的方式应对。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连发声时将自己放到了极为低微的位置,只盼躲过这场杀身之祸。 “托尔金难负圣子尊崇的荣耀,愿意竖三指对天发誓,我与张学舟今日断绝义父子关系,以后永无关联!” 与帝君见面不过数秒,金蟾法王就竖起手掌开始发毒誓。 但他这种表态并未让帝君满意。 在金蟾法王的感知中,他并未觉察到帝君因为他痛哭流涕的发誓就改变主意。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大荒造化经的后患 妙法宫中,金蟾法王痛哭流涕发誓。 张学舟则是注目着帝君,又有帝君淡笑着耸耸肩,金乌大帝则是仰头望天。 金蟾法王觉察到帝君动了杀心,但杀心这种事情外人压根看不出来,这只是他经历过类似事件所带来的警觉。 在帝君与张学舟简短交谈的一句话中,他就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这种杀身之祸来得是如此之快,不仅金蟾法王猝不及防,张学舟脸色也难于自然。 “他虽是妖,但义父一向待我不薄……” “你甭叫我义父,我没你这种儿子,我们恩断义绝了,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不认得你,你也不认得我!” 听到张学舟还开口为自己求情,金蟾法王内心有感动,但更多是惶恐。 感动的原因自然是张学舟并未将他忘却了,即便拜入天庭成为高位者也是如此。 惶恐的原因同样如此,他希望张学舟忘恩负义一点点,与他关系斩断得干脆一点点,这也能让他多一线生机。 眼下的张学舟对他越亲近,这就是越让他靠近死亡。 金蟾法王大叫,又发誓又示意自己和张学舟毫无牵连,但他愈是辩解,金蟾法王的一颗心就愈是冷冰。 帝君的态度风淡云轻,甚至有不以为意感,这就是不曾改变态度。 “诚惶诚恐过了头!” 帝君微微晃了晃头,示意张学舟不需要解释,而金蟾法王的反应也上头了一些。 “我义父……” “我只是说了一句他德不配位罢了!” 帝君淡淡开口。 张学舟原以为这片秘地中都是一帮精神病大修炼者,但看到金蟾法王苦苦哀求求饶,他才发觉事情或许与他想象中存在很大的区别。 能让金蟾法王这种顶级大妖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对方的权威必然更胜尊上。 甚至帝君可以轻易决定到金蟾法王的生死,又不会在意邪罗斯川圣地报复的麻烦。 “说好的一堆老头子老太婆!” 张学舟微微皱着眉头。 金蟾法王如此行径自然是感受到了高风险,否则没必要进行这种丢人的表演。 但帝君前后不过是说了两句话。 作为非直接的说话对象,张学舟难于有金蟾法王的感受。 但他曾经感触过帝君喜怒无常的杀意,金蟾法王大概率是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可能。 在这种事情上,张学舟无从劝阻,只有金蟾法王进行自救。 就如同他以往自救的方式一样,只有彻底让帝君放弃了心思,金蟾法王才能活命。 “我与你师娘先回宫一趟,你们义父子慢慢交谈!” 帝君温和一笑,示意张学舟和金蟾法王可以多多亲近。 他欲要转身而行的背影让金蟾法王心如死灰。 “帝君,帝君,我的发誓是真诚的,我……等等,我有关圣子生死的消息!” “哦?” 金蟾法王痛哭流涕发誓,将在邪罗斯川圣地向尊上求饶的流程演示了近半,但他发觉事情完全不同。 尊上对他多有怜悯,但帝君看到他的模样有点生理不适想要暂避了。 这让金蟾法王脑袋一激灵,迅速开始采用其他方式求饶。 “什么生死?烛十阴?”帝君随口道。 “是您的学生张学舟”金蟾法王跪地磕头道:“我知道他存在殒命的风险,只要帝君放小妖一条生路,小妖必然将其中的问题齐齐说出来!” “你这蛤蟆,本君又不曾砍你脑壳,这般诚惶诚恐做什么”帝君皱眉后面带煞气道:“但你眼下这番话若不说出个道理来,我还真要砍你脑袋了!” 他还在借助张学舟研究神识强化咒,金蟾法王转眼间就说张学舟有殒命的风险。 即便是在他的照拂下,金蟾法王也维持了这种说法,这让帝君确实存在疑惑之处。 他欲要转身离开的身体站稳,看向了这个跪倒在地的蛤蟆妖,看看对方到底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帝君,小妖奉尊上之命来带离贵学生离开昆仑前往长安城”金蟾法王道。 “哦!” “贵学生以往应下尊上一桩事情”金蟾法王道。 “我确实应下过尊上的要求,为邪罗斯川圣地刺探长安城情报”张学舟插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金蟾法王道:“那时的你绑在邪罗斯川圣地身上,又存在针对弘苦法师的需求,我认为你学习大荒造化经也无妨。” “我确实学过大荒造化经!” “这门修炼术可以让你与乌巢合力下规避境界带来的威慑,但也存在被尊上定位且掌控生死的后患,修行越高受影响越严重”金蟾法王低声道:“你应该知道这门术是尊上创造的秘术,从你应下替尊上刺探情报的要求开始,尊上就已经掌控了你的性命。” “这样?” 张学舟一脸诧然,浑然没想到这门让他和乌巢屡次躲灾避厄的术还存在后门。 这让掌控他性命的人又多了一位。 对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他而言,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掌控他性命的也不止尊上这一个,张学舟当下倒是没什么惊慌之色。 “若你无法完成尊上交托的内容,又或故意逃避,又或谎报情况,一旦尊上确定真实,他就有可能处置掉你”金蟾法王嘘唏道。 “大荒造化经?” 帝君脸色微动,眼神中似乎略有所思。 “这是尊上强化阴阳二眼之法,也能规避威慑,往昔我跟随十阴圣子时,听说这门术是……是……” “是什么?” “是拿来防备您镇压的秘术!” 金蟾法王吞吞吐吐,最终又开了口,将其中的内容齐齐说出来。 他昂起脑袋,看着帝君变了的脸色。 此前的帝君说话隐约含糊,而在眼下的帝君则是已经明明白白说了出来,只要他能说出一个道理来,他就有存活的可能。 这让金蟾法王非常配合,将涉及张学舟相关的内容交代得清清楚楚。 只要他在邪罗斯川圣地,而张学舟又不违背尊上的指示,张学舟没有任何风险。 而一旦张学舟成为昆仑圣子,不遵循此前与尊上构建的协议,甚至忤逆尊上,张学舟的性命只在尊上一念之间,即便帝君在旁都难保张学舟性命。 作为从天庭出走的重要战力,尊上确实有足够的资本,甚至尊上有预备反击帝君的手段。 对一般人而言难于知晓的情况,但这不包括十阴圣子,也不包括十阴圣子曾经的心腹金蟾法王。 “这真是岂有此理!” 看着帝君勃然大怒呵斥,再不复此前形色难于猜测。 金蟾法王一时难知帝君是因为尊上防备手段生气,还是因为张学舟性命被拿捏而发怒。 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觉自己必死的命应该活了一半。 第四百一十二章 景帝发疯 张学舟的大荒造化经水准不高。 这不是他不努力,而是他当时修行就只能到达那种水准。 这与他接触面相关,也与资质有一定关联,再加上张学舟当时连真灵境都不曾进入,在威慑相关术方面的修行存在极高的难度。 他入门修行了两层,而乌巢则是进入了第五层水准。 至于后来与乌巢分开没法用上能力,他也就没继续修行。 张学舟后知后觉认为修炼差也是一种好事。 他在大荒造化经上有牵扯,但这份牵扯并未到病入膏肓完全被控制的地步。 随着张学舟讲述大荒造化经,帝君的神色微变,又呼了帝后前来。 「我只会这前三层内容,我师兄乌巢则是知晓前六层内容」张学舟摊手道:「剩下的内容就得问尊上了。」 「乌巢是谁?他又在何处?」 「我们曾经拜师在弘苦门下,乌巢就是在那时认的师兄,只是他运气不太好,他作为凶国四皇子被曳咥河圣地逐出了门墙,几乎断了皇室的后路,只得在皇室要了一些东西而后潜逃,我当时跟着乌巢师兄一路跑,进入大月氏国后因为遭遇意外失散了,乌巢师兄向西而行,而我跟着佛子来了这儿!」 张学舟极为简短且快速交代了自己和乌巢的事情,也将自己所知的大荒造化经齐齐抖出。 他看向帝君和帝后,只见这两人神色各有异常,情知两人在推敲大荒造化经的内容。 张学舟此前就觉察大荒造化经和精神强化篇等内容存在关联,依帝君的神态,这无疑又得到了进一步确定。 相较于张学舟的隐约察觉,帝君的确定极快。 这甚至是在帝君掌握精神强化篇有限的程度上。 张学舟不免有着咂舌,只觉双方完全没有在同一个层次上。 但他不显任何失落。 背靠大树好乘凉,尽管他和帝君的师生关系怪异了一些,但在这个世界的师生关系远较之现实中要紧密,若帝君能获得好处,他喝点残羹冷炙也好过诸多人。 在尊上的告诫中,他们只是不能让其他人修行大荒造化经,并不包括不能讲述。 知晓了大荒造化经的隐患,又欠缺后续部分,帝君和帝后绝对不会去上手这道秘术,最多是拿来参考研究。 「你去长安城刺探什么情报?」 半响,帝君才开口问张学舟另外相关的内容。 尊上对张学舟存在威胁性,但只要完成与尊上的约定,事情也就过去了。 若尊上在张学舟没有违反规定的情况下肆意出手就是乱了规矩,作为顶层的修士,尊上不会自堕脸皮来做这种事。 帝君有心斩断大荒造化经的小尾巴,但这需要他掌握更多内容,他也需要时间。 对当下的张学舟而言,满足尊上的要求才是正确的选择。 「尊上想让我刺探景帝陛下的虚实,打探对方的实力到底有多高」张学舟道。 「哪个景帝陛下?」 「南赡部洲汉国的景帝陛下」张学舟介绍道:「尊上与景帝陛下交恶,被景帝陛下击杀了显法身,对景帝陛下存在一定的信息了解需求。」 「他就是怕死!」 帝君摆摆手,直接了当说出了尊上调查信息的原因。 对尊上这类老妖而言,打输的下场是死,伯仲之间打赢了的下场也很惨,甚至对手逊色一筹但有拥有反击的能力,这都会对尊上这种年老体衰者造成高风险威胁。 而尊上怒气冲冲兵伐汉王朝,给予了景帝反击的理由,也让尊上存在忌惮之心。 「打之前没头脑冲 ,打之后才做补救之事,他这种品性难当一方势力之主」帝君道。 「那南赡部洲纷争不断,没想到又出了一个实力不凡的帝王」帝后道。. 「差了点」帝君摇头道:「得应龙之助的秦皇都欠了一把火候,何况是一个只对烛九阴具备威胁之力的帝王。」 「那片地方群狼环伺连年战乱,打到支离破碎下还有这种人营建王朝,已经是很不错了」帝后笑道。 「也罢,确实值得夸一句!」 帝君最终点了点头,示意景帝确实了不起。 他贬过道君,对尊上不认同,但对景帝最终开口夸了一句。 这一句夸赞很勉强,但作为曾经的天帝,真正被他承认的王朝之主只有人皇,这一句已经是极为难得。 相应张学舟要去刺探这种帝王的虚实,这份任务不亚于生死之争。 「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把握!」 等到帝君开口询问时,张学舟才捡起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的那份记忆。 他是汉王朝的子民,也曾进入过长安城,还与年轻的太子有过认识,甚至于若太子认账,他在太子那儿还有一份报酬不曾取回。 「原来是这样」帝君点了点头又问向金蟾法王道:「烛九阴早不急晚不急,为何此时就急上了,还派你前来办这桩事?」 「因为……因为那个景帝陛下疯了呀」金蟾法王吞吞吐吐后才回道。 「疯了?」 「对,他最近将朝中那个周亚夫诛杀了」金蟾法王道:「尊上怀疑景帝要么疯了,要么实力强到已经不需要用周亚夫了,这让尊上有些忧心,担心遭遇景帝可能的报复,因此也有了催促。」 「周亚夫又是谁?」帝君问道。 「周亚夫是汉王朝以前的大将军,实力属于三军第一,后来又入朝任丞相,再后来年老时担任了太尉一职!」 金蟾法王难于回复时,张学舟做了补充。 有张骞这种迷弟,张学舟听张骞讲述过周亚夫的事情没三遍也有两遍。 甚至于周太尉还拿他进行过施法,张学舟没想到短短两年,这位权高位重实力又强的顶级大人物居然被景帝杀了。 「他手底下这种人都杀了?」帝君惊诧道。 「这相当于帝君把我弄死!」 金乌大帝歪着脑袋听了好一会儿,才选择做了类比。 这让金乌大帝很庆幸自己不是人,不用在人类王朝遭遇这种厄运。 「这种人要么疯了,要么……」 帝君此前附和帝后夸赞景帝极为勉强,但在此时,若非景帝发疯,他说不得还要真心夸对方一句。 只有真正的王者才会了解王者。 尽管不曾见面,帝君也感知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对方应该不是实力强到不需要用周亚夫了,而是有一定可能陷入了危机,斩断国内可能的后患时也在狐假虎威做出威慑。 「那个太子有多大?」帝君问道。 「十三……现在应该是十五岁了!」 张学舟回了帝君一句,这让帝君更是多了一份肯定。 对方完全是帝王心性,心中衡量的只有整体利益。 即便平日与君王再交好,一旦死掉的价值大于活着的价值,这种帝王下手时不会有半分犹豫。 很显然,周亚夫此时死掉的价值应该较之活着要更大。 如果与猜测相符合,景帝不仅是一个合格的帝王,更是一个危险的帝王。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可抗力 「义父……」 「求求你不要再叫我义父了!」 妙法宫中,帝君和帝后离开,金乌大帝也跟随而出。 帝君没有击杀金蟾法王,但也没让金蟾法王离开。 妙法宫中,金蟾法王来回走动,只觉脑袋上那几撮白毛要挠光了。 他看着还认关系的张学舟,连连摆手示意张学舟不要再喊这个称呼。 「私下也不要喊」金蟾法王无奈叮嘱道:「你还不清楚你当前面对的是什么人物!」 「我老师有那么让你害怕吗?」张学舟疑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曾经的天朝之主,几乎和人皇平起平坐的帝王,管辖着天下游离于王朝外的人、神、妖、鬼」金蟾法王道:「尊上以前就归属他管辖,包括道君也是!」 「一个王朝中能容许出现这种人吗?」张学舟诧异道。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金蟾法王苦涩道:「王朝不容许,但帝君还是出现了,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 「他个人的实力和他所掌控的势力足以平分天下,那他这种情况就能出现在王朝中!」 曾经的天庭之主落幕了,但对方依旧是诸多游离于朝廷规则之外大修炼者头上的一把刀。 大势力都不敢与昆仑天庭碰撞,更无需说金蟾法王。 这不是八品的他所能碰触的存在。 金蟾法王现在很焦虑。 在这等存在面前,他确实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死,也就存在必然的忐忑。 「这么厉害的?」张学舟诧异道。 他一直以为这片秘地的大修炼者脑壳有问题,一个个都自冠头衔,像极了精神病院那些自封帝王的疯子。 但张学舟没想到诸多的头衔都是真的。 即便前朝的尚方宝剑不能斩当朝的官,但天帝等人的头衔并非自卖自夸,而是被正式承认过,天庭不曾破灭的情况下延续下来并无问题。 「那你知道仙庭吗?」张学舟问道。 「仙庭是后面创建的,他们推翻了人皇和天帝的时代,又被新建立的皇朝所承认正统」金蟾法王道:「那也是很正统的势力。」 「我怎么没听过?」张学舟奇道:「我从来不知道汉王朝内还有一个仙庭!」 「这不他们所捧的皇朝搞了几百年后也覆灭了」金蟾法王嘘唏道:「后面就陷入了来回纷争,始终没能形成大一统的王朝,直到秦王的年代,一切就变了。」 「哪里变了?」 「秦皇一统天下后直接剔除了天庭和仙庭,只认自己所创建的人朝。」 「但秦皇的朝代也没了!」 「对,他的王朝被搞没了,但他的规矩延续下来了」金蟾法王摊手道:「所以你在汉王朝境内不曾听闻仙庭这种势力,毕竟汉王朝也不承认仙庭。」.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张学舟在金蟾法王这儿迅速恶补了常识,彻底清楚了人朝、天庭、仙庭、邪罗斯川圣地、曳咥河圣地、九灵圣地等区域的关系。 想到帝君开玩笑时还要张学舟去仙庭,张学舟只觉帝君真是在开玩笑。 摊上这种背景,这与他冒然挑战一个王朝势力有什么区别。 张学舟惊诧帝君的古老势力有来头,但他也清楚自己需要与这个天庭保持一定距离。 「我不叫你义父,你也别搭茬说我是什么昆仑圣子,要不我们都会搞死彼此!」 帝君认下他这个学生属于遭遇「不可抗力」,张学舟不希望帝君再「不可抗力」给他一个头衔。 对张学舟而言,头衔不重要,只有能拿到 的好处才是真的。 他不在意虚名,更不想因为一个虚名需要冲锋在第一线。 「但你成为帝君学生,不就是圣子吗」金蟾法王疑道。 「我现在不知道天庭,我也不想当圣子,你若再在老师那儿支吾一声,我就喊你一百遍义父」张学舟叮嘱道。 「造孽!」 金蟾法王嘘唏了一句,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造孽才有张学舟这种义子。 他现在生死概率掺半,若真要被张学舟一番乱叫,死的几率必然大幅度上升。 一个昆仑圣子不可能喊一个蛤蟆妖当爹,这几乎将他的地位抬到了帝君的位置。 若是尊上,又或是道君等人,金蟾法王觉得勉强还能凑出资格,但他是肯定不行。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最终协定是张学舟不乱喊,金蟾法王也不生捧。 「但你前往长安城刺探景帝陛下情报需要尽快」金蟾法王叮嘱道。 「我肯定会去」张学舟道:「我不是应下事情不干活的人。」 「得尽快」金蟾法王再次叮嘱道。 「知道了!」 「最好在三天之内!」 「要这么快?三天内没去干活就要搞死我?」 听了金蟾法王的叮嘱,张学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尊上限定的时间太快了一些。 「飞羽左使在昆仑外界等待,他只等我三天」金蟾法王道:「他在尊上那儿奉命而来,但对我将你从昆仑圣地捞出去并不看好,若没法完成这份事,他们也只能当你死了!」 「什么当我死了?哪有这么当的!」 张学舟此前还不徐不疾,心态非常平稳。 等到金蟾法王叙说相关,他也不淡定了。 前来昆仑圣地的并非只有金蟾法王,还涉及鹤妖飞羽左使。 这趟使命派遣了圣地最能跳的大妖和最能飞的大妖,这能看出尊上对邪罗斯川圣地唯一的人类探子的重视,也侧面说明了尊上当下确实存在较高的焦虑。 尊上指挥凶国兵伐汉王朝一年有余,能削死周太尉的景帝若一个暴起来削尊上,直接平定战乱真正的控局者,这不是不存在可能。 一旦金蟾法王「拯救」张学舟的任务失败,飞羽显然会迅速回邪罗斯川圣地进行禀报,甚至飞羽没有及时回圣地禀报都会存在同样的结果。 金蟾法王难于猜测尊上的反应。 或将张学舟丢在昆仑圣地中任由他自生自灭,又或利用大荒造化经的牵扯彻底弄死张学舟,这两种结果都存在可能。 金蟾法王不想猜测哪种可能更高,张学舟也没可能拿自己性命去赌这种可能。 在当下,张学舟最好是能依照此前对尊上的承诺认认真真去干活。 只要张学舟尽心尽力,又不曾得知张学舟拜师帝君,尊上必然不会为难张学舟这种小修士。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点虚的硬气 金蟾法王从未见过连秘地都无法正常通行的圣子。 碧波湖畔旁,张学舟难于外出陷入等待后,他才发觉张学舟与帝君的师生关系或许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 一方圣地的圣子不仅仅需要修行资质的考验,也涉及对圣地的忠心和诚心。 甚至于后者较之前者更为重要。 任何一方圣地都不是专门做好人好事的地方,没有对应的索取,就不可能有对应的培养。 金蟾法王发觉张学舟身份尴尬时,不免也在想张学舟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帝君必须收入门下。 他与张学舟有一段时间不曾相见,他金蟾法王清楚张学舟诸多所学和认知。 放在三年前,张学舟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凡人,这让金蟾法王完全想不通这种凡人如何勾搭到了帝君。 「难道帝君也不幸被人打到半死,而后用太清真术施法救治了?」 张学舟的术绝对不算丰富多样,境界的限制和发展需求让张学舟只接触了数种术。 瞌睡术这类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术排除掉,大荒造化经这类配合的秘术去除,张学舟也就只有一个太清真术拿得出手。 又或再加上一道云中术。 但帝君对云中术压根没需求。 金蟾法王愈是想就愈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他也没多问。 对他而言,在昆仑圣地中知晓越多会越麻烦。 甚至于他眼下就有一桩难于甩脱的***烦。 甩脱了干爹的关联,但他在金乌大帝的口中得知了帝君收张学舟做了学生,这个信息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任何问题,但在不正常的情况下就大有问题。 夹杂在天庭和邪罗斯川圣地之间,又被尊上所控制,张学舟当下的身份显然存在保密需求。 甚至于对方还要去长安城进行刺探,但凡走漏一丝风声都会造成任务必然的失败。 金蟾法王一时忧心忡忡,只觉等待最终审判的时间太难熬了。 直到时间过了数个时辰,金蟾法王才看到金乌大帝在空中歪歪扭扭飞来。 「吃鱼吗?我抓了一条红鲤鱼和一条绿鲤鱼!」 金乌大帝挥了挥翅膀,又显摆了他双爪下那两条眼睛发白的鲤鱼。 「吃!」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庆幸自己还存在进食的需求,导致金乌大帝按时前来照料他。 「大帝,您帮我传个讯……」 张学舟离开秘地需要帝君的点头,他配合烤鱼时,也向金乌大帝提及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马上给烛九阴办事,他就有可能通过那个什么大荒造化经咒死你,我早就说烛九阴不是个好东西,这家伙脑袋上有反骨,心思特别多!」 张学舟叙说清楚相关内容,金乌大帝不由破口大骂。 但他也只能骂骂而已,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一番叫骂后,金乌大帝扇动着翅膀,在出口阵法中一转,随后找帝君去了。 「红鲤鱼,补血气和气力,绿鲤鱼,补法力和神识!」 张学舟翻滚着两条鲤鱼,又介绍着这两条鲤鱼的用处。 很显然,金蟾法王还是获得了一些应有的待遇,至少今天的食物多了一条红鲤鱼。 「这是瑶池的红绿双鱼,很珍稀很珍贵」金蟾法王忧心忡忡道:「我们这是吃断头饭吗?」 「我都没慌,你慌什么!」 张学舟摆摆手。 事情很急,但该吃还得吃,该补还得补。 他学着金乌大帝的方式熟练 烤着鱼,又将红鲤鱼分给了金蟾法王。 「你帮尊上干活还有三分活路,但我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的活路在何方」金蟾法王惆怅道:「我相信自己的嘴巴守口如瓶,但其他人能不能相信我才是一个问题。」 作为当下唯一知晓张学舟身份的外来妖,若张学舟的身份不能泄露,砍死金蟾法王就是最佳解决方案。 这与他之前的「义父」问题没区别,都存在不方便让人知晓的因素。 金蟾法王左思右想,只觉没法痛哭流涕再求饶一次。 这种痛哭流涕不仅对帝君不好使,而且也不能重复用,很容易让人恶心。 他来回想都没想出解决方案,最终只得抓了红鲤鱼大口嚼,万一被打死,他好歹也算是吃过瑶池的鱼。 吃到剩下一条鱼尾巴时,金蟾法王只觉一股风浪袭来,这让他顿时抬起了脑袋。 「你胃口还不错!」 帝君看着大口乱啃红鲤鱼的金蟾法王,眼中倒是多了两分和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蟾法王的身份问题才解决,但尊上勒令张学舟迅速前往长安城刺探景帝情况的事情马上涌现。 如果不是金蟾法王的告知,导致张学舟锁在妙法宫被尊上咒杀,他诸多算计都会打水漂。 帝君思量着相关问题,又寻思着张学舟背后的鸿钧,最终觉得张学舟这种人下山会遭遇风险,但也有大概率遇难成祥。 毕竟姜尚大半辈子一事无成,但至少也没早死。 相应他确实要放人。 「帝君,这鱼好吃!」 金蟾法王尬笑回应。 即便这是一份断头饭,这份断头饭的水准也是足够,堪称金蟾法王接触的各类妖肉中的顶级珍品之一。 「吃得习惯就好」帝君笑道:「我这学生下山,妙法宫也无人打理,既然你还习惯这边的吃喝,不如你留下来帮忙打理一番妙法宫?」 「多谢帝君!」 相较于砍脑壳的恶果,帝君最终给予了金蟾法王一个软禁的处置。 张学舟被尊上操控了性命,但金蟾法王并没有这种钳制,他们被邪罗斯川圣地捆绑更多是因为圣地的秩序和圣地的守护。 剔除了邪罗斯川圣地,金蟾法王等人就是无根的浮萍,只能夹杂着各处随波逐流。 如今天庭愿意接纳,即便是成为妙法宫一个打扫卫生的妖,这也意味着他性命的保障。 对金蟾法王而言,这种安排或许已经做到了帝君当下的极限。 他连连磕头,示意自己一定会看守好妙法宫,勤勤恳恳不出妙法宫一步。 「你倒是有几分聪慧!」 帝君点了点头,显然很满意金蟾法王的识相。 他目光在金蟾法王身上一扫而收,随即转向了张学舟。 「你下山与那鹤妖飞羽相见时就提金乌因为丧子缘故,非常痛恨烛十阴身边的守护者,将之留下来软禁百年作为惩罚,如此也免了以后被烛九阴抓口实!」 帝君伸手指了指外面的区域。 「这至少也能让烛九阴清楚,天庭老了,但还没老到可以送上门打脸的地步!」 帝君的话说得极为硬气,但他也只能靠着嘴巴说一说。 甚至他连走出昆仑巡视天下的事情都做不到,只能坐视势力分崩离析,也坐视信奉天庭的国度被不断攻伐。 作为被仙庭虎视眈眈盯着的势力,他的底气并不比邪罗斯川圣地那头陷入暮年的老龙多。 但凡烛九阴撕破脸冲上昆仑,帝君觉得自己被两方势力夹击下很可能招架不住。 在针对尊上时, 他确实不得不注意着相关的尺度。 第四百一十五章 各有收获 进入秘地一月有余,张学舟终于能出秘地了。 自从被佛子引入这片秘地后,张学舟在这片秘地中获得了不菲的好处。 譬如九珍酒。 只此一项,张学舟便觉得足以。 更无须说他还捞了九种规避法决,又有吃了后面容暂时年轻数岁的金龙鱼,从而踏入了真灵境,还得到了镇元神君的引导。 但好处虽多,张学舟在秘地中也是意外频频出。 他差点被醉桃树埋地下弄死,也差点被帝君和帝后打死,又吃了万法莲差点腹胀出问题,还被帝君借身体斗法了两次,导致张学舟当下状态极为不正常。 张学舟对这片秘地有些小心思,但他离开时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要回归到正常的地方了。 “我们研究神识强化咒才短短数天,这就必须送他走吗?” 看着金乌大帝携着张学舟飞纵向外,帝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应下了烛九阴的事,总归还是要去做的”帝君同样叹气道。 “你真打不过烛九阴吗?”帝后问道。 “打赢了是什么好处,打输了又是什么结果?” 帝君摆摆手,示意打不打不重要,打斗的胜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斗一场会带来什么结果。 很显然,不论胜负,他都会是输家。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个学生”帝后道:“若能借助他修行法决再研究一段时间,我们肯定能将神识强化咒那四章完全弄清楚。” “不必心急”帝君安慰道:“总归是有时间研究的,等他刺探了景帝完成烛九阴的交托后,到时候接他回来便是。” “这不知要多长时间”帝后道:“若他用这段时间将那九种规避法决都修行到位了,我们到时候想研究也枉然。” “那怎么可能!” 帝君摆摆手,诸多天资型的修炼者修行一道法决需要数年才能掌控得炉火纯青,而与境界挂钩的术则几乎要修行一辈子。 九种规避法决很强,但这是张学舟踏入真我境都还需要修行的法决。 以张学舟当下的境界,帝君觉得张学舟迈向高境界水准的时间会很长。 若张学舟单一修行某种法决,对方在当前境界还有修行到位的可能,但九种法决齐齐修行,这是镇元神君都无法做到圆满的事情。 “你想想镇元,镇元耗费了多少年才将这些法决修行到可堪一用的地步”帝君道:“你再想想张学舟和镇元的差距,你觉得张学舟又需要耗费多少年!” “你这么对比让我明白了,看来此事不算太急”帝后点头道。 “不急,也不应该着急!” 帝君抚平着帝后急切的心思。 在昆仑天庭憋屈了数百年,忽然看到一束光,而后又被人强行捧走,帝后心中确实存在焦虑。 但帝君只要想到姜尚白发苍苍的年龄才发挥重用,他对张学舟这种小年轻就维持着不徐不疾对待的心态。 张学舟修行本就不算快,堆了九道法决修行,这更没法快起来。 短短数十天没什么,上百天也没关系,一年两年不构成问题,三五年也只需稍加关注,十年八年则需要盯紧一些。 对张学舟这类人而言,对方在资质有限的情况下必然会给予大量缓冲时间。 “你不放心就让麻圣姑一段时间后去长安城巡查一番,若有一定变化就带回来住一些时日”帝君道:“若他修行没多大变化,暂时呆在长安城刺探景帝情报也不错。” “我一会儿就将此事交托给蔡麻”帝后点头道。 “如此就好”帝君点头道。 “但你不担心自己的学生遭遇凶险吗?”帝后问道:“若他被那个景帝察觉,以景帝的品性,他只怕凶多吉少!” “他在我们手中都活了下来,你还怕他不能在景帝那边活下来!” 帝君摆摆手,显然不在意张学舟当探子所面临的风险。 对鸿钧看中的人来说,若死在发育的早期,帝君觉得鸿钧道人未免也太没眼光了一些。 他思索了数秒,已经将诸事放下。 “夫人,你来看看我酿的那瓶新酒,我们共饮……” “我不喝!” “你可以喝!” “我闻不惯那股味!” “现在不同了!” 帝君一脸开心。 他在张学舟身上收获不浅。 神识强化咒自然是第一收获,而到了第二收获则是他所酿造的酒。 此前的九珍酒味道存在异味,但加入菩提果后,这种果酒中的异味齐消,饮酒后不仅不晕头,还多了一股飘飘欲仙之感。 只要意志坚定,就能引导这种果酒的力量滋润神魂。 “我原本想着看看谁能熬得更久,将仙庭那帮人齐齐熬到老死,但他们服用了老君的仙丹太能熬了,如今我们终于有可比媲美仙丹之物了”帝君道:“九珍酒足以抵消老君仙丹带来的麻烦。” “你说到此事,我想起培育了数百年的蟠桃也有几分用处”帝后点头道:“蟠桃没有不死药作用大,但胜在数量不少,可以齐齐惠泽到众神肉身,若我们再做些尝试,作用或许能更强一些。” 若面向的对象仅仅只有一两人,又或三五人,帝君和帝后可以较长时间维持着这些人的寿命。 但夫妻两人面对的是一个数量庞大的群体。 不论是不死药还是熬制九珍酒的大药都存在数量难于满足群体需求的问题,但分化后雨露均沾就有了不同。 夫妻两人不求谁进食后瞬间延寿千年,只要能拖一拖,哪怕进食蟠桃和九珍酒一次延长的寿命只有十年,这都能让他们笑到最后。 精神强化咒的路线要走,比一比谁活得更长的路线也不能停。 对帝君和帝后来说,两人的发展经历了诸多波折,但两人总算看到了成功的苗头。 夫妻两人对视一笑,只觉曙光终于朝着昆仑天庭升了起来。 但凡他们拥有足够底气,往昔那些离开天庭出走的人必然会重新回来,这会让他们在未来彻底占据上风。 “我那蟠桃……” 帝君的九珍酒终于能拿得出手,帝后也低声叙说着自己种植的蟠桃园。 “那就再做一些尝试”帝君鼓励道。 “但还缺一些长生料子”帝后迟疑道:“我可能需要天生异种的血肉来培育蟠桃树,那应该能让蟠桃效果大增。” “什么天生异种”帝君奇道。 “龙!” 帝后低声应了一句。 “我尝试过数百种血肉,诸多血肉都赶不上烛十阴一滴血的效果!” “你怎么连烛十阴的血都拿去做尝试了?” “昴日在蟠桃园和烛十阴起争执,用嘴啄落了他一滴血,也让那株蟠桃树有了特殊,果子较之其他树要好上数分。” “但烛十阴已经死无全尸了,你……” 帝君微微一怔,只觉帝后在打烛九阴的主意。 但打烛九阴的主意并不差,对方的肉身是宝贝,对方的大荒造化经更是宝贝。 帝后需要肉身,帝君则需要大荒造化经。 烛九阴忽然打上门来会弄到天庭一团糟,但他们主动针对烛九阴又存在不同。 只要寻到足够的机会,他们针对烛九阴并不会诱发仙庭黄雀在后的插入。 但若要针对烛九阴,他们需要做的准备不算少。 帝君需要将对方用来防备他的手段破除,这很有可能会涉及大荒造化经。 想要针对烛九阴,他需要先找到乌巢,看看能不能捞到更多关于大荒造化经的内容,从而破除烛九阴的底气。 第四百一十六章 再见飞羽左使 “滚吧,以后不要四处乱逛,这种地方不是你能来的!” 昆仑圣地的入口处,金乌大帝一声呵斥,张学舟的身体随即从入口处被丢了出来。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张学舟一个翻滚落地站稳身体。 听到金乌大帝声音远去,他还色厉内荏骂了数句。 “我的个乖乖!” 惊叹的声音在十余米后响起,张学舟只觉自己身体一紧,随后便纵入了高空中。 “哇……飞羽左使!” 张学舟的惊诧不过半秒,随即已经有了呼名。 “托尔金也进去找你了,你有没有看到他!” 妖鹤飞羽化成人形,只有背后的羽翅扇动。 他轻快挥动着翅膀划过长空,张学舟只觉短短的交谈时间已经飞到了数里外。 “义父碰上了一只三足黑鸟,那鸟非说看到义父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张学舟道:“他留着义父在里面做客,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放出来。” “那个老鸟很麻烦的!” 张学舟说的话很委婉,但飞羽哪能不知道真实。 这个做客的最好惩罚就是软禁,最差的后果则是被打死到地下去和昴日星官见面。 金蟾法王就是一个出气包,尊上看了要罚金蟾法王守护十阴圣子不严之罪,而天庭这边同样是惩罚金蟾法王不曾阻隔两者争斗恶化的看护不严罪名。 不管金蟾法王到哪边都免不了受罚。 飞羽想了想前往北境军区刺杀李椒差点被射死的金蟾法王,又想了想这老蛤蟆妖进入昆仑圣地落到金乌大帝手中,这让他不免满怀同情。 不管金蟾法王怎么跳,对方显然都蹦跶不出这个高风险圈。 相应金蟾法王在哪儿面临的后果并无多少不同。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飞羽问道。 “可别提了”张学舟吐槽道:“我和师兄逃命时失散了,而后碰了个叫湿公的佛子,被他带到这边来找大药吃!” “那他可真是找了个好地方!” 飞羽一脸嘘唏。 等到他看过张学舟的面庞,他才有了惊诧。 “你面容怎么变年轻了,难道你在里面吃到了返老还童的大药?” 一想到天庭的不死秘药,即便飞羽的心也忍不住砰砰跳。 延寿千年的不死秘药无疑是足以诱发任何争锋。 但凡西昆仑天庭不造设那么多阵法,飞羽觉得大伙儿早就打进去了。 只要想到张学舟潜入西昆仑捞到了不死秘药,飞羽觉得自己也动了歪脑筋,同样想找个机会去试试运气。 “可别提了,我饿的时候看到一条金色大鱼,吃了那个鱼后就变成这模样了”张学舟道:“这吓得我都没敢多吃。” “是鱼?” 飞羽有些茫然,只觉张学舟说出来的答案和他想象中压根不一样。 作为新生代的高等妖王,飞羽并非西昆仑离开的老妖,相应他有不少事情存在不解。 “这简直是疯狂,这年头鱼都能吃出长寿来了”飞羽吐槽道:“我得回去问问老鹿,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鱼!” 他瞅了瞅提在手心的张学舟,翅膀不断划过长空。 金蟾法王拿了找儿子的名义进入了天庭,但也被天庭的金乌大帝用儿子的名义锁了。 飞羽当下也没辙,只能回圣地禀报尊上。 他庆幸金蟾法王虽然陷进去了,但至少将儿子捞出来了,这让张学舟可以前往长安城进行刺探。 “你在独尊峰应下了尊上……” “我正准备去长安城给尊上办事!” 张学舟的识机让飞羽很欣慰。 拿了尊上的好处,那就要给尊上干活,拿了报酬做事是天经地义的行为。 尊上在以往并不着急催促张学舟干活,但等到景帝杀死周亚夫,尊上无疑有了几分不安。 弄死自己麾下最得力的干将,这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实力强到不需要周亚夫了。 但不论景帝处于那种状态,对尊上而言都极为不利。 疯了的景帝刺杀尊上不足为奇,而实力强的景帝因为凶国屡屡伐汉产生报复行为也很正常。 不论是面对哪种后果,尊上都会很难堪。 更为麻烦的是,尊上对景帝的了解非常有限。 如果要针对一个对手,这至少要了解对手,尤其是这种对尊上具备威胁的对手。 张学舟需要尽快,甚至是尽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完成这桩任务。 在尊上的计划中,张学舟负责刺探信息,而金蟾法王则负责传递信息。 只要这对父子搭配完成这桩任务,尊上还可以免掉金蟾法王的过失职责。 飞羽想了想被弄到一团糟的计划,只觉传递信息的人需要更换人。 “我不能来做这种事情,得让关禁闭的孔妖王来做这种事情!” 只要想想长安城皇宫那面照妖镜,飞羽就有忍不住的恐惧。 被照射显出原形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照妖镜会引导妖力混乱,导致妖术释放失败。 对飞羽这种术法妖而言,如果不能释放妖术,他无疑会被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下就嗝屁了。 相较于他,孔宁无疑拥有极为出色的肉身,也拥有近身战斗的本事,更是具备守护之力,即便被照妖镜所震慑,孔宁也能依靠肉翅的扇动逃离。 最为重要的是,孔宁偷盗了尊上的玄参,当下处于赎罪中。 相较于关禁闭,飞羽觉得孔宁应该愿意出来走走。 他寻思明白,翅膀中更是增添了几分柔和之力,飞纵速度较之此前快了不少。 “我怎么感觉携着你飞比此前轻松多了?” 脑海中想过诸多问题,飞羽才注视过自身的状况。 没加速前,飞羽对这种感觉还不明显,等到他飞纵提速,只觉飞纵面临的阻碍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飞羽大人,应该是您实力增进了”张学舟道。 “难道我的实力真的增进了?” 张学舟如今双手双脚悬空,被他妖力所包裹,没有散发任何法力,这不可能给他带来帮助,寻求的原因只能出在自身。 飞羽觉得自己最近的实力很平稳,没有前进也没有退后,这也是修为踏入一定程度后必然需要的面对。 但携人飞纵的轻松又让他觉得自己实力确实有了进步。 种种矛盾缠绕在他心头,也让他不断体验着自己在不同速度下的飞纵。 他最终觉得张学舟解释的有道理。 排除了张学舟的因素,那只能是他自身的原因。 他翅膀挥动,极为轻快穿梭云海,也从白天穿梭到黑夜。 隐隐中的雷声从云海中传来,飞羽微微一笑。 但闪亮的电光很快就照亮了他苍白的脸。 飞羽觉得自己心生警兆已经提前避开了雷电的方向,但那雷电不知道怎么就拐了个弯。 第四百一十七章 铁打的张学舟 “该死的雷!” 作为妖类,踏入第六境之后,每个妖再向上或多或少会遭遇雷霆的洗礼。 即便是精通术法,飞羽对雷电也不陌生,甚至挨过数次雷劈。 但他没有遭遇如此密集的雷电。 穿梭过云层时,他觉得云层对他恶意极大,大部分云层摩擦而产生的雷电都击向了他。 若非这些雷电属于新生,不曾碰撞出完整的威能,飞羽觉得自己今天不死也半残。 他此时向上飞困难,而向下飞则是会给予雷电更猛烈的威能,飞羽也只得硬着头皮飞速穿梭。 “飞羽左使,你不能找片没云层的地方飞吗?” 被飞羽抓住手心,张学舟有点小绝望。 他不知道这种雷电是飞羽带来还是他所引导。 摊上云中术带来的铜翅,张学舟只觉他的身体在空旷的高空中很可能就像一个大铁块,瞬间就成了夜空最靓的那个崽。 这也让雷电屡屡被牵引而来。 飞羽还能抗,张学舟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法抗。 “我也想找没云层的地方,但乌漆嘛黑的夜晚我只知道方向,哪里知道哪儿有雷云层,哪儿没雷云层,我以前很少撞见这种事情,哎呀我去!” 连连三道电弧激射,照亮了周围数十丈方圆,也让飞羽的回应落了下去。 张学舟只觉身体中一股电流冲洗而过,他身体的毛孔再一次舒张了开来。 “避雷决!” 不断运转着避雷决时,张学舟只觉此前被打开了六千三百二十六个窍的避雷决出现了新的激活方向。 相较于此前汇聚法力难于贯连出数十个的窍,此时何止数十。 法力的不断运转中,张学舟连连经历雷电洗礼后只觉感知到了数百上千的窍。 这让他闭上了嘴,也将心神投入了进去。 只要尊上还对他存在需求,飞羽左使就不会轻易将他抛下。 张学舟此时还颇为放心。 万一出现了问题,张学舟也没辙。 在这种高度的高空中面对雷云层,张学舟只有依靠飞羽,而不是依靠自己飞纵逃离。 若说他能做一点什么,张学舟觉得将避雷决提升一点点就算是帮忙了。 “这似乎也是一种外在的环境,属于‘地’的因素!” 修行有四缘,法、财、侣、地。 张学舟所承受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是一种外在辅助修炼环境,而身处雷云层,密集又不曾损伤身体的雷电显然也是一种环境。 除了有点废人,这种环境确实上佳。 张学舟心念一动时,适合避雷决的窍连连贯通推动向前。 时不时的雷电涌过身体,又如明灯一样指引向更多不曾开辟的窍。 阵阵法力不断冲刷身体上下,张学舟只觉体内的窍不断推进向上。 七千! 八千! 九千! 一万! …… 每一个呼吸、每一刻、每一分、甚至每一秒,张学舟的身体仿若充电一般不断向上蹦跶,避雷决开启的窍呈现疯狂上涨。 “该死,总算离开了那片雷云层!” 飞羽大口喘气的声音传来时,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冷,此前舒张的窍齐齐收缩了回去,再不复让他法力冲击贯连。 “一万七千九百六十七!” 真灵境的修为带来了更强于现实中的效果。 承受着雷电洗礼,又有帮忙遮蔽雷电的对象,张学舟在这种环境中如鱼得水,冲击避雷决的窍翻了近乎两倍,甚至超出了现实中辟谷决所开启的窍。 这不是他当前境界修行避雷决的极限,但张学舟确实很难再找到类似的修炼环境。 “太好了,我们安全了!” 心中虽然期盼雷电影响的时间再长一点点,但闻到飞羽身上一股股焦臭味传来,张学舟觉得再搞下去很可能要出人命了。 他捧场赞叹了一声, “飞羽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在天雷之下硬生生穿梭了过来,您肯定是古往今来穿梭雷云层的第一人!” “穿梭雷云层的人多了!” 飞羽嘘了一口气,只觉浑身上下都发红发肿发痛。 但张学舟的赞美让他内心舒坦了不少。 “我肯定不是第一个,但要携着人这么穿梭雷云层的比较少,而要遭遇如此密集的狂雷袭击……” “第一人!” 飞羽连连剔除掉相关选项时,觉得自己确实还算了不起。 “这方面,我很可能确实属于第一妖!” 他纠正了张学舟的用词。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确实想丢下张学舟尝试迅速穿梭雷云层。 但只要想到尊上的惩罚,他这事就没法干,最终硬着头皮冲。 雷电带来了创伤很强,更麻烦的是雷电的麻痹能力,这严重限制着飞羽的飞纵水准。 雷云层绵延的区域或许不到百里,但这几乎耗费了飞羽飞纵上千里的时间,更是耗费了奔袭数千里的妖力。 他喘息着大气,承受着赞美,他心中激荡时身体涌现出了不少力量。 扑腾翅膀不断下落远离前方可能存在的雷云层时,他看到了点点光芒,这让他踉踉跄跄不断下坠。 “嘭!” 踉跄落地的沉闷声音传来,飞羽感觉自己腿似乎没了知觉。 正常的落地变成了翻滚,又有张学舟人被甩飞了出去。 “飞羽大人,您的腿好像断了!” “断了?” 等到过了数十秒,飞羽才听到张学舟的声音,这让他使劲瞪大着眼睛。 黑夜的视野让他难于指望自己的眼睛,等到他摸到大腿时,飞羽心中不免也是一咯噔。 防了上半身没防下半身,翅膀还能用,但他飞纵朝后摆动的腿根子显然被雷电击碎了。 甚至于麻痹的感觉让他丧失了对痛楚的感知。 而一旦等到身体恢复痛楚的知觉,飞纵速度和距离必然会大受影响。 后知后觉知晓自己身体的创伤,飞羽觉得没法干活了。 “这地方似乎已经到了汉王朝境内,你找人问个方向去长安城,我要找尊上救命去了!” 作为一个探子,张学舟应该有基本的生存能力。 有尊上大荒造化经的定位,飞羽也不怕丢了张学舟,但他再不处理好自己伤势,飞羽觉得自己变成残疾的可能性极高,甚至有可能早衰丧命。 他连连叮嘱了两声,随即扇动着翅膀歪歪扭扭飞高。 “我有太清真术可以帮忙疗伤啊!” 张学舟感触着风浪一卷,眼前哪还有飞羽的踪影。 他喃喃了一声,只觉往昔靠着哪个大佬,哪个大佬就倒霉情况再次出现了。 但凡他跟着这些大佬经历长途跋涉,这些大佬就一个个消沉下去了,压根不给他依靠的机会。 如果要张学舟举例子,他能将人名拉成一长排。 “流水的大佬……” 他念叨叨了一声,等注目到下方数里外的点点火光,张学舟亦展动着翅膀迅速而下。 第一卷四方云动,涉及溯东市,西京城,南赡部洲,北俱芦洲,正好凑了个东南西北,下一章开始进入大汉风云啦。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学宫 「学史可以明心,我们铭记历史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为何在一起,更是让我们知晓我们在一起后可以给后世带来什么……」 飞纵跨过并不算高的城墙,张学舟直接入了城。 他手臂上的铜羽迅速收缩回体内。 这座城市没有长安城的宽广与繁华,但又较之蓉城要大不少,而且民风偏向于好学。 张学舟步步而行走向火光地带时,只听传道受业解惑的声音传来。 「我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只是想知道学史能不能填饱肚子!」 低低的丧气声音传来,又有讲学者淡然的笑声回应。 「学史当然能填饱肚子,但只有你学好了,从这些过往的历史中借鉴相关,从而拥有了真正的学识,朝廷才会聘用你为官。」 「当官能填饱肚子?」 「苟七八,你见过有几个当官的饿肚子!」 有教学者耐心的回应,也有迷茫者的连连发问,又有同学者的奚落打趣。 火光的中心,授学虽然不乏有学生打岔,但授学的气氛显然是很良好了。 「此春秋经非为官之学,但蕴含前人为社稷鞠躬尽瘁的经验,诸位好学者可从中辨析,学习古人治国安国之策,将来可少走弯路矣!」 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让张学舟微微一愣,只觉天南海北随便一落,他就能碰到故知。 这种声音让张学舟极为亲切,毕竟张学舟流落他乡的时间太长了。 若非妖鹤飞羽拥有纵横万里的高空飞纵能力,又能准确辨识方向,他想回到汉王朝境内不知是何年何月。 而要张学舟遇到熟悉者,这更是难之又难。 他遁着声音而来,不断靠近后,张学舟也看到了火光中董仲舒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目光引来了回望。 董仲舒坐于上方,他目光扫视下方来人时,张学舟那张脸顿时映入了他眼中。 「奇怪!」 一别近两年,但董仲舒发现张学舟的面容似乎还年轻了不少。 董仲舒觉得自己不可能认错人,面容识别只是最基础的方法,而气息辨别才是他真正的手段。 他这辈子拿人施法当耗材的次数不多,对张学舟这个施法耗材的印象极深,对张学舟的气息也极为熟悉。 虽然张学舟较之往昔实力强盛了不少,但张学舟的气息并没有变。 「果然还活着!」 岭南一行的事情涉及重大,短短两年也没法让董仲舒失忆。 只是他没想到张学舟从岭南乱跑到巴蜀地带来了。 「董夫子!」 招手后的熟悉称呼声传来,更是让董仲舒心中完全确定,他伸手示意了一个方向让张学舟入座,又伸手对旁边的中年人稍做了示意。 「仲翁,我刚看到了一位故人,接下来你主讲春秋经,稍后我过来恭听!」 董仲舒开口称呼为仲翁的中年人面容极为和善,一脸微笑示意董仲舒无妨。 「我这学宫初创,你能来捧场就已经是很好了,不必约束,毕竟我这儿并无什么规矩!」中年人笑道。 「规矩还是要的!」 董仲舒同样回笑。 他大大方方从学宫讲师的座位上走下。 穿过篝火,又从百余个前来求学的学子让路的通道中走出,董仲舒已经站在了处于最后方的张学舟面前。 「两年不见,可好?」董仲舒笑道。 「我这日子过得……」 不是处于弄死别人就是处于被人弄死的旅程中,张 学舟觉得自己的日子一点都不好。 他没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何是如此颠沛流离。 这远较之他现实生活要动荡。 如果按行程来计算,张学舟觉得自己这两年跨越的距离堪称一场环球之旅。 「那场祸事之后,大伙儿都过得不好!」 看着一脸嘘唏的张学舟,董仲舒不免也是心有戚戚。 张学舟过得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董仲舒也过得不太好。 若非景帝在暗中保护太子,董仲舒觉得岭南之行不仅没功劳,掉脑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本以为失踪的人口忽然出现在巴蜀,董仲舒还挺好奇张学舟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瞅了瞅容貌青涩的张学舟,只觉对方虽然过得糟糕,但至少应该还算开心,否则没可能是这副容颜。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对立。 张学舟的言行满是苦难,但容貌上则没有半分苦难的模样。 如果不是这家伙遭遇了尊上和景帝交战时的余波,董仲舒甚至还要认为张学舟小日子过得不错。 「董夫子,你怎么来这儿了呢?」张学舟率先发问道。 「我有个老友开办学宫,陛下感觉很有意思,就让我过来看看」董仲舒道。 「学宫是什么?就是围在篝火堆旁讲学?这些人都是来听讲的?」张学舟奇道。 「文翁的学宫才初创,场地有限,只能先烧点火撑撑场面」董仲舒道:「等朝廷确认了,文翁可以划下一片区域兴修学舍,那又要好很多!」 「说的是!」张学舟捧场道。 「这些人都是对学宫有兴趣的学生」董仲舒道:「只是当前真心学习的人不多,毕竟一时读书没法填饱肚子,当下劝人读书有些难于让人认同。」 「这种事情不好做,我婶婶说最穷的就是那些读书的」张学舟道:「学到最后连猪肉都买不起,说是读书穷三代!」 「你婶婶这个言论有点过分,其实穷三代的……哎,你们别走呀!」 董仲舒若有所思刚点点头时,只见周边凑热闹的求学者顿时散去了十多人,这让他随即转头喊人。 「我娘明天还要我去砍柴,我得早点睡!」 「我肚子饿了,想回家赶紧躺床上睡着,不然我很容易将明天的食物吃了!」 「我明天要去狩猎,刀还没磨好呢!」 「家里的棉花地没灌水,我明天要早点起床去浇水,不能在这儿听讲了!」 「忽然想起自己家里还有个婆娘,那婆娘见我不归,肯定在骂我了!」 「我娘让我早点生个儿子来帮忙干活,这个事晚上耽搁不得!」 对着董仲舒解释时,侧耳听声的人亦是不断加多,又有人加入了离开的行列。 此前大伙儿坐得安稳,但离开的人起了个坏头,显然将大伙儿的面皮齐齐撕了下去。ap. 一时各种理由纷纷出口。 等到事态平息下来时,十余个篝火堆前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坐在讲学台上,那名叫仲翁的中年人显然也有几分猝不及防。 他诧目看过在不远处低声聊天的董仲舒和张学舟。 这两人声音虽小,但处于附近的人可以听到声音,而对他而言,想听清楚也不难。 短短数句话的交流,这两人引发了一波心志不坚者的退出潮。 第四百一十九章 岭南后患 「仲翁兄,抱歉!」 事情的缘由与求学者提问是否能填饱肚子相关,有仲翁迂回的回应,也有董仲舒稍做修正话语的准确性。 等到下场和张学舟唠嗑,董仲舒随口提及了部分相关。 而张学舟的补充成为了压垮诸多求学者心理状态的那根稻草。 看着老友的学生纷纷走人,董仲舒只觉坏了事。 他这个前来捧场的支持者似乎成了砸场子的人。 「无妨!」 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自己对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 衣食住行,每一项都是人生中的重点。 会读几句书,认得几个字,这并不能填饱肚子,对汉王朝九成以上的人来说,如何穿得暖吃得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没有物质上的满足,就不可能去谈精神上的建设。 但治理一方区域不能只依靠一群想吃饱穿暖的人,这需要有人懂营造,有人懂法令,有人懂运用规则,有人去了解朝廷制度,有人可以去更好的地区学习经验…… 这并不是他一个有才学的郡守就能完成的事情。 学宫的重点不是有几个名望高的人来捧场,也不是有汇聚多少学生。 对他而言,如何在物质和精神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又培养出一个个可用之才,这才是重点。 一群心志不坚的人离开了,但还有一些心志坚定着留下。 看似一场祸事,但换个角度来看,这对他而言又是一桩好事。 中年男子示意自己无妨,而后继续开讲。 「走远点聊,你是怎么来到巴蜀的?」 自己的名气并未引来求学者,还帮老朋友弄走了一群人,董仲舒面子相当挂不住。 但他对张学舟确实有几分好奇。 从岭南到巴蜀,这其中的路程有数千里之遥,这其中还有穷山恶水阻隔,并非一般人所能跨越。 「这么说吧,我是被一头鸟妖抓到了空中,然后他被雷劈了,而后我就掉到这边来了」张学舟道。 「你这个解释有点牵强!」 董仲舒觉得张学舟在瞎扯。 但夜空中一道闷雷的声音让他将直接的话语婉转了许多。 董仲舒注目着被雷电点亮的夜空,只见那高空中阴云密布,并非入夜的纯粹黑。 他摸了摸面颊,一滴雨水随即又滴落到了他脑袋上。 「先去那边躲躲雨!」 董仲舒指了指学宫临时搭建的那几个木棚,随即大步踏入。 「下雨了下雨了!」 两人入棚不过十余秒,有求学者大喊,一时众人各有分散,纷纷躲入各处挡雨的木棚。 只有那讲学的中年人依旧坐在学宫中央的讲学台上叙说。 「这位老师也太敬业了吧」张学舟赞道。 「你都没拜入他学宫,叫什么老师」董仲舒纠正道:「他是蜀郡的郡守文翁,按正常的称呼,你得尊称他为文郡守!」 「文郡守真敬业」张学舟点头道。 「这不是敬业,而是文翁通晓风雨之术,这些风雨难沾染他身体」董仲舒继续纠正道。 「这个规避术厉害!」 张学舟想了想,随即真心赞美了一句。 他拥有九种规避法决,甚至其中还包括避水诀,但这种法决只是让水不淹死他,并不会让张学舟水不沾身。 若天上下雨导致张学舟淋个落汤鸡,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但文郡守的风雨之术可以规避雨水沾染身体,这让张学舟不免有了惊叹。 「若你说文翁这道术的操控入微,那我也就承认了,他这术哪里厉害了」董仲舒不认同道。 好就是好,差就是差,董仲舒迅速纠正着张学舟中话语内容。 作为一个学派的大师级人物,他在学术和认知上的是非曲直秉心出发,并不会打马虎眼。 这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秉性。 这也导致董仲舒常年干一些不讨喜更难产生功劳的活。 譬如接过周太尉的活,拿张学舟测诌不归所在的位置。 又譬如跑巴蜀来查看文郡守到底想向景帝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意思。 这些事情做不好问题很大,但做好了又没啥功绩。 总之,哪个事情麻烦又没利益,董仲舒就可以接手了,他在朝廷中也只能接到这些活儿。 见到没有辩解的张学舟,又想起很衰的岭南之行,更想起衰到没法衰的周太尉,董仲舒只觉诸多事没一件好的。 他注目着张学舟,又靠近了对方一点点,而后才低低声交谈。 「你当时在岭南看到的交锋场面是什么样的?」 岭南一行很多事落下了,但又有太多的事情依旧在发生牵扯,甚至不断产生着关联影响。 董仲舒只觉有一场迷雾笼罩在岭南,也有一场迷雾笼罩在朝廷中。 他看不清楚迷雾内的真实,但他又想知道相关。 但从岭南活着回去的人很少,而清楚见识过战场真正情形的人更少。 「我是说陛下击杀那条人面巨蛇的情况」董仲舒低声道。 「事情都过去两年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张学舟奇道:「你当时不是在场吗?」 「我当时护着长卿施琴技,心神都放在长卿身上,并未看到最后的交锋」董仲舒道:「这个事情对我很重要,你能叙说一下吗?」 来巴蜀是一趟苦差事,但董仲舒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若不来巴蜀,他很难碰上当时的目击者。 「你那个长卿呢?」 「他遭了大罪,被那条巨蛇反击导致眼睛瞎到现在还没恢复,更别说当时看清楚相关了!」 在岭南活着回去的人包括董仲舒、司马相如,也包括太子和卫青、张骞、宫廷侍卫长鲁能。 但在众人中,董仲舒和司马相如是防护和施法的主力,一直处于施法状态无暇分心,而太子和卫青则是遭遇袭杀的承受者,又有宫廷侍卫长鲁能拼命保卫太子,而张骞和张学舟则躲在他们身后打酱油。 有闲暇时间观测景帝和尊上交锋的人不多,活下来的则只有张骞和张学舟。 张骞被太子招入宫中,而后一言不发回了雁门关。 剩下的人只剩下张学舟。 朝廷的气氛在这两年很怪异,景帝甚至以逆乱罪名处置了周太尉。 董仲舒只觉朝廷中似乎酝酿着什么。 而这一切的缘由则是岭南之行所引发。 董仲舒想过在皇宫中见过的那位帝王,隐隐中觉察不对劲时,他更是因为自身涉及了岭南之行,害怕像周太尉一样栽进去。 对董仲舒而言,搞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判断清楚朝廷真正的状况,他才能做出正确的应对。 第四百二十章 推衍推测 时间过去了两年,但张学舟对当日的事情依旧记忆犹新。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顶级大修炼者争斗的场面。 有神出鬼没的景帝,有显法护卫的孔雀大明王,有孔宁,有晋昌,更是有尊上。 尊上双眼之威几乎难有人抵御,刹那间的失明让诸多人战力全失。 瞎眼的状态下,能看清楚交锋的人不多,而活下来的人更少。 张学舟也并未将一切观测到位,他还是结合了乌巢的描述才凑全了当时的战场情景。 「您为何要问这些事?」张学舟问道。 「好奇!」董仲舒低声回道。 「过往之事有什么好奇的」张学舟摆手摇头道:「尘埃落定就没必要追查了。」 「别!」 董仲舒看着拒绝得干脆利索的张学舟,觉得对方很可能惧怕朝廷还有追究,又需要拿张学舟去核查诌不归。 诸多事情确实已经定下,很多人也似乎像忘却了一切。 北境的战争最终转为了摩擦性的交锋,几乎恢复到了此前凶国和汉国的日常。 没有人想再弄清楚那场战争爆发的缘由,也没有人去追查诌不归、晋昌等人的下落。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对张学舟已经没有了需求。 更何况太子率团抓捕过诌不归,没有从诌不归那儿获取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不可能再大张旗鼓来进行这种事情。 张学舟的担心是多余的,但对张学舟这种游离于朝廷之外的人而言,对方不知晓信息的情况下或许依旧过得惶惶。 想到对方说自己这两年过得很不好,董仲舒觉得自己有了理解,更是理解对方不想提这种事的缘由。 「事情是这样……」 如果是朝廷那帮老油条,必然会用信息不对等的方式来哄骗张学舟,甚至于威逼和胁迫。 但董仲舒秉承正气修行,他的性情中是非曲折分得清楚,诸多所做之事堂皇,更无须说来骗年轻人。 他低声喃喃,甚至用上了法力传音的能力,提及了自己一些疑惑之事。 「您有疑惑?」 一番话下来,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砰砰跳。 他还没去长安城刺探,董仲舒这儿反而有了相关信息。 这让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敷衍,也不断回想着当日的情形。 「我怀疑一些事情发生了,但我没有证据」董仲舒传音道:「我想弄清楚,也想明哲保身!」 「您现在很危险吗?」张学舟低问道。 「圣心难测,上一刻的座上宾,下一刻的刀下亡魂,谁能说得清楚!」 董仲舒望向长安城的方向。 周太尉显然就是这种案例。 周太尉谋反一事引发的轰动堪称巨大,不仅仅是震慑着朝廷之中,更是波及汉王朝境内四处,也有各大诸侯国纷纷观望,甚至于传达敌对国。 作为曾经镇压各大诸侯国内乱的最大功臣,周太尉就这样死在了一道圣旨下,这由不得董仲舒不惊心。 对于景帝交代的事情,他没有出一言就直接应下。 而景帝的事情要办成什么样,又需要怎么才能满足景帝的要求,董仲舒此时也犯难。 他当下需要的并非核查文郡守所创建学宫的相关,而是去真正揣摩圣心。 只有清楚了景帝所需,他才能避免可能诱发的问题。 「你是说陛下此时心思难测,神智不正常吗?」张学舟低问道。 「你需要用圣心难测来形容这种事」董仲舒纠正道:「但凡你在长安城说这种话被人偷听告密,你脑 袋都落地了。」 「好吧!」 从董仲舒这儿得知了一道有用的信息,张学舟觉得这与尊上猜测景帝行为有些疯狂很相似,内容对照下完全得到了佐证。 这让张学舟还不曾去长安城,就已经得知了重要的信息。 他喜欢这种安全获取信息的方式。 能让董仲舒这种人都心生感触,不得不提防戒备景帝来守护自身安全,这几乎可以猜测到景帝眼下的情景。 尽管这是一道猜测的信息,但这道信息源于董仲舒,并非妄自瞎猜测。 「陛下的身体安康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很好」董仲舒回应道:「但就是太好了,甚至他仿若没有受到岭南之事的影响,这让我觉得难于理解,所以我想问清楚你,当时的陛下和那个人脸巨蛇交锋时的景象!」 董仲舒真正的疑惑在于此。 他觉得景帝应该是受了伤才击杀了尊上的显法身,不可能没有承受一丝创伤。 但他在长安城皇宫所见的景帝确实没有伤痕。 这种怪异感让董仲舒觉得错愕。 而景帝变幻莫测的圣心也让他难于招架。 他不想落到周太尉的下场,也就存在必须搞清楚问题的必要。 他当下想向张学舟求证的是「景帝当时到底有没有负伤」。 「应该是受创了!」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才将答案确定了下来。 「他的兵器都损毁了,而且还被尊上垂死挣扎时追打了一下!」 「你真确定陛下当时受创了?」 「应该是受了一些伤!」 「那……」 董仲舒心中波涛涌起,万丈巨浪阵阵拍打着心灵。 他心中忽地冒出了一个自己都难于相信的判断。 在皇宫中的那一位陛下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景帝。 若那位陛下是假的景帝,真正的景帝又去了哪儿。 「陛下去了哪儿?」 如果景帝受创,一些事情也就能理解了。ap. 至少董仲舒清楚了景帝为何要杀周太尉。 对于行将就木的周太尉而言,这或许是对方人生中最后剩下的用处。 一个能狠下心来杀,另外一个也坦然承受,没有一丝丝反抗。 宛如当年遭遇七大诸侯国围攻时杀晁错,顶层花样玩得飞起,也用死亡迷惑着诸多人。 董仲舒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所涉及相关并不算多,若要利用也没法利用,这才让他放心了下来。 「若陛下伤势无法愈合,那事情的走向会怎么样?」 当董仲舒将面圣时见到的那位陛下归结于冒牌货,他不免也猜测着景帝眼下的情况。 落到需要击杀周太尉做局,景帝很可能已经不行了。 「陛下不行了,那太子殿下就不可能更换了,太子没法换,那……」 宛如迷雾一般的场景中,董仲舒在获得佐证后迅速找到了未来的定向。 第四百二十一章 巴蛇 “帝星将移,还好如今没了相门的人,否则陛下这场局不好做!” 学宫木棚下,董仲舒的脸色微微变换,已经大致摸清楚了相关。 ‘轰隆’ 惊雷声声中,磅礴的大雨顷落。 燃烧的篝火堆被浇灭,但雷电的光照亮着董仲舒苍白的脸。 他清楚了宫廷中一场可能存在的局,也清楚了朝廷将来大致的走向,但董仲舒没有参与其中的念头。 边疆之患和汉国内患的影响深重,让这场政权更迭的交替难有犹豫可言。 任何可以发挥的长处必然发挥,任何可能暴露的短处必然填补。 但凡表现得异常了一些,董仲舒觉得自己就会被填补掉。 想清楚了相关,他此行没了来之前的匆匆感,反而觉得可以在蜀郡多呆一段时间,甚至于等到太子可能的登基。 董仲舒不求好,但他也不想坏。 他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才,相反,取代他的人很多,也就存在了谨慎的需求。 “仲舒兄!” 一道声音传来,让董仲舒将自己的思绪完全拉离了关于朝廷的思考。 他低头附耳张学舟的脑袋顿时抬了起来,看向大雨中走进木棚的文翁。 文翁的衣裳没有沾染任何雨水,但如此恶劣的天气显然不方便再授学,剩下的二十余人也没了听讲的心情、 一些人忧心这场暴雨给家里带来的隐患时,文翁则是想到了另外一桩重要的隐患。 “你听过巴蛇吗?”文翁开口道。 “古文献曾言楚地有巴蛇,身长百丈,擅吞吐云雾和毒雨,后被东夷族首领羿所射”董仲舒点头道。 “我说的不是这种蛇,但又和你提及的这种蛇有些许关联”文翁点头道:“传言羿射巴蛇,又与其恶斗,巴蛇向西千里而后被斩杀成两段,毒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但这些毒血也被一些古巴国巫师所搜集,用来繁衍了不少亚种!” “巴蜀一地有巴蛇的亚种?”董仲舒疑道。 “我在太平堰见过一蛇身长六丈,只怕是那巴蛇的亚种了”文翁道:“此蛇性喜兴风作浪,一旦遇大雨天气就必然作妖,诱发洪水恶浪毁坏河堤,往昔我不才难于针对,此番恰逢仲舒兄,还望仲舒兄助力,如此也能趁早除掉祸患!” “仲翁看得上我这点手段,尽管用便是”董仲舒道。 “我就知道仲舒是爽快之人”文翁高兴道:“那巴蛇盘踞之地乃一分水之地,但凡除掉那巴蛇,我也方便引水入蜀地,如此也能让乡民不愁用水,甚至还能开凿良田。” “仲翁兄所做真乃功在千秋之事”董仲舒赞道。 “不敢”文翁道:“不能饱腹何谈教化,我这学宫再能授学,至少也要先保证求学者不饿到肚子才能学知识。” 学宫大典选择了夜晚就是为了不耽搁众人的日常生计。 但即便文翁做到了面面俱到,也抵不过众人面临的最基本需求。 种地能饱腹,狩猎能饱腹,买卖生意能饱腹,但读书不能饱腹,而要等到做官领俸禄,那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文翁曾经画了一张饼,但没有人吃这张读书能做官的饼。 学宫中最终只剩下郡守府抽调而来捧场的一些小吏。 想要解决学宫的生源问题,文翁实际上要解决的是巴蜀诸多人所面临的饥饿问题。 磅礴的大雨让他讲学失败,但也让文翁心中有所悟,通晓了解决问题的关键。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才能让良田遍布巴蜀,而要做到学宫广招门生,那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但文翁必须踏出这一步,只有踏出了这一步,他的学宫才有可能迎来求学者。 作为汉国官方学宫的首创者,但凡他能经营成功,或许学宫又能遍布汉国四处,从而打破种种知识垄断,也让朝廷政令通达。 他脸上带着光,看向董仲舒时只觉天意都在帮衬他。 但凡前来的调查者换上另外一个人,或不具备足够的实力,或必然迎来推辞,拒绝他这个郡守的征调。 而只有董仲舒这种人又有实力,又有大公之心,并不会因为是朝廷命官只执行朝廷政令,甚至于对方和他的理念惺惺相惜,还有几分结交的情谊。 文翁在黑暗中摸索了数秒,随即在那儿梆梆梆一阵敲。 “这是在干啥呢?” 没有了篝火,漆黑的夜晚给予了人离去的最好理由。 张学舟觉得周围的人走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数人老老实实呆在木棚中。 他听着董仲舒和文翁交谈的话,又听着对方‘梆梆梆’乱敲的声音,不免也有几分迷惑。 但张学舟更不爽的是他透露了一些信息,董仲舒似乎想到了一些关键之处又不曾叙说,而后这个学宫郡守就跑来说要杀蛇,将他和董仲舒的交流弄乱了。 没有了篝火堆,张学舟在晚上也没什么好视线,只能借助雷电划过天空时的光芒。 他觉得董仲舒应该知晓了什么严重的问题,才会导致雷电光芒照射时的脸色发白。 瞎扒拉着话题,张学舟也保持着和董仲舒的联系,免得对方用完他就丢。 “仲翁在点火”董仲舒道:“他擅风雨,无法修行火焰之术,只能依靠打火石来点火!” “那您不会火术吗?”张学舟疑道。 “巧了,我也不会火术”董仲舒点头道。 “火术重杀伐,只有阴阳家和道家的一些学派才有对应的传承”文翁道:“这是杀伐利术,这些学派轻易不传授人,别说我们无法修行,就算是有心修行也欠缺术的指引!” “你是阴阳家九天教的传承者,就没学一手引火的手段”董仲舒笑道。 “我吃了很久的生食了!” 张学舟连连晃头。 别说火术,在金乌大帝羽毛不曾入手前,他连个火苗都没有,只能跟着其他人吃一点。 他此时也不显摆宝物,免得招惹是非。 “这天气太潮了,打火石很难引火”文翁头疼道。 “不着急”董仲舒安慰道。 “那巴蛇在风雨之时才会显出踪迹”文翁道:“我本想尝试除了这一害,而后将巴蛇之胆归于仲舒兄为礼,如今看来是还未出师就折翼了!” “巴蛇之胆有什么用?”张学舟插嘴问道。 “仲舒常年徘徊神通境而不能向上,那巴蛇之胆的功效对其他人差了一些,但对仲舒而言或许是一道契机……” “等等!” 董仲舒初时还能保持着淡定,但文翁一番话让他不淡定了。 文翁最厉害的地方并非修行,也并非为官的经验,而是对方在史学方面知识的丰富性。 对方在一些古知识方面较之董仲舒知晓更多,也较之董仲舒了解更为细微。 董仲舒本想配合对方弄死一条巨蛇,没想到那条巨蛇居然对自己有用处。 能让文翁开这种口进行推荐,这显然是有八成把握了。 对久久徘徊在神通境的董仲舒而言,但凡有机会,别说八成,就算三五成也需要尝试。 第四百二十二章 千万别去长安城 “走走走!” “这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去了也没用!” “我能听声辨位!” 被文翁叙说了巴蛇之胆的功效,董仲舒顿时就不淡定了。 汉王朝境内知名的神通境的修士上千,但踏入唯我境者数量不过百。 唯我境就是一道门槛,将优异者和顶尖层次分割开来。 即便是董仲舒可以斗败某些唯我境大修士,但世人成见如山,这种境界的要求并不会因为董仲舒的实力而变换。 朝廷中没有明确必须某个境界才能担当某个职位,但又默认了这种情况。 譬如维护一地的刺史,又或郡守,又或朝堂之上的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大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等职位,这些职位至少属于唯我境修士在担任。 而涉及三公的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则必然在真我境修士中挑选。 哪怕这些人年龄衰老,实际战力并没有境界所展示的强悍也是如此。 譬如身为蜀地郡守的文翁,对方拥有唯我境初期水准,但文翁的真实战斗力逊于董仲舒。 但文翁在官职上的层次显然超出了董仲舒。 这个消息让董仲舒有些迫不及待,很想立刻弄死巴蛇取胆吞服下肚。 “那巴蛇很可能已经成了妖兽,浑身铜筋铁骨带来的实力不逊于你我”文翁叮嘱道:“若仲舒能大展神威,我倒是愿意摸黑带路!” “成妖了?这蛇胆……” 任何踏入高境界的天材地宝都属于珍稀之物,即便用不上也能拿去交换其他。 等到文翁再次解释,董仲舒才完全清楚对方相让的原因。 这显然是一味存留了后患的大药。 正常的神通境修士很难承受这种影响,而有底蕴的神通境大修士也不会选择这种药效略低之物。 只有董仲舒这种能耐强又穷的大修士才会选择巴蛇之胆。 “这蛇胆有点不好拿”董仲舒皱眉道。 杀妖难,而吞服蛇胆的后患更是麻烦。 但唯我境的契机就在眼前,董仲舒觉得自己不能错过。 即便这是一种有瑕疵的冲击境界之物,但这也是董仲舒十余年来所能接触不多之物。 他忽地想起张学舟曾经拥有的那枚灵玉,只觉心中的刺痛又多了几分。 但凡他有张学舟那种好运气,灵玉到手当天他就强行冲击向上了。 有的人实力一般,但运气却偏偏很好,而他则是相反。 回想过自己这一生的经历,董仲舒觉得自己但凡有他人一半的运气,他也不至于还在神通境蹦跶。 “仲舒兄?” “去,必须去!” 文翁的声音再度询问时,董仲舒没了一点点迟疑。 但他也没表现得如此前那般心急火燎,整个人都正常了下来。 “我赔你的那把扇子还在吗?” 想到文翁提及巴蛇成妖,董仲舒不免多了几分谨慎,询问着张学舟。 “在倒是还在,但你问这个做什么?”张学舟道。 “借个宝呗!” 董仲舒嘘唏着自己那把来之不易的宝扇,又想想宝扇是怎么没的,他只觉肝疼得厉害。 “你还有纳物袋呢?” 等到张学舟施法取扇,董仲舒不免有了几分错愕。 他却这缺那,便是趁手的法宝还得借,但张学舟两年没见已经用上纳物袋了。 他原以为张学舟这两年过得很苦,如今看来很可能只有他苦。 “你得跟我说一说那件事情”张学舟手持宝扇道:“我还准备去长安城找太子殿下呢!” “如果你信我,此事你莫急,耐心等一等会更好!” 董仲舒不便说心中的猜测。 但若他猜测正确,朝廷的重大变革或许就会发生在这一两年。 而岭南之行涉及了一些问题,在谨防信息乱传时,但凡张学舟跑长安城求见太子,张学舟最好的下场就是锁到监狱里。 “千万别去长安城”董仲舒叮嘱道。 “我有些糊涂,没搞清楚问题!” “糊涂点好!” 董仲舒摆摆手。 这是他所能描述的极限,话也只能说到这种地步。 倘若让董仲舒瞎说乱说,甚至说出自己脑海中的猜测,董仲舒觉得让自己空手去抓蛇也能接受。 他恪守着规矩,等到张学舟嘟囔了数声也没回应。 “话说一半藏一半,遮遮掩掩什么的最不好了!” 张学舟嘟囔不断,但扇子总算交回到了董仲舒手中。 “你拿这扇子扇过什么,我怎么感觉这扇子像是中了毒?” 熟悉的操控应法力而生,一股风浪扇出时,董仲舒只觉风浪中多了一丝淡淡的异味。 “点上火了!” 风浪推出,董仲舒还没辨识出风浪中夹杂的毒气,文翁擦打火石燃棉絮倒是引火成功了。 火把迅速点亮的光芒闪耀,文翁的脸上也多了一抹熏红。 “张书、赵亮!” 文翁大呼,只见两个穿着粗布衣的壮汉迅速从一侧的木棚中跑来。 “大人!” 两人齐呼,古铜色的脸上满是凝重。 文翁和董仲舒的交谈被大雨声音遮盖了部分,但他们作为武者的倾听能力不弱,也听到了部分。 “去备渔网、弓箭、坐骑、蓑衣、猪血!” 果不其然的吩咐传来,两人只得应下。 文翁想除掉巴蛇的心思不是一次两次,但文翁一直没敢动手,直到长安城这个董仲舒前来才起了心思。 两人对视一眼,又看着摇晃扇子的董仲舒,只得迅速回郡守府张罗。 “仲舒兄请!” 文翁持着火把,指向乘骑的方向。 “你跟我过去瞅瞅?” 法力气息流于体表,相较于两年前,张学舟的境界显然有了明显的增进,实现了两连跳。 即便灵玉的惠泽存在于张学舟体内,对方这种破境速度依旧堪称惊人,不逊于顶级天才。 而能从尊上与景帝交锋的战场中活下来,甚至于脱离了长安城中众人依旧活得很好,董仲舒觉得张学舟确实是可塑之才。 甚至对方很可能拥有辅助他们的可能。 董仲舒注目着张学舟,他觉得张学舟至少比文翁麾下的张书和赵亮要强。 “我不跟你!” 张学舟的拒绝声音传来,董仲舒笑了笑。 “你跟着我能少走很多弯路”董仲舒道。 “你自己都走弯路了!” “甭说这种伤心事!” 张学舟嘴毒的声音传来,董仲舒连连晃头。 他很晦气,但他确实能指点张学舟少走弯路。 不论是在张学舟入京城的事情上,又或是在张学舟的修行上,他都有足够的指点资格。 “你修行的境界术阴阳失调,空有境界而缺乏杀伐之力,若能跟我们走走,说不定还能听得一些良言”董仲舒道。 “我修行好着呢!” “你就不怕我拿回扇子后不还你!” 董仲舒见到难于说服张学舟,随口开了个玩笑。 但他没想到,张学舟还真就起身跟上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不仅授学的名声甚低,他的信誉更是低。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终于回来了 巴蜀郡城下,数骑在大雨中冲出了城门。 郡守文翁手持火把在最前方引路。 轻微的法力弥漫着他的手心,风难于吹灭火把,而雨水也并未淋到火把。 火焰的光亮照亮了周围数十米方圆,也照耀着一张张显出不同情绪的脸。 文翁的大气沉稳,董仲舒眼神中带着的一丝小兴奋,张书和赵亮的忐忑,张学舟的若有所思。 张学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不能去长安城,董仲舒遮遮掩掩说话的方式让他有些糊涂。 但张学舟也不心急。 对他而言,只要跟着董仲舒跑,他迟早能获得想要的信息。 他盘算着自己可能回归的时间,又思索着尊上的任务。 从秘地走出,张学舟显然是天高任鸟飞,九大规避法决初成,他并不在乎自己躺哪儿又或饿上一两天。 只要不处于特殊的危险区域,对张学舟而言都较为安全。 再不济还有董仲舒这个数面之缘的人帮忙收拾一番。 他和董仲舒只有过一场岭南之行的经历,但张学舟在岭南之行了解最深的人就是董仲舒。 这是一个施法弄毁灵玉后还拿自己法宝做弥补的人,不说对方高风亮节,但董仲舒确实是张学舟出道以来所见修士中最厚道的人,甚至于厚道得有些迂腐。 张学舟不知道董仲舒和他交往时放心不放心,但他显然是很放心董仲舒了。 相应他确实较为相信董仲舒所说的话,只是张学舟没法了解其中的原因。 他跟随在后,策马奔行时不急不慢追随着众人。 风浪对张学舟的影响较少,雨水则是如泼水一般溅落在蓑衣上。 “法可聚,亦可松……” 奔行在前,董仲舒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微微愣神时又凝神听了听。 对方所讲并非术,而是涉及法,也就是体内的法力。 张学舟随着董仲舒的指导稍做法力的运转,只见溅落身体的雨水如同弹到了荷叶上,瞬间又弹飞了出去。 这种法力运用的方式无疑是生活小妙招,穿梭在大雨中难有文翁风雨不侵的能耐,但也规避了大部分雨水。 张学舟甩了甩天衣,身上顿时干燥舒坦了起来。 “有点不对劲啊!” 策马奔行在前,董仲舒偶有张望后方。 他传授了一个自己运用的法力小妙诀,张学舟学得也很快。 但两人显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董仲舒看着右手散发淡淡法力微光遮挡雨水洗脸的自己,又看向后方正常策马而行的张学舟,他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如果可以,他也想向张学舟学习这种全身上下冲刷避雨的方式。 他的施法仅仅局限于手,需要用手遮挡身体部分,而张学舟施法时是贯彻了全身上下。 董仲舒对自己有一定的自负,背靠朝廷,他在朝廷所藏书目中将能学的术法基本都学全了,但没有哪册书提及施法是如此进行。 张学舟这种施法的方式很特殊,对大部分术都没什么用,但董仲舒喜欢这种异于常人的本事。 他喜欢不同。 只有不同,他才能在不同中找出更多可能。 他一时有几分见猎心喜,只觉衰了好一阵,今儿个又开始走运了。 但董仲舒暂时抑住了心中的这点小念头,他看向最前方引路的文翁。 “太平堰在蜀郡外六十三里处,我们夜间纵马大概要一个时辰!” 似乎察觉到了董仲舒的目光,奔行在前的文翁有所回应。 “巴蛇性喜在风雨之时游荡出巢觅食,或许离我们远一些,也可能近一些,时间方面难于定性,但我们只要在坐骑上涂抹猪血,那巴蛇定然会追来!” 夜间可以较为准确到达某个地点,但要在某地寻到某种生灵,这存在碰运气的可能。 等到文翁叙说,董仲舒不免连连点头。 “我三年前发现了那巴蛇作祟,又勒令附近乡民拿屠宰后的牲畜祭祀,它已经嗅习惯这种血腥味了!”文翁道。 “仲翁果乃智慧之人!”董仲舒连声道。 “力不能缚,向上求援又不曾回应,导致祸患存在数年,一直拖延到了今日,惭愧!” 文翁一脸惭愧,董仲舒则不免摇了摇头。 朝廷并非没人知晓这道信息,但踏入唯我境的文翁尚不能解决问题,同境界者少有人敢主动包揽事情,位列三公者则难于奔波数千里来除一条大蛇,至于军区悍将这数年一直在打仗,也并非文翁除蛇之事所能轻易调动。 种种原因让巴蛇之事拖延至今。 而文翁的策略同样是拖,利用祭祀牲畜让对方饱腹,防止对方肆虐祸害乡民。 这甚至养成了巴蛇在食性上的某种依赖性。 一时两人各有所思。 董仲舒注目着还有三十余里地的距离时,不免又将目光放向了张学舟。 文翁则拍了拍坐骑上挂着的猪血块,又捏了捏猪血的柔软度,只觉张书和赵亮办事很稳妥。 猪血放置久了会凝固,但处于中心方位猪血则依旧不能成型,还保持着血浆的形态。 这是郡守府常年筹备之物,等过夜了就拿去做菜,第二日再复购猪血存放,常常筹备或许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出现机会时显然能拿捏住。 张书和赵亮所切割的猪血部位恰到好处,也保留了大部分血浆。 只是稍微捏破,文翁的手上便沾染了粘稠腥臭的血浆。 他在马背上擦了擦手,大腿勒紧的骏马传来不安的焦躁。 “马啊马啊,我也舍不得拿你来当饵,可这风雨也由不得我兴致来,它要戌时下雨我也没法挪到午时,这大半夜的哪有时间让我找头猪去放血,只能拿你充数……” 文翁在马背上擦拭了猪血,他原以为是这匹坐骑闻到血腥味有着不安,但他很快就发觉了异常。 风雨中一股腥味传来,他头皮顿时发麻。 “那巴蛇似乎就在我们附近!” 相较于往昔盘踞于太平堰的那片区域,此时的巴蛇游荡了极远的距离。 “它似乎很饥饿,它的觅食范围已经远超往常,它的目的地很可能是蜀郡!” 文翁大喊出声,一时让众人纷纷警戒。 他火把上的火焰猛然时,只觉在数百米外两道红芒同样照射而来。 幽暗深邃的红芒如同大红灯笼高高挂,文翁心中不免一寒。 他极为熟悉地形,知晓前方属于平地,而两道红芒离地近十丈高。 六丈长已经堪称巨蟒,若要离地十丈高,对方的身体至少还能长十丈。 只是想想这条巴蛇亚种成长的速度,文翁心中忍不住发颤。 这已经远非渔网所能牵扯束缚之物,将他此前计划直接破了一半。 但只要想一想巴蛇冲入蜀郡可能造成的破坏与死伤,文翁只觉难有退路。 “疾风破雨,定!” 他高喝一声,策马奔行靠近时,一方镇印随即穿破了雨幕,落向那红芒之处。 一柄长尺也迅速放入了手心。 “呔!” 在文翁身后,张书和赵亮纵马拉弓。 两人喝声时,利箭离弓同样射向红芒方位。 但伴随着纵马靠近,火光照亮着巴蛇的身躯时,张书和赵亮脸色大变。 很显然,这一条‘巴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以往所视的那一条。 对方立起的身躯较之城楼更高,身体也有城门粗细,脑袋更是大如斗。 如同盾牌大小的鳞甲覆盖在巴蛇身躯上,让人难于刀剑砍伐的心思。 这是远非凡人所能抗衡的凶兽。 “它吃了人!” 张书目光放向巨蛇腹部时,只见那腹部鼓鼓胀胀,不断的蠕动让腹部显出了一些人体部位特征,这让他忍不住惊骇大呼,只觉身体瞬间就软瘫了下来。 “砰!” 文翁镇印砸落的声音传来,巴蛇双眼红芒浮过,直接将那枚镇印扫落。 “天不亡我,我终于回来了!” 喃喃的圣地声音如同地狱私语。 承受着法宝的攻伐,巴蛇妖力扫荡时仿若想起了什么。 它昂起头颅,眼中红色的幽光大亮,注目向下时宛如猛虎看病猴。 第四百二十四章 阴阳双眼之威 「放箭!」 雷雨之夜,文翁的声音依旧有足够响亮。 如同巨石一般砸打的镇印被巴蛇妖力扫飞,这让文翁心中有几分苦涩。 他宁愿对方是凭借肉身硬撑,又或使用蛮力对抗。 如此熟练动用妖力只能证明着对方愈发趋向于妖,若非这类异种难于化形,对方很可能已经属于化形大妖。 叮嘱放箭时,他取出的长尺一划,无数雨水在他长尺下迅速化冰,携裹着森森寒气撞向巴蛇。 「仲舒兄!」 指挥着张书和赵亮纵马射箭时,文翁也高喊向了此行求助的对象董仲舒。 「风!」 在紧急交锋时,文翁所动用的手段只能凭借法力驱动的法宝,而对董仲舒而言,对方不需要动用法宝也能做到快速施法的效果。 道道风刃在空中划过雨幕飞过,将雨水直接击断成了上下两片。 董仲舒喝声时,风术席卷而过。 「它拥有极为庞大的妖力,威能很强,很可能有妖类入圣水准,甚至有可能更高!」 文翁匆忙御宝威能并不算顶尖,但他是唯我境的修士,配合法宝的一击同样拥有莫测的威能。 他对巴蛇的攻击显然作用不大,这也让文翁迅速分辨出了巴蛇所拥有妖力的浑厚程度。 在针对这类妖时,区域性的分散打击并不能发挥足够的效果。 董仲舒的风术锋锐如刀,但很可能难于奏效。 文翁高喊一声,只见连连的风刃已经撞上了巴蛇的巨大头颅。 他心中的可惜还来不及叙说,只听破碎的声音响起,巴蛇眼中的一道红光已经黯淡了下去。 「施术需虚实结合,看似我释放了七道风刃,但我其中有六道都是徒有其表,并不具备威能,真正的杀招只有一道,这类妖物大都是外强中干,只需要找到他们的弱点……」 作为一个好好先生,董仲舒确实有叙说良言。 看上了张学舟那种法力遍布全身的方式,董仲舒此时也先卖好,若张学舟有兴趣,他们以后可以彼此好好做交流。 但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迅速止住了嘴。 「啪!」 不断旋转钻入巴蛇眼睛的风刃湮灭声响传来,他持着法宝扇的右手不由一颤,迅速掐断施法稳住了体内的法力。 「各位注意,这巴蛇不同寻常,战斗难于在片刻内解决!」 董仲舒高喝一声,只见那巴蛇头颅俯下,一股腥风随即吐了出来。 这让他持着的扇子迅速扇动,暴卷的风浪随即将巴蛇毒息扫了回去。 「妖不曾化形下所动用的能耐偏少,更多是侧重肉体,但这巴蛇体内蕴含的妖力对术抵抗力极强,看来需要进行多次重复打击才能戳穿它脑袋!」 董仲舒依旧维持着镇定。 妖类胜在肉身,但败在智慧。 没有群体的文化产生,这种异类生灵只能凭借本能不断淬炼,大都将肉身发展到极为蛮横之处。 但这类妖兽少有具备妖术者,更无须说衍化妖神通。 看到巴蛇一口毒气吐出,董仲舒法宝扇克制毒气时亦松了一口气。 他策动着坐骑,不断维持着施法距离和安全距离的平衡。 他战斗的经验较之文翁更为丰富,一时让文翁松了一口气,只觉董仲舒的实战能力吊打一堆文人高手。 对文翁而言,依靠法宝和境界镇压就是他最主要的手段。 当这两种手段都被破,又面临着近距离厮杀时,他快速应对的手段并不多。 雨水化成冰再次挥扫 向巴蛇腹下方时,文翁只觉脑袋一昏,眼前的黑夜已经化成了白日。 白到耀眼的光芒充斥着他的视线,让他难于看清楚眼前相关。 惊骇的马嘶鸣声传来,又有董仲舒的高声呵斥。 文翁只觉一股腥风席卷而来,他的身体随后已经脱离坐骑向后飞出。 「该死,这巴蛇怎么有烛九阴的阴阳双眼之威!」 乘坐在骏马上,董仲舒扇动着法宝扇,将文翁直接捆绑拉近。 他看着文翁那匹几乎在随后吞下去的坐骑,心中不由骇然。 「那个张学舟,你快将文郡守拖远点,哎……哎,人呢!」 张书和赵亮远射威能差,对巴蛇的打击如同挠痒痒,但两人纵马射箭的距离较远,不曾受到巴蛇阴阳双眼的影响,但董仲舒也没法在黑夜中看到两人。 而在他身后,董仲舒只觉一路跟随的张学舟也没了影子。 近两百余米的范围内,除了双目暂时失明的文翁,就剩下了董仲舒。 「仲翁兄,你有什么好手段赶紧用,别等这东西靠近后来一下,那咱们都得交代出去!」 维持着施法距离,也维持着安全距离,更因为巴蛇针对的对象是最近的文翁,董仲舒只是被擦边影响。 但董仲舒觉得自己没法正面承受巴蛇的阴阳双眼的威能。 这种异种生灵的能力已经脱离正常妖兽和妖的范畴。 哪怕他最终能挣脱影响,他短短的数秒后也必然会被巴蛇所吞噬入腹。 「我有一道化水为牢的术威能不错,应该能临时困住它,但我施法至少要半炷香的时间!」文翁晃动着双手道。 「半炷香时间太长,咱们尸骨都化成屎尿了」董仲舒丧气道:「你不要光注重境界,平常多练一练术!」 「这门术耗费的法力极大,我练三次就要耗空法力,很容易导致我神智萎靡,我每日需要忙政务,这能耐就一直没练起来!」 「看来你在秘阁选错了术,这种术不适合你!」 「选术不是应该选匹配自身且威能厉害的吗,化水为牢应该很适合我呀!」 文翁辩解了一句。 作为典型的文人高手,他踏入高境界后用不上小术,大术则难于修行。 而侧重境界修行的文翁更是缺乏从小术到大术不断提升的累积,导致大术修行困难重重。 叠加上每日忙于政务,这让他所拥有的重术缺乏足够时间修行,只拥有入门级术法水准。 文翁嘴中低念,一片水花迅速成型。 等到他拿着长尺一点,水花顿时化成了薄薄的白冰。 冰层破碎的声音在短短数秒后响起,文翁只觉被董仲舒拉扯到坐骑上,满目白光中难于定向。 「仲舒兄,你有没有压箱底的术?」文翁急道。 「我的术都能压箱底,但没有人给我帮忙,我现在没办法击中它另一只眼睛,我……」 伴随着红光的闪耀,董仲舒只觉脑袋一晕,眼前的黑夜化成刺眼的白光。 熟悉的失控感再次临身,他法力一涌,凝聚的风刃斩向了马尾。 断尾的痛楚传来,浑浑噩噩的坐骑在激烈的嘶鸣声中载着两人疯狂逃离而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六世轮回之法 「董夫子这么快就跑了,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半空中,张学舟轻轻扇动着翅膀,注目着下方熄灭的火把。 他极为忌惮望了巨大的巴蛇一眼。 这种巨蟒身躯宛如火车,肉身的冲撞力就足以让人瞬间粉身碎骨。 从看到巴蛇身体的那一秒开始,张学舟谨慎保守心态发作,直接就躲远了。 他飘荡在半空中,耳边还回荡着巴蛇那一句兴奋的「天不亡我,我终于回来了!」。 或许是进食过多,又或许是对方神智并未完全清醒,张学舟觉得巴蛇最初的表现就像一个憨憨的肉靶子。 但这种情况在对方瞎了一只眼后得到了迅速转变。 「董夫子似乎说了什么,但我离得太远了一些,没听清楚董夫子的话!」 文翁和董仲舒刚开始各有施术,但在交战不到一分钟后就不得不纵马奔逃,张学舟没看懂交战情况。 「董夫子对唯我境念念不忘,应该没这么快放弃吧?」 看着身躯庞大的巴蛇,张学舟只觉董仲舒应该不至于如此轻易放弃。 董仲舒人品虽然正,但董仲舒不是有宝贝不取的傻子。 对方在神通境高手中地位首屈一指,但也受多了境界之苦。 若将自己代入董仲舒,张学舟觉得只要不被当场打死,他多少都要跑回来看看情况。 「文郡守的术看起来没发挥出什么效果,但拿来打我只怕是一打一个准!」 文翁的术并非不中用,而是面对巴蛇不中用,而且这条巴蛇异于文翁此前提及的六丈长,体型也有全然的不同,甚至具备了极为浑厚的妖力。 张学舟注目着下方完成反击的巴蛇,隐隐中,他只觉巴蛇身躯在吞食马的短短数秒后又有了增长。 「比竹子还会长,新陈代谢真是旺盛!」 张学舟使劲擦了擦眼睛,只觉下方的巨蛇眼睛位置又高了一点点。 对方不是主动抬起身体向上空张望,而是身躯在不断生长导致肉身再度向上。 独眼的红光注目过董仲舒等人奔逃的方向,又昂首看向空中。 董仲舒不曾发现张学舟在大雨声中跃入空中,巴蛇则是发现了他藏匿在黑暗中的踪迹。 张学舟只觉巴蛇那只独眼目光看向自己时就像看一条虫子。 「我见过的妖多了,你一条蛇有什么高傲的!」 明明是在下方,但张学舟从巴蛇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俯视。 仿若对方生来高贵,众多生灵都应该对其俯首称臣一般。 他不满嘟囔一声,只听巴蛇嘴中嘟囔出了两个字。 「人妖!」 这种声音让张学舟如同踩到尾巴的猫,差点跺脚跳起来。 「老子最多只算妖人,若不是打不过你,我多少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让你知道话不能乱讲!」 嘴里放着狠话,但张学舟跑得飞快,翅膀的扇动中迅速朝着董仲舒等人逃蹿的方向追去。 神通境的董仲舒跑了,唯我境的文翁跑了,射箭的张书、赵亮跑了,张学舟觉得自己头没那么铁想着单独弄死巴蛇。 他翅膀扇动,迅速划过天空远去。 「熟悉的味道,似乎对我有不可估量的作用,人妖,算你命大!」 缓缓而沉闷的声音低响,巴蛇摆动着庞大的身躯腾空不过半米,随即又坠落在地上。 他不满注目着庞大的身躯,但他又必须满足这具庞大身体的需求。 游荡不过百米,他已经看到张学舟弃掉的那匹坐骑。 承受着他的威慑 ,这匹坐骑陷入了瑟瑟发抖中不能动弹,巴蛇脑袋一晃,直接将这匹马吞入腹中。 「可恨那修士将我眼睛打碎,让我一时半会难于复原,若不然我此时都有能力引动天劫化形了!」 巴蛇昂起脑袋,独眼注目着天空时不时划过的雷电景象。 庞大的身躯在泥地中不断延伸,他被风刃击碎的右眼开始闪烁淡淡红芒。 如同身体血肉的不断生长,被打碎的眼珠也开始了蛮横的恢复。 作为天地间的异种,巴蛇不仅拥有庞大的肉躯,还拥有极为恐怖的伤势恢复能力,甚至于身体被斩成两截依旧能续接。 轻微的伤势对巴蛇没有影响,而严重的伤势也只需要吞食足够多的食物,就能等待时间带来的慢慢恢复。 「烛九阴……你以为我烛十阴会乖乖等你吃掉么,没有了那具肉身,我再也不会吸引到你的目光了吧!」 巴蛇晃动着身躯,嘴中发出阵阵不甘的声音,而后则是极为痛快的嘶鸣声。 「你的六世轮回之法有点门道,你还没活出第二世,我已经活出来了,若非无法站在你面前,真想看看你吃惊的嘴脸!」 他回忆过种种,诸多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他活出第二世无疑丢失了很多记忆,但没有谁的三魂七魄经历了这种分割还能具备完整的记忆。 他能在布置的后手中复苏过来,甚至完美瞒过烛九阴等人,这已经是侥幸中的侥幸。 甚至于他还维持着往昔部分记忆,知晓自己曾经的过往,也具备诸多认知。 「也不知昴日面对失魂后丧失理智的我能不能承受住攻势,又有没有打碎我的肉身,若能将那具肉身吃掉,我必然有恢复往昔实力的可能!」 巴蛇拥有诸多优势,但巴蛇无法在人类为主导的世界中安然生存。 一个董仲舒加一个文翁不足以铲除巴蛇,但李广等高手时击杀他或许只需一击。 烛十阴不仅要恢复实力,他更需要存活下来。 他看了蜀郡城方向数秒,而后才忍住了巴蛇想要疯狂进食的本能,在泥地中迅速游荡而去。 「从今天开始,烛十阴过去了,属于十阴圣子的一切都过去了!」 泥水的溅射中,庞大的巴蛇身躯滚入湔江中,也让它身躯不断在江水中游荡,朝着更深更隐蔽之处寻去。 「但另一个我回来了!」 庞大的暴雨声中,湔江的波涛中传来阵阵歇斯底里的宣泄,又有获得第二次生命的谨慎。 烛十阴现在不想针对烛九阴,也不想去圣地偷摸拿回自己往昔的拥有。 他只想一切从零开始,也真正拥有能力去主宰自己的命运,甚至于成为烛九阴那样主宰凶国的幕后者。 第四百二十六章 设伏 「你去哪儿了?」 「我骑在马上!」 「然后呢?」 「马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丢下我就跑了,再然后我就走回来了!」 董仲舒等人战术性撤退,等到文翁恢复了状态再前去寻巴蛇,两人只见到了一片泥泞之地。 在那片泥泞之地,巴蛇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对方庞大身躯碾压地面的痕迹都没留下。 这让董仲舒在郡守府惆怅了一晚上。 而文翁同样在郡守府惆怅了一晚上。 有所不同的是前者嘘唏自己踏入唯我境的契机丢失,命运充满着坎坷,而文翁则是忧心巴蛇给蜀郡带来的隐患。 两人还指望张学舟这个最后回归的修士有一些相关的信息,但询问的结果让人很失望。 张学舟蹦跶在最后方,活没干,马还丢了。 本就不算富裕的蜀郡在此役中损失两匹马,还有一匹马断掉尾巴后疯了。 但郡守府的损失在其次,寻思到巴蛇腹肚的鼓胀处,文翁觉得坏消息很快就会上报。 而这也需要他们尽快处理掉巴蛇。 「仲舒兄,此事只怕需要立刻上报朝廷」文翁皱眉道。 「你上报朝廷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讯」董仲舒道:「更麻烦的问题是没人会来帮忙杀蛇!」 「这等祸患一地的大事怎么不可能有人来?」 「你说谁来吧!」 「我们汉国满朝文武……」 文翁脸色刚刚微怒,但他脑海回忆过朝廷众多文武百官面孔时,只觉没几个人可以前来。 若说周太尉勤政,周太尉已经死了。 丞相刘舍做事时秉承的理念是不做不错,极为明哲保身,压根不会跑到数千里外来,甚至于董仲舒提及对方地位不稳,被景帝训斥了数次。 而御史大夫直不疑做官低调收敛,一切照前任制度办,对方只想稳守长安城,不可能有跑来蜀郡节外生枝的念头。 而涉及朝廷的武将程不识、李广等人则不属于正常的调动范围。 至于再往下,文翁目光放向魏其侯窦婴、武安侯田蚡等人时,只觉这帮皇亲国戚没可能来干苦活。 看似满朝文武,但能来蜀郡者寥寥。 往昔的景帝叹息无人可用,文翁此时不知怎么也感觉少有人可用。 「若我实力低一点就好了!」 文翁最终嘘唏。 倘若他只是一个神通境修士,朝廷中二十余位唯我境修士或许有人会前来,但他拥有唯我境的实力而无法解决问题,任何同阶修士接手问题时都会犹豫再三。 「你实力低一点?若来个能力还不如你的呢?」董仲舒点醒道:「可别想那档子事了!」 「赵绾和王臧等人较之我实力更高一筹」文翁道:「他们来肯定能解决问题。」 「那两个老家伙不会骑马,只能坐平地马车,城里施施法还行,野外奔波后施法只怕是……」 董仲舒摊手,没有继续往下说。 相较于文翁这种修士,其他修士有更为不堪之处,而年岁衰老后,诸多修士也难于承受奔波劳顿之苦。 蜀郡不是长安城附近,若在长安城附近,众文武百官奔波百里累一累也就罢了。 相隔着数千里,路途更是有诸多穷山恶水,董仲舒前来尚且花费了一月有余的时间,其他人前来所耗费的时间会更长。 而如此漫长的时间足以让巴蛇肆虐。 若巴蛇的目标定在了蜀郡城,这座城的人等到救援时被吃光都不足为奇。 解决巴蛇的后患只 能由文翁和董仲舒等人想办法,向朝廷的求援手段不会有半分作用,那点远水也救不了蜀郡城的这把近火。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巴蛇的下落」董仲舒道:「而后咱们看看能不能设伏!」 昨夜奔袭折翼而归最大的原因在于半路相撞,这种短距离迅速接触少有给予术法者施术的时间。 而巴蛇的体型和实力与文翁此前描述的差异性太大,也让两人猝不及防。 黑夜加磅礴大雨的环境更是带来了恶劣的施法环境。 种种原因让击杀巴蛇功亏一篑。 「这种妖体型过于庞大,只怕难于设伏」文翁皱眉道。 「不说去布置困住巴蛇的陷阱,但凡你施法钳制它片刻,我的术也能击破它脑袋!」 若有足够外在的辅助条件,董仲舒相信自己还是有能力击败巴蛇。 他不是文翁这种纸面上的高手,而是真正的实战高手。 境界越高,修行的术难度可以提高,带来的威能也会越大,但这也要能将术修成,甚至用到得心应手的地步。 若与文翁两两对弈,只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可以干脆利索击败对方。 对于同样混沌不通智慧的巴蛇,董仲舒依旧有足够信心。 巴蛇的大块头对很多人而言是一种极盛的优势,但对于某些施法者而言,这就是一个足够大的靶子,闭着眼睛丢术法都能丢中。 有过第一次的接触,董仲舒相信自己第二次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郡守府的人已经去太平堰那边巡逻查看,一旦发现巴蛇踪迹就会回传」文翁点头应道:「我再仔细寻思寻思设伏之事!」 文翁和董仲舒探讨完毕相关,随即抱掌匆匆离开。 「看来这位文郡守有点不太想对巴蛇施法!」 见到文翁匆匆忙忙离去,张学舟不免嘘唏了一声。 「他的术对巴蛇几乎无效,只有一道化水为牢不曾尝试」董仲舒怏怏道:「但他施展化水为牢至少要半炷香的时长,但凡设伏就是拿命在试!」 「我看文郡守修为很高,为何实战能力还没您强呢?」张学舟问道。 「他是重境界不重术,空有境界而缺乏趁手的术,但这也是我们汉国最普遍的修行方法」董仲舒道:「境界水准低时修的那些术在高境界时几乎用不上,大多数人都不想在无用的术法中蹉跎时间。」 「我觉得一些低端术还蛮有用的」张学舟道。 「我们汉国在真灵境下的低端术有六百八十三种,但每一种术的效果都不如直接提着一把刀乱砍」董仲舒道:「你说蛮有用的低端术是哪种?」 「我学了一道太清真术,我感觉蛮有用的。」 「你莫将乙等上品术法当成低端术,这种术哪怕是前面一部分也是属于高等术。」 董仲舒抿了抿嘴,觉得张学舟所说的术超出了正常修士的范畴。 对正常的修士来说,大部分人修行前期都只能接触到如「阴物寻踪术」「小火花术」等低端术。 这些术纯粹属于练手技能,极少拥有适应的场合。 而张学舟所提及的术已经属于重术,这是正常修士所难于接触的层次。 这种重术一来属于军方掌控,二来这种术没法肆意传播。 譬如张学舟的太清真术需要不断恢复伤势才拥有增进术能力的可能,一旦肆意传播必然有修士人为制造伤患来进行修行。 今天刴手,明天刴胳膊,后天破腹挖心。 只要能带来足够的回报,一些修士心中的黑暗面必然迅速扩增,会不择手段将这些有用的术熟练到极致。 张学舟不解问上几句,等到董仲舒一番解释下来,张学舟不免也是一脸骇然。 前有任无恙叮嘱张学舟不能肆意传播精神强化篇,后有董仲舒叙说严控高等术的传播。 张学舟原本以为这属于高层把控知识流通,但他确实忘了人的多面多样性。 肆意传播带来的后果必然是一场难于消失的灾难。 第四百二十七章 浩然正气 “若不传播有用的知识,人怎么可能有用起来?” 郡守府中,张学舟心中骇然,但他也提出了一个让董仲舒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秦王朝之前,知识的管辖没有如此严格,但这也造成了数百年从未间隔过的征伐。 每一方都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子,每一方都觉得自己能力最强。 那是一个极度黑暗的岁月,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争斗,也有修士不断登高。 那是修炼学极为繁荣的岁月,催生了无数新的内容,但也带来了无数灾厄。 太清真术这类疗伤之术并非近年代才有,拿生灵涂炭修炼的方式也并非一桩两桩,而是形成了近乎普遍的行为。 到了秦皇大一统的年代,秦皇直接进行了一刀切,汇聚天下修炼学说强行管控,甚至将诸多术一焚而尽。 一个差点让修炼断层的年代开始生成。 但秦皇只能管控秦王朝内,而无法管控境外之国,更无法管控最终与之对抗的天庭势力, 近乎两败俱伤之后,汉王朝在缝隙中诞生了。 秦王朝是数百年以来大一统的王朝,汉王朝作为续继者显然是遵循了秦王朝的制度,同样进行了严格的管控。 在不断削除汉王朝境内各大学派、宗派时,汉王朝也不断强化着朝廷的掌控力。 但这远远不够。 相较于秦军将士如狼似虎的年代,汉王朝的军将弱了不止一筹。 秦王朝往昔当成死狗打的国度,如今已经能压着汉王朝攻伐。 放开知识的严控会导致汉王朝政权不稳,最终回归到诸侯攻伐的黑暗年代,但不放开知识,人就不可能变得有用。 “这需要朝廷有一个汇聚天下人才的通道,也需要朝廷能把控相应的人才”董仲舒思索后才道:“但人心有异,朝堂之上的争斗都不休,这不可能实现完美把控,也就不可能止戈。” “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张学舟点头道。 “你就说我这些都是废话呗”董仲舒无奈道:“秦皇陛下都没解决的事情,你不能指望我可以解决!” “您努力努力,说不定哪天有办法了呢!” 张学舟晃晃脑袋,他也庆幸自己夹杂私货在书中时并没有将术大肆传播,如任无恙修行太清真术都是推荐去医院进行修行。 董仲舒的话带来了张学舟的警醒,带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入境前的术不好寻,但入境后那些没用的术在汉国内有一大堆。 张学舟挺喜欢那些没用的小能耐。 他不求多大威能,但凡能拿来表演就够了。 他听了这事儿还挺开心。 譬如手中闪现小火花,又譬如将一根木棍变软折弯,又譬如花一炷香时间将一柄钝剑变锋锐…… 每种术都是中看不中用,但每种术又带着一点小神奇。 这些术至少比假术靠谱。 张学舟心中琢磨着相关,而董仲舒的目光则是在张学舟身上扫来扫去。 董仲舒的话给予了张学舟一番刺激,但张学舟随口的鼓励之语也让董仲舒心神晃动。 在这片大陆上,从来就不缺乏某个厉害的修士,但一直缺乏引领开路的修士。 这种修士并非属于一派宗师,而是可以裨益于国于民的修士。 董仲舒以往的最高目标就是成为儒学宗师,再现孔孟的辉煌,但张学舟的话提及了一个更为宏伟的目标。 秦皇没法解决的问题,汉王朝这一代有没有可能去完成? “这是教化万民之重事,哪怕是开个头,或许也会产生无可估量的裨益!” 董仲舒目光炯炯,眼神中多了一道光芒。 若要施行教化,他显然需要选择一些非儒家一脉的人进行测试。 譬如眼前这个阴阳家的门生。 若连张学舟这样的人都没可能教化,他也不用寻思其他,更不可能拿出说服的力量。 再一次与张学舟意外相逢,董仲舒觉得这确实有缘。 这或许就像文翁造设的学宫。 前途必然艰难,但只要一步步去做,或许就有可能成功。 相较于横档在文翁前面的巴蛇,董仲舒觉得横在自己面前的很可能是崇山峻岭。 “你修行阴阳家九天教境界术,体内必然阴阳失衡,应该承受过这种失衡的困苦!” 一番思考下,董仲舒也是老生话题常谈,将内容转向修行,试图开始构建彼此的基本关联后再做谋算。 “我没承受过阴阳失衡的困苦!” 被董仲舒发问,张学舟从小心思中清醒,而后迅速摆手。 不得不说,张学舟经历了诸多苦难,但他在修炼上所走的是高端路线,并未像木道人那样悲催。 甚至于张学舟有用的术还不少,没有陷入低级修士不如狗的局面。 他远未到董仲舒提及的阴阳失衡。 如果没有踏入唯我境,导致需要融合九人教传承更进一步,张学舟觉得自己不存在阴阳失衡的问题。 “怎么可能没有困苦”董仲舒诧异道:“你修九天教境界术,应该很难掌控杀伐之术,只能造设阵法、依靠丹药来防身,但这两者又是耗费重资之物,常人根本没法入门。” “真没怎么困苦!” “你会造设阵法?” “不会!” “炼丹之术呢?” “炼过一点点培元丹药糊糊。” “你看看!” 董仲舒摊手,示意张学舟本事没有应有的境界水准。 如果没有获得诌不归的真传,张学舟当下就是一个空有境界的废柴。 当然,诌不归在董仲舒眼中同样比较废,如果不陷入诌不归的阵法陷阱中,董仲舒打诌不归就是打小朋友。 诌不归唯一值得称道的只有一手炼丹术,而张学舟连对方拿手本事都没学到手,只会炼制一点低阶修士所用的培元丹,甚至是熬制的药糊糊,纯粹属于浪费药材。 “这样子就属于承受困苦了吗?”张学舟奇道。 “这样都不算困苦那什么才算困苦”董仲舒道:“虽然你境界带来的施法能力异于常人,但没有术就是个空坛子,压根倒不出任何美酒!” “您的意思是能教我特别厉害的术?”张学舟疑惑道。 “不不不,我没有厉害的术!” 董仲舒摇头,随即又凑到张学舟耳边低声。 “但我有一卷浩然正气决,若你修行有成后或可平衡阴阳,学什么术都有可能”董仲舒低声道:“这可是能让你破除修行杀伐之术的禁锢,让你拥有正常修行术的可能。” “真的假的?”张学舟道。 张学舟总感觉董仲舒有点推销之意,他和董仲舒在岭南之行时,对方赔偿灵玉时就推荐过这道决。 而到了现在,董仲舒依旧还在推荐这道决。 可若法决贵重,董仲舒不应该如此轻易进行推销。 他有点没明白董仲舒做这种事的目的。 “真到不能再真”董仲舒得意道:“我们儒家之学向来包容万千,孔圣人曾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们学什么都行!” “有没有这么离谱的学派?”张学舟诧异道。 “不瞒你说,我学到手的术有一百四十八道,每道皆有不同,若非实在找不出有用的术,我还能继续学”董仲舒道:“如果你不信,你授我一道阴阳家的术,我当天就能上手给你瞅瞅!” “真是什么术都能学?” “必须的!” 各门各户向来存在界限,难于相互交融,也让各学派的学生只能学习本门传承。 但张学舟没想到董仲舒所在的儒门有点邪门。 这是个生荤不忌的学派,似乎什么都能学。 第四百二十八章 诵读 郡守府中,董仲舒指挥着一只蚊子不断升降。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 董仲舒果然没有瞎吹牛,对方牛哄哄将说的话完全实现了。 哪怕是张学舟给出了一道万妖碑上的瞌睡术,在缺乏妖力的情况下,董仲舒也将这道术学成了。 “您真是厉害,居然这么短时间就完成了这道术的修行!” 短短一个时辰,靠着张学舟那道并不完善的瞌睡术内容完成修行,甚至于跨越了人类法力和妖力的界限,这不得不让张学舟赞叹。 “一般一般了!” 董仲舒一巴掌扇飞那只强控的蚊子,心中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张学舟看上去极为认真,董仲舒几乎要怀疑这家伙是来拆台的。 但凡张学舟给的术不这么废,他当真会出洋相。 浩然正气决容纳万千修炼之学,但也没到硬塞妖术的程度。 董仲舒能强撑下来,更多是靠着他对术法广而博的认知,又具备了神通境的修为。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儒生来做这种事,董仲舒觉得都要完。 他只觉艰难万分才没丢脸,但脸上则是维持着风轻云淡,示意做这种事小菜一碟。 “我难得有心思收学生,你要不要跟我学浩然正气?”董仲舒开口问道。 “收学生?” 一个神通境的大修士收学生,若放在以前,张学舟磕头就拜了。 但他眼下则是有些犹豫。 他不仅渡过了最初茫然的求学期,张学舟还知晓了师生和师门关系的重要性。 这种关系是如此紧密,以至于师生关系仅次于父子母子关联,而师门兄弟则只亚于亲兄弟。 捆绑如此重的关联显然不是随意就能造就,而是存在着近乎的唯一性。 也就是说张学舟拜师只能拜一个,在没有逐出师门前不得拜第二人。 一旦产生纷争,或容易导致他招惹祸患,又或容易给他的老师带来祸患。 若帝君得知张学舟再度拜师,张学舟觉得帝君要么掐死他,要么掐死董仲舒,除此外很少有其他选项。 想到帝君收学生时的谨慎,还特意问过张学舟逐出师门之事,张学舟最终在犹豫中摇了摇头。 他喜欢占便宜,但不能什么便宜都占。 “怎么?” 董仲舒诧然。 他再怎么落魄困在神通境不得不向上,他也是汉国境内有数的大修士,甚至于实力较之一些唯我境修士更强,属于排得上号的人。 但张学舟思索不过数秒就直接拒绝了,这让他有点小伤心。 “你以往只是偶得了诌不归的传承,并非正式拜师,难道他后来对你临终托孤,将你收为了九人教传承者”董仲舒琢磨道。 “差不多是这样,我没法再拜师了!” 拜师这种事情没法搞,认义父这种事情也没法做。 只是想想在帝君面前痛哭流涕发誓斩断父子关系的金蟾法王,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无下限求学的路通通被堵死了。 “这太遗憾了”张学舟摊手道。 “哈哈哈,也不算遗憾,毕竟我学了你一道瞌睡术,回你一道浩然正气决的问题也不大!” 董仲舒只是思索两秒,随后就大笑开口。 “您真教我?” 张学舟觉得董仲舒品德过关,但他不觉得董仲舒是烂好人。 张学舟至今都没在瞌睡术上搞出什么门道来,这道术是咒术的耻辱,同样也可以归类到无用低端术法行列中。 若用这样一道术换取浩然正气决这类少有甚至罕见的修炼辅助学说,这无疑大挣特挣。 这也让张学舟不免觉得董仲舒脑壳有问题。 又或对方另外存在可能的目的。 但张学舟费尽心思想了数秒,他也没觉察出董仲舒能在他身上捞到什么额外的便宜。 岭南之行已经结束了,该说的他也说了,张学舟也不存在隐瞒的地方。 正是因为这样,张学舟才想不出董仲舒的目的。 甚至于他在‘巴蛇事件’上表现全无,一无功劳二无特殊才能和资质。 “你学不学吧”董仲舒道:“毕竟谁学这个都不吃亏!” “这与阴阳家境界学真不冲突吗?”张学舟再三确认道。 “境界学是主杆,辅助学只是枝叶,再茂盛的枝叶也无法去取代主杆”董仲舒道:“这只是协调阴阳,而不是改变阴阳,你可以放心学。” “这不会对我突破境界不利?” “不会,至少从我的理解上而言是如此,以往我们授学时也不曾出现受影响的案例,当然,多修行一种学说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如果这也算的话,那确实存在一点点影响!” 一番了解下,张学舟最终决定学一学浩然正气决。 董仲舒不是黑道巨头,也并非魔门中人,对方是朝廷的博士,在长安城授学诸多学生。 张学舟也只当董仲舒授学心态发作,脑袋里看到合适的学生就想授予部分相关。 他点头应下,董仲舒则是侃侃而谈相关。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下为河岳,上为日星……” 浩然正气决叙说的内容一时让张学舟有听《乾坤说》的感觉,他神魂沉醉于其中欲要飘然而飞,但张学舟很快就硬生生止住了这种飘飘而飞的念头。 尊上可以拉扯他一次,但没可能次次好心拉扯他。 张学舟只是思索到那种无边的黑暗,他心神就锁定了身体,认真听着董仲舒所叙说的每一份内容。 承受着董仲舒讲述总纲内容时,张学舟直接身心一股清凉之意弥漫心头,心中多了一份异样感。 隐隐中,张学舟只觉自己获得了什么,但他又难于真切感受到。 “董夫子,您这个浩然正气诀的修行就是每日诵读啊!” 董仲舒的浩然正气诀确实属于某种特殊类的辅助学,这份内容并不需要贯连窍穴,而是诵读并进行领悟。 领悟这个词很微妙,这并不存在固定的修炼套路,而是得到了就是得到了,得不到也没道理说。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修炼辅助学,张学舟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类学说。 他寻思着自己的资质,觉得自己在死记硬背上能力突出,但其他就难言了。 相应张学舟对需要领悟的学说保持着极大的敬畏。 “不错”董仲舒点头道:“浩然正气诀是儒家的气学说,大声诵读浩然正气诀可采集天地正气,这对你存在可能的造化,而且这不耽搁时间!” “不耽搁时间!” 张学舟的敬畏心和畏惧心在董仲舒这句话面前直接破碎。 若不耽搁时间,他确实可以多试试。 资质不行次数来凑,试失败了没啥影响,试成功了无疑会承受裨益。 张学舟确实有心学一些攻击类的术,但他很清楚自己学这类术之后必然存在不如其他人的情况,而浩然正气决可以改善改良这种情况。 这让他顿时上了心。 第四百二十九章 儒门的引子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下为河岳,上为日星……” 郡守府中,张学舟厚着脸皮跟着董仲舒跑了跑,算是暂时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他以往觉得九大规避法决入门,躺野外三两天不算啥事,但在见过巴蛇之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拥有正常的生活,不能随意在野外风餐露宿。 他等待着自己回归现实的时间。 修炼《云中术》出问题被帝君捞回来后,他在这方世界已经过了两天有余,至今都没有回归现实。 但张学舟觉得时间或许会很接近回归。 这让他进食过极为简单的一餐后,就找了郡守府的一处公职人员安置房中暂住。 闲着等待时,张学舟亦大声诵读着董仲舒的浩然正气诀。 “仲舒兄,儒家的浩然正气诀只有调心之用,这位张姓修士法力外放,也算是小有门道了,他为何还学你这本事?” 忙碌完大雨后赈灾工作的文翁回来,听到张学舟大声的诵读,不免有几分诧异。 “见到仲翁兄开办学宫,我不免也有几分心痒,想着归化一些其他学派的修士”董仲舒低声回道:“浩然正气决对大多数人只有调心之用,但对阴阳家这种偏执发展的学派却有几分调和可能。” “这位修士是阴阳家的学生?”文翁诧异道:“你莫要去惹晋昌,万一被他察觉你私自授学产生影响,他破罐子破摔咱们挡不住!” “不是晋昌的学生,只是诌不归随手教过他一些内容!” “原来是诌不归,那就没事了!” 文翁点点头。 若董仲舒看得上张学舟,文翁觉得董仲舒就算是抢了人,诌不归也不会成为麻烦。 实际上,随着诌不归被邪罗斯川圣地通缉,江湖中已经没了诌不归的消息,不乏有人猜测诌不归已经死了。 树倒猢狲散,捡诌不归的学生入自己学派也是很正常的事。 听着张学舟大声且起劲的诵读声音,文翁觉得对方还挺勤奋。 儒家的浩然正气诀属于中庸学,对阴阳家较为极端的修炼学说确实存在一定的辅助作用。 但若要说浩然正气诀有多能耐,这也谈不上,若不然大伙儿都去学儒家修炼之法了。 儒家学说最大的优势在于共通性,导致对诸多术的容纳度较高,也可以作为其他学派的共修的法门。 但也正是因为儒家学说这种广而博的容纳性,这造成了儒家修士学什么术的威能都较之其他学派差一筹。 容纳万千学说具备克敌之力的只有一位孔圣人,即便后续的孟圣等人也要逊色一筹。 至于董仲舒当下则还处于挣扎向上中,并无通晓万千随手克敌的能耐。 “我听闻儒家有九经,他这种真灵境修士只读浩然正气诀怕是很难改换门户”文翁道。 “慢慢来”董仲舒摆手道:“我们儒家重在明悟,这种事急不得!” “那倒是”文翁点头道:“若他知晓真正调和一派学说所需诵读学习的书籍繁多,堪称重新回炉修炼,他很有可能放弃。” “历代儒门修士归纳的浩然正气诀只能种下一颗儒学的引子,若想进一步增进,那必须多学一些才成”董仲舒道:“但孔圣和孟圣将万千道理融于九经之中,提及诵读万遍可明慧心,这种修行对正常人而言难度确实很高,若不在前期弄简单点,我还真怕他跑了。” “能拜入你门下,那是他的运道”文翁笑道。 “他没拜入我门下!” 董仲舒悻悻应了一句。 被张学舟一番话勾起了成为裨益于国于民的修士念头,但董仲舒第一步就失败了。 张学舟并不愿意拜入他门下,甚至有直接放弃学习浩然正气诀的念头。 这也是董仲舒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即便是他愿意传播有用的知识,但并非每个人都愿意拜到儒门中。 这需要董仲舒割舍规矩,也需要他念头通达豁然,可以接受这类情况。 在张学舟的身上,董仲舒至少迈出了尝试的第一步。 “我学宫只是教导识字、律法、文风此类,仲舒兄你这可是未入门就直接教修炼学”文翁吸了一口冷气道:“儒门的申培公威望极高,当下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可千万要小心,别让他们知晓!” “若愚顽不懂变通,儒门最终也会走向阴阳家的末路!” 董仲舒摆摆手先提及了自己的理念,而后又指了指蜀郡城外。 “但凡能得巴蛇之胆助我更进一步,他们能耐我何如!” 时间已经到中午,前往太平堰探寻巴蛇踪迹的人依旧没有归来报讯,董仲舒不免提醒了文翁一句。 重归巴蛇的问题上,董仲舒还有一些心思,文翁则是满脸沉重之色。 巴蛇体型较之以往庞大太多了,以往的巴蛇吞一口猪或一头牛就能安静数月,而眼下的巴蛇一顿或许要吃十头到八头牲畜才可能饱腹。 众人昨夜窥见巴蛇的腹部似乎有人类形态的异物在蠕动,对方很可能不再满足于普通的肉食。 这需要文翁等人尽快解决问题。 两人各自对视时不乏一脸肃穆,又在郡守府中来回踏步焦虑等待。 直到傍晚太阳接近落山时,十余位前往太平堰方向探查的人员才陆续回报。 “没有?” “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这怎么可能?” 除了临江的村庄少了一对外出寻牛的父子,太平堰附近并无特殊变化。 雷电的天气加夜晚的环境让人少有外出,这或许是当下唯一的好消息。 但坏消息让文翁难于镇定。 他们亲眼见证过巴蛇,但巴蛇就这么消失了,甚至让诸多擅长狩猎的探寻人员难寻一丝踪迹。 “什么都寻不到,难道一条蟒蛇能飞起来不成?”文翁微怒道。 “若巴蛇会飞……” 文翁的发怒让众人不敢抬头回话,董仲舒则是脸色微变,只觉事情棘手了起来。 董仲舒学了一百四十八道术,但没有一道术能让他飞天。 但凡遭遇能飞纵的妖物,不敌或发生意外的情况下,他便是逃脱都难于做到。 “没有相门的人,我又不擅长风水阵法,这要如何去寻觅巴蛇所隐匿的地点!” 董仲舒所想是一方面,寻求巴蛇踪迹的文翁则是头疼有了新的麻烦。 当狩猎的追踪手段失效,便只能转向术法手段。 但术法手段可追踪者寥寥。 第四百三十章 一点点 「不可能!」 「没道理!」 帝君第一次殴打域外天魔导致了张学舟作息规律变换,而帝君第二次拉扯张学舟三魂七魄回体解决云中术的问题,这导致了更严重的后果。 躺在郡守府的木床上,张学舟昏昏沉沉睡过去再度清醒时,他还是在这方世界。 时间已经过了三天,张学舟不免也是怀疑人生。 他觉得域外天魔这一次受创可能有点重,一时半会没法复原。 但张学舟不确定对方复原的时间要多长。 这种绵延加长的时间几乎让他在现实世界成为了植物人。 而一旦他回归现实中,他这边显然也会长时间陷入难于清醒。 张学舟当下唯一庆幸的是脱离了帝君,但凡被帝君这么玩下去,不仅他会被帝君玩死,域外天魔也会被玩残。 注目着身体,张学舟不免也加大了辟谷决修行的力度。 如果董仲舒能帮忙找点材料,张学舟觉得自己还可以尝试炼制辟谷散服用,免得他无法清醒时饿死。 这种事不是小问题。 张学舟并不担心现实中出现饥饿致死的现象,再不济他还能吊水苟活,而在这方世界则是硬生生的饿。.五 如果辟谷决水准不能维持正常的生理行为,张学舟也只能将目光放向药剂。 「人参、茯苓、白术、白扁豆、黄精、何首乌、柏子、苡仁、地黄、天门冬、松子……」 辟谷散需求的药材多样,但又并不要求药材必须完全具备。 但凡拥有其中的七种药材就能进行基础熬制。 而这些药材的数量、年份、质量越高,相应得到的辟谷散效果也就越强,最终成为三日辟谷散、五日辟谷散、七日辟谷散,甚至能炼制成可辟谷十天半月的辟谷丸。 张学舟一番修行将辟谷决推动到现实中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的水准。 他也顾不得消耗法力再寻觅真灵境修为下可贯连的窍,耐不住小心思出了预备躺尸的厢房。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 张学舟找到董仲舒不难,他寻到对方时,董仲舒也在诵读浩然正气诀。 朗朗之声让董仲舒脑袋上空呈现一片淡紫,迎着朝阳呈现紫气腾升的异相。 张学舟凝神观望时,只见紫气之中呈现数十个董仲舒的形象,有人施展风咒,有人施展水咒,又有化水成冰的手段,也有招魂能耐,有闷雷声响,也有人持剑挥舞…… 张学舟甚至看到了董仲舒施展瞌睡术,指挥着一只蚊子乱飞。 种种景象极为错乱,仿若董仲舒在心神中不断演法,将自身所擅长的术齐齐展示了出来。 「居然连武术都能展现!」 张学舟愕然。 术武不同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修士可以展现文法,又拥有一定的武术功底。 儒门这种广而博的手段几乎打破了张学舟此前对修炼的认知。 在张学舟的认知中,他认为修文法者必然精研法术,从而难于发展肉身所学。 而修武术中灌涌的是气血之力,这种力量难于延伸到体外,难于拥有术法者长远施法距离的可能,这导致练武者极少修行术法。 而两者的修行方式不同,也造成了两者少有交叉。 张学舟凝神关注下只觉见识大增。 「只要这世上有,不要怕我学不会!」 张学舟的惊愕声被董仲舒所觉察。 他心中非常满意,甚至将推演的术法多展示了数道。 儒门中人同样区分文武修 行,并非人人都像他一般。 但他是个例外。 董仲舒和文翁交谈时敢叫板申培公这种大儒,自然是拥有自身底气。 但凡他踏入唯我境,就算申培公拄着拐杖站在他面前,董仲舒也没有丝毫可能的畏惧。 他修行模仿的对象是孔圣,而非申培公等人一样去成为孔圣的三千门生。 传闻中的孔圣身高九尺有六寸,擅文又擅武,斗法时术可呈现万千景象,而斗力时一巴掌呼过去可以打到人原地转数十圈,种种以德服人的能力让孔圣极具特殊,在百家宗派中堪称前三的存在。 能文善武也就成了董仲舒的追求,即便他当下更擅长术,但他武的水准拿出来也不算丢人。 「您太了不起了」张学舟惊赞道。 「只是文武同修的手段而已」董仲舒摆手道:「这法儿修行起来有点意思,若你想学,我也能教你!」 「真能教?」张学舟惊诧道。 「能教」董仲舒点头道:「但我这法儿属于境界修炼术,当下只能将术推动到神通境,而武则维持在化体境水准,若需再度推衍向前,这可能要等我唯我境后再做尝试了!」 「那我等您踏入唯我境再说!」 董仲舒抖出自己的底,顿时让张学舟连连摆手。 他入了《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坑,这个坑好歹还有唯我境的底子,而董仲舒的境界术当下只能延伸到神通境。 张学舟没可能越学越回去。 他极为干脆利索拒绝了董仲舒。 「您这境界法儿是自己创作吗?」 张学舟拒绝之时,不免也思索到董仲舒话中蕴含的其他内容。 依董仲舒所说,对方这套境界修炼术似乎是一边修炼一边推衍向上,完全是董仲舒在把控,这无疑属于自行创建境界修炼术。 张学舟不仅没见过术武同修者,他更是没见过董仲舒这样自己构建境界修炼术向上的修士。 想到对方被困在神通境已久,张学舟觉得这不仅仅是董仲舒没法找到合适的天材地宝,这很可能也与董仲舒的修炼方式相关。 「你要知道困在一个境界是很无聊的事」董仲舒摊手道:「我只是闲得无聊时将前人的修炼学寻思综合,算不得创作,只能算是个人理解后的归纳。」 「您真是厉害」张学舟惊叹道。 董仲舒说得很委婉,但对方无疑是站在前人的基础上有了属于自己的创新。 这与任一生一样。 即便修为没有登顶,这些人也保持着自己独有的见解,甚至于推动着可能的革新。 倘若最终有成,这些人无疑堪称开宗立派的大宗师。 正是因为有过对应的见识,张学舟才清楚这类人有多可贵。 他并不惊叹于某人沿着前人的方向循规蹈矩修行实力高强,但张学舟无疑对董仲舒、任一生这类人拥有足够的敬意。 借助交谈融洽了气氛,张学舟惊叹完也适当开口提及自己需求,看看董仲舒能不能帮他想想辟谷散材料的办法。 「你真会炼丹?」董仲舒疑道。 「会一点点」张学舟点头道。 此前听过张学舟会炼制培元丹药糊糊,董仲舒还不以为然。 等到张学舟想炼制辟谷散,他觉得张学舟被诌不归传授的一点点有点多。 这让他目光微垂。 「那你可通晓阴阳家的风水阵法之理?」董仲舒寻思数秒才问道。 「会一点点!」 张学舟点点头。 不论是炼丹还是风水阵法,张学舟都被诌不归传授 了大堆内容,但他通晓理论,用于实际则是缺乏能力和经验。 他确实只会一点点。 「又是一点点?」 董仲舒微微愕然。 蜀郡城的郡守文翁为了巴蛇的事情急得脑袋在冒烟,缺乏相师和阵法师的情况下,董仲舒觉得张学舟可以拿一点点出来帮帮忙。 第四百三十一章 风水勘穴 阵法可御敌,而风水则重在勘测。 风水阵法结合起来便是利用天时地利进行造设。 「妖物天生拥有亲近自然的能力,会寻觅隐秘之处藏身」董仲舒道:「而这些位置大都也是风水重穴。」 「您的意思是?」张学舟疑道。 「如果不尽快处理巴蛇,此等凶物必然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大患」董仲舒道:「你通晓阴阳家风水内容,若能帮文翁寻到风水重穴里的巴蛇,这就是帮了大忙,别说炼制辟谷散的药材,就是炼制辟谷丸的药材他也得帮忙给你凑全。」 「可我只懂一点点」张学舟道:「我这一点点能耐还没到寻觅风水重穴的地步!」 「风水术很难学?」董仲舒疑道。 「风水勘穴倒不是特别难,但我以前没这方面的需求,没有在风水阵法方面发展过!」 张学舟想了想诌不归所教的内容,只觉以他当下的能力成为初级风水师和初级阵法师难度不大,但若要让他所学有用,那就是一桩难事。 没有用的内容就不需要学。 在张学舟这些年,他从未用过风水相关的本事,这也是很难用得上的本事。 「你一个阴阳家的门生连本门所擅长的能耐都没重点学一学?」董仲舒错愕道:「诌不归允许你这么发展吗?」 「他哪有能耐管我!」 张学舟「模糊性」回应了一句。 他在外数年不曾回汉国,还没完全搞清楚诌不归在汉王朝的情况,相应张学舟在涉及诌不归的事情发言很谨慎。 「诌不归没能耐管你可太好了」董仲舒喜道:「若你不想学,传一些风水术给我临时用一用!」 「这……」 「放心,亏不到你」董仲舒保证道:「但凡能帮上忙,文翁肯定能帮你凑全辟谷散的药材。」 此前与张学舟有过岭南之行,虽然时隔两年不曾见,但董仲舒还颇为了解张学舟。 只要有好处,这小伙绝对不会错过。 甚至于这次的索求是张学舟主动提出,董仲舒觉得张学舟对辟谷散会较为上心,若再加上诌不归没法管对方,这小伙儿大概率会配合。 他注目着张学舟,只待对方同意后马上学一手风水术。 董仲舒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他学习能力较为拔尖,诸多修炼学上手不说精通至少也能拿来凑合用一用。 勘探巴蛇所在处需要的风水能力并不要求出类拔萃,这大概率局限于太平堰范围内,并不需要扩展到一郡一县之地,也不可能扩散到全国,甚至于整个南赡部洲。 在这桩勘探事件上,一个初级的风水能力已经足够。 「不用掏心掏肺将阴阳家的全部掏出来,你教我一点点,只要够用就好」董仲舒道。 「我也只会一点点」张学舟道:「你若能学会就学一学,但一定要帮我弄到辟谷散的药材,我对这些药材比较急。」 「我现在就喊文翁来帮忙!」 董仲舒急病乱投医,文翁也没区别。 但凡有人可以提供足够的帮助,别说炼制辟谷散材料,就算是辟谷丸也得提供。 相较于这些药材,寻到巴蛇而后消灭巴蛇才是真正的价值所在。 董仲舒可以获得巴蛇胆,而文翁则能消灭了一地隐患,又能预备开槽水渠富裕民生,构建学子们来学宫求学的基础。 「仲舒兄真是解我燃眉大急!」 与文翁沟通只是简单数句,文翁就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张学舟所需的药材较为常规,只要不涉及数十年上百年的药材年限,郡守府征调相关很简单。 他将事情应下来,张学舟则是侃侃而谈,复述着诌不归往昔教导的风水勘穴内容。 这其中涉及天时地利各类知识讲解,也涉及风水勘穴术。 术不难修,真正考验的是相关见识。 只有依靠眼力和学识找到了可能的风水之地,施展风水勘穴术才能发生感应,若处于郡守府这种欠缺风水的地方,即便施展十遍八遍风水勘穴术也带不了半分作用,更没可能让这道术的水准提升。 张学舟觉得风水勘穴术这种能耐用处不大。 诌不归以往练了十来年,最大的用处也不过是帮人勘墓穴捞点报酬,付出和得到并不成正比。 「走,去太平堰勘穴寻蛇去!」 一番讲解下来,等到董仲舒询问了数处内容,他脸上多了一丝信心。 「仲舒兄学识宽广,真是能急人之所需」文翁大喜道。 能生荤不忌学习不同学派的术,还能立刻学会派上用场,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 文翁觉得朝廷派来考察学宫的董仲舒堪称拯救蜀郡的救星。 有这种勘穴寻觅的能耐,他哪里还要等待巴蛇在大雨的天气出现。 巴蛇变强了,但他们也能在白天晴朗时寻觅对方的踪迹,将彼此之间的差距拉扯平衡。 「但凡天时地利在我等一边,那巴蛇定然能伏诛」文翁道。 「咱们先寻它巢穴,看看能不能好好伏击它一次!」 董仲舒点点头。 只要能找到巴蛇的巢穴,他们在巢穴附近可以做布置。 相较于彼此在风雨天气忽然的遭遇,这无疑会让他们拥有诸多便利条件。 只要抓住一两个契机,或许他就能击毙对方。 但寻思到对方与尊上相似相近的妖神通,董仲舒不免也满怀警惕,谨防着自己可能的翻车。 「我也要去?」 文翁兴冲冲张罗人准备,董仲舒则是拉扯住了喜滋滋等药材到来的张学舟。 「可我已经将风水勘穴术教给了你」张学舟道:「我还等着炼制辟谷散呢!」 「我初学阴阳家风水术或多或少还存在一些问题」董仲舒道:「万一出现什么疑惑之处,我总不能从太平堰跑回来问你。」 「那你现在问啊」张学舟道。 「实践才能出真知,我不曾真正使用勘穴风水术哪能知晓自己的不足之处」董仲舒无奈道。 「那你不能搭上我」张学舟拒绝道:「我看见蛇很容易晕,吓到昏睡过去岂不是如那砧板上的鱼一般,万一被巴蛇吃了岂不是死得很冤。」 「晕蛇?」 董仲舒微诧,他觉得张学舟的毛病很多。 这小伙以往到时间就睡,董仲舒没想到对方现在看到蛇还会晕。 「我肯定能救你」董仲舒保证道。 「咱们交情还没到交托生死的地步」张学舟连连摆手道:「您前天夜里就丢下我先回郡守府了!」 「那不是跑的时候没看到你,看到我肯定带你一起跑!」 董仲舒悻悻了一句。 信誉破了产,他也没辙。 直到文翁将诸事准备妥当回来,听到两人的事,文翁才取出一件宝贝将这个事情定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二章 我要当官 “这宝贝确实妙!” 郡守府中,文翁的一件宝贝让张学舟爱不释手。 这是文翁的镇印,名为定山石。 这是一件少有可攻可辅助的法宝。 当驱役法力对敌时,这枚法宝可做远掷打击,宛如一块巨石一般砸向对手。 当策动辅助之力时,这枚法宝可以屏蔽法宝主人气息,将主人幻化成一块山石,可做避敌之用。 文翁向来使用定山石对攻,他没想到还有用上这件法宝辅助手段的一天。 巴蛇对石头肯定没兴趣。 张学舟担心安危,但带上这件法宝就安全了。 “如果我被吓晕了,没法控制法宝了,它还能将我幻化成山石吗?”张学舟询问道。 “这件法宝经过我蕴养多年,法宝内蕴含了一道法力”文翁笑道:“你无须担心欠缺法力的问题,只要你不动弹造成施法损耗,维持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 “好宝贝!” 张学舟一脸赞叹。 他非常羡慕具备生活奥妙的法宝,尤其是对他而言有需求的法宝。 但凡拥有这类法宝护身,张学舟觉得自己赶路时倒在野外睡着的问题不大。 定山石是文翁趁手的法宝,对张学舟只借不送,张学舟知晓索求无果也不开这方面的口,他询问着定山石的一些相关。 “打造定山石这种法宝不难,难就难在定山石的原料”董仲舒插嘴道:“这宝贝虽叫石,但实际上是一种独山玉的玉髓所制,一处玉矿中产出不过两三方材料,市面上压根求购不到这类玉。” “我这宝贝是朝廷赏赐,若你将来能谋一地官职,可以向朝廷索要一方独山玉”文翁笑道。 “我扇子也这么来的!” 董仲舒补了一句,这让张学舟瞬间就昂扬了起来。 “我要当官!” 他心思倒是直接,这让文翁和董仲舒不免失声发笑,只觉张学舟是两人平生所见罕有直接表达要薅朝廷羊毛的人。 “若你想当官,我还能给你写一份荐书”文翁笑道:“有荐书当官会方便一些。” “他这点能耐能当什么官!” 董仲舒笑了笑,又给张学舟使了使眼色。 这让张学舟顿时想起了董仲舒此前的忠告。 他干笑上两声,提前谢过了文翁。 “也是,你有仲舒的推荐,那比我的荐书管用得多!” 文翁呵呵一乐,对张学舟和董仲舒的一些异样也不以为意。 他纵马在前,再一次催动坐骑奔向太平堰。 一夜的大雨让土壤保持着足够的湿润,即便太阳照射了两天都是如此,诸多沟渠中河水也依旧残留着洪水发黄的景象。 相较于平日江河水的平静,此时的湔江显得波涛汹涌。 一些村民拿着简陋的捕鱼工具在湔江旁捕鱼,等到负责开路的军士叫骂了数句,这些村民才拿着工具笑嘻嘻离开。 “那儿就是太平堰!” 纵马奔行数十里,文翁伸手指向江水一处。 “那河道江心处如今被淹了,水大概要覆盖到膝盖处了,若能在那儿建一个鱼嘴分水,那一侧深水潭处可用于排洪,这一侧浅水处可以分流作为灌溉的渠道!” 文翁介绍的不仅仅是蜀郡城将来的水利计划,更是在给董仲舒介绍被洪水覆盖的地形。 “水淹江心,太平堰果然有几分奥妙!” 董仲舒听得连连点头,又不着痕迹偷瞄了张学舟两眼。 见到对方没有发表反驳的意见,他才顺着河道进行勘察勘测。 “这应该是重水之地!” 来回捣鼓了近半个时辰,董仲舒才有些不确定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什么是重水之地?” “这重水之地自然是就是极为重要的水域之地”董仲舒道:“这种区域进一步可化成良善利国利民的水利之地,而退一步则是化成恶水区域,动辄掀起恶浪滔天祸害乡民!” “这重水之地是否能施展风水勘穴之术?”文翁问道。 “施还是能施展的!” 董仲舒不甚有把握叨叨了一句,又对着张学舟扬眉挤了挤眉头。 “您说的都对!” 张学舟摸着定山石,对着董仲舒连连点头。 董仲舒是新手上路,他同样是风水方面的新手,除了理论,张学舟什么都不会。 他眼下除了赞同还是赞同。 至于行不行,那确实要做过才知晓。 “那咱们就撑个竹筏去那江心处施展风水术!” 被张学舟认同,董仲舒最终定下心来,决定去重水之地中央方位施术观测。 但凡多尝试数次找到风水宝地,巴蛇或许因为对自然环境的天然感知能力,就在那处上佳位置筑巢。 “这儿水流过急不便撑竹筏,但此处离江心不到八丈距离,只要找两根长竹绑在一起抛在江心位置,仲舒兄借力过去应该不成问题”文翁道。 “不撑竹筏啊!” 董仲舒略微有点小失望。 别说靠着两根长竹前往江心,就算他撑着一根杆子起跳,董仲舒也能蹦跶到江心位置。 但这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前去。 如果可以,董仲舒当然喜欢撑个小竹筏,带着大伙儿一起去江心位置。 但凡有什么意外,文翁可以瞬间提供防护,而董仲舒则会引导快速暴力的输出。 而加上张学舟,这能有效削减他这种风水新手干活的忐忑,万一啥也没查出,他多少还能在探讨声中留几分面子。 众人目光齐齐望来时,董仲舒也只得硬下头皮干活。 张书和赵亮找来两根拼接在一起的长竹,朝着江心处落下后,董仲舒身体一跃,随即踩踏着长竹迅速跃向江心处。 “仲舒兄身手真好”文翁赞叹道:“若我踩踏这种竹子过洪水,只怕走几步就掉下去了!” “身手确实好!” 张学舟摸了摸手臂,非常庆幸自己拥有飞纵的能耐。 如董仲舒和文翁这种程度的大修炼者都不具备飞纵实力,其他人可想而知。 虽然《云中术》只有铜翅的水准,又有容易遭遇雷电影响的弊端,但张学舟无疑可以凭借这门术一招鲜吃遍天,直到修炼境界较高时才有可能需要进行替换。 他琢磨着自己优势的地方,也琢磨着自己的劣势之处。 张学舟最终确定下来,如他这样缺陷重大的修士不要想着什么秒天秒地,能在任何时刻保住性命才是真正的强。 他需要清醒的时候可以护住自己,也需要回归现实中后依旧拥有守护自身的手段。 九大规避法决是刚需,而张学舟也第一次真正去考虑风水阵法此类的能耐,甚至于他将弘苦赠送的那两枚传承玉考虑了好一会。 “这片江心区域属于龙脊,风水宝地应该在龙嘴吐水之处,我们朝着这边往下寻!” 江心处董仲舒深一步浅一步踩踏在膝盖高的黄泥洪水中,直到面色一喜大喊,顿时将众人心神都吸引了过去。 虽说是风水新手上路,但董仲舒上路显然成功了。 江心中,董仲舒手中捧着一抹蓝光。 只见那蓝光一遁,随即沿着江水向下飞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 巴蛇的劫 湔江中深水寒潭极多,而洪水过境时更是让江面波涛起伏,多了几分骇人色彩。 眼见董仲舒那抹法力蓝光最终没入江边石山下方一处深水寒潭中,文翁看了不免也有几分头疼。 “那巴蛇真会居住在洪水中?”文翁难于置信道:“咱们是不是再查查?毕竟巴蛇不是鱼,它要靠着鼻孔呼吸,没可能将巢穴筑在水中!” 探查一处深水寒潭难度极高,而最麻烦的是耽搁时间。 若等到再一次的风雨来袭,巴蛇或许已经消化完再次出来觅食。 那种状态下的巴蛇凶性十足,也更让人难于对付。 文翁觉得董仲舒可以再施术探查确认一番。 “从生灵的习性上来说,巴蛇确实不可能将巢穴筑在水中,但……” 董仲舒不免也有些牙疼。 从最初的探查地点出发,他们跟着法力蓝光的牵引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寻到目的地。 董仲舒倒不介意再做一次尝试,但他很清楚再做一次尝试的结果同样没区别。 风水勘探的位置属于风水重穴,也是有灵性的妖类喜欢聚集之处,但风水术并非可以准确查询的相术,若在这片深水寒潭中发现几尾少见的大鱼,那同样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但湔江涨了洪水,或许将巴蛇的巢穴淹没了呢?” 等到董仲舒征求张学舟意见时,张学舟也只能给出一个可能。 董仲舒的学识和见识摆在那儿,即便张学舟施展风水勘穴的术也不会比董仲舒要好,甚至于会差董仲舒这种风水新手不少。 而定人术和定穴术是弘苦给予的相门传承,这是遵循着秦王朝旧制的汉国所禁止修行的内容,张学舟也没敢随意显摆。 他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无能,若大伙儿查探他就跟着等一等,若大伙儿不查探他希望文翁能兑现此前的承诺,将辟谷散的药材给他。 “那还是查吧!” 虽然修为最高,但文翁在探查巴蛇下落方面的手段贫瘠,还要指望董仲舒和张学舟配合。 眼见两人的态度都指向了这片风水穴位之处,文翁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查询。 “张书去将竹篓子、猪血、吊绳都取来,在竹篓子里放下猪血和石头沉水当饵,赵亮潜入水下去探一探,但凡有任何发现迅速回竹筏上!” 此前的江心区域洪水汹涌难渡,而到了深水潭处则是平缓了许多。 一张临时打造的竹筏撑了起来,众人也依次上了竹筏。 “你不过去?”董仲舒看着不曾上竹筏的张学舟道。 “我在竹筏上变个石头很异常,很容易被巴蛇看出来,再说万一我睡着的时候竹筏翻了,那岂不是要落水倒大霉?” “你这人心思太稳了!” 董仲舒嘟囔了一声。 但风水探穴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他也不强求张学舟共同前去探查。 一行人上了竹筏,又拿竹篙将竹筏撑了起来,不断靠向石山下方的深水寒潭处。 竹筏撑到深水寒潭处,一个装置着猪血和石头的竹篓子丢了下去,赵亮小心翼翼下了水。 浑浊的洪水中,赵亮的身影晃了晃数秒,随即沉没到了水中。 站在湔江的岸边,张学舟看向竹筏上的众人宛如一个个小黑点。 这一处江面宽且平,三百余米宽的水域让他观测时并不显得特别清晰。 但隐隐中,张学舟只觉看到了江面上荡开的一圈淡淡的涟漪。 那仿若微风吹拂平静的湖面荡起的波纹,几乎让人难于觉察。 “江面这种情况正常还是不正常?” 张学舟琢磨了一下,又对着远远处的董仲舒等人招手大喊了两声。 等到董仲舒挥手示意自己了解,张学舟才蹲在了岸边等待。 这种并不算有趣的等待让他脑袋有些昏昏,神思转入到自己所学所用,又将将来的何去何从的思考中。 直到水底宛如炸药爆炸的声音轰响,张学舟才迅速回神过来。 众人探查的深水寒潭处,一颗头大如斗的巨型脑袋浮出水面,随后的下落拍击水面炸得江水恶浪掀起。 河水对面的石山上,董仲舒和文翁一脸惊魂未定,又有张书抱着一颗歪脖子树,牵着使劲拽着绳子往岸边游的赵亮。 “它神智似乎不清醒,快……” 文翁迅速回神的话还不曾说完,董仲舒手中的风已经卷了起来。 “退后退后!” 想到巴蛇拥有的阴阳双眼神通,董仲舒施术时亦是大呼。 巴蛇的栖身之地确实处于这片深水之中,甚至就匍匐在他们竹筏下方。 若非张学舟的提醒让董仲舒多了点心眼,他们此时已经被巴蛇庞大的身躯掀翻到湔江中。 “他的眼睛居然恢复了!” 董仲舒望向巴蛇头颅时,不免也有惊骇。 他持着法宝扇,凝聚了数秒的风咒如刀一般飞出,直接击向了此前那只被打过的右眼。 文翁说的没错,这条巴蛇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对方行动极为迟缓,更像是本能在驱役,盛放了猪血的竹篓子被巴蛇吞咽入腹,又因为牵引的绳索捆绑在竹筏上,导致竹筏也塞到了嘴边。 这宛如人的嘴中插入了一根筷子,但巴蛇还在张嘴吞咽。 这不是正常生物应该有的行为。 甚至于巴蛇对他术法的袭杀欠缺足够的反应。 风刃击打在巴蛇如同磨盘大小的眼珠上,这条巨蛇的脑袋才有不适应的晃头,仿若多了一丝清醒。 但巴蛇这一次没有像此前一样进行反击,而是甩脱着嘴边拖拽的竹筏,又在江水中翻滚下潜,企图迅速进行逃离。 瞬间的恶浪滔天,也让董仲舒看到了巴蛇身上无数电火带来的伤痕。 如同甲胄一般的鳞片近乎完全脱落,或红或白的肉体上蜘蛛网状花纹密布,董仲舒甚至看到了一个个如同拳头大小的肉坑,但这些肉坑不见鲜血涌出,反而像是挖掉血肉的身体有了基本的复原。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它渡过了雷劫,快杀死它,否则数年后我们汉国境内将多一位像烛九阴那样的大妖!” 当庞大体型的妖拥有伸缩自如的能力,甚至于化形成人类的模样,董仲舒不敢想象其中的麻烦。 这能让巴蛇轻松混入人类聚集之处,也能在特定的时间显出身体吞食一切。 等到饱腹逃脱后,巴蛇甚至能重新回归到人类群体中。 “这种异类怎么可能渡过雷劫!” 文翁大呼,他快速驱役着手中长尺,法力的疯狂涌入让长尺对着巴蛇沉入的江面一点。 一块面积巨大的冰块迅速成型,死死凝固在巴蛇身躯上。 “我记住你们的样子了!” 右眼的剧痛再度传来,巴蛇的脑袋多了几分清醒,开始挣脱巴蛇兽性回归到正常的神智。 它晃动着盘踞在江底下的巨大蛇尾,沉重的拍击爆响声中,无数浑浊的江水落下,将石山浇成了泥山。 文翁凝固的寒冰刚刚一松,它脑袋一晃,庞大的身躯迅速变小。 “别想逃!” 巴蛇摞下的狠话不过半秒,泥泞中的董仲舒高喝一声,他操控的风刃一转,不再寻求刺破眼珠钻入脑袋深处造成死伤破坏。 风刃的旋转变成了切割,甚至卡到了巴蛇眼眶中。 当巴蛇身躯迅速收缩时,这枚被袭击的眼睛并没有跟随收缩。 如同被挤飞的弹珠,短时间内难于击碎的眼球随着巴蛇体型缩小迅速射向了远远处的江水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巴蛇之眼 “居然让这畜生再次逃了!” 第二次遭遇巴蛇依旧让对方逃脱,文翁不免多了几分焦躁。 他们的手段与配合在增进,但巴蛇同样在进化,甚至于对方渡过雷劫实力更进一筹。 董仲舒此前能击破对方眼睛的风刃再难奏效,而文翁早有预备提前施展的化水为牢也被击破。 黔驴技穷时,文翁只能嘴上出口气。 “不急,若不能寻到那条巴蛇,寻到它的眼珠子也没区别”董仲舒安慰道:“我有一些小术,可凭借它肉身的部分进行追踪!” “那真是太好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董仲舒的手段庞杂多样让文翁惊喜。 “可惜不曾学到恶咒,否则凭借眼珠子能一道恶咒弄死它!” 董仲舒擦了一把脸,又将身上的泥水去掉了一些。 “这等妖物必须有恶咒才能削死,可惜那等恶咒不是我等所能接触”文翁点头道。 “秦皇陛下当年烧得很痛快,我们这些后人就倒了霉,也不知哪个旮旯才有那些秘典的复刻本了!” 董仲舒晃了晃脑袋,深一步浅一步从石山上的泥泞走出。 “你手段比我们多多了,够用就行”文翁安慰道。 “不够用哩!” 董仲舒摆摆手,目光扫向江面。 “你的冰呢?”董仲舒道。 “冰被打碎了啊!” “你没延伸冰面接住巴蛇的那颗眼珠子?” “我以为你有手段!” “我哪有那么多手段,就算我有手段,我也没那么多手!” 望向浑浊的江水时,董仲舒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在这种江水中找到巴蛇的眼睛,这甚至还不如直接去寻巴蛇。 他吁了一口冷气,只觉自己的命和以往一样,搞什么没什么。 看眼下的情形,这份巴蛇之胆很有可能泡了汤。 忙乎了三天,他的唯我境修为依旧没戏。 但若要说自己亏,董仲舒觉得也不算太亏,至少他学到了第一百四十九道术,还用风水勘穴术定穴成功。 “等等,那个小张?” 董仲舒注目时,只见河对岸人影全无。 他使劲擦了擦眼睛,等看到几块石头后不免连连晃头,只觉对方捧着定山石睡着了。 “咱们明天再来探查一次,看看巴蛇有没有回到这边的巢穴中!” 耳边文翁的建议传来,董仲舒只得点点头。 若是懵懂的动物或许还有盘家的可能,但渡过雷劫的妖物很难有这种可能。 对方承受了这次袭击,很可能会再度寻觅新的巢穴,又或尽量远离着他们,难有在这片深水寒潭的可能。 他眼下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同意了文翁再度搜索的计划。 “竹筏毁了,咱们先造个竹筏回去!” “这边的山林和对面江岸不同,这边多生长杉树,少有竹子,只能找个江面狭窄的区域渡江了!” “那就找地方过江。” “张书快将赵亮拉起来,什么,赵亮被石头撞伤了,仲舒兄……” “我没学疗伤的术,你找我还不如找张学舟,他有北境军区那边的太清真术!” “他还在对岸,咦,他怎么跑到下游去了!” 一行四人各有开口,等到文翁寻找张学舟踪迹时,他觉得自己的定山石法宝已经离自己至少有十余里远。 若隐若现的感应传来,文翁觉得自己的定山石还在迅速远离。 “他……没感应了,他应该是跑那边去了!” 文翁指了指定山石消失感应的方向,又指了指江对岸。 “估计他是想绕下游过到这边来帮忙,但等他赶到这儿啥都完事了”董仲舒道。 “没完事,这不他还能施术救人!” 文翁找了一根树枝当拐杖,撑着下了石山,帮着张书将赵亮拉出了江水。 一行人磕磕碰碰往下游寻找过江的通道时,张学舟则是展动着翅膀不断追逐着江水中那颗沉沉浮浮的眼珠。 但张学舟屡屡飞纵并没有冲入江面去捞取眼珠。 他能感觉到江水中的巴蛇依旧存在,对方似乎也想捞回那颗磨盘大小的眼珠子。 他忌惮着巴蛇,巴蛇似乎也对他极为忌惮,难于再一次承受创伤。 这最终导致了双方比拼耐力。 谁支撑不住谁出局。 或张学舟率先耗尽体内的妖力不得不终止飞纵,或巴蛇难于承受创伤不得不远离恢复伤势。 浑浊的江水中,磨盘大小的眼珠并不显得血肉模糊,而是如同一枚宝珠闪烁着淡淡的红色微光。 这显然是一件妖宝。 张学舟的追寻就不奇怪了。 “人妖,我记住你了!” 巴蛇放狠话的声音再度传来,张学舟顿时呸了一口。 “等我知道你是北俱芦洲哪个圣地钻出来的妖,谁记住谁还说不定呢!” 巴蛇的狠话声音是极为标准的圣地语,这种圣地语不同于凶国语言,只有极为正式培养的学生和大妖才具备。 张学舟用圣地语回敬了一句,巴蛇的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浑浊的江水中,巴蛇展动着自己不足一丈长的躯体,身体歪歪斜斜朝着江对岸游去。 张学舟只见江水中眼珠上红色微光消退,转而化成了白色的微光,情知对方已经放弃。 这让他身体一跃而过,伸手抓起了那枚眼珠。 冰冷的感觉映入手心中。 宛如磨盘大小的眼珠不到五十斤重,入手并不显得沉重。 等到张学舟手中法力荡过,这枚承受了天劫洗礼的妖宝迅速收缩,化成龙眼大小的黑珠,重量几乎让手掌难于感受。 淡淡的微光浮现在这枚妖宝上,让这枚巴蛇之眼看上去仿若一枚玉石。 张学舟法力一催,只觉隐隐的风雷声划过,识海中一轮明月升起。 “居然让我鲲鹏格斗术在这方世界呈现出来了!” 第一次呈现基因格斗术源于尊上和景帝交锋,在承受战场余波时,张学舟情急下动用了鹤翔倒飞的能力。 而在这一次,他久久不曾呈现的鲲鹏格斗术借着这枚宝物释放了出来。 这让张学舟呲了一口冷气。 尽管在这枚眼珠的辅助下,他只释放了月升的景象,但这依旧是了不得的能力。 配合他当下的境界,张学舟很可能足以规避神通境大修炼者的威压。 这让他脱离了尊上的大荒造化经,从而拥有着独自一人的情况下依旧可抗拒威压震慑的能力。 “也不知另一枚眼珠能不能让我呈现……” 张学舟心中打着巴蛇另一枚眼珠主意时,江面上哪还有巴蛇的踪迹。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任重道远 “仲翁,你有感应吗?” “还没感应到!” 丢失了巴蛇的踪迹,董仲舒和文翁没想到连张学舟也丢了。 文翁对张学舟并不算太上心,毕竟对方只是一个游荡到蜀郡的修炼者。 若非董仲舒的关系,张学舟甚至欠缺进入郡守府的资格。 而伴随着张学舟传授董仲舒风水术,彼此之间才多了一些关联。 但这难于让文翁另眼相看,毕竟这是他付出了诸多药材才换来的回报。 在与张学舟交往中,两人秉承的是修士之间的互换原则,最终谁也不欠谁。 但在眼下,文翁感觉张学舟欠他可能会有点多。 他催动着身体的感应,只觉方圆十里内难于感知到定山石的位置。 这只能证明着他们丢失了张学舟,甚至丢失了定山石。 张学舟卷宝潜逃的念头浮现在文翁脑海,这让他一颗心不免也上上下下。 在诸多面对的事情中,除了巴蛇的威胁、学宫有序推进、开凿太平堰,文翁觉得接下来就排到了寻回定山石这件朝廷制式法宝。 天下间的定山石法宝不止一件,但属于文翁的只有一件。 修士的法宝并非掏了一件还有一件,实际上,对诸多修士而言,一生中只拥有一两件法宝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很多修士一辈子都不曾拥有法宝。 文翁只觉小半身家没了。 这让他情绪有点低落,但他没证明之前,他又不能空口白牙说张学舟卷宝逃走的可能。 他注目着绵延不断的山泥坡,又看过浑浊的江水,一颗脑袋不免连连晃。 “若有水行宗的避水诀,咱们做这趟事情就方便多了”文翁惋叹道。 “水行宗只有水中斗法的本事,偏偏又想和陆上的人斗,早被打到灰灰湮灭了,哪来他们的避水诀”董仲舒回道:“一些残本倒是有存留,但没几个修行有成的。” “莫非仲舒兄也找过水行宗的避水诀?”文翁道。 “只弄了一本残本,勉强能在水中憋一炷香的气”董仲舒道:“但也就憋气而已,若要让我在水中打斗,那几乎没可能!” “我们汉国迎接的完全是一个破碎的东土!” 文翁摇了摇头。 修士最重实际的好处,若踏入修行就拥有可施展实用的术,大多数修士绝对会练一手实用的能耐。 落到汉国修士重境界修行,这显然只有境界足够高才能学习到有用的术。 至少对大部分修士来说,当下的境遇都是如此。 没有一定的境界,很多修士甚至缺乏修行术的资格。 若要让大伙儿练点残缺的本事,这反而还不如拿着刀搏杀。 文翁身为唯我境修士,存在术法掌控不牢的情况,而董仲舒博纳万家,手段繁多下依旧欠缺实用的术,这都是前朝斩断一切后留下的痛楚。 明明知道今后必然需要的面对,但秦皇还是做出了这种决断。 作为后来者,文翁没有权利去批判秦皇的选择。 对秦皇而言,那或许是时代的选择。 而在他们这个时代,文翁觉得需要很多。 一如他开办学宫想改变汉国所面对的困境,文翁也希望有更多可以万象更新的地方。 他心中种种杂念放下,最终回到学宫诸事上。 虽然不曾击杀巴蛇,但巴蛇从太平堰下游遁走,他的水利工程也能提上日程。 而巴蛇的下落,张学舟的下落,诸多事情也会同步进行。 剔除了巴蛇潜藏太平堰的隐患,诸多事情同时处理并不会冲突。 “大人,那边似乎飘着一个人!” 等到赵亮的声音传来,文翁顿时回神,他伸手眺望只见江面弯角处一具尸体横在洪水中。 身影隐隐中传来的几分熟悉感让他心中一惊。 “似乎是张学舟,他怎么落水了!” 董仲舒的惊诧让文翁更是确定了下来。 “快快快,他不是绕下游过到这边来帮忙,他是落水被冲走了!” 文翁惊呼。 任他也没想到一个真灵境的修士在江边还会被洪水冲走。 低阶修士很废,但他也没想到能废到这个地步。 他此前还猜测张学舟卷宝潜逃,如今看来他的定山石也落到了湔江席卷的洪水中。 只要定山石在江水中,他顺流而找迟早能捞回来,但修士的命就难于救治回来。 打巴蛇的正主一个没死,看热闹的没了,文翁不免脑袋大疼。 “天妒英才,快快快!快过去捞人!” 文翁连呼,习武的张书顿时背着赵亮走快了数步。 “我去捞吧,我能憋一炷香的气!” 董仲舒长吸了一口气,将法宝扇插回身上,随后一跃跳落了江水中。 他身体顺着江水飘荡向下,较之在山泥路上行走又快了数分。 “快点过去帮董博士捞人!” 文翁拄着半截树枝当拐杖,深一步浅一步在山泥中踩踏行进,他也只得催促兼具几分武力的张书。 “咱们走了一个时辰,只怕那位张修士早淹死了”张书低声道:“咱们捞尸不用这么赶。” “这不是只怕,而是肯定啊!” 看着匍匐在水面的张学舟,文翁叹了一口气。 “过来帮我拖一下,这家伙还在喘气!” 等文翁等人走了近半刻钟赶到江水回旋处,董仲舒的话传来,这让众人有几分惊诧。 还不等文翁催促,张书就放下了背负的赵亮,跳落了下去。 “还真喘着气,身体没凉!” 等张书摸到张学舟身体,只觉对方身体冰冷中还带着一丝温润,并没有凉到彻底。 他看着水中冒出的一排小气泡,只觉张学舟的呼吸也真是顽强,落到水里还在冒气。 “他很可能是先天水体,天生拥有避水能力”董仲舒喘气道:“可惜水行宗没了,否则这就是他们宗门千寻万寻的学生。” “这个先天水体了不得,就是太难发现了一些!” 见到人没死,文翁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我等泱泱中华何曾缺过人才”董仲舒喘气道:“只是这水行宗没了,先天水体也只能拿去当个渔夫了。” “可惜了!” 文翁惋叹。 “仲舒兄,任重道远啊!” 他心事重重叹了一口气,只觉汉王朝向前的路艰辛而又长远,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到东土曾经盛景的那一刻。 第四百三十六章 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要死了要死了!” 到手的巴蛇之眼没热乎一会儿,张学舟已经丧失身体控制回归了现实中。 任有千防万防,他也防不住时间紊乱后忽然来的一刻。 想到自己落到了洪水中,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张学舟不免也是连呼,只觉自己要完。 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张学舟脸色发土。 或许是适应了他长时间的沉睡,又或身体已经被检查过,张学舟并非出现在医院,而是依旧处于宣师楼的房间中。 他的惊呼还引来了张卫盟和任安然的查看。 “我就说他没事”任安然道:“只要心率正常都死不了,最多是当个植物人。” “那还是危险的哩”张卫盟担心道:“正常人都不会连续睡一周的时间。” “你儿子不是正常人啦!” 任安然摆摆手,示意张学舟这种病号有不正常的行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张学舟沮丧的情绪倒是非常容易感知。 这几乎就像她哥哥任无恙这数天的情绪。 张学舟沉睡的这些日子,就是任无恙千愁百转的时间,每一日都像是在煎熬。 “你没事吧?” 看着张学舟沮丧的面孔,任安然低声询问了一句。 “我想安静地躺一躺!” 张学舟抬起脑袋,翻起的身体又落了下去。 他以往经历过风险,但诸多风险或多或少存在一丝把握逃生,从未遭遇过这种跌落洪水任由水浪冲击的局面。 只要肚子不饿,他并不想去做其他事。 感觉自己要完,张学舟得好好静一静。 “我哥前天给你换了个成人尿裤,你确定不洗涮一番,而后再吃一点流食恢复身体正常吗?” 任安然的话最终让张学舟不得不处理相关。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 张学舟第一次出现这种沮丧的情绪。 当作息节奏被打乱,他已经丧失了卡时间的能力。 但张学舟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下场。 只要想到那个世界的自己浸泡在洪水中,要等到数日后才能回归,张学舟觉得自己过去后也活不过来。 他只能指望自己以后被哪个炼尸学派的修炼者捡到,而后变成僵尸之类的特异生灵。 “以后最好的下场也只能当个僵尸水鬼了!” 闷闷想了数十秒,张学舟不免也是一阵胡乱洗刷。 这不是张学舟心理承受力低,但凡知晓自己会死掉,没有人可以正常起来。 “干嘛去呀?” “吃珍珠鸡,我饿了好几天,今天要吃很多珍珠鸡!” 出门前任安然的声音询问而来,张学舟懒懒回应了一声,又有张卫盟迅速跟上。 张卫盟觉得不仅仅是张学舟不正常,任安然和任无恙这两个临时借宿者不正常,他自己似乎也不正常了起来。 被王砾带着去进行了测序,他又接触了一种新的修炼方式。 “儿子,人的体内真的含有羊的基因吗?”张卫盟亦是忧心忡忡道:“那个王砾说我体内拥有羊类基因!” “不是你体内含有羊的基因,而是你体内拥有的基因片段与某些羊类存在相似甚至相同”张学舟纠正道。 “那不都是一个意思?” “从进化的角度来说,所有生物拥有共同的祖先,也拥有共同的初始基因”张学舟无精打采回道:“不断的进化之后,各类生灵才有了完整的区别,但这其中不免也存在相似相近,按老姐的测序来说,你应该是虎、豹、鹤基因形态的可能比较大,怎么落到羊身上去了。” “我哪知道怎么是羊”张卫盟惆怅道:“别说我了,你妈都是羊。” “妈也是羊?” 两分基因测序报表的结果让张学舟的精神稍微提起了一点点。 “很棒的基因条件!” 但张学舟这点精神很快就落了下去,他赞美了一句,而后在许美丽那儿要了三份珍珠鸡。 沮丧的面孔下,张学舟木然吞咽着这些食物。 他的精神状态一时半会没法调整好,张学舟也难于调整好。 他此时做什么都没兴趣,如果不是生理方面的需求,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躺在床上,一直等到前往另外一方世界确认下来才可能定心。 “最差的结果……大概就是锁在黑暗中吧!” 张学舟心中有希冀可能的方向,也大致判断了自己以后需要遭受的可能。 他干巴巴嚼动着鸡肉,脑海中时不时浮过一个个后悔的念头。 但凡不遭遇董仲舒,但凡死皮赖脸蹲在郡守府,但凡不去湔江,但凡不取那枚眼珠妖宝,又或拿巴蛇之眼稍微快数秒…… 诸多的可能,他唯独就差了那短短数秒。 哪怕是掉落在岸边,张学舟觉得定山石守护之下,他也大概率安全,并不需要落到眼下的沮丧。 短短几秒就决定了生与死,这让他极为不甘心。 张学舟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大可能的地步,但他又发觉自己疏漏之处太多。 这就跟地上掉了一百块钱,他俯身弯腰捡起的瞬间被车撞死了。 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抑住心中的诱惑,那或许能让他活得长久一点点,但他向来在风险中捞取好处,若看到机会不争取,那也不是他的性格。 “成也如此,败也如此,吃鸡!” 一腔没用的反思最终化成了进食。 张学舟不需要自己食欲有多好,他眼下只能用进食这种枯燥的行为来麻痹自己。 张卫盟念叨叨着一册《飞羊走壁》的基因格斗术,张学舟则是前往窗口更换餐盘。 等到第三次更换餐盘时,张学舟见到了一个更为沮丧的面孔。 “那个葵花宝典到底是什么,我感知中那颗老树长了一堆绿叶……” 任无恙坐在张学舟对面。 他的面孔沮丧到不能再沮丧。 他的修行尝试成功了,但任无恙发觉除了感知中那颗树变了,他身上少了个零件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没有天下第一,更感受不到天下第一带来的强。 一切的一切,他和原来没有差别。 他还是那个走脉境的小修士,施展太清真术依旧很费劲,葵花宝典的修行并未带来任何变化。 只要花钱医疗,零件还能接回去,甚至能做到功能基本正常。 但任无恙很多地方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葵花宝典》这种修炼术带来的改变到底是什么,也弄不懂这种变化的好与坏,甚至任无恙的修炼似乎已经乱了套。 “修行了葵花宝典?” 强中更有强中手,看着任无恙沮丧的询问面孔,张学舟的沮丧顿时消失了大半。 他感觉任安然的刺探过于明显了一点,但张学舟没想到任无恙的刺探更为明显。 这是信了张卫盟的邪。 若非张卫盟在瞎编《葵花宝典》时是用《阴阳大悲九天咒》做底子,张学舟觉得任无恙切哪个部位都没用。 “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张学舟道。 “我就是好奇,和你爸探讨过后想着尝试一下下”任无恙苦唧唧道:“你知道做这种事不方便启口,我也就没好意思过多询问。” 张学舟见到巴蛇之眼后没忍住捡取心态,任无恙显然也没忍住。 在栽跟头这方面,他们几乎没有区别。 第四百三十七章 苦修者弘苦 涉及非正常人类研究计划的人没有一个正常的。 张学舟深以为然。 看似成熟稳重的任无恙就这么简简单单栽了跟头,这简单到张学舟都没法相信。 任无恙判断的标准大概是张学舟绝对不会坑张卫盟。 “那真是一本武侠的概念?” 得知了真相,任无恙脸色多了几分苍白。 除了将法力变换成真气,又将窍穴变成武侠中定义的穴道,张卫盟对《阴阳大悲九天咒》修改幅度并不大。 当然,为了东方不败的人设问题,张卫盟还是特意给这册典籍加了‘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八个字。 “对,你切不切都行”张学舟道。 “这没道理啊兄弟”任无恙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切也能修成?” “对”张学舟点头道。 “那我修成的到底是什么?”任无恙问道。 “一个《心咒》的进阶版本”张学舟道:“如果你们能直接入手复杂内容,不需要从学习《心咒》出发,也可以直接学这个!” “有什么区别吗?”任无恙道。 “后者难一点点,修炼的麻烦在以后也多一点点”张学舟道:“恭喜你,你选择了困难模式。” “我……” 听了张学舟的解释,任无恙只觉心情更糟糕了。 他瞄了认真旁听的任安然一眼,只见任安然并没有明显的表态,很清楚张学舟这番话十字九真。 手术是白弄了,修炼也是白修行了。 除了身体损伤和钱财耗费,他还给自己修行难上加难了。 “你修行的是这份复杂内容吗?”任安然问道。 “我当然是”张学舟点头道。 “你不怕难吗?” “怕!” “那你为什么……” “由简入难易,由难化简没可能,你哥都欲欲跃试了,我跃跃欲试修了这个能有什么办法,我很后悔,但现在改不回去了,你哥也别想改回去。” 张学舟怏怏回了一句,也不再回应任安然,只是一脸木然吃鸡。 餐桌上有些沉闷,任无恙看着一脸丧的张学舟,觉得张学舟的困难模式应该比自己更高。 境界修炼术忽然出现了两份,这无疑让任一生也陷入了思考。 当然,以张学舟随手给张卫盟打草稿,甚至寻思夹杂在武侠中充当内容,张学舟对这份内容并不存在什么保密的特别心思。 等到揭开谜底,任无恙只觉这种谜底让他难于接受。 没什么天下第一,也没什么特别的特殊。 甚至于彼此在修炼前期完全看不出区别,至少任无恙在当下没有觉察到任何差异。 这份尴尬的尝试甚至有点儿破坏彼此的关系。 但看着木然吃珍珠鸡的张学舟,任无恙觉得张学舟应该是没可能有这方面的心思了。 任无恙的丧是真的丧,但任无恙觉察到张学舟的丧同样如此。 他寻思了好一会儿,将张学舟和张学舟的家人齐齐考虑了一遍,又将飞娱直播想了数秒,甚至将张学舟的学业同样思考了一番,但任无恙没有发觉张学舟的丧在何处引发。 “难道是弘苦来了?” 他脑海中浮过一个念头,也想起了任一生的判断。 能让张学舟行为不正常,除了弘苦影响再无其他。 他这几天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刻苦修行,但任安然一直盯着张学舟,张学舟也在沉睡。 若要让张学舟清醒后如此丧,排除诸多原因后,任无恙只能想到这一桩事。 而这或许也与任安然怪异的那一刻有关联。 短短数秒,任安然回神之时已经过去了一夜。 诸多事情重重叠加在一起,任无恙一时有些清楚了任一生为何与张学舟保持一定距离,甚至坚决反对任安然和张学舟恋爱可能的因素。 他只觉想通了诸多问题,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丧。 匆匆忙忙而来,任无恙也匆匆忙忙离开。 任安然注目着一脸木然吃珍珠鸡的张学舟数秒,这才转身暂离。 “那个《飞羊走壁》……” 张卫盟低低的声音传来,又有张学舟低声回应。 任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过《心咒》《葵花宝典》的相关内容。 拥有图解的情况下,《葵花宝典》的内容显然被复原了,甚至于任无恙已经修行成功。 但任安然只觉众人所研究的这条修炼路线似乎荆棘遍布,完全处于蒙昧期。 在这种情况下修行,任何正常人都会变得不正常。 “这条修行路为何不能像基因格斗术那样稳妥?” 对于新的修炼路线,任安然当下还是一个旁观者。 如果说基因格斗术对大众群体还存在可能的修行,这条修炼路线只能满足极少数人。 任安然觉得不仅仅需要简单的《心咒》,她甚至觉得新的修炼路线还需要更简单一点。 与任一生的理念没有区别,如果一条修炼路线并不适合广大群体,任安然觉得那必然是一条失败的路线,甚至会在文明的不断进步中淘汰。 她不断对比着两份境界术,感知着其中的不同,又寻找着其他的相同点。 “可以参考入门的境界术种类太少了,如果能给十种二十种,我应该能寻出一条更简单的路!” 如同基因格斗术的推衍,庞大的基因库和基因武学的存在让基因格斗术不断延伸发展。 如果有一个境界术集合,任安然觉得或许有可能改善最基础入境的方式,而不需要众人如今的苦苦挣扎。 “除了精神刺激,或许还存在其他推进入境的方式?” 被任一生推荐,任安然并不抵触这种修行。 而作为精神感知的细腻者,任安然并不是那类喂什么吃什么的类型,她会考虑如何采用最精确最节省时间的方式推进修行。 张学舟在堂食中心没可能进行修行,这也是此前的她寸步不离观测,而为何眼下会走出堂食中心的缘故。 堂食中心外,任无恙一阵哦哦哦的回应将任安然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什么弘苦?” 任安然的靠近让任无恙吓了一跳。 任无恙迅速捂住通讯器,等到偷摸瞅了周围两眼后才低声说话。 “张学舟认识一个苦修者,那些内容就是源于那个苦修者弘苦”任无恙低声道。 “苦修者弘苦?” 任安然诧异低声回应时,堂食中心的二楼,一道诧异的声音同样发出低喃声,目光同样看向了满脸丧的张学舟。 她竖起的耳朵放下,只觉任家这两位探讨的那些古古怪怪的内容最终有了一个解释。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探查一无所获,没想到在沧澜学府倒是蹲出了一点意外收获,只是这苦修者弘苦是什么身份,我记忆中似乎没这号人物?” 靠窗的一侧,一个带着眼镜的女子收缩回自己的基因能力。 她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嘴唇,这才走向张学舟所在的那一桌。 第四百三十八章 周月燕 “你是张学舟同学?” 作为进阶生,大多数人都是自觉靠边进食,充当着堂食中心的小透明。 张学舟也不例外,他向来都是找靠边的角落进食。 除了任一生等人,张学舟在堂食中心很少有遇到哪位教授和讲师前来拼桌。 而要熟悉到他名字的人更是稀罕。 随着询问的声音,张学舟抬起了此时并不算阳光的面庞。 眼前的女子妆容得体,简单的白色衬衣加黑色长裤显得极为清爽,坚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上去知性文雅。 对方的面容极为年轻,宛如大学生一般。 但对方衬衣上的胸牌无不证明着对方的讲师身份。 在沧澜学府中,除了维持秩序的管理人员,最重要的群体只有教授、副教授、讲师、荣誉讲师等分类。 任无恙属于这其中的荣誉讲师,而要具备在沧澜学府常年授学的能力,对方至少比任无恙强。 “西京城中坚层次的佼佼者!” 张学舟只是看了一眼就判断了女子的身份。 但他耸起的脑袋在应了一声‘是’之后就低了下去,依旧在那儿没滋没味嚼着食物。 近乎一周时间没有进食,仅仅靠着营养液维持身体活性,张学舟此时的进食量显然比较大。 他木然啃着珍珠鸡,这让女子面色微诧。 她也不在意张学舟的冷淡,只是近距离观测着对方。 “心如死灰?这真是死了人吗?” 张学舟的丧不是假丧,这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出现了明显不足。 正常人都能看出张学舟的沮丧,而序列高手则能判断这份沮丧到底有多深。 她扫了一眼借助讲述其他事情分散张学舟注意力的张卫盟,只觉对方这种方式毫无用处。 对张学舟这类沮丧者来说,睡一觉的作用反而更好。 这种状态下的张学舟显然没可能谈论什么,又或探讨什么相关。 “我叫周月燕,擅长基因学相关研究,也拥有部分高等血剂的调配能力,若张学舟同学以后有什么血剂方面的需求,欢迎与我联系,我那儿保证价格合理!” 女子在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随后滑到张学舟餐盘前。 她并没有过多纠缠,看着目光扫过名片的张学舟,她随即站起了身体。 一道略带敌意的目光扫视过来时,周月燕微微颔首,目光同样扫过堂食中心入口赶来的任安然。 “小妹妹,加油上进喔!” 看着任安然的目光,周月燕比划着口型,而后才慢悠悠踱步回自己座位。 “不要和那个女人交往,她心黑得很!” 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能力给予了任安然极为敏锐的感知,周月燕中断窥探的那一刻,任安然就有了隐约的察觉。 等到踏入堂食中心二楼,她更是确认了下来。 目光扫过淡淡一笑的周月燕,任安然迅速赶回了张学舟身边。 想到周月燕拥有的能力,任安然只觉随着任家接管济世集团部分股权,在他们周围注目的人也多了起来。 往常看上去很正常的交谈,但在眼下显然有了不合适。 她感觉着心中的那点小糟糕,只觉周月燕很可能知晓了一些内容相关。 “嗝!” 吞咽珍珠鸡的声音算是给了任安然回应。 张学舟嚼动着珍珠鸡,唯有填充的肠胃才能给予他一丝安定。 “你别吃这么多珍珠鸡,这种鸡肉一次性进食多了容易恶心!” 任安然劝说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一股腻味涌过心头,入嘴鲜美的珍珠鸡顿时多了异样感。 他眉头微微皱了皱,并没有终止这种进食行为。 “我那儿有比珍珠鸡更好的基因改造品种喔,咯咯咯!” 十余米外的周月燕插嘴的声音传来,又带上了一股银铃般的笑声。 “笑得跟只老母鸡一样!” 任安然低声嘟囔了一句。 周月燕较之她和任无恙的年龄都要大,但又次于任一生等人。 若按西京城以往的关系,任安然还要叫对方一声姐姐,但任安然记得周月燕这张二十余年不曾变化的脸。 在任家被瓜分时,对方就代表周家出现在谈判桌上。 相应她对周月燕缺乏了好感。 “我对周月燕没好感,但不至于带恶感,这真是奇怪的情绪!” 任安然觉得自己心中对周月燕莫名还多了一丝敌意。 她心中念了一句,见到张学舟并没有回复周月燕,这才将这种不正常的情绪压了下去。 “再来三盘!” 等到张学舟前往许美丽的窗口索要食物,任安然的嘴巴张了张,想要劝说的话又收了回去。 周月燕都能感知到的情绪,她更是能感受。 但张学舟精神强化的能力不弱,任安然难于对张学舟进行精神安抚,如果想抚平张学舟这些心绪,很可能只有任一生出手。 这与她难于完美承受任一生精神刺激入境的原因近乎相似。 “精神强化,境界!” 她沉默思索着种种相关,又沉浸在种种可能的推导之中。 “我……哎,同学,珍珠鸡不能过量进食!” 等到一丝闷哼的声音响起,任安然抬起脑袋。 她看着眼前脸色有些发青又有些熟悉的男子,劝说时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糟糕,我刚刚耗费心神推衍过多,似乎又忘却了一些事情,这人叫啥去了?” 一句‘同学’呼出口,任安然只觉自己这颗脑袋几乎无可救药了。 但任安然忽然的再次健忘倒是让张学舟精神劲头又提升了不少。 前有任无恙这种不正常人类自宫,后有任安然的屡屡健忘,张学舟最终释然了。 每个人显然有每个人面临的困境,虽然他面对的情况较之正常人复杂了一点点,但这不是他颓丧沦落的理由。 只要他还活着一个身体,他就不算完全死亡。 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只待数天后验证。 若另一具身体死翘翘了,他就专门发展现实世界中的自己。 这种割舍无疑会很大,但他没可能一直沉浸在自己失去的懊恼中。 甚至他还要凭借有限的资源摆脱域外天魔的控制。 “斩断了那方世界也好,我就专心搞……” 张学舟心思变化时,只觉滑落胃部的食材仿若遭遇了强力吸收,口中的腻味感觉迅速消退了下去。 隐约中,张学舟只觉身体似乎多了几分轻灵感。 珍珠鸡是张学舟通过妖力影响感知到极为适合自己进食的食材。 虽然张学舟没搞清楚进食珍珠鸡到底改变了自己身体哪处地方,但他一直保持着进食珍珠鸡的习惯。 而在眼下,张学舟觉得这次进食量远超往常,很可能产生了更为强烈的刺激。 他手臂轻微晃了晃,宛如穿戴天衣的感觉顿时浮过了心头。 “难道我要飞?” 张学舟念头一动,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向左和向右 张学舟飞的感觉不是妄念。 他挥动着手臂,身体中的异样感顿时涌上心头。 “鹤翔!” 鹤形拳中的鹤翔灌输身体,张学舟轻轻一跃,身体随即离地迅速向后快速退去。 脑袋撞在绿化树上的痛楚传来,张学舟才止住了这种飞纵。 看着距离起点近三十米的距离,张学舟感受着手臂传来的力量。 如果没有阻碍,他应该还能持续多飞纵十米到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他似乎拥有了一种不错的飞纵能力。 但这种飞纵只能倒着飞。 张学舟看了看身后挡路的绿化树,又摆了摆手臂,只觉手臂发挥不出任何向前飞行的力量。 “我似乎能飞了,但飞得似乎不怎么正经!” 张学舟的手臂上欠缺羽毛,并非如《云中术》给予妖翅带来飞纵力量,但他挥动双臂有了浮空的力量。 这其中有基因格斗术带来的力量,但又夹杂着一股张学舟隐约发挥了作用的力量。 “跑这么快做什么?” 跟随在张学舟后方,张卫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张学舟确实飞得低了一点,两脚离地的幅度不过十公分。 若不注意盯着脚底看,将张学舟看成疾奔也很正常。 张卫盟显然没发觉这种异样。 “我再跑跑!” 张学舟摆摆手。 熟悉的感觉涌入心头,他双手一展,再次如鹤鸟一般倒飞了出去。 “倒着都能跑这么快,等等,学舟的脚没动!” 等到张学舟再次向后飞纵时,张卫盟终于觉察出了不同。 看着在五十余米外停顿下来的张学舟,张卫盟使劲擦了擦眼睛。 “武功,一定是那个《飞羊走壁》的武功!” 张卫盟获取的基因格斗术名字怪异了一些,但这道基因格斗术修行有成之后据说拥有山羊在悬崖峭壁跳跃的能力。 张卫盟觉得学个山羊跳没什么用,这听上去一点也不厉害。 而王砾提及动辄千万的血剂花销更是让张卫盟觉得没有性价比可言,完全没有修炼一阳指划算。 但等到张学舟仅仅双臂展开,脚未动的情况下就已经到了五十余米外,张卫盟又觉得《飞羊走壁》这类基因格斗术似乎又高大上了起来。 这与想象中的超绝武功有差异,但又给予了最贴近实际的能力,屡屡刺激着张卫盟那颗不争气的心脏。 “鹤形拳不可能让人倒飞五十米,只有借力卸力时有短距离腾空的景象,他……难道这是精神力量运用到了鹤形拳!” 在张卫盟的后方,任安然不断回想着张学舟的名字,又有缓步的跟随。 她见过张学舟撞树上的行为,也见到了第二次飞纵,甚至于张学舟在跃跃欲试第三次倒飞。 如同踩着一辆滑板车倒退,张学舟的身体极为飘逸,短短时间内就倒飞了数十米。 这或许是较为滑稽的飞行能力,作用也不算特别强,但任安然感觉自己看到了精神强化篇与另外一种基因格斗术的全新搭配。 甚至相较于龙虎格斗术带来精神控场的威慑,张学舟的精神力量延伸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那是从虚到实的转化。 “精神力量就像光线一样,是属于非物质能量,这种能量很难实质化操控到具备重量的物体,他是如何能控制到身体这种重量……” 继如何寻求低门槛入境术之后,任安然只觉张学舟身上产生了第二个需要她耗费精神思索推衍的内容。 她瞪大眼睛望着倒退飘来飘去张学舟,诸多见识过基因格斗术相关内容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如同任一生在一张白纸上进行推衍相关一样,任安然同样在不断推衍。 任何力量都需要构建外在才能发挥作用。 譬如体内的力气需要凭借骨骼、肌肉、筋脉等肉身部位才能发力影响现实,而到了脑域所存在的精神力,想发挥出效果的难度更高。 精神控场的能量爆炸属于其中之一,譬如任一生在走火入魔时曾经使用精神能量化成冲击波,导致摧毁了诸多书籍。 又有略逊于爆炸的精神控场,这种能量可以在小范围内规避雨水的侵袭。 任安然只觉脑海中有什么触动时,她不知怎么忽然想到了一个曾经在下雨天失魂落魄的身影。 “他似乎是张学舟,他以前就有过规避雨水的精神控场能力!” 如果说短时间内规避雨水不算什么有用的能耐,范围内精神能量爆炸摧毁书籍属于得不偿失的付出,配合鹤形拳托举身体无疑进入了有用的范畴。 这是将五星格斗术的鹤形拳硬生生推动成为了适合自己的基因格斗术。 正常的鹤形拳会位列五星,但契合自身的鹤形拳必然会被推动向前。 任安然觉得张学舟当下的鹤形拳或许属于四星,又或有可能踏入三星的可能。 这不是张学舟契合自身不给力,而是鹤形拳的起点太低了。 但凡张学舟在三星格斗术上契合自身,那必然提升到二星的程度。 任安然思索着鹤形拳和精神强化篇的关联,只觉越推衍越难想通其中构建桥梁的关联。 她脑海开始呈现种种空白时,只听通讯器的呼叫声传来。 连连的呼叫让任安然勉强回神过来。 “喂,哥,张学舟在哪儿?张学舟是谁?为什么老爸要来看张学舟?我健忘,我没健忘,你怎么老是说我健忘,我难道又健忘什么……” 任安然恍恍惚惚中不断回应。 她使劲晃动着脑袋,不断驱除着脑海中传来的昏昏感。 “老爸?” “是不是学到了什么?” 任一生询问的声音传来,任安然才忽地想起任一生此前的交托。 “那道桥梁就是境界术吗?” 脑海中缺少的那块拼图似乎契合了上去。 任安然拿着通讯器,她没有回应任一生的询问,只是怔怔看着远处张学舟时不时向后的倒漂移身影。 《心咒》和《葵花宝典》的内容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又不断呈现出两种不断向上的可能。 “心咒会将精神力量浓缩,导致威慑力量呈现爆破性增强,葵花宝典提升的是精神的精准度,会提升术掌控的稳定性!” 一株枯藤老树出现在她的左眼中,又有一株翠绿古树出现在她右眼中。 对任一生、任无恙等人千难万难的入境,呈现在任安然眼中的只是一条需要选择向左还是向右的道路。 第四百四十章 藏龙卧虎的直播间 “小张同学看上去有点本事!” “任安然是傻了吗?” “任家那套格斗术的弊端是真的多,简直比我们家的玄甲格斗术还麻烦,任教授到底行不行?” 堂食中心的二楼,周月燕捧着一个小巧的望远镜。 她不时调节着镜筒,将映入眼中的景象呈现得更为清晰一些。 任一生踏入了第七序列,成为了赤色联盟国第三位第七序列者。 这种事情说大不大,毕竟对普通人几乎没有影响。 但这种事情对周家说小却不小。 对西京城的周信而言,第七序列的周信缺的就是一个足够份量的辅助者,尤其是任一生这样的辅助者。 若任一生有足够的力量辅助周信,周信完全不惧奥美佳联盟国那位第八序列者。 赤色联盟国推倒了独尊的罗浮皇室,但没有一个家族能将罗浮帝国曾经对外的强势捡起来。 长空落不行,周信不行,其他人更不行。 相较于国内诸多纷争,周信的目光始终放向外,也承担着最强的针对。 若非周信玄甲术带来的生存能力,周信这根支撑柱已经崩塌。 二十余年前,周月燕参与了剔除任家在西京城权限的谈判,而在二十年后,她需要进行准确判断,甚至将对方再一次请回来。 “希望是有真本事,若一招被巴顿打爆,不仅仅是你们会产生问题,我们周家也不好过!” 在西京城的规矩中,只有实力才能谈付出,也只有实力才能匹配相应的位置。 周月燕并不担心任一生的记仇,对方最终会同化,转而融入他们这个利益集团。 这个时间或许是一年,又或许是两年,甚至三年五年。 而在这段时间中,周月燕需要对任家进行准确的定位,甚至于可能的联盟。 在当下的世界中,掌权者大多属于拥有高端基因力量的序列者。 个体的力量并不足以应对大规模热武器的打击,但个体的灵活性是热武器无法达到的水准。 而当下的战争模式也转向了针对高层的斩首模式。 任何战争发起方除非能在短短时间内灭亡掉对方顶层,否则面临的报复让人难于承受。 世界迈入基因大时代,不仅仅是食物获得了充足的供给,战争更是远离了人类数十年。 但这其中的争锋依旧存在,也充斥着野蛮的暴力。 “任家……” 看着任安然傻傻痴痴的模样,周月燕只觉心中对任家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今天在任家人身上的收获堪称是零,甚至于印象较为负面,但周月燕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譬如张学舟,譬如任家兄妹讨论的苦修者弘苦。 周月燕并不会去琢磨着如何获取其中可能的利益,又或挖掘这个叫弘苦的苦修者到底是什么存在,但她宁愿任家的底蕴稍微多一点点。 “可惜没有谈到罗重!” 如果说周月燕心中有什么私心之处,诸多相关的内容只与罗浮皇室挂钩,而不会涉及到弘苦这种苦修士。 她心中的念头浮过,最终只是拿着望远镜在那儿看张学舟时不时滑翔般的倒退。 “看得我都羡慕了,要不要调制一剂鹤鸟血剂,临时玩一玩鹤形拳?” 张学舟玩鹤形拳的倒飞玩出了花,周月燕觉得自己有点小心动。 她的研究所从事基因血剂研究,这其中投入的资金不菲,若要调制一些自己拿来玩玩的血剂,周月燕并无多少压力。 她压了压耳朵,只觉相较于张学舟这种鹤翔倒飞力,擅长窥听‘灵鸽基因’顿时就不好玩了。 “那帮老家伙在研究格斗术上真是不走心,鸽子也很擅长飞纵,怎么就搞了一套灵耳格斗术,一点也没我的团队研究血剂来得认真!” 周月燕不满评判了一句,又拿手指划了划手中的可视仪。 眼下的探查并无太多意义,周月燕也只得拿可视仪打发时间。 她记下自己预备尝试鹤鸟血剂的计划,又熟练翻开了软件。 “开播了开播了,姐今天发现一个滑板玩得很好的小伙子!” 模糊的远景拉入可视仪的镜头中,周月燕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直播间,又瞅了瞅同行大主播。 “简直没道理,我直播的内容明明比那个萱萱爱旅游有意思得多,算了,这直播软件不发工资,她也是个苦命主播,不攀比!” 周月燕感觉自己的直播太空荡荡了一些,只能依靠自娱自乐打发着时间。 她直播的时间并不固定,十天半月都难得开一次直播,缺乏固定的观众也能理解。 但周月燕数分钟后就发现了她的直播间开始涌入账号。 “哇,这个直播有意思!” “我喜欢这个主播!” “妹儿直播多久了?露个脸呗?” 十余个账号中,有三个账号进行了互动,这让周月燕倒是多了点新奇感。 她只觉这种展示获得了陌生人的肯定还颇有成就感。 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叫‘我爱主播’的观看者直接打赏了一百块。 “欸?” 周月燕有些愣,她手指巴拉巴拉在可视仪上敲了几个字,但这些观众并没有人回复。 直到周月燕拿着可视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有个一级小号才发出惊呼的字幕。 “小妮儿,你也来当主播了?” “小妮儿,你谁啊?” “我是你叔!” “玩直播不带这么占便宜的啊!” 周月燕看着这个一级小号,又翻了翻对方的资料,等看到资料上的‘老落’,她心中不由一颤。 过了数秒,一个叫‘周某某的惨淡人生’的id进入直播间,这让周月燕差点将直播掐了。 “玩?” ‘周某某的惨淡人生’打字不算利索,只打了个极为简单的询问词。 这让周月燕迅速确认了这两个一级小号的身份。 一个不方便确认,但两个凑在一堆,还有熟悉的口吻,周月燕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这让她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最近对社会学比较有兴趣,正在考察社会上一些新形态!” 周月燕勉强回了一句,随后迅速切换着镜头。 “您二位瞅瞅这些年轻小伙多有活力,这是我们社会的新景象呀!” 周月燕迅速将镜头切换到窗外。 镜头拉远,张学舟此前的迅速倒飞变成了一上一下的蹦跶。 看着对方在树林中一蹦跶一蹦跶,周月燕只觉这种表演缺少了此前的观赏性。 “似乎直立跳了三米高,这是有蛙类基因吗?” “2.8m!” ‘老落’和‘周某某的惨淡人生’纷纷发出字幕,等到镜头再度拉近时,周月燕只见镜头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老任怎么没搞研究了?” 老落打了一排字,似乎有些诧异。 又有‘周某某的惨淡人生’发送了一个问号。 周月燕只觉脑袋顿时就大了起来。 在她玩直播的这十多分钟时间中,她监察有明显的缺失,很可能疏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第四百四十一章 两种提升 从心如死灰的绝望到颓废,再到走出阴影决定发展现实中的自己。 张学舟走过了一段极为坎坷的心理路程。 时间不算长,但他情绪由浓到淡走得很快。 等到借助鹤形拳的鹤翔倒飞脱离地面滑翔,张学舟已经放飞了。 直到他身体一股轻灵感浮过,法力浮过身体,让张学舟的离地的滑翔升空近一米,张学舟才晃然回神过来。 “极端的情绪不仅在刺激着入境,还对勘破修行门槛存在裨益!”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突破真灵境感知涌上心头。 张学舟甚至不需要调整,他身上的法力就自然而然遍布了肢体。 法力的离体和鹤形拳产生了一定的关联与互动,至少法力对鹤形拳的飞纵产生了一定的正向影响。 张学舟觉得这有点类似天衣在他飞纵时给予的辅助力。 他甚至开始了连连的蹦跶测试,看看有法力和没法力辅助的自己在蹦跶起跳方面有多大的差别。 “爹,老妹儿她……” “不要过去惊扰她,她似乎产生了入境!” “入境?但老妹没服用培元丹,她怎么可能入境?” “入境的方式并非只有一种!” 任一生匆匆而来,他看着发呆的任安然,很清楚任安然当下的症状。 连续操控过王郝然、宋步尔、秦文瀚入境,又见证过任无恙入境,任一生对入境的感知较之常人更为敏锐。 他甚至能感知到一点一滴的法力在任安然体内生出。 “瞭望天地,方才有法!” 如同登高会给予人带来感官上的愉悦,精神迈入了一个极限的天地之后,会衍生出一个极致上的产物-法力。 任一生解析着这条修行路线,他目光从任安然身上转向百余米外小树林下的张学舟。 任安然的法力属于一点一滴,而张学舟的法力则是如同一道密封的膜,直接遍布了浑身上下。 “法力的延伸,真灵境!” 任一生不缺乏真灵境的境界修炼术,但他没法追上张学舟的修行速度。 这种速度没道理讲,如同任无恙要死要活才入境,任安然和张学舟短短相处的十余天已经入境。 除了相关修行的适配,任一生觉得弘苦必然在其中发力,导致张学舟修行较之众人的速度远要快。 但真灵境并非遥远不可达,只要他们按时服用培元丹,这必然会被硬生生堆到控身境顶峰,而后有概率勘破踏入真灵境。 至于这之后则需要看张学舟如何操作。 “教授!” 彼此的距离相互靠近后,任一生看清楚了张学舟的神色。 没有惊喜,没有喜悦,也没有任无恙提及的忧伤颓废。 张学舟的情绪中只有平淡。 仿若一切惊涛骇浪平息,张学舟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 “你这七天沉睡经历了什么?” 任一生点头应下,又开口询问。 他还指了指任无恙。 “无恙说你情绪波动极强,但安然没法对你进行精神安抚,让我过来看看你”任一生道。 “我很好!” 张学舟脚底一踏,身体轻盈着地。 他的心情很平淡,并没有因为身体变化导致拥有短距离滑翔飞纵而欣喜若狂,而踏入真灵境属于重复行为,经历过一次的事情对他而言已经能用极为平常的心态看待。 张学舟这种情绪的变化让任一生微微眯了眯眼。 他定睛注目着张学舟,仔细感知着张学舟每一丝变化。 “当今的脑域神经研究对象的尺度有几个层次?” 任一生随口问了一个问题,这才让张学舟诧异了起来。 “教授,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张学舟和任一生第一次见面时,任一生就对张学舟进行了校考,涉及《脑域神经导论及实验》的诸多内容。 这是两人的初见面,也让两人在这之后牵连不断。 张学舟诧异了一声,随后已经寻思了过来。 “你觉得我失败了?”张学舟道。 “那你赢了吗?”任一生道。 “算不上赢,但当下也不能说是输!”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另一具大概率嗝屁了的身体,又想想自己依旧的存活,不免也是连连晃头。 “我以后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的作息规律问题”张学舟道:“而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继续睡七天?”任一生问道。 “或许我也能持续清醒七天呢!” 张学舟心中已经做好了连续七天处于黑暗难于操控身体的心理预备,他此前从楼上摔下时就遭遇过这种情况,此时也算是清楚自己的下场,并且最终接受了自己所将要面对的一切。 他平淡的态度让任一生眉头微皱。 在任一生的感知中,张学舟这种心态与苦修者看破红尘困苦少有区别。 对常人而言的艰难,在苦修者眼中只是很正常的事情。 张学舟只是一个还不曾踏入大三的学生,但张学舟的心态远非年轻人,心理状态已经超出了任无恙这个年龄阶段的人。 这让任一生不得不怀疑张学舟承受了弘苦过多的影响。 但眼前的张学舟依旧还是张学舟,这让他心中暂时放心了下来。 “你平日……” 任一生刚要劝诫张学舟一定要注意精神培养谨防弘苦可能的恶意时,他目光朝着后方扫过,看向了宣师楼堂食中心的二楼。 “是周月燕!” 在任一生的身后,任安然和任无恙踱步而来。 任安然极为平静,仿若像是张学舟突破到真灵境的平淡,任安然对入境并没有任一生想象中的那么喜悦。 但任安然的眼神夹杂着种种欲要表达的心思,甚至存在探讨的欲望。 若非堂食中心周月燕远距离的窥视,任安然或许已经开始了表达。 “周月燕”任一生思索了数秒才道:“最近关注我们的人比较多,不差她一个,但周月燕的实验室调配高等血剂的水准不错,你们以后可以与她亲近一些!” “落到那贼婆娘手中还了得”任无恙嘘唏道:“咱们自家如今开始搞医疗研究,应该不需要求助她吧?” “一个人岂能面面俱到”任一生摇头道:“若想大步向前,你需要学会合作,用更为合理的方式利用资源,而不是一个人闭门造车!” 任一生的话面向任无恙,但又无不提醒着张学舟。 只有彼此构建的关系更为紧密,众人才能相互各取所需获得发展。 或许是任家在诸多合作中占了更大的便宜,但张学舟也必然迎来更为快速的发展。 “一个人岂能面面俱到,若想大步向前……” 可视仪在远距观测下较为模糊,而通过望远镜观测则能看清楚嘴唇的每一丝话语。 看着面孔迎向自己的任一生,周月燕解析着任一生口型叙说的内容,又将话语展现在直播间。 “他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好!” ‘老落’和‘周某某的惨淡人生’各有字幕发出。 一番话不仅仅是针对了任无恙和任安然,也包括了张学舟,更是讲述给予了第三方窥探者。 第四百四十二章 X432身体修复技术 “要不要试试x432身体修复技术?” 宣师楼的绿化树林下,任一生没有过多交谈,反而提出了一份治疗方案。 “我听医护说你此前在学府济世医疗中心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有些异常,或许你可以接受这份方案作为补偿”任一生道。 “我不坑您的钱!” 此前的治疗方案纯粹是他自身的问题,和济世医疗中心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并无关系。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毛病,也不需要进行治疗。 “我们接手济世集团的股份在前,而最高序列委员会给你x446医疗方案支付的钱财在这两天才到”任一生眨眨眼道。 “也就是说?”张学舟疑道。 “你此前的医疗资源属于王家支付,而后续的钱财则是我们接收了”任一生道:“我们拿这笔钱也有些烫手,寻思着再给你做一次医疗。” “还有这种好事!” 张学舟微微有些诧异。 “那我还能做x446身体修复医疗吗?”张学舟道。 “很遗憾,x446身体修复技术所使用的药液属于专项定制,价格高昂又存在时效方面的问题,一般都只备用了一份,再次预定等待的时间也较长”任一生道。 “兄弟你用用x432身体修复技术也不错”任无恙插嘴道:“我们接管了王家部分医疗,但他们将重点客户拉过去了,如今没人求购这份医疗资源,只怕放到过期都卖不出去。” “无恙啊!” “怎么了爹?” “好好修行境界术!” 任一生看了看‘缺心眼’的任无恙,心中不免也有微叹。 在面对信任者时,任无恙这种‘缺心眼’毛病极容易显出来。 在正常的状态下,任无恙的性情只是大大咧咧,而被精神强化篇所带来的效果放大后,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情就进入到了缺心眼。 他只是想想任无恙操刀修行的葵花宝典,又想想任无恙的汇报,不免肝疼得有些厉害。 但相较于其他心理方面的毛病,任无恙这种缺心眼负面作用反而不算坏。 至少此前拒绝明显的张学舟当即就接受了下来。 “x432身体修复技术也是我们联盟国较为高端的医疗技术,这种身体修复技术主治精神内耗,会让人在一段时间中拥有极为饱满的精神状态,对我们这类修行精神强化者而言存在极为不错的推动作用!” 任一生目光从缺心眼儿子身上放下,又扫了较为沉默的张卫盟一眼,这才讲述x432身体修复技术适应的症状。 x432代码的修复技术曾经被长空落提及,但张学舟承受过x446身体修复技术,也享受过其中的好处,并没有应下长空落推荐。 而任一生在此时亲自开口推荐,不断说明的修复效果让张学舟连连点头,只觉高端医疗果然都很有用。 “这种修复技术属于有病者的高端治疗,而没病也能享受一番”任一生补充道:“并不会对身体存在多少负面的影响。” “负面影响挺大的,我觉得自己现在还很馋这种医疗服务”任无恙插嘴道:“等我存够了钱,我肯定要去享受享受!” “很伟大的志向!” 任一生拍拍任无恙的肩膀,示意对方这辈子都不可能存够钱来挥霍。 “如果你有心强化精神效果,也可以借此推动”任一生道:“这较之正常情况下的累积要快数倍!” “但一定要注意不能沉迷于享受中,我当年明明可以走得更远一些……哎,可惜了!” 任无恙的额外补充让张学舟倒多了几分好奇,不免也有所寻思。 “如果你到时有较为充足的时间,你精神饱满后看看能不能辅助我动一场手术!” 前往任无恙的小车时,任一生也开口提及了其他。 “爸,是将我那话儿接回去吗?”任无恙喜道。 “自己弄断的自己接”任一生皱眉道:“实验室已经培育了一些筋骨组织,我这是准备给你王叔动手术!” “那王叔怎么不自己给自己接!” 任无恙不满说了一句,这让张学舟还探了探脑袋,又瞅了瞅任无恙的下体部位。 “无恙哥你别瞎练,我所有术都有文字记载,想看可以直接去看”张学舟道。 “我知道你那些草纸,但我看不懂那些古怪文字,这不就跟你老爸探讨了一下,我哪知道你老爸会加字上去”任无恙沮丧道。 “我爸现在没入修行的门,还有点没分清楚武侠、境界术、基因格斗术的区别”张学舟道:“你和他探讨时不能太当真。” “如果他们没有自然情况下入境的可能,可以随时送到我那儿来特训!” 任一生话中插话,甚至还抓了张学舟疗养后当施法辅助者,但张学舟也顺嘴有着开口。 这让双方相互帮忙有来有往,也各有满足各自所需。 “等我解决了一些问题,我会将那些古文字尽量完善完美翻译!” 张学舟亦点点头。 张学舟处于其他人的地盘并未被榨干,这与他那两套以往没什么用处的‘汉文字’和‘圣地语’紧密相关。 即便是他书写的那些资料摆在房间,也没人可以破解相关。 但张学舟不免也看到了境界修炼术的尽头。 缺乏了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四处游走,他难于获得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后续相关。 对张学舟而言,他当下的底蕴不再是无限,而是极为有穷。 这让他当下将心思更主要放向了精神强化篇和基因格斗术。 再次踏入熟悉的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张学舟也见到了一个呈现弧状的透明罐体。 与x446所用的罐体上那些密密麻麻触头不同,这个罐体中只有一根主枢纽连线。 “医疗仪器的外观都不一样,这个x432和446的差异果然很大!” 张学舟此前还有一些小心思,寻思着承受的影响越来越低时尝试修炼辟谷术,看看真灵境的自己究竟能开辟多少窍。 但完全不同的修复环境必然对应着不同的修复液,也很难呈现出同样的效果。 甚至于这份修复技术只有一根与身体接触的连线,对肉身的影响会较小。 “任教授……” “你随我来!” 看到张学舟饱餐一顿撒野乱跳后就锁进了一个大容器中,张卫盟有些怀念普通人的生活状态了。 他忍不住忐忑想问问张学舟关入这个容器的时间,但他的询问还未开口,随后就看到了任一生的招手。 “做什么?”张卫盟稍有紧张询问道。 “引导入境!” 任一生注视着张卫盟。 大约是治疗张卫盟精神问题的时间较为紧迫,张学舟对张卫盟自然情况下入境并无把握,张学舟最终将张卫盟推给了任一生辅助。 相较于精神燃烧对寿命的影响,一些精神方面的负面影响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更是将存在《葵花宝典》《心咒》这两份境界修炼术给任家带来的负面影响消除了大半。 第四百四十三章 帝君附体的惠泽 “人与人的交际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除了x432身体修复技术,张学舟还在济世医疗中心获得了任一生提供的一份资料。 这份资料涉及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又有任一生专门划横线的第六章。 任一生对精神强化篇前五章少有进一步完善的地方,但对第六章则存在诸多后知后觉需要尽善尽美的地方。 他在资料中划下的一道道横线更像是提醒,张学舟可以学习这份后续精神强化篇内容,但张学舟是否能勘破第六章,又或将来是否因此产生严重的精神缺陷,这都是任一生难于保证的事情。 这更像是一个维系彼此绑定的纽带。 此时此刻完成了彼此的完整交换,任一生将来会不会对精神强化篇做进一步修正,甚至引导第七章的内容,张学舟将来又会从弘苦那儿获得什么,又是否会全心全意交托给任家,诸多的一切都让两者不得不维系较为亲密的关联。 张学舟心中的感慨就是由此而来。 但随着x432身体修复技术的推动,张学舟迅速抛下了心思。 弧形容器内一种透明的黏液注入,张学舟只觉肌肤与之亲密接触的感觉油然而生。 仿若恋爱中的男女第一次亲吻,又仿若处于母体羊水中的安全感,张学舟觉得自己迅速陷入了舒适状态中。 任无恙说的没错,这种舒适状态确实会让人怀念。 一个舒坦的躺姿,一种美味的食物,男欢女爱的行为诸如此类都是如此,任何舒适的状态都会引导人不知不觉去追求。 而处于x432修复技术中,张学舟觉得这要远超出他曾经接触过的诸多舒适,甚至于这种舒适感越来越强。 想这种舒适的状态中依旧维持精神强化篇的推动,这几乎等同于感受美好时迅速背诵法律法规。 张学舟体验了一会儿,只觉处于这种状态中,他确实啥都不想干。 但想到价格不菲的医疗技术,张学舟也只得提起精神。 “这种状态下的精神确实会存在较为绵长的效果!” 张学舟觉得x432修复技术有些类似于九珍酒。 对实力较低的张学舟来说,九珍酒带来了极为强劲的效果,但九珍酒中蕴含着沉醉,会让人难于把控自己行为,更无须说去做出修炼。 张学舟服用九珍酒后同样如此,只是他取巧换了场景,在承受着服用九珍酒带来了足够强劲的效果后,张学舟切换身体突击着精神强化篇第四章。 眼下的x432修复技术在给予人舒适时存在着裨益,但相较于九珍酒的药效和负面效果都远要低。 这确实适合循序渐进推动精神强化篇的修行。 张学舟喜欢舒适,甚至带着一丝沉醉,但他当前的精神强度无疑能在这种修复技术中把控自身。 “速战速决,免得时间长久后翻车!” 修复的时间越长久,人越难抵抗舒适带来的诱惑。 张学舟觉得自己精神抗性再高也会如此,甚至会陷入不知不觉的舒适睡眠中。 他凝聚着精神,精神强化篇的第四章内容在他脑海中不断运转,脑域的精神能量也不断如涓涓细流一般累积向上。 自从穿梭时间被帝君混乱之后,张学舟一直欠缺准确的时间服用九珍酒,这导致他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完成了三分之二。 眼下的机会同样难得,寻思着自己以后也没什么机会服用九珍酒,张学舟此时紧守着心神,不断推动着不曾完成的计划。 但凡他将精神强化篇推动到第五章,张学舟就会像任安然一样拥有初步的掌控力量。 不说其中的各种神妙,张学舟使用鲲鹏格斗术时至少不会造成敌友不分乱打。 这能有效增强他参与测序者盛会胜率。 “一步踏出,海阔天空!” 念想中必须达到的目标被张学舟牢牢定住,他也在不断朝着这个目标前行。 直到张学舟觉察出自己脑海中仿若传来破碎的声音,他脑袋才一歪倒了下去。 “比你当年持久多了!” 观测窗口处,任安然淡淡说了一句。 “持久,哼,持久!” 任无恙低低嘟囔了两句,但他没与任安然辩驳。 相较于他在x432修复技术中持续清醒的时间,张学舟所维持的时间确实长太多了。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股让他羡慕的精神波动。 三年时间突破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这种速度超出了任无恙,超出了任安然,甚至超出了任一生。 若非任一生提及这其中很可能是‘弘苦’在发力,任无恙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心生嫉妒。 短短三年超出他十余年的努力,这由不得正常人有想法。 但张学舟这种非正常人类又让任无恙提不起任何念头。 想到张学舟承受着弘苦的影响,甚至有可能渐渐化成弘苦,任无恙觉得自己不免还有几分同情。 “你最好早一点拥有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能力,这或许能让你感受到一个新天地!” “我也想,但这是我想就能行的吗?” 任安然的建议传来,任无恙不免头疼。 “推动境界术,第五章突破的难度会少很多!” “啥?” “不论是心咒还是葵花宝典都有同样的效果,心咒重在精神爆破,会带来精神方面更强的单体针对能力,葵花宝典是强化控制能力,可以辅助提升龙虎格斗术范围操控水准!” “咦?” 任无恙在前,任安然在后。 两人突破入境的时间有差异,但只是短短数小时的时间,任安然已经辨析了两份境界修炼术的不同。 “承受精神刺激会增加入境的概率,心中欠缺情感的专注同样会推动入境!” “是这样?” “甚至能不断推动境界修为向上!” 任安然补了一句。 看着面色平静的妹妹,任无恙终于发现了问题。 “老妹儿,伱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任无恙低声问道。 “那个心咒底子似乎没葵花宝典好,但葵花宝典似乎欠缺了什么,这是两条都不完美的入境之路!” “老妹儿?” 任无恙低低再发声,这让任安然看向张学舟的面孔转了过来。 “哥,你觉得弘苦会不会看上我?” 任安然有记忆健忘的弊病,会因为承受记忆内容过多时不时忘却一段经历,但任安然发觉自己承受入境的刺激后也得到了某些经历。 她似乎极为贴近境界修炼术,心中拥有了一种极为适合修炼境界术的经验。 这份经验来源于她扒拉开张学舟眼皮的那一天。 她看到了黑暗中的火焰,也看到了满目的金光,更是听到了莫名语言的吟唱。 任安然觉得自己很可能看到了张学舟和弘苦的交锋。 而在张学舟正常的情况下,她忽然多了修行境界术的经验,甚至于任安然能对境界术做出点评,也知晓如何进一步推动境界修行,任安然怀疑弘苦很可能在她的身上同样动了手脚。 第四百四十四章 注目 极度舒适状态下最自然的行为就是陷入睡眠。 硬撑着自己推动精神强化篇第四章,进入收尾一刻后,张学舟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清醒。 他身体微微蜷缩,宛如一枚母体内的胎盘一样,进入极度舒适的睡眠。 一切都陷入了静谧。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一丝声响扰乱了安宁,张学舟睁开眼睛。 他没有看到医疗室内的情形,但他看到了一道红色的光。 地动山摇的摇晃感传来,张学舟只见那道红光已经照亮了他所在的世界。 “永存!” “永生!” 红光中呢语喃喃,而后冲入了张学舟的脑海中。 红与蓝爆炸的毁灭记忆浮过张学舟脑海,他脑海中已经呈现出了一片末日的景象。 寒冰和火焰不断冲撞中生成,散发着无数辐射的光芒。 无数穿着奇特的人在哀嚎,又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在不断死去。 弱小者被毁灭所吞噬,强大者亡命奔逃。 但这是一场少有人可以躲过的灾难,强大的修炼者们也不例外。 张学舟只觉一股火焰缠身,身处熔炉被焚烧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喃喃的念诵声就是这位域外天魔最后的吟唱。 无尽黑暗中一枚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黑石点亮,随即如同流星一般在黑暗中划过。 仿若用于多个方向逃生的尝试,数十个小小的星芒在流星上分裂生出,又隐没在黑暗中。 直到一片光亮显出。 “是星球!” 张学舟见过这种类似的场景。 那时的他听镇元神君讲解《乾坤说》,思维跨越山川大地陷入了黑暗,等到他被尊上拉回来时,张学舟看到的就是这种光亮。 那是一个世界。 与他迎接光亮重回南赡部洲的世界不同,这是属于他现实中的世界。 “你已经寄生在我身上!” 看着红芒紧紧捆绑在自己身上,张学舟难于做出任何动弹与反抗。 “这就是毁灭的来源!” x432身体修复技术中,张学舟的舒适睡眠引导了最原始的状态,也诱发了他极为特殊的记忆。 他不是等待域外天魔挑选,而是域外天魔逃生时很可能已经选择了他的身体。 这是一个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但有个好消息是域外天魔承受重创缺乏了力量,冲入黑暗踏入光明,又分散了数十道小小的星芒,这似乎用尽了域外天魔的力量。 张学舟不清楚对方是处于沉睡还是已经陷入了假死,又或处于其他状态中。 他蜷缩着身躯,感触着重新恢复静谧的世界,不断吸收着一切成长。 直到张学舟发觉他的静谧世界中再次出现一道白光。 新的世界来了。 张学舟觉得这应该是他从母体内被取出的时刻,但随着白光渐渐变淡,一个熟悉的世界顿时呈现在张学舟面前。 他看到了董仲舒、文翁、张书、赵亮,他也看到了趴在董仲舒身上的‘自己’。 他甚至能听到越来越清晰的声音。 “仲翁兄,这江边要填些石块当河堤!” “防洪乃大事,仲舒说的对,这个建议我记下了!” “倒不是防洪大事,而是这烂泥地太难走了,我这一路都摔了三次了!” “这样?” 文翁的声音有些惊诧,似乎没有想到董仲舒建议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摔跤的问题。 “要不要我来背一下小张修士?”文翁数秒后道:“这能让你走路时稳一些。” “你体格不行,背人只怕摔得比我更狠,咱们摔一摔还没事,这个张学舟昏睡下很容易摔出问题来”董仲舒道。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清醒”文翁叹声道:“大家一起走路就快了。” “掉洪水里还能留一口气喘着已经算是不错了”董仲舒道:“等回郡守府找医生瞅瞅,看看他是不是喝了脏水,喝点草药试试。” “居安街有个王二麻子看病有些手段,我到时候将他传唤过来!” “能被仲翁夸赞,那人看来是个神医了。” “他懂草药,擅长熬药汤,在蜀郡城有些名气,但治不好病人的情况也很多。” “没有哪个医生能医天下病!” 伴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踏前行,两人碎碎念交流不断。 “仲舒兄,小张修士手中抓着的那颗宝珠真是巴蛇的眼睛吗?” “我的感觉告诉我是,但那颗宝石上如今只有张学舟的法力气息,难于让我施法确认。” “我记得巴蛇的眼睛有这么大,他手中那颗是不是避水珠?” 文翁比划了一下大小,有些难于相信巴蛇之眼化成了龙眼大小。 “这条巴蛇的眼睛有些特殊,又经历了天劫,眼睛化成了妖宝,具备了变化大小的能力,若是避水珠反而好测了……谁?” 董仲舒回应着文翁,他扫过张学舟手心紧抓的那枚蛇眼,心中忽然一紧。 这让他迅速将法宝扇抓入手心,目光朝着四周警惕观望。 “有情况?” 文翁一惊,又有背着赵亮的张书身体一哆嗦,随即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我感觉有什么盯着我!” 董仲舒注目着四周,警惕看着四周的每一片泥土。 他的目光甚至放向了远处的江水和一些杂草堆。 但除了江水汹涌咆哮冲下的声响,董仲舒难于觉察到任何异动的声音。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有什么似乎盯着我!” 文翁的境界较之董仲舒更高一筹,但警惕性显然不如董仲舒。 直到董仲舒提醒,他才慢慢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隐约的注目感仿若微风一般拂过他身体,也让文翁最终有着觉察。 “难道巴蛇在尾随我们?”文翁警惕道。 “不像是巴蛇!” 董仲舒皱眉,他持着扇子连连扇了数次,阵阵风浪顿时吹向了四面八方。 “哪位道友路过此地,出来亮个相吧!” 风浪中并没有传来任何感应,董仲舒脸色微沉。 他狐疑的目光扫向天空中,寻获无果后只得低声催促了文翁一声。 这让几人在烂泥中的行进速度迅速加快。 “这是真实的景象还是我的妄念,又或属于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梦?” 张学舟瞪大了眼睛,他目光跟随着董仲舒等人匆忙而行,直到他觉察脑袋一晕,脑海中精神疲乏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诸多景象顿时在他眼中迅速消退离去。 “不可能啊,难道x432身体修复技术的产品也有问题了?” 一脸疲惫睁开双眼时,张学舟迎来了任一生难于理解的眼神。 第四百四十五章 精神分化的操控 「这种情况简直是烂透了!」 任一生极为少有发脾气。 但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高端医疗技术一次故障和二次故障的陆续发生,这让他忍不住召集了二十余位医疗骨干开始了训斥大会。 「院长,x432身体修复技术是我负责采购的,这不可能出现问题!」 「被医疗的人状态在眼前,数据在眼前,不是x432出问题,那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短暂的抗议只持续了数秒。 医疗只用结果作为证明。 不论医药采购环节有多规范,也不论医生品德的高尚与低贱,医疗结果会给予最直观的证明。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他们得认结果。 「还真是问心无愧!」 任一生注目着采购主任,目光几乎透过了对方的心灵。 作为一个心灵类序列顶级高手,任一生在替换人员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谁有异心,谁是蛀虫,谁勤勉上进,又有谁值得培养,但凡他不断接触,任一生就能大致分辨出来。 他这种分辨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准确,但对于任一生管控自己所属的医疗机构已经足够了。 张学舟再次出了医疗问题不是一个好事情,但换一个角度处理,任一生又将其变成了一件好事。 在他连敲带打的情况下,涉及的数位负责人不得不接受人事调动,开始交出手中的权利,这也并未引发济世医疗中心的人心惶惶。 「兄弟,我还从未见过突破精神强化第四章就想睡觉的,你真突破了吗?」 另一方医疗观测室内,任无恙同样难于理解张学舟这种状态。 别说接受x432身体修复技术带来的精力饱满,但凡精神状态进入另一个境界也会带来无限饱满的精力,数天不睡觉都很正常。 但张学舟没交谈上几句就耸着脑袋打瞌睡,这压根不属于正常行为。 「突……突破了!」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一段时间的瞌睡让他精神恢复了不少。 他此前所见的一幕幕依旧盘旋在张学舟的脑海,这让他心情有几分沉沉浮浮。 一方面,张学舟希望自己所见为真。 另一方面,张学舟又感觉出了一种不真实。 这几乎是他用现实中的目光看另外一个世界,他的眼睛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但他的精神力量不可能因为做一场梦就消失大半。 张学舟屡屡的猜测,又得不到最为准确的答案。 他当下也只得静下心来,等到将来可能的验证。 这种场景的产生让张学舟多了一丝乐观,不再如此前那样感觉绝望。 若他真能被董仲舒等人在洪水中捞起来,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可能熬过去,毕竟他是修士,并非普通人。 他不仅拥有较强的身体素质,他更是拥有术法的能耐。 「得好好修行规避法决!」 如果自己还有什么可能在跌落水中不死,张学舟也只能想到开启了三千八百一十一窍的避水诀。 相较于理论上最高推衍出的十万八千窍,避水诀开辟的窍并不算多,但这很可能让他苟延残喘着一口气。 只要董仲舒等人的速度足够快,而他又未漂流太远,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是有抢救的希望。 对一些人而言要输出没输出要控制没控制的规避法决,但张学舟发现这就是最适合他修行的术。 对他而言,出道以来的一切手段都是以保命为前提。 只有命保住了,他才能谈其他。 而在现实世界中同样如此,不论基因格斗术的水准有多高,又不论处于第几序列,被人刻意针对必然束手束脚。 相较于各式各样的争锋相对,张学舟觉得保命术可应对万千变化。 他嘴中回应着任无恙,心中却已经思索了诸多问题。 「第五层精神力量带来了控制效果,你行你试试,这个试试就有效果」任无恙推荐道。 「他已经试过了!」 陪同的任安然注目着张学舟的面孔。 张学舟的面孔此前带着死灰、绝望,而后是归于平静平淡的心无旁骛。 但她刚刚则感受到了张学舟内心中的一丝希望的小欣喜。 在回答着任无恙的问题时,张学舟显然分心进行了其他思考,甚至没有被任无恙这种水准的序列者所察觉。 这是精神力量的分化,也标志着张学舟迈向了更高层次。 目光与张学舟对视时,任安然微微一颤,只觉张学舟似乎也感触到了她的内心世界,这让她瞬间将脑袋微垂了下去。 「你试到我妹身上了?」任无恙惊道。 「我的鲲鹏格斗术当前只拥有威慑力,水准也太低,不适合展示」张学舟回神道:「我也没试到你妹身上。」 「来一下,你给我来一下,只要你能区分打击……嗷!」 瞬间坠落火焰深渊的刺痛感传来,任无恙也免不了惊呼,他身体一股凉意涌过心头,龙象格斗术的反制几乎要瞬间激发对撞。 等到任无恙硬生生止住基因格斗术的能力,依托精神力量的冲刷摆脱影响,他眼中带上了几分余悸。 「我真是烦你们这些精神力量强的人,这简直是在以下克上!」 任无恙嘟囔着自己内心的羡慕,又取了纸巾擦了擦鼻孔下方的血迹。 龙象格斗术向来是镇压低一阶序列者,但碰上了张学舟这种基因格斗术刚刚起步的人,对方凭借强悍的精神力在硬生生提升着格斗术的威能。 以当下的基因序列排序来说,张学舟堪称拥有破坏规则的能力。 对方在基因格斗术上属于测序者,但对方的实力又远远超出了测序者。 能让他承受影响,任无恙很清楚那些测序者必然遭遇碾压。 若参加测序者盛会,张学舟几乎相当于拥有了保送前列位置的资格,但凡不被人远程针对,张学舟的赢面确实很高。 「葵花宝典的境界术带来了术的控制力,对基因格斗术似乎也存在一丝裨益,你获胜向组委会提出发展格斗术时最好是侧重控制力」任安然开口道。 「咦?」 「若你有更好的境界术,这番话当我没说!」 任安然眨了眨眼睛。 她与同龄人谈吐时少有存在这种不确定,但她当下必须承认,这个三年前被她牢牢掌控心理的男生已经拥有了和她对等的精神力。 甚至因为对方境界修为较高,对方的精神力更为浑厚。 若两两对拼,任安然非常确定两人最初时势均力敌,但时间长久后的她必然后继无力。 这让她对张学舟的兴趣感厚了数分。 「你似乎很了解境界术?」 任安然的建议非常准确。 让张学舟诧异的是,任安然居然辨别出了阴阳大悲九天咒的性质,甚至察觉到了可能的关联。 但对方身体的法力微弱到就像一股风浪就能吹灭的小火苗。. 这种判断力不该出现在一个刚刚入境的修炼者身上。 如果这种判断并非任安然窥视他而来,对方极可能对境界术拥有极为敏锐的觉察力 。 这类人可以不是修炼境界术的天才,但不断发展后有可能具备推衍、研究、甚至完善术的能力。 修炼的天才最多成为某个时代的高手,而后者则拥有修炼体系中留名的可能。 张学舟第一次坦然正视着任安然。 修炼之路漫漫长远,他当然希望并非一人独行。 任一生说的非常准确,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张学舟处于各种复杂的状况中,更是欠缺着静心研究的可能。 如果想大步向前,又或在将来多一线可能,张学舟觉得一个合格的同行者弥足珍贵。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复杂的修行体系 「怎么就聊一块去了?」 「这次怎么没聊那些伪心理学?」 医疗的观测室中,张学舟和任安然相互聊的内容涉及诸多,不乏境界修行内容。 任无恙只是在心中吐槽数句,随即就陷入了倾听。 张学舟的讲述,任安然的倾听和给予反馈,这像极了导师和聪慧学生的交流。 一如任安然当日叙说伪心理学,只是此时的角色发生了调换。 张学舟并非不愿意叙说境界术相关,而是缺乏足够的互动者,而张学舟也并非讲师和教授,只能做到问什么答什么,不问则没答。 想让一个刚刚踏入大三的学生具备讲学授学的能力无疑太难。 一个拥有知识储备,一个具备敏锐觉察的能力。 只有在这种互动中,张学舟才能不断讲述自己所知。 「这世上还有不吃饭的术?」 室外的任一生匆匆赶来,但他没有推门而入,而是通过传导装置听室内发声。 张学舟讲述的是一道新术。 虽说某些动物基因不乏抗饿能耐,但确实没什么人发展抗饿能力的基因格斗术。 如同模拟鸡的基因格斗能力一样,这种能耐在实际交战中没有特殊意义。 耗费诸多资源和心思,若发展出来仅仅是一种抵抗饥饿的能力,这远不如一块高热量的压缩饼干简单解决问题。 但术与基因格斗不同,术不仅存在多样性,更是存在共通性。 学习一道术的过程,这可能触类旁通衍生出缩短其他术的学习时间。 「怎么有点听不懂了?」 「这么多窍?」 「若记忆力一般,只怕十万八千窍的归类就足以让人迷茫,更无须说对这些窍有序开启!」 但任一生不免也发觉在进一步精研术时的困难。 他自诩精神力高深,对事物观测细致入微,但任一生听讲时确实力不从心,难于跟上张学舟和任安然探讨的节奏。 在弘苦这条修炼路线上,这显然不是跟着学一学就能登顶,而是很可能存在着较之基因格斗术更复杂的相关。 「或许就像是最初的入境!」 修行入境前千难万难,任一生一度认为入境之后就能狂奔向前。 他发觉自己或许太小觑了这条新修炼路线。 但这也让他心中有几分兴奋。 越简单,越容易看到头。 越复杂,越可能拥有宽广的探索空间。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任一生只觉往昔断掉的路又显出了一丝光明。 冒险冲击踏入第七序列,任一生一度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止步了,哪怕是入境向上带来精神总量的增添也没有给任一生带来足够信心。 他能感触到入境的变化,也能感触道走脉境的变化,甚至能觉察到贯血境带来的改变。 若按这种递增方式不断向上,这种精神总量并不会带来质变。 也就是说,境界术的辅助最多也只能让他具备多释放龙象格斗术的可能,他不可能凭借境界提升踏入第八序列。 任一生往昔将希望放向了化体境之后。 而在眼下,他的希望得到了初步的验证。 一个复杂的修行体系在张学舟口中呈现,只要对方能正常下来,对方或许会带来更多。. 「他讲述时很困难,似乎很难将那些古文字转化成通俗内容,这需要像安然一样具备足够的慧心,甚至需要对术存在较为深刻的理解……等等,安然接触不过十余天,她哪来足够的理解力?」 观测室外的任一生最终觉察出了异常。 一个聪明的五岁小孩不可能解答大学课程,心有灵慧很难解释任安然当前的状态。 任一生研究这条新修炼路线两年半,但眼下还不如任安然这个接触十余天的新手,这让任一生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仅仅需要足够的敏锐,更需要触类旁通的能力,还需要拥有足够的知识量!」 事实摆在眼前,任一生赖以支撑的诸多条件轰然倒塌。 他难于理解张学舟,任一生眼下发现自己难于理解的人又多了一个。 「精神强度的增加应该不至于让安然这样,但事实……脑域的未知真是太多了!」 任一生无法解析张学舟时不时的假性脑死亡,他也没有检测到过弘苦,眼下任安然的情况很可能也难于解释。 任一生最终将答案归结了脑域带来的未知力量。 直到张学舟讲述让任安然难于跟上节奏,他才按响了门铃。 「看来你精神还不错?」 任一生看向张学舟。 张学舟的脸上依旧能看到一丝倦容,但张学舟的气色极好,全然不复此前的状态。 「多谢教授给予的帮助,学生如今已经正式踏入了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了」张学舟起身道。 「后浪推前浪,可喜可贺可敬可畏!」 任一生的恭贺较之正常下要多了数个字,张学舟只是稍微一想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如果学生能正常下来,必然不会闭门造车」张学舟保证道。 「事情依旧没有结束吗?」任一生皱眉道。 「比我想象中更为复杂」张学舟道:「我当下也不知如何叙说,希望有一天可以摆脱这一切吧!」 「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们说,不要担心我们做不到」任一生道:「只要我们不断向前,一切总归是都有可能。」 「学生近期对x446身体修复技术有一定的需求,若教授能帮忙预定一份是最好不过!」 任一生关切下有应允,但张学舟的要求来得非常快。 这让任一生稍微有些猝不及防。 「可以!」 想到济世集团的窟窿,任一生不免也寻思拆拆东墙补补西墙,暂调一份医疗资源。 但动辄耗费千万资金的要求无疑让任一生有几分肉疼。 他面皮稍微抖动了一下,只听张学舟说了一声「教授尽管预定,我们能自己出资」。 「你们有钱?」 「对,我们有钱!」 任一生诧异,而张学舟则是点了点头。 飞娱直播的账面上躺了不少资金,有了这份底气,张学舟在面临风险时有着毫不犹豫的预备抽调。 张家并非复杂的家族,但凡子女有合理的需求,张卫盟和宋凤英并不会抠抠搜搜。 「任大哥拥有我们公司两成的股份,账面上估计也能分五百来万了!」 等到张学舟指了指任无恙,这让任无恙一脸的诧然。 「我?五百万?真钱还是假钱?」 任无恙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又想想入股不到一个月合同文件,甚至于他什么都没做。 但即便如此,张学舟也提及他有五百万的分红。 这种分红显然是合同构建成功后才有的分成。 短短时间如此高额的分红让任无恙难于相信。 他迅速拿起了可视仪,而后开始搜索查询下载那个不曾谋面的软件。 「只是短期利润爆发」张学舟介绍道:「但这种情况难于持久。」 王砾的计划带来了飞娱直播极为野蛮的生长,但如同王砾盈利后挨打一样,相应的后患很可能也会随之而来。 任无恙这五百万来得轻松,但需要做的事也不会少。 摊上作息的不规律,张学舟很难应对相关的麻烦,他只能尽可能让张卫盟、宋凤英等人多具备一些挨打的能力,又依靠任无恙硬撑,直到可能的针对性政策到来前迅速收手。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爸没毛病 「我爸看上去似乎很正常?」 任一生管制了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人事相关,张学舟借着x432身体修复技术徐徐向上,将原本推动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内容收了尾。 而在另一处观测室内,服用培元丹后陷入任一生操控的张卫盟也有着苏醒。 但与秦瀚文、宋步尔等人有所不同的是,张卫盟看上去很正常,没有一丝怪异的行为。 「看到一颗树生长就算完成了入境吗?」 「你们倒是将我放出去呀!」 「都在外面看***啥?」 观测室内,张卫盟一阵囔囔。 看过王郝然教授入境的神智失常,张卫盟一度认为自己也会濒临神智失常的风险,但他发觉自己很正常。 张卫盟不需要去刷马桶,也没有学鸟叫,更不曾像王郝然一样神智失常到大哭大闹。 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是走了一趟流程,等到流程结束了,他也就完事了。 甭管修的是内功还是基因格斗术,又或是任一生提及的入境,总之,张卫盟觉得自己现在啥感觉都没有。 除了曾经意识混乱时看到了一颗参天大树,他没感觉出任何异常。 而他当下也没发现自己多了什么能耐。 「老爸,青城派掌门叫什么名字?」 「余沧海,这么简单的问题不要来考我,你考个复杂的!」 张学舟随口问了一个问题,张卫盟也是不假思索回应。 「得,我爸没毛病!」张学舟确认道。 「这有点不正常!」 任一生晃了晃脑袋。 同样的刺激方式,也是同样的精神牵引,张卫盟同样被他陷入了一场幻觉中难于自拔。 在幻觉中,张卫盟怒发冲冠夺妻回,将王砾打成了死狗。 按正常的环节来说,张卫盟要么会产生携着妻子逃命的念头,要么会进入警局自首,又或直到宋凤英和王砾前来,张卫盟才可能正常。 但诸多的后续可能一个都没有产生。 张卫盟在睡眠数小时起来后非常正常,甚至于看不出被精神引导的任何后遗症。 「我对着你牵引的那种幻觉……」 「假的,我知道是假的,虽然我当时当真了,愤怒到打死了王砾,但我事后想明白了!」 任一生的疑问还不曾出口,张卫盟就给予了解释。 「确实正常了!」 任一生看看张卫盟,又想想秦瀚文等人,最终只得同样做出判断。 「这是不是因为修行的境界术不同产生的差异?」任一生难于理解道。 「境界术不可能产生这种问题,您以后也可以拿其他人修炼不同的境界术试试」张学舟道:「我觉得这可能与我爸精神燃烧的状态有一丝关联。」 「精神燃烧吗?」 「一会儿我将我妈也叫来,您给她也试试!」 任一生觉察的是一个方向的可能,而张学舟觉察的是另一个方向的可能。 张卫盟并非第一次陷入难于分辨真实的现实和梦幻,而是徘徊在其中已经有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的经历让张卫盟已经具备了足够的分辨力,在脱离任一生施术后就有迅速的清醒。 「这个事比较重要,你尽快进行沟通!」 王郝然手筋脚筋断裂的问题需要医疗,宋步尔和秦文瀚的状态也需要恢复到正常。 不论是前者和后者都存在医疗需要。 难得看到张卫盟这样的案例,若再加以有需求入境的宋凤英佐证,任一生觉得有一定概率 将宋步尔和秦文瀚恢复如常。 「现在的你能正常施展太清真术吗?」 「可以!」 当确认完张卫盟身体的状况,任一生再次询问到相关时,张学舟点了点头。 作为任一生团队中极为重要的一份子,王郝然和任一生的关系极为亲密,即便王郝然失势了,这也是任一生不可能放弃的存在。 相应治疗王郝然也属于任一生当前医学任务的重中之重。 但落到需要张学舟辅助施术的地步,任一生显然难于在短时间内解决相应的问题。 只是再度转移病房,张学舟就已经见到了神情落寞的王郝然,又有两个年龄约莫四旬模样的男子在病房外来回走动。 「任教授!」 见到任一生前来,两人齐齐躬身开口,显然对任一生极具礼仪。 「任教授,我爹这个情况需要持续多久才能改善?」 尽管问了又问,甚至王郝然都属于内科专家级人物,已经很清楚了答案,但每个人每天都带着一丝渺茫的念想。 「郝然这个情况有些复杂,他断掉的筋已经做了部分组织培养,当下只能快速进行手术,免得手筋脚筋萎缩后更难复原」任一生道:「至于术后的恢复情况则需要逐步适应,根据实际情况再做判断。」 续接的新筋不可能有老筋强度大,想让手筋脚筋恢复如初,王郝然有极为漫长的步骤需要前行。 而随着年龄的衰老,这种恢复不仅需要耗费医疗资源,困难也会一步步增添。 任一生的话谨慎且保守,但依旧属于乐观之言,两人的心顿时凉成一片。 缺乏了王江涛这个曾经的家族长,又缺乏了王郝然这根主心骨,分裂后的王家直接打入到二流家族,而他们这个分支更是沦落到了小型家族的地步。 从西京城的稳健角色沦落到现在,这是一个天和一个地的差别。 但现实就是这样,缺乏了王江涛,最高序列委员会没有了王家的名,他们也难于触及到这个层次。 而缺乏了足够的资产支撑,他们被剔除出了重要行业的话语权,无法获得相关研究成果的共享。 一步跌落,步步后退。 两人脸上有忍不住的沮丧。 「唯汉,你说我们有一天也会像大伯和爸这样争斗吗?」 眼见任一生带着数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进入,年龄稍长的那个中年男子忍不住问话。 「大哥,我们曾经见识过千万上亿,怎么可能为了当下这些薄产争斗,爸如今不行了,我们只有抱团前行才能勉强守住这点资产,任何纷争都会导致万劫不复!」 「说的是,你我合力总归还有几分希望!」 「还得好好培养几个靠谱点的后代来帮忙,毕竟他们比我们有更多机会!」 「我那几个子女没一个靠谱的,只怕是不行!」 「以往想让他们吃亏很难,这导致他们心态优越感很强,如今他们应该四处碰壁了,总归能知耻后勇!」 「他们会有耻,但勇很难!」 若王郝然上位,两人必然因为利益分割引导对立,但在王郝然失势的情况下,两人不得不抱团对抗危机。 兄弟两人低低商议,不时又将目光放向病房内。 病房之中,简单的沟通之后,任一生的医疗团队已经开始预备手术。 「连无菌手套都不带?」 任一生主刀没什么二话可言,即便任一生是心理学教授,对方在二十年前也是业内医术高手,水准胜出了诸多专家。 但两兄弟看向任一生身边的助手时,不免也吸了一 口冷气。 看着对方撸起袖子一手掌盖到了王郝然伤口处,两人只觉这场手术过于粗糙了一些。 第四百四十八章 愈合的希望 淡淡的法力微光中,任一生拉扯着一块极为细小的白筋缝线。 透明的细线绕过,王郝然的手筋延长了一截,也有了与另外一截被削断的手筋有了相连的可能。 任一生的缝线速度很快,但他依旧感觉自己速度不足。 承受着太清真术,细微伤口愈合的速度太快了。 但凡他手速慢一点,王郝然被切出的这个伤口就有可能结痂了。 “太清真术对医疗辅助的作用果然巨大!” 第一条手筋的强行缝合近乎完美,甚至于王郝然脱离麻醉影响后有了正常的感知力。 除了没法适应强力的拉升,他手指的抓握,关节的弯曲已经恢复了正常。 正常的手术至少需要休养两到三天,才能让王郝然实现正常的抓和握等行为,而当下的手术则是刚刚完毕就有了正常。 即便任一生也不得不感慨太清真术在愈合伤口方面的强力。 “要不要我来施展一次太清真术,我施展的可好了!” 同样穿着白大褂观摩,任无恙心中不免也有些痒痒。 等到任一生伸手示意时,他手中一道微光也透了出来。 “安然,给你王叔加注百分之二十的局部麻醉剂!” 如果说张学舟的施法让任一生赶时间,任无恙的施法则让任一生不得不延长医疗时间。 而且任无恙太清真术的恢复效果有些轻微,当前阶段更适合用于皮外伤。 “等我缝合完毕,还得学舟补一道太清真术!” 任一生指了指流血不断的伤口处,示意任无恙的本事还有些不足。 但他很高兴看到任无恙在术上的本事,甚至这种本事已经有微弱辅助伤势恢复的能力。 相较于筋肉自然性生长的紧密连接,太清真术无疑加快了相应的生长速度。 如果说张学舟将这种速度提升了近二十倍,任无恙至少提升了百分之三十。 差距很大,但这种手段无疑有利于伤势愈合。 甚至这是一门可见有用的术。 “至少有六个窍的贯连存在问题,窍穴连同的稳定性不足导致术持续输出不恒定,也造成了术法效果的低微,如果能改善施法稳定性,这道太清真术的威能至少能提升两倍!” 任安然点评着任无恙释放的太清真术。 她的伸手朝着任无恙身上数处指了指,连连六处窍穴位置点下来,任无恙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兄弟你能看出我施法的毛病吗?”任无恙问道。 “我只能感觉你施法存在不稳定性,但没法判断伱是哪个部位出了错”张学舟摇头道:“这是新手常犯的错,常规的处理意见都是通过多施法来提升。” “我老妹儿知晓我哪个地方出了错!” “看来你施法的本事会增进得很快!” 相较于张学舟一步步的磨练,若有感知如此敏锐的人指出施法中存在的问题,这无疑可以得到针对性训练。 张学舟以往觉得张曼倩是个修炼的天才,入境时轻轻松松,学习太清真术也是即学即会。 但在眼下,他无疑也看到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天才。 任安然还没有学会太清真术,但任安然能知晓施术者存在的施法问题。 张学舟不知道任安然这种能力是存在单一性还是拥有普遍性,若能对大部分术提出针对性指导,这无疑会减少相当多的学习障碍,甚至于他都将获得裨益。 “你看看我施法中有那些不足?” 再次给王郝然补上一道太清真术进行愈合时,张学舟也迎向了任安然注视的眼神。 “你两次施法都是随手即成,已经形成了释放太清真术的本能,难于挑剔施法过程不足”任安然道:“或许你可以追求太清真术更高深的内容!” “我也想高深一点!” 张学舟点点头,又略带嘘唏。 他希望自己另一具身体还活着,这或许能给他将来增进太清真术的可能。 若一切戛然而止,他在术方面的能耐确实存在肉眼可见的限制。 “高深的太清真术是什么样的?”任一生问道。 “太清真术是朝着适应战争方向进行发展,战争中断胳膊断腿断耳朵的情况非常多,这门术水准高深后应该能强行治疗这些伤势!” “嘶!” 任一生吸了一口冷气。 他看向张学舟,又转向王郝然。 “老王你听听,胳膊断了都能直接接上去”任一生道:“那断的岂止是几根筋!” “术的前景好!” 王郝然确实极度消沉,即便任一生手术时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看到一丝渺茫的希望,他才多了一丝正常人的活力。 但张学舟的术止步于此,等待下难知是何年才有高深的可能。 而那时的他伤势已经成了旧伤老伤,想治愈必然千难万难。 王郝然脸上有一丝淡然,但面容显然极为勉强,直到他听到张学舟的建议,他胸口处才有了几分起伏不定。 “我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学到高深的太清真术,若王教授想恢复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张学舟对自己何时能拿到北境军区的太清真术确实没法确定,而且他当下也达不到学习第四层以上的标准。 但若要治疗王郝然的伤势,这确实存在一个‘苦方法’。 “只要你能吃苦,能忍受筋骨的拉伤拉裂,能切开手腕和脚腕的伤口让太清真术拥有伤势的判定,反复施术下或许有可能出现真正的愈合!” 若没有见到血,只是磕碰一个包,又或出现肌肉拉伤,这并不在太清真术的伤势判定范围。 甚至于张学舟利用太清真术镇痛也存在施术的前提条件。 想利用术附带的愈合能力快速恢复伤势,这需要王郝然一次次提升力量造成筋裂的伤害,又造成伤口进行一次次外伤愈合。 从理论上而言,张学舟觉得重复不断施术有可能让这种筋断裂的病症治愈,最终恢复到王郝然最初的水准。 但张学舟不清楚这其中要施多少次术,又需要让王郝然吃多少次苦头。 甚至于他自身存在状况,难于配合王郝然治病。 他当下也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而要不要执行建议,又如何去完成目标,这需要诸多人参与。 “真正的愈合!” 亲眼见证过太清真术在自己身上的效果,又有张学舟的判断,王郝然心中燃起了一团火焰。 对他而言,痛楚不可怕,真正的可怕是随着年岁增长后越来越看不到的希望。 第四百四十九章 王砾的二次收割 “姐!” 为了稳住宋凤英,也为了稳住张卫盟,张学舟和张曼倩各居一方,更多是通过通讯和可视仪相互联系。 直到要推动宋凤英入境,两人才碰了面。 张学舟近期的问题有点多,特别是昨天认为自己另一具身体淹死了,他的状态极差, 而张曼倩的另一边则是喜报连连。 这涉及飞娱直播的步步盈利,也涉及宋凤英肩头压力的卸下,将一定的时间投入了修行中。 甚至于宋凤英为此服用过三次培元丹糊糊。 而张曼倩实力也因为左登高换血调试血剂的原因导致了迅猛提升。 “别,唉!” 张学舟只是叫了一声,随即就被喜滋滋赶来的张曼倩轻松摞倒在地。 他叹了一口气。 他当下的本事很杂,但近距离遭遇擅长搏斗者的下场就是如此了。 如果参与测序者盛会,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穿最厚的甲。 “他们姐弟关系真是亲密!” 任安然羡慕发声了一句,这让任无恙一时不敢接话。 姐姐揍弟弟看上去很和睦,但哥哥打妹妹似乎有点不正常。 当然,任无恙觉得自己眼下应该是被打的那个。 尽管任安然释放龙虎格斗术的威能弱,但确实拥有较为强力的控制力。 这与张学舟当下的情况一模一样。 “哥,我买血剂还差了一点钱,借我一点钱呗?” “差多少?” “四百九十九万!” “谢谢你给我留了一万块生活费!” 张学舟前脚爆料出钱财,任安然后脚就盯上了那笔可动用的资金。 高门大户的资产是一方面,而可动用的资金又是另外一方面。 看似光鲜亮丽,口袋掏不出十万八万的人很多。 任安然就是其中的典型。 当然,在这个普通人工资只有三千块的时代,五百万对九成以上的人来说都是一笔巨款。 对数字不敏感者或许觉得这笔钱看上去没多少,但按当下的工资而言,一个普通人不吃不喝工作一百年也凑不齐五百万。 对很多人而言,这是一笔让人绝望的资金。 而这仅仅是起步。 基因格斗术的修行确实是一笔笔巨额资金的投入,甚至难于知晓投入后的产出是否能给予足够的回报。 但当下的军事发展愈加趋向于个体的灵活与强大,随着不断对基因研究的投入,这种竞争让诸多人不得不参与前行。 这也成为了一个个家族最重要的立足资本。 任家当下无疑需要加强这种资本,而不仅仅靠任一生一个人。 分身乏术或许可以说明任一生当下的情况。 需要保持不断向前,需要进行医学研究,需要探寻修炼路线,需要完善精神强化篇第六章,甚至推导出可供其他人学习的第七章内容。 对任一生来说,任一生有太多需要做的事情。 甚至任一生还面临着与西京城众多家族的接触问题。 任安然已经完成了接触张学舟,甚至已经入境,这让任安然拥有了其他发展的可能。 若能将龙虎格斗术提升到一定程度,她或许也能像周月燕一般去代表任家参与诸多事。 相较于任无恙当前的状态,只要资金充足,任安然无疑可以在短短两三年时间将自己完全充实起来。 “你参股的那个飞娱直播真有这么挣钱?” 得到任无恙的应允后,任安然不免也有低声询问,对于张学舟等人管控公司第一次有了好奇。 “那边的流动资金在当下确实较为充足!” 作为拥有股份的重要股东,任无恙拥有直播网二级权限账号,不仅可以参与一定程度的直播规划,还能看到后台资金入账的情况。 在悄无声息中,一个软件就绽放了疯狂盈利的能力。 别说任无恙猝不及防,任无恙相信西京城很多家族都会惊诧。 若任家并非参股者,又被这些家族发觉了真实,甭管能不能复制财富方面的成功,诸多直播软件必然会如雨后春笋般钻出来,甚至会涌现出对飞娱直播的必然打压。 “保住它!” 短暂的了解后,任安然有极为郑重告诫。 济世集团的股份属于实业,当下想从其中掏出数千万资金几乎没有可能。 任安然弄不懂飞娱直播为何能快速造富,也没搞明白资金的来源,但这无疑是任家数年内甚至于是十年内重要的流动资金来源项目。 别说一个月五百万,就算是一年五百万流动资金的分红,这也值得他们全力以赴。 这是一个不需要他们投入资金的项目,剩下就只有人力。 而对任无恙等人来说,他们当下最廉价的或许就是人力。 这远较之任安然心理医生的无本买卖更强,产出也远较之投入要高太多。 “力保,死保,哪个磕我磕哪个”任无恙保证道。 “这个王砾是不是那个王砾?” 看着重要股东列表,任安然低声问了问。 “应该是!” 任无恙想了想时不时出现在张学舟身边的王砾,又偷瞄了王郝然病房数眼。 王郝然失了势,但王砾又钻了出来。 两成股份的任无恙能取五百万分红,三成股份的王砾显然更多,甚至于会因为这种捆绑持续受益。 “他倒是跟对了人!” 想到自己此前还拿格斗术恐吓过王砾,任安然觉得有必要调整对王砾的态度。 “王叔……” “他被王家外放了,王家如今失了势,王砾又有了资本,你觉得他会将自己的一切与王家捆绑,将自己的资金奉献给那些家族核心成员吗?” “可惜了!” 飞娱直播的股东是王砾,而不是王郝然,王砾也并非一家之主。 这种产出的受益者显然不会是王家,而是会涉及到个人。 兄妹两人低声商议,只觉给飞娱直播站台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并不少,他们甚至还要管束住王砾的兄长与姐姐借家族名义插手。 “任少,有空吗?” 两人低低商议时,任无恙只见可视仪上弹了一道陌生信息。 “我是王砾呀,学舟哥告诉我有事就联络这个通讯号码!” 再次的信息弹窗出现,任无恙思索不过一秒,就将这个‘不起眼的小石头’加入了重要联系人中。 “任少,有时间打电话挣钱吗?我有两个朋友在楚州市被人堵门了,愿意出二十万求安全回西京!” 可视仪上,王砾发信息时显得小心翼翼。 “如果您觉得少了,我还可以和他们谈谈,他们应该还能加钱!” 众赌徒不断模仿王砾的行为收取vip直播门票费用,混迹于各大赌场吃信息方面的红利。 但王砾都落到被左不同堵门殴打,众多赌徒最终的下场并不会好太多。 眼下显然进入了王砾的二次收割阶段。 但在再次收割这些赌徒买胳膊买腿甚至买命的钱财时,王砾无法独自完成这个活。 这需要任无恙的配合。 “我现在非常有时间!” 任无恙扫了一眼文字,又看了看任安然比划的手势,随后就应了下来。 第四百五十章 三次幻觉 直到拨打通讯拉扯关系网捞人,任无恙才清楚飞娱直播的大额资金入账是怎么来的。 诸多家族或多或少插手了地下赌场,但没有哪家能将手脚蔓延到赤色联盟国全境内。 这其中有律法的因素,但更多是利益因素。 测序擂台等项目是黑灰产,但对于流动资金而言,这又是白产所远远不及的。 西京城中,只有最具可能培养的家族子弟才能管控到这些项目,只要牢牢抓稳经营,这种家族子弟就有源源不断的活水钱财入账,从而获得高额分红。 这无疑是众多人眼羡的行当,也就不可能被单独某个家族所管控。 而在飞娱直播的串联下,一个庞大的外盘操控局面开始形成。 这涉及了大大小小近三百家测序擂台赌场,也产生高额的抽成利润。 庞大参与人数和资金盘不断加入,众多赌徒和飞娱直播配合一天,这几乎相当于产生了一个赌场近乎一年的利润。 即便将其中的钱财不断分配也产生了让任无恙惊诧的巨额资金。 张学舟说的没错,这显然是个短期项目。 眼下就到了陆陆续续收尾的时候。 众多赌徒躲不过王砾收尾的这一刀,但这帮人不仅不会怨恨王砾,还要感激王砾带他们发财,甚至要感激王砾能将他们捞出来。 「好人倒是全给你做了!」 人是任无恙帮忙救的,但人情则归属了王砾。 这会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圈子。 虽然这个圈子的人良莠不齐,但这些人经过一番跟随的操控,大都拥有了不错的资金收益。 任无恙不清楚王砾下一步的做法,但他挺乐意见到这种局面。 听到王砾保证至少还有三四十个人有可能求救,他只觉钱财入账的速度飞快。 「他肯定在其中砍了一半的钱」任安然颇羡慕道。 「那也是他应得的」任无恙点头道:「这小子搞歪门邪道有一套,很适合挣快钱!」 「真有三四十个人求救的话,这至少有数百万」任安然道。 「差不多!」 任无恙点点头,他看着眼睛发光的任安然,心中顿时感觉不好。 「哥,我忽然想到应该去周月燕那边购买血剂,她实验室调试的血迹效果更好!」 「然后呢?」 「我还差一点点钱!」 心中「完了」的感觉涌出,任无恙只觉这笔钱都还没到账就已经花出去了,甚至还包括了将来入账的那数十笔资金。 但任安然说的是实情,如同各种产品的质量有高低,血剂也有普通的、中档的、高档的。 普通能用,中档可提升修炼基因格斗术的速度,而高档则在提升修行速度的基础上还能削弱相关的负面影响,可以让之后再使用血剂时的剂量增添幅度没那么高。 如同「生命一号」注射,第一次只需要一支,第二次两支,第三次四支,第四次八支,甚至需要更多。 而高档次的血剂可以削弱这种增幅,也会导致愈向后越省钱。 如果有足够的资金,选择高档血剂显然更具裨益。 这尤其是在任安然进入了精神强化篇第五章能力的基础上。ap. 任无恙心中的冰凉来得很快,但他点头时没有丝毫犹豫。 「老弟,你的反应有点慢,真能上那个测序者盛会吗?」 在另一边,见面摞倒张学舟测试了反应,张曼倩不免有些担心张学舟的实战能力。 「还有一年,我准备多练练!」 身体素质和反应 能力难于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即便左腾那种病痨往昔也有持续不断的锻炼,换血后才有突飞猛进。 而张学舟这种病痨在以往就是慢腾腾,即便身体恢复了健康,他依旧是正常人的反应。 他难于在短时间就胜过其他训练了数年甚至十余年的测序者。 张学舟不会拿自己的劣势去对拼其他人的优势,除了依靠鲲鹏格斗术钳制对手,张学舟也将目光放向了护甲,他还有一手倒退飞纵跑路的好手段。 若能再学几手规避手段,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勉强能够用。 「得多练练」张曼倩点头道:「老妈最近在练那个飞羊走壁,揍人不行,逃命应该还凑合了。」 「妈搞了近二十年的户外主播,她爬山涉水翻山越岭的能耐不是白练的,应该很适合这种基因格斗术」张学舟道。 「爸怎么样了?」 「我觉得他很擅长理论。」 「也就是说实际能力不行?」 兄妹两人低低交流时,张卫盟一脸沮丧从观测室走了过来。 「怎么了,老爸?」张学舟喊道。 「你看上去有点伤心?」张曼倩道。 「你妈幻觉诱发没有涉及我」张卫盟丧气道。 「涉及谁了?」 「她看到的应该是你们死了!」 「我们怎么可能会死!」 张曼倩连连摆手。 她笑上一声,目光扫过张卫盟,又扫过张学舟。 恍惚的感觉传来,张曼倩只见眼前的张学舟满脸都是血,额头中央仿若有什么在蠕动,将皮肉都撕裂了开来。 隐约中,张曼倩似乎看到了一枚黑色的核。 黑色核上无数触手一般的丝线紧紧缠绕着血肉。 等到张曼倩想再看清楚一些,她只觉脑海中的眩晕感传来,身体在短短瞬息的幻觉中有了摇摇欲坠。 「药,药,药!」 刚刚还是笑靥如花,随后就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相较于张学舟的异状,张曼倩的异状来势更凶。 她伸手朝着自己兜里伸了伸,随即被张学舟用更快的速度打开了培元丹的药糊糊瓶。 黑乎乎的药膏硬塞入嘴里,张曼倩才打了个冷颤,身体不再如此前一般眩晕。 「又产生幻觉了?」张学舟问道。 「我……我看到你额头上有个黑色的东西,你满脸都是血!」 张曼倩哆哆嗦嗦回应了一句,只觉每次幻觉的时候都没看到过好事情。 她看到过张学舟跳楼,看到过任一生发疯,此时又看到了张学舟的惨相。 这种幻象来得忽然,让张曼倩防不胜防,甚至会让张曼倩陷入瞬间的虚弱。 她当下唯一应对的方法只有依靠培元丹药糊糊。 大口吞咽着糊糊,直到喉咙中翻涌的感觉涌上来,张曼倩才迅速止住吞咽药膏。 她心有余悸低声回应着张学舟,一时让张学舟心中不免大骇。 第四百五十一章 乌稍鸡 张学舟知道张曼倩的幻觉症状。 但当张曼倩的幻觉挖掘出了自身一些隐性问题时,他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张学舟没有得过张曼倩提及的那种症状,但佛子得过。 这是张曼倩所不曾知晓的内容,但又被张曼倩描述了出来。 “你这个幻觉,除了以前看到过我跳楼,还看到过其他什么吗?”张学舟问道。 “还有一次是任教授来我们以前住的房子,任教授发疯了”张曼倩回忆道。 “教授发疯吗?” 张学舟低声询问了数次,确定了一些细节,这让他不寒而栗。 相术中有预知预测的能力,而张曼倩似乎天然就拥有了相似的能力。 这种能力可能正确,也有可能出错,但无疑会大概率偏向于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边不方便修行弘苦的传承玉,但这边总归不会被弘苦算计到!” 张曼倩的幻觉或许不是病,而是某种特殊的精神预知能力,但这种能力极不稳定,强行发挥下对身体存在大概率的损伤。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可以在现实中试试修行定穴术和定人术。 万一能传授张曼倩,这或许有可能让张曼倩更为轻松释放这种能力,也能清楚自身的状况。 定星术、定穴术和定人术是源于伏羲相门的传承,又通过弘苦传授给了乌巢和张学舟。 这是张学舟拿到手一直没想法的修炼术。 甭管传承有多厉害,他都没敢碰触分毫。 这其中的原因不外乎弘苦。 张学舟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很坎坷,他入门学个阴阳大悲九天咒,这几乎绝了他投入其他修炼圣地修行的可能。 他为了针对弘苦学了一道大荒造化经,但又被尊上所掌控。 他从雷尊者那儿学了一道云中术,这差点将他弄成残疾。 而在帝君那儿学艺的经历更是让张学舟难于言语,虽然天庭的术没让张学舟留下后遗症,但帝君给他强行扒拉了两次,这让他穿梭时间极为不规律,导致跌落到湔江的洪水中生死不知。 看似张学舟修行向上时走了不少好运,但这些好运没一个省心的。 若再搭上弘苦作祟,张学舟觉得完全有可能。 他一路坎坎坷坷,并不想再增添一道坎坷。 但弘苦没可能也找一个域外天魔穿梭到现实中,张学舟在那边不方便学习的内容在现实中可以使劲造。 只要能翻译过来,只要能适应现实世界,张学舟觉得可以学。 这尤其是在张曼倩身体症状较为贴近相门能力的前提下。 这不仅仅是在解决张曼倩的问题,更有可能解决张学舟所面对的问题。 但凡张曼倩察觉的幻象时间长久一些,又窥知全貌更多一些,这能让面对危险的人有更充分的准备。 “至少要回到那边才能背诵定人术和定穴术!” 张学舟的诸多盘算都需要建立在另一处世界的自己存活基础上。 “问题居然出在我现实中的身躯中!” 除了思考张曼倩所需,张学舟不免也在思索自己需要准备什么才能躲掉灾祸。 “佛子曾经提及迈入神通境时才会导致面对黑核的问题,但我别说神通境,就是真灵境以上的造识境都不知何时才能踏入,尤其是现实中的我更是如此,如何会诱发这种问题?” 真灵境向上需求的不再是培元丹,而是锻灵丹。 张学舟不仅没有炼制过锻灵丹,甚至他都不曾服用过这味丹药。 而锻灵丹的复杂远超了培元丹。 想炼制锻灵丹需要的耗费和准备必不可少, 这也让张学舟再一步向上所需的时间漫长,而要到达神通境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张学舟硬是没想通这种情况为何会提前。 “难道是我当下的神识已经接近神通境水准了?” 如果要思索自身有什么特殊的优势,张学舟也只能思考到自己与神通境修炼者最贴近的可能。 想要摆脱域外天魔就必须提升实力,甚至引导低境界阶段的高战力。 但张学舟朝着这个方向走之后,他发现事情并未如预料中的那样发展。 “必须推动鲲鹏格斗术的延伸,还需要有维持精神不被操控的能力!” 如果说张学舟当下还有什么方法守护自身,他只能寄希望于任一生开篇引导的鲲鹏格斗术。 但凡让序列委员会那些擅长推衍基因格斗术的老学究们做进一步延伸,他学成之后才有几分抵抗力。 不论是云中术还是九大规避之术,又或者瞌睡术、相术等内容,这都是对抗外在威胁,而张学舟的威胁来源于内在,也只有鲲鹏格斗术和境界修炼术才有可能招架。 他思索清楚之后,心中倒也不算慌乱。 对于经历一次必死遭遇的他来说,但凡心态调整过一次,他就不可能再陷回去。 相较于张卫盟当下的惊慌,姐弟两人倒是面色淡然。 “咱们已经在医院了,做一做检查,咱们家现在不缺这个钱!” 如果说张学舟是一个意外,张曼倩则一直属于张家的骄傲,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类型。 排除张曼倩的社会经验依旧存在不足,张曼倩几乎少有缺点。 但张卫盟没想到张曼倩身体也不容乐观。 若非他服用过培元丹糊糊,张卫盟几乎要认为张曼倩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我倒是不介意检查,就是查不出啥病,身体一直很正常!” 张曼倩摆摆手,示意自己早已经做了检查。 在承受流星可能的影响下,他们家一个都没躲过去。 但对张家而言,他们当下的一切都已经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最大。 与张学舟没区别,张曼倩在不断提升着应对测序者盛会的格斗术时,她另一半的重心也放在了精神强化篇和阴阳九天大悲咒上。 前者让她能打能冲,后者不仅能给太清真术续航,甚至有可能治疗到他们的症状。 不仅是张学舟能沉下心来,张曼倩也能沉住气。 两人等待着宋凤英精神状态可能的恢复,又低声私语不断,脸上并无慌乱色彩。 “实验室的珍珠鸡源于r25基因所改造,在做珍珠鸡品种培育时,这种基因改造的当量大约是八分之一,除了这个品种,还有一个早期培育的品种叫乌稍鸡,这种鸡肉味味寡淡,但骨头适合熬汤搭配面食,资料上标记这个品种被r25改造了四分之一的基因当量,但市场的售卖更不行……” 姐弟两人叙说中彼此不同的收获。 张学舟也听到了一则让他极有兴趣的内容。 实验室总能产出一些奇奇怪怪不符合市场需求的产品。 譬如适合高档消费的珍珠鸡,又譬如只适合拿来熬骨头汤的乌稍鸡。 但对张学舟来说,不论是美味还是寡淡,只要他的身体存在对应的需求,他的胃口就不会嫌弃对应的食物。 珍珠鸡肉身的进补近两年,这对他身体形成某种类似于妖力的改造,也让张学舟拥有了短距离滑翔的能力。 如果拥有足够条件,张学舟当然希望可以更进一步。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与弘苦见面的时机 “宋女士果乃修炼之人!” 从观测室中走出,任一生的脸色微异。 相较于王郝然、宋步尔、秦文瀚等人的异状,不仅仅是张卫盟没有受到精神刺激的残存影响,宋凤英在睡眠数小时后也有了正常。 一个特殊的个例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落到张卫盟和宋凤英都是如此,这让任一生能做出大致的确证。 精神燃烧存在着不可逆的危害,但这种状态下不仅拥有极强的活力,还拥有着一些特殊。 如果他想较为安全引领他人入境,这或许需要他让受术者拥有精神燃烧状态。 哪怕是短暂的一天,又或两天、三天,这都有可能导致入境的正常化。 而这也有一定概率借鉴到解决宋步尔、秦文瀚等人异状。 相较于此前的困难重重,王郝然手筋脚筋存在一线恢复希望,而宋步尔和秦文瀚的正常化也有了可能。 这让任一生心中松了一口气,没了此前的压力重重。 “我真的是什么修炼天才?” 听了任一生的评价,又听了张学舟、张曼倩的恭维,宋凤英脑海中有些混乱。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后依靠修行成了救苦救难的大能力者,最终将自己子女救活了。 事情的过程就是这样,她只是喝了一口药糊糊,而后在任一生的安抚下入睡,再做了一个梦而已。 等到梦醒了,她就清醒正常了。 一切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如果修炼是如此简单,宋凤英觉得可以接受。 “我漂亮了一点点吗?”宋凤英低问道。 “你以前貌美如花,如今是花上加花了”张卫盟大声夸赞道。 “讨厌,说这么大声干嘛!” 宋凤英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状,行为也没有任何异状。 对长久承受另外一个人生影响的她而言,任一生所引导的幻觉更像是一场短短的梦,甚至是一场可以随时走出的梦。 “我爸、我妈、无恙哥、安然姐都有学习太清真术的需求,他们四个人应该能满足医疗王教授的初步需求!” 宋凤英入境之事稳妥完成,张学舟也与任一生沟通着后续。 “如果我较为清醒的条件下,我也能做一定程度的施术!” “我会尽快给你安排x446身体修复技术!” 张学舟有相应的提供,任一生回应的速度也不慢。 对于构建同盟者而言,这就是互助互利。 任一生的家族势力不断走向正规,而张学舟所在的家族无疑成为了一匹隐藏的黑马。 看着张学舟通过公司名义轻松支付了购买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资金,任一生的眼皮都不由眨了眨。 他通过变卖资产可以轻松凑出一千万的资金,但若要让任一生实打实拿出一千万则是没可能。 对于人脉关系处于打通环节的他们而言,有钱好办事。 只要有足够的产出,他们就能拿到足够的回报。 “钱财省着点用,尽量投入到实业中不断循环产出,追求长远的正向运转!” 张学舟尚未调剂血剂,基因格斗术也才堪堪入门,但这种初期阶段就直接动用上千万资金。 甚至张学舟这千万资金基本是用于身体修复,也就是传统意义上所说的养生服务。 这让任一生应下事情时也有一份劝告。 “我知晓,您放心!” 张学舟点点头。 若非任一生和他熟知,知晓张学舟少有做无意义的事情,在一些人眼中,他这种行为堪称鼠目寸光。 但张学舟的目光只有这么长远。 他欠缺未来,也等不到未来的收获。 对他而言,永远是活在当下,也在当下的环节中争取着更多可能。 他的辟谷术需要再增进一步,达到真灵境所能走到的极限。 而他另外八大规避之术也存在相应的增进需求。 只有将一些后患稳定甚至杜绝,张学舟才能追求其他。 “老师,我们在北热河那边有研究所吗?” 话过数茬,张学舟也开口询问着另外一些涉及的相关。 “北热河?” 任一生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作为二号天坑事件被调查的目标,张学舟开始了反向调查。 二号天坑不是张学舟所能插手的项目,但任家确实存在一定的可能。 经历了王江涛死亡,王郝然和王易安分家的风波,王家诸多产业有明显的不稳,这也包括了北热河研究所。 若任一生愿意接手,王易安大概率要转让。 “我与王易安谈一谈,看看他是否能进行转让,又看看其中的代价需要多少”任一生道。 “多谢老师”张学舟点头道:“学生确实对那片区域有一些兴趣,本只是想要个通行证过去看看,但有个研究所确实更为方便!” 在涉及自己性命相关上,张学舟不敢有任何大意。 他最初只是想拥有一个进入北热河军事禁区的审批条文,但任一生寻求入手王家的研究所或许更为稳妥。 若价格合适,张学舟觉得自己愿意购买入手。 即便这种研究所没有任何经济效益的产出,他也愿意做一些可能的尝试,就算是场地在将来拿去饲养乌稍鸡也无所谓。 “我听无恙说那份葵花宝典属于《心咒》的进阶,但修行难度上要更高一些?” 诸多事情和话题落下,任一生和张学舟的探讨归向了修行。 “葵花宝典只是我爸武侠中定义的秘籍,这册修炼学真名叫阴阳大悲九天咒,而与此对应的还有阴阳大喜九人咒,这两道修炼术只能择一修行,但在踏入第八境后存在相互融合修行向上的可能!” “第八境?” “化体境之上有神通、唯我、真我三境,而第八境对应唯我境!” 任一生微微诧异。 他要死要活入了境,而后通过不断服用培元丹踏入贯血境,连控身境都还不曾看到踪影。 而张学舟提出了第八境的概念。 这或许不亚于第八序列的追求。 甚至于张学舟还提出了第三种境界学说。 “这些境界术内容完整吗?” 想到只能踏入造识境的心咒,任一生忍不住问了问。 “很遗憾,我当下拥有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只能踏入真灵境,不曾拥有更靠后的境界学,而阴阳大喜九人咒则具备到造识境的学说,两者都存在不全”张学舟回道。 “那你怎么修行了一册内容更少的境界学”任一生不解道。 “那是我碰到的第一道境界学,也让我直接上手了最高难度,甚至我还教了我姐,让我们没了转换的可能,等修炼到现在才有一些零星经验教导我父母!” 想到自己的修行路,张学舟也忍不住面皮微微颤抖。 高等的修炼术对应着特性更高,具备更强的施法能力,但这份底气不会平白而来。 这其中消耗的资源,又有对应的学习难度都更高。 在纷乱的年代中,谁都希望自己能力更强一点保住性命,而不是修行成了一个空架子。 但在张学舟所在的现实世界,他并没有那么多打生打死。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在现实世界中拥有一套简单向上的完整修炼学,这或许能让他修行到某个水准后再做复杂性的追求,而不是一开始就直接上手最高难度。 如同张骞等人的修行都是从简入难,这也应该是最正确的修行方式。 张学舟的说明让任一生彻底清楚了问题。 如果能躺赢,大概没人会喜欢累死累活。 想到自己等数人修行较为简单的《心咒》都要死要活,任一生已经能想到张学舟所面临的难度。 作为这条新修炼路线的前行者,张学舟显然并不像王郝然等人看上去的风轻云淡,也没那么多阴谋算计。 “弘苦?” 当任一生问到另外一个问题时,张学舟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或许半年,或许一年,又或许两年,你们很快就快在我身上见到他了!” 张学舟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指了指自己的眉心。 这席话让任一生不免也是色变,顺带对张学舟为何急于求成索要x446身体修复技术都有了部分理解。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世祖们的暗流 西京城中,暗流一直没有停止过涌动。 而在西京城区域之外,更多的城市也有一股股暗流涌动。 诸多暗流无疑指向了西京城最近正式鼎立的任家。 任无恙的一通通电话,态度或软或硬,又或转向济世集团下一些医疗中心主任,让这些人与本地土著通通气。 或给面子,或不给面子,在不断进账时,任无恙也能清楚到任家在赤色联盟国的份量。 这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涉及任家,又涉及诸多重城的家族,也涉及与西京城各大家族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与左不同等人没有掀起任何浪花一样,赌场的事情并不能进入到高层耳中,更多是徘徊在小辈之间互动。 “那群王八蛋没祸害西京城,跑外地祸害去了?” 作为赤色联盟国最重要的城市,西京城无疑是重城中的重城。 但西京城之外还有诸多城市,某些城市的经济繁荣度甚至不亚于西京城。 左腾看着‘二世祖们的后花园’中时不时爆出的信息,目光扫过任家所在的学府区方位。 如果说左不同找王砾麻烦时,王砾还只是一个任由拿捏的小人物,即便撞见任一生和王郝然也属于太靠近沧澜学府,有着种种凑巧。 而到任无恙亲自下场应对诸多麻烦,左腾已经看出了真正的问题。 “真正的利益点产生在哪里?” “难道是这群家伙交钱赎身,才让任少屡屡求情?” “一个交十万,十个交百万,百个……” 从理论上而言,左腾觉得任无恙有短期内高收入的可能。 但这份收入属于较高风险的收入,手底下必须有一帮为此卖命的人员。 时代在变化,若说数十年前的王朝还存在尊卑制度,存在某些死士干这种风险事,现在没有谁会这么蠢。 任无恙四处游走必然有利益入手,而诸多祸害赌场的求援者也必须有利益入手。 以赌徒们的性情,左腾不觉得这些人会如此大公无私。 他看着‘二世祖们的后花园’中一个个终生禁入赌场的成员名单,只觉脑袋中难于想清楚问题。 任无恙能做的事情,左腾显然也能做。 但左腾发现在模仿此类行为时完全找不出发力点。 他能找一批赌徒干活,但赌徒干活祸乱赌场后不可能交赎金来求援。 想让赌徒们这么做,这些赌徒到手的钱财至少要比赎金多出数倍。 “我辛辛苦苦经营数年,只怕抵不上任少几个电话,任少也就罢了,万一任少都只是在其中捞一笔,那真正的受益者又是谁?” 左腾来回走动。 手中拥有‘未央武馆’‘极限武馆’,左腾与赌徒们的绑定很深。 但左腾发现自己居然没挖掘出这种商业模式真正的利益点所在。 不曾摸清楚所有相关,他就不可能模仿成功,难于产生同样的利益。 诸多二世祖骂骂咧咧,不断数落着那些外放的家族子弟惹是生非,他则是想跟着喝一口汤。 “安然姐?”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问。 左腾没敢去问任无恙,他将通讯拨向了任安然。 “左小腾,姐姐这儿正好有几个小茬,你帮姐姐打个电话通通气!” 左腾还没开口发问,随后被任安然抓了壮丁。 “这犯什么事了?” 虽然心中知晓这帮人去其他城市地下赌场瞎折腾,但左腾还是问了问。 “就是得罪了一些本地的地头蛇,有些人压根看不上我们任家,只能你去敲打敲打了”任安然回道。 “得罪本地的地头蛇,这至少是利益纠纷了,咱们凭什么给这些人出头”左腾问道。 “他们给了我十万块求帮忙,你帮我打个电话,只要人家卖你面子,我分你一半!” 任安然看了看王砾通讯上提及的二十万人情费用,折成一半后又分出了一半。 她稍微琢磨了数秒,只觉五万块对左腾而言似乎有点少,但给多了又不符合她性格。 “你别嫌少,咱们这手头上有十多起,加起来也算是一笔小横财”任安然道:“姐以后有好事都想着你!” “谢谢姐!” 左腾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自己随后就变成了打工仔。 但他乐意干这个活。 别说五万,就算不给钱,左腾觉得自己也愿意去做。 事情至少要先接触才有可能窥知全貌。 收到任安然发来的涉事赌徒姓名和联络方式,又有涉及相关的地下赌场,左腾扫过名单后寻思数秒也开始发送通讯。 “周少,有几个小茬子不给我们左家面子,你帮我通通气,我请你喝茶!” 名单上的人分出去了三分之一,左腾也看着‘二世祖们的后花园’中的周天豪开始回讯。 “左少,你在这个事情中插了一手?”周天豪问道。 “我觉得你也可以插一手”左腾道。 “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处?”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处,但我觉得事情可以先做,后续再说,反正任少都参与了,咱们插手也吃不了亏!” “你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左腾无利不起早,周天豪在懵懂中也被拉下了水。 但捞几个人对他确实没难度。 随口将事情吩咐给了身边的管家,周天豪也开始询问左腾另外一些相关。 “第一,咱们必须第一,周少你还不放心我,你当盾,我当矛,咱们一路平推!” “你可得加把劲,别让我尽挨打了,我为了你拒绝了骆少加盟!” “就骆高高那家伙能干啥,我能压着他打!” “他其实也挺厉害的!” 周天豪的防,左腾的攻,名门之后都有相应的底气。 甚至于周天豪等人的目光几乎放在西京城诸多大家族培育的后代身上。 但左腾不免也微微叹气,只觉但凡张学舟和张曼倩加盟,他们夺冠的几率就大多了。 不论是张学舟擅长威慑的龙威格斗术,还是张曼倩当下的格斗实力都算是极为不错的选手。 离测序者盛会的时间还有将近一年,但诸多人无疑开始进入备战状态,想着把握住这一次机会。 若不采用测序者盛会的胜负制免费获得基因格斗术的发展,对左腾等人而言,想要改善基因格斗术和适配的基因武具同样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除了没法让序列者委员会的诸多人齐齐出手,他们更需要在某位老学究门口排队,不仅难于尽善尽美,更会浪费耗费不起的时间。 在这场盛会上,他们显然存在志在必得的念头。 “你和宋思佳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 “我听说她最近终于修成了龙威格斗术,当下放倒一般的测序者一放一个准,和你那个安然姐当年没区别!” “怪不得左登高近期屡屡往宋家跑,看来他是奔着宋思佳去的!” “你堂弟捷足先登了?” “我当时有个比宋思佳还靠谱的选择对象,就没考虑宋思佳,但我算计过那家伙的姐,他对我成见很深,他自己报团玩去了!” “居然有人没看上你?” 作为西京城这一代的热门夺冠者之一,周天豪没想到左腾居然还有被嫌弃的一天。 他笑嘻嘻打趣着左腾,左腾也不介意。 等到笑闹中结束了和周天豪的沟通,左腾的脸色才微微有些凝重。 他在飞速进步,而张学舟作为任一生的学生不可能原地踏步。 “他和任教授之间似乎并非普通的师生关系!” 能进入任家别墅,与任无恙和任安然拥有一定的关系,张学舟已经远超出了跟随导师做研究的学生身份。 甚至张学舟等人在王江涛手中生还。 如果说左腾对宋思佳这种选手存在一定的戒备,他心中没来由的警戒感对张学舟则是存在真正的戒心。 “怎么样?” 直到打电话办事的左忠回来,左腾才回神过来。 “查清楚了,那些人是通过一个叫飞娱直播的软件开办收费培训,从而诱导一帮人跟随下注!”左忠回道。 “那不跟咱们之前的事情完全一样?” 左腾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迅速搜索并进行了软件下载。 简单的注册和绑定,他缴纳费用迅速点开了一个收费直播间,里面各种信息顿时扑面而来。 “居然有二百一十六人付费观看!” 看着自己缴纳的五千块门票费,左腾终于搞懂了这些赌徒真正盈利的方式,也清楚了王砾此前祸害众多赌场的捞钱方式。 他没有在直播间观测很久。 等到弄清楚了相关,左腾迅速查询着这个软件的拥有者。 等到在股权结构中发现了王砾、任无恙、宋凤英、宋有爱等人,他已经将这一连串事情的关联齐齐想通。 左腾看着依旧在正常直播的八个收费直播间,稍微算了算账,只觉这种搞法除了会承受风险,比他管控两个武馆收益明显高太多了。 “他们这种搞法没可能长久!” 飞娱直播在短期内无疑爆发了让左腾都羡慕的利润,但这种生意做不长久。 落到被诸多赌场封杀,又需要交赎金跑路,这显然是断了源头。 “但这……这确实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资金!” 左腾很清楚宋凤英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也清楚对方的最终受益人是谁。 一手抓关系,一手抓经济,若能再腾出手来抓基因格斗术的能力,左腾觉得张学舟会是一匹黑马。 但等到左忠再次递交了一份资料,看着最新资料上关于张学舟的基因介绍,左腾不免也有些愕然。 连连动用了两次x446身体修复技术,张学舟到现在居然都没有进行换血又或强化血剂相关。 思索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这种时间难于完全消化血剂所带来的影响,左腾觉得张学舟这种黑马再黑也要等下下届测序者盛会才有可能发威。 但从参赛表上看,张学舟又已经作为领队选手报名。 “盛会参赛者不是测序擂台上那些普通选手,难道就凭借张曼倩……莫非还有什么高手加入他的参赛组不成?但我已经将所有可能参与盛会的参赛者大致了解了一遍,是有什么非家族外的贫民异军突起了吗?” 左腾想不通张学舟参赛的理由。 测序者盛会不是过家家,可以做到这次不行下次来。 在报名方面,这显然需要慎重。 一些人为了测序范围内实力的圆满甚至宁可等数年。 对所有满足条件的参与者而言,众人都只有一次角逐的机会。 如同生命一样,这场盛会没有重来可言。 第四百五十四章 特训 如同张卫盟和宋凤英的不疲倦。 当张学舟缺失了进入另外一方世界有序时间,他在现实世界中同样表现出了不疲倦的状况。 这与他此前来回穿梭不同世界一直保持清醒没有区别。 只有肉身疲倦时,张学舟才需要小憩片刻让身体缓解。 回到现实世界的第四天,他就出现在宋家的射击场中。 甚至于张学舟到现在已经练了两整天枪械。 “测序者盛会允许使用枪械,虽然功率又或子弹经过了改造,但威能同样不可小觑,一旦被击中致命部位遭的罪不会少!” 离测序者盛会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张学舟等人的赛前私密培训已经开始。 熟练掌握枪械是一门必修课程。 他可以不用枪械,但必须足够了解枪械,对持着枪械的对手做到应有的防范。 这也是擅长威慑类格斗术最需要防范的可能。 相较于诸多格斗术需要欺身近距离的打击,枪械拥有极为长远的射程,这也是最容易实现以弱胜强的工具。 带着一张白手帕,宋步尔教授擦了又擦已经很干净的嘴唇,将一些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宋步尔的入境成功了,但落下了洁癖的毛病。 在家擦马桶,在外也要保持极度整洁。 相较于秦文瀚没事儿就学鸟叫吹口哨,宋步尔这种洁癖并不过于影响正常的生活。 “对方拿枪械瞄准你按下手指的那一刻,那也是足够你产生反应偏离射击中心的时间,都是在动,持枪械者还需要凭借外物才能引发打击行为,凭什么你不能脱离他射击的瞄准点。” 张学舟再次将电能枪抬起时,宋步尔此前说过教导过的话再一次从口中飚了出来。 “因为不熟悉枪,我们才对枪有大多畏惧,但在真正熟知枪械者面前,持枪与其他武器并无区别,甚至要远逊于基因武具带来的威胁!” 宋步尔不是空口说白话,这是真能拿自身躲子弹的高手。 看着身体文弱,但宋步尔总能卡在射击的那一刻做出恰到好处的躲闪。 除非是猝不及防的大面积火力覆盖,这种情况下才有可能凭借枪械击杀击伤宋步尔,在其他时刻,枪械对宋步尔并不构成威胁。 如同宋步尔这样的人并非独一无二,诸多高端序列者都有这类本事。 “真要落到被大面积火力覆盖,除了一些擅长防御者,又或具备延缓伤势基因能力者,没几个人可以逃脱!” 宋步尔幽幽开口叙说着枪械优势的一方面。 “但落到那种下场的话,甭管伱是擅长基因格斗术还是枪械都没法完好无损。” 势不可挡的罗重都能丧命,真要落到被人联手针对性群殴,谁都避免不了意外。 “正常情况下,我们不可能落到那种险境,这和学一学游泳就要求具备万米深水下的生存能力一样,都属于超纲问题。” 宋步尔连连开口,张学舟也是连连点头。 “而枪械对于擅长基因能力者并非无用,恰到好处借用这种外力可以规避很多麻烦,甚至实现以弱胜强,这也是你们不仅要学躲枪械,更要学习枪械的原因!” 宋步尔抬起头,看着张学舟发红的右手,又看了看十射九中的靶心。 张学舟射击的准心极高,但张学舟的手不算太稳,稍微的抖动让射击偏离了最中央的靶心。 但这也属于宋步尔在亲手教导射击时遇到极具天赋的高手。 只需张学舟的手稳一点点,对方必然属于枪械类高手,甚至有可能威胁到高端的序列者。 一旁同步学射击的张曼倩表现也很优异,入手枪械的速度极快,但凡事都怕对比,相较于张学舟迅速推动的射击水准,张曼倩无疑逊色了不止一筹。 至于张卫盟、宋凤英、王砾这三个浪费弹药的练习者不提也罢。 宋步尔伴随在张学舟身边,他盯着张学舟瞄准靶心的眼神。 张学舟对固定靶的射击只练习了不到一小时,而移动靶才是张学舟当下射击的重心。 这是与实战最贴近的射击方式,张学舟能做到连连命中的水准已经是极为厉害,在小辈中足以够用。 但张学舟对练习躲避枪械射击还有些心悸,即便宋步尔示范过两次都没定心下来。 “试试?”宋步尔邀约道。 “我身体真的很脆!” 张学舟深吸了一口气。 他瞄准近乎百发百中的原因很简单,修为踏入真灵境,张学舟拥有了法力锁定的能力,这种距离有百余米远。 但凡被他锁定,他就能轻松引导射击,即便眯着眼睛也不例外。 这也让他从平平无奇走向了极具天资。 但张学舟知晓自己这点本事。 若说他射击还能取巧,躲闪则是需要身体做实打实的反应。 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属于心和眼都能跟上,但手和脚没法跟上节奏。 对比宋步尔这样的第四序列者,甚至于对比测序者,张学舟的身体太弱,也太欠缺灵敏。 “也不知道止戈决能不能规避金属子弹,避雷决能不能防电击枪!” 相较于发展自己的短处,张学舟无疑更喜欢发挥自己的长处。 “我填装的是特殊橡胶子弹,冲击力也缩减到了十分之一,不会打死你,没躲开至多是身体痛楚罢了”宋步尔道。 “其实我挺怕疼!” 耐不住宋步尔的再三提示,又有自己最初向任一生提出的训练要求,张学舟只得穿了一件最厚的防弹背心。 “我们逐步适应这种躲避,如果你能最终拥有躲避枪械的本能,那会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我会射击你的左脚,看我手势,三……二……一!” 嘭! 一声枪响,也伴随着一声惨叫。 “我弟穿的是防弹背心,为什么不射击他穿防弹背心的部分?” 又有张曼倩难于理解的吐槽。 “我习惯打手和脚了!” 宋步尔干巴巴回应了一声。 胸腹部是正常人枪械招呼的重地,这些地方射击面广,容易瞄准,致死率高。 但大多序列者喜欢穿防弹背心,也让这些部位的射击成了空谈,甚至会因为做出这种射击行为导致被对方反击。 少有人在脚上穿防弹装备,脚也成了射击的重点区域。 限制了手脚,这几乎能将对手待得基因格斗术实力卸掉大半。 “我这次会瞄准胸腹部位,让你有一个循环渐进的适应过程!” 宋步尔持枪再度瞄准。 等到张学舟身体后退数步站稳,宋步尔指了指枪托,示意会数秒后会做再次射击。 “看清楚我的手,注意同步的闪躲,三……二……一!” 枪声在倒计时结束瞬间响起。 嘭! 清脆的枪声中,一道更响的爆炸声也伴随而来,甚至让这个室内射击场都有了几分震动。 “糟糕!” 宋步尔脸色一变。 他再也顾不上对张学舟进行特训。 夹在左手心的白色手帕擦了擦额头瞬间冒出的微汗,宋步尔脸色阴沉,迅速拿起一把电击枪朝室外奔行而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宋家大陨 西京城中,诸多参与过推翻罗浮皇室的元老年龄都已经较高。 此前死掉的王江涛年近九旬,长空落、周信、朱不凡、李奇等人年岁也接近,某些人甚至要更高。 人生七十古来稀,而要到九十余岁还具备健康强壮的体魄,这种老人并不算多。 张学舟追寻爆炸的诧异只是随着一声高呼就变了脸色,他迅速关上了室***击场的电子门。 「发生什么了?」张曼倩追问道。 「有人疯了!」张学舟回道。 「谁疯了?」 射击场中,王砾的脸色也是跟着一白,他想到一些传闻,不免抓紧了手中的射击步枪。 「宋显忠,宋教授的爹!」 张学舟的迅速回应让王砾深呼了一口冷气,一双眸子乱转,不断在室***击场寻找可安全藏身的地点。 「找地方躲躲,别冲撞到宋家内部的家事了!」 遭遇王江涛承受过毫无反击能力的教训,张学舟此时压根不想沾这种事的边。 不提高阶序列者具备着独特的基因格斗术,这些人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让人无法抵抗。 要么具备同阶层或次一阶层序列格斗实力,要么如同任一生那样拥有直接威慑镇压的能力,又或如同宋步尔所描述的那样,采用热武器火力进行覆盖打击。 不论哪一项,这都和张学舟等人不沾边。 他指了指储物更衣室方向,一众人顿时将射击训练的事情直接放下。 「他们内部家事都是拿热武器解决吗?」张卫盟低问道。 「有可能!」 张学舟点点头。 「那咱们要躲远点,这个宋家一看就不正常,这么多军火搞的像开批发店的」宋凤英低声道。 「他们家就是搞这个批发的!」 宋家旗下管控着数家兵工厂,除了拿固定的分红,宋家也能免费获取不少器械自用。 张学舟等人射击所用的枪械就源于此。 但凡和宋家交好,众多家族都可以将自己子女送来免费培训。 张学舟等人就是走这道关系而来。 虽然他们所持的枪械不能拿出射击场,但在这个射击场中,他们的弹药和枪械几乎可以做到不间断供给。 「为了防意外,都带把枪在身边,但不要轻易开枪」张学舟道。 「万一冲撞到麻烦了,这玩意儿就是垂死挣扎的时候用」王砾道。 「说的不错」张学舟点头道:「任何提前的射击都必然遭遇不可测的报复,没到一定地步,咱们一定不能乱开枪。」 「我有点没明白?」张卫盟道。 「西湖下关了几十年的任我行要出来了,看到不顺眼的和反抗的人就想杀!」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张卫盟还有疑问时,张学舟随手拿连载的笑傲江湖举了例子,这让张卫盟顿时就清楚了。 「如果那个疯掉的是任我行,那我相当于什么水准的?」张卫盟问道。 「你相当于陆大有和劳德诺那种级别!」 「那岂不是随手一巴掌就打死了!」 「差不多!」 张学舟点点头,张卫盟没有再多话。 除了王砾稍微有点难于理解,对武侠有一定关注的张曼倩和宋凤英也很清楚其中的意思。 众人各寻了储物柜,齐齐蹲在了储物柜后方,等待这场风波的过去。 为他们特定安排的室***击场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射击场外偶尔的枪响传来才荡起一点点声音。 「兄弟, 我收到消息,宋家那位最后还是出问题了,你躲远一点!」 储物柜后躲藏不过数分钟,张学舟的通讯器已经发出信息传递的声音,任无恙的信息也在屏幕上划过。 「咱们将通讯器和可视仪关了,免得发声引来可能的麻烦!」 张学舟扬了扬腰间悬挂的通讯器,等到发了条信息后直接关掉。 任无恙这条信息来得很快,但他们处于宋家区域内,一时半会压根没法走出去,想躲远点都没可能。 张学舟微眯着眼睛,认真感知着任何一丝难于正常入耳听到的声音。 相较于枪械的声响,人类死亡倒地时的声响,又或毙命时发出的低低喘息声音太微弱。 对张卫盟等人难于捕捉到的声音,通过张学舟精神的敏锐,诸多细小声音都映入了耳中。 愈是听声,张学舟脸色就愈难看。 如果说王江涛目的明确,直接找到了任家,而宋家这位就是原地被点爆的火药桶。 时不时传来死亡的声音证明着对方遭遇风险的本能反击。 作为掌控着军工企业的家族,宋家诸多人不说人人神枪手,每个人的枪法水准都不会弱, 但时不时的枪响和死亡声音也证明着这些人在不断死去。 不论是上前搏杀者,又或采用枪械射击者,又或拿重武器打击者都是如此。 「宋显忠可能太熟悉环境了,也太熟悉这些枪械了,甚至他可能清楚每个填装弹药的后代成员!」 张学舟心中浮过一个念头。 谁对宋显忠有威胁,谁会大义灭亲,谁提前做了射杀准备,这些内容很可能都印在对方的脑海中。 当理智丧失后,这种危机感也可能导致了宋显忠的主动出击,而不是原地傻呆呆的被动逃蹿。 「爸,你在不在里面?」 一道声音传来,又伴随着电子门被刷开的声音,更是有隐约的发毛感传来。 张学舟顿时站起了身体回了一句。 「这里面没你的爸!」 「不管了,快进去躲一躲,里面有枪,正好还有人可以帮忙!」 聚众求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眉头微微一皱,张曼倩亦是闪过一丝身体发冷的厌恶。 电子门被开启,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张较为熟悉的脸顿时映入了眼中。 张学舟不认识女子,但无疑认得和左腾有几分相像的左登高,这更是张曼倩不会忘记的面孔。 两人一进入室***击场就奔着枪械库中的热武器架而去。 「你们先将门关上!」 张学舟喝上一声,他只觉心中发毛感越来越强。 还不等他从储物柜后方前去关闭电子门,张学舟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这是极为干脆利索的一枪毙命,中枪者连喘息的声音都没有发出,而后就传来了倒地声。 张学舟能感觉到极为轻微的脚步声,那就像他鹤翔倒飞时的足尖碰地,只需要短短的点地就能快速进行移动。 相较于自己冲到电子门前关门,对方无疑会更早出现在门口。 十 九 八 唯一能及时关门的左登高等人去取枪,张学舟又赶不上关门时间。 他只得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而后一脸郁闷等着对方的登门。 张学舟希望对方看一眼就走。 他心中的声音刚刚数到一,电子门的门口处已经出现了一个沾染了一身血的黑衣老者。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神智清醒 空荡的射击场中没有人敢出声。 即便拿到了枪械的左登高也趴到了地上。 “嘭!” 枪声响起,一个用于射击的移动靶被击破。 感触着黑衣老者踏门而入,张学舟一颗心吊了起来。 能在西京城站稳跟脚,又能拥有庞大的家族资源,这其中的一个条件是参与过推翻罗浮皇室的行动,另一个条件则是需要处于第六序列。 即便这些人在数十年前没有踏入第六序列,而等到今天还屹立于西京城,这些人至少也是第六序列的高手。 张学舟难于拿另外一片世界的修炼规则体型做对比,但他无疑觉得面对这些人时宛如面对巴蛇,又或是面对曾经的金蟾法王。 甚至于宋显忠当下已经丧失了理智,行动的准则中并不包括话语交流。 张学舟觉得这废除了他最大的武器。 不需要等他巴拉巴拉说一通,对方应该会一枪送他见了阎王。 “风水流年不利,我是缺了气运还是走了霉运!” 早不睡晚不睡,等到张学舟捡了巴蛇之眼就睡,而早不来玩晚不来,他在宋家的射击场练了数天,宋显忠就发疯了。 张学舟觉得自己一生坎坷,很难找出比他更倒霉的人。 “难道以后要研究点风水气运学说之类?” “也不知道弘苦老师什么时候死!” 张学舟心中打着小主意。 他准备在现实中和张曼倩共同学一学定人术和定穴术,也准备等到弘苦死后自己在另一方世界研究研究。 得了弘苦的病,但没有弘苦的命,张学舟觉得自己迟早要完。 “还有师兄的定星术,除了追杀目标,那也是趋吉避凶的术,找来学学没坏处,只是不知这些术能否适应现实中!” 感知着宋显忠缓步行走在射击场,张学舟心中还有其他念头。 这与他踏入精神强化篇第五章有些关联,分心并不耽搁张学舟干正事,这也与宋显忠所走的方向有关。 张学舟等人躲藏在储物柜后,而左登高等人则藏身在热武器架后。 张学舟不知道宋显忠是想更换枪械还是想装弹,对方同样走向了热武器架所在的位置。 热武器架并非一个空荡荡放着几把枪的木架子,而是一个盛放武器的平台,里面放着的每把枪械都有防爆玻璃柜封锁,又需要密码和指纹才能解锁。 “最高级别指纹程序确认!” 热武器架锁具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宋显忠随手将手中那杆a46的冲锋式步枪丢在了地上,将一柄较为小巧的手枪抓入手心。 相较于王江涛存留意识的询问,此时的宋显忠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仿若一具欠缺情感的机器,对方只是简单的更换枪械。 “嘭!” 移动靶自动更换的声音传来,宋显忠一枪射出。 靶心瞬间炸裂。 “他发现了我们!” 左登高恐惧的声音响起,随后是极为猛烈的机枪扫射。 “宋思佳,快快快,他现在拿的是b33手枪,我们可以进行火力压制!” “你要害死我了!” 左登高大叫,女子的声音也显得惊惧。 但随即是更厚重枪响。 弱者击溃强者的唯一方式就是动用枪械,甚至是动用极强的火力覆盖。 沉重的打击声中,张学舟只听合金储物柜一阵啪啪啪的响声,柜体上已经多了大量弹孔。 “朝我们这边打,王八蛋!” 张学舟持着步枪,很想一枪打爆左登高的脑袋。 但宋显忠的快速移动让张学舟没有任何念头。 对方在前面跑,而左登高和宋思佳机枪的扫射在后面追。 看似只要小幅度移动就能造成大范围的连贯打击,但宋显忠的速度就是比两人近乎交叉的火力覆盖范围快一丢丢。 “他朝着我们过来了!” 甚至于宋显忠快速移动中不断靠近两个始作俑者。 左登高大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他死死咬着牙齿,端着的机枪都有了不稳。 只需要简单的计算,他就能精确到自己会在几秒后被宋显忠近身。 这也对应着他的死亡倒计时。 他从来没有如此临近死亡,思考的念头不过瞬间,左登高已经丢了机枪,身体如同猎豹一般钻了出去。 密集的扫射在瞬间消失一半,宋思佳转头时顿时大惧。 但她还来不及咒骂独自逃蹿的左登高,手中的机枪已经被重重扫飞。 “爷爷,你看看我,我是你孙女宋思佳!” 冰冷的手枪印在脑门上,宋思佳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大叫。 与此同时,还伴随着电子门被强行推动上锁的声音。 “王八蛋,还将这老东西锁在射击场里,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人在面临生死时会抓住任何一丝可能,左登高的行动很过分,但又属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正常反应。 想到自己面临生死的下限同样很低,张学舟也只得咒骂了一声,抓紧了手中的步枪。 但他等待中的那道‘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传来了宋思佳的声音。 “射击场里是不是任家来的朋友,我爷爷陷入脑域衰退疯掉了,我的龙威格斗术暂时控住了他,麻烦快帮帮忙!” 对西京城的诸多大家族子弟而言,宋思佳的话足以解释一切。 面对年老疯狂的序列者而言,击杀就是最正确的应对方式。 宋思佳的帮忙很简单。 开枪射杀宋显忠。 张学舟感知的念头浮过,只见宋思佳面色潮红,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一身黑衣的宋显忠,而宋显忠的手枪顶在宋思佳的脑门上缓缓落下。 “龙威格斗术怎么能控住第六序列的高手?” 张学舟脑海浮过念头,但他手脚不慢,手中的步枪迅速瞄准了宋显忠。 若宋显忠被控住,对方就是一个固定的死靶子。 作为张学舟练习一个小时就转入移动靶的射击小目标,张学舟在固定靶上的命中率是百分百。 他步枪一摆,心中都没有任何犹豫,手指随即扣向了扳机。 寒毛竖起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见远处木然的宋显忠面色惨然朝着他一望。 “真是我的好孙女,伱们每个人都想杀死我!” 低沉的声音在宋显忠喉咙中吐出,这让宋思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张学舟心中也是一突。 宋显忠不是衰老到神智退化丧失了意识,对方的神智此时依旧还有清醒。 第四百五十七章 对射 一个顶尖的高手进入暮年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年轻一代很难给出准确的答案。 世界在发展,人类的寿命也在增长。 而对于顶层的人而言,这种增长更为明显。 宋显忠近乎九旬年龄时依旧拥有极为强壮的身体,对方可以随手拿起冲锋枪扫射,对方也有足够快的反应。 对这些人而言,当下唯一的弊端出在神智与肉身的不匹配。 人类年龄越老,意识就越趋向于年幼时的混沌。 在这种情况下,追求安全的生存就成了本能。 婴幼儿身体羸弱,至多是大哭大闹,又或用新生的细牙乱咬,而一个第六序列者陷入混沌后会斩断可能面临的威胁。 没有人清楚宋显忠在想什么,但宋显忠的后辈显然在防范着这位序列高手混沌后的发难。 或许是有人产生了误判,又或是宋显忠心中难于忍受这种煎熬,又或许是其他原因。 这些反应产生了种种连锁反应。 即便宋显忠此时还有神智,对方也被当成了脑域混沌者。 倘若自己不想死,那死的就只能是其他人。 哪怕这些人与他有血脉关联也是如此。 左手抓过宋思佳的脖子,宋显忠看了宋思佳的脸数秒。 一声枪响时,他身体微微摆了摆,持着的手枪亦有回扫。 “嘭!” “锵!” 近乎同时响起的枪声在射击场中回荡。 张学舟手一麻,只见子弹直接击碎了步枪的瞄准具,飞射打入后方的合金储物柜上。 若他需要靠着眼睛从瞄准具中射击,宋显忠这一枪就属于爆头。 “不要动,他射击水准非常高,能在射击那一刻直接定位反击!” 张曼倩欲要射击时,张学舟迅速开口。 额头的微汗冒出,张学舟心中发麻。 射准是第一层水准,躲闪到位是第二层水准,而在躲的时候还能抓到对手方位做到准确反杀,那就是枪术的第三层水准。 张学舟靠着法力锁定射击的方式异于常人,他才躲过了宋显忠这一枪。 瞄准具被打穿后并没有射爆他的脑袋,张学舟没有瞄准具也同样能射击,这并无太多坏影响。 但张曼倩等人遭遇反杀时的下场很难说。 张学舟摆了摆手,等到伸手探出步枪再射了一枪,如同预料的反击枪声响起,张学舟只见子弹直接穿透了正常射击的方位。 “好厉害的盲射能力,你猜我下一枪会射哪个方位?” 张学舟两枪没能击中宋显忠,宋显忠两枪也不曾收拾张学舟。 他看着抓住喉咙已经翻白眼的宋思佳,嘴唇微翘时将这个曾经最喜欢的孙女丢了出去,反击的一枪再次打响。 子弹撞击金属的声音传来,宋显忠身体一闪,右手已经摸过了左登高此前用于扫射的机枪。 “穿甲弹不能射杀你,你觉得机枪行不行?” 宋显忠采用着心理压迫的方式应对时,只听机枪上的扳机一声脆响。 他欲要触摸扳机的手指顿时收缩了回来。 沉重的机枪具备扫射能力,但拿着重型机枪的他显然难于做出快速的闪躲。 他的对手毫无疑问属于顶级的射击高手。 没有露头,没有瞄准,对方持枪的盲射就能准确命中他所在的方位。 而要打到扳机这种枪械部件,对方的射击水准较之他只强不弱。 “宋子文已经被我击毙了,宋步尔做不到这种射击水准,西京城其他家族枪术没我宋家强,你是谁?” 宋显忠沉声发问时,迎接他的又是一枪。 面对这一枪时,宋显忠心神中并没有任何警兆。 这一次射击并非指向头、胸、腹等处,对方似乎失手了。 但等到他脚趾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宋显忠迅速抬起了腿。 在他的战术靴上,一个洞被击穿,金属弹壳混合着血肉碎骨在洞中隐隐可见。 “打手脚,你是宋步尔,不对,宋步尔已经疯了,他在外面拿衣服使劲擦血迹,你不是宋步尔,你……” 宋显忠熟悉宋家的每一个后代,甚至知晓每个人的特性。 喜欢打手脚是宋步尔的习惯,甚至形成了近乎的本能。 这一枪有宋步尔的风格,但宋步尔不具备这种随手拔枪的盲射能力。 强忍着痛楚再一次腾跳,宋显忠的身体已经躲入了盛放枪械的热武器架下。 在他跳跃的瞬间,宋显忠还听到了枪声。 但他这一次提前收缩了手脚,没有再一次遭遇这种专打四肢的射击。 “好厉害的躲闪能力,你猜我下一枪会射哪个方位?” 同样的询问出口,宋显忠心中不免一紧。 “你声音似乎很年轻,序列实力应该不强,若我强杀而来呢?”宋显忠回道。 “那你猜猜我是谁,你又能不能强杀我?” 张学舟压低了嗓子,让自己声音显得低沉。 他有点后悔没学佛子的口技了。 假术在一些场合确实有独到的用处。 若能模仿长空落、朱不凡等人的声音,张学舟觉得应该会有一些作用。 “拙劣的装腔作势!” 宋显忠低低发声。 相较于他在射击领域的经验,他这个对手盲射能力一流,但显然存在经验方面的欠缺。 对方本想用心理压制手段,但声音出卖了对方真正的实力。 对当下的年轻一代而言,少有人踏入第五序列,更无须说第六序列。 两人在枪械上的手段难分高低,但序列实力必然有天差地别。 手枪插入腰间,战术靴褪去,宋显忠双脚贯地,他弓身时如同一张弓,等到轻盈一跳,他身体已经沾在了射击场上方的钢架构造上。 居高临下的注目也让他看到了储物柜后方的数人。 枪声再度响起,他身体已经如灵猫一般钻出。 “他要冲过来了,开枪!” 事情远没有进入到张学舟想依靠对射拖延时间,利用枪响声引来序列委员会高层注目救援的程度。 他心中的计划才刚刚施行,但在短短接触的时间中因为声音属于年轻人,从而引发了宋显忠的强杀。 抬手的一枪击出,张学舟只见宋显忠身体一跳,已经在钢架构造的棚顶区域跃出了近乎五米的距离。 若非忌惮他射击的能力,对方必然会用最快的时间跳跃到他身边。 张学舟心中不免大骇。 他手中步枪连连点射,又有张曼倩朝着上方钢架结构诸多方位辅助射击,王砾则是硬着头皮一阵乱打射。 “不管他在哪里,直接拿枪乱轰!” 王砾抱着枪疯狂大叫。 “他们只能防对射,没法防流弹和乱打!” 拿着一杆冲锋枪扫射一位第六序列高手,王砾觉得自己疯了。 但宋显忠连自己儿子宋子文都打死了,王砾觉得自己再不疯就没机会疯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暮年序列高手的缺陷 疯狂的枪响声在室内射击场轰响。 射击场的隔音处理极为上佳,但并不能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尤其是宋家发生了喋血事件。 极为暴躁的枪声中,宋显忠身体轻盈,枪林弹雨中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 乱枪加上张学舟极为精准的射杀力,让他不得不谨慎靠近。 张学舟那一句‘好厉害的躲闪能力,你猜我下一枪会射哪个方位?’终究是对他有影响。 射击方位的不同,这导致需要规避的位置不同。 而如脚趾这种细节部位很难产生足够的反应力,但被打断确实会非常影响他个人实力的发挥。 大拇指的刺痛传来,宋显忠一双黑色手套上丝线迅速弹出,他身体被丝线一拉时,人已经从空中穿梭了近二十米距离,迅速靠近了张学舟等人所在的方位。 只需腾跳一次,他就能直接钻入这群人中间。 瞬间跳跃拉近的距离让张学舟显然有了一丝猝不及防,而其他人甚至来不及调转枪口。 “我们是外来的,只是在这儿躲灾,你不打我们,我们也不打你!” 迅速大叫的声音传来,宋显忠眼中欠缺情感的目光扫过。 “晚了!” 他身体稍微发力,随即已经飞速踩踏储物柜而落。 短刀朝着张学舟脖子一抹时,宋显忠眼中一晃,眼前哪还有张学舟的身影。 在他面前,长空落一脸虎威注目着他。 “长空老鬼,你怎么躲在这儿!” 宋显忠大骇。 在周信不曾踏入第七序列之前,长空落就是赤色联盟国的第一高手。 虽然长空落如今不再是第一,但长空落依旧是一座大山,是他这个第六委员难于翻越过去的存在。 别在腰间的手枪瞬间抓入手心,宋显忠对着长空落就是一枪。 普通的子弹伤不了长空落,但这不包括穿甲弹。 他手中的只是一把手枪,但这把手枪的子弹不凡,特殊材质的弹壳极具穿透性,打穿钢板也不在话下。 这同样包括着人,甚至是实力不凡的序列高手。 一枪打出,长空落应声而倒。 这让宋显忠稍微愣了愣。 “该死,又遭遇威慑类格斗术了!” 对于一个暮年的序列高手来说,当正常的意识不断消退,他们精神强度确实在削减。 这也为何是宋思佳能临时控制住宋显忠的主要原因。 甚至于宋显忠从半混沌状态进入到苏醒离不开宋思佳那一击龙威格斗术。 但这并不意味着宋显忠想再次承受威慑类格斗术,甚至于是更为强横的威慑类格斗术。 能短暂迷惑他的神智,这种水准已经超出了宋思佳。 “破!” 鼓荡着自己的意识,宋显忠更是在寻找着自己真正的手感。 他看着干巴巴躺在地上瞪眼的长空落,甚至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耳光。 直到胸口的痛楚感觉传来,宋显忠眼前的景象才迅速消退。 他伸手一摸腰间,手枪顿时入了手心。 “嘭嘭嘭嘭嘭嘭!” 连连六发子弹直接射出。 宋显忠不在乎是否射中,只想凭借这种扫荡完全断开对方的威慑格斗术。 他目光扫过储物柜的空间,只见此前蹲在下方的五人已经齐齐没了踪影。 等到他目光一扫时,宋显忠已经迅速蹲了下去。 攻和守显然换位了。 机枪成片扫射的疯狂轰鸣声传来,宋显忠也只能匍匐在地上等待这波弹雨过去。 他紧握着还剩下一枚子弹的手枪,又看着自己胸口处。 即便是穿了顶级防弹衣,冲击步枪的强劲依旧撞伤了他的肋骨。 宋显忠庆幸这一枪没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快过来’的声音响起,又有一挺机枪加入了扫射的范围,这让宋显忠反手朝着储物柜开了一枪。 穿甲弹直接透过储物柜,传来了他熟悉的闷哼声音。 “你输了!” 宋显忠发出低低沉闷的回应。 威慑类格斗术存在打击的有效距离,对方的同党逃远了,但释放格斗术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逃远,对方与他的距离不过十米。 而招呼的声音与机枪扫射的范围直接指明了对方藏身点。 宋显忠这一枪打出,命中率属于百分百。 只要剔除了这个擅长盲打又擅长威慑格斗术的年轻高手,剩下的四人只是一群羊,但凡他身体稍微恢复,宋显忠就能将这些人直接杀光。 “杀死你们!” “我死了,留下你们又有何用!” “难道我指望你们杀死我之后每年奠基时送的那几个花圈!” 宋显忠杀心大起。 除了恢复清醒时没有扭断宋思佳的脖子,他对每一个出手者都是毫不留情的反击,也杀死着任何反抗者。 虽然张学舟已经开口求平安,但宋显忠不会有一丝怜悯。 他瞪大着眼睛,感受着自己暮年的疯狂,也感受着可能的穷途末路。 这儿不是学府区的任家,这片区域在以往有一个非常气派的名字。 皇城区。 诸多重臣的别院都被安置在这一区域,罗浮皇室虽然跨掉了,但皇城区的布局依旧没有变。 即便诸多建筑物推倒重新修缮,诸多序列委员会成员都居住在这片区域。 时间不会太长久,长空落等人会快速赶到这儿。 宋显忠布置了一道后手针对这些人,但宋显忠不知道天大地大,他能去哪儿。 他眼中杀意弥漫,但也带着一丝迷茫。 但只是转瞬,宋显忠眼前就浮过一片青山绿水之地,一处古刹遥遥在望。 悠扬的钟声传来,宋显忠只觉双手沾满了鲜血,种种忏悔不断蚕食着他的心神。 他伸出双手,抬头望向明媚的阳光,一颗脑袋俯了下去。 “大师,我放下屠刀能得到什么?” 宋显忠嘶哑发声。 “你的心能平静下来!” 古刹之中,一个声音淡淡回应。 “若有人非要杀我,我该怎么办?”宋显忠问道。 古刹中的声音没有回应,只有悠扬的钟声再度敲响。 “我不想死,我是建立赤色联盟国的功臣,不该落到这种下场!” 宋显忠发出声声咆哮。 “众叛亲离不该是我的命!” 他俯下的脑袋猛然抬起,眼中浮过野兽一般的光芒。 “若我不想接受这种命,就只有扫除一切想要我命的人!” 疯狂的咆哮声在他口中不断响起,声音又越来越大,直到青山绿水破碎古刹消失,室内射击场再次重新映入宋显忠的眼中。 “死死死!” 宋显忠咆哮中猛然起身,他身体轻盈一跃,如同灵猫一般腾跳跃起。 机枪的子弹在他身后胡乱扫过。 他伸手一抓射击场的钢架结构,朝着张学舟方位迅速一跳时,只见张学舟足尖点地,整个人身体呈现极为怪异的姿势,被一根绳子拉着迅速朝着后方倒飞而去。 一杆步枪依旧抓在对方手心,甚至指向着宋显忠。 这让他心中猛跳。 第四百五十九章 陷入对峙 盲射+威慑格斗术。 这几乎是宋显忠当下状态的克星。 见到张学舟手指触摸向扳机,如同猛兽一般的直觉迅速让宋显忠翻滚。 “居然没有死!” 一枚穿甲弹居然没有杀死对方,宋显忠几乎有着不可思议。 他看着张学舟胸口的血迹,难于想象对方中弹流血后为何还有能力释放威慑格斗术,甚至于眼下在快速倒飞。 “走!” 倒飞数秒后,张学舟已经与众人有着汇合。 他吃疼看了宋显忠一眼,手中端着的步枪不敢有任何一丝不稳。 催促着众人离开时,他身上的套绳被宋凤英迅速割断。 “不要往外跑,我爷爷在外数处地方设置了火箭炮和炸药,只有射击场这儿因为存放了大量弹药不会被冒然引爆!” 众人欲要穿过电子门时,在地上挣扎的宋思佳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什么?” 张学舟身体一颤。 “那是他拿来针对另外几大家族的高端序列者的手段,只有他有控制器,也只有他知晓设置的地点”宋思佳喘气道:“除非他引爆了外面的炸药,我们才能逃离这儿!” “那我们还要留在这儿?”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我们的警报已经发出去了,序列委员会的人来这儿的时间应该很接近了,如果你能在这儿等一等,至少能避过一波不知哪儿冒出来的爆炸!” 宋思佳死死压住脖颈,发出的声音尖细而又嘶哑。 在遭遇宋显忠时,短短瞬间显然让她喉管承受了重创,她眼中依旧残留着面临死亡的惊惧。 宋思佳同样没想到宋显忠此时还有清醒的神智,这让她一颗心沉入到了谷底,浑然不知局面为何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但若想活命下来,她需要跟紧眼前这帮人,而不是靠向她那个已经击杀了多位家族成员的爷爷。 龙威格斗术是她钳制宋显忠的底牌,而在她附近不远处的张学舟拥有同样能力。 但凡能做配合,他们几乎可以将暮年的宋显忠来回控制,无缝隙配合下甚至有可能击杀对方。 “宋家主,咱们能不能和平一段时间!” 欲要踏出电子门的脚收了回来。 张学舟提着步枪,脚步缓缓向着宋思佳方向移动。 在室内射击场要面对宋显忠这个活阎王,在室外逃蹿时要面对团灭的爆炸,张学舟选择再三还是留了下来。 宋思佳在这个事情没有说谎的理由,而验证宋思佳的话也只要稍微等一等。 张学舟低声开口。 “我对你没有恶意,纯粹只是想自保而已”张学舟道。 “我也想自保!” 近百米外,宋显忠亦是低声回应。 张学舟很无奈,宋显忠心中亦是苦涩。 若不能活命,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依恋的理由,心中也不会存留怜悯。 看到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儿子对着自己毫不犹豫举起枪,甚至指挥火箭炮做出了瞄准,宋显忠心中的诸多守序观念轰然倒塌。 他不喜欢这种死法,也难于接受这种死法。 对宋显忠而言,他当下的诸多念头不过是发自最基本的生存本能。 “我救不了你”张学舟无奈道:“但你能放过我!” “你说一个人溺水时的想法是什么?”宋显忠低声问道。 “空白!” “或许是空白,但溺水者会本能抓住任何一个求生的可能,哪怕是把施救者和旁观者拉着一起死!” 宋显忠低沉的声音中显然代表了他此时的疯狂念头。 哪怕张学舟只是路过,他穷途末路时也不介意将对方拉下水。 从宋子文做出决定而他又进行反击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无法回去了。 按照序列委员会的规则,他这种意识混沌者必然会被清除。 但宋显忠不想死。 即便心中有过准备,知晓自己终究会面临这一天,他再多的坦然在面对死亡的那一刻都轰然倒塌了下去。 “你杀不死我们,我的龙威格斗术可以暂时控制住你,他的格斗术也能短时间控制住你,你……” 宋思佳捏着喉咙起身,她发出低又尖细的声音。 她看向宋显忠的神色复杂,但求生的念头同样占据了宋思佳的脑海。 宋显忠暮年状态救无可救,已经不属于宋家能依靠的大树,宋思佳也不可能投入到宋显忠一方。 宋显忠当前的状态极为危险,如同对方所说,不论是施救者和旁观者都会拉着一起死,即便宋思佳站在宋显忠一方,她被杀死的可能性同样极高。 宋思佳不会将自己性命交托在这种可能性中。 她脸色苍白,眼神中又带着几分激昂的色彩。 “如果你此时不方便说话,你可以不说!” 张学舟无奈扫了宋思佳一眼。 他希望能与宋显忠唠唠嗑,尽量拖延一些时间,而不是彼此之间喊打喊杀。 这种打打杀杀他赢了没好处,输掉的话就是全家上下团灭。 哪怕是有一定可能限制宋显忠,张学舟也不愿意冒险。 他左手印在胸口,太清真术的微茫不断闪耀,修复着他被射伤的胸口处。 张学舟要感谢宋步尔让他学习躲枪,虽然他没学会快速的躲闪枪械打击的能力,但张学舟至少穿了一件高级防弹背心。 这件背心救了他的命。 又有止戈决发挥了一丝可能的影响,宋显忠那一枪的子弹穿透防弹背心后卡在他胸口外骨处,而没有射穿他的身体。 但张学舟反击的能力有限,甚至他当下提着步枪都是做做样子。 如果情况允许,他希望大伙儿可以站着聊聊天。 或等到序列委员会来人,或等到宋显忠设置的那些火箭炮和炸弹被引爆,而后他可以寻到机会走人。 “我……” 被张学舟吐槽了一声,宋思佳面色微微一怒欲要再张口,但她看到宋显忠渐渐站起的身体,又将家破人亡的诸多情绪迅速收敛了回去,还努力往张学舟身边靠了靠。 “你们都会和我一起走!” 宋显忠低低发声,眼神中带着几分死意,也带着几分决然。 他想完好收割张学舟等人性命很难,但两败俱伤的打法下必然是他存活到最后,也能完好剔除身边这种后患。 这是一个第六序列者的自信。 他低低喃喃的声音中,他那双黑色手套迅速变形,化成了一个条状的帽子。 等到宋显忠将这个帽子戴在头上,宋思佳的身体不由一颤。 “那个帽子里有石棉成分,对威慑类格斗术有一定的防患作用”宋思佳低声道。 “居然有装备,这不是欺负穷人么!” 张学舟心中一紧,他迅速张口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我刚再三寻思,你当下有一个可能的活命方法,要不要听一听?”张学舟迅速问道。 “说!” “你知道任一生教授研究的精神长寿研究课题吗?” “任一生?” “他研究课题包括了一种叫精神强化的内容,那应该能让你意识和肉身同步衰老,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你的问题!” 看着面色不善的宋显忠,张学舟连连开口。 “任一生住在学府区,沧澜学府离我们这儿也很远,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宋显忠沉闷道:“你们也该上路……” “我是任一生教授的学生,你当下时间不足没法赶去他那儿,找我也是一样!” 张学舟指着自己,极为郑重介绍。 “我,张学舟,任一生教授当下唯一带着做研究的学生,来这儿练枪都是任教授推荐”张学舟正色道。 “我不信你的话!” “那你应该信我的枪法,我学了任教授的精神强化,在这儿只练了两天枪就有了几分模样,这其中就有精神强化的作用,那个能耐对我们脑域学习能力好极了,但你应该知晓练枪只是辅助的作用,延长神智的清醒才是精神强化的最终目的。” 宋显忠微微摇头,但等到张学舟提及自己练了两天的枪法,这让他在死意中确实找出了一丝生机。 张学舟的枪法带着生涩,但盲射的随意可以让玩枪数十年的人都自愧不如。 如果这种能力是任一生研究的精神强化带来,他确实可以尝试一番。 只要他依旧能维持较为正常的清醒,不论他此前做过什么,他都有手段活下来。 第四百六十章 以弱胜强 “这精神强化篇章援引于我十八岁那年遇到了任安然医生……” “说重点,直接说如何修行!” 张学舟一颗小心思想着拖延时间,而宋显忠则是很清楚张学舟这种心思。 但宋显忠又不得不让张学舟拖延时间。 他当下也只能连声催促,又眼神不善进行威胁。 “那我就开始讲精神强化篇如何修行了,这精神强化篇的修行源于脑域,它第一步……” 他说话时不仅啰嗦,还有不断重复的废话。 但张学舟在废话里面又夹杂一些真内容,这让宋显忠屡屡想要发难又不得不憋了下来。 张曼倩较为熟悉张学舟,张卫盟和宋凤英则是认为自己儿子很棒,王砾则是跟随了个靠谱的大腿,众人脸色凝重防卫时并无其他异色。 只有宋思佳诧异。 她没想到张学舟真能和这个发狂疯掉的爷爷正常沟通。 张学舟在拖延时间,包括宋显忠在内的每个人都清楚张学舟在拖延时间,但张学舟就是做到了。 相较于宋思佳此前寻思的拼死一搏,张学舟靠着嘴巴在轻轻松松解决问题。 “只能看长空委员长等人能不能安全赶到这边了!” 宋思佳握住喉咙发出低低的呻吟。 众多人能不能活到最后,宋思佳觉得这需要看来援的大人物是谁。 但凡赤色联盟序列委员会前五的高手能正常过来一个,他们都有可能安全逃生。 但众多大人物能不能安全通过宋家区域,这是宋思佳很难确定的事情。 “一号目标确认!” “二号目标确认!” “四号目标确认!” 极为机械的电子音从宋显忠的腰侧响起,宋思佳身体一冷,看向了面色冷淡的宋显忠。 “只是熟客到访,继续说,不要停!” 宋显忠看着在关键处停顿下来的张学舟,示意张学舟继续往下讲解。 宋显忠知道任一生,但宋显忠和任一生并无什么友好关系,只有他的次子宋步尔和任一生关系较为紧密。 但任一生属于破落户,被榨干的任家很难再挖掘到任何宝藏。 宋显忠对任一生缺乏了关注,更对宋步尔开口提及任一生的任何话题没有兴趣。 直到张学舟讲述相关,宋显忠才有了一丝后悔。 或许他以前应该多听听宋步尔的话,而不是沉醉在基因药物的追寻中。 血剂能让他拥有充足的基因格斗能力,肉体的滋润能让他体魄维持着中年人的健壮,但他真正的麻烦在于神智的清醒。 这是诱发宋家此次恶性风波的主因。 宋子文认为他那一刻已经丧失了神智,而宋显忠则不认同那时的自己如同野兽一般蒙昧,还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意识。 击杀和反击在短短时间内发生,又诱发了更多布置的手段针对。 如同野兽一般的宋显忠或许会丧命,但还残存神智的他没可能死在自己最熟悉的热武器下。 听着张学舟连连的叙说,宋显忠手指不经意摸了摸腰侧。 他能和张学舟维持对峙陷入暂时的和谈,但宋显忠不知道自己在面对周信、长空落、朱不凡的时候是否有这份资格。 张学舟喋喋不休的介绍依旧在入耳,而宋显忠的注意力几乎完全落在腰侧的警报器上。 “你们不会与我和谈,你们来这儿的目的不是击杀我就是打断我的手脚,任由我在哀嚎中死去,只有……只有……” 看着受创的自己,又看着受创的张学舟等人。 宋显忠觉得只有彼此创伤到一定程度,双方才有可能平心静气进行沟通。 那时的长空落等人或许能好好说话,而不是依仗人数和实力对他进行压制。 “三,二,一……” 原本想拉着长空落等来宋家结束他生命的序列高手一起上路,但在有可能存活的条件下,宋显忠稍微迟疑了两秒才按下秘钥的操控按钮。 “轰!” 如同晴天霹雳,一声震响透彻了皇城区域。 张学舟连连废话的嘴巴一停,他刚刚挥手示意众人蹲下,室内射击场的晃动感随即传来。 诸多隔音玻璃在这一刹那齐齐震碎,狂暴的气浪夹杂着各类碎片疯狂涌入。 靠着电子门的王砾刚刚做了个防备的姿态,随即连人带门一起被撞飞。 张学舟身体一蹲,身体已经被连连数人撞上,他胸口枪伤的巨疼感传来时又被承受连连撞击的张曼倩双臂硬生生撑起防在了身下。 “太清真术!” 张学舟低呼,手掌法力荡漾时一掌同样印在了张曼倩身上。 鲜血浇脸的滚烫扫过,张学舟侧眼看了近百米外的宋显忠一眼,随后扣下了扳机。 作为始作俑者,宋显忠显然找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区域,而不是像他们这样躲在门后。 冲击波和无数碎片扫过,宋显忠的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 但他脸色随即一红,紧握着腰侧时也看向了那一片混乱翻滚的区域。 宋显忠没可能将自己要引爆火箭炮和炸药的准确时间告诉对方,更没义务通知这些人站在比较安全的位置。 但他不曾想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遭遇了流弹。 他没法相信一个人遭遇爆炸被人砸中时还能准确无误朝他开枪射击,没有人可以做到这种瞄准,这只可能是流弹,也只能是流弹。 宋显忠的判断并不奇怪,即便是盲射,这也需要依靠足够的身体本能。 他听过张学舟讲解精神强化,觉得这种类似苦修士冥想的能力可以引导注意力集中,但不足以让对方射击百发百中,更没可能在遭遇爆炸撞飞的情况下射中他。 “嘭!” 夹杂在震荡余波带来的巨大噪声中,一道枪声再次响起。 二次中弹的痛楚传来,宋显忠再也无法固守自己的判断。 他身体一跃而起,浑然不顾数十枚玻璃碎片弹射时切割肌肉带来的血液横流。 他五指呈现尖爪形态,手心类似吸盘一样的颗粒生出,基因能力的迅速切换让宋显忠伸手时极为轻易越过了一根落下的钢架,又避开了一块坠落的钢板。 百米的距离并不远,普通人冲刺都只要十余秒。 而对宋显忠这种序列者高手来说,百米冲刺的时间更短。 尽管室内射击场被爆炸的冲击波所混乱,但他动用了基因能力,穿梭障碍切入张学舟身边的时间不会有多少变化。 直到第三声枪响,左手指断掉的巨疼感传来,宋显忠的自信才消退了下去。 “这把枪走火了!” 喘息的叫囔解释声传来,宋显忠微微一回神时,只听一声枪响,左脚随后传来阵痛。 加上他此前被张学舟射伤了右手,再次照面时,他四肢已有三处负伤,再难拥有此前的灵活。 往昔闲庭信步的百米距离,在眼下就是宋显忠难于迈过去的距离。 长空落等人还没有来,他当下败退迹象已经进入了明显的程度。 他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枪术怪才,更是一个擅长拿捏心理和抓住战斗契机的年轻高手。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这个上层社会我呆不下去了 张学舟没有布局,但张学舟确实擅长抓住战斗契机。 大爆炸给予了这种契机。 看似他们数人被爆炸余波冲击,但这种余波冲撞到室内射击场时,一切都进入了凌乱状态。 玻璃碎片、断裂的钢架、室外涌入的巨量灰尘、夹杂在灰尘中的各类碎片…… 爆炸诱发的种种让室内射击场一片混乱,即便宋显忠都避在一角等待爆炸余波冲击的结束。 对正常人而言,遭遇这种冲击波时抱头蹲防是正常行为。 张学舟也不例外,他最初同样是蹲防。 但张曼倩的遮挡让张学舟拥有了不同,而喷到脸上的那一口血更是让他心中暴戾感迅然腾升。 张学舟回应像是嬉笑话,但他这把二十四发子弹的步枪射击没有停顿。 对他而言,只要法力在延伸范围内锁定了对象,他就不会丢失目标,哪怕是拿起枪随手射,张学舟也能做到十射九中。 这场爆炸对他有影响,但对宋显忠影响更大。 在这种爆炸冲击余波中,对方快速移动的能力几乎被限制了。 张学舟侧身倒下时,那杆冲击步枪再次射出一枚子弹。 “张学舟,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再次在混乱中被击中,宋显忠身体朝着破碎的玻璃窗一钻,人已经翻滚落了出去。 这让张学舟又迅速补了一枪。 “有把好枪射死你!” 他不甘心回应了一句,对于手中端着的这杆大口径步枪显然有一些不满意。 “你射的是第六……嗝!” 最底下还有一层肉垫。 宋思佳护着被捏破的喉咙,脸上有大爆炸冲击让伤势更重的痛楚,又有难于相信的震惊。 在这场斗枪的过程中,她那位联盟国枪术第一的爷爷居然输了。 张学舟中弹一次,宋显忠中弹五次。 大爆炸后短短时间内连射四枪,宋思佳甚至在这点时间内只来得及发出数声痛楚的呻吟,对决就已经尘埃落定。 不管是年老还是意识衰退,又或是其他原因,宋显忠都输在这场热武器的角逐中。 “你也算倒霉!” 看着被自己身体压到嗝气的宋思佳,张学舟念念发声后,同样回了对方一道太清真术。 “咱们是不是要赶紧离开这儿?” 连连接下王砾、宋凤英、张卫盟三个人加一块门板的爆炸余波冲撞,张曼倩的脸上浮过不自然的潮红。 她庆幸张学舟术的水准炉火纯青。 这一道术将她伤势压得稳稳妥妥,若能寻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张曼倩还能进行太清真术的自我疗伤。 她眼睛注目过灰尘密布的混乱场所,又看向更为凌乱的外面。 “你那个爷爷布置的爆炸就这一道吧?” 一道太清真术落下,张学舟觉得宋思佳应该能正常点喘气说话了。 太清真术没有术到伤口就愈合的效果,但存在极为明显的镇痛和镇压伤势的能力,这能让宋思佳暂时拥有较为正常说话的可能。 “谁也不知道他布置了几道”宋思佳忍痛低声道:“只要事情达成了目的,那他就只布置了一道,如果事情没达成目的,或许还存在第二道和第三道!” 作为宋家权利最高的掌控者,宋显忠做什么事情只有对方自身清楚,即便宋子文、宋步尔等人都存在不知,这更无须说宋思佳。 相应宋显忠到底埋藏了了多少炸药,又埋藏在哪个位置只有宋显忠知晓。 “他要达成什么目的?” 张学舟面色微沉。 若没有宋思佳的提醒,他们当时或许就冲出了室内射击场,大概率朝着宋家所在的区域往外狂奔。 依这场爆炸冲击的范围,在外被炸死存在不小的可能性,而被炸成重伤则是大概率。 张学舟没法确定宋显忠是否还存在后手。 相较于胡冲乱撞,躲在这片室内射击场或许更为安全。 但张学舟不免也在思索宋显忠需要达成的目的。 “他应该是想剪除对他有威胁的人”张曼倩低声道。 “谁对你爷爷有威胁?”张学舟问向宋思佳道。 “你……” “你别说我,你说点正常情况下对你爷爷有威胁的人!” “我爷爷在序列委员会中排名第六,前五位对他都存在致命的威胁。” “谁?” “周信、长空落、李奇、朱不凡、钟让!” 看着张学舟询问一道常识问题,宋思佳微微有些怪异,但她的回应很快。 在涉及性命相关上,此时任何马虎眼都打不得。 这不仅仅是回应张学舟,更是在保全她自身的性命。 “也就是说,他身上当时的电子音提及的一号目标、二号目标、四号目标对应的就是这些人之一?” “应该是!” 宋思佳点点头。 宋家这惊天一爆的场面显然不会奉献给小喽啰,而是真正涉及了大人物。 只要这些大人物重伤又或死了,宋显忠神智混沌下存活的可能性会提高很多。 人的名树的影,序列委员会的排名是实打实,宋显忠对排名更高者存在敬畏心态,而排名较之宋显忠靠后者同样对宋显忠存在畏惧心态,猎杀他时大概率出工不出力。 对宋显忠来说,剪除更高层次者也就成了生存的需求。 这场大爆炸瞄准的对象是周信等人。 “也不知道这些人在爆炸中的下场如何?宋显忠又如何判断目的是否已经达成?” 张学舟略做思索,众人亦开始清理。 “这个上层社会我呆不下去了!” 张卫盟被砸得满脸都是血,眼镜也破碎了,身体还有骨折之处。 他低声喃喃,感觉自己难于适应更高阶层这种刺激的生活。 他见过疯狂的教授们,见过因为争斗落到残疾的王郝然,如今更是经历了一场近乎生死的枪战,甚至还承受了爆炸。 张卫盟觉得这不是他理想中的更高阶层。 对张卫盟来说,他理解的更高阶层应该是享受奢靡,享受各类科技,享受无数人供奉所带来的好处。 但在接触的这段日子,张卫盟见到了一场又一场不休的争斗,甚至于涉及到性命。 这种更高阶层的生活让他断了念想。 若一家人身体健康,张卫盟觉得自己愿意回到从前。 他胸中向来悬着一股向上冲击的气,但张卫盟发现这种冲击的气息在悄无声息中散退得干干净净。 “都要这么玩的话,这会不会将人全部玩死了?”宋凤英心有余悸道。 “其实平常还好的!” 王砾弱弱应了一句。 他看着骨折的双臂,并不过于认同张卫盟和宋凤英的话。 这不是上层社会的常态,而只是建立赤色联盟国的这一批人进入了老龄化,但这批把控实权又具备序列威能的老人并没有妥善处理好后事。 前有王江涛,后有宋显忠,甚至将来还会有长空落、周信等人。 除了这一点,上层社会在平日的生活确实极为高档,也使用着最为前沿的科技,与普通人的人生完全不一样。 对王砾来说,见过了上层的风光,他很难摆脱这个层次的诱惑,即便这个层次充斥着风险也不例外。 一时众人各有念头。 “周委员,那个宋委员之前就在这处室内射击场,时间方面大概是十分钟前,我当时……”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仿若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第四百六十二章 周信 没有了电子门隔音,没有隔音玻璃对噪音的处理,处于室内射击场听到外面的声音并不足为奇。 张学舟在这方面的感知力较高,他听的距离甚至较远。 相隔至少还有五十米,左登高的声音已经进入了他耳中。 左登高不是重点,重点是左登高称呼的那声‘周委员’。 张学舟不知道序列委员会有几个周委员,但张学舟觉得眼下所在的区域从安全进入了不安全。 “你此前是不是说过射击场这儿存了大量弹药?”张学舟问向宋思佳道。 “对”宋思佳点头道:“但那些枪械和弹药都需要高权限才能取,如我们都没有资格!” “妈,你能看到这儿的监控装置吗?” “那,那,还有那,那不都是?”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张学舟迅速询问了宋凤英一句。 若宋显忠依旧还在这儿,张学舟觉得存放了大量弹药的射击场必然不会被引爆。 但如今是宋显忠跑了,周委员来了。 张学舟顿时就感觉这个地方充斥着高风险。 宋显忠得到的识别指令显然与监控有关,等到宋凤英指了数处裸露线路的方位,张学舟心中不免一咯噔。 “走走走,快!” 在张学舟法力锁定中,他当下已经丧失了宋显忠的方位。 出门容易冲撞到对方陷入风险,但不出门挨爆炸的可能性不小。 张学舟催促着众人。 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众人眼下显然不会陷入疑问与探讨,等到张学舟催促,王砾顿时就将挡路的那块门板踢开,随后从烂掉的电子门中钻了出去、 “就是那儿!” 左登高兴奋的声音传来,张学舟顿时加快了脚步。 “宋思佳,我将周委员带来救你了,你爷爷呢?”左登高叫道。 他此前弃宋思佳逃蹿,等到再次见到宋思佳,他眼神中闪过一丝乱意,但左登高很快就稳了下来,神色极为如常叫唤着宋思佳。 “咳咳!” 虽然没有做特别的说明,但当前的队伍显然以张学舟为首。 宋思佳不想做回应,也不愿再和左登高凑到一堆。 她一脸难看指了指自己喉咙,又咳嗽了两声,随后紧紧跟随在张学舟身后。 目光扫过一个古铜面色的中年男子时,宋思佳嘴巴张了张,随后又止住了心思。 “她喉管被捏破了,此时大概难于说话”中年男子道。 “喂,那个什么张!” 左登高硬着面皮问向张学舟和张曼倩时,只见两人都没看他一眼,就有匆匆擦肩而过。 “张什么?”中年男子问道。 “叫张,张……喂,周委员问你名字呢!” 左登高叫了一声,随后又躬身转向中年男子。 “我忘记他们的名字了,但他们家以前与二号天坑有些关系!” 左登高没兴趣记住一个耗材的名字,也没兴趣和张学舟这种阶层的人打交道。 虽然张学舟出现在宋家比较奇怪,但他不认为张学舟可以与他做平等的交往,甚至他对张学舟的一切都没兴趣。 这也让左登高将张学舟等人看成了路人。 “二号天坑张卫盟,原来你就是张学舟!” 中年男子古铜色的面孔上并无多少表情,等到左登高提醒,他迅速挖掘了一个名字。 这是他数日前陪同长空落找老年人乐趣时一瞥的身影。 那时的张学舟依靠周月燕的可视仪拍摄,只能看到一个较为模糊的身影。 直到此时,他才完全看清楚张学舟的容貌。 “我叫周信,我女儿周月燕曾经提及过你”周信在后方开口问道:“小兄弟能不能给个信息?” “宋显忠想在神智迷失后寻求安全,对序列委员前五位都有敌意,很可能想着弄死你们,这里面是个存放了不少弹药的地方,若你进去有可能引发爆炸!” “愿来是这样!” 张学舟远离的声音传来,短短的数句话中,周信顿时想清楚了一切。 “难怪长空落和朱不凡都被炸了!”周信若有所思道。 “那个小子就是叫张学舟,他只是个普通人!” 左登高瞄了张学舟一眼,又偷偷看了看周信。 他在宋家区域也是惶惶不已,逃离室内射击场后迅速寻了找了一个厕所位置进行躲避。 直到地动山摇的爆炸传来,左登高才极为不爽钻出了厕所。 而后的他遇到了漫天灰尘中寻觅的周信,也伴随周信来到了这儿。 有赤色联盟国实力第一的序列高手在身边,左登高感觉非常安全,他不仅配合着周信的诸多询问,还主动引路带着周信前来寻找宋显忠。 看着周信恍然大悟的神情,左登高感觉自己冒险干了一堆活还不如张学舟一句话。 他内心稍微有点不平衡,但寻思到能呆在周信身边的只有自己,他又释然了。 “宋思佳那个傻女人也不知道抱大腿,匆匆忙忙走岂不是更容易遇到宋显忠那个疯子!” 左登高见过六具尸体,他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具。 很显然,在这种事件中最佳的应对方法就是跟随大佬跑,而不是自己冒然行动。 他面色微满,又看着周信一脸凝重走向室内射击场,随即紧紧跟随在后。 “人总归有一死,宋显忠,你大限到了为何要做这种行径,你须知丧失神智后,那具靠着基因力量维持生存的躯壳并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周信大喝出声,他虎目注视着室内射击场的每一处。 “你当年处决过十号委员祝天赐,应该很清楚那只是一头丧失了理智的野兽,真正的祝天赐和那具身体已经完全没有了联系!” “放下执念!” “出来吧!” “只要你愿意困在固定的安置房中,我确保你可以正常活到肉身死亡的那一刻!” 周信不喜欢多说话,但他此时不得不多说。 涉及自身的律法律规尤为不好制定,在如何解决年老后丧失神智的问题上,几乎每家掌权者都各执己见。 这也造成了顶层时不时出现的风云震荡。 如果说祝天赐、王江涛等人丧失神智后只是影响一小片人,宋显忠的存在就牵涉着众多人。 对方是热武器的顶级高手,擅长灵猫反射,在具备极为高超的敏捷力时又拥有上层水准的杀伤力。 甚至于对方还属于顶级爆破专家。 周信虎目注视着四周。 他心中莫名一紧时,周身厚甲层层显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浮过身体。 “防!” 大喝一声罩住还有些懵的左登高时,尖锐刺耳的爆炸声再度响起。 第四百六十三章 疯掉的宋步尔 「血,血,好多血!」 张学舟等人行进不过五百米,只见宋步尔拿着衣服在一处圆弧城堡状的建筑物边角处不断擦拭。 两具尸体躺在这个角落中,脑袋被射爆的鲜血和脑浆沾在地面上,又有肢体碎块散落。 宋步尔口中喃喃,试图将一切擦拭干净。 但大爆炸诱发的尘土又将这片区域弄得更脏,导致他徘徊在无尽的洁癖行为中。 「爸!」 直到宋思佳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宋步尔才抬起了脑袋。 「血,思佳,好多血,你脸上有好多血!」 任一生引导的精神刺激源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王郝然诱发的异相是任一生为了报复屠灭了王家,而宋步尔诱发的异相是宋显忠神智消亡后的大混乱。 已经发生过一次的事情再次发生且重合了。 宋家满目疮痍,宋步尔觉得自己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 即便有过一次体验,他也接受不了这一切。 他试图将所有的一切都擦干净,但一切都擦不干净。 有过任一生引导的真实,宋步尔觉得一切都是他所解不开的死结。 徘徊在这种思维冲撞中,宋步尔遭遇现实冲撞时疯了。 直到宋思佳的出现才让宋步尔混乱平息了少许。 「血,都是血,思佳,我们宋家没了,什么都没了!」 当一件极为悲剧的事情重复,甚至与此前没有区别,宋步尔无法摆脱其中的影响。 他徘徊在永远擦不干净的鲜血中。 甚至于宋步尔看向宋思佳时都是满身鲜血。 他双眼并不清澈,而是遍布着血丝,呈现瞳孔放大的景象,显得极为呆滞。 「爸,我只是喉管被爷爷捏破了,没血!」 宋思佳拉扯上不断擦拭的宋步尔,她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尸体难于辨识的面孔时,心中同样浮现着难于抑制的悲痛。 「我不要跟你走,我不要走,只有这儿才能安全,思佳,你跟爸在这儿,哪儿都不要去!」 宋步尔神智混乱。 他胡乱摆动着双臂挣扎,显得极为固执。 「这儿才能安全?」 本想带着宋步尔一起穿出宋家,但被宋步尔的话所影响,张学舟看向四周时不免也有几分寒颤。 他惧怕可能的爆炸,也怕宋显忠在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又或对方在远处看到他进行远射。 张学舟射击的能力拿得出手,但他被射击时的躲闪拿不出手,但凡被枪械远程射中,他与扑街在这儿的那两具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目光只是扫了宋家这片区域数秒,张学舟同样蹲到了这处城堡建筑外墙的角落里。 「背靠墙歇一歇!」张学舟道。 「怎么了?」张曼倩警惕问道。 「我怕那个宋家主忽然钻出来对我放冷枪!」 张学舟瞄了室***击场的方向一眼,只觉已经离开那个危险地带,可以稍做停顿。 他一脸疑神疑鬼,不断张望看向四周,谨防着可能遭遇的远射。 「你打断了他两根手指,他现在扣动扳机应该有些困难,脚趾被射了至少两根存在行走不便,还有腰侧中弹的伤势,这种情况下还对我们存在很大威胁吗?」张曼倩低声问道。 「若他有高端药品,说不定能暂时恢复伤势!」 张学舟使用的步枪属于训练枪,并未装特殊子弹,他击中宋显忠次数虽多,但并不致命。 而且对方太能躲闪了,几乎都避开了致命处。 「咱们歇一歇 ,尽量将伤势恢复一些」张学舟道:「等那位周委员和左登高探了路再说。」 「也行!」 路边遭遇宋步尔,与对方藏在同一个地方是很糟糕的主意。 但在这儿等待周信等人探查相关并不算太离谱。 张学舟等人忌惮宋显忠朝着序列委员会高层下黑手时殃及池鱼,但序列委员会的人同样属于安全的保证。 只要周信不断排查,对方所排查过的区域通常都会较为安全,甚至对方从室***击场排查之后,张学舟等人还能重回那片场所呆着直到诸多事情尘埃落定。 张学舟和张曼倩低声交流,两人目光望向室***击场所在区域时,只见一道火光冲天,而后化成了掀起无数灰尘的蘑菇云。 震耳失聪的声响传来,张学舟只见室***击场所在的那幢楼被炸飞化成无数碎块。 剧烈的冲击余波如同水面波纹一般震荡开来,区域内建筑坍塌、爆裂、玻璃震碎、又不断向外蔓延。 背靠着宋步尔所在的这处圆弧形城堡建筑,张学舟只觉这幢建筑物微微晃了晃,随后就稳了下来。 「这建筑做什么用的,扛爆炸冲击力真是稳得没话说,居然连玻璃都没碎!」 爆炸声过,张学舟看着空中如同雨点一般砸下各种碎块,脑袋缩了缩后问了问宋思佳。 「这是我爷爷住的地方!」 宋思佳晃动着听力有些糟糕的脑袋,低沉应了张学舟一句。 「这里面有没有埋炸药?」 张学舟听得心中微微一凉,只觉直接踏入了虎穴。 他不免追问了一句。 但宋思佳显然也不清楚相关布置,甚至于他们平常都不具备在这儿进出的权利。 「宋教授,宋教授你醒醒,宋教授?」 作为宋显忠的儿子,张学舟觉得宋步尔清醒后可以清楚很多问题。 不能指望张学舟这种在宋家射击场训练两天的人就能清楚宋家布置的点点滴滴。 张学舟觉得处于宋家这种火药桶中比在昆仑圣地还要麻烦。 遭遇宋显忠的风险很高,遭遇爆炸冲击的风险更高,这种动辄就团灭的可能让张学舟大胆不起来。 他使劲晃了晃宋步尔,等到释放了一道太清真术也无果后,张学舟才悻悻放弃。 「也不知道那个周委员怎样了?」 宋步尔不靠谱,张学舟希望周委员靠谱一点点。 他脖子伸了伸,但张学舟随即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这让他迅速将脑袋缩了回去。 「谁放的枪?」 张曼倩压着宋凤英匍匐在地,而后才侧脸问向张学舟。 「没看到人,先躲躲吧」张学舟无奈道。 「是我爸,他在猎杀,他会猎杀很多很多人!」 宋步尔低声喃喃。 「他此时应该出现在那儿的一个楼道口中,那儿可以观遍宋家三分之一的区域,是一个狙杀的好方位。」 宋步尔伸手指了指方向。 这让张学舟在漫天灰尘中费力望去。 灰尘中看不清楚什么楼道口,但张学舟隐约觉察到了宋显忠的气息。 对方似乎真的在那儿。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主场作战 两次爆炸将宋家和周边区域变成了一个灰尘漫天之地。 处于这种区域不仅可见度低,沸沸扬扬的灰尘更是让呼吸困难。 张学舟此时也只得扯了袖子缠在鼻孔处辅助呼吸。 「宋显忠!」 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又伴随了另外一声枪响。 前后两次枪响声音所在的位置相同,结合愤怒的那道声音,张学舟将此前判断的似乎变成了肯定。 从室***击场离开后,宋显忠并没有惶惶逃蹿,而是依旧动用着后手解决问题。 若非张学舟等人并未在宋显忠的计算中,张学舟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提前引爆室***击场。 准确判断的离开让张学舟等人侥幸逃脱,而判断出宋显忠的位置后,张学舟也松了一口气。 被定位的宋显忠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张学舟确实很怕宋显忠在某个角落处放冷枪,而后将他一枪爆头。 「咱们现在能不能走?」 张学舟能想通的事情,张曼倩显然也能想明白,她低声询问了张学舟一句。 「不能走,只有在这儿才安全!」 张学舟思索难于做决定,但这个话题触及到了宋步尔,也让对方搭了话。 在宋步尔的口中,维持在这座建筑旁才属于安全区域。 「爆炸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只有这儿才安全?」 张学舟看着状态完全不正常的宋步尔,他并不在意对方此时的神智混乱,只要询问的某个问题刺激到了宋步尔的脑海,对方就有可能做出真正的回应。 「嘘,都不要说话,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步尔伸出一根手指,眼神怔怔时回应了一句。 这种回答让张学舟觉得牙疼。 「你多问问你爹,最好能让他神智正常一点点」张学舟叮嘱宋思佳道。 「我爹前一段时间就喜欢神神叨叨,每隔几天就自言自语后擦来擦去,这种情况至少会持续一个小时」宋思佳摸着嗓子嘶哑说道:「一个小时后他应该就正常了!」 「这个时间有点长!」 张学舟想了想宋步尔离开室***击场时的正常,又想想时间到现在不过十五分钟,想让宋步尔恢复正常至少还要等四十五分钟。 而在这个区域,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第三道枪响声传来,张学舟只觉宋显忠的方位有了不小距离的变换,这让他将诸多心思全放了下来。 抓过手中那杆仅剩三发子弹的步枪,张学舟朝着张曼倩摆摆手后亦陷入了仔细的感知状态中。 一时众人皆是沉默,只得静静缩在宋步尔所在的这处角落中。 「宋显忠,你身体已经负伤,你逃不掉!」 周信的声音有愤怒,更是有几分暴躁。 作为赤色联盟国第一序列者,周信浑身上下几乎少有缺陷,但周信不是万能。 在针对极具灵敏和灵巧能力的宋显忠时,周信无疑只能成为一个活靶子。 但周信也发觉了宋显忠身体的隐患。 对方的肢体不再如往昔那么灵巧,飞檐走壁不仅速度慢,身体还有难于固定的现象。 很显然,他当下的状态很差,宋显忠同样很差。 当两者都陷入低水准时,这无疑是耐力更胜一筹的周信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一切就像往昔那样。 「最多只要三天,不,两天,甚至只要一天,我就能追死你!」 周信发狠的声音传来,又有宋显忠的沉默和枪声应对。 庞大的宋家区域中,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除了应对意外情况的作战人员,其他非相关者显然与他们并无区别,齐齐都躲在可躲避之处。 至于承受爆炸影响时是否导致了身陨,这便看个人藏身时的运气。 张学舟倾听着周信和宋显忠交战的声响,又皱着眉头听着对方不断腾挪换位的方向。 他手中端着有效射程长达四百米的冲击步枪,直到宋显忠进入到射击范围内,他的枪口始终没有指向宋显忠。 「来了,他来了,只有在这儿才能获得最终的安全!」 张学舟的枪不曾抬起,但在众人藏身的角落处,宋步尔倒是掏出了一柄***。 随着他伸手按压,淡蓝色的电弧随即从枪口处显出。 「宋教授,你要做什么?」张学舟压低声音惊道。 「我在这儿杀过他,我这次也能在这儿杀他!」宋步尔喃喃道。 「你不要沉浸在任教授引导的幻觉中,那之前是幻觉,咱们现在所面对的是现实,情况不一样了,你不要乱来!」 「你别来蛊惑我!」 「你此前家破人亡的时候见过我吗?」 张学舟询问了一声,让宋步尔沉默了一秒,但对方随即又在那儿低声喃喃重复此前说过的话,不断拿手巾擦拭着***。 「没用的,我爹没到时间不可能清醒」宋思佳道。 「现在不是他清醒不清醒的问题,而是你那个爷爷和周委员争斗时不断靠近了这边」张学舟警告道:「他要乱来的话,很可能被你爷爷一枪爆头,而后就轮到了我们!」 「爹,你别乱来!」 听到张学舟的警告,宋思佳不免也急了起来。 依宋显忠此前和张学舟的枪斗,但凡宋步尔敢朝着宋显忠掏枪,身边这两具难辨模样的尸体就是前车之鉴。 宋显忠不是普通的枪手,对方被枪械瞄准存在极为敏锐的反应。 但凡通过枪械的瞄准具注目到宋显忠,宋显忠也会在同一时间发现对方。 宋显忠无疑不是实力最强的序列者,但宋显忠是当下联盟国中甚至是世界级的顶尖枪手。 「他拥有灵猫基因,体内又注射了蝠鸟雷达血剂,拥有枪手最优秀的素质,但他不能觉察提前的布置」宋步尔喃喃道:「他在三分二十六秒后会跳跃到这片滴水线上方,我提前布置的***不需要瞄准就能射中他!」 「靠谱吗?」 宋思佳问了一句,但目光则是看向了张学舟和张曼倩。 「他以往所见的景象都源于内心所思,但这和现实不同!」 张学舟没法跟宋思佳解释任一生引导入境的事情,他闷闷埋下了脑袋,不断感知着越来越近的声响。 宋步尔靠不住,张学舟又射不中,张学舟此时只能指望万一出现可能的枪斗,追击的那个周委员在他协助下能一举定乾坤。 不提打死宋显忠,但凡能抓住对方,张学舟觉得也就够了。 「居然真打到这边来了!」 感知中,周委员在后方如猛虎出笼,但宋显忠则是如同猿猴一般擅长跳跃与腾空。 对方的身体在建筑废墟中不断闪现,又时不时对着周委员放了一道冷枪,枪枪射击不离周委员的双眼。 张学舟只觉这种场面似乎见过时,心中猛地一跳。 灰尘飘扬中,宋显忠的身影显出。 对方没有从封闭的大门进入,而是直接跃上了这座圆弧形城堡建筑。 很显然,宋显忠想在熟悉的区域内进行主场作战。 张学舟扫了宋步尔一眼,又稍做 计算。 此时离宋步尔提及的时间只剩下一分三十秒。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 宋家大殇,不提外围不断的警戒声响和维持秩序的人员,最终的场面化成了宋显忠与周信的对决。 这是序列委员会收拾烂摊子的必然流程,但这一切又与以往的案例不同。 此时的宋显忠并非神智混乱到只剩下动物本能,而是依旧具备着足够的智慧,也拥有正常的理智。 甚至于对方为了混乱后依旧存活,在进行着定向的清除。 两次大型爆炸带来了难于衡量的破坏影响。 若说王江涛沦落时只祸害到了任家,宋家这一次的破坏无疑影响到了周边区域,也造成了众多人的死亡,会诱发诸多难于计算清楚的问题。 “去尼玛!” 一根钢筋被追击的周信随手拔入手心,又远远朝着宋显忠一掷。 风浪划破的呼啸声响起,随后又传来钢筋插入墙体的沉闷声音。 回应周信这根钢筋的是甩手一枪。 “砰!” 枪声清脆如击中钢板弹飞的声音传来,又有周信中气十足的怒骂。 除了开枪,宋显忠没有做任何言语上的回应,他的身体不断攀援向上。 或许是触发了某种指令,这种建筑的圆弧城堡顶如同花瓣一样缓缓开启,两根黑色的长管亦是露了出来。 “那是火箭炮吧?” 张学舟心生恐惧。 他注目着三米余长的炮管,感觉这片最危险的地方是真的最危险。 若这两枚火箭炮一阵乱轰,他们脑袋上但凡落下一枚,这就是灭团之灾。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张学舟看着疯疯癫癫的宋步尔。 他一时想拉着众人跑路,但张学舟又没这个胆子,生怕诱发宋显忠注目轰上一炮。 他最终只得缩在墙角听天由命。 这片地方虽说处于外墙,但确实与顶层的火箭炮形成了死角,但凡炮弹不失灵不拐弯就很难射到他们所处的位置。 “滴!” 电子声响的计数声音轻微响起。 “炸药都炸不死你,那你就尝尝能穿透的火箭炮!” 宋显忠与周信交手数分钟,才有第一次开口。 他站在建筑顶端,双手操控着火箭炮。 对宋显忠而言,火箭炮对他只是一种大号的枪械,相应他在掌握瞄准等方面非常轻松。 能准确命中疾奔又或躲闪的周信,他相信自己操控火箭炮也能准确命中对方。 “宋显忠,你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这是要亡宋家!” 飘扬的灰尘中,周信浑身上下的衣服炸得精光,只留下了一条金属材质的内裤,又有硬甲和青色的外壳覆盖在体表,呈现出种种非人的模样。 若非得知宋显忠的疯狂,这看上去更像是坏人追杀好人。 “若我不在,要宋家做什么!” 宋显忠淡声回应,火箭炮管中一道红芒亮起。 他朝着周信挥了挥手,示意下辈子再见。 但短短数秒后,宋显忠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火箭炮红芒浮过,一枚呈现尖锐形状的火箭弹飞出,但只是飞出短短十余米,这枚火箭弹就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这种意外让准备疯狂跳跃躲闪的周信都愣了愣。 但他显然不可能错过这个时机,身体迅速靠近着宋显忠所在的建筑。 强抓外墙花岗岩石攀援而上时,宋显忠又发动了另外一枚火箭炮。 但这枚火箭弹在闪烁三秒钟红光后就暗淡了下去,炮弹都不曾弹出。 “来了,他要来了!” 宋步尔低低声,目光低垂看向地面时,宋步尔的右手高高抬起。 “十八!” “十七!” …… 张学舟不信模拟与现实会一模一样,但他无疑将步枪同样抬了起来。 只要不通过目光锁定宋显忠,宋显忠就很难产生身体本能反应。 或如他一般盲射,或如宋步尔一样做提前的预测。 张学舟相信自己的盲射水准,但他对宋步尔的预测显然存疑。 心中不断做着倒计时计数时,张学舟只听楼顶传来极为暴力的砸打和拆卸,一根火箭炮的炮管甚至如标枪一般划过半空飞了出去。 两声枪声落下,宋显忠显然逃离了顶楼。 “六!” “五!” “四!” …… 张学舟依靠法力锁定进行定位,在宋显忠踏入他百米范围内时,他就已经法力锁定了对方。 他法力锁定的距离不算太远,但眼下的距离显然足以。 这也让张学舟感知到宋显忠距离他越来越近。 “来了!” 当心中的倒计时进入尾声,张学舟听到水滴线上方的踩踏落脚声,又有宋步尔沉默下的开火。 电击枪的蓝色弧光一闪而过。 张学舟的枪声也同步响起。 宋显忠抬脚躲避的惊诧还存留在脸上,但转眼间眼中浮现出恐惧。 他肢体瞬间变得僵硬。 张学舟的子弹打击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道电弧的麻痹。 这是足以瘫痪他身体的电击威能。 为了控制他老年状态下的非理智冲撞问题,宋显忠曾经给予过宋子文和宋步尔相关数据。 这一道枪的威能正好针对他。 不需要重复射击,也不需要再度补刀,也不用在意他基因优化的身体,甚至无视他基因武具。 但凡这一枪击中,一切就尘埃落定。 宋显忠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大儿子心狠手辣直接动手被他打死了,二儿子疯掉了。 一个疯掉的二儿子是如何准确射中他,这是他难于想通的问题。 但他当下难于做更详细的推导,电流的麻痹让他难于控制身体,也让他难于有效控制思维。 被宋思佳龙威格斗术冲击清醒的大脑因为庞大的电流冲击有了意识模糊,宋显忠脑海昏昏沉沉,身体在滴水线上方水槽上摇摇晃晃,而后一个跟头摔了下来。 “格老子的!” 在后方,一身鲜血的周信极为暴躁追来。 他身体从三楼直跳落地,震荡起一片灰尘。 等看到躺在地上抽搐的宋显忠,他大步跨过,提起强行挣扎的宋显忠就甩了两记耳光。 “格老子的你个宋显忠,你格老子的做的什么烂事!” 两巴掌扇出去,确定宋显忠再也蹦跶不起半点浪花,周信一颗狂跳的心才平定了下来。 作为第七序列,他只是拥有强大的防御力,并非强大到无法被击杀。 若非火箭炮出了问题,宋显忠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很有可能会让他殒命。 但周信很庆幸,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持着电击枪的宋步尔,又瞅了瞅此前照过面的张学舟。 最擅长玩枪的宋显忠最终败在枪下,这让周信不免有几分嘘唏。 宋显忠布置了诸多后手,但宋显忠最终又败在其他人的后手上。 第四百六十六章 幸存者们 “从正常而言,这种倒计时预测没有半分道理,但这或许是宋步尔寻思数百上千次得出获胜的最终答案!” 宋步尔在入境的精神刺激中宛如得了魔怔,但宋步尔提前经历了一场引导,这或许让宋步尔后续产生了各类模拟推衍的行为。 一次次的模拟,也让宋步尔经历无数可能。 如同中彩票者一样,宋步尔最终中奖了。 这或许是宋步尔模拟中的某次行为,甚至于是属于近期的重复模拟。 徘徊在这种不断推衍的重复思维中,宋步尔难于正常就很容易理解了。 “也就是说,宋教授快要恢复到正常了?”张学舟疑道。 “也许吧!” 任一生点点头。 宋家遭了大难,但最终有一些幸存者捱了过来。 譬如张学舟。 能在一个疯狂的第六序列者手中活下来是侥幸,而要连连两次存活,任一生不免也觉得张学舟太幸运了一点点。 当然,张学舟也是极度不幸运的代表人物。 能衰到连遇两次这类事件,张学舟的几率和宋步尔推衍预算成功的几率没区别。 但任家倒是连连承受了相关的裨益。 一次裨益源于王江涛毁坏任家,这造成了任一生反向索取济世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权。 这一次的裨益虽然没有任家人涉入其中,但张学舟坚持要回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进行救治,又有宋步尔闷声担保的‘宋家承担的医疗赔偿可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用最快的速度全额报销’,这让济世医疗中心接收了大量伤患者。 宋家与宋显忠交手的人几乎无人存活,需要救治者不多,但两次爆炸除了带来死亡,还带来了四百多位轻重伤患者。 每一位患者都是医院的客户。 除了可见的经济效益,这更是让任一生控制的医疗集团部分在申请特殊医疗资源审批时得到了全力支持。 往昔层层关卡需要一步步走程序的流程被大幅度缩减。 这倒不是国药集团和各大家族发善心,而是宋家这两波爆炸影响到了周边各大家族,涉及的患者近乎波及了每一家。 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彼此钳制不得不暂时放下,而涉及相关赔偿更是需要宋家尝还时认真负责且及时,谁在其中作梗都会引来可能的炮轰。 这其中最重要的伤患者是长空落,也涉及了朱不凡,又有需要补充高档血剂的周信。 巡查到张学舟所在的病房时,任一生不免多沟通了一番,尽量了解着张学舟所经历的一切,也让自己能做到更为准确的判断。 “那我遭遇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张学舟摊手道:“您尽早一些帮我将那份x446修复技术拿到手,等我清醒后再用用!” “你这一次要继续沉睡七天?”任一生皱眉道。 “或许,大概,谁知道呢”张学舟连连晃头道。 “这道枪伤我会给你处理好”任一生保证道:“等你下次清醒,一切也会到位!” “那就好!” 张学舟点点头,只觉一切尘埃终归落定。 “对了,下次哪家掌权者进入暮年,您提醒我一下,我离他们远一点!” 等到任一生预备离开时,张学舟不免又补了一句。 “其实长空委员长、周委员、朱委员……” 任一生耸耸肩,又指了指方向,示意张学舟此时就在危险区域。 “我不想和他们在一起!” “能让我快速医疗完后回校吗?” “要么您多给他们打几针麻药!” 张学舟叫嚣了数句,等到突然断片一般掉回床归于无声,病房中才沉寂了下来。 “这是吓成什么样了!” 看着张学舟断片后才放弃身体挣扎,任一生不免嘘唏了一声。 “我哪能给他们多打几针麻药,打多了他们不得还我十倍剂量!” 眼前无疑是任家当下接手的最大医疗任务,而这份医疗任务涉及的医疗资源包括诸多,甚至于长空落等人都成为病人时,这基本能窥探到赤色联盟国当下最重要的医疗资源。 任一生思索了数秒,而后才一脸凝重走出了病房。 “爸!” 病房外,早已等候了数分钟的任无恙低声呼了一句,而后叙说相关询问来的内容。 “他持着步枪压住了宋显忠?还打断了宋显忠的手指和脚趾?” 听到任无恙源于宋思佳那儿的描述,任一生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只觉各种不可思议。 “应该是宋显忠当时状态有些不正常”任无恙琢磨道。 “但宋显忠射击的本能犹在,能和他对射的人寥寥,更别说压制”任一生道。 “可能是有他姐、爸妈、王砾的火力辅助”任无恙道:“您感觉不可思议,我也是如此,张兄弟自己有没有说?” “他说自己一路都在逃命,好不容易才逃出一条生路!” 从不同的人口中会得到不同的描述,张学舟显然没有对自己的事情大肆吹嘘。 张卫盟和宋凤英承受的刺激有些大,并不愿意多做交谈。 而张曼倩经历诸多事情后的性格愈发趋向于保守,保持着不说不错的作风。 至于王砾不谈也罢,毕竟这家伙的嘴巴不可靠,任无恙在王砾那儿听到了一个大展神威击溃宋显忠的顶级高手张学舟,这让他没法相信。 最终的信息源以宋思佳叙说为准。 即便宋家不可避免要遭遇大衰退,宋思佳情绪极为低落,但宋思佳口中对张学舟赞美极多。 往昔的宋思佳认为左登高也算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但对比过一番后,宋思佳觉得左登高不过如此,而经历了左登高率先逃命,她对左登高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哦,想不到思佳对小张感官还蛮不错”任一生道。 “挺不错的”任无恙连连点头道:“但老妹儿询问相关时对宋思佳敌意很强!” “宋思佳得罪安然了?”任一生奇道。 “没,但她在那儿明显对宋思佳表现出不悦,我总感觉有点儿不对劲。” 任无恙确定任安然已经忘却了曾经痴迷张学舟的事,而他、左腾、张学舟都很明智没有提及往事相关。 但任无恙总感觉任安然似乎存在可能的争风吃醋行为,哪怕任安然当下和张学舟没有任何关系,但任安然在宋思佳表现出崇拜甚至于爱慕张学舟时带上了不喜。 “这是病!”任一生指正道。 “我觉得也是病”任无恙道。 “伱也有!” 任一生指了指任无恙,这让任无恙下一句话咽回了嗓子眼。 “好好上进,争取多做思考多做精神强化篇的完善,不要像爸这样孑然一身,大把年纪连个伴都没有!” 当精神症状中的隐性问题显出,不仅仅是任安然不适合正常婚姻,任无恙也存在问题。 而不正常人没可能与更不正常的人婚姻。 任一生反对任安然和张学舟这两个病患者交往,但他更希望这些人可以完全正常化,这样才会拥有与他不一样的人生。 第四百六十七章 郡守府中 黑暗中浮现一道光,张学舟睁眼时,只觉眼皮极为沉重。 但他确实看到了光,甚至看到了郡守府制式的厢房木床。 他此刻躺在郡守府中,没有飘荡在洪水中。 这让张学舟深深吁出了一口大气,诸多担心齐齐放下。 但身体不适的沉重让张学舟极为难受,他感觉自己身体极为缺乏力气,甚至于对肢体的感知能力极低。 此时的他仿若一具游魂,又仿若往昔侵入身体的佛子,对身体存在着明显缺乏的控制。 张学舟在感知十余秒后才回神了过来。 他这种不适感的最大原因很可能是身体麻了。 这片世界并不像现实中具备各类医疗器材可以对他身体活血,任由谁干巴巴躺六七天,谁的身体都会麻。 庆幸自己捡回一条命后,张学舟也不再做任何苛刻要求。 他舒展着手指,尽量自然伸展着身躯。 “文大人,老朽真的是没法救醒这种落水者,老朽也没看到谁家落水后可以活这么久,这压根就不属于正常的病症!” “他是修士,虽说是没啥本事的术法型修士,但也没普通人那么容易死,多活几天很正常!” “仲舒说得极是,你就再熬点药草给他喂一喂,万一喂活了呢!” “他当下不是身体活没活的问题,而是他被水呛到了,脑袋这儿很可能进水了,所以才一直没法清醒,但老朽又不具备开头颅的本事,这真是没法救啊!” 数道声音进入张学舟耳中,而后才传来脚步声。 “吆,活了啊!” 还不曾走到床前,董仲舒率先发现了张学舟的异样,迅速向前走了数步。 相较于数天前的模样,此时的张学舟多了两颗能转动的眼珠子,甚至张学舟的手脚还在微微蠕动。 “还真活了!” 文翁跟随而上,看到张学舟眼睛乱转时,不免也有几分惊诧。 “看来老朽灌下的那些药草汤还是生效了!” 又有一个灰色头发的麻脸老头将脑袋凑了过来。 他前脚示意自己无能为力,后脚倒也不忘邀功。 “你好好瞧瞧这位小张修士,看看他身体状况!”文翁催促道。 文翁对张学舟比较上心,这倒不是因为张学舟不可或缺,而是心系着张学舟手中紧握的那枚珠子。 这枚黑色珠子并不显神异,但色泽确实与蛇眼形态较为接近,也让文翁和董仲舒屡有猜测。 宝珠上并无妖气,而是存留着张学舟一缕法力。 这让两人猜测时难于定性。 而董仲舒借珠子施法查探时的追踪对象是张学舟,不曾探查到巴蛇半分踪迹。 若是某些学派的修士,或许会将张学舟一击打死,让这枚珠子恢复原状来佐证心中的猜测。 但董仲舒并非这类人,文翁也是有大智慧者,不屑做出下作的事。 或张学舟清醒过来,又或张学舟完全没救死亡了,两人才会做相对应的后事处理。 眼下显然没有沦落到后者的情况。 “这位小张修士气血不畅,体虚乏力……” “麻烦给我揉揉,我麻……麻了!” 作为阴阳家的传承修士,张学舟学习过药理,也进行过炼丹。 他当下的情况就是身体麻木,除此外则是数天不曾进食,只灌了一肚子药汤。 在这种情况下,不能指望张学舟此时体力充盈。 “你昏睡了七天还能清醒过来,当真是命大!” 听到张学舟极为正常说话,董仲舒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也不待麻脸老者伸手揉搓,直接给张学舟推宫活血。 “修术法者身体不佳,若修出几分气血,伱躺三五七天都不碍事”董仲舒道。 “董夫子说的是”张学舟道:“能给我一些稀粥进食吗?” “我已经叫人去取食物了!”文翁道。 “不是我们不给你吃食物,是你呛水后没法喂食进去,就是灌药汤都是小心翼翼”董仲舒道。 “这可不,你当时扑倒在洪水里,肚子里估计没少喝”文翁道。 “多谢两位救命!” “我们只是看到你,然后将你捞出水带回来,你能活过来还得多亏你自己!” “对,你属于先天水体,遇水没那么容易死。” 张学舟喘气回了数句。 彼此你一言我一语中,他也大致搞清楚了事情。 这让张学舟有几分诧色。 他借助x432身体修复技术时看到的一切很可能是真实情况。 “您是神医王二麻子?” 张学舟思索过此前所见时,他朝着麻脸老者问了一句。 “你也听过我的名声?” 见到张学舟喊出自己外号,麻脸老者捏着灰色胡须一阵搓。 王二麻子这个外号让他有点不爽,但张学舟那一声神医的称呼真是让他太高兴了。 “还真是!” 张学舟心中微微骇然,他借助x432身体修复技术听过文翁和董仲舒交谈了数句。 话语显然是可以拿来佐证的内容,一些内容不方便讲述,而有一些话则是可以拿来直接询问。 这一声询问的结果让张学舟基本肯定了下来,他此前所见的一切就是真实情况。 张学舟不清楚自己再次接受x432身体修复技术时会不会出现这种异样的情况,但他显然对这种能力非常惊喜。 若非高端医疗价格高昂又需要预定,张学舟几乎想进行重复性的试验。 这不能带来实力上的好处,但至少能让张学舟多一种手段,能让心中多一点底。 “你倒是会认人”董仲舒笑道:“这位老医师在蜀郡城的名声确实不错。” “看来你那份醒水汤还是有些效果”文翁道。 “那可不咋的,此时加上他,老朽的醒水汤至少救活了三个人呢”王二麻子高兴道。 “说的是!” 文翁点点头。 王二麻子的醒水汤人畜不分,但凡被水淹过的都能灌。 大多数人从水里捞出来后基本都没气了,这也让王二麻子的醒水汤在救治落水者上的成功率极低。 看似救活了三个的成功率挺高,但至少有近百人没有活过来。 张学舟运气无疑极好,对方不仅仅拥有特殊的体质,而且还能在七天后清醒过来,最终也进入了这个三分之一存活者的行列中。 等到郡守府下人带来了一碗猪血粥灌到张学舟嘴里,看着气色渐渐红润的张学舟,文翁才问出了最关心的事情。 第四百六十八章 利用 “这枚珠子确实是我在洪水中取得,应该是那条巴蛇的眼珠子!” 文翁手中捧着的那枚珠子呈现通体的黑色,又带着淡淡的光华。 他向张学舟求证时,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张学舟见过大如斗的巴蛇之眼,而他也见过缩小体型缺乏眼球的巴蛇,而巴蛇当时还在洪水中追逐这枚眼珠。 “居然没被巴蛇找回去”文翁嘘唏道:“我这些天还屡屡猜测巴蛇应该找回了那颗打掉的眼珠。” “它不是不想找回去,而是没能耐找回去”董仲舒道:“巴蛇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杀缩了身体,但它刚刚渡过天劫,身体伸缩难于如意无法换回去,估计在洪水中追追停停,最终只能放弃。” “你可看到了那巴蛇逃蹿的方向?”文翁问道。 “它朝着江水对岸游走了!” 张学舟寻思着准确的方位,但他最终觉得即便自己准确指向也没什么用。 他脱离这片世界的时间太长了,即便是蚯蚓爬行也远离了那片区域。 “仲舒兄,咱们确认下来得赶紧干活”文翁急道:“巴蛇缺了眼睛,说不定就会通过疯狂进食来修复它这颗眼珠子!” “但这枚巴蛇之眼上妖气全无,这要如何施法去追踪!” 董仲舒摊手示意无奈。 虽然确认了巴蛇之眼,但这枚眼珠子更像是一颗较为特殊的宝石,难于依托同类气息引导追踪。 即便张学舟散了法力,也并未见这枚巴蛇之眼上涌现一丝妖气。 欠缺了妖气就不可能产生指引。 若非如此,董仲舒随意取巴蛇一滴血一片鳞甲又或其他就能进行术法定位了。 “妖宝没法通过进食来修复的吧?”张学舟不确定问道。 妖宝是妖一生中性命修炼的宝贝,张学舟至今还记得金万两丧失了蟾衣后的沮丧。 若妖宝被打碎,这几乎相当于毁功。 毁灭之物自然难于修复,而要通过进食恢复更像是天荒夜谈。 对方的眼睛不是玄参,没法通过切割来进行恢复性生长。 “说的不错”董仲舒点头道。 “若这枚眼珠属于妖宝,它总能甘心丧失在江水中?”文翁质疑道。 “或许是它没法忍受伤势”董仲舒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道:“你要清楚这条巴蛇有些特殊,它的妖宝并不止一件!” “原来如此!” 一番探讨,文翁心思总算放下了不少。 妖宝无法通过巴蛇恢复肉身伤势的方式进行复原,这意味着巴蛇并没有大量进食恢复眼珠的可能。 只要对方不造成大肆的屠戮,他们就拥有充足寻觅的时间,而不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下的时间已经过了七天,蜀郡周边并无特殊信息出来,这甚至包括零零星星开工的太平堰也并未出现巴蛇的踪迹。 “我听闻修士取一根头发就能咒杀对手,董夫子没法拿这枚妖宝进行定位吗?” 张学舟喝着粥,又听着文翁和董仲舒的探讨,他不免也带着一丝诧异。 “你说的那种咒术很高深”董仲舒道:“我当下境界不足难于去修行,也不曾在朝廷的秘阁中见识到那类术法!” “咒杀术确实要水准极高才有修行可能”文翁点头道:“伱听闻的修士定非凡人,才能做到以发丝为咒打杀对手。” “原来如此!” 张学舟点点头。 在张学舟见识中正常情况,但在董仲舒等人眼中变成了不正常的情况。 想到弘苦的定星咒术,张学舟又想了想尊上远隔万里都能感知他定位,又有御风尊者的准确追踪,又涉及晋昌的如影随形……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遇到的这些人,他最终不得不承认他接触的这一批修士实力都有不凡。 正常的际遇中很难遇到那么多优秀的修士。 在蜀郡城,文翁就是凤毛麟角的顶级术法高手。 对当下而言,若文翁和董仲舒欠缺了方法,整个蜀郡城都再难找出更有方法的人。 “你取了巴蛇的眼珠子,倒是要多提防提防巴蛇,免得那妖物回来找你”董仲舒提醒道。 “这妖宝似乎看不出什么用处?”文翁疑道:“如果你取来无用,最好是将之毁掉。” “这妖宝应该还是有一些用处”张学舟道:“再说了,若那巴蛇前来蜀郡城寻妖宝,岂不是正好方便给您二位逮住。” 张学舟摸了摸巴蛇之眼。 如同董仲舒所感触的那样,这枚巴蛇之眼上没有一丝妖气。 在隔绝着被人追踪查探时,巴蛇显然也难于利用妖气等因素来追寻回这颗眼珠。 张学舟觉得只要自己不将巴蛇之眼吊在脑袋上,又凑巧撞见了巴蛇,对方见面都难于识别出来。 “这么说倒也是”文翁点头道。 “既然需行算计的话,这妖宝倒不是全然无用,若仲翁不介意,拿到城外做个陷阱放一段时间应该不错!” 在处理巴蛇之眼的问题上,张学舟的婉拒倒是让董仲舒和文翁多了一些心思。 “如今那巴蛇能大能小,隐蔽性更强,但这也让我们所做的陷阱并不需要庞大化”董仲舒道:“它不入陷阱我们没损失,踏入陷阱就让他有来无回!” “仲舒兄所言极是!” 文翁点点头。 巴蛇渡过天劫拥有了身体的伸缩自如,某些妖类甚至还具备化形人类模样的变化术。 这种伸缩给妖类带来了无可估量的裨益,但刚渡过天劫的大妖没可能想缩就缩,想大就大,这种伸缩变化会存在较为长久的间歇状态。 巴蛇呈现大体型容易被发现,而缩成小蛇才有可能靠近蜀郡城。 一旦巴蛇化成小蛇来蜀郡城寻找这枚眼珠,对方难于瞬间转化成巨型姿态。 没有巨型的状态,巴蛇就不可能通过身体碾压到普通人造成损伤,也难于进行巨口吞噬,危害性会缩减到一定范围。 甚至于对方在小体型状态下的实力会大幅度削弱。 这也是董仲舒提及陷阱可以布置在城外的原因。 而文翁放置巴蛇之眼的陷阱需要做到稳靠,也只能容许小体型生物进入,杜绝巴蛇卡时间施展变化。 “其实我拿着这枚眼睛是有些用处的!” 听到董仲舒和文翁做了决定,张学舟嘟囔了数句。 但在剔除蜀郡一地危害时,他做为汉国子民显然需要做无条件配合。 何况文翁等人还救了他一命。 对文翁等人来说,如何寻求利用巴蛇之眼是当下重点的重点,即便是只有产生可能的事情也需要去做。 但对张学舟当下而言,如何避免自己丧失管控身体的七天不被饿死才是重点。 这让他身体有些力气之后就询问到了炼制辟谷散的药材。 第四百六十九章 辟谷散 “人参、茯苓、白术、黄精、何首乌、柏子、苡仁、地黄、松子,每种各二两,您拿好哩!” 王二麻子伸手入抽屉,极为熟练抓着各种干瘪的药材。 张学舟所需的药材有十七种,给出的药材则有九种。 辟谷散每七种药材搭配就能熬制,张学舟也不在乎种类的多与少的问题,但他有点在乎份量。 相较于现实世界中炼制培元丹时购置上万元药材的份量,眼前这些药材偏少。 总计十八两的药材,这只是三份辟谷散的材料。 而这其中不可避免还要遭遇熬药失败的问题。 为了获取风水术,文翁等人应下了支持张学舟辟谷散的药材,但这份药材的份量让张学舟感觉有点吃紧。 即便他完全炼制成功,这也只是三份辟谷散。 “没了?” 从郡守府随着王二麻子到药铺,张学舟将诸多药材拿到手中掂量了一番,忍不住问了问。 “对,都在这里”王二麻子道:“你还别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文郡守买这么多药材。” “这里很多了吗?” “总共花了两百四十八个半两钱,肯定很多了!” 半两钱是朝廷颁发的货币,类似于‘元’‘铜币’等单位。 张学舟用‘半两钱’的次数很少,也就在蓉城杀猪时见过这种货币。 一斤猪肉一个半两钱,这堆药材合计价值约等于两百四十八斤猪肉。 张学舟这么换算了一下,觉得利用辟谷散抵抗饥饿确实不划算。 但他没法一次吃十来斤猪肉,而后饿上数天。 辟谷散需要炼制,而且张学舟还得寻思多购买一些药材来炼制。 他摸了摸身体上下,只觉口袋和纳袋中难于摸出一个半两钱。 “你这儿收不收金丹砂?” 张学舟摸了很久。 除了腰间绑着存放九珍酒的玉瓶,在他的纳袋中还有两枚弘苦的传承玉,又涉及董仲舒那把法宝扇,割鹿刀,金乌大帝的羽毛,而后就只剩下张学舟祭练《云中术》的材料等。 他从乌巢那儿取得了祭练木翅、铁翅的材料,又有大部分铜翅材料,等到从佛子那儿化缘得到菩提果,诸多材料已经随着转化铜翅齐齐用尽,最终只留下了一份金丹砂。 这是铜翅向金翅转换的材料。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以后也没可能再祭练《云中术》,他拿了金丹砂来换半两钱又或是药材也不亏。 “金丹砂?什么东西?” 看着张学舟掏出一个小瓶,那瓶内是黑色中闪烁着金光的沙砾,王二麻子一时有些难于辨识材料。 “金丹砂,很宝贵的材料,皇室都没法求购到的上等材料”张学舟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很值钱!” “还皇室呢”王二麻子道:“你们这些修术的人就是喜欢搞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来骗人,我收了让哪个来买这些怪东西。” “呃!” “如果伱不是从郡守府过来的,老朽都怀疑你是不是来行骗的。” “那怎么可能!” “两个半两钱,你要卖我就看郡守府的面子收了!” 王二麻子显然不懂金丹砂的价值。 若要说实话,张学舟也不懂金丹砂的价值,除了祭练《云中术》用得上这种材料,他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情况用得上这种材料。 但金丹砂无疑是较为贵重的材料,若王二麻子出三五百个半两钱,张学舟觉得为了炼制辟谷散他也就卖了。 两个半两钱没啥用,一两药材都买不来,这让他闷闷将金丹砂收了回去。 随着回到汉国境内,张学舟发觉他不仅仅是修士的上限在降低,他所面对的环境也被打回了原形。 这个环境中没有什么各种古古怪怪的天材地宝,也并非交易各类高大上的珍稀材料。 如果他想通过正常途径寻求材料,他就要使用正常途径下的货币。 闯荡数年都没让张学舟感觉自己是一个穷人,落到如今的下场,张学舟才发觉自己的窘境。 身上一个半两钱都没有,他似乎已经穷到不能再穷了。 这让他不免想起了差点在长安城大街上打地铺的张骞。 “尊上让我当探子,也不给我十万八万个半两钱,这要如何当一个好探子,哪个探子要先寻思自己去挣钱!” 张学舟能依靠的大户有些远。 依他身体当下的状况,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坚持到十万大山寻尊上。 甚至他需要尽快炼制辟谷散,而后看一看自己炼制时的成功率和品质再做谋算。 如果他炼制辟谷散品质足够好成功率也足够高,张学舟觉得自己沉睡七天的代价是八十斤猪肉左右。 如果辟谷散的品质一般,这个代价会迅速上涨。 而成功率一般的情况下,代价会呈现出直线上涨的趋势。 “王神医,咱们这儿有辟谷类的药买吗?”张学舟问道。 “饭都吃不上,哪个有钱买辟谷药吃,没人买就没人卖,老朽这儿肯定是没有了!” 王二麻子瞅了瞅张学舟,又瞅了瞅张学舟手中提着的药材。 “再说那也不是老朽能接触的丹药,只有那些上层的贵人才炼制这个”王二麻子眼睛转了转道:“张修士,您这药材是炼制辟谷药的?” “对”张学舟点头道:“但我怕炼不好,想问问是否有可购买处,若买的价格比我自己炼制便宜,那我肯定要买成品了。” “我曾经听过辟谷药宛如吞金,只怕一份辟谷药没个三五金拿不下来!” “似乎有点贵!” 张学舟看了看提着的药包,又寻思了价格。 一金对应一千个半两钱,三五金几乎对应数千个半两钱,也就是十余头猪。 他最终觉得炼丹师有‘钱途’,也绝了购买辟谷药的念头。 “作为阴阳家的传承人,我修行着最擅长炼丹的炼丹术,怎么可能去买药!” 硬挺着面皮激励了自己一番,张学舟向王二麻子借了一根捣药勺,开始进入到枯燥乏味的药材研磨流程中。 “辟谷药是这么炼制的?” 张学舟研磨药材让王二麻子心生兴趣,不断在药铺中看来看去,便是给病人看病都有几分心不在焉。 但王二麻子那点好奇心很快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饭都吃不上,哪个有钱来你这儿买辟谷药吃,你学这个也没用!” 张学舟懒洋洋重复了王二麻子此前的话,王二麻子深以为然。 学习炼丹所需的材料诸多,王二麻子浪费不起,而即便是他将炼制辟谷药的能耐学会了,他这儿也没人来求购。 看似高大上,但这对他而言就是屠龙之技。 而随着辟谷丹材料的研磨和熬煮,看着连连失败三次的辟谷散,张学舟不免也有了头大。 第四百七十章 衡 张学舟有一手掂量肉食的手艺。 这是他在张家庄分食练出来的能耐,但大约的重量好拿捏,要精确到一两甚至于几钱,这就是一个难事。 张学舟炼制辟谷散最大的障碍并非研磨和小火熬煮,而是无法拿捏材料的克重。 在现实中欠缺丹炉,而张学舟在这方世界缺乏现实世界中最简单的东西。 他欠缺一个精准的计量工具。 没有准确的计量,他就不可能形成准确的配比。 甚至于张学舟配置的辟谷散连成型都无法做到。 他最终得到了三团灰褐色的药糊糊。 虽然知晓自己这种药糊糊远没达到辟谷散的门槛,但张学舟也不准备浪费。 他当下也浪费不起,甭管吃三份药糊糊能挨多长时间的饿,有总归比没要好,毕竟辟谷散所采用的药材不是毒药,药糊糊毒性不算多。 “两百四十八个半两钱就这么没了?” 看着张学舟失败的嘘唏,王二麻子非常庆幸自己没学这种本事。 他看得出张学舟炼制熬煮丹药时已经小心到没法挑剔,但还是迎来了三连败。 这种高损耗会让一个普通家庭破产,而再多熬失败几次,富裕家庭也受不起。 “还是熬草药好,这至少不亏本!” 王二麻子寻思了自己熬制的草药一番,觉得自己多放点少放点不影响药效,熬煮时间短点长点也没关系。 至于治没治好病人的病痛又是一码事,毕竟十个病人九个死,他还能救活一个已经算是不错了。 “您说的那种精准工具可能只有朝廷才有!” 等到张学舟费力描述了一番,王二麻子才大致了解张学舟所需。 对他们这种赤脚医生而言,伸手一抓就是重量。 而要精确精确到张学舟所提及的程度,王二麻子也只能想到朝廷计量黄金的那些官员。 作为最贵重的货币,黄金会精确到最小的单位,压根不会用秤杆和手来估算。 “那就有点遥远了!” 张学舟想想董仲舒的忠告,又想想蜀郡城离长安城的距离,再想想混入朝廷体系中。 这漫长的时间足够他饿死上百次。 “郡守府也没有吗?”张学舟疑道。 “那您得去问文郡守”王二麻子道:“老朽就是一个赤脚医生,不清楚郡守府和朝廷那些事!” “下次再来你这儿买药!”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最终只得朝着王二麻子拱拱手,示意自己要离开回归郡守府。 “想买多少要提前告诉小老儿,你这些药材有部分很贵重,我还要挨村挨户去收呢!” 王二麻子回了一声,还将自称的老朽换成了小老儿,一脸接了大生意的模样,张学舟只觉辟谷散难熬。 但在性命的面前,他又不得不一个个去解决问题。 如同蜀郡城的每个人一样,张学舟当下最需要解决的是饥饿,只有肚子饱了才能谈追求。 帝君与域外天魔交锋导致时间混乱改变了他当下的一切,现实中的他需要依靠输液维持生命,而这方世界的他需要借用辟谷散等丹药来维持。 要么某天张学舟的作息恢复正常,要么他辟谷术在某天大成,足以挨饿七天,张学舟才能摆脱身体这种维持生存的需求。 他在现实世界炼制培元丹经历了诸多计算和药性辨析,借用高压锅熬煮一气呵成。 但在这片世界,张学舟的炼丹经验败在了对重量的准确上。 张学舟在准确计量存在不足,王二麻子也没法做到这种细致。 想做到精准,张学舟需要极为精细的工具,也就是这片世界称呼的‘衡’。 他在郡守府找了一圈,等找到文郡守和董仲舒时,两人在蜀郡城一处铁匠铺中打造一根两丈余长的空心铁管。 与正常的空心铁管有所不同,这根铁管还内置了一种小型的弧形刃。 这是一种较为实用的捕蛇陷阱,但凡蛇类从管道钻入时,身体就会不知不觉被弧形刃划破,而要转身钻出陷阱则会承受弧形刃倒钩的拉扯,会导致伤口越来越大,最终导致丧命。 “这铁管末端可以放置那枚妖宝,只要倒转铁管就能放进去,里头还有个挡板卡住,到时转过来就掉不出来!” “仲舒居然能设计出如此实用的宝贝,真是大智慧人!” “这只是墨家鲁班术中的小道,我拾人牙慧不值一提!” “仲舒兄博闻让我惭愧!” “各有门道而已,仲翁在春秋经上的造诣深厚,还望仲翁不吝赐教!” “您尽管问,我必然尽……” 董仲舒和文翁在铁匠铺中等待打造,也各有交流。 等到张学舟听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止住嘴。 “看你满脸晦色,莫非炼药出了问题?” “伱想借用一个衡具?” 董仲舒率先观色,只觉张学舟的运气和他是一样一样的,干啥都不成。 文翁则是接到了张学舟的请求,这让他有些为难。 “你称重的并非重物,而是药粉”文翁道:“若要精确到你所说的程度,那只能是法器。” “您有这种法器?”张学舟喜道:“您放心,我就是借着用一用,用完可以马上还您,绝对不会多耽搁一点时间。” “这法器说宝贵用处一般,说不宝贵又罕有”文翁道:“我也只在长安城见过周太尉曾经用过一次。” “长安城周太尉!”张学舟诧道。 “周府被抄家,那件衡具法器只怕是落到国库了!” 文翁嘘唏一声,张学舟则是丧了一口气。 他哪有坚持到去长安城的本事。 依他当下动辄脱离身体七天的长时间,照顾他尚难请到人,带着他长途跋涉几乎少有可能。 “衡最大的问题在于构造法器的精细,材质倒并不离谱,我有三两精金,若能请这位刘一手铁匠按图打造,倒也不是不能打造一个衡的法器!” “求帮忙,董夫子!” 文翁毫无办法,董仲舒则是捏着胡子有几分主意。 这让张学舟顿时就低下了脑袋求援。 “但这三两精金是我用来打造趁手法宝之物”董仲舒道:“你要知道修士没有趁手的法宝是很可悲的,遭遇意外几乎反应不过来。” “扇子,我有法宝扇子啊!” 张学舟拍了拍纳袋,此前从董仲舒手中拿到的法宝扇随即取了出来。 “您给我一件法器衡,我给您法宝扇子!” “那感情好,正好我知晓墨家鲁班术中的一些小道!” 张学舟的上道让董仲舒眉开眼笑。 时隔两年有余,这件法宝扇终于正式重归他手中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法器 张学舟知晓天平的构造,知晓卡尺的制造。 但张学舟无法拿捏天平砝码的克重,也难于准确绘制一毫米的正确长短。 没有正常准确的参照,他就难于去依葫芦画瓢。 董仲舒构建衡具时同样如此。 法力可维持平衡,但衡具的标准参照必须拥有。 “我们打造法器衡必须先量取重量,首先要维系这根吊杆两端的平衡!” 一根绳子挂着一根长杆平衡下来制作成了最简单的天平,而长杆两端则各有悬挂份量几近相同的容器。 一方容器放入了用大秤称重的一斤肉,而另一方容器则缓缓倒入水。 “这肉有十六两,这水也添加到了十六两,如此就能维持平衡”董仲舒道:“接下来我将肉取走,而将这十六两的水均分到平衡!” “如此就能分出八两水,再将八两水均分成四两,四两水又分成二两,最终用一两水取得彼此平衡?”张学舟问道。 “不错,这正是构建精度准确的衡所需构建的标准”董仲舒点头道:“你称重需求的精细度太高,这甚至还需要将一两水进行均分到五钱,这其中也需要打造数套平衡杆和容器做进一步的细化才能不断均分下去。” 通过重复打造平衡杆和容器,也不断进行分化,重复数次后得到最终确定的量,这让重量的刻度无疑被精细到了一个极小的单位。 看上去简单,但这又蕴含着重量的道理。 确定重量的最小单位后,就可以开始构建法器衡。 这存在类似砝码的吊线锤,而驱动法力到吊线锤上,就可以对另一端的物体量取重量。 根据法力的投入,另一端可量取的重量也从五钱到一两,又到二两、三两、四两、五两……等数量进行记重。 若法力足够雄厚,另一端吊起一座山也能维持平衡。 “可惜不能对五钱再细化下去”张学舟可惜道。 “你配比药材时一次可配比两份,又或三份”董仲舒道:“如此也不需要精准到太小的数目。” “您说的是,但那药材太少了哩”张学舟道:“我哪知道将阴阳家独门的风水技艺传授出去帮忙只到手了三份辟谷散的药材。” “咳咳咳!” 文翁觉得自己躺枪了。 炼丹向来是个大窟窿,家里没矿压根撑不住,他应下了事情,但没法做到无限量的供给。 而且张学舟生死不知躺了七天,他哪能知晓这小伙体力刚恢复小半就要炼丹药。 “其实那巴蛇我们也没逮着”文翁道。 “你们让巴蛇逃脱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张学舟摊手道:“可怜我将阴阳家独门的风水技艺卖了个猪肉价。” “我再给伱十份材料,多了郡守府也吃不消”文翁道。 “你一个大修士就这么……” 张学舟嘟囔两声,等到被董仲舒拉了拉,他才止住想得寸进尺的念头。 “仲翁为官清廉且心系民生,你别看他修为高,但他确实不算富有”董仲舒低声道:“而且他开办学宫都是自己在出钱,以后只怕要钱的地方更多。”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一个衰,一个穷?”张学舟疑道。 “你说话不要这么直接!” 董仲舒极为不满的晃了晃脑袋,他衰能有什么办法,文翁穷也没啥办法。 至于张学舟,董仲舒觉得对方倒霉成这样就不要想着嘲讽其他人了,毕竟他鲜有看到真灵境修士落水后差点淹死。 大哥不笑二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和睦相处。 “如今有钱的人只有大盐商、大冶铁商、掌控矿产的诸侯王,其他人哪有多少钱财”文翁无奈道:“若非家里有几亩薄田,我拿朝廷那点俸禄都撑不下这郡守府。” “人家当郡守不说富到流油,你倒是还将自家的钱财倒腾了进去”董仲舒笑道。 “总归是要做一些事才对得起平生所学”文翁道:“亏一些就亏一些了!” 文翁心宽,并不喜计较。 这类秉性者提及吃不消大概率是真心吃不消。 张学舟一番话旁敲侧击,索要到十份材料倒也不再过于纠缠。 前三份材料制造辟谷散失败,后十份他必须成功两三次。 只有辟谷散与辟谷术搭配,他才能在回到现实中的那数天维持生命特征的正常化。 至于再往后,张学舟也必须寻到挣钱的门道,将辟谷散的数量充实起来,一直拖延到他穿梭时间正常,又或实力再度拔高导致辟谷术的提升。 依他躺着的这七天来看,张学舟被人灌药汤水的情况下确实能撑七天,但几乎算是饿到了极限。 如果没有人辅助喂食,他躺七天后就差不多应该死了。 等到从将死状态恢复身体正常,这其中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甚至数天都不一定能恢复到最初的状态中。 这也会导致他的状态会一次一次继续下滑,直到陷入恶性循环中难于逃脱。 若不想迎接那样的局面,张学舟处于第一阶段时就要杜绝后续的可能。 他蹲在铁匠铺,看着匠人们打造陷阱,又等待着董仲舒指导打造的那件衡具法器完成。 “此刃甚锋,那蛇上身覆鳞,腹则光滑用于盘旋爬行难有遮挡,应能划破蛇腹揪出肠肚!” 临近傍晚,文翁的捕蛇陷阱才完工。 只见那捕蛇长管有壮汉胳膊粗细,又有两丈长。 这长管内置弧形锋刃,几乎与董仲舒的需求并无不同。 等到转入巴蛇之眼,又将这根长管用树皮包裹,一个简单又实用的捕蛇陷阱工具已经制成。 文翁脸带喜色,随即叫上军士抬着长管去进行放置。 铁匠铺的另一侧,张学舟索求的那件‘衡’具法器也从粗胚进入了细雕琢,近乎进入完工的阶段。 “看清楚了,这个是精金制作的吊锤,没有这三两精金传导法力,这就是个只能称五钱重量的衡具!” 董仲舒指着衡具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等到传了张学舟一道墨家炼宝决,他才心安理得将自己那把扇子晃了晃。 等到张学舟施展炼宝决,一股掌控由心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看着精金制作的吊锤,又看了看衡具的杠杆,张学舟只觉拥有了一个支点,脑海中多了一股荒诞到想翘起星球大地的念头。 念头虽然乱作祟,但从实际上而言,这是真正意义上属于张学舟第一件有需求的法器。 “墨家的炼宝决滋润法器法宝极具灵性,你精炼法器越强,这件衡具所能称重的重量就越高,若你能锤炼到极致,说不定能拿这件衡具对一匹马称重!”董仲舒道。 见到张学舟一脸开心,董仲舒心中不免还有几分小得意。 作为一位大儒,他就是这么棒,所学诸多的他几乎时不时有一些能耐能做利用。 “最多只能对马称重啊!” 张学舟想到自己翘起星球大地的念头,又想想一匹马的重量,再到如今衡具只能量取一斤范围内的重量,他心中诸多念头齐齐消退了下去。 “称马的重量都还不满意?” 董仲舒摇头晃脑了数次,但若要让他说量取一匹马的重量有什么实际的好处,他也说不上来。 总之,他的三两精金砸到这件法器上,实用性确实有限。 若张学舟拿了衡具依旧炼丹不成,董仲舒必须说这小伙搞到了一件废宝。 第四百七十二章 孔宁来访 法器和法宝有一字之差,两者的地位也完全不同。 器是器具,宝是宝贝。 相较于后者,前者更像是一种工具,而不是一件拿来对敌的宝贝。 大多数法器各具妙用,但少有法器会拿去斗法。 张学舟多了一件实用的法器,他也没想着拿这件法器打人,如同天平一样的衡具法器显然也没法用来应敌。 这件衡具法器最大的作用就是量取重量。 对难于靠手拿捏药材重量的炼丹师而言,这就是一件配比神器。 “你这种炼丹方式还真是少见!” 董仲舒见过很多人炼丹,大多数炼丹师都是考虑药品年份、效果,哪曾有炼丹师在重量上如此计较。 大伙儿都是伸手一抓,心中有个大概估算后就完成了药材的配比。 但张学舟不同。 看着张学舟将药材小心翼翼研磨成粉,等到量取了药粉的份量,而后又各有分开盛放,董仲舒只觉张学舟步骤太繁琐了。 他在郡守府中闲着时不免也打趣了两句。 “我说过我只会一点点炼丹术,没法像炼丹大师那样随意”张学舟无奈道:“王二麻子给我的辟谷散药材只有三份,剩下的七份还要等一段时间才有,我浪费不起这些药材。” “这样子?” 董仲舒看了一会,又寻思了一下这小伙的品性。 他最终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去睡觉比较好,免得张学舟炼制辟谷散失败后将原因赖他身上。 万一炼制失败,或许打岔的一句话,或许走路的一阵风,又或许他注目导致张学舟身心紧张。 总之,只要炼制辟谷散失败了,董仲舒觉得张学舟肯定会赖他头上来。 他琢磨片刻,随后轻手轻脚回了自己的厢房,只剩下张学舟在郡守府的厨房中炼药。 “这个衡具还真是方便,有了准确的配比,只要我熬煮时小火慢慢熬制成团,这份辟谷散就成了!” 最原始的炼丹方式是用手搓,而后慢慢过渡到各种器具,最终到炼丹炉类的法宝之物。 张学舟在厨房拿铜铁釜熬煮丹药不算离谱,他在现实中也用高压锅进行过类似的操作。 此时配比非常准确,张学舟觉得自己炼制时必然能成功。 毕竟他只是炼制辟谷散,又并非求高水准的辟谷丹。 “完美!” 从研磨到熬制,等到蜀郡城中的更夫敲锣打更,张学舟看向铜铁釜中那坨色泽微黄的药膏,他心中极显满意。 有了衡具,他炼制第四份辟谷散时终于成功了。 从色泽上看,这份辟谷散是较为典型的三日辟谷散,也就是最低档次的那种。 但这能确保人服用后三天内不被饿死,依旧有较为充足的精力和体能。 一份保三天,而服用的间隔时间同样是三天。 结合辟谷术,这或许能勉强让张学舟熬过七天时间。 等到辟谷散冷却,张学舟搓了搓,将之搓成适合入口的圆丸子形状。 他看着有小半个拳头大小的药丸子,而后小心翼翼将辟谷散放入早有准备的木盒中。 但继续熬制的第五份并没有那么走运,柴火燃烧的火焰并不稳定。 即便张学舟极为小心,第五份材料熬制的辟谷散也呈现了褐色。 他闷闷吃了一口,只觉满嘴苦涩味,等到加了一瓢水将药渣渣灌到肚子里,张学舟才开始第六份材料的慢火熬制。 “熬药呢?”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张学舟的手抖了一下,随即又慢慢进行着搅拌。 事关他接下来七天的性命,就算帝君和尊上跪在他身后喊,张学舟觉得也要等一等。 铜铁釜中,药粉在水的作用下不断翻滚,又伴随着木勺的搅拌不断化成糊糊。 色泽由灰白慢慢变化,又渐渐转向灰黄,再慢慢向淡黄和微黄色泽靠近。 “诌不归熬药都没你认真!” 声音稍带了不满,但又沉默下来,只是站在冷风中等待。 直到铜铁釜中的药糊糊呈现微黄,张学舟才将铜铁釜迅速搬起远离了火源。 他拿着木勺一阵铲,不断翻滚进行着辟谷散的扫尾工作。 与此同时,张学舟也终于有闲心将目光扫向了门口处的身影。 两年没见,孔宁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对于这些大妖而言,拥有数百年的寿命让成长极为缓慢,这也让衰老极为缓慢。 张学舟觉得自己这辈子玩完后,孔宁的模样或许与现在差别不大。 “怎么是你来了,飞羽左使呢?” 张学舟谨慎看了看四周才发问。 “他被雷电打废了一条腿,现在四处找药疗伤”孔宁百无聊赖道。 “没想到飞羽左使和我一样惨”张学舟嘘唏道。 “他是被雷电打的,但我这数日在郡守府听墙角,你似乎是落水后被淹了?”孔宁奇道。 “你觉得我是会被水淹的人吗?”张学舟不爽道。 “是!” “你这让我没法沟通了”张学舟道:“我是执行任务的途中同样和飞羽左使一起被雷劈了,产生了极为严重的后遗症,身体时不时出现麻痹症状才导致跌落到江水中,那只能叫因病致患,不能叫落水被淹!” “然后呢?”孔宁眨眼道。 “然后你能不能帮我去尊上那儿问一问,求他大发善心给我一些辟谷丸,免得我身体被雷电后患影响导致不能动弹时饿死”张学舟道。 “如果你没法办事,那就别办了!” “哈?” “这是尊上说的原话,也是他让我来转告你的话!” 孔宁耸耸肩,嘴巴率先将自己任务执行完毕,传达着尊上叙说的内容。 孔宁满不在乎叙说的态度让张学舟心中一哆嗦。 他还想在尊上那边薅点羊毛,但时隔两年没办事,看来尊上对他确实比较不满。 “咋没法办呢,我办得好着呢,我最近接近了一个大人物,从他那儿探查到了景帝陛下的消息”张学舟道。 “哦!” “你把消息回传给尊上,我给他办事非常靠谱,短短几天就得到了内部消息!”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只投入没产出这种行为确实不妥。 若他想在尊上那儿得到援助,这至少需要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凑巧董仲舒就给了景帝的相关消息。 这也是尊上当前最关切的信息。 如同尊上的猜测,景帝确实疯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未央宫中 长安城的皇宫在夜晚依旧有灯火照亮。 宦官们小心翼翼挪动着步伐,提着红色灯笼仔细检查着每一扇门和窗。 又有禁卫军持着刀剑在皇宫各处通道巡逻。 相较于各处的灯火通明,作为主殿的未央宫光线反而暗淡,只有一盏宫灯闪烁着黄豆大小的火苗。 这导致宫殿内部黑暗重重,只有宫灯照亮的数尺方圆范围才能勉强看物。 宫灯的下方,三个身影坐在一方长桌前。 三人身穿长袍款式极为接近,但头顶不同的头冠让三人有着明显的区分。 其中一人带着十二旒的朝天冠,又有一人朝天冠稍做了改动,将其中一条旒折叠了起来,只留下十一旒垂下。 另外一个头冠则是金丝编制,同样有着尊贵不凡,但又并无两尊朝天冠的高高在上。 暗淡的灯光照亮着三尊头冠,也让头冠下的面孔在黑暗中隐约可辨。 朝天冠下的两尊面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一人面色憔悴,另一人则是面色如常。 而金丝冠下则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年轻面孔的一双目光扫过左边的憔悴面孔,又看向右边面色如常的面孔。 没有人对他的目光做出任何回应,直到宫灯中那朵小火苗无风忽然熄灭,一切隐入黑暗中,年轻面孔才低声开了口。 “父皇、皇叔?” 询问的声音在空荡的未央宫中并不醒目。 “如何?” “应该是成了!”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前者询问而后者回答。 这让前者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拍了拍手,未央宫中十二盏宫灯点亮,此前带着十一旒朝天冠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父皇?” 年轻面孔再次急问,引得头戴十二旒朝天冠者目光微微嗔怒。 “彻儿,你永远是这般心切!”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未央宫中只剩下两人,也只剩下了汉王朝权利最高的两者。 一者为皇帝,一者为皇帝继承者。 前者显然是景帝,而后者则是太子刘彻。 太子抬起头,看着景帝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脸上的急切显而易见。 听着太子认错的声音,这让景帝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只是一道相门的命术,灯熄则是证明术成了”景帝道。 “伏羲相门不是被灭了吗?”太子诧道:“秘阁中也没有他们的术。” “术难言完整施法代价又高昂,自然不会放入秘阁中”景帝道:“你皇叔修行的相术同样不完整,强行施展下只怕折了阳寿,大概还会较之我先走一步!” 景帝叙说时的语气极为平淡,但目光中晦暗难测。 他摊开长桌上的丝绸,丝绸上空无一字,这让太子脸色连连变换。 景帝一句话直接给出了两道噩耗信息。 一则是景帝的寿命难于正常,另一则是那位神秘皇叔的阳寿很可能更短。 而让他脸色变化的第三道因素则源于绸缎。 太子明明记得这卷绸缎上布满了各种凌乱的符号,但在宫灯熄灭后,绸缎上那些符号不见了。 “这是相门的伏羲八卦演算天下,你皇叔本事不足,只谋得了一线契机!”景帝道。 “什么契机?”太子低声道。 “自然是我大汉延续下去的契机”景帝道:“这道契机发生在董仲舒身上!” “董博士真有这种能耐吗?”太子难于置信道。 “相门之术诡异难测,谁知道呢”景帝摇头道:“反正契机是维系在他身上,如今他应该也将事情办妥了一部分。” “这就办妥了一部分?” “他当下在蜀郡之地,或许是文翁学宫之事属于我大汉一件幸事,若他回来禀报较早,我便下一道圣旨给蜀郡一些便利,若他回来比较晚,你到时也做如此安排便是了,只是学宫之事需要循序渐进,这种事情急不得,免得又成了豪强渔猎名利之所!” “儿臣记下了。” “可惜那烛九阴之事终究难于糊弄过去,他如今居于邪罗斯川秘地不出,应该是在耐心等候变化了”景帝叹气道:“父皇勤学苦练数十载,依旧不敌他一具显法身,若他将来为难你,你可以祭出先祖高皇帝的斩蛇剑!” “那柄赤霄剑吗?” “不错,但你只能持剑,莫要去动用剑”景帝叮嘱道:“咱们装装样子还行,真要拿剑刴他必然会被看出虚实。” “先祖的剑究竟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使唤?”太子不解道。 “父皇不清楚”景帝摇头道:“但你也莫要将期望完全寄托在一柄剑上,真正的实力都是源于自身,而并非凭借外物!” “父皇教导的是!” “若你自身拥有大能力,能做到某一天武压天下,如那秦皇一般强势,那必然是四方来朝,人人皆服,那时的你也不需要考虑这种外物了。” “可秦皇……” “大秦有他一日就不会灭,而且他没那么容易输,或许他还在某个地方凝望着,或许他还备有后手,或许我们某一天又会将这一切归还于他!” 景帝晃了晃头。 汉国修炼体系极为破碎,而秦王朝当时几乎汇聚了四方所学,藏书阁中传承玉成行成列,能人异士层出不穷。 若在那种条件下,秦王朝盘算了什么或许只有秦皇才能做出回答。 未央宫中双君王只是一种障眼法,在对方眼中很可能拿不出手。 景帝嘘唏了一声。 没有秦王朝的覆灭就没有汉王朝的诞生,从地位上而言,他要感谢秦王朝覆灭才让他们拥有了帝王的可能。 但从国势上而言,景帝又痛恨秦皇将诸多付之一炬的行为。 这给后来者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曾经的东土王朝力压四方,而他们当下只能处处防守,甚至需要策略做应对。 一旦遭遇以力破巧的强压,汉王朝的一切便会如遮羞布一般揭开,脸面荡然无存。 “这是先祖说过的话,我只是拿来重复给你说一遍!” 等到太子面露诧异之色,景帝不得不说明了一句。 “按正常寿命而言,秦皇即便再能活如今也过百了,这种年岁没啥好担心的”景帝补充道:“即便他能长寿,但他的军团不可能人人长寿,我们这一代几乎不需要对秦皇有任何担心,他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本钱。” “父皇说的是!” “你登基后真正要应对的危机一则源于凶国,谨防他们趁火打劫导致外患重重,进而引发内忧,另一则是源于你将来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她们性情趋向于保守稳健,而且仙庭的人屡屡隐秘接触太皇太后,还有一则是谨防你那些皇叔,他们说不定哪天又会被某些隐秘势力蛊惑,李广此人来历似乎有些问题,你要慎用,不可让其掌握大权,还有,你需要防控诸子百家学派,他们学派还存在一个恐怖的老古董……” 未央宫中,景帝手把手教,就差没指名道姓叙说情况了。 一些话题属于老生常谈,太子不乏听了一遍又一遍,而等到谈及朝廷的人事变动,太子终于忍不住问了问。 “那我将来要重用董博士吗?” “秦皇当年诛杀精通百家学派能耐的儒家高手,太皇太后她们也对此深以为戒,凡儒门者皆不予以重用,你想重用儒家学派的人必然会被太皇太后阻止”景帝寻思再三道:“但时代总归是在变化的,数十年前或许有必要防范百家学派,或许在你的时代又没了必要!” 景帝看着太子。 什么是有必要,而什么又是没必要,他希望太子可以自己想通。 一个人弱小时,即便自己的妻儿子女都不放心。 一个人强大时,即便番邦异人都可以拿来收归于账下。 只要汉王朝有足够的底气管控,用谁不重要,用什么样的人也不重要,属于什么学派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人能做什么,又能为汉王朝带来什么。 第四百七十四章 邪罗斯川秘地中 “小诌,你果然还是有几分手段的!” 邪罗斯川秘地中,片片火焰腾升,尊上巨大的身躯在火焰中缓缓盘旋。 他庞大的身躯鳞甲老旧,又有人首头颅上白发飘扬。 这副模样难有岭南时显法的风采,也不复化成人形的威严。 诌不归站在秘地中,抬头仰望着尊上的庞大妖躯。 与对方身躯对比,诌不归无疑是小得可怜。 但诌不归心中并无渺小感。 在生命的面前,不论贫穷还是富裕,不论强大还是弱小,每个生灵都会迎来死亡的那一刻。 在死亡的面前,所有生灵都是平等的。 尊上太老了。 这个绝世大妖的阳寿已经濒临阈值。 或十年,或二十年,或三十年…… 尊上的寿命不会太长久,甚至有可能走在诌不归阳寿完结之前。 这不是他那颗吊命丹挖掘身体潜力所能阻止的事情。 甚至尊上的体型过于庞大,他的吊命丹对尊上而言就像人类吃芝麻,份量太少药效也太小。 若非尊上拥有敏锐的感知力,这甚至会难于察觉药效。 “尊上,若您觉得此丹有效,我能多去炼制几颗”诌不归道。 “多炼制几颗……”尊上稍微思索了一下才问道:“能多炼制一千颗吗?” “能是能,但……” “但什么?” 诌不归应下要求有些迟疑,这让尊上顿时蠕动身体,将庞大的头颅探到了诌不归身边。 “一千颗长寿丹的工序繁杂,鹿力妖王难于与我搭配完成”诌不归道:“但圣地中又只有鹿力妖王通晓一点点药理,我想炼丹也难有分身之术!” “你的意思是说人手不足?”尊上寻思数秒才问道。 “是!” 诌不归低头应下。 “阴阳家分崩离析,我门下弟子又死尽,只有干儿子张学舟能帮上忙了”诌不归道:“万望尊上可以招回张学舟,待他炼药完再去汉国做事!” 诌不归面色潮红。 他炼制丹药存在难度是真,将张学舟调回邪罗斯川圣地也是真。 作为阴阳家传承的独苗,张学舟几乎是诌不归当下唯一的希望。 他希望张学舟能将阴阳家传承下去,他也希望张学舟能活下去。 但尊上近期连连发动人手,显然要张学舟去长安城刺探景帝的虚实。 久在汉国境内生存,又勾搭到了长安城的嫔妃炼制体香丹,诌不归对长安城较为熟悉,也清楚这座城市的步步杀机,更是对景帝有一丝听闻。 张学舟真正探入长安城后的下场很好猜。 若张学舟懂炼丹,利用这门能耐与嫔妃亲近,或许有意无意中就能探知隐秘。 哪个世家的老头儿老太太都会老死,勘穴寻墓也就成了必然,若张学舟懂风水,也可以成为诸多世家的座上宾。 作为阴阳家的传承者,张学舟不曾学到拿得出手的傍身之技,此时要人脉没人脉,要本事没本事,探入长安城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飞羽左使护不住张学舟,孔宁也护不住张学舟。 诌不归心中来回思索,觉得也只有将张学舟调入邪罗斯川圣地才能暂时避开这一劫。 等到张学舟学有所成再前往长安城,诌不归觉得自己多少也放心一点。 他小心翼翼试探,询问着尊上的真正心思。 规避景帝是一件大事,而给尊上炼制足够多的吊命丹也是大事。 两种大事哪件都不比哪件的重要性低,齐齐都涉及了尊上的性命。 “我对孔宁说过,如果张学舟没法办事,那就别办了,这并非让张学舟需要死也必须去完成任务”尊上张口道:“你应该清楚我曾让托尔金刺杀李椒等人,并非让托尔金一直刺杀到死,只要寻觅到机会就刺杀刺杀,寻不到我也不会怪罪!” “是!”诌不归同意道。 “眼下张学舟还不曾踏入长安城,你担心他做什么”尊上道:“事情成不成总归需要试一试才知晓,若无法进行有效的刺探,他被孔宁带回圣地后我也不会做出责罚。” “多谢尊上开恩!” “总归是得试试,不行就不办了,到时让他回来陪你炼丹!” 尊上补充了一句。 他惹不起景帝这种可能疯了的帝王,但总归是躲得起。 景帝的长安城不好去,他这邪罗斯川的秘地也并非常人可以轻易进来。 对尊上而言,保持身心健康,寻求长生之路才是他真正的追求。 诸多的一切只有他活着才有意义。 倘若他不存在,任何消息都是没有价值的。 他当下的心态极为微妙,有丧失十阴圣子后对汉国依旧存在的敌视,有厌恶西昆仑天庭,有戒备景帝这种可能疯狂的帝王,有寻求其他长生路的念想。 种种念头不断交织,尊上心存需求可能发生的矛盾时,他态度松软就不意外了。 张学舟可以帮忙干点活,万一没干成,他也不会责怪对方。 大不了回邪罗斯川圣地帮诌不归打下手。 但张学舟此时还不曾干活,这多少要意思意思。 尊上表态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希望张学舟可以尽心尽力做一点,如此也让他面子上过得去,大家在往后也方便相见。 “多谢尊上!” 诌不归脸色一喜。 他觉得张学舟这小伙要本事没本事,要能耐没能耐,但张学舟多少有几分聪慧,至少知晓危险。 有孔宁托话,张学舟遇到危险应该知道跑路。 只要没惹出滔天大祸,张学舟哪里都去得。 而且他还在断腿的鹤妖飞羽那儿知晓了一个好消息,张学舟的法力离体,此时拥有了真灵境的修为。 炼丹、风水勘穴、阵法。 诸多阴阳家的手段从真灵境开始可以从纸上谈兵进入到真正实用的地步。 只要法力能离体,能进行远程的操控,不论是哪个拥有传承的学派都开始具备真正有用的术。 甚至于张学舟开始有能力运转阴阳家传承的丹炉。 知晓自己在邪罗斯川圣地无法脱身,甚至被捆绑到死,诌不归也没了其他念想,只想通过张学舟延续阴阳家的传承,免得在他这一代断了根。 他一脸恭敬,念想中没有丝毫脱离邪罗斯川圣地想法。 等到诌不归躬身告退,尊上双眼中才浮过复杂的神色。 “想要忠心的不忠心,无需忠心的却偏偏忠心无比” 拥有阴阳双眼,尊上能看到诌不归心中唯一的执念。 只要让诌不归将阴阳家传承下去,诌不归再无其他追求。 这是一个曾经心思复杂的人,但最终活成了单一。 复杂有复杂的好,但单一也有单一的妙。 剔除了复杂的心思静下来,诌不归因此踏入了神通境,也具备了为他炼丹的能力。 第四百七十五章 领悟 同一句话在不同人口中表现,会带来截然不同的表达效果。 至少在蜀郡城中,张学舟心中就一哆嗦。 他当下已经很惨了,若尊上也来掺和一脚,张学舟觉得自己要完。 他低声叙说着从董仲舒那儿打探来的消息,让孔宁一脸诧异。 “看不出你办事的速度还挺快”孔宁道。 “必须的!” 张学舟拍胸应下。 他也幸得遇到了董仲舒,依尊上那句‘如果你没法办事,那就别办了’的话,张学舟觉得着是掉脑袋的前奏。 什么人可以别办了,那自然只有死人。 张学舟不清楚尊上通过大荒造化经咒他时是什么后果,他也不想去尝试这种后果。 “这些消息保真吗?”孔宁问道。 “那董仲舒可是景帝的近臣,他亲自见到了景帝陛下”张学舟道:“如果他那儿的信息都当不得真,什么才能当真!” “这倒是”孔宁点头道。 “再说了,他骗我有什么好处?”张学舟道:“他又不知道我是探子!” “说的对!” 孔宁连连点头,脸上有可见的喜悦,神色远较之她最初见到张学舟要好。 孔宁对董仲舒不陌生,她岭南一行时就见过董仲舒。 对方伴随在太子身边,确实和皇室很亲近。 从这种人口中透出一些信息来,那必然是很保真了。 孔宁不管信息对尊上是好还是坏,但她很开心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她原以为这个任务会伴随她很久,也会捆绑她很久,但孔宁没想到这个任务完成得如此快。 就算尊上认为当下的信息还需要再探查,孔宁也看到了曙光。 只要张学舟牢牢跟稳了董仲舒,对方完成任务的概率很高,她充当信使传递信息的任务也会解脱。 “你回圣地时给我义父传传话,我已经踏入了真灵境,锻灵丹能不能先给我,还能不能捎带一些辟谷丸过来,我最近一段时间对辟谷丸需求比较高!” 眼见孔宁转身出门,张学舟迅速补充着自己的需求。 “如果圣地辟谷丸不足,给我钱……咳,飞得快什么的最不好了!” 索要到了自己需求的信息,孔宁跑得飞快。 轻风一荡,门口处的孔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学舟悻悻不已,只觉这种女妖太不好相处了。 他当下的境遇较为窘迫,要钱没钱,要丹药没丹药,如果不是脸皮厚,张学舟连栖身之地都没有。 怀抱盛放着两份炼制成功辟谷散的木盒,张学舟不免也想着自己朝不保夕的日子。 “活了这么多年,困扰我的居然是饿肚子的问题!” 生存回到了起点,张学舟也只能接受现实。 孔宁跑的有点快,但有了孔宁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员禀报尊上,张学舟觉得悬在脑袋上的那柄刀暂时放下了。 在没有特殊需求前,他当下的刺探任务算是半结束状态。 这也让张学舟可以较为放心安排自己的求生之事。 他求生其实很简单,只要吞服了足够份量和质量的辟谷散,张学舟熬七天绝对没问题。 拥有了法器衡具,又拥有阴阳家调配辟谷散的最佳适配方案,张学舟在炼制低端丹药上的难度不算太高。 当下困惑他的只有所需的药材。 或者用另一个词可以简单进行概括。 钱。 当郡守府的支持到了最大上限,张学舟也没法得寸进尺,在此后需要自己出钱购买。 作为一个修士,张学舟最初认为自己很好挣钱,但他发觉自己错了。 修士的诸多能力源于术,但大多数修士的术只能用于打斗,张学舟也不例外。 如果不当打手,大部分修士所拥有的术难于产生直接的经济效益。 但张学舟不是一个合格的打手,谁都没法承接他这种动不动歇菜数天的大爷,而且张学舟也没听说哪儿高薪招聘打手。 若要寻其他挣钱的方式,张学舟当下有点技穷。 他也只得收了辟谷散,等待天亮后四处溜达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门路轻松挣钱。 总之了,两份辟谷散在怀,他当心的心已经暂时安定了下来,而王二麻子还在张罗收购药材的事情,那儿还有七份药材不曾支取。 张学舟的时间很紧,但他也没紧到第二天必须马上挣多少钱。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下为河岳,上为日星……” 他心中最急迫的事情暂时放下,又精力饱满难于入睡,一趟耗尽法力的辟谷术修行催动完毕后,张学舟也只得念念浩然正气诀。 浩然正气诀的修行只需诵读,并不需要消耗法力才能修行。 张学舟诵读浩然正气诀的次数不多。 根据董仲舒所说,第一次诵读浩然正气诀带来的影响很深,能初步接触到浩然正气的影响。 张学舟第一次诵读浩然正气诀确实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响,但若要让他说自己哪儿获得了改变,张学舟又难于发觉。 而后的浩然正气诀发生影响则在于领悟。 领悟这个词很玄虚。 张学舟向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有领悟力的天才,但在这一次诵读浩然正气决时,他自己身体上下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涌现了。 这甚至较之他第一次诵读浩然正气诀的感觉要更强烈。 “我这么快就领悟了?” 一遍浩然正气诀诵读完毕,张学舟只觉浑身上下暖洋洋。 他很快就进入了第二次诵读。 抑扬顿挫的声音和语调愈发用力,张学舟心中的微妙感觉也愈盛。 “浩然正气诀采集天地正气,这正气哪能在半夜……” 张学舟炼丹不声不响,但在半夜鬼叫确实影响人。 至少董仲舒就被吵醒了。 听声只觉吵闹,但等到叉起窗,借助郡守府中悬挂的灯笼光芒,董仲舒看到黑暗中的张学舟身上一股青气冲天而起,他不免也有了几分沉默。 “他怎么这么快就练出了正气?” 正气是儒家表述词,换成其他词描述则谓纯阳之气或纯阴之气,又或称呼为元气。 这种气息容易被纯阳或纯阴之身所诱发。 纯阳或纯阴之身属于不曾婚姻者才具备,张学舟这个年龄尚未婚姻有点难得。 但董仲舒真正疑惑的是张学舟内心。 只有心思坦荡才能诱导充塞天地之间的至大至刚之气入体,这种气息会增强人体防御、抵抗、再生的能力。 “他到底是纯阳之身做底,拥有罕见的修行资质诱发了正气,还是说他有儒家圣人所说的美好品德,从而让正气临身,又或两者皆备。” 衍生正气者并不算多,儒生们大都勤读四书五经,只有做到了真正明事理才可能衍生心中正气,与天地间正气遥遥呼应。 不是董仲舒瞧不上张学舟的品性,而是没有经历过系统教育引导确实很难诞生正气。 他还打算捆绑着张学舟,又慢慢让张学舟学习四书五经,直到将对方转化成儒家外门学子。 但张学舟半夜叫囔一番,将这个事情直接完成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大儒之姿 “大儒之姿!” 张学舟的声音在第三遍诵读后低了下去。 董仲舒一时难于理解相关的原因。 他最终只得认为张学舟是一个具备美好品质且单身的大龄青年。 单身的问题也就罢了,那只是守住了一点点先天纯阳之气,品质的美好才是董仲舒所难理解的事情。 儒家孔圣人认为拥有仁、义、礼这三种品性者可真正入儒门。 孟圣则延伸到仁、义、礼、智四种品性。 而董仲舒延伸到仁、义、礼、智、信。 仁是指人与人之间要仁慈,少一些非生即死的极端情绪。 义指公正、合理而应当做的事。 礼指道德修养,智能明白是非、曲直、邪正、真妄。 而董仲舒所延伸的信属于诚信。 但凡五类品质齐全,不断诵读下浩然正气必然临身。 修学先修德,这也是儒门最重要的纲领。 董仲舒硬是想不通张学舟这样的人为何拥有美好品德。 即便不是他所关联的五类品德,张学舟也可能有四种又或三种品德。 不论是什么人具备了这其中的数种品质,那就是可以贴心交往的人。 董仲舒与张学舟相处时没发现对方诸多品德优点,但浩然正气诀发现了。 契合儒家品性的术决不会骗人,尤其是他改善改良的浩然正气诀。 董仲舒目光微光闪烁。 如果他此前是只想改善改良张学舟这种阴阳家的门人,眼下的他多了几分心思。 “申培公等人把持儒门已久,赵绾、王臧、孔安国、周霸、夏宽、砀鲁、缪生、徐偃、庆忌等人和他百家学派争锋的理念几无区别,不断对我的新派指手画脚,偏偏我这边没几位可稳镇朝廷的大儒,最高也只有我这个博士,还当不得申培公一个学生……” 董仲舒不断思索,显然是看上了张学舟这种大儒之姿的后起之秀。 只要张学舟投入儒家,或许十余年,又或许数年,儒家必将增添一位大儒。 而与董仲舒构建了关联的张学舟显然不会投入申培公等人阵营,必然能成为他在儒门的强力支持者。 他目光浮动,显然是将此前的念头加重了数分。 他不仅仅要让这位阴阳家的修士剔除喜怒行事的无拘无束,更是要牵引对方踏入儒门,甚至成为儒门举足轻重的人物。 “浩然正气好用吧?” 诸多寻思后,董仲舒踏出了厢房。 他取了一杆灯笼,挑着灯笼慢悠悠晃到了张学舟身边。 “这浩然正气究竟是什么?我感觉体内的法力恢复了三成!” 张学舟最初难于判断浩然正气带来了什么作用。 但他在修行耗尽法力后诵读浩然正气诀,最终衍生的变化让他察觉清楚。 在他身体内,此前消耗殆尽法力源源不断衍生,直到三成水准后,这种衍生速度才恢复到原始状态下的缓慢恢复。 “这种法力的恢复能力是临时性质还是我之后会一直拥有?”张学舟问道。 “只要你持续修行,这就是会一直拥有的能力!” 儒门修士擅长术法诸多,若因为欠缺法力不得释放,这让多样性的修行会成为一桩笑谈。 儒门的术法较之正常术法威力要逊一筹,低输出也对应着法力的节省。 而与此同时,浩然正气诀和诸多经文的不断诞生,也让儒门修士的续航能力在增强。 一方面节省法力,一方面恢复法力,儒门修士因此具备了多样的战斗风格。 “也就是说我法力耗尽之后,但凡诵读浩然正气诀就能恢复三成的法力,甚至于有可能更多?”张学舟喜道。 等到董仲舒点了点头,张学舟只觉天降大礼包。 法力的恢复性显然珍贵,这不仅仅是关系到战斗能力的持久问题,更是能提升修炼术的速度。 一天修炼三次术法和一天修炼四次术法的区别很小,但这种修炼时间持续一年,后者在术法上运用的纯熟将甩前者一条街。 “你也不想想我是如何掌控如此多术法,又如何将这些术法修炼到一定水准的”董仲舒笑道:“若单凭体内那点法力修炼一次休息一天,我时间再空闲也修行不过来。” “你们儒家的辅助修行手段如此强,为何别人不来学呢”张学舟道:“毕竟你们这个能耐只靠嘴巴,学起来也非常简单!”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董仲舒微微笑了笑,只是用一句话做了回应。 靠运转窍穴驱动法力修行还是靠嘴巴修行,看似外在修行方式不同,但两者原理并无区别。 甚至因为浩然正气诀依靠诵读采集天地正气入体,过程充满了玄虚,修行的难度反而更大。 而要让人抛下门派之见转修儒门的修炼学尤为困难。 浩然正气诀能不能修成是重点,更为重点的是其他学派修士难于清楚浩然正气诀是否与本门修炼术存在可能的冲突。 而最大的问题则在于若其他学派的修士修炼了儒家学说,那到底算是哪个学派的人。 种种问题让浩然正气诀修行仅限于儒门中。 如张学舟这样的野生修士很稀少,问问就修行浩然正气诀极为罕见,而要勤奋到半夜还在修行其他学派的内容,董仲舒觉得这辈子也只见了这么一个。 他觉得自己有些想通了张学舟为何如此快速修成了浩然正气诀。 在张学舟的心中,对方似乎没有成见这座大山,可以态度坦然接受其他学派的知识。 心中没那股别扭劲,学习浩然正气诀当成自家学说修行,甚至是勤奋修行,简单就正常一些了。 虽然董仲舒还有一些疑惑处,但他并不准备将这种并无意义的答案继续挖掘下去。 在他的面前必然是一个去除了门户之见,拥有高尚品德的未来大儒。 “如果你有兴趣继续学习浩然正气”董仲舒道:“我这儿还有诸多内容不曾讲解。” “还有?”张学舟奇道:“难道你这学了能在短短时间完全恢复法力不成?” “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董仲舒笑道。 “那就试一试!”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自己出个嘴巴不吃亏。 他极为少见儒家这种靠嘴巴修行的方式,最关键的是儒家学说靠着嘴巴真能衍生出能力。 这让他不免想到了佛子念诵的《优婆塞戒经》,那同样是通过诵读发挥威能的经文。 只是《优婆塞戒经》和浩然正气诀的作用不同,前者侧重体内镇邪,后者侧重周身法力的恢复。 张学舟掐算了一下时间,此时离天明还有两个时辰。 这让他觉得在寻求解决经济问题前可以花费两个时辰学一学儒家学说。 第四百七十七章 寻思挣大钱 “儒家需要学习的内容有点多!” 从三更半夜到天明,董仲舒讲了两个时辰。 饶张学舟擅长记忆,他也觉得儒门的内容太多了。 这不是张学舟记不住相关,而是张学舟感觉儒家修行的内容东藏一截西夹一段,又加入了太多没用的内容。 但若要让张学舟说哪段内容没有用处,他又说不出来。 浩然正气诀契合董仲舒提及的‘天地正气’,但董仲舒讲述的这些内容大部分让张学舟感觉存在无法契合感,只有小部分与之可能相关。 “不多不多,也就六种经文而已”董仲舒笑道。 “我感觉你讲述的经文中有很多可以剔除的繁复内容,为何您不将这些内容去除呢?”张学舟问道:“这至少让人学习时方便一些。” “你第一次听就察觉出来了?”董仲舒愕然道。 “能感觉到,但无法做完全的确定”张学舟道。 “我也无法确定”董仲舒道。 “您也无法确定?” 张学舟表情微微愕然,他不明白儒门为何将简单的修行复杂化,动辄数万字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若要学全至少有十余万甚至更多的文字。 这对一些记忆力差的学生来说简直是噩耗。 但董仲舒也无法剔除无用的内容倒是让张学舟怔了怔,没想到董仲舒也没能力剔除相关。 “据说儒门最初的修行简洁明了,但为了防其他学派偷学,也就弄复杂了一些”董仲舒道:“还有一种说法是为了规避秦皇焚书,修行的内容有了打乱。” “但内容打乱了要如何才能修行?”张学舟奇道。 “这就是我们儒家修行的妙处了”董仲舒笑道:“熟读这六种经文,拥有智慧者最终会自然而然领悟入道,并不会在意经文中内容的混乱,甚至不记得某章节某段落都不成问题。” “神奇!” 张学舟翘了一个大拇指。 儒门通学的能力让张学舟惊叹,这种修行秘籍混乱的传承更是让张学舟惊叹。 而要在混乱的秘籍中又能自我领悟,张学舟感觉这几乎算是非人的学派了。 对大多数学派而言,大伙儿的秘典要多完整就有多完整,生怕错一个字或者混乱一个字导致表达的意义不同,而儒门完全是反着来。 “若要说穿也就那么一回事”董仲舒笑道:“诵读的声音可诱发体内窍穴的鼓荡,每一个音节都会带来窍穴运转的意义,当这种情况持续时间长久形成自然而然的窍穴运转,也就引导了入境又或产生其他威能,这世上也不止我们儒家学派如此,还有一些学派也拥有类似的学问,只是不如我们儒家彻底罢了。” “怎么感觉有点密码学的意味?” 张学舟琢磨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将心思放了下来。 他可以用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循序渐进修行,张学舟也不在乎靠着嘴巴修行。 毕竟他最当下最优秀的资质表现在死记硬背上,若要拿来学儒家这种需要大量记忆并背诵的内容,张学舟觉得儒家算是找对人了。 除了对自己的领悟力有点没底气,张学舟觉得自己非常适合儒门的修行。 他能背诵,他也能唠叨。 这是闲得无聊就能做一做的事情,张学舟觉得自己没问题。 何况浩然正气诀带来的作用是实打实。 脱离了天庭,张学舟也没有绿鲤鱼吃,浩然正气诀带来的作用堪称裨益无穷。 听到董仲舒提及自己一边施法一边就能恢复法力,若施法输出的幅度较小,法力几乎永不枯竭,这让张学舟极为羡慕。 “其他学派不向你们儒门取经,这简直是脑壳坏了!” 张学舟嘟囔了一句。 等看到天色大亮,他才与董仲舒说了一番,而后从郡守府开启的大门中钻了出去。 “其他学派脑壳没坏……” 董仲舒看着张学舟不算正经的走路方式,他的脑袋摇了摇,显然是相当不认同张学舟这种说法。 就算其他学派的人愿意抛下门户之见,想入儒门的大门并不那么容易。 这是从一种修行的模式转向另外一种,少有人像张学舟这样适应自如。 而要像张学舟如此快领悟,又具备过耳不忘的学习能耐,这更是少之又少。 “难怪诌不归看得上你!” 诌不归实力不强,但对方好歹是一个大型学派的掌教,有阴阳家一半的传承,择传承者时即便是饥渴难耐也需要符合需求。 董仲舒看着张学舟,只觉怎么看怎么都满意。 他觉得自己当下难于挑剔出张学舟多少毛病。 “简直完美!” 董仲舒真心赞叹,越是接近张学舟,他就发现了对方更多的优点,越发看张学舟顺眼。 但他这种赞叹维持的时间不算长久。 近乎中午时,张学舟一脸晦暗跑回了郡守府。 “董夫子,你有没有什么挣大钱的方式?” 一份辟谷散材料大约等同于购买八十斤左右猪肉所需的钱财。 这种材料的价格不论是在这方世界还是现实中都算得上价格不菲,而要加上张学舟炼制辟谷散的失败率,辟谷散的成本会更为高昂。 而他回归现实世界之前至少需要服用一份三日辟谷散,甚至在清醒后因为腹饿需要服用辟谷散续命。 这导致张学舟当下比较缺钱。 只有钱财足够,他才能订购到足够份量的药材,从而进行辟谷散的炼制。 他当下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有多长,张学舟就需要预备多少天的辟谷散。 若某天没有充足的辟谷散,张学舟觉得自己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比较高。 他出道以来就一直徘徊在保命中,张学舟对此深以为然,也尽可能做提早的准备。 但张学舟必须说钱不好挣。 他老爹张重没法在城市中活下去是有原因的。 即便厚着脸皮住进郡守府,又免费蹭饭吃,但钱财依旧难有途径入手。 在蜀郡城中,能获得钱财入账的方式不多。 一者是摊贩,卖肉、卖布、卖盐、卖粮是主流,这涉及衣食,也是每个人的刚需。 一者是药店,身体有点毛病后喝点药汤,这是躲不掉的事情。 一者是铁匠铺,需求的农具、防具等物不可或缺,这是必须购买之物。 除此之外,蜀郡城中几乎没有别的行当在产生钱财。 张学舟溜达了一个上午,没发现自己可插入的行当,若让他去杀猪摊打杂,人家给的钱也不够他拿去买药材。 若要张学舟上山采药,这种事情更没法干。 一来是药材种类繁杂,二来则是山高路险需要极为长久的时间才能采到药,三则药材还需要清洗、晾晒等工序,那并非他所能轻易自力更生的事情。 张学舟只能选择购买的方式求药材,也让他多了钱财方面的需求。 但解决这份需求的难度很高。 至少张学舟当下没发现什么挣到足够钱财的方式。 看到捧着一卷书诵读的董仲舒,张学舟随后就动用了求援。 “挣大钱?修士总能如那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董仲舒道:“你需要读书,且要去好好读书,这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修士应该做的事情!” 一个大儒之姿者居然堕落到寻思挣大钱,董仲舒觉得张学舟的路走偏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后遗症 “我一方面有朝廷的俸禄,另一方面则是在长安城授学了千余学生,这些学生每每来拜访时总会带一些礼物,也就没愁过钱财之事。” 一个有大儒之姿的修士居然寻思挣钱,董仲舒还劝不回,这让董仲舒一脸嘘唏。 但在张学舟再三的盘问下,董仲舒倒是说出了自己钱财方面的来源。 董仲舒觉得自己有吃有喝有用,这让他对钱财没什么特别的概念,无非是有钱财的时候多用点,没钱财的时候少用一点。 他真正缺乏的是迈入更高境界的机缘。 对一个修士来说,机缘可遇不可求,在朝廷中难于更进一步时,董仲舒也将诸多心思放在了迈入唯我境的机缘上。 “你是一个有慧心的人……” “有慧心也要吃饭啊!” 董仲舒的经验没啥用,这与张学舟想象中可借鉴的发财方式一条都没沾边。 他囔囔着要挣钱买药,而后发扬阴阳家炼丹的特色,让董仲舒好一阵摇头。 “如果你真想提升炼丹技术,那你必须得到一方豪强的支持”董仲舒道。 “什么豪强?” “至少是王孙世子”董仲舒道:“除了游方修士偶尔炼丹,真正的炼丹只有这些人能挥霍得起!” “您有什么豪强介绍介绍吗?” 张学舟倒不在乎给谁炼丹。 作为诌不归的传人,他好本事还没学到手,但过手留油的本领肯定不缺。 但凡有哪位豪强炼制上百颗辟谷散,张学舟觉得自己肯定能私藏十份八份。 “我不认识什么豪强”董仲舒抿嘴道:“豪强世家也不需要培元丹糊糊和辟谷散渣渣!” “您是说我的炼丹本事不足,基本没可能被豪强世家看得上吗?” “是!” 董仲舒的干脆回应让张学舟颇为没趣,只觉接触到了一种无用的炼丹可能。 董仲舒提出了建议,但董仲舒的建议依旧属于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你运转法力遍布全身的能耐倒是有几分特殊,能彼此探讨一番吗?” 带着张学舟去郡守府的公务人员进食处蹭饭时,董仲舒也有几分小心思。 他的开口让张学舟多了几分精神。 “董夫子,你说我讲学会不会有人来听?”张学舟期待道:“我的要求也不高,但凡他们能给我带一些人参、茯苓、白术、黄精、何首乌、柏子、苡仁、地黄、松子就可以了!” “看到文翁讲学连人都凑不齐的场面了吗?” “看到了!” 董仲舒回了一句,顿时让张学舟垂头丧气熄了心思跟着去蹭饭。 挣小钱很难,挣大钱更是难有可能。 蜀郡城的商业极为原始,张学舟现实中诸多参照没有一点用。 若说有什么可以细水长流的入账方式,那也只有张学舟去抢个杀猪摊,而后经营杀猪佬生意。 以他当下真灵境的修为欺负一些市霸不成问题,但身体失控后的张学舟就难说了。 他不仅无法抵御市霸们找出他身体毛病后的登门,更没法在回归现实时正常经营。 如果没什么大佬照拂,张学舟难有钱财入账。 偏偏他此时巴结的大佬董仲舒也是个手头有钱就用没钱就不用的人,而文郡守则是不断将家中收益投入到蜀郡城建设中,并非挥霍的人。 从这两人手中捞油水几乎没什么可能。 “赵兄,你这数日茶不思饭不想,脸色似乎也不太好?” “不瞒张兄,我这数日连连做梦,每次都梦见那巴蛇将我一口吞入腹中,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沾上我身体了!” 郡守府的餐房中进食的人非常多,张学舟跟着董仲舒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滋没味蹭着饭菜。 他脑海中想着自己的发财大事,直到摔碎的声音响起,张学舟才将目光扫了出去。 十余米外的餐桌旁,赵亮端着陶碗已经落了地。 他眼神有些发直,脸色也有苍白,全然没有武者气血的澎湃感,看向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陶碗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恐惧。 张学舟扫过落在地上的陶碗和饭菜,又看了看自己陶碗内。 饭食是稻米饭,又配了葵菜和两颗芋头,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猪肉,近乎满满一碗。 这种饮食看上去很简朴,但相对民间而言,郡守府这种伙食已经是极为上等。 作为蜀郡最高的官方机构,郡守府的伙食显然不差。 张学舟看着陶碗中的诸多食物,目光一扫时已经盯在了葵菜上。 葵菜是当下的主食类青菜,色青而长。 张学舟注目过葵菜,又看向赵亮心有余悸的模样,觉得对方参与巴蛇任务后很可能产生了杯弓蛇影的影响,看到葵菜后忽然产生幻觉影响吓到了。 一个活人被一颗菜吓到,这很荒唐,但这可能又是事实。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解释的原因,赵亮当下脸色极为难看,看向地上的葵菜时额头甚至不断冒着冷汗。 参与击杀巴蛇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七天,诸多事情并没有平息下来。 这包括逃脱的巴蛇,也包括参与任务受伤的赵亮。 远射巴蛇和近距离接触巴蛇是两种概念,赵亮至今还能感触到巴蛇身躯的冰冷,包括那股碰触后深厚到让他绝望的气息。 他不仅在太平堰猎杀巴蛇时被竹筏撞到了身体受创,他还留下了看到长棍、长条状物品的阴影。 但凡他心神不定时,他眼中看到的此类物品都有可能化成蛇的模样。 在他刚刚进食时,陶碗里的葵菜显然化成了巴蛇的模样,夹菜送嘴里时几乎差点把他吓倒。 甚至于那些葵菜甩到地上依旧不曾有变化,赵亮抬头一望,只见诸多人口中含蛇大口吞咽。 短短数秒,这些咽下的人摇头晃脑时已经化成了巴蛇的模样。 赵亮心显恐惧,他望向身边的张书,只见张书和善的面容一变,同样化成了凝望他的巴蛇。 这让他忍不住大叫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张书就是一刴。 “啊~” 张书托着吃饭的陶碗一挡,长剑击破陶碗落在了他肩膀处。 劈中肩膀的痛楚传来,张书再也忍不住,鼓动气血力量一拳挥了回去。 赵亮的顽抗并无想象中强,这个平常与自己伯仲之间的好友被他一拳击飞,随即趴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短短时间产生恶斗的交锋,餐房中顿时一片大乱。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万贯的概念 “快找郡守大人!” “将王二麻子也找来!” “还有姜神医!” “赵亮这是疯了吗?” …… 短短时间,餐房中一阵大乱。 血流如注的张书,趴在地上翻了白眼的赵亮。 又有众多郡守府的小吏、仆从大呼,搀扶人的搀扶人,又有疾奔去找文翁者,还有小心翼翼卸掉赵亮长剑者,又有人给赵亮使劲推拿。 “北境军区的太清真术专治外伤,还得你施术救治!” 董仲舒没有挪动位置,他注目着混乱中心的张书和赵亮,又对张学舟指了指。 “问题应该不大!” 张学舟点点头。 他诸多术法中太清真术运用最多,也是他拿手的术法。 “但他们围着的人较多,还要董夫子开口让他们给个地方容身进去!” 张学舟看着乱成一团的人群,只觉里面的张书都难于看清楚。 他站起身体,又踮着脚尖尖才看到左手紧握伤口的张书,又有两人解了腰带在给张书使劲勒紧肩膀,减少血液的流失。 “都让让,给施法救治的术师让个道!” 董仲舒是朝廷派来蜀郡的官员,虽然不能直接管辖蜀郡城小吏,但董仲舒无疑具备较高的威望。 张学舟乱喊没什么用,董仲舒数句话就让场面得到了暂控。 又有小吏和围观的仆从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露出了中心的张书。 “董博士,张修士!” 脸色发白捂住自己的伤口,张书不免觉得自己今天倒了大霉,承受了这场无妄之灾。 他没丧命在巴蛇之口,但被赵亮祸害得不轻。 对方那一剑劈在他肩胛骨上,这几乎将他左手废掉了。 这种伤势即便医疗恢复也至少需要数月,甚至需要数年,而且必然造成他实力的下滑。 听到董仲舒的声音,张书才恍惚想起蜀郡城有一位拥有疗伤术法的修士。 但张书对张学舟确实没什么信心。 一来是他没见过张学舟施术。 二来是在赵亮需要疗伤时,张学舟落水了,还差点淹死,昏迷了七天后才在这两天清醒过来。 摊上这种修士,张书心中那点忐忑就不意外了。 但王二麻子和姜神医短时间没法赶来郡守府,他也没法去居安街的药铺,若张学舟能施法缓一缓他伤势,张书觉得那也是一件好事。 “还要麻烦张修士了!” 张书的嘴角微微抖了抖,被长剑劈中肩胛骨的痛楚让他嘴巴有些歪,但只在短短数秒后,他肩膀处的痛楚大幅度消退了下去。 他只见张学舟对着自己伸手一压,肩膀处不断涌出的血液就迅速放缓了下来。 等到数秒过后,剑伤的刺疼也消退了下去。 “将手松开吧,免得拉扯到血痂!” 太清真术强行疗伤的速度确实非常快,叠加上真灵境修为,甚至有精神强化篇的影响加成,这道术对外伤的治愈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效果。 “伤势恢复得如此快?” 站在张学舟身后,董仲舒同样首次见到张学舟施术。 作为施术的高手,董仲舒只觉张学舟这道疗伤重术的释放堪称炉火纯青,而疗效较之他往昔听闻中要强了八个尺度。 军区施法的军医疗伤能力远没有这么强。 若挨一刀能在数秒后恢复再次提刀砍人,大汉的军团配置多位军医简直会成为不死军团。 但实际上的情况远较之有出入。 北境军区擅长医疗伤势者的人数不多,而施展太清真术的救治更多是停留在稳镇伤势的基础上,而后配合药草药膏进行恢复。 这并不是说没有人施展太清真术更胜张学舟一筹,而是张学舟施术存在着怪异,与正常的军医有区别。 这种怪异在于这种疗伤水准的太清真术很高,不应该是属于张学舟这个修为层次的修士所能释放出来。 如果让董仲舒做估算,这至少需要造识境,甚至于神通境的修士才有这种强力疗伤的可能。 董仲舒都略感诧异,承受施术的张书更是瞪大了眼睛。 “我不疼了,血止住了,结痂了,我的伤口居然在愈合了!” 连连两道太清真术释放,张书那道近乎见骨的剑伤消失大半,不仅止住了流血,切割的肌肉还有了结痂和恢复。 麻麻痒痒的感觉涌上心头,张书只觉需要静养数月的伤势恢复了大半。 “术法强行疗伤抽调了你体内的血气,接下来你要多吃一些肉,又或是滋补一番气血!” 张学舟手中术止住,他也叮嘱着张书,让对方最近数日多吃一些牛羊肉,免得身体乏力。 “神妙啊,张修士您的术真是神妙!” 一场仗打下来数千人受创是很常见的事情,而能施展疗伤类术的军医不算多,这些人首先救治的也是军区重要人员。 张书没有参过军,而即便是在军区中用重术治疗的军士也不多。 他是第一次见到太清真术的疗伤效果,也是真正感触这种疗伤术的神奇。 若非体内还残留着一丝痛楚和乏力,他几乎要认为这是一场梦。 他稍微扭动了一下肩膀,依旧还带着轻微痛楚的肩膀给予了真实反应,但这种反应也让张书大喜。 他的肩膀回来了。 从重伤到轻伤只是经过了术的治疗,只需要休养几天,他的伤势绝对能愈合九成。 “多谢张修士再造之恩!” 张书认认真真行了礼。 眼见有重大后患的伤势在张学舟手中无形化解,说这是救命之恩不为过,张书的脸上莫名带了数分恭敬。 “这么客气做什么?” 张学舟晃晃脑袋。 他出道以来救治这个救治那个,自己也被人救来救去,但不论是张学舟还是被张学舟所救治者,从来没有谁如此恭敬行礼。 对张学舟而言,一道太清真术不过是举手之劳,仅仅耗费一些法力而已。 他觉得这种事不算事,正常人只要有他的能力都会去做。 而他被人救命也很正常,大家各有所需又认识的情况下搭把手是很自然的事情。 譬如董仲舒、文翁等人将他从水中捞出来,挪用巴蛇之眼充当诱饵时让张学舟没有丝毫犹豫。 即便巴蛇之眼对张学舟意义重大也是如此。 他觉得彼此交往时这种事情很正常,真要来回客套会让张学舟受不了。 看着张书还要举办谢恩宴,张学舟只觉脑壳疼。 他当下的重点是挣钱,没念头参与什么谢恩宴。 “宴的事不急!”张学舟推辞道。 “这是再造之恩,怎可不急”张书急道:“若是拖沓数天后传出去,我张书岂不是要被笑为忘恩之人。” “这就是施展了一道术而已!”张学舟道。 “这不是普通的术,这可是救命的术啊”张书道。 “但文郡守和董博士也经常施术,一些术不乏抵抗危险带来了救命的帮助”张学舟道。 “那不同”张书道:“救命的术和打击的术怎么能一样呢,就像医者和我这种人,我们的能力不一样,做的事不一样,付出不一样,得到也不一样!” 张书坚持时,众围观着也是纷纷附和。 这让张学舟只觉人情往来甚是麻烦。 “我还忙着挣钱养家……哎,你们看看赵亮!” 餐房中围观的人有两波,一波围观张书,一波围观赵亮。 张学舟最终只得将注意力往外引,这才让张书的盛情少了一些。 “张修士,您这种术能救治赵亮吗?我感觉他好像疯了,他刚拿剑直接捅我,完全忘却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张书恳求道:“若您将赵亮救了,我们到时一起摆宴!” “我刚才已经给他施术了,剔除了你拳打他身躯的内创,但我的术没法治疯病,!” 张学舟连连摆手,示意自己能耐有限。 “可惜赵家的家产万贯,赵亮居然落到发疯地步,这要如何继承赵老爷……” 张书喃喃可惜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精神一震。 他听不到其他字眼,他的耳中只有‘万贯’这两个字。 一贯是一千个半两钱,万贯就是一千万个半两钱。 而一头猪价值三百个半两钱左右。 也就是说,赵家的家产至少有三到四万头猪的价值,又或足以买十二万份辟谷散的药材。 同在郡守府当小吏,张学舟没想到还藏着隐形土豪。 第四百八十章 哇凉哇凉 很多人买得起一头猪,甚至买得起十头、二十头、三十头。 又有少许人买得起上百头,甚至数百头。 但能买得起上千头猪者寥寥无几,而财富具备上万或者数万头猪,那绝对是大土豪级别。 不论是这方世界还是现实世界,这种购买力都没有区别。 “谁能治好我儿子,我出一贯……五贯半两钱!” 等到赵亮的老爹赵老爷匆匆忙忙赶到郡守府,别说王二麻子等人冥思苦想,张学舟听了都眼羡。 但赵亮的状况确实有些不好。 再度清醒后,赵亮嘴里吐了白沫,双手乱打乱抓,精神直接失了常。 若说赵亮此时疯了也没错。 正常的病好治,但精神病难治。 从小到大承受精神疾病的困扰,张学舟很清楚这种病的难度。 “赵亮能伏猛虎,怎么就落到了这种心病!” 同样匆匆赶来的还有文翁。 看着左膀右臂之一的赵亮发病,文翁不免也有扼腕叹息。 但若要让文翁治疗,文翁也没这种本事。 “心病并非药石可医”董仲舒皱眉道:“他嘴里嘟囔蛇,莫非是被那巴蛇吓破了胆!” “赵亮是蜀郡出了名的胆大,他……” 文翁稍做辩解,但看到赵亮发直而又恐惧的眼神,他也只得将后半截话收了回去。 “我昨夜布了那道陷阱,在陷阱附近蹲了一宿”文翁低声道。 若被某物所吓,直接拘了对方近距离触摸,这能有效破除相应的恐惧感。 文翁惋叹事情想一想简单,但要做到则是千难万难。 “这陷阱困敌属于长期之事,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年才有可能奏效”董仲舒劝说道:“仲翁兄派人看守便是,何必自己亲自蹲守。” “此事马虎不得,先蹲个短期时间再说!” 文翁摆摆手,示意自己心中了解。 “王二,姜神医?” 他和董仲舒匆匆沟通完毕,不免也去询问蜀郡城两位知名的医师。 “太清真术没法治这种病吗?” “我试过,真不行!” 董仲舒则是和张学舟瞎聊。 不仅是张学舟没辙,博学诸多的董仲舒也欠缺解决办法,而王二麻子等人则是低头交耳商议,但也没商议出什么好结果。 赵老爷将钱财提高到十贯都没人应下。 最终是文翁愿意替赵家广发消息邀请三乡五地诸多区域的能人,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可能治疗赵亮的疾病,才将这件突发事件暂时压了下来。 “十贯钱!” 一万个半两钱的悬赏就在眼前,张学舟看得眼羡,但偏偏没本事拿。 不仅仅是张学舟见钱心神飘荡,其他人面对这么一大笔钱财也难于镇定,这道求医的消息甚至引爆了蜀郡城。 “你说你一个修士……” “修士要吃饭,修士也要买药材,修士还要机缘!” 董仲舒开口的劝说没有半分用,张学舟直接掉进了钱眼里。 若非张学舟没能耐治疗,他早就跳出去救治赵亮了。 “你这么在意钱财,怎么没应下张书的宴?”董仲舒好奇道。 张学舟对钱财有兴趣是真的非常有兴趣,除了绕着赵亮观测了很久,张学舟还掰开过赵亮的眼睛观测,又偷摸跑到王二麻子等医生旁听。 这让董仲舒疑惑了数秒,而后才问张学舟。 “宴有什么好参加的,不就是吃喝”张学舟摆手道:“我在郡守府吃吃就行了。” “张书这种宴叫谢恩宴,那可不是摆一桌酒席,而是会有实打实的谢礼”董仲舒道:“你要知道张家也有家产万贯,他们家的谢礼应该不会轻!” “什么?” 听了董仲舒的解释,张学舟只觉一颗心哇凉哇凉,脑袋里诸多半两钱碎成了两半。 “他家也是家产万贯?”张学舟难于置信道。 “他们都是大户人家”董仲舒道:“不然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到一方郡守的身边做事,他们两个又能成天混在一起?” “我这心……董夫子,我这心哇凉哇凉的啊!” 想到自己亲手推辞了张书的宴,张学舟觉得自己要疯。 但若要让他此时拉下脸面让张书去强行办宴,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做到。 “张书似乎说等赵亮病好之后在设宴!” 他琢磨了一番,觉得为赵亮治病更重要了。 甭管赵亮是谁治好的,反正是他治疗的张书,两家摆宴时少不了他一份。 这让张学舟上钻下跳,随后又凑进了一群研究病情者中探听消息。 “仁、义、礼、智、信,这五德似乎没有哪条是不让儒生爱财的,这君子取财有道亦是君子!” 张学舟的行为让董仲舒怀疑人生。 在董仲舒所见识过的众多大儒中,没有哪位大儒具备如此贪财的念想。 即便和董仲舒有些不对付的申培公等人,这些人无一不是恪守着相应的品德,除了理念之争外少有秉性方面的不良。 他最终也是自行安慰,接受了这个有点特殊的大儒之姿者。 不得不说,只要看顺眼一个人之后,即便对方的行为有点离谱,这也能找到相应的解释。 董仲舒在看张学舟时无疑非常顺眼,他甚至也开始加入到探讨赵亮病情的人员中。 “他的脑袋里应该是有邪气,才冲撞到混乱砍人!” “可惜我没扁鹊的本事,不然将他脑袋刴开,肯定可以驱邪气!” “这钱也只有扁鹊神医那等人能挣了!” …… 王二麻子和姜神医满脸红晕。 家世好的人吃得饱穿得暖少有生病,而习武之人更少生病。 他们好不容易撞上一个大户得了病,但赵家的钱只能算是听得到,两人都欠缺能力拿到手。 “我有一味吊命汤,不说治好赵郡尉的病,至少能吊着赵郡尉的命!” 王二麻子率先出策。 郡尉则是赵亮的官衔名,这个官衔在郡守府中不低,也拥有蜀郡城的治安捕盗的管控权利。 赵亮官衔不小,赵家人力保,所出的钱财是实打实。 他也不求自己治好赵亮,但凡赵亮将来病好,他的功劳不会少。 对方喝了他的吊命汤,这至少让他参与了其中的治疗。 “我有一方续精药,可以延续赵郡尉的精气,一个月内能保赵郡尉精气不散”姜神医道:“这免得赵郡尉身体越来越差,也诱发更多的病症!” 眼见王二麻子拿了对策,与之有一定竞争关系的姜神医同样做了诊断。 两人的诊断方案都是拖。 这让文翁略有失望,又有急病乱投医的赵老爷连连应下,提醒两人不要在意钱财,迅速将药汤快熬出来。 “真是大户!” 看着体魄强壮的赵老爷在腰间直接取了五百枚半两钱充当药资,又瞅了瞅对方腰间另外半截不曾取下来的半两钱,张学舟只觉赵老爷浑身上下都是钱。 等到张书在赵老爷耳边说了数句,赵老爷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顿时就望了过来。 “张神医,还望您能施展术法救救我这小儿!” 在郡守府众多官吏和前来的医师中,张学舟年轻得过分了一些,也太不起眼了一些。 若非同属另一家大户的张书提醒,赵老爷还不清楚对方就是术到伤消的修士,对方甚至在短短片刻就治愈了张书肩膀上的那道剑伤,又在悄无声息中剔除了张书打击赵亮导致的体内拳伤。 相较于医师,修士的术别有奥妙,一些术不乏造化神奇。 若药石之功难于治疗,而术法取得效果,这并非奇闻。 甚至于赵老爷知晓高层之间不乏术法和药物结合疗伤,将一些必死之人硬生生救了回来。 “钱财好说”赵老爷思索后一脸期盼道。 “钱财好说?” 张学舟低喃了一声,对赵老爷好说的钱财,对张学舟当下最不好说。 若有真本事,他哪能等到赵老爷来求人。 但这番遭遇倒也让张学舟弄清楚了一个事情。 在他眼中的术少有区别,但常人眼中治疗的术和打击的术法存在极大分别。 甚至于前者救治后不亚于再造之恩,远远胜出了后者带来的帮助。 第四百八十一章 治病良方 十贯钱。 一万个半两钱。 相当于近四百头猪的价格请人治病。 赵老爷的高价悬赏在短短时间就人传人传遍了蜀郡城,甚至还在以极为快速的方式不断蔓延。 什么行政通知,什么榜文,什么规矩,诸多的一切比不过十贯钱财。 郡守文翁说的没错,在这个年代,挣钱的只有大盐商、大冶炼商、占据矿脉的诸侯王等人,其他人的财富极为有限。 不仅仅是蜀郡城这样,其他城市的差别也不大。 极为原始的生产力和极为原始的商业行为难于让钱财迅速流通,而占据资源者拥有诸多,想花钱都无门。 赵老爷的十贯钱让张学舟眼羡,对其他人更是承受着如疾风暴雨一般的刺激。 在这一天,蜀郡城谈论最多的就是这十贯钱。 几乎每个人都为了这十贯钱而疯狂,若非能力有限,郡守府外的门槛必然踏破了。 但饶是如此,郡守府外的人群熙熙攘攘,诸多人都在看热闹,看看有哪个幸运儿将这笔钱财拿走。 直到傍晚,看热闹者才慢慢散去。 “郡守大人,您看看,唉!” 蜀郡城前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没有什么人敢上前揭榜。 较富盛名的王二麻子和姜神医都折翼而归,众多人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好拿的钱财。 治好赵亮也就罢了,十贯钱一个都不会少。 放放嘴炮问题也不大,不拿钱也不会遭罪。 但若要仗着半桶水的本事治赵亮,又将赵亮弄得病情更重了,这说不得就是一场大灾难。 赵老爷家里经营井盐,不算大盐商也算个中等盐商,对方几乎供应着蜀郡城的盐。 对方报复不需要动用行政的力量,也不用暴力手段,只要不卖对方盐,又禁止其他人代购或分享,这对于蜀郡人来说就是难于抵挡的麻烦。 不吃盐不仅仅意味着缺乏口味,时间长久后更是会欠缺力气,导致身体软绵绵又多病。 这种软刀子比刀剑的威力更让人惧怕,也就没什么人敢瞎尝试。 整整一天都没有人揭榜,赵老爷唉声叹气不断。 “赵员外,我们张贴了榜文,迟早有人会来应榜的”文翁安慰道:“赵亮体魄健壮,短短时间也不会丧命。” “唉!” 赵老爷深深叹了一口气。 民不和官斗,即便他是一方大户也不例外,甚至他还千方百计将自己子女不断往郡守府塞,寻求政治和经济的双重力量力保家族昌盛。 但赵老爷没想到会造成这种后果。 赵亮的武艺无疑不是蜀郡区域顶尖的那批人,真正的实力只属于中档层次。 但赵老爷难于想象郡尉只需要维持蜀郡城的治安职责,如何会落到这种下场。 他唉声叹气,但又不能责备文翁,甚至赵亮属于进食时忽然发疯,还劈了张书一剑。 若非张书救治及时,赵家少不得也有一场不小的麻烦。 “多谢郡守大人,我先将赵亮拉回家中,若有什么人揭榜,还望郡守大人可以让他快速来我们赵家!” “此事自然!” 文翁应下。 等到四个身粗体壮的仆从抬着赵亮出郡守府,他不免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而后带着张书出了郡守府前往陷阱监察处。 “这可是十贯钱啊,董夫子,你学了一百四十八道术,就没一道能驱邪镇疯的能耐?” “你都问了我十遍了”董仲舒无奈道:“还有一件事,承蒙你授予相关,让我增添了瞌睡术和风水勘穴术,我现在已经学了一百五十道术。” 看着近在眼前的钱财没法拿,张学舟不免也是嘘唏。 他屡屡提醒后,董仲舒还给他扳手指将自己所学的诸多术齐齐说了一遍,这才让张学舟死心。 “您这些手段似乎不咋的!” 从治疗赵亮病情换取十贯钱财的事情上落下,张学舟研究了董仲舒的术法一遍。 他最终觉得董仲舒术法多样,但真正用于术法决斗相关者寥寥,少有什么一举定乾坤的大术。 “怎么,你见过其他人的术比我掌握的术要更好?”董仲舒奇道。 作为神通境的高手,董仲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瞧不起自己的修士。 他神通境衍化的术法是风术,风刃在他手中呈现了多变的打击方式,更是具备快速出击的能力,董仲舒没想到自己得意的能耐都没法支撑。 张学舟没有打击他的必要,这显然是见证过更好的术,甚至于类似他更强的术法者才有这种感慨。 “我见过一个咒师卷起风浪飞纵百里,落下时如踩踏阶梯,术法打击是可以短短瞬间剥皮削骨,凝聚的风刃……” 张学舟和御风尊者见面的时间很短,对方死得也很快。 但张学舟必须说御风尊者属于他见过的修士中玩风术最强者,对方的风术应该较之董仲舒更胜一筹。 “凝聚的风刃怎么了?” 张学舟说话说一半,董仲舒不免心中痒痒。 他连飞纵的本事都不具备,若有擅术法着能做到张学舟所说,对方的术法实力确实较之自己更强。 董仲舒拿手的风刃同样极具特色,他也想听听对方的风刃到底呈现出什么风采。 “他凝聚的风刃崩溃时不仅将自己削成了骨头架子,还打死了一位唯我境修士,重创了一位唯我境修士,也差点打死两个小垃圾!”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张学舟觉得御风尊者没那么容易死。 但若要张学舟将御风尊者的风刃到底有多强,张学舟也说不出来,毕竟他没见识过对方凝聚法力后呈现的正常威能。 “你说的是风煞术,这位死掉的大修士很可能是道家庄子学派的人,这个宗派在风术上的水准一流,少有其他学派能比拟得上”董仲舒嘘唏道:“那学派创始者的庄子更是被誉为不死的陆地神仙,不乏有消息说对方依旧存活。” 当学什么都要次一筹的儒家碰上了追求风术极致发展的庄子学派,董仲舒被吊打得不冤。 听到对方已经死亡,董仲舒不免好一阵遗憾。 “不死的陆地神仙,很厉害吗?” “厉害,那肯定是厉害了,他可以打不过别人,但没人可以打败他……” 董仲舒嘟囔着一些往事和传闻,又提及文翁对庄子的事情更为了解。 两人交谈到亥时,董仲舒才打着呵欠回了房。 “真是没一个有精神劲头!” 看着陷入疲惫不得不休息的董仲舒,张学舟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到没法入睡。 但辟谷散完成了制作,他当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能做。 寻思到在巡逻蹲守巴蛇的文翁,张学舟提了一盏灯笼兴冲冲赶了过去。 还不曾到文翁布防的城墙区域,张学舟只见幽暗的街道上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身影同样提着灯笼而来。 “郡守府怎么走?” 低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看到对方抬起的头。 一根白纱严严实实缠在对方脑袋上,露出半截如同树皮般的苍老面孔。 张学舟看了看对方提着的灯笼,又瞅了瞅对方左手持着探路的竹杖,再看了看对方瞎掉的双眼。 这种时间段遇到有人赶路很奇怪,但遇到点灯笼的瞎子倒还算正常,毕竟对瞎子而言所处是白天还是晚上并没太大的区别。 “我有一道治病良方,或许能治赵公子的病!” 没有听到张学舟的回应,瞎子低声开口解释。 他这个解释让张学舟有点小兴奋。 张学舟不求自己能解决赵亮的病情,但凡张书和赵亮齐齐痊愈后一起办宴,那多少有他一份谢礼。 “算你找对人了,我知道赵公子在哪儿!” 作为赵亮病情的关心者,张学舟不仅仅知道赵亮此前躺在哪儿,他还知道赵亮现在躺在哪儿。 他本来闲得没事想去陪文翁聊聊,但张学舟发觉现在压根就挤不出任何时间。 第四百八十二章 妖气盈冲 “老朽姓江,因为年龄比较高,十里八乡的人都叫我江太公!” “那治病良方说出来并无太多奥妙,但凡一试之下你便知!” “我入城讨吃食的时候听了这个事,只是我眼睛瞎了找不到郡守府的路,一路磕磕碰碰!” “后来有个姑娘给了我一盏灯笼,让我提着灯笼走!” “我说我一个瞎子点什么灯笼,她说别人夜里走路时能看到我,不会撞到我,还能问个夜路,我才知道此时是晚上!” “晚上在街上的人是真的很少,我走这么久就遇到了你一个。” “我不是赤脚医生!” “我只是被人传了一手术,那道术对惊吓等毛病有一定效果!” “不瞒你说,我治好受到惊吓的小儿没十个也有八个了!” …… 和瞎子一路走向赵家时,张学舟也大致打探了一番。 甭管行不行,试过才知道。 相较于诸多看热闹的,这个瞎子至少真敢前去看病。 而且对方动用术进行治疗,并非喝药汤,少有可能对身体造成创伤。 虽说这个叫江太公的瞎子以前治的都是小儿,但保不准对赵亮也能产生作用。 急病乱投医时,甭管能耐是大还是小,但凡有可能都会去试试。 张学舟提着一杆灯笼,带着对方慢悠悠走在蜀郡城的街道上,等到进入郡守府所在的区域,他才转了两个弯。 “赵亮就在这儿了!” 进入到一处占地极宽的高门大户前,张学舟提着灯笼敲了敲门。 门内一阵吹吹打打的嘈杂乐器声音划过,等到过了片刻才有人前来询问。 “我是张修士,你们赵老爷见过的”张学舟喊道:“我在路上碰了个人,他说有术可以用来试试救治赵亮!” “快请快请进,你这个没眼色的东西还不赶紧开门!” 赵老爷洪亮的声音传来,厚重的大门随后被拉了开来。 “咋的,你们这儿还办喜事呢?” 张学舟脑袋往门内探了探,只见门内张灯结彩,又有乐器班子在那儿吹吹打打。 他甚至还看到了披着红头盖的盛装女子。 “冲个喜,只是给我儿子冲个喜而已”赵老爷尴尬道。 “办事利索!” 张学舟点点头。 抬着赵亮回家到办婚事冲喜只有不到三个小时,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惊叹。 但他没法管别人家事,远远处稍微瞅了两眼新娘子后,张学舟就指向了瞎子。 “这人叫江太公,他说有法儿能治赵亮,我寻思着没人敢揭榜就带他来瞅瞅,要不要请他治疗都看你们意思”张学舟道。 “还请高人救救我这小儿!” 赵老爷只是看了江太公两眼就发出了邀请。 他态度诚恳又不乏屈尊。 作为赵家长子的赵亮皆具几分勇武,他前后打点诸多才让赵亮在蜀郡城不断升迁,最终担任了郡守身边的郡尉。 赵亮几乎算是赵家在官路上的最高成就者,有赵亮在郡守府一天,赵家就少有人打压。 赵家不缺钱,赵亮不会贪污受贿,更没可能徇私枉法来因小失大。 只要赵亮在郡守府中,赵家就有一块活招牌,各方都得给几分面子。 但这块活招牌倒下,赵家无疑会缺失很多。 相应赵老爷有六个儿子,但诸多心思基本都放在赵亮身上也就不奇怪了,甚至他忙忙碌碌到此时都没有休息。 一席介绍话落下,赵老爷也诚恳邀请着江太公。 他亲自牵手持杖,只觉一股冰寒涌入心中,等到他体内气血连连冲击,赵老爷才将这股冰寒气息驱除。 “我修行走了错路,体内有冰寒之疾,你莫要碰我,牵着我拐杖便是!” 江太公淡声开口,低沉的声音让赵老爷连连点头。 “老人家这边请!” 跨过长度近五十米的庭院进入正堂,新娘子手足无措站在了门口,而赵亮则是躺在了正堂中心铺设的软床上。 在软床的四周又有十八盏油灯点亮,将正堂照得通明。 一个满脸褶子皮的神婆穿着草裙在那儿跳大神,时不时嘟囔几声,时不时又撒一些涂抹了红黄色彩的草符。 “陈婆子,你先休息一下”赵老爷招呼道。 “又来了一个同道?” 唱跳的神婆脑袋转了转,看向了提着灯笼的瞎子。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瞎子,哪有瞎子缠这么白的白纱!” 老神婆念叨叨了一声,而后才不情不愿终止了跳大神的流程。 “我今天新买的白纱!” 江太公摸了摸兜很不乐意回应了一句,而后才跟着牵引拐杖的赵老爷迈过门槛。 他伸手摸了摸赵亮的身体,沿着手臂找到了脑袋部位。 等到在额头摸了摸,他伸手对着赵老爷呼了一声。 “取一瓢清水过来!” 这个小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江太公嘴中喃喃念诵,等到含了一口水喷出,水雾化成了一道五彩幕。 点点滴滴的水雾落下时,躺在床上的赵亮一声大呼。 “蛇,都是蛇……吓煞我了!” 仿若从噩梦中惊醒,赵亮惊醒时满脸惊慌。 等到环视了四周数秒,他才勉强镇定下来。 “好了!” 简简单单的一口水,赵亮就回了魂,赵老爷不由大喜。 “令公子病情有些严重,我当下的术只是略做调整而已,想要痊愈还得加以药石之效”江太公道:“你取百年以上当归、人参、首乌、龙血芝、朱果过来,每种至少要十株完整的药材!” “百年以上的当归、人参、首乌、龙血芝、朱果,快给我记这些药材的名字,然后去城里药铺找药,别管他们睡没睡都得把药给我凑齐了!” 赵老爷大喜后迅速指挥着下人。 有年份的药材不好找,但有钱好办事,即便没有足够数量的药材,采药人听到消息后也会成群结队前往深山老林中寻药。 “钞能力在哪儿都好使!” 看着赵老爷征调的药材百年起步,张学舟贫穷的眼神中透着羡慕的光彩。 但他很快就放下了贫穷的小心思。 但凡张书和赵亮一起具备谢恩宴,又给他备上几贯钱财酬谢,张学舟觉得最少能解决自己近半年的经济问题。 他心中美滋滋打着自己的小主意,直到耳边传来孔宁不耐烦的传音,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这么快就跑了个来回了?” 虽然身具飞纵能耐,但张学舟的飞纵能力和孔宁、飞羽等妖压根没法相提并论。 从昨夜到今夜,这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孔宁显然已经在蜀郡和邪罗斯川圣地飞了个来回,甚至对方再次寻到了没在郡守府的他。 张学舟脑袋抬了抬,一时没清楚孔宁又跑回来的原因。 但赵家的事情倒是有了几分成功的可能,这让他打了个招呼,而后喜滋滋出了赵家大门。 “你这是和哪路妖王在里面搞事情,弄得妖气盈冲,在里面杀人放火了吗?” 沿着孔宁指示的方向走出赵家大门不到二十米,张学舟就已经看到了无聊中又带着警惕的孔宁缩在了黑暗中。 她随口问上张学舟一句,顿时让张学舟心中一惊。 第四百八十三章 宅中大妖 妖气盈冲。 这是施妖法后的景象。 如同人类施法一样,强者施法时法力凝练,容易被人感知强大。 妖气同样如此。 释放了妖法,便会被强者做出相应的感知,从而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 “你的意思是说这大宅子里的妖王实力不逊于你?”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说不定比我强”孔宁耸耸肩道:“我如今没了燕双飞,碰谁都打不过,只能当个跑腿传信的,接住这个瓶子,这是你干爹托我送你的锻灵丹!” “我干爹怕是指使不动你!” “尊上让你有空回圣地看看你干爹!” 孔宁随口传达着指示信息,又将一个瓷瓶抛向张学舟。 甭管尊上传达的是什么指令,信息又少到什么程度,但凡需要送达,孔宁硬着头皮都要冲。 而且她需要冲得快,免得术法标记丢失后难于寻觅张学舟的踪迹。 这也造成了孔宁匆匆离去,而后又匆匆赶回来。 孔宁传递的信息很短。 这是很明显的客套话,这与离开老家前往外地发展时被人拉扯着念叨‘常回家看看’此类的话没区别。 张学舟眼下显然‘没空’。 没将尊上交代的事完全做好之前,他应该都是属于‘没空’。 只有事情办妥了,他跑到邪罗斯川圣地才不需要面对上位者的喜怒无常。 心中知晓了答案,张学舟也没法多问。 相较于奔赴万里迢迢之外的邪罗斯川圣地,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的重事是炼制大量的辟谷散,甚至是较为高水准的辟谷散。 这能有效消除他当下面临的困境。 而炼制辟谷散所需的药材需要大量半两钱采购,高档药材的价格甚至要翻数倍。 张学舟收了锻灵丹,又踮起脚尖瞅了瞅围墙内的赵家。 “你再和我说说那个妖王”张学舟随口道:“我有一个重要线人在里面,别稀里糊涂死掉坏了尊上大事。” 诌不归指挥不动孔宁,张学舟也指挥不动孔宁。 唯一能让孔宁干活的唯有尊上。 张学舟随口就拿了尊上当挡箭牌,这让孔宁张了张嘴,而后叹了一口气。 “什么是重要线人?”孔宁问道。 “就是我结交的朋友,他对我当下有很重要的作用,不能被那个妖王害了”张学舟道:“若他死了肯定会对我造成很负面的影响,甚至导致尊上交代的任务失败!” “你说的线人是不是董仲舒?”孔宁道:“他可是见过我的人,很容易引发冲突。” 张学舟摆摆手,而后又指了指郡守府的方向。 “放心吧,董夫子在郡守府睡觉去了,和咱们没冲突,里面只有一个叫赵亮的郡尉对我比较重要!” “赵亮?” “对!” 张学舟点点头,又问向孔宁。 “那个妖王在哪儿?”张学舟问道。 张学舟没发现什么妖气盈冲,也没觉察到什么大妖。 作为大妖,孔宁在专业方面的能力肯定更胜张学舟这种半路出家的妖人。 张学舟在这个专业上没什么特别的自信,他低声询问着孔宁,又指了指赵家大宅。 “我跳到墙上看容易被人发现,你给我垫垫脚,我脑袋伸进去瞅瞅里面情况!” 孔宁也不待张学舟应下,轻轻一跳就踩中了张学舟肩膀,等到她伸长了脖子朝着围墙内望了望,孔宁又用鼻子嗅了嗅,目光顿时放向了正堂中心处。 “那个穿着蓝袍子的身上有妖气,他应该是个妖王!” “蓝袍子?你是不是看错了,那个蓝袍子就是赵亮!” 孔宁的判断声传来,张学舟觉得孔宁的判断出了问题。 赵亮从郡守府抬回来,虽然被赵老爷办了一场冲喜的事,但可能为了避免赵亮产生更多问题,赵家人并没有冒然给赵亮换喜庆的衣裳,赵亮依旧穿着郡守府的制式蓝袍。 而在赵家大宅中,此时众人冲喜换了红衣,也只有赵亮穿着蓝袍子。 孔宁说的蓝袍子必然是赵亮,但赵亮不可能是妖王。 “我不可能看错,你多少也与妖沾了边,就没发现那个蓝袍子身上有妖气?”孔宁问道。 “我什么妖气都闻不到”张学舟回道。 “这都闻不到,那你也太废了!” 孔宁从张学舟肩膀上跳下,又对张学舟招了招手。 “怎么?”张学舟愣道。 “你来闻闻我,你感觉感觉妖气”孔宁道。 “我什么都闻不到”张学舟摊手道。 “没可能,你就没闻到我身上一点点溢散的妖气?” “山茶花香味儿的那种?” “那是我前天洗澡撒的茶花瓣,你再闻闻其他地方!” 一番折腾后,孔宁最终确认张学舟这种妖人确实没什么分辨妖气的能耐。 “你们都能闻到妖气?”张学舟疑道。 “那肯定了”孔宁点点头道:“我认识的都会!” “看来我比较废!” 一个是会,一个是废,张学舟只能庆幸闻妖气不属于什么人生必学能耐,否则他的缺失会比较大。 “但是赵亮刚刚一直处于昏睡状态,他没可能施法,更不可能妖气盈冲!” 张学舟想了想,不免也做出了指正。 他觉得孔宁的判断依旧不靠谱。 “刚刚应该只有一个叫江太公的瞎子借水施了一道术”张学舟道。 “江太公,瞎子?” “对,赵亮就是他施术后救醒的!” 张学舟点点头,随后提及了事情的相关。 “那个瞎子呢?”孔宁问道。 “穿灰色粗布衣,眼睛上捆个白纱的就是江太公”张学舟道。 “我这儿看不到什么捆白纱的江太公!” 再次踩踏张学舟观看赵家大宅内部,孔宁并没有发现江太公的踪迹。 “但那个赵亮身上真的冒妖气,而且还很明显”孔宁道。 “那没可能,赵亮是人,一直在文郡守身边当郡尉”张学舟难于理解道:“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妖宝,又或被种下了妖力?” “那我就不清楚了!” 孔宁耸耸肩,等到瞪大眼睛瞅了一会儿也没看到张学舟提及的那个瞎子,她才跳了下来。 “你随我去赵家大宅看看情况”张学舟道。 “我的身份有些见不得光,你不怕我坏你的事?”孔宁颇有兴趣问道。 “除了董夫子,没人认得你”张学舟摆摆手道:“再说了,我刚带进去一个瞎子,再将你带进去看病也不足为奇!” 张学舟难于相信赵亮妖气重重,他更多是将怀疑目标放在了瞎子江太公身上,毕竟刚刚只有江太公施了一道术。 他欲要拉着孔宁入赵家大宅看看究竟,只听赵家大宅中江太公大声的呵斥声传来。 “汪~当新娘子的规矩太多了,还要被这瞎子吐口水,一点也不好玩!” 狗叫的声音传来,一团黑风卷起迅速朝天远去。 赵家大宅里果然有大妖。 第四百八十四章 狗和狐狸 “狗妖?” “狗都成妖了?” 赵家大宅中大妖卷风而遁,这确实炸出了一个妖。 “你当时没让我看新娘子,那个二狗子又擅长收敛气息,我没看清楚很正常……” 孔宁看妖气时无疑有错判,她狡辩了两句,见到张学舟并没有关注她判断出错的部分,这才放心下来。 “世上很少有狗妖,但那个狗妖跟了个好主子,硬生生被抬到了大妖水准”孔宁解释道:“他性情顽劣,经常搞这种恶作剧。” 新娘子变成二狗子,赵家大宅一片混乱,不乏大呼报官的声音。 “狗妖变成了新娘子,新娘子去哪儿了?” 赵家为了给赵亮冲喜娶新娘,这与现实社会的秩序有极为直接的观念冲突,但在这方世界却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张学舟朝不保夕,他也无力改变这种观念和制度,最多是关怀是否有人员伤亡。 “估计藏在哪个地方,又或可能还落在家里”孔宁道:“我没见过那狗子,但清楚他被人管束,并不会冒然伤人。” “那就好!” 张学舟点点头。 狗子新娘的事情暂过,张学舟只觉心中关于妖的事情放下了不少。 但孔宁对赵亮的判断依旧维持不变,这让张学舟决定带着孔宁前去近距离观测一番,看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免得引发后患让喜宴变成丧事。 他的请求让孔宁耸耸肩点了点头应下,又扯了一块纱巾当成面巾系上,勉强挡住了大部分容颜。 再次回到赵家大宅敲门,这一次少了人询问,而是有迅速的拉门开启。 “张修士?” “还以为买药的张三羊他们回来的这么快!” “我以为是郡守府那边来人查妖了!” 大门后两个长工一脸尬笑回应,又有大堂中的赵老爷探出脑袋观望,便是那江太公也有偏头的观看。 相较于此前吹打的热闹场面,此时的赵家警钟长鸣,诸多人提刀拿剑,又有人挎着长弓,齐齐堵在了正堂门口处。 作为盐商,赵家除了赵老爷和赵亮等人有不俗的武力,手底下还有类似于客卿一类的人投靠。 门口四个穿着皮甲的壮汉气血汹涌,从感官上判断,这些人甚至胜出了赵亮这个巴蜀郡尉数筹。 弓箭指向身体的刺激感传来,张学舟顿时就伸手招呼。 “别瞎打,我是熟人!” 短短时间第二次进入赵家大宅,张学舟立刻将自己当成了自来熟。 他连连伸手,等到赵老爷发话,那门口处防卫的四人才将指向张学舟的武器挪开。 “张修士,多亏你请来的江太公识破了妖邪,才让我们赵家躲过一劫!” 赵老爷躬身示谢。 山妖野怪多在荒郊野外生事,进入大城中作恶者极少。 对常人而言,但凡变化又或藏匿到位,很难依靠双眼辨识妖物。 赵老爷的示谢是真心实意。 虽然妖物还不曾对赵家造成什么破坏与死伤事件,但一个妖取代新娘冲喜成亲,这种事情荒唐中又透着诡异,多少是带着不良目的而来。 此时的赵亮清醒,而妖物又已经逃蹿,赵老爷心中无疑松了数口气。 他再次邀请张学舟入正堂中喝一杯喜酒。 “江太公也与我等……江太公?江太公?” 赵老爷回头指向身边的江太公时,他身边哪还有江太公的身影。 这让赵老爷连连喊了数声,等到双目注视难于看到江太公,他眼中不免多了一丝惊惧。 “江太公乃仙神下凡,他治了我的病,又将妖邪吓退,此时应该是深藏功与名离开了!” 赵亮的开口让赵老爷心神安定,又带上了恍然大悟。 “原来江太公是神仙中人”赵老爷惊呼道。 “他将药方告诉了我,只要按他的法儿熬药,我的病就能痊愈”赵亮道。 “呔,你这个妖孽居然还操控他人肉身,还不速速显出原形!” 跟随着张学舟不断靠近正堂,孔宁一双眼睛也不断在赵亮身上扫来扫去。 等到赵亮连连发声,她不免大喝一声。 “你这女子是何人,居然来我赵家信口雌黄!”赵亮同样呵斥道。 “你操控赵亮的身体发声,施法距离必然不算太远,莫要让我找到你藏身之处”孔宁喝道。 “张修士?” 赵老爷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孔宁,等到在赵亮身上再看一番后才回到张学舟身上。 他眼中夹杂着几分慌乱和狐疑,一时难于明白相关情况。 赵亮是张学舟带回来的江太公救清醒的,但赵亮又被张学舟当下所带来的那个遮脸女子所呵斥。 寻思到刚刚卷风逃蹿的妖物,赵老爷一时心急无比。 但他多年下来的江湖阅历并不差,并没有立刻站队到赵亮一边大呼大叫,甚至止住了赵家的几个子女和婆娘插嘴。 等到询问向张学舟,他只见张学舟没有做出回应,而是同样疑神疑鬼的看来看去,情知诸多事情并非张学舟在捣鬼,而是对方所携前来的奇人异士所产生。 “来人啊,将这个疯婆娘叉出去!” 赵亮斥声,随即在那儿指使众人。 这让一众人相互瞪眼各有隐约交流,但又惧于赵家这位郡尉的命令不得不挪步上前。 “赵老爷,操控身体不等于操控脑子,你何不问几条私密之事试一试,如此也免得误了令公子的性命!” 张学舟思索了数秒才发声建议。 “赵亮,我且问你,你二娘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 赵老爷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朝着赵亮发问。 “爹,你信外人都不信我”赵亮怒道:“将这群人给我赶走!” 他伸手强行取过一个客卿持着的弓箭,羽箭直接瞄准了张学舟身后的孔宁。 拉弓、射箭,赵亮的动作一气呵成。 强弓拉扯弓弦的刺耳声刚过,利箭的飞射已经穿透了数十米距离。 张学舟脑袋一歪,记起宋步尔教导躲枪的能耐在现实中没有用上,这方世界因为身体的强壮轻轻松松用了出来。 羽箭擦着他耳朵而过射向后方,但张学舟并不担心孔宁会被箭射伤。 他目光稍侧注目,只见身后的孔宁一口气吹出,那利箭顿时倒飞了回去。 “噗嗤!” 身体中箭的声音传来,赵亮的手指对着孔宁指了指,身体的迅速乏力让他再难于抬起手指。 眩晕感传来,他身体直勾勾倒了下去。 “破这种控制法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毁了施法耗材,这能有效引导术法的反噬……反噬吐血的怎么是个老婆子?” 赵亮射箭极快,被孔宁反杀更快。 一箭反射落在胸口处,赵亮顿时发出尖锐的大叫声。 术法被击穿的破碎反噬导出,此前在正堂跳大神的神婆一口血吐出,化成了一头狐狸。 还不等这头狐狸妖对着孔宁发声求饶,对方身体迅速发黑,短短数秒后就已经毙命。 第四百八十五章 毒蛇 “死于中毒!” 狐妖的死因很简单。 对方袖中有一条白色脑袋褐色身体的毒蛇。 或许是破法导致狐妖无法掌控毒蛇,对方也被毒蛇所咬毙命。 孔宁在狐妖身上搜出毒蛇,而后一脚踩死。 她简单粗暴处理的作风让赵老爷身体发凉。 能一口气吹回射出的利箭,赵老爷非常肯定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女子打杀他们这些人会很轻松。 而孔宁只为破法,并未杀死赵亮。 看着张学舟伸手不断施法,中箭的赵亮胸口处缓缓结痂,赵老爷深深吸了一口气。 “新娘子是狗妖,神婆子是狐妖,我就不该多事急匆匆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冲喜事!” 赵老爷只觉这场冲喜的事情极为糟糕。 急匆匆办事显然藏了诸多祸患,若非张学舟两次上门,他给赵亮冲的喜事就有可能是一场索命的恶事。 看着吓晕的两个姨太太,又瞅着众人脸显的异色,赵老爷将自己几个儿子齐齐招呼了过来。 “我们这儿有大患,快去请郡守大人!” 赵家大宅里多了两个妖,赵老爷只觉自家这宅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连带诸多人的眼光都有了异样。 在这种情况下,赵老爷觉得只有蜀郡城实力最高的郡守才能稳定赵家的心。 他急匆匆催促了数句,赵家诸子也只得带上两个皆具武力的客卿齐齐出了门。 “张修士,能不能让你这位修士朋友再帮忙看一看!” 张学舟带来的江太公识破了狗妖新娘的身份,而张学舟后面带来的人则识破了狐妖神婆子的身份。 但赵老爷心中不免担心自己这宅中还藏匿着什么妖物。 “她只是偶过此地,我和她也不是很熟”张学舟推辞道:“咱们还是先救救你儿子,等赵亮身体恢复再办一场喜宴!” “对,办喜宴,只要亮儿身体能恢复,喜宴肯定要办!” 赵老爷稳镇了赵家诸多人的人心,求孔宁帮忙不成后才转回赵亮身上。 他听张书提及过张学舟施术救治剑伤,又看过张书恢复的效果,再次看着张学舟给赵亮施术救治箭伤,赵老爷心中反而少有担忧,不担心儿子中箭后毙命。 眼见那枚羽箭被一寸寸拔出,伤口又有迅速的止血,赵老爷眼中带着一丝羡慕又多了一丝敬畏。 在任何时候,如张学舟这样的施法者都是稀缺资源,任何人都想与之交好。 相应张学舟这样的人交际圈远远胜出了常人的范畴。 譬如当下难于辨识真实的江太公,又譬如眼前这个女子。 等到张学舟招呼了两句,见到那女子上前查看赵亮的身体,赵老爷更是肯定了下来。 “奇怪,怎么是这种神魂咒法?” “怎么?” “这种神魂咒法很罕见!” 检测赵亮身体后,孔宁的脸上多了一丝古怪。 “这种咒法施法后需要七天左右时间的连续诅咒,从而不断影响施法对象,最终控制对方身体,在关键时刻造成倒戈等问题”孔宁神色怪异道:“但很少人有修行这种咒术,更无须说是动用妖力施展。” “你的意思是说?” “他在七天前肯定遭遇过某个有点来头的大妖,甚至产生了交恶,而后被对方咒了!” “控制赵亮的不是那个死掉的狐妖吗?” “狐妖应该只是一个承担配合的施法者,也承受了术法的反噬,真正的操控者还处于藏匿中!” 孔宁的判断让张学舟将目标迅速指向了巴蛇。 距离第二次与巴蛇交锋已经过去了八天左右,交战时出现了张学舟落水现象,也有赵亮受创。 张学舟甚至还看到了赵亮被张书背着回蜀郡城的景象。 以赵亮当时的条件,很难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再与其他妖交恶,这也是张学舟判断的理由。 “能破掉这个咒吗?”张学舟问道。 “砍死施术的那个大妖就能破”孔宁耸耸肩又道:“或者真正杀死这个赵亮也能破。” 孔宁只是一个擅长飞纵和刺杀的大妖,并非术法妖,也少有精通妖术,想让她破解这种妖术几乎不可能。 一如孔宁此前破除控制妖术的粗暴,她此时的建议是直接弄死背后施术的大妖。 至于弄死赵亮不说也罢。 孔宁的建议没一条有用的,但张学舟在思索时不免也想到了多才多艺的董仲舒。 这是拿着他都能推衍推算诌不归所在何方的术法高手,虽然董仲舒的‘天人合一寻踪术’存在必然的限制,但董仲舒或许能凭借赵亮施法找到巴蛇。 但是众人能否斗过巴蛇则存在疑问。 连连两次遭遇巴蛇都不曾斩杀对方,张学舟对文翁和董仲舒击溃巴蛇的信心比较低。 他想拉上孔宁帮帮忙,但孔宁又没法和董仲舒见面。 相亲相爱共同合作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消失得没了踪影。 “这可不是我不帮你,我是没法帮你”孔宁道。 “知道了!” 张学舟点点头,只见孔宁挥了挥手,随即化成了黑暗中的一道微光远去。 “又不见了?” 赵老爷使劲擦了擦眼睛,前有江太公消失得莫名其妙,后有孔宁在眼皮底下消失,这让他觉得自己数十年修行的武术不堪入目。 甚至他亲自迎入了狗妖和狐妖进赵家大宅。 “张修士,刚刚这位姑娘也走了?”赵老爷低声问道。 “她就是偶尔经过此处看个热闹”张学舟摆摆手道:“你这个事情还得求求文郡守和董博士,看看他们是否有办法!” “我已经去请郡守大人了,董博士……” “他此时在郡守府睡觉,但你想解决你儿子的问题主要就得找董博士,耽搁的时间越少越好!” “来人呀!” 赵老爷呼了一声,他看了看四周, 众多儿子被他遣去请文郡守,而夜深后请董仲舒显然也要有份量的人才有可能,否则连郡守府都没法进去。 至于他自身则需要留在赵家大宅,免得众人心不稳做了鸟兽散。 “你你你,带着人过去请董博士,若董博士不见你们,你们就在郡守府外面跪着求!” 赵老爷扫了一圈,最终将自己所喜的二姨太等女子打发了出去。 一行人刚刚安排完出了门没一会儿,只见门口处一个客卿赶着马车匆匆忙忙奔了回来。 “坏事了,张三羊死街头上了!” 张三羊是前去抓药的赵家仆从。 等到客卿将张三羊从马车上拉下来,只见张三羊一脸黑灰色,身体僵硬,显然是没救了。 “他应该是踩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客卿道:“这看上去像是被蛇毒死了!” “被蛇毒死了?” 赵老爷脸色肃穆,他目光一扫宅子中心。 赵家大宅此时有一些人在搭木架预备生火,那木架上放着的就是狐妖尸体。 与狐妖没区别,张三羊也是被毒蛇咬死。 “城里哪来这么多毒蛇?还要正好咬死到张三羊?” 赵老爷心中不免骇然。 蜀郡气候温和,蛇类自然不会少,荒郊野外乱踩乱踏经常能撞见蛇。 但蜀郡城中的蛇比较少,而要弄到咬死人的地步,城中一年最多发生一两起。 但在这一晚,赵老爷就亲眼见证了两起。 “蛇,蛇,好多蛇,滚开!” 赵亮昏睡中挣扎的声音传来,赵老爷只觉多了几分阴冷,身体仿若被毒蛇盯上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袭城 如赵老爷这样在晚上大肆操办者是少数,入夜的蜀郡城很安静。 但随着更夫们快速的敲锣,黑暗城市中诸多应急的火堆被点亮,一些大红灯笼也迅速悬挂了起来。 “蛇!” “好多蛇!” …… 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蜀郡城中,不时传来惊呼声和打蛇的声音。 整个城市陷入了躁动。 “这些玩意儿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仅仅是街道,住宅之中一些蛇虫也开始游荡。 赵家大宅也没例外。 一个婢女的尖叫发现了宅子中的第二条毒蛇。 还不等这条从墙角冒出的毒蛇乱蹿,一枚羽箭就射中了对方的三角脑袋,将其牢牢钉在了角落中。 “哪来的这些蛇?” 张学舟心中生疑时,赵老爷眉头紧皱,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 “给我使劲吹使劲敲,发现一条打一条!” 赵老爷下发着指令。 他晚上请来的乐器班子最终还是派上了大用场,甭管什么唢呐二胡还是铜锣铴锣,只要能发出响声的东西都发出了阵阵尖锐刺耳的声响。 蛇类身躯并不长,又属于冷血生物,极为擅长隐藏。 当下也只有发出声响这种土办法引发蛇类的惊慌,导致对方显出踪迹。 呜呜咽咽正常奏乐还好,等到一阵乱敲时,他这处占地极广的宅子中惊出了六条摇头摆尾的毒蛇。 “城里来了蛇群!” 目光放向远远处的火光和锣声方向时,赵老爷心中已经肯定了答案。 蜀郡城中不止赵家大宅中出现了毒蛇,还有其他地方,甚至很可能蔓延到整个城市。 “在空地上将火堆烧起来!” 指了指狐妖所在的火架,赵老爷亦让众人迅速拾取柴禾点火,甚至要多燃起数个火堆驱蛇。 蛇类擅长的隐匿加上黑暗的环境,这让蛇类在夜晚的优势极为得天独厚。 对于驱赶蛇群来说,当下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参与赶蛇和打蛇的人数,而在于彼此所能看清楚的视野。 “找出蛇王,看看蛇王在哪里!” 赵老爷高喊指挥时,张学舟的心中一咯噔,便是手头的赵亮都没顾了。 他夹杂在混乱的人群中出了赵家大宅,等到隐入黑暗中,他手臂古铜色的翎羽片片展出。 身体轻盈一跃,张学舟已经划空而过。 蜀郡城星星点点火焰的光芒映入眼中,又有无数凌乱的呼喊声入耳。 发现毒蛇的不止一处地方,而是呈现了遍地开花。 或一条,或两条,各处地方总能时不时发现一些。 不断纵向文翁布置的陷阱处方向时,张学舟只见蜀郡城的城墙上熊熊烈焰燃烧。 “泼桐油,点火!” 郡守文翁沉稳的指挥声传来,张学舟才借助桐油的火焰光芒看到城外黑压压的蛇群。 不止体型小的毒蛇,体型粗壮的菜花蛇等蛇类也钻了出来。 仿若被蛇王召集,蜀郡城周边区域的各类蛇虫不断涌现。 “蛇是独居生物,少有存在什么蛇王,是什么牵引它们赶来蜀郡城!” 张学舟瞅了一眼放置在城外的长管陷阱,发觉并没有什么蛇爬向陷阱方向。 这让他迅速排除了巴蛇之眼带来的吸引力。 他身影掠过城外数里,等到查无可查,他才转回蜀郡城。 翅膀一收,他已经迅速坠向混乱的蜀郡城中。 等到在乱哄哄的街区转了两个弯,张学舟顿时看到了赵家那两位公子,又有客卿等人。 本来是请文郡守前去帮忙,这些人齐齐被临时抓了壮丁,此时正在城墙上帮忙干活。 “张修士,你来的正好!” 离文翁所在的城墙处还有十余丈远,文翁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这让张学舟招了招手。 他在纳袋中摸了摸,随后取出了一枚竖笛。 这是几乎遗忘的法宝,属于乌巢随手的赠送,源于他那个只见过一面就死掉的师兄乌啼。 这枚竖笛的用处极小,只能驱赶各类毒虫。 对修士而言,只要不处于曳咥河圣地那种毒虫遍布之处,这枚竖笛几乎无可用的场所。 张学舟摸了摸竖笛,他伸手灌输法力,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顿时随着法力激荡了出去。 几条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摇晃着尾巴,迅速脱离了他法力所笼罩的范围。 “好宝贝!” 城墙之上,文翁见状不由大喜。 蛇群夜袭蜀郡城来得突然,也出乎了文翁的预料。 对文翁而言,他当下的应对除了征用城防军进行军防,又临时征调所见范围内强壮青年,再唤醒蜀郡城居民打蛇,他并无太多手段。 甚至于属于他的修士气息和威慑并不能笼罩多远,难于对这些懵懂的冷血生物形成有效的驱赶。 他也无法持续进行威慑性驱赶。 而更麻烦的是他知晓打杀掉蛇类的坏处。 这种驱赶会消耗他大量法力,导致难于应对后续大概率发生的更多意外。 而看似没什么用处的蛇会吃掉大量田鼠等危害农作物的小动物,一旦蛇群死伤过多,蜀郡城周边大概率出现鼠患。 张学舟笛声响得及时。 见到蛇类听到笛声仓惶退缩,文翁大喜。 “这至少是五百年以上决明树制成的法笛,还经过了反复的祭练,对普通毒虫的克制尤为有效,你是哪来的这种好宝贝”文翁喜道。 “别人送的!” 张学舟驱役法力吹了小片刻,简短示范后解除了术法标记,随即递过文翁。 “嗤嗤嗤!” 深蓝色的法力气息弥漫覆盖竖笛,宛如蛇虫一般的声音随即飘荡了出去。 相较于张学舟驱赶蛇虫的效果,文翁恐怖法力下催动法笛何止蔓延数十米,城墙段数百米范围内蛇群如同遭遇着极为恐怖的刺激,拼命往外钻,甚至于这种法力覆盖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增。 文翁驱役着决明法笛,只觉遭遇毒蛇袭城的事情如洪水一般袭来,又在短短时间筑成了一座难于逾越的大坝。 “找到你了!” 法笛荡漾着让毒虫心悸的气息,偶有的一些顽固分子则是被文翁重点关注。 直到法笛荡漾的气息遭遇了一座难于搬动的大山,文翁眼睛顿时大亮。 “张书!” 他喝声指向,高处瞭望的张书夜中挽弓。 一箭飞射,‘啊呀’的痛呼声顿时传来,李家两名客卿迅起跃落朝着方向而去。 “是江太公!” “他是蛇妖!” 奔袭不过数百米,李家这两名客卿已经发现了曾经的熟面孔。 如巴蛇一般刀剑不入的蛇妖终究是少数,而拥有大神通的妖更是少有。 化形成老翁的江太公被一箭射倒,最终在街道角落中显形成一条两丈长的白蟒。 他将脑袋俯下,口中吐出人言大呼。 “还望文郡守饶命,小妖也是被胁迫而来!” “被谁?” 文翁驱役着法笛靠近。 他看着这个知晓自己姓名的老蛇妖。 对方的修为较高,但实力和他一样废,被张书一箭射中了蛇腹处,此时想要兴风作浪的难度极高。 第四百八十七章 十阴 “王……蛇王,它威胁我,我想请灌江口那位帮忙失败……失败了……” 白蟒俯下的脑袋连连吐声,但又显得极为艰难。 他最终将脑袋昂起。 眼中一道红芒浮过,白蟒口中一片毒雨喷吐而下。 这让跟随在文翁身边的张书将绷紧的弓弦松了开来。 再一箭飞出,这条体型较为庞大的白蟒被射倒在地,两名客卿一人持刀,一人持剑,短暂避过毒雨后纷纷冲了上去。 “等……可惜了!” 文翁劝阻的话还不曾说完,白蟒的脑袋已经被刀削去大半,等到一剑补上,只剩下缺了脑袋的半截蛇躯在地上翻滚不断。 但江太公死得不算太冤。 腥臭的毒雨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身靠近的两名客卿气血爆发后都疼痛难止,肌肤有了溃烂的现象。 文翁喃喃念诵,法力丝丝鼓荡,飘荡的毒雨在他手中化成一颗毒水球。 他在怀中取了一块白布一缠,才将这颗毒水球暂时处理完毕。 “大人,这蛇妖背后只怕是有指使者”张书赶来道。 “只怕是那巴蛇!” 文翁忧心忡忡。 他对着还站在城墙上看热闹的张学舟挥手示意,又吆喝了一声。 “没有,什么都没有”张学舟回道。 文翁布置了巴蛇之眼陷阱附近不仅没有人影,也没有蛇影,只有那根陷阱铁管杵在那儿。 张学舟看了数眼,又寻思了赵亮的情况,随后挥手大呼。 “赵亮中了极为少有的神魂咒法,或许是巴蛇所释放?董夫子可以依法溯源……糟糕!” 张学舟提及赵亮的情况时,文翁则是想到了郡守府中的董仲舒。 “快快快,张书你纵马前去郡守府,董博士喜欢亥时入睡,莫要睡着后被毒蛇咬了!” 修士气息让蛇虫毒蚁畏惧,但针对的都是常规毒虫,面对的也是正常情况。 一旦毒虫沾染了妖气,又或面对某些特殊异种毒虫,亦或遭遇特殊的驱役,这种修士气息守护的效果会荡然无存。 想到巴蛇曾经愤恨的眼神,文翁觉得巴蛇前往郡守府报复众人的概率不小。 他匆匆催促着张书前往郡守府报讯。 等到张书纵马匆匆而去,城墙上张学舟的回应才传来。 “赵家的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去郡守府找董博士了?” 文翁微微一愣,而后才呼喊回应。 “你倒是早点说,我还以为董博士很可能被蛇咬死了!” 城中毒蛇显出迹象的时间并不算长,若赵家前往郡守府找董仲舒,以董仲舒怕女人麻烦的性情,大概率是没法睡着的。 只要董仲舒清醒,董仲舒就少有风险。 甚至于董仲舒遭遇巴蛇依旧会是如此。 与巴蛇连连两次交锋,文翁很相信董仲舒的能耐。 若被董仲舒抓到契机,对方另一只眼睛也可能不保,从此变成江太公这种老眼昏花的蛇妖。 心中的担心放下,文翁挥洒着庞大的法力,决明法笛‘嗤嗤嗤’的驱蛇声音不绝。 但凡文翁骑马所过之处,惊呼声和发现蛇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这是一场近乎蜀郡城全民参与的打蛇行动。 相较于城外黑压压惊慌失措离开的蛇群,城内的蛇终究是少数。 “死的好死的妙,你个坏东西趁我不备害死三狐子,让陪着我玩的小妖都没了,可惜那头黑孔雀有点来头,我是没法报那个仇了!” 站在城墙上,张学舟目光不时扫过捕蛇陷阱。 但他心神并非完全吊在上面。 除了观测陷阱,张学舟还注目着蛇群可能的死灰复燃迹象。 他集中精神进行着查探时,只听低低的私语声映入耳中。 等到张学舟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条白毛大狗在街头一角对着白蟒尸体方向吐口水。 或许是感受到了张学舟的注目,大狗的脑袋歪了过来。 “没见过二狗子吗?” 大狗低声囔囔了一句,随后又在那儿一阵狂吠,轻轻松松钻了街道的黑暗中。 “二狗子?三狐子?” 蜀郡城中养狗者不在少数,等到这头狗妖乱叫一番跑远,张学舟也难于再锁定对方。 寻思到狗妖和狐妖扮演新娘子和神婆的行为,张学舟只得作罢。 相较于蛇妖的祸患,狗妖和狐妖的行为看上去更像是取个乐子。 这类妖熟悉着人类群体的社会活动,定然没少在蜀郡城逗留。 城中没有出现这两妖的通缉,甚至欠缺被两妖祸患的事情,狗妖和狐妖对蜀郡城带来的危害显然极少。 张学舟目光最终放弃了狗妖所在的区域。 他在城楼上瞎蹿,时不时和城防军的小兵瞎唠嗑。 这是他此前就想过来所做的事情,等到被江太公拉扯耽搁,过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他此前的行动中。 “可惜了那老蛇妖死得太快了,但……那老蛇妖要那么多药材做什么?养生?给那条巴蛇疗伤的?” 张学舟闲得无聊,脑袋中也思索着一些事情。 但他能思索到的一些可能并无太多作用。 “我看到那个蛇头人身的家伙了,快快快,他应该就在附近,你们莫要乱哄哄找蛇了,那家伙持着弓箭杀了好几个人了,你们让一下路,唉!” 近半刻钟后,文翁吹奏法笛的声音入耳,又有董仲舒补充的大呼。 张学舟注目远处时,只见文翁和董仲舒骑着马慢腾腾小跑,又有张书负责开道的大呼。 三人身后还跟多了十余个提剑带弓的县衙小吏,时不时的,这些小吏被文翁分配到了相应区域维持秩序,禁止人群肆意乱奔乱跑。 张学舟站在城楼上的注目维持了数秒,但他心中一股发毛的感觉陡然心生。 一声弓弦颤动的声响传来时,他的身体极为自然偏了一下,羽箭随后在他脖颈一侧穿梭而过。 “他在那儿!” 董仲舒的声音再度响起时,街道黑暗中一道黑影卷妖风腾空而起。 他丝毫没有在意下方乱射的羽箭,西瓜大小的蛇头朝着数个方向望了望,独眼中对众人闪烁着淡淡的红芒。 冷哼的声音从鼻孔中喷出,他卷起妖风朝着城墙一跃而过。 “汪汪汪!” 急促的狗叫声音响起,他的独眼才多了一丝乱意。 等到他伸手朝着自己腰间一摸,蛇头上不由多了一分狰狞。 “同是妖族,你不该夺我的药!” 沉闷的声音从蛇头中发出,又带上了几分寒气森森。 “汪!” 懒懒的声音更对应着懒得再做回应。 听到狗叫的声音走远,这让他不免多了几分气急败坏。 “十阴?” 等到黑暗空中的疑惑声音传来,他眼中的气急败坏变成了恐惧,驾驭起妖风有了飞速翻滚出蜀郡城。 “十阴?” 躲过一箭的张学舟脑袋回正。 高空中是孔宁的声音。 孔宁口中的询问让张学舟不免也思索到了巴蛇可能的来头。 第四百八十八章 艰辛 “十阴圣子?” 孔宁的声音中有一个张学舟很熟悉但又陌生的名字。 张学舟听过太多十阴圣子的相关,但张学舟只见过十阴圣子一次。 那一次是他修炼的起始,也是他颠沛流离的开端,更是张家庄至今的福祸难辨。 那是一条身体斑斓且长了独角的毒蟒。 “难道那条毒蟒不是十阴圣子?” 张学舟心中藏着的秘密极多,不仅涉及他在现实社会的经历,也有吞服妖肉产生的入境契机。 他一直认为张家庄众人吃掉的十阴圣子,但孔宁的话让他念头动摇了一下。 “如果那条毒蟒不是十阴圣子,那条毒蟒是谁?” “如果十阴圣子是巴蛇,对方又是如何让义父、尊上等大妖相信死亡?” “十阴圣子的真身是不是巴蛇?” …… 张学舟没有展动铜翅去看热闹。 只要孔宁能确定答案,他以后可以追问一番。 相较于他当下的飞纵能耐,孔宁这种擅飞的大妖追踪能力显然更强,也会得到一个较为准确的答案。 “巴蛇妖居然能飞了,我的飞纵优势就不算大了,再摊上我动不动就要躺七天的毛病,这家伙的报复心态又是如此强……” 张学舟的念头在巴蛇真实身份上转了转,但他很快就转到了自身安全问题上。 想到巴蛇化成人形射出的那一箭,这让他迅速产生了离开蜀郡城,更是远离离开文翁和董仲舒的念头。 有这两人挡枪,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盯上。 “人海茫茫,你哪里找我去!” 张学舟此前觉得巴蛇之眼很可能属于巴蛇追寻踪迹的目标,不仅仅是他如此认为,董仲舒和文翁都同样认为如此。 但在今夜的行动中,巴蛇之眼的陷阱根本没得到重视。 甚至巴蛇在城墙上飞过时,独眼压根没朝着那个陷阱望过一眼。 张学舟觉得巴蛇很可能是真的没法感应到那枚眼睛妖宝了,毕竟张学舟自己丢条胳膊丢条手,又或者他丢个法宝同样很难找回来。 经历过这种高强度的测试,张学舟觉得自己收藏这枚巴蛇之眼没有丝毫问题。 他更是抱定了捞一笔钱财买药后就尽可能快的跑路念头。 “可恨,又让那巴蛇逃了!” 连连交手数次,即便巴蛇化成了人形,这也是众人见面后可以辨识的妖物。 张学舟躲了一箭,董仲舒则是挨了一箭,肩膀处被射中,如今还剩下一个箭头卡在胳膊上。 他几乎欲要骂骂咧咧,但良好的儒家学者气质又让他不得不注意自己的行为,诸多的怨念最终变成了一句‘可恨’。 “你擅长武术,连箭都没躲过去?” 看着前来求治疗的董仲舒,张学舟难免也有吐槽。 “你不知道那妖很擅长放冷箭,冷不丢一下就中招”董仲舒痛呼道:“我当时对着赵亮施术,哪曾想到他就在附近。” “这蛇妖太阴险了!”张学舟点头附和道。 “那可不咋地!” 董仲舒连连点头。 除非对手以境界压人,他在争斗中少有吃亏。 但连连三次遭遇巴蛇,每一次或多或少都是狼狈而归,董仲舒不仅感觉流年不利,他更是感觉如张学舟所说术法不咋的,他引以为傲的多种能耐遇到了难于针对的对手。 术法多样带来了各种针对,但遭遇以力破巧时,他多样的手段中没有哪一样可以一举定乾坤。 这与他当前掌控的术法品质有关联,更是与他禁锢已久的境界相关。 想到巴蛇,董仲舒就想到巴蛇之胆,他更是想到了自己求而不得的境界勘破。 “人生艰难!” 董仲舒吐槽了一句。 “瞧你这说的,中个箭就感悟上人生了”张学舟道。 “你不懂我的艰辛!” “那是你没瞧见更艰辛的!” 董仲舒感觉自己过得艰辛困苦,张学舟觉得自己这样的倒霉蛋才叫艰辛。 他一度认为自己的人生就局限在张家庄,哪曾知晓走出来后遭遇的世界是如此离奇。 尽管他获得了不菲的好处,但张学舟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即便他回到了汉国境内也是如此,甚至于张学舟数天前还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 在艰辛这方面,张学舟经历诸多,也对此没了什么感觉。 “我这个郡守当得才艰辛!” 文翁登上城墙瞭望许久,才过来插嘴。 坚守捕蛇陷阱的第二夜,陷阱没有被巴蛇看上,巴蛇反而入城了。 对方并非想夺回自己的妖宝,而是产生了报复行为,这种行为的尺度远远超出了文翁的想象。 不论是入夜驱蛇袭杀董仲舒等人,还是暗中持弓的射击,又或是其他不曾施展的策略,都让文翁觉察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若非对方布置并未完全到位,而张学舟又及时赶来送法宝,文翁觉得今夜的蜀郡城会很艰难,他这个郡守更是难辞其咎。 “当郡守还艰辛?” 张学舟和董仲舒近乎同时低声吐槽,觉得文翁这种艰辛太没道理。 但众人的纷纷吐槽无不意味着一件事,他们在当下的事情都办砸了。 文翁所负责的蜀郡家大业大,对巴蛇这种大妖的报复有着惶惶不知如何应对的心态,董仲舒则是黔驴技穷,这一次的巴蛇只是射中他胳膊,下一次或许就会落到咽喉处。 而张学舟则是与往常的行为没区别,存在一股子跑路的小心态。 三方各有心思,但三方又不得不留在蜀郡城。 文翁是郡守,董仲舒是派来检查学宫事件的官员,董仲舒又不想如此快返回长安城。 至于张学舟纯粹是钱没到手,也没有足够的辟谷散等药物远行。 “咳,董夫子,要不你拿赵亮法力溯源再追踪一下?” 想到自己需要的喜宴酬金,张学舟不免也怂恿着董仲舒早点解决问题。 他的开口让董仲舒稍显无奈。 “那巴蛇很警惕,他此前留下赵亮的隐患是因为我们不曾发觉异状,等到我借赵亮将他定了位置,他应该会散掉赵亮身上的术,就像你捡的那枚眼珠子一样,我如今已经缺乏溯源的施法耗材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如今我没法借赵亮对巴蛇定位了!” 董仲舒有点丧,张学舟心中听得却是一喜。 若巴蛇不再控制赵亮,这也就是说赵亮很有可能恢复神智正常,赵家也能和张家一起举办喜宴了。 这种好事来得太快,让张学舟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点都不艰辛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俗人 做法施法的耗材,大多数耗材都存在损耗。 一个完整的赵亮被董仲舒借体施法,又与巴蛇远程交锋,最终留下了一个不完整的赵亮。 听了董仲舒的描述,心情暗暗愉快的张学舟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怎么个不完整法?” 身体完好摆脱困扰的赵亮可以让赵老爷举办谢恩宴,但不完整的赵亮依旧隐患重重。 在这种情况下,赵老爷大概是没什么心思办宴了。 “可能是承受了我和巴蛇法力的冲撞,赵亮现在有点疯疯癫癫”董仲舒头疼道:“捅刀插箭这种伤好解决,疯疯癫癫这要如何解决,赵家那群人都盯着我呢!” “捅刀插箭这种事情也不好解决!” 文翁低声了一句。 董仲舒话说的很满,若没有擅长太清真术等疗伤术法者,捅刀插箭的伤势就算不死也要疗养十天半月才适合下床。 至于疯疯癫癫的毛病,这或许需要李广、李当户、李椒等人施术才可能稳镇。 但除了张学舟这个中层修士,剩下擅长太清真术的人没几个好请的。 作为军区重将,这些人也没可能纵马奔波数千里来蜀郡给一个盐商的儿子治病,即便对方是蜀郡城的郡尉也不会例外。 “今夜还幸得有小友这枚决明法笛!” 文翁叹了一口气。 他此前一直称呼张学舟为张修士,完全是看在董仲舒的面子上才接纳对方。 但文翁现在愿意改口,也极为重视着这个中层修士。 对方往昔办事不算太靠谱,让他难于吐槽张学舟的行为,但今夜及时献出的这件法宝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性命,也让蜀郡城三十余万人并未陷入蛇群的惶惶中。 甚至于他利用这枚法笛不断追踪追击着藏于蜀郡城居民中的巴蛇妖。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文翁也尽量糅合彼此的关联。 在针对巴蛇一事上,他不仅仅需要董仲舒助力,当下也需要张学舟捧场。 张学舟的作用不在于正面作战,而在于对方提供的后勤补充,不论是太清真术还是决明法笛都带来了不菲的作用,甚至于这种作用还会持续下去。 文翁捧着决明法笛,一如张学舟当日捧着定山石。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学舟不要马上开口收回。 “只是适逢其会,郡守大人严重了”张学舟连连摆手道:“如今事情已经落定,小生过几天也准备行万里路……” “咋的,你这是要走啊?” 张学舟话还不曾说出来,董仲舒就接了上去。 他看着一脸黑的文翁,又想了想张学舟的身份,董仲舒最终觉得张学舟干的虽然不是人事,但这算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晕蛇”张学舟道:“我一看到蛇就怕,一想到蜀郡城还藏着毒蛇就更怕,尤其是我最近呛水导致身体引发了可能的旧患,我想远行去治病!” “你身体没病”董仲舒道。 “我有病”张学舟纠正道:“我这病时不时就得发作,一晕就是好几天!” “那你更不能离开蜀郡城了”文翁幽幽道:“你在蜀郡城还有人照顾,若晕在半路上岂不是很容易撒手人寰?” “所以我在等王二麻子剩下的那几份药,我现在还想多挣点钱买点药,争取再炼几份辟谷散,免得晕倒的时候容易饿死”张学舟嘘唏道:“可惜我来回施法救人,至今都不曾收到一笔酬劳,全是还了被人救的人情债,我接下来只能寻思接下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救治,争取挣几个半两钱!” 张学舟瞅瞅刚刚施法救治的董仲舒,董仲舒立刻将眼睛转移了出去。 张学舟说的没错,施法救人和抓药救人并无区别,正常情况下是要收取报酬的。 一来是张学舟被大伙儿在水里捞出来捡了一条命,这需要张学舟尝还人情。 另一方面则是董仲舒有钱就花钱,没钱就吃公粮,兜里比脸上还干净,眼下拿不出什么半两钱酬谢。 这导致张学舟施法救人次数不少,但至今为止依旧分毫未入。 “若张修士缺钱的话,我那儿还有些薄财……” “咳咳咳!” 张学舟的话有些拐弯抹角,眼睛瞟完董仲舒瞅张书。 这种赤裸裸的表达让张书即便是莽撞武夫也大致弄清楚了。 张家和赵家不说富甲一方,但确实不缺正常的钱财使用。 张书刚欲开口愿意赠送张学舟一笔买药钱财,只听文翁在那儿使劲咳,这让他顿时就搀住了文翁的手。 “我非常喜欢张郡尉的大方,恰好我们都是本家姓,您真是解我燃眉之急!” 张学舟看着劝阻张书的文翁,也拉下了脸皮向张书索要钱财。 “哎,你不能这么快就走”文翁愁眉苦脸道:“若那巴蛇再次来袭,我们没了这枚法笛就缺了一个钳制对方的手段。” “那您也不能耽搁我治病!” 张学舟囔囔。 他显然是抱定了一旦有足够的辟谷散等丹药就要远离蜀郡城的念头。 作为一个拥有非正常状态的修士,张学舟对自己的安全极为注重,并不想陷入一个让自己感觉危险的区域。 “你这是准备上哪儿去治病?”董仲舒道。 “我……我准备边走边找医生看病!” 张学舟叫囔归叫囔,但若要让张学舟说出自己下一步会去哪个地方,张学舟还真没目标。 他只是想离开蜀郡远离可能的风险而已,至于能到什么地方则凭天意。 “我在长安认得几个太医院的名医”董仲舒道:“咱们到时一起回长安城,我让他们给你瞅瞅病痛之事。” “我这病耽搁不得!” “瞎找医生岂不是更耽搁”董仲舒劝说道:“再说你孤身一人上路极容易遭遇风险,这儿去长安城数千里之遥,路途穷山恶水诸多,不乏妖邪和暴民,若无人引领,你乱走乱碰下若遇险时发病岂不是更糟糕。” “虽然你说的对,但……” “但你在蜀郡城还有我和文郡守看护,必然比冒然上路安全”董仲舒道:“你当下还能在蜀郡城摆摊治病多存点钱财,免得将来去长安城捉襟见肘。” “仲舒兄说的对,咱们今夜这么一闹腾,有不少人在黑暗中受了伤”文翁同样劝道:“你施法救人也能获得一份酬金!” “赵老爷砍那蛇妖时被扇了一巴掌,估计骨头都断了,他很期盼张修士能前往赵家”张书亦小声插嘴道:“赵老爷肯定舍得出钱!” “赵老爷骨头断了?” 张学舟心中一喜。 这迅速冲淡了张学舟诸多小念头,也不再和董仲舒、文翁相互拉扯。 他曾经认为自己学心理学的未来在于开办心理诊所,甚至期盼过得心理疾病的大凯子病人越多越好。 张学舟一度认为这种心理是病态的。 但听到张书提及赵老爷骨折,这让他一颗心还是不争气地多了几分窃喜。 不断学习不断增长见识,张学舟最终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人,自身的品德并没有因此高尚起来。 第四百九十章 贩夫走卒引车卖浆 乙等上品术法。 当能耐在蜀郡城近乎独一无二,张学舟才知晓太清真术这个乙等上品的地位。 如同他此前感觉董仲舒术法庞杂但又并非特别厉害,张学舟这种判断源于他见识过太多顶级的大修炼者,也见识过太多顶级的术。 在他较为宽广见识的对比下,近乎全能的董仲舒拿不出手,而张学舟对自身更是没概念。 张学舟后知后觉发现,他必须承认世上有太多地方远不如圣地,而他在这些地方也并非一个小透明。 蜀郡城术法境界最强者是文翁,武术功底最强者则是文武皆备的董仲舒。 在这之下有两位化体境术法修士,又有赵老爷、张老爷等数位真灵境擅武者,也包括一位造识境武者。 而要再往后面一点儿排位置,也就轮到了张学舟、张书、赵亮等人。 境界上带来的排名是如此,而修士所掌控的术和法宝则引导了另外一种更为实际且真实的排名。 张学舟在这种排名中并不差,发挥的能耐甚至超出了一众境界较之他更高者。 譬如他的术,譬如他的决明法笛法宝。 在蜀郡城中,没有人可以用相似的能耐取代他。 这也是文翁一脸为难想留住张学舟,且董仲舒也开口帮腔的主因,而张学舟也确实拥有可以收割赵老爷的能力。 他想通了自身的定位,心中对于钱财的急迫感迅速放了下去。 作为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理论课第一的学生,又接触过部分伪心理学,张学舟对自身定位一旦清晰化,他就能挖掘出相应的价值。 至少在蜀郡城中,他不该急,急的应该是别人。 譬如文翁、譬如董仲舒,又譬如受创不轻的赵老爷等人。 “赶明儿我去出个摊!” 张学舟并没有听个消息就主动上门自荐去治疗谁和谁的伤,这会让人难于区分他的行为到底是带着目的还是纯粹属于公益性行为,甚至被人误认为属于郡守府提供的福利。 他越主动就会带来越廉价的报酬,甚至于报酬停留在口头上,而不是落到他腰包中。 张学舟这两日被钱财牵着鼻子走,心急下做出了不少错误的示范。 他除了对及时提供法笛给文翁没有任何后悔,其他行为几乎都是步步走错,近乎在当义工。 从被动走向主动,张学舟只需要放平心态。 但凡他出摊摆明收费的态度,也就有了足够的主动性。 想清楚了相关,张学舟也不显急。 “我就说一个品德高尚的修士应该做的事情是好好读书,而不是像那些贩夫走卒一样引车卖浆!” 见到张学舟不再提要离开蜀郡治病,也不说要酬金,反而是和大伙儿有说有笑,董仲舒免不了唠唠叨叨。 “对,好好读书,那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 张学舟心态放缓不徐不疾,甚至还和董仲舒辨读你来我往。 他精神状态本就不正常,甚至很少需要睡眠,精力充沛到董仲舒都吃不消。 一众人维持在蜀郡城城墙附近巡逻查视,又有不断安抚百姓,直到启明星高挂,诸多事情才渐渐陷入平息。 张学舟跟着董仲舒等人回归郡守府,董仲舒眼睛困倦躺回了床上,他则是开始忙碌出摊事情。 “专治皮外伤” 思索来去,张学舟最终在一块木板上写了五个字。 太清真术并非万能,若给他一些非专业针对的病伤,他还真会无能为力。 等到天色复明,张学舟吃了一口炼废的辟谷散,又灌了一口水,随后就扛起木板往外而去。 昨夜惶惶不安者诸多,很多人甚至一宿不曾睡。 等到了天明,蜀郡城中已经四处都是人影。 清点家中杂物,扫荡可能残存的毒蛇是重点,接下来则轮到了日常进食、买卖等谋生行当,又有一些需要早营业的摊位和店铺开业。 张学舟扛着木板转悠到王二麻子药铺门口不远处,随后就竖起了木板。 “你这儿也是治病的?” 文翁说的没错,有不少人昨夜在黑暗中磕磕碰碰受了伤。 张学舟坐的时间不过一刻钟,就有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捂着脸前来询问。 “只治皮外伤!” 张学舟指了指木板。 “原来这几个字念只治皮外伤”年轻人嘘唏道:“我还以为写的是治百病包好。” “就治皮外伤,多了不治!” 张学舟摆摆手。 他看着自己写的牌子,心中没来由第一次痛恨高得离谱的文盲率。 依蜀郡城的识字率,十个求医看病者能有一个人认得这个牌子上的字就算不错了。 “你这病怎么治的,我昨天晚上被人打了两叉子,你瞅瞅我这算不算皮外伤!” 王二麻子的药铺还没开门,年轻人端详了木板数次,也不再琢磨木板上的字,而是问到了自己要来做的正事。 “先让我瞅瞅被打的地方!” 张学舟伸手示意。 这让年轻人松开了捂住脸的右手。 “有个贼婆娘昨天拿着铁叉子打蛇,那铁叉子呼啦一下就扫我脸上了,偏偏当时太黑,我还没看清楚人!” 铁叉子和衣叉较为相近,但铁叉子前端有两个分叉,也就是对应着三叉头。 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没见血,但是被打肿了,脸蛋肿了半边。 正常而言,肿胀这种伤势不在太清真术判断的范围内。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除非人为制造伤势,他才能动用太清真术治疗对方,顺道将对方这种肿胀痛楚消退。 年轻人一阵囔囔,张学舟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引得他一阵连呼疼痛。 “十个半两钱,你一会儿还得帮我吆喝吆喝。” 张学舟看了看对方的穿着而后寻思了一下,才对年轻人报价。 “十个半两钱?这么贵?我煎两副药汤都用不上三个半两钱,吆喝?我帮你吆喝什么?” 看了看张学舟竖起的木牌子,年轻人又看了看还不曾开档的药铺。 他觉得张学舟收费有点高,但他确实难于忍受脸部肿痛的痛楚,最终只得应下要求,又在腰间一阵摸索。 等到掏出十个半两钱,他在张学舟对面坐了下来。 “你拿刀做什么?” 看着张学舟也在腰间摸了摸,最终取出一柄短刀出来,年轻人心中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他心中的不详预感还没完全结束,随即只觉脸上黏糊糊的血已经飚了出来。 割鹿刀太锋锐,锋锐到他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久久积压的淤血和组织液等混合液体则是找到了排出的通道。 张学舟收刀挤了挤对方肿胀的脸,太清真术同样压了上去。 “啊~” 年轻人痛楚的叫声在短短数秒后转成了舒坦的呻吟。 “大致恢复得差不多了,你声音洪亮,正好帮我吆喝吆喝!” 脸部淤青肿胀这种情况在军区中都不属于病,张学舟治疗时还得给对方加点伤。 一番放血治疗,对方的脸部基本恢复了正常。 张学舟治病疗伤的速度极快,快到年轻人都没觉察。 他摸了摸恢复平坦的面孔,只觉此前的伤痛宛如南柯一梦。 “这十个半两钱值!” 相较于抓两副草药熬药汤喝,而后等待慢慢恢复,张学舟恢复伤势堪称神仙施法。 从未见识过这种疗伤能耐的年轻人一脸惊诧,又有巨大惊喜感充斥在他心头。 “神仙来救人了,只治皮外伤的神仙施法救人了!” 还不等张学舟叮嘱如何吆喝,他就大声囔囔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赵家找上门 蜀郡城遭遇蛇群袭城的一夜极为不宁静。 磕磕碰碰在所难免,被蛇咬伤咬死者也不乏案例。 但若要论及是哪家受创最为严重,这毫无疑问是属于赵家。 赵家长子赵亮中了巴蛇的诅咒术,后来又被董仲舒借体斗法,赵老爷则是与巴蛇交手时挨了一巴掌。 除此之外,还有买药的张三羊被蛇咬死,药材也不翼而飞。 而不清楚巴蛇实力的赵家客卿在出击时也有两死一伤。 对赵家而言,钱财在其次,人是当下面临最严重的问题。 缺乏了赵亮这个郡尉,赵老爷又身患重伤,赵家几乎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张学舟竖个牌子不是为了挣十个八个半两钱,他一直在等待赵老爷来请人。 但张学舟等赵家人没等到,等到了苦唧唧的董仲舒。 在董仲舒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叽叽喳喳的赵家婆娘。 “借用赵郡尉身体寻觅蛇妖是正常的巡守职责,出了事怨不得我!” “我没法治病!” “你们找王二麻子都比找我好!” “我不可能负责的,这个病症哪个都负不得责!” “文郡守也已经与你们说清楚了,哎呀,别揪我头发,这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 只要并非丧心病狂,实力再强的大修炼者面对这种情况也难于处理。 打又不能打,讲道理又讲不通。 而在赵家诸多婆娘的眼中,事情是董仲舒搞出来的,那就得董仲舒收尾。 这其中甚至不乏赵老爷可能的授意。 如同张学舟找准自己的定位一样,在赵老爷等人的心中,董仲舒是朝廷派来的大官,要能耐有能耐,要关系有关系,如果董仲舒没法解决,董仲舒总归是能请人帮忙解决、 这也让赵家众人缠上了董仲舒,而并非找张学舟帮忙。 兜兜转转一圈,张学舟倒是想清楚了。 又有董仲舒见到药铺门口人围人的情况,甚至还听到了张学舟收钱施法的声音。 “好!” “神仙啊!” 惊呼的声音出炉,董仲舒算是清楚了,张学舟嘴巴上说得好听,但依旧干着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的事情。 甚至对方还赶早出摊了。 看围观张学舟施术救人的人海场面,这显然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甚至于连药铺老板王二麻子带着两个伙计都凑在人群中看热闹。 “哎呀,神仙啊,你们赶紧去找神仙,神仙肯定能帮你们!” 董仲舒跳脚朝着前方一阵指。 张学舟干这种活不太好,但董仲舒觉得张学舟能帮他解决掉部分麻烦。 譬如缠着他的这几个婆娘。 “三妹,你们去看看那位神仙能不能帮我们赵家治病,我们来跟着董博士,免得他不负责任跑了!” 但董仲舒的高兴没几秒。 伴随着身体被两个婆娘的拉扯,他最终不得不愤愤吐槽了一句。 “唯小人和女子难应付也!” “你要给亮儿负责!” “亮儿本来都已经好好的了,只要熬一些肯定能恢复,都是你借他身体斗法害的。” “对,就是你害的,还害老爷被打了!” “老爷身体现在都还没恢复!” …… 董仲舒和赵家两个婆娘一阵拉扯,另外的三姨太则是朝着人群一阵呵呼,让拥挤的人群分开了一条路。 “是张修士哎!” “什么张修士,这是神仙!” 赵家三姨太刚刚低呼一声,随即被旁边一个神态虔诚的老者纠正了用词。 中高层修士都少有人掌握的太清真术,放在普通人中无异于等同神仙施法。 普通人看不到术法的形态和光芒,往往只见张学舟伸手一抹,带血的伤口就止住了血,某些伤口甚至消失得无影无踪。 磕磕碰碰的人一番放血治疗,短短数秒时间就让伤势痊愈,也让热潮一阵高过一阵。 若非张学舟收费有点高,甭管有病的没病的都想上去试一试。 赵家三姨太的直呼让陷入认知障的一些人极为不满,若非三姨太穿着富贵,定然会有人来斥责这个不懂尊敬神仙的女子。 “张修士,张修士!” 三姨太也懒得管这些被迷惑的人。 作为赵老爷的婆娘,她们这个群体中有擅长武艺的,也有通晓文法者,即便大多数人不曾入境,但相应的见识不缺,远远胜出了这种被迷惑的普通人。 她们甚至还亲眼看过张学舟替赵亮驱除箭伤。 “张修士,我们昨天找了你一晚上,你去哪儿了啊!”三姨太大喊道。 张学舟昨天晚上在赵府,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 蜀郡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不算小,若在晚上寻人无疑是一桩难事。 而张学舟利用飞纵去了城墙处,这远远超出了赵家人寻踪的范围,至于被文翁征调的赵家人也一直驻守在城墙处不得归,直到临近天明才回家。 三姨太则是直到现在才看到张学舟。 “你是哪位?也是来治病的?”张学舟应道:“我这儿按伤势收费,最低十个半两钱起价,专治皮外伤,当即生效,不生效不收钱!” 张学舟晃了晃袖兜。 持续施法到现在,他袖兜中已经有了七十个半两钱。 他这儿围观者极多,但能拿出钱财来治病的人不算多。 一些人愿意熬药汤走经济实惠路线,又有一些人愿意靠着身体硬挺,只有一些小有钱财,又或难忍疼痛者才出了这份钱财。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看着有几分眼熟的三姨太,又看了看对方脸蛋和手脚。 “你身上似乎没有什么肿胀的地方?” 张学舟快速扫过三姨太浑身上下,目光又望向替他吆喝张罗的年轻人徐三茅。 “神仙来救人了,只治皮外伤的神仙施法救人了!” 徐三茅有气没力喊了一句,随即又有大群人跟随起哄,引发的声浪倒也不小。 “张修士,我是赵当家的三房,叫绿萝!” 三姨太顾不上一些看向她平坦胸口的异样眼光,迅速将赵家的麻烦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 张学舟点点头,又指了指木板。 “但你先看看我这儿!” “收钱治病,这字我都认识呀,我们有钱治病!” 三姨太绿萝看着木板上的‘专治皮外伤’,嘴巴中很自信很自然念诵了一遍。 她的文盲程度与普通人没区别,甚至还少说了一个字。 这让张学舟觉得文翁的学宫真的有必要大肆推广,否则以大伙儿的识字率,这几乎没他这种流动摊位的活路。 但让张学舟心中稍有安慰的是,赵家终于找上门来了。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五贯 “我这儿挺忙的,大伙儿都离不开我,有什么符合要求的病人都只管抬过来!” “专治皮外伤,什么伤筋动骨的皮外伤都能治一治,根据伤患的严重程度收钱,没有疗效全额退钱!” 张学舟也不主动送上门,他思索着一众心理学书,觉得稳坐钓鱼台对自己更为有利。 至于赵老爷,对方连药铺的王二麻子都没请过去,对方受创或许有,但又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不仅董仲舒不想涉入赵亮的症状中,张学舟也不想涉入对方的病情中,更不想等待这对父子痊愈后的谢恩宴。 对张学舟来说,收钱治病买药,他的流程就这么简单。 “二姐,咱们老爷那个算皮外伤吗?” 见到难于请动张学舟去赵家大宅,又有围聚周边的众多人连声附和,三姨太绿萝也只得挤出人群去问赵家二房。 “老爷是骨伤,骨头和皮不沾边,那应该不算皮外伤!” 二姨太红漪思索了数秒,觉得赵老爷的病似乎不符合张学舟所提及的范围。 “那咱们要不要让老爷来这边治一治?”绿萝问道。 “还有咱们赵家请不动的人?”红漪奇道:“你倒是与张修士说一说,对他态度恭敬一点,让他上门给老爷看一看病!” “他忙着呢”绿萝头疼道:“还有一些人等着他治病,我们赵家若是将他接走了,只怕是会引发众怒!” “董博士,你帮我们劝说一下张修士,让他上门帮我们老爷看看病,看看那是不是皮外伤病!” “天地间浩然正气……” 董仲舒看着客客气气对待张学舟的赵家众婆娘,又看着这两个扯着自己衣裳不放的女子,他只得嘴中念叨叨,将一切怨念的消退都放进了浩然正气诀中。 迎着晨光,董仲舒微微眯眼看着那轮日光,他只觉黑暗过去,天地间依旧是正气的世界。 这让他心中隐约带上了某种升华感。 甚至于他神思晃动,欲要挣脱赵家这两个婆娘飘然而飞。 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尽头,董仲舒觉得太阳或许就是尽头。 他身体微微晃动,迎着日光有了一种奇特的律动。 被赵家两个婆娘扰得烦不胜烦,但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避耳不闻窗外事时,他愈发能感触到那种跃然而上。 但肉身和法力的禁锢让董仲舒难于挣脱向上。 “这突破的契机来了,又走了!” 董仲舒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产生这种欲要飞升突破的体感,但他每一次都没有成功。 他需要外力的推动才能让自己进入天人合一身心完全一致的境界。 但这种外力一直是他追求但又并未到手的机缘。 董仲舒也很清楚强行冲击向上的后果。 或许成功迈入唯我境,又或许失败,又或许成功了而后断了进一步向上的后路。 缺乏后力支撑的结果只有这三种,董仲舒毫无疑问不会去赌。 他只是缺乏合适的天材地宝,这总归是有可能寻觅到手,而修行一旦踏错了节奏,那或许会让他一辈子后悔。 “不能急,不能急,我一定不能急!” 董仲舒心中喃喃,等到身体又被扯了数下,他才无奈睁开双眼。 “董博士麻烦您让个道,我们家老爷驱车来看病了!” 再次睁眼,时间显然已经过去了许久。 董仲舒看了看前方,只见赵家那帮如狼似虎的家丁和客卿已经驱散了众多围观凑热闹者。 而在他的后方,赵家的马车正无奈停在了路中央。 如果他不让路,赵老爷就只能就地抬下马车了。 “红漪、绿萝、清梦,我让你们好好请董博士,你们不要撒泼恶了董博士,唉,咳咳咳!” 赵老爷连声咳嗽,又让人将他抬下马车。 这让董仲舒迅速快走了数步让了道。 他对赵老爷也不做理睬,若非对方授意,对方这三个妾室没可能如此早就来郡守府纠缠他。 但董仲舒不免也觉察出了麻烦。 赵老爷这类地方豪强虽然只能维持一方称霸,但这类人拥有前往长安城告状的实力和财力。 对于波谲云诡的长安城来说,若有某方官员被数千里之外的郡城人员投诉,这绝对可以酿成一桩不小的案件。 来来回回的调查和时间拖延中,朝堂上一些学派成员的交锋不断,属于儒家学派的董仲舒必然会遭遇不断打压。 “我到底是遭了什么孽,我记得我来蜀郡城最初只是调查学宫……” 董仲舒最初来蜀郡城的事情很简单。 但在蜀郡城时间长久一点点后,他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惹上了诸多事。 这不仅仅涉及巴蛇,也涉及与文翁的人情牵扯,又有他借助赵亮施法带来后患的麻烦。 每一桩事件牵扯诸多,也让董仲舒难于挣脱。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漩涡,随着漩涡的旋转让他难于找出最准确的方向。 “赵老爷你伤涉及脾胃内出血,又有淤青残血堆积在体内,这种伤势不做尽快治疗必然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甚至会威胁到个人实力和寿命!” “这种伤势对我元气和法力消耗很大,五贯钱,至少要五贯钱!” “为什么这么便宜?” “你的命绝对比五贯钱要多。” “赵老爷,我没有看不起你!” 张学舟叫了一个五千斤猪肉的高价,但他发觉自己依旧没搞懂汉王朝的经济。 从赵老爷的脸上上看,对方确实是在说真话,并非敷衍他。 穷的穷死,掏不出十个半两钱来快速治愈伤势,富的富到流油,五千个半两钱价格叫出来还嫌低了。 “这年头哪有儿子看病比爹贵的道理!” 二姨太红漪嘟囔的话让张学舟搞清楚了真正的原因。 他甚至清楚到了赵老爷那点渺茫的希望。 如果赵亮治病的代价是十贯,而赵老爷内腑出血,骨骼微裂等症状只需要花五贯钱,这意味着赵亮的病情较之赵老爷远要麻烦。 蜀郡的郡尉职位不是赵亮不干了就能让他二儿子继承,郡尉职位的利益也不止十贯钱。 赵老爷很清楚钱财的购买力,但就是因为太清楚了,他一颗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希望张学舟收十贯,甚至二十贯,这让他心中能有对比。 但张学舟不愿前去赵家大宅,收费又低于赵亮治病的悬赏金额,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继续缠着董博士,只有他能救亮儿了!” 赵老爷最终只得在二姨太红漪耳边低低叮嘱。 短短一天时间,一切近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老爷能看到赵家可能的江河日下。 倘若要将一切回到原点,这不仅需要他伤势尽可能快的消退,赵家更需要在朝廷官方势力内部有人。 赵老爷不仅仅是在救治大儿子,也是在挽救赵家能否控制蜀郡盐业售卖的根本,相应的代价再大也必须付出。 第四百九十三章 今天我们都是采药人 “收良心钱,做良心事,若赵老爷觉得自己命便宜了,你就找个贵的给你看病!” 张学舟没惯着赵老爷。 他狠下心来宰冤大头,哪曾想到自己的心依旧不够黑。 但张学舟敏锐觉察到自己不需要改口。 他看着二十余米外的董仲舒,能明显感觉到董仲舒似乎松了一口气。 结合二姨太红漪嘟囔的话,又有董仲舒身后的三姨太绿萝、四姨太清梦,张学舟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事。 但这桩事倒霉的不是他,而是董仲舒。 他借用赵亮的身体破法,孔宁射中赵亮后多少将对方箭伤恢复得七七八八,也并非直接创伤赵亮的人,但董仲舒借用赵亮身体做法是另一个结果。 赵家人不会听董仲舒解释那是和蛇妖斗法引发的后患,而只会将问题归结到董仲舒身上,毕竟人是在董仲舒手中出了大问题。 只是张学舟还有点没想明白董仲舒为何像是惹不起赵老爷的模样。 但甭管董仲舒舒坦还是不舒坦,张学舟此刻舒坦了。 等到赵老爷一脸无可奈何同意下来,又让人捧来五贯钱放在一旁,张学舟的割鹿刀放血飞快。 “我修炼的铁身术……” 赵老爷刚欲讲述自己修炼的术决,又有他身体难于被普通刀具划破。 但胸腹部位的淤血涌出的太快了。 而随之而来的止痛和舒适也在短短时间降临。 往昔自傲能不惧刀剑的铁躯被蛇妖一巴掌打趴下,此刻又被轻易刺破,甚至引导伤势迅速的恢复,赵老爷在承受着伤势恢复时也带来了新的刺激。 “这世上肯定有治疗我家亮儿的术与药!” 不论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进行治疗,只要病情能恢复,赵老爷都不会心生忌讳。 他惧怕的是没有办法。 沉醉在自己的念头,直到他身体传来拍打感,赵老爷才回神睁开眼睛。 “起来走两步试试!” 张学舟的建议让赵老爷伸了伸胳膊,又拉了拉腿。 他身体一翻,已经从此前抬着的担架上起身。 “我好了,真好了!” 他摸了摸身体受创的部位。 除了依旧存留的轻微刺痛,身体中又缺乏力气,他身体确实有了近乎完全的恢复。 “术法治愈不仅援引了法力,更是提前消耗了你身体内的力量,这些都需要通过进食才能补回去”张学舟叮嘱道:“你最近多吃点肉养养身体,有条件就熬点参汤。” “多谢张修士!” 若非清楚张学舟只是擅长疗伤术的修士,赵老爷说不得也要如那些愚民一般高呼神仙。 他应下张学舟的叮嘱,又听张学舟在那‘哎吆’呼累。 “王二麻子,你赶紧帮我收药,年份越高越好!” 五贯钱到手,张学舟也是随手就花。 涉及人参、茯苓、白术、黄精、何首乌、柏子、苡仁、地黄、松子等药材,他此时也开始追求年份,寻求炼制五日辟谷散和七日辟谷散。 钱财在他手中过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散了出去。 五贯钱足足有五千个半两钱,这份钱财看上去确实很多,但用于购买最普通的辟谷散药材只能买六百份。 张学舟炼制时也免不了失败,少量炼制辟谷散的成品率在五成左右,而要涉及重复不断的炼制,他成功的几率并不会上升,反而会因为难于持续仔细炼制不断降低。 若全部用于三日辟谷散,张学舟估算自己的成品应该在两百份左右。 按他当下的作息规律,这些辟谷散够他用近两年。 但他当下身体失控的时间有些长,如果可以,张学舟当然希望自己昏睡后可以抗五天甚至是七天饥饿,而不是饱三天饿四天。 而随着他辟谷决的不断提升,张学舟觉得自己会慢慢摆脱对辟谷散的需求。 赵老爷治病的这一笔钱财,很可能会让他撑到那个时候。 “或许我踏入造识境后,辟谷决就应该能听满足自身需求了,又或那时只需服用一些三日辟谷散就完全满足要求!” 张学舟追寻境界提升并非空谈,得到了诌不归为他炼制的锻灵丹,张学舟心中总归是有一些底气。 他寻求境界突破的动力很足。 在诸多人为了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厉害时,他完全是为了保命。 这不亚于在军区修行的修士,甚至较之一些军区修士动力更为强劲。 张学舟脑袋极为清醒,不断对自己所需进行着计算。 他的要求让王二麻子迅速记下。 钱财铺路,王二麻子也是连连催促两个药铺伙计。 “可惜你此前没半两钱,我那些有年份的人参、首乌都被其他人买了”王二麻子嘘唏道。 “没提前要也不算坏事!” 张学舟摆摆手。 赵家买药的张三羊丧了命,药材也被抢走,张学舟觉得自己晚一步不算太坏。 他对王二麻子回应的话倒是引起了赵老爷的回忆。 “张修士,那个江太公寻求的药材熬药对我那小儿有效吗?”赵老爷呼道。 “百年以上的当归、人参、首乌、龙血芝、朱果都是补气血的大药,我不清楚是否对症,但赵郡尉病久后的身体必然缺乏气血,适量补一补不是坏事”张学舟应道。 “王二麻子!” 张学舟的回应并不让人满意,但这是赵老爷当前听到的最好答复。 他大呼一声,让这个居安街的药材二道贩子迅速在十里八乡收购药材。 “我再出十贯半两钱”赵老爷拍胸道:“你快点给我发动几百个采药人去收药采药,钱不够我再拿!” “我哪有那么多采药人,我十里八乡的采药人加起来还没二十个!” 王二麻子一脸苦巴巴。 有人买药是好事,但药材供应不足又是一件坏事。 摊上张学舟这种人不催不急的正常顾客还算好,摊上赵老爷这种人,王二麻子只觉那十贯钱烫手。 真要无法及时满足赵老爷的要求,他这药铺被砸被打的概率很高,一切会得不偿失。 “真的大量收药材吗?” “我们也能采药啊!” “说的是!” “只要往深山里搜寻三五天,哪个采不到当归和人参!” “龙血芝是长什么样的?” “这些药材怎么收的,什么价?” “我听这位神仙说还要松子,南山那边几颗老树上有的是松子!” “我知道几个长黄精的地方!” …… 王二麻子一脸为难,围观张学舟疗伤的近百号人则是听到了致富经。 窃窃私语的交流不断。 围观看神仙救人这种事情属于长见识的八卦,可以丰富谈资,甚至作为余生中可以拿来反复炫耀的见识。 但寻药找药卖钱则是生活。 若王二麻子能大量收各类药材,他们今天都可以成为采药人。 第四百九十四章 寿与天齐的齐 赵亮的事情终归是需要进行处理。 这不仅仅源于需要给对方疗伤,更大的原因在于赵亮是郡守府唯一能追踪到巴蛇踪迹的施法耗材。 董仲舒被赵家的婆娘追着跑,而文翁则是到了赵家做思想工作。 大致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后,张学舟也跟着去赵家看了个热闹。 对张学舟这类精力饱满者而言,当心中要紧的事情做完,而体内欠缺法力难于做多少修行时,他也与那些看热闹的乡民没区别,但凡哪里能看看热闹,他通常都会友情参与一下。 “你看看这叫什么事!” 董仲舒转头瞅了瞅看热闹的张学舟,而后招了招手。 等到张学舟靠近一些,他不免叹了一口气。 “事情都是文郡守让我干的,这麻烦就专门来找我”董仲舒头疼道。 “或许是他们得罪不起文郡守”张学舟低声回道。 “得罪不起文翁就能逮着我薅了?” “差不多!” 本地父母官和外地官员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与地头蛇和强龙的关系一样。 甚至在外人的眼中,文翁的修为更高,官职也更高,谁都没可能挑最硬的石头撞。 相应赵家缠着董仲舒也就不意外了。 “你看看仲翁,他现在还想让我借那个赵亮施法,这是不弄死人不甘心了”董仲舒道。 “你不是猜测那个巴蛇会散掉咒法吗?”张学舟疑道。 “你也清楚那只是我的猜测”董仲舒道:“按正常的道理来说,他应该会这样做,但他当下没有做这种事,那我有什么办法!” “可惜了,那你就不得不再次施法了”张学舟道。 “万一弄死了赵郡尉,我肯定要倒霉!” “那你就走人啊”张学舟兴冲冲建议道:“咱们过几天就走人,咱们往长安城方向慢慢走!” “呵~” 董仲舒苦着脸干笑了一下,这让张学舟随后反应了过来。 “你这是又想要巴蛇之胆,又不想沾染麻烦,哪有这种好事!” 董仲舒屡屡当冤大头,又一直吊在蜀郡城,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巴蛇之胆。 这是文翁见识中明确可用于破境的方式,也是董仲舒当下唯一可以找到的破境方式。 一境之隔,这就是高手和顶尖高手的差距。 对董仲舒而言,这一境界的影响甚至较之其他修炼者影响更重。 他可以学习更多更强的术,他已有的神通可以做进一步增强,他的武术也很可能因此诞生新神通。 两大神通负于身,再叠加上深入强化的术,甚至增添唯我境所能拥有的术,这个境界对他裨益不言而喻。 屡屡遭遇巴蛇袭杀的麻烦,又被牵扯进入赵家事件中,董仲舒还是如冤大头一样留在蜀郡城就不意外了。 “有得有失”张学舟道:“这没辙!” “我的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被张学舟点破心思,董仲舒也只得闷闷吐槽了一声。 等到文翁呼声传来,他不得不起身大步向前。 “董博士,我已经尽量说服了赵家诸位”文翁道:“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人,很清楚巴蛇一日不除,这蜀郡城就会处于无法抵御的风险中,同意你再次动用赵郡尉的身体施术追踪!” “这可真是……” 董仲舒不做不行,做了也不行。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伸手一抛,一卷白布顿时浮空将他和躺着的赵亮包围。 看到董仲舒再次施法进行定位,而借用的施法耗材已经从自身转成了赵亮,张学舟不免有些小嘘唏。 时过境迁,诸多事情已经成为往事,但想到往昔一幕幕情景,张学舟心中感慨诸多。 他想起了诌不归、晋昌、孔宁,又想到了太子、张骞等人,亦是联想到了尊上、景帝、孔雀大明王等强者。 往事历历在目。 诸多争斗依旧存在,甚至一直没有停下。 “天、地、人、神、鬼,五路皆开!” 董仲舒低语施法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将精神集中到董仲舒身上。 张学舟确实很少看到通晓如此多术法的修炼者,也很少有人的术法如董仲舒一样信手拈来。 他看着董仲舒手中抓入的法力不断旋转,点点微光的浮动宛如星河。 “巴蛇速速显身!” 法力星河愈转愈快,等到董仲舒喝上一声,他将手中凝聚的法力星河往浮空的白布上一抛。 刹那间,白布上山河顿显,两个对立的身影显出在幕布上。 “你这妖女为何屡屡追着我不放?” “十阴?你是不是烛十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什么十阴八阴,你认错妖了!” “不可能,你释放的神魂咒法只有邪罗斯川圣地的万妖碑上才拥有,也只有尊上和十阴圣子才具备!” “什么神魂咒法,我不懂你说的什么?” 幕布上,孔宁已经显出了妖躯,黑色的翅膀将她身体稳稳滞留在半空中,又有翅膀和双腿尖爪透出。 孔宁虽是不断发问,但遥遥保持着警戒。 从孔宁头部荡出的血迹来看,孔宁已经与巴蛇交过手。 而在孔宁注目的下方,低低浮空的巴蛇妖也并非完好无损,被董仲舒切掉的那枚眼睛中黑血不断往外冒,又有周身衣服荡然无存,身体上呈现出青红相间的烙印。 “我听尊上讲解过这套咒法部分相关,你骗不了我”孔宁道:“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样子?” “疯婆子,若非没法打过你,我非得打死你!” 巴蛇晃了晃头颅,又不断低空游荡飞纵,寻觅着藏身又或可能反击的地形。 “你的飞纵能耐很差,但依旧有腾龙术的影子,那也是烛十阴所擅长的本事”孔宁高呼道:“一道术或许是巧合,两道呢?” “你对我如此穷追不舍,难道那个十阴是你夫君不成”巴蛇恼怒道:“我说了我不是他,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但我感觉你就是他!” “我去你的!” 一口毒息吐出,巴蛇愤怒晃头,将路边一颗石笋撞断。 “碰到你这种神经病,我江齐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巴蛇愤怒道。 “什么江齐?” “江河的江,寿与天齐的齐,知晓我真名你满意了吧,我不是什么十阴!” 巴蛇拈来了一个名字。 但这个名字倒不是他完全瞎掰。 蜀郡湔江附近有一条老蛇妖自称为江太公,而江太公的子嗣就有一位叫江齐的白蛇。 只是那条小白蛇并无什么眼力,在他强行让江太公帮忙时奋起反击,被他一尾巴扫死当场。 巴蛇随口拿出了身份,甚至还将自己来历套到了那条小白蛇身上。 只是此江齐非彼江齐,他也不是那个想着和人类女子举案齐眉的小蛇妖,而是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心高气傲。 “这样子?” 半空中的孔宁大失所望。 眼前的巴蛇确实和曾经的十阴圣子在外貌上不沾边。 而对方来历清白,这也让孔宁少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心思。 她最终只得认为世上确实存在巧合,有蛇妖诞生了和十阴圣子相似相近的术法神通。 “谁?” 平息心思后,孔宁晃动着脑袋,敏锐发觉自己似乎被什么窥探。 她此前被董仲舒窥探过一次,此时再次被窥探,心中有了警惕。 “谁?” 又有下方的巴蛇神色微变,脑袋来回晃动,查探着连孔宁都警惕的可能。 注目过四周数次后,他晃动着蛇尾开始迅速远遁。 远离着孔宁这个可能带来灾患的大妖,也远离着暗中可能的盯梢。 但愈加远离,巴蛇只觉盯梢感也越强。 “该死!” 他想起了神魂咒法,也想起了具备法力溯源追踪的董仲舒。 这让巴蛇愤愤吐了一口毒息。 想到孔宁跑这片区域来玩耍,他丧眼后诸多报复的念头不得不放下,迅速远离着蜀郡。 第四百九十五章 玉清真术 “孔宁?” “邪罗斯川圣地的大妖怎么来蜀郡附近了!” 任有万般术法又博学多才,董仲舒对圣地语确实不精通。 这并不是董仲舒不给力,而是在汉王朝境内想学一门外语的难度太高了。 相应董仲舒窥视了许久,他只能勉强听懂小部分相关。 “仲舒兄,这巴蛇妖所在何处?” “从此处向西二百八十里路,他还在向西,似乎想脱离蜀郡范围!” 文翁询问相关方位时,董仲舒指了指西方。 他所指向的距离向来是指示直线距离,除非拥有飞纵能耐,否则对这种距离并不能过于当真。 看似二百八十里路,真要骑马去追,那很可能绕出五六百里的距离,甚至有可能更远。 文翁听了董仲舒示意的方向,又推算了一下彼此间距,只觉山水迢迢,没长翅膀压根不可能及时追过去。 但董仲舒提及巴蛇依旧向西,似乎想脱离蜀郡范围,这倒是给文翁带来了一些惊喜。 向西是蛮荒高地,又有崇山峻岭,那不是人类正常生存的环境。 相应巴蛇去这些地方少有可能带来祸患,也祸患不到蜀郡。 “莫非那黑鸟是巴蛇的天敌?”文翁问道。 “那黑鸟属于孔雀异种的一种,是属于邪罗斯川的大妖,她的爹是西方教的孔雀大明王”董仲舒回道。 “原来是他们!” 文翁思索后点点头。 文翁此前没有和孔宁见过面,但他熟知历史,清楚孔雀大明王这种大妖。 如果说巴蛇意识混沌难辨,孔雀大明王则是与人类曾有过极为平和的相处。 而对方的子女对百姓又或蜀郡作恶的可能性极低。 虽然孔宁也不讨喜,但相较于巴蛇,文翁觉得对方太可爱了。 这甚至让他放下了忧心。 但凡巴蛇能被孔宁彻底赶远,从而惧怕孔宁不能归来,这就是一件大好事。 或许因为地盘之争,或许是恩怨之争,又或是其他。 文翁管不着两个妖之间有什么牵扯,如果不能打死巴蛇,对方远离汉国就是最好的选择。 唯一闷闷不乐的或许只有董仲舒。 对方不仅因为施法沾染上了赵家的麻烦,前前后后忙乎还没了巴蛇之胆。 想到一些朝廷同仁曾提及董仲舒很衰,文翁与董仲舒共事长时间后不免也有了认同。 对方真是干啥都不成。 文翁注目过一脸微丧的董仲舒,又关注着白幕布上的巴蛇妖时,他忽地想起了一桩事。 “仲舒兄,如果可以,你最好寻一寻黄老之说学学”文翁推荐道。 “黄老之学?” “仲舒兄很可能面临气运有缺的窘境,我也不清楚这种玄学之说是否对仲舒兄有用,但你学一学应该不吃亏!” “我气运有问题吗?” 体内屡屡产生突破感觉,但又因为后继无力无法向上。 前前后后闯荡近时间一直卡在神通境。 在朝廷干活一直是有什么破事烂事就属于他接手。 …… 诸如此类,董仲舒觉得自己可以写成一长排。 但他在十年前的运气很好,堪称天之骄子一般青云而上,少有承受逆风逆水。 “或许是你此前用多气运了,而后开始反噬”文翁不确定道:“有些人就是上半生顺风顺水,下半生……”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董仲舒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文翁表达的意思。 前半生属于天才,后半生沦落成庸才的大有人在,而前半生大富大贵,后半生挨刀丧命者也不少。 若将这种命归属到玄学理论中,董仲舒觉得不靠谱。 但若要说这种命和玄学不相关,董仲舒觉得也没可能。 如同文翁所说,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学一学不是坏事,而利用一番或许也不差。 “黄老学派的气运学也被秦皇烧光了,剩下只有一些残本和我等儒家人通学的内容,不曾精研深入,这要如何够用!” 董仲舒浮念划过。 他记下文翁的推荐。 不仅仅是文翁,大多数大修炼者对同阶修炼者或仅仅次一筹的修炼者少有指点,怕误引导走入歧途。 能让文翁开口推荐,文翁心中的判断没有八成也有五成,才让文翁善意提出。 董仲舒勉强笑了笑。 他注目过白布上的巴蛇,又看着对方独眼传来的寒芒。 直到他施法定位越显困难,白布上的景象渐渐开始模糊,他才止住了施法。 “两个好消息!” 近乎半刻钟的施法结束,还不等董仲舒和赵老爷开口,文翁率先发言。 “一个好消息是那蛇妖遭遇天敌远离了巴蜀,根据妖类对地盘的定义,他数年甚至数十年内都不会踏入巴蜀,更不会来蜀郡城”文翁道。 “还有一个好消息呢?”赵老爷满怀期望问道。 “这就涉及赵亮了”文翁道。 “难道?” “你猜的不错”文翁正色道:“那巴蛇妖远离蜀郡后,他会丧失对赵亮的控制,也就是说那道咒术正式脱离了主人,很可能会慢慢消退下去。” “那我儿正常了?” “至少神智会正常下来!” 文翁见识极广,若没有确保,他难于下这种定论。 但事实应该会如他所说。 赵亮唯一的麻烦是身体承受了董仲舒和巴蛇妖斗法时的法力冲撞。 相较于董仲舒和巴蛇妖,赵亮太弱了。 这也造成了赵亮体内被两者法力冲击破坏。 虽不说丧命,但赵亮苏醒后大概率难于动用身体的实力,甚至于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直到死亡的那一天。 文翁说了两个好消息,但他没法说这个坏消息。 “我会带他去北境军区,看看能不能求见李广将军!” 沉默了数秒,董仲舒才开口。 “若想消除掉我和巴蛇法力冲撞,对方必须在修为境界上较之我更胜一筹,也必须拥有足够强的破术和恢复性的术法”董仲舒道:“我们汉国中当下唯有李广将军有这种能耐!” “仲舒兄,太清真术似乎并无剔除窍穴中法力冲突的能力?”文翁提醒道。 “那道术叫玉清真术,是很稀少的恢复性术法,更多是针对体内法力冲突的问题,只有很少的人才能用得上”董仲舒道:“我是从一个偶然的机会中才得知了这道术。” “玉清真术?” 文翁念诵着名字,他低诵数句和董仲舒对视了一眼,又有董仲舒一脸难看的回应。 很显然,两人都从这道术的名字上联想到了一些内容。 第四百九十六章 定字帖 困扰蜀郡城的巴蛇问题居然会因为孔宁解决。 这不仅仅是文翁等人不曾想到,张学舟也不曾想到。 “江齐?十阴圣子?难道你怕被人当成烛十阴,才不得不惶惶而逃?” 张学舟思索了诸多。 相较于董仲舒等人,他借助白布观看和听到的内容相当多,也从更深层面知晓了巴蛇为何要离开蜀郡。 对方避的不是孔宁,而是尊上。 巴蛇实力再强,在面对尊上这种千年老妖也是个雏儿。 甭管孔宁猜测的身份是真是假,但凡被尊上拿去研究的下场都不会好。 但张学舟很快就放下了这桩事。 巴蛇跑了,大伙儿都安全了。 对他有用的巴蛇之眼也可以收回来,驱赶毒虫的决明法笛同样可以回归。 张学舟甚至还有跟着董仲舒去北境军区的念头。 他倒不是跑北境军区找谁和谁,张学舟纯粹是因为老家在北境军区所管辖的范围内,即便是蓉城也属于北境。 相应他想跟着跑也就不意外了。 而且他跟着董仲舒跑还有一个好处,董仲舒此行会带着赵亮前去北境军区疗伤。 张学舟觉得董仲舒既然都带上赵亮这种病号了,应该也不介意多带一个累赘。 此行甚至会有赵家人参与,譬如马车、车夫、饮食等方面都不需要太操心。 张学舟想的挺明白,这让他很快就缠上了董仲舒。 “你也要北上?” “这不我有一手疗伤的好能耐,万一赵亮不小心意外导致磕磕碰碰啥的,我还能帮忙治疗一番!” “你怎么这么好心了?” “董夫子你咋说话的,助人为乐是我们儒家之本,团结友爱是我们儒家传承之美,互携互助……” “成,你想去就去!” 董仲舒看着嘴里一大堆道理的张学舟,他觉得张学舟似乎想占点便宜,但张学舟说的偏偏又完全对。 从蜀郡到北境的军区一路万水千山,若赵亮因为磕碰损伤出了问题,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 此时的赵亮身体还算强壮,长久跋涉之后必然会有身体虚弱。 若一个不慎出了意外,导致在半路摔死撞死,董仲舒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他的气运很可能出现了问题,干啥都不成的情况存在一定概率。 越是他想得到的,越是他想摆脱的,董仲舒就越是难于达成心愿。 当气运逆天时,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气运缺失时,喝口水都会塞牙缝。 董仲舒觉得自己这是在尽可能避灾。 如果有条件,别说带一个张学舟,他能带一个医疗团前往北境军区。 “李广将军真这么给你面子?” 得到董仲舒的应允后,张学舟随口问的一句话倒是让董仲舒伤透了心。 他一个文臣能和一个常年驻守边关的武将有多少关系。 实际上,董仲舒不曾见过李广,若李广不曾听闻他名字也很正常。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担保的话都是属于空谈。 董仲舒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看看说道理能不能见到李广一面,又求得对方帮忙施法。 事情他在认真做,董仲舒也希望有个好结局。 万一赵亮身体捱不住死了,这至少让他在承受赵家可能进长安城的告状后不至于太被动。 一番好说歹说,直到赵亮从昏迷中清醒,董仲舒算是暂时摆脱了赵家那群婆娘的麻烦。 赵家忙着准备给赵亮安排医疗的各种准备,包括食物、盘缠、药物等。 张学舟在时间方面倒是与之没什么冲突。 赵家要等王二麻子那儿收购的气血类药材,张学舟则是等待炼制辟谷散的药材。 甚至两者都需要长期进行熬制。 张学舟只觉自己乘了一趟顺风车。 他跟随张书纵马前往蜀郡城外取回了巴蛇之眼。 “张修士,你看我们能不能换一换这枚决明法笛?或者我再加一点?” 张学舟似乎很在意巴蛇之眼这枚妖宝。 当然,文翁此前也很在意,甚至取用做了陷阱。 当忙忙碌碌一番,他的陷阱没发挥出半分用处,反而是决明法笛发挥了重要作用。 对蜀郡城这种城市来说,决明法笛不仅仅可用于防患巴蛇的影响,也能作为日常驱蛇之物清除蜀郡城和附近地域的蛇虫隐患。 这枚法笛在大部分修炼者手中用处并不大,但在他手中显然堪称造福一方的法宝。 五百年的决明树不仅不好找,而且还并未长在汉王朝境内。 宛如他的定山石,这种法宝看上去可以自行打造,但又没几个人拥有自行打造的可能。 文翁求宝也就不意外了。 “仲翁你求宝可得加一点”董仲舒帮衬道:“这枚巴蛇之眼虽是你我合力才摘下,但毕竟是张修士豁出性命才捞了回来,他占的份量比较多。” 巴蛇之眼并不完全属于张学舟,这枚妖宝是董仲舒和文翁合力斗巴蛇才摘下来。 这其中甚至还有张书和赵亮的功劳。 没有董仲舒和文翁,张学舟没可能到手这枚妖宝。 但若没有张学舟,董仲舒和文翁也不可能找到这枚妖宝。 在巴蛇之眼拥有者的中,众人或多或少都拥有一份。 若某一方想独自拥有,这需要给出部分补偿。 董仲舒的话显然是想促进这笔修士之间的互换,又不至于太亏到张学舟。 在他和文翁的判定中,这枚妖宝难于被正常利用,更多是属于收藏之物,张学舟见猎心喜想收藏,但也不能做一进一出的事情,董仲舒觉得文翁确实应该加一点。 “我有一副定字帖,对付高手或许差了点,对张修士来说应该还算不错!” 斟酌了数秒,文翁才提及自己过往的一件防身之物。 “仲翁珍藏的定字帖实属难得,这宝贝可发挥定人妙用”董仲舒解释道:“字帖之宝有莫大威能,但属于消耗性质的宝贝,面对修炼者境界越高损耗越大,堪称用一次少一次!” “我这帖还能定神通境修炼者一次,可持续三十息,若定化体境修士应当能持续四十五息,而造识境修士可持续六十息左右,至于真灵境修士应该是一百二十息左右……但这帖子对应的神通境修士不包括仲舒兄这类出类拔萃的强者,或者定仲舒兄的时间会很短,或许只有十息八息,又或三五息!” 见到张学舟没有出言反对,而是表现出了兴趣,文翁将众人带到他厢房中,又从一个上锁的木箱中取了一卷竹简出来。 翻开竹简,只见十二根竹片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定’字。 “这法宝能不能写点别的字?”张学舟奇道。 “这字可不能随意写,也不是写什么有什么”文翁笑道:“诸多字帖中以‘定’‘默’‘隐’‘禁’等为佳,而祭练一份字帖法宝不仅需要法宝竹,还需要大修炼者的加持,也甚是难得。” “这需要神通与制宝相关,只有墨家和法家修士合作才能祭练出这等字帖”董仲舒帮衬解释道。 “如今难了”文翁感慨道。 “墨家机关算尽,法家则是法不容情太过于没情面得罪了诸多人,这两大学派如今都不成气候,想出高水准字帖难了”董仲舒点头道。 “你使用时只需展开定字帖,灌输法力连声念诵这上面的字就可以发挥功效!” “这字帖除了会存在消耗,另一个弊端就是谁拿了都能用,用的时候需要谨防被人抢走。” “这个定字帖只能一对一,没法实现一对多的定身效果,它针对的对象只能是人,不能镇妖、鬼等异类生灵。” “啥时候这竹简上的字没了,这宝贝也就无用了。” 两人一唱一和,将定字帖说得清清楚楚。 这让张学舟极为满意。 相较于决明法笛这种丢纳袋中都忘记的角色,一个消耗类的定字帖对他更具裨益。 这更无须说还能斩断巴蛇之眼和文翁的关联。 宝贝难得,但人情债难还。 张学舟很喜欢这种修士间的交易,彼此干脆交易不拖泥带水,最终谁也不欠谁。 第四百九十七章 都是富人 在汉王朝境内通行每一座城市都需要‘节’做证明文书。 如张学舟这种野生修士属于来路不明,正常通行城池关卡时便会被阻。 但跟着董仲舒等人跑就没这种问题,甚至董仲舒这两天已经在开始忙着做通关方面的安排了。 张学舟的‘节’属于小事,董仲舒没朝廷文书跑北境军区去才是大麻烦。 这导致董仲舒这数天都与文翁厮混在一起研究对策,便是浩然正气决都不曾研读。 相较于董仲舒的惆怅、急迫、心忧等心态,张学舟的心情很好。 他每天练一练境界术,又做一些规避术的修行,除此之外,张学舟没事就跑一跑王二麻子的药铺看看情况。 上山采药最快也需要三五天,花上十天半月也属于正常,张学舟觉得很可能自己回现实中一趟后才有可能凑全诸多药材。 “王神医,你们没法调货吗?” 张学舟偶尔也会问一问。 “什么是调货?” 但王二麻子的回应让张学舟没词。 张学舟以往对汉王朝境内各大城市了解有限,但随着不断接触,张学舟发现城市商业发展落后较之他想象更糟糕。 若不花钱去买东西,张学舟并不会有多少感觉。 但正是因为他付出了钱财,等待货物到手至少要七天以上,这让张学舟感觉效率太慢了。 “如今只有走商和流商,哪有您说的那种调货”王二麻子道:“您在老朽这儿买的药材是走了大运气,若没有赵老爷花钱又做担保让大伙儿齐齐上山采药,凑全您那五贯钱的药材最少要等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走商和流商是什么样的?” 除非是拿现货,不管张学舟在哪儿预定都与王二麻子这儿没区别,甚至有些药铺会因为需求量大和需要的时间急临时加价。 听了王二麻子的解释,张学舟算是明白了以后该如何买东西。 他颇有兴趣问了一些杂事。 “走商和流商都是窜地卖货的,有肩膀挑着货担子四处游走的卖货郎,也有拿马车托着货去四处做买卖的商人,这些人知晓哪个地方缺什么货,他们卖的也是高价”王二麻子道:“但我不羡慕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拿脑袋挣钱,遇上路匪就算是空欢喜一场,掉脑袋也是常事!” “这些走商和流商的‘节’可以四处通行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只要舍得花钱,没‘节’一样过”王二麻子回道:“他们挣的多,也舍得花钱,守城的军士收了钱财,查验货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钱就是好!” “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了新鲜货,或许城里哪个大户人家就有需要,万一不让进城岂不是容易得罪人”王二麻子低声道:“有钱收又不得罪人,这换谁都得放行!” “说的很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张学舟以往也跑过商团,但他刚进关就被张骞拿去邀功了。 这导致张学舟在社会认知上有部分不全。 等到王二麻子低声交流,张学舟才了解了一个大概。 依董仲舒当下的情况,如果没法走官方途径进入北境军区,这或许是董仲舒等人当下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一番日常的转悠后,张学舟悠哉悠哉回了郡守府。 “张修士,郡守大人和董博士正找你呢!” 郡守府中的张书匆匆而出,正好和张学舟撞了个满怀。 见到张学舟,张书欲要踏出郡守府大门的腿顿时收了回来。 “这是要启程了?”张学舟诧异道:“但我们药材还没到!” “我也不太清楚”张书晃头道:“但时间方面应该是差不多了。” “那得拿了药才走,我好歹出了五贯钱!” 张学舟想了想五贯钱买的辟谷散材料,又想了想蓉城。 这让他很容易做出选择。 若要让他没了药材,张学舟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 如果董仲舒就要出发,他也只能孤身上路了。 知晓走商的事情,张学舟觉得自己挑个货担子或买个马车慢慢走,终归是能到蓉城。 “说到钱财这个事情,张修士你看看……” 张书摸了摸腰包,而后递出一个钱褡子,沉甸甸麻布袋份量显得十足。 “您让我剑伤愈合,我才没落到赵郡尉那等下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张学舟等人即将离开蜀郡城,张书也没法再拖延下去。 知晓了赵家缺乏赵亮这个公门人物带来的麻烦,张书很清楚自己出了事之后同样没区别。 他本想办一场谢恩宴,但赵亮不曾恢复伤势,他办喜宴很容易诱发讽刺甚至落井下石之嫌。 这让谢恩宴变成了私下谢礼。 这种仓促的谢礼行为让张书颇有些羞愧,但他亦难拿出其他符合规格的礼仪。 “你这心意不小!” 张学舟接过钱褡子,眼睛瞟了瞟,只见钱褡子里全是成色极好的半两钱,这让他不免有些嘘唏,更是坚定了救死扶伤的理念。 “都是一些过眼之物而已!” 张书苦笑。 对底层而言难于求到的钱财,对他们这种大户而言就是难于花出去的金铁之物。 这话或许有些夸张,但又属于事实。 张家缺乏的难于拿钱财买到,而张家在其他方面又少有欠缺,少有需要外面的各类俗物。 这其中有商业不发达的原因,也有普通人难于拥有大户人家所需之物。 “如果张修士需求半两钱,只要有习武者所需的丹药、境界术、武术,价格您尽管开,一切都好商量”张书低声道。 “明白!” 张学舟点点头。 他似乎有些懂这些高门大户缺乏了。 不仅仅是董仲舒缺乏突破境界之物,其他修炼者同样缺乏。 而且如张家这种大户人家还缺乏严谨的修行传承,但张家又难于走朝廷功名路线,郡尉或许就是张家等家族当前的极限。 郡守府的修炼传承有限,远不可能做到朝廷的程度。 这也导致了这些高门大户有钱没地方花,更是没法拿钱财换到修行传承之物。 在张学舟看起来有些多的术,对张书等人而言,这就是求而不得之物。 张书是正常意义上的富人,而张学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富人。 思索清楚区别,张学舟才发觉自己并非穷人。 第四百九十八章 朝廷难管民智 张书的谢礼很有意思。 钱褡子里共计四贯九百九十九个半两钱。 张学舟属于飘荡的游客,当蜀郡城门户的规矩存在诸多不了解的地方。 但他很清楚有赵老爷五贯钱救治的案例,张书不可能掏出更多钱财来。 这或许是张书取了一个极限阈值。 能跟随到一方郡守的身边,即便张书实力并非蜀郡顶尖,对方显然也通晓规矩。 张学舟觉得这种人很有意思。 如果有什么合适的交易,而他又缺乏半两钱,张学舟觉得可以与对方做一做修士之间的交易。 他收了钱财,而后才去郡守府中见董仲舒。 “赵亮体内法力激荡,治疗的事情耽搁不得!” “您准备马上出发?” 郡守府的公房中,董仲舒和文翁正在忙忙碌碌,不断誊写着一块块竹简。 等到张学舟入内,董仲舒随即招了招手。 这也让张学舟心中微微有些可惜而后才做出询问。 “啊,快是快了,那我也要等到那几味气血药才行!” 董仲舒张嘴应下,又点点头,而后才更正了时间。 这与张学舟计划的时间相近,顿时就让张学舟高兴了起来。 “你这是叫我来办事?”张学舟问道。 “我身上有朝廷职责在,没法走官道前往北境军区”董仲舒道:“这让我们只能走商道行进,赵保家那边已经在成立商团了,你提供一个假名让我们做‘节’!” 没有商团就成立一个商团,没有货就在自家取出一批货。 货卖不卖出去没关系,能不能挣到半两钱也并非重点,赵家这个商团的主要目的是配合董仲舒前往北境军区,而后为赵亮寻求治疗的可能。 赵老爷等人可以用真名,但涉及董仲舒、赵亮这种有公职的人员则只能用假名,甚至需要文翁构建相关文书。 “我又没公职,怎么也要用假名做‘节’?”张学舟诧道。 “你是没公职,但你用真名没法做‘节’”董仲舒道:“你是不是忘记岭南那档子事了?” 如果说赵亮是一个纠缠自身的怨魂,张学舟则是一个隐性的炸弹。 此时正值景帝圣心难测之时,董仲舒压根不想引发任何相关的后患。 他不想赵老爷去长安城告状导致他在朝廷中牵扯麻烦,也不想因为张学舟通行问题而诱发景帝可能的注目。 尽管景帝将目光放在张学舟这种小人物身上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万一…… 任何事情都抵不过一个万一。 自身处于气运低下期,董仲舒并不怀疑事情可能的发生。 他稍做提醒,这让张学舟嘴巴张了张,随后迅速应了下来。 假名这种事情对张学舟来说是家常便饭,实际上,他在这方世界的真名也不叫张学舟。 相应张学舟对换个名字并无什么抗拒心态。 “东方朔!” 张卫盟的笔名随手拿来做了马甲,张学舟捞了一个新身份。 “您这个富平县在哪儿,别搞得太离谱让我穿帮了!” 姓名敲定,张学舟的新身份和来历相关等迅速被文翁和董仲舒确定了下来。 “富平县隶属平原郡,也就是北境”文翁开口道:“此县属于北境军区管辖范围内的八大县之一,你原籍在此处,作为向导也就有了带商团前去售卖货物的理!” “这个不会被查出来吗?” “我给你加了注解,注明你年少丧了父母,因战乱流失来了蜀郡”文翁道:“有我郡守府的印章,很少有人会来硬查,就算查下去也没有结果!” “这主要是仲翁为人低调,平素不与人结怨”董仲舒道:“你可以放心用这个身份,以后想去蓉城也不会有阻拦!” “那就好!” 张学舟点点头。 他看着‘灵活变通’的文翁和董仲舒,只觉这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文翁刚正不阿,但他一心系在学宫上,还指望我这个监察使帮忙传达信息呢!” 直到诸事忙碌完毕,众人纷出公房,董仲舒才低声叙说了文翁帮忙作假的缘由。 “学宫此事确实值得大力推广!” 张学舟道想想自己出摊的尴尬,只觉文盲太多让事情没法干。 他希望有人可以准确念出‘专治皮外伤’,而不是念成‘收钱治病’。 “哦?你何出此言?”董仲舒诧异道。 “民若无智,何以治国!” 张学舟文绉绉回了一句。 别说治国,以当下的识字率,他连出摊治病都困难。 现实世界的基因格斗术被高层垄断,但现实中至少没让人成为文盲,也因此引导出了更为先进的社会生产力。 张学舟没法向董仲舒解释这些虚头巴脑的内容,但以现实世界学校的存在来看,官方创建学宫有益无害。 “民智高了,人心就异动了,朝廷难管”董仲舒抿嘴道。 “圈养的家猪碰上野猪死得快”张学舟道。 “也是道理!” 董仲舒点点头。 在文翁创建学宫这件事情上,董仲舒难于拿捏未央宫中那位帝王的真正心思。 他和张学舟这种对答或许会在未央宫中同样重现。 只是那时的询问者会是景帝,而应答者则是董仲舒。 张学舟的话很粗俗,但这又是兴国和亡国的道理。 以往的年代并非没有开启过民智,那时各大学派圈地讲学,不仅教识字,更是传授一些粗浅的修行术甄选人才。 有原有学派的辉煌和落寞,也有新学派因此而诞生。 这其中更是涉及学派之间各种争锋,数百年的黑暗时代或许很好说明了这种授学带来的后果。 如果文翁的学宫推而广之,或许大汉王朝在某天又会对曾经的历史重蹈覆辙。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要如何做?” 董仲舒问了一个问题。 这让张学舟的眼皮微微眨了眨。 他在现实中遭遇过相似的情况。 与这方世界有所不同的是,现实世界将基因格斗术相关把控极为严格,普通人基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现实中这种把控不一定对,但在没有足够准备条件下冒然放开必然会诱发种种问题。 甚至在西京城中,高层之间动荡的问题都不曾解决。 在这种情况下,基因格斗术相关几乎没有放开的可能。 而一旦放开,这或许就有可能发生董仲舒口中提及的黑暗动荡数百年的岁月。 而等到杀到尽头的统一之后,或许有人会如秦皇一样,将涉及基因格斗术所有相关齐齐销毁。 “我现在没法回答您这个问题,这需要我好好想一想!” 张学舟觉得这个问题有很复杂的社会性质,难于用简单的话语做出回答。 他对董仲舒回长安城后如何复命并不感兴趣。 但他已经在《笑傲江湖》中夹杂境界术和术的私货,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追寻一个答案。 如果境界术和术的公布会导致呈现这方世界曾经出现的后果,那张学舟为了卖书夹杂的私货无疑就是最初的导火线。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两种答案 “您有空时给我喂几口水,尽管灌,不要怕呛死我!” 服下一份辟谷散,又交代了董仲舒,张学舟躺下后陷入了身体长久的失控。 直到董仲舒第二天启程,他的队伍中多了个躺着的人员。 相较于体内两股法力冲撞余波未消的赵亮,张学舟看上去更像一个病号。 车队在马车声中缓缓离开了蜀郡城。 董仲舒回头张望时,还能看到文翁在蜀郡城楼上的落寞身影。 “任重道远!” 想起文翁曾经语重心长的感慨,董仲舒心中亦是沉甸甸。 张学舟没有回复董仲舒那个问题的答案,但董仲舒很清楚答案。 对于董仲舒等诸多学派人士而言,他们面对没有根基又具备修行天资的年轻人第一念头就是收入门下,而不会主动引荐到朝廷。 阻拦文翁学宫推广的并非圣心难测的景帝,又涉及对学派祸患深怀戒心的上位者,甚至包括董仲舒自身。 董仲舒想做裨益于国的事,但文翁学宫的推广带来的风险极高。 这很容易让他们择学生,甚至于是源源不断挑选合适的学生培养。 被秦汉两朝帝王持续打压的学派或许会因此再次崛起。 董仲舒内心极为矛盾,他一方面想朝廷安稳健康有序发展,从此让所有人安居乐业,裨益于国和万千之人,一方面他又想让儒家大放异彩,重新孔孟辉煌,甚至超出孔孟。 公与私在他心中不断缠绕,也让他难于看清楚未来。 “家猪、野猪!” 董仲舒回味着张学舟做的比喻。 秦皇朝焚书带来愚民的家猪化恶果此时也开始显出,汉王朝屡屡遭遇异国打压,实力逊一筹下吃亏极多,无数人同样丧命其中。 但放开的野猪式发展恶果同样在数百年前呈现过。 倒退是恶果,前进同样会导致恶果。 这需要找出一个平衡点。 但这个平衡点在过往的数百年历史中都不曾出现。 “似乎……” 如果将时间再向前推移,那又是另外一副盛景。 那时有朝廷,有江湖,有勤政爱民的帝王,也有超然世外的天庭。 帝王推动世间发展创造美好,天庭约束着万千修炼之士。 那是文翁口中另外一种历史,也是天地曾经统一的历史。 “这世上真有天庭这种超然的势力吗?” “如果有,这种势力是如何覆灭的?” “如果没有,仲翁又是如何得知那些隐秘?” “如果百家学派以儒家为尊,那我们能否重现天庭?” “但重现天庭后,儒家是否又会走向天庭的末路?” 曾经的历史隐没在尘土之中,真相难于被后人清楚。 即便董仲舒博学多识,他也只是熟识近百年历史,又知晓儒家所记载的一些隐秘。 而文翁对历史的钻研绝对胜出了董仲舒,这也是董仲舒将信将疑的原因。 他难于想象在近千年前的和平共处,也难于想象历史开倒车,导致人间国度征伐和宗派相互相杀争名夺利。 “这或许是一个平衡点!” 如果儒家为尊,能管控百家宗门修炼者,从而禁止门派攻伐,又配合朝廷向前。 “但朝廷一直在打压各大学派,凭什么与为尊的儒家共存!” 将一切向着美好看的话,那必然是文翁口中人朝和天朝共同建设美好。 但董仲舒很难相信两种势力可以相亲相爱。 即便是夫妻都免不了争吵,何况是两种势力。 他心思异动,只觉其中的平衡难于调控。 但文翁确实提供了一种方法,以史为鉴,他们明得失,也能知晓经验和教训。 不论曾经的天地一朝存在什么缺陷,这总归是比如今的朝廷独木支撑,百家学派苟延残喘又有异心要强。 董仲舒诸多的想法不断浮现在心头,等到车队驶出三十余里,他才将复杂的念头齐齐平息了下去。 而在学府区医疗中心,张学舟清醒后也问了前来查房的任一生一个问题。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任一生不明白张学舟问这种问题的目的,但张学舟能思索到这方面意味着思想在成熟。 “任何超前的知识都会带来难于承受的隐患,这只能是一个逐步放开的过程”任一生道:“这需要社会的生产力能跟上相应的节奏,也需要人们的知识足以对这种新事物接受与习以为常。” 任一生指了指医疗器材,又指了指房中一盆基因改良的花卉。 “你认为基因格斗术一直把高层把持,对其他人并不公平,但你可想过曾经的基因作物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又是如何步步开放,又是如何冲击着普通人的世界,你再往前想一想社会上的一些新事物,比如最开始出现的空客,最开始出现的枪械,最开始出现的大炮,这些近乎决定一国势力的事物是如何普及开来,而最终又被民众所接受的。” “咦?” “枪械诞生时,基因格斗术还尚处于萌芽中,那时的人凭借身体技巧难于躲避枪械,但如今的枪械为何在管控下变得如此普通?” “似乎是这样。” “这是一个逐步适应的过程,伴随着认知的不断变化,人们最终接受了这种新事物,而这些新事物也不断裨益着每一个人。” “您的意思是说基因格斗术和境界术最终都会裨益到大众群体吗?” “那是必然!” 任一生点了点头。 “当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基因能力必然会面向每一个人”任一生道:“但如今的基因发展还存在很大的问题,并不适合冒然放开!” “您是说?” “你见过王江涛,也与宋显忠交锋过,应该很清楚这种缺陷严重的提升方式并不适合推广”任一生道:“但时代在向前,若我们某一天解决了问题,又有足够的生产力,那必然会迎来全面的推动,让每一个人都拥有健康与长寿!” “原来这就是答案!” 张学舟所不能回答的问题,而董仲舒又存在疑问的问题,在任一生的嘴中有一份现成的答案。 社会在发展,民智在提升,认知不断提升之后,真理就会在不断的辨认探讨和推动中越来越清晰,这最终会呈现出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式。 第五百章 鹤鸟血剂 “从来就没有什么社会可以靠着某个家族推动发展,社会整体的进化和变化只能由群体完成!” 张学舟再次清醒时,他此前索求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已经预备完毕。 简单的进食之后,他身体已经推入了熟悉的装置。 又有任一生有一搭没一搭和他探讨着相关。 难得张学舟有这种觉悟,任一生不免也多讲了一些。 这涉及理念之争。 任何一个与自己有相同理念的人都弥足珍贵,而拥有能力共同发展者更是稀缺。 任一生很高兴看到张学舟接受了他所说的内容。 “不论是西京城诸多大家族,又或是任家,亦或你所属的张家都属于这个推动进程中很小的一部分”任一生道:“作为其中的枝叶,没有家族能逆社会前进的潮流行事,任何阻挡者都将粉身碎骨。” “即便做到了第一强者也不行吗?”张学舟眨眼问道。 “末代国君罗重当时属于天下第一强”任一生道:“他的强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争议,在一对一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比周委员还要强吗?” “他杀死周委员不过是打一个响指的事!” 任一生做了一个比划响指的手势,这让张学舟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赤色联盟国当下的最强的序列者,周信承受多次枪击和爆破没有死亡,但这种铁打的躯体在罗重面前几乎没有反抗的力量。 这让他对末代国君罗重多了一些兴趣。 “他……” 等到张学舟想进一步细问时,任一生则止住了嘴,示意张学舟有空可以找找相关资料。 “托长空委员、朱委员、周委员的福,你这次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属于顶尖实验室为你量身打造,好好感受!” 任一生示意x446身体修复技术装置的不同,这让张学舟顿时放下了关注罗重的心思,感受着量身打造带来的不同。 张学舟喜欢过往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这能让踏入真灵境的他彻底推动辟谷术进入当前修为的极限。 但张学舟不拒绝量身打造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 他倒是想看看,这份量身打造的x446身体修复技术与此前到底有何处不同,又会给身体带来什么特殊裨益。 他陷入精神感知的状态,细细感受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丝变化。 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缓缓舒张,此前被宋显忠穿甲弹击中的胸口处暗伤在不断消退。 除此之外,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感受到了一种异样。 “是加入了禽鸟类血剂吗?” 等到心中产生大致的猜测,张学舟开口问了一句。 “你的感知力倒是非常强!” 任一生点头。 张学舟体内的禽鸟基因较为低等,不仅存在数量偏少,还存在品质较为低端的因素、 “曼倩说你修炼过鹤形拳,安然也提及你鹤形拳水准非常不错,这份x446身体修复技术中掺杂了份量不小的鹤鸟基因,它能缓慢侵蚀你原有的禽鸟基因,推动基因含量和品质的提升!” “这是说我以后使唤鹤形拳更厉害了?” 张学舟有点小高兴。 相较于他不断吃珍珠鸡,血剂带来的影响更快也更强。 如果他倒着飞翔的距离可以增长一定幅度,又或能离地高一些,张学舟觉得这都是好能耐。 而x446身体修复技术加入血剂,而其他配比改变不大时,这也意味着他借助x446身体修复技术修行辟谷术依旧有效。 “不止是鹤形拳!” 血剂带来的影响会推动张学舟体内的特殊基因成长,这不仅仅涉及着鹤形拳,更是涉及着鲲鹏格斗术的顺利推进。 任一生推动鲲鹏格斗术的一个主因就是因为张学舟的条件太差了。 这几乎等同于让一个瘫痪者学到绝世剑术,量身打造时存在种种困难。 而张学舟体内基因变强变大,这几乎跳出了此前限制的框框条件,也去除了诸多阻碍。 没有种种框架的包裹,相应的难度自然会削减。 这与张学舟提供的千万资金有直接关联,也与这份量身打造的血剂相关。 在宋家大殇的爆炸事件中,张学舟最终还是获得了应有的回报,甚至诸多回报惠泽到了整个团队。 这份血剂源于周月燕所管控的实验室。 周家作为赤色联盟国第一大家族,在领衔着赤色联盟国时,所管控的科研相关也属于顶尖水准。 在这波高端医疗所动用的资源中,几乎每一样都属于顶尖。 周月燕实验室调配的鹤鸟血剂自然不会是普通产品。 这不仅能辅助张学舟鹤形拳水准提升,还会具备提升鲲鹏格斗术威能的可能,甚至推动鲲鹏格斗术后续的延伸与发展。 诸多的付出总归是有回报。 张学舟接连遭遇两位岁暮状态的序列高手无疑很不幸,但能活着归来就是大幸。 更高阶层的社会充斥着可能的风险,无疑也对应着巨大的回报。 这种机遇常人难遇,而要参与出力并存活下来,这必然会对应奖励。 有任一生的存在,即便有人想做手脚又或抹掉功劳也没可能。 “神射手的能耐加上鲲鹏格斗术!” 看着张学舟闭上的双眼,任一生低声念念了一句。 在龙象格斗术的数种搭配上,任一生、任无恙、任安然都是采用了远控和近战能耐的结合,从而让自身具备远近皆可战斗的能耐。 这种结合皆顾了实用性和安全性。 但这种结合也存在两头不讨好的尴尬。 譬如龙象格斗术并不会拥有枪械打击的超远射程,他们必然要防备枪械。 而任家众人的近战能耐又逊于诸多序列者,修行的近战能力更像是顽抗和摆脱对手,从而给予释放龙象格斗术机会。 与他们有所不同的是,张学舟近战能力极为弱小,发展出了远控和超远距离准确打击的能力。 任一生低念着张学舟当下窥见雏形的能耐。 数番比较后,他不得不承认,相较于任家众人当下的格斗术搭配,张学舟这种能力搭配走向了极端,也剔除了任家人一直以来防范的远程打击后患。 “可惜并非每个人都能成为神枪手!” 张学舟模式中最大的问题在于张学舟的射击水准太高了。 这就像他们近身格斗的能耐,明明只是用来防身,但没想到把专注于近战格斗术上的高手放倒了。 能射掉宋显忠的手指和脚趾,张学舟的射击能力非常合格,甚至已经超出了九成以上的射击高手。 任一生想模仿张学舟的能力,但他不得不承认难于做到。 他心中若有所思,又观看了检测仪器数分钟才出了房门。 仪器之中,张学舟则开始推动辟谷术在真灵境的修行。 第五百零一章 不需要翻译的修行 对张学舟而言,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最大作用就是修行辟谷术。 除此之外,任何额外的效果只是附带。 他对辟谷术是刚需,甚至这数天被身体需求折腾到上蹿下跳。 相应回归现实中后,张学舟对自己首要的需求没有任何变更。 只是询问加稍做感知,张学舟就已经进入了辟谷术的修行阶段。 正常修士在控身境下能开启八千窍,通过精神强化的影响,张学舟将这个标准硬生生推到了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 而正常真灵境修士能开启一万二千窍,张学舟也想清楚自己在真灵境阶段的能开启多少窍。 他当下的境界处于真灵境初期,但张学舟拥有的精神强化篇已经进入了第五阶段。 他当下不仅仅拥有真灵境法力离体的特征,还拥有了更高的精神强度,可以对法力做更深入一步的掌控。 法力不断循环运转,填充着此前开启的窍。 与此同时,新的窍亦缓缓舒张,等待着法力的循环刺激。 如果说正常情况下修行需要灌输法力饱满后再慢慢寻觅新窍,从而贯连到已经开启的窍循环中,承受着x446身体修复技术的刺激,这种情况对张学舟来说变成了挑选。 在他的感知中,依托帝君辟谷术的指引,张学舟所感知处有数千上万窍嗷嗷待哺。 若非需要构建窍之间的法力循环,他法力蔓延的灌输上可以瞬间开启庞大数量的窍。 但张学舟开启窍的速度并不算慢。 x446身体修复技术刺激身体诸窍开启不断,这几乎相当于抄答案。 这是顶级的‘财’,缔造了顶级的‘地’,而张学舟还拥有顶级的‘法’辟谷术。 修行四缘中,他当下已经有三缘。 而他这种辟谷术缘于帝君所传授,堪称承受过顶级的‘侣’交流。 窍的数量从一万二千六百四十八个窍开始有了迅速的上涨。 一万三。 一万四。 …… 每一分钟,甚至于每一秒,贯连的窍数量都在增长。 “居然是因为没有法力导致难于更进一步!” 窍推动到二万二千九百二十七时,张学舟不得不将这种推演推进停顿了下来。 在他的身体内,累积数天近乎饱满的法力耗空了。 没有足够的法力推动,即便他精神再饱满,x446身体修复技术提供的‘地’因素再足,他当下也属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下为河岳,上为日星……” 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两千左右个窍可提升。 空乏法力的身体让张学舟不得不转向吟读浩然正气诀。 真灵境的修为一时半会没法推高,他的法力积蓄也难于在短时间内提升,培元丹药糊糊更是难对真灵境品质的法力进行有效恢复,但张学舟还有浩然正气这种恢复法力的儒家学问。 这是不忌讳他修行处于什么阶段的辅助学说,也能有效恢复每个修行阶段的法力。 “他在鬼叫什么?” 张学舟此前动用x446身体修复技术出现过问题,而动用x432身体修复技术同样出现了精神疲乏的行为。 在相关人员信誓旦旦的保证下,任一生不免也多了一个心眼。 除了检查相应产品,他还设置了数据监测。 张学舟修行辟谷术时,x446身体修复技术出现了明显的警告提醒,这也让任一生不得不关注。 但在张学舟身体正常的情况下,他并没有做过多的干涉,最终转向了数据监测和监控查视。 仪器中张学舟神叨叨的声音传来,任一生眉心微皱时,任无恙则是难于理解吐槽了一句。 “你以往夸口自己学习外语轻轻松松,如今你就好好学一学!” 任一生指了指传声的装置,又看向了曾经自夸学习能力强的任无恙。 “天地有浩然正气……” 任无恙在语言能力上确实有较高的天赋,张学舟在仪器中念诵,他在监听装置前跟读。 尽管内容很拗口,他依旧学了个十分相似。 只是任无恙不懂相关内容的真正意义。 “很简单,很轻松,就是不懂念的是啥!” 一番跟读完毕,任无恙再度开口时,张学舟的诵读已经转向了重复。 “难道是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后续部分?”任一生猜测道:“若这些古文字的内容是如此拗口,那就真是有点不好翻译了!” “我感觉有点不太像阴阳大悲九天咒,这似乎……似乎……” 任无恙摸了摸脑袋。 他不知道念诵的是什么内容,但他模仿张学舟的口型和声音做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诵读。 而这份诵读也让他身体产生了丝丝异样的感觉。 那就像他服用培元丹药糊糊。 在他的身体中,法力似乎在恢复。 这让任无恙从腰间掏出了防身的皇极剑,这柄可伸缩的剑锋刃刚刚抖出,任无恙不知怎么又回想到了张学舟的告诫。 “但你拿自身修行不妥,自身受创后会影响施法,如果第一道术不能快速削退影响,你后面施法的成功率会不断下降,这么修行的风险很高,也会得不偿失!” 张学舟的告诫历历在目,而自己划手后难于施术成功的经验也没过多久。 这让任无恙迎向自己的锋刃迅速转向了任一生。 “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弑父不成?” 任一生必须说任无恙缺心眼,但任无恙在学外语上的水准确实较高。 他还在做重复记忆和模仿时,任无恙已经学着张学舟复述了一遍,不需要再进行重复的学习。 即便不知道张学舟这番叨叨有什么作用,提前了解部分相关并不会带来坏处。 他沉浸在复述张学舟念叨叨的那套内容中,直到手腕一疼,任一生才看向了自己的‘好儿子’。 “我给你施个法止血!” “逆子,学太清真术不是这么学的!” 任一生很想一巴掌甩出去,但任无恙开始正常释放太清真术了,这让他不得不将自己抬起的手放了下来。 “你这是大病!” 任一生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任无恙的精神弊端病情很严重,需要进行尽可能的控制。 任一生会防患很多人,但他不会防备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任无恙今天能朝着他手腕下手,明天保不准这缺心眼儿对着他脖子出剑,若一剑没捅好,或许他还等不到治疗就死了。 摊上任无恙这种儿子,任一生只觉脑袋在隐隐作痛。 “原来这念叨叨的法儿真能恢复法力!” 一道太清真术释放,任无恙能感知到自己体内法力的明显缺失。 但他很快又感受到了法力的迅速恢复。 如他此前所猜测的那样,张学舟念叨叨的这些古怪语言在恢复他身体内的法力。 甚至于他隐隐中还感觉自己似乎更强壮了。 第五百零二章 心急火燎 “重现了!” 只要有过一次的修行,再次修行时确实会降低难度。 张学舟激发过浩然正气诀的能力,等到他在现实中不断诵读,这种能力也应之而出。 相较于阴阳家各类学说的限制,张学舟觉得儒家学说的适应性没得说。 这显然是一个在不断适应时代的学派。 在诌不归墨守成规进行着阴阳家的传承,在晋昌千方百计妄图重新阴阳家学派祖师的辉煌,而董仲舒已经走向了开拓创新的路。 对方不仅仅传承着儒家学说,还加以改进甚至适应自身。 这道浩然正气诀源于董仲舒,很可能也加以了改进,便于更快捷入门。 只是将阴阳家和儒家做相互的对比,张学舟顿时觉得阴阳家相形见绌下无疑要逊色一筹。 “若非没法改换门户,董夫子的境界术又差了一些,我怕自己真是要背叛阴阳家了!” 张学舟对阴阳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他学习阴阳九天大悲咒就像他学习数论等课程一样,不可能指望他会一辈子固守在阴阳家这颗树上,他也不可能耕耘深入发展阴阳家传承。 张学舟觉得不仅仅是自己,任何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都会如此。 没几个人学了语文,就会立志要为了赤色联盟国的语文事业而奋斗。 只要更有利,只要更适合自身,他们无疑会选择更好,而不是顽愚到坚持苦苦发展一门限制极重的修炼学。 体内新生的法力不断循环运转,又冲击着张学舟此前不曾开启的窍。 “二万四千三百四十八!” 辟谷术贯连推动的窍走向了张学舟当前的极限。 在法力消耗完毕的那一刻,张学舟就非常满意于自己的修行成果,而等到借助浩然正气诀恢复了体内部分法力,将辟谷术推动到自己能做到的极限,张学舟更满意这种结果。 相较于他此前的辟谷术效果,当前的辟谷术连通的窍数目已经翻倍。 这也是辟谷术最终形态下五分之一的水准。 这意味着张学舟的辟谷术从入门走向了小成,当下已经能拿得出手。 “应该能坚持三五天的免受饥饿困扰了吧?” 圆满辟谷术服气饮水即可实现长久时间的生存,而在被动睡眠的状态下也能维持大概一个月左右的生存可能。 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小成的水准应该能存活三天左右。 但凡结合辟谷散,他就能熬过近乎七天的空缺期。 这不仅仅是另一方世界的需要,若张学舟不想一直依靠吊水又或住在医院,他现实中也拥有同样的需要。 等到他修为更进一步踏入造识境,张学舟觉得自己在七天间歇症状下应该能摆脱辟谷散的需求。 “如今需要预备炼制锻灵丹,争取境界高一筹后将这种后患杜绝掉!” 真灵境和造识境只有一境之隔,而这其中又区分五个小境界。 对普通修士而言,突破一个小境界千难万难,更无须说五个小境界。 实际上,撇开阴阳家这种擅长炼制丹药的学派,大多数学派的修行都不轻松。 这或许算是阴阳家九天教修士为数不多的福利,虽然宗派在打架方面一塌糊涂,但这个派系能自己炼制丹药,在境界修炼上较之一般学派要快。 文字和语言可以根据自己的心得体会进行翻译,但涉及丹药的药材需要仔细辨析,才能做到相应的取代。 得到诌不归的十二颗锻灵丹后,张学舟通过切割、尝味等方式进行了药物辨析。 锻灵丹这味丹药由外到内分为七层。 每一层都是由不同的药材炼制。 当这种丹药服用下肚后,最外层的药泥开始溶解吸收,而在最外层消失后,次层则开始结合最外层药物的效果反应进行二次推动。 这种情况一直会持续到第七层的内核药材。 可以说,锻灵丹最外层的药对应最需求的药效,但这种药效又不足,只能通过其他药物搭配不断推进。 有一次推进,也有二次推进,而后进入三次推进,这种推荐的次数有整整六次,最终才完成锻灵丹的最终药效。 如果用化学公式做推导,这会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公式。 张学舟有十二枚锻灵丹,也对应着十二次辨析药物的机会。 他回味过服用锻灵丹各层时感触的味道,又寻思过诌不归提及锻灵丹的药材,觉得自己需要再寻觅一批药材尝试炼丹。 只有他在另外一片世界中成功炼制锻灵丹,他在现实中才有重复的可能。 这味丹药对一些炼丹者尤为不友善,尤其是丹药的准确分层让诸多炼丹者屡屡失败。 但现实中多层蛋糕、糕点等工艺极为成熟。 对一些炼丹师而言最困难的地方对张学舟反而不构成困难,张学舟真正的难处在于药材的替换和取代。 他思索清楚相关,倒也没显得心急火燎,而是极为镇定分析着自己的下一步该如何走。 “你法力真恢复了?” “真的!” “就这么跟着念了念?” “对啊,念念就行!” 任一生从未见过靠着嘴巴就能完成的修行。 他这个逆子虽然缺心眼,但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这让任一生此时多了几分心急火燎,甚至想着完全重复张学舟所说的内容亲自体验一番。 “我觉得这有点不讲科学了”任一生难解道。 “除了对哑巴有点歧视,这没什么不科学啊”任无恙道。 他看着诵读三遍都没感觉的任一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的能力超出了任一生。 “你没感觉这不科学吗,哪有修行是靠着嘴巴进行的?”任一生难于理解道。 “我感觉特别好理解”任无恙摇头道:“我学着小张说话时能感觉每一个古怪的音调都让我浑身上下颤抖,我身体彷佛感受到了天地,就像我当时入境那样,从而有了法力的快速新生。” “说话让身体颤抖?我怎么没颤抖起来?” “可能你学得不正确?” 任无恙看着自己的老爹。 他这个老爹过目不忘没问题,记忆由心也没问题,但记住的内容与嘴巴准确表述出来是两码事。 任无恙觉得任一生应该是嘴瓢了。 “我没法纠正您嘴瓢的情况,也不知道您哪儿说错了,您最好去让张学舟纠正一下,咦,张学舟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按当前剩余的药液数据分析,这一次x446身体修复技术很可能会提前九个小时结束!” “你到现在才发现?” 任一生觉得自己嘴瓢不是问题,体内法力没念叨叨恢复也不是问题,任无恙观测的重点完全没在张学舟数据上,直到现在才看出相关才属于问题。 但凡让任无恙照顾人,这家伙定然可以照顾到对方拔管为止。 他扫了一眼任无恙,等到目光再次放回张学舟身上时,任一生只觉此时的张学舟嘴中嘟囔,似乎又多了一些异样。 第五百零三章 特殊的力量 “呱呱呱!” 自从被佛子的《优婆塞戒经》所镇压,张学舟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绿头鸭的妖念。 但随着他处于x446修复技术装置中动用辟谷术进行强力的吸收,他感知中的绿头鸭又有了死灰复燃。 聒噪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徘徊。 仿若禁锢已久,绿头鸭开始恢复新生。 这是张学舟此前依靠x446修复技术修炼辟谷术不曾出现的状况,如果要寻觅原因,张学舟只能联想到鹤鸟血剂。 他感受着绿头鸭的疯狂大叫,也感知着自己身体内的细微变化。 这是他在修行完辟谷术之后产生,此时的他体内法力干涸,法力几乎被压榨到一滴不剩。 绿头鸭的妖念就是诞生在此时。 这也让张学舟感受到了另外一股力量。 “妖力吗?” 张学舟被妖化的是另外一具身体,现实中的身体虽然承受妖念的精神影响,但身体并没有出现妖化,也并未产生妖力带来的能力。 而在眼下,张学舟则是感受到了极为相似的力量。 这种力量甚至在不断改变他的身体。 “禽鸟基因的力量,妖力?” 随着身体的不断吸收,又有精神中绿头鸭妖念的被动引导,张学舟觉得类似于妖力的力量在诞生。 从严谨的角度来说,这并非借助妖兽或妖宝等物诞生的模仿性力量,并不能完全归类到妖力中。 这种力量的基因片段源于张学舟自身,一切外来营养都只是推动他基因片段成长。 但这种力量也不能简单归纳到基因力量中。 相较于其他人的基因力量,张学舟这种基因力量中掺杂了额外的妖念。 他感知着疯狂大叫的绿头鸭,又感受着通过绿头鸭引导带来的变化。 相较于他自身缓慢的吸收变化,绿头鸭无疑加快了吸收的过程,甚至给予了极为完美的推动成长。 张学舟甚至能感受到体内蓬勃生长的基因力量,但凡他通过特定的姿势引导,这种力量就会怦然而出,从而展示出基因格斗术的力量。 “这鸭子倒也没想象中的废!” 绿头鸭妖念属于妖力残留所诞生,又如同莬丝子一般吸附在张学舟三魂七魄中。 这是难于剔除的存在。 适应绿头鸭的时间长了,张学舟也只是将绿头鸭妖念当成某种特殊的情绪。 “若优婆塞自不作恶不教他作心不念恶,名如法住,若优婆塞因客烦恼所起之罪,作已不生惭愧悔心,非如法住……” 张学舟无疑不会让自身这种怪异的‘情绪’张狂失控到没边际,等到绿头鸭大喊大叫稍停,他嘴唇喃喃,开始念诵《优婆塞戒经》。 “呱?” “呱呱!” “呱呱呱!” 宛如骂人的急躁叫声传来,张学舟非常满意。 佛子这份《优婆塞戒经》确实能镇压这种不属于自身的额外念头。 诵经不过三遍,绿头鸭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下去。 在x446修复技术装置中,张学舟也开始较为正常承受着这份前沿的技术对人体进行修复和改造,争取正常渡过x446修复技术的尾声阶段。 “你刚念叨叨的是什么?” 直到通话装置中传来任一生的询问,张学舟才从自身的感知中退出。 “《优婆塞戒经》!” “没听懂,这是什么语言?” “这是一种镇定心神的经文,我当下没法翻译这种语言,这也很难去学习!” 佛子的梵文经是一种很有意思的语言,若非佛子在张学舟的脑海中呈现《优婆塞戒经》,张学舟也没法用这种经文镇邪压邪。 如同浩然正气诀带来的妙用一样,只有用汉语诵读浩然正气诀,才有可能引导浩然正气。 任何翻译、改变等相关都会造成内容变更,从而在诵读时无法引动窍穴,也就无法营造出经文所带来的效果。 “难于学习倒不至于,但是我学着你嘟囔嘟囔也没感觉出什么用来,还不如那个天地有浩然正气……” 传声装置中任无恙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你就听我这么念一念,然后就学成了?”张学舟诧异道。 “那可不咋的”任无恙高兴道:“我在学习外语这行是很有能力的。” “那咱们真是学错了境界修炼术!” 众多人修炼境界修炼术不乏要死要活的案例,又存在张学舟难于将内容翻译到现实世界的问题。 但诸多的难处抵不过靠靠嘴巴就能入境的儒家学派内容。 即便不懂内容,但凡能抑扬顿挫跟随诵读,这或许就会诞生入境的契机。 听到任无恙跟随诵读一遍浩然正气诀就有了效果,即便张学舟也忍不住惊叹。 若董仲舒见到任无恙这种怪才,说不得当下就要收入学派中了。 “又有境界修炼术?”任一生奇道。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境界修炼术,它的原理大致是通过嘴巴引动窍穴震荡,从而可能产生法力,甚至于不断深厚法力向上”张学舟道。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任无恙大喜道:“你教教我,我特别喜欢用嘴巴修行!” “那岂不是成了鸡鸭”任一生愕然道。 但张学舟倒是真没藏掖,示意任无恙注意倾听后,张学舟随即开口诵读。 他学的内容不算多,但也让董仲舒口若悬河讲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就是四小时,而这只是属于儒家学派的部分内容。 任无恙诚心诚意想学,张学舟也就诚心诚意教。 他当下也不管什么翻译不翻译,口中的汉语言吐了大堆。 短短数分钟,任无恙的脸上依旧荡漾着兴奋的笑容,但在十余分钟后,他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 等到二十分钟一过,任无恙的脸色已经转向了微微难看。 而在张学舟讲了半小时后,任无恙的脸已经拉了下来。 “张兄弟,你这说的也不带重复的啊!” 见到张学舟还要口若悬河继续往下讲,任无恙忍不住发问做了中断。 “这得讲四个小时,哪有那么容易重复”张学舟回道:“再说了,这个只是其中的部分,若我下次感受到新的内容,那还得继续讲!” “四个小时?还有新内容?” 连续说话三五分钟没感觉,十分钟会显得费力,二十分钟以上就较为吃力,半小时以上需要润喉,一小时以上则有一定概率沙哑,而四小时的连贯诵读哑嗓子的概率有九成。 听到张学舟提及还有新内容,任无恙只觉此前的小轻松已经变成了大麻烦。 如果一天需要花费数小时甚至更多时间诵读才能修行,任无恙觉得这种修行肯定有问题,这是动辄要需要他数年甚至十余年才有可能出现效果的修行。 这让任无恙极为飞快断掉了靠着嘴巴修行的念头。 “行行都没有容易的事!” 任一生不乏心急火燎,也想知晓浩然正气诀的修行,但等到张学舟口若悬河一通讲,他也断了念头。 一些法门或许可以做借鉴,但若真要投身于其中,那其中的艰难困苦绝对不会比他们当下所面临的问题少。 东捡捡芝麻,西捡捡西瓜,最终什么都没学到手。 他心急火燎的心思放了下来。 但张学舟接下来的话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念头。 “第二种丹药?” 听到张学舟准备研制一种拥有七种药层的法力药物,任一生觉得张学舟这一次的昏睡带来了不少新鲜货。 锻灵丹是他当前用不上的丹药,但等到张学舟制作一味丹药需要的时间不会短,等以后制作出真正的成品研,他或许真能用上。 作为未来的投资,他肯定要参与进去。 第五百零四章 北热河研究所 张学舟在另一片世界炼丹时存在各种障碍,也缺乏后台支援。 但在现实之中,他背后支援的力量极为充足。 不论是药材的筛选,还是实验室的诸多仪器都不缺。 若非张学舟熬制丹药采用的方法极为原始,任一生医疗研究所中诸多化学剂药品的制药工具都能在学习使用方法后随他动用。 这是构建稳定同盟才有的相互合作。 任一生放心张学舟所炼制的不明丹药,张学舟也不介意任一生的分享。 甚至两家当下在修炼内容上几乎没有隔阂,不论是他的境界修炼术还是任家的精神强化篇和基因格斗术都有相应的共享。 在这种情况下,任一生等人在他这儿学一些什么是很自然也很正常的事情。 而张学舟在任家所属的医疗机构享受待遇也极为正常。 “说到这个,北热河那边研究所应该较为适合你当前使用”任一生颇有兴趣道:“我拿了一座市级医院的部分股权和王易安进行了置换,算是废品交易废品,两两互换下都不吃亏。” “王易安想甩掉自己没法掌控的产业,我们的医疗单位也是不良资产,我们丢了一个连年亏损的赔钱货,王易安则是甩脱了一个没用还可能产生麻烦的亏损研究所”任无恙插嘴道:“但那边做过一些动植物的初级研究,分析药性和相关成分的仪器不缺。” “我要的就是这个!” 张学舟点点头。 他会通过品尝丹药,求购药材辨析药性,从而在现实中重现药材的相似和相近。 在这味丹药上,困住张学舟的只有药材辨析问题。 至于制作,药片糖衣工艺的存在让锻灵丹分层锻造的难度降到了最低。 “北热河研究所当下最大的支出是工资和场所维护费用,一年开销在六十万左右,我在股权结构中做了部分调动,分配了你近五成股份”任一生道。 “若非北热河研究所需要挂我们的名头,这种赔钱货的股份可以全送你”任无恙道。 “多谢任教授,我们负责这些开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张学舟应道。 张学舟眨了眨眼睛。 接手了一个研究所,他算是清楚了任家流动资金为何紧张的原因。 没有从事研究的开销都不菲,搞研究又不能转化成实际的经济效应开销显然更高。 他应下全额承担研究所运转的支出,顿时让任一生连连摆手。 “对应多少股权承担多少开销即可”任一生道:“毕竟我将来还要享受你那种锻灵丹,不可能抠到一分钱都不出!” “也行”张学舟点头道。 “尽管搞研究,支出按股权分配承担就行”任一生道:“若你的研究能与二号天坑沾点边,研究所还能申请扶持金和补助款!” “也就是说?” “你可以在北热河研究所种种药材”任一生眨眼道:“研发的丹药不管他们能不能吃,但凡是使用那边产出的动植物进行研究并获得新产品,这都可以立项目。” “这挺好!” 张学舟点点头。 他此前就有在北热河研究所养乌稍鸡的念头,如今有任一生提示种植药材,事情不会显得太突兀。 研究所诸多事情的安排不会太慢。 通过张曼倩的感知,又从自己的记忆中挖掘了内容,知晓黑核大概率存在现实世界的身体内,张学舟对自身安全性的增强还是较为紧迫。 锻灵丹的推动显然会持续进行。 一旦他完成药材的准确配对,以现实中的经济和资源度,他们的锻灵丹可以确保持续稳定的供应,一直吃到他们没有任何用处为止。 张学舟盘算了一番,又抬起了头。 “教授,有个事儿?” “嗯?” “如果经济允许,你可以试试x446修复技术”张学舟道:“这种修复技术能降低我们体内的药抗,让丹药的药性呈现最初服用的水准!” “你这个好消息让我……” 任一生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但他宁愿没听到这个好消息。 即便是他自身动用高端医疗,他的成本也不会低,而要涉及到数人,甚至于在往后都免不了的嗑药修行,这其中的支出会极为庞大。 “你修行更快的原因在于不断用x446修复技术降低药抗?”任一生问道。 “有这方面的因素”张学舟点头道。 “难怪我最近服用培元丹没了什么感觉!” 任一生的目光扫了扫自身,他又看了看任无恙,顿时感觉看一个人就是看至少一千万起步的资金。 若能冲破控身境踏入真灵境,这份高端医疗可以免掉。 但在控身境徘徊而不能踏入真灵境,这一千万少不了,甚至需要更多。 这让他牙疼时也终于找到了踏入更高境界的一种可能。 “我们嗑药修行可以磕到什么阶段?”任一生追问道。 “修行前三阶段可以靠着丹药硬填,中三阶段只能作为辅助,不能确保可以冲破关卡,后三阶段则是发挥作用偏少,但在冲击境界关卡时又少不了”张学舟道:“丹药在修行中不可缺,但作用会越来越少,我当前所获得信息带来的理解只是这样。” “这是从主到次的转变,也是一种必然”任一生点头道:“看来境界修炼和基因格斗术的推动少有区别。” “只要有钱,怎么也要堆到第三序列”任无恙插嘴道:“咱们只要有钱,怎么也要堆到控身境!” “双重修行也对应着双倍的花销!” 能力好用归好用,但支出少不了。 这对张学舟所在的家庭和任家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但众人也庆幸船小好操舵,若摊上十个二十个家庭成员同时修行,两家都没法撑下去。 甭管什么中三阶段和后三阶段,任一生觉得先将境界推到控身境圆满再说。 双方一阵热议,直到任无恙又插入了一句话,这份热议才告一段落。 “长空委员长也开始关注精神研究了?” 任无恙的话让张学舟差点就主动摘掉身上的输液装置。 “我要出院”张学舟叫道:“他以后出现在哪儿你们尽量提醒一下,我想躲远点!” 赵亮被巴蛇的咒法影响,导致了杯弓蛇影的后果。 连连遭遇王江涛和宋显忠这两人发疯,张学舟此时也是惊弓之鸟。 听到长空落开始关注精神研究,张学舟第一反应就是这老头不行了。 第五百零五章 任一生的病 因为身体失控的影响,张学舟在出院方面的时间较晚。 但只是接受完x446修复技术的疗养,他就收拾干净麻溜走了人,走得远比想象中要干脆。 “长空委员长对他很有兴趣,说是等张学舟出院时相互见一见,这都没法安排!” “你去跟长空委员长说一说张学舟心系学习,出院第一时间就想回校静心学习!” “若长空委员长要去沧澜学府呢?” “他身体状态有些不佳,应该不会去人多的场所!” 张学舟宛如惊弓之鸟,但承受过两位高阶序列者的无端打杀,这也怨不得张学舟有心理阴影。 别说张学舟,任一生面对长空落也有不自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近期此类事件的频发,又加上长空落和朱不凡两人受创不轻,长空落等人不得不开始进行权利变更,又不断谋划后事。 除了卸下权利对自身进行约束,众人显然也在寻求自救和长寿的方法。 任一生的精神长寿研究在以往缺乏重视,但眼下无疑是长空落等人的念想之一。 甭管有没有用处,试一试的后果不会比死亡更差。 就算相应的研究存在隐患,导致他们被任一生控制,这种时间也不会太过于长久。 对于暮年状态者而言,时间的短暂确实让他们价值不断降低。 在张学舟离开的这七天,赤色联盟国高层权利的替换极为频繁。 西京城但凡年龄在八十五岁以上的高端序列强者都在进行着交接,或多或少开始放下手中的权利,也在慢慢降低着自身对于家族的影响力。 这让老年序列强者开始居于幕后,又有中青层次的家族成员不断推到台前进行着适应。 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或许是一年或许两年,又或许更长。 而这其中也有各家族成员权利不均的问题需要面对,产生了极大的争议和混乱。 但相较于暮年序列者引发的灾难,这些后患无疑被忍受了下来。 这着实是宋显忠的疯狂带来的影响太大。 除了外派的中青一代,宋家中老年层次的高手几乎全死光,只剩下了宋步尔。 宋家遭遇的重创是众多家族无法回避的教训,而宋家所诱发的后患则被人人所忌惮。 热武器带来的爆破力将进入宋家的长空落和朱不凡重创,这同样有可能被其他人模仿。 或打杀前来击杀自己的序列高手,或拉着其他人陪葬,又或其他。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这种选择都让人无法忍受。 但凡这种暮年序列高手多几个,皇城区将成为一个死亡的灾区。 甚至于皇城区诸多家族成员有惶惶不安,情绪还没张学舟乐观。 诸多事情不得不面对,也就有了赤色联盟国高层的不断变化。 “爹,你暮年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会不会一招龙象格斗术将我们直接弄死?” “我当下……你不是会玩枪吗?你还怕被我打死?” “我射不准你!” “那你叫张学舟来射死我,他射的准!” “好的!” 大孝子任无恙询问着后事,这让任一生没好气做了回应。 探讨这个话题确实是不怎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但任一生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太缺心眼,居然将如此严肃的问题就这么结束了。 等到将任无恙赶去长空落那边,任一生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定要让精神和肉身匹配!” 在追求长寿这条路上,任一生所做的事情和罗浮皇室没有任何区别。 有所不同的是,基因带来的强大显而易见,有众多人参与,而精神提升缺乏方向,少有人耐下心追求。 虽然任一生不是唯一研究精神的序列者,但他无疑是走在极为前面的序列者。 “若罗浮皇室当年可以发动诸多人参与,何至于落到专行独断下的覆灭!” 序列委员会有很多老学究只通晓理论,而不具备真正的基因格斗术实力。 如果能将精神强化篇给予诸多人研究,任一生相信任家从罗浮皇室得到的绝对不仅仅只有四篇精神强化篇内容。 作为皇室,罗家有太多让众多家族可惜的地方。 任一生照例忍不住吐槽时,忽地想起一桩事。 “难道罗重当年也有精神弊端上的问题?” 诸多国家中的皇室依旧属于一家独大,罗浮皇室的专行独断并不会被人推翻。 罗浮皇室研究什么属于皇室最高机密,也少有被人眼羡。 罗浮皇室真正让人掀起反抗的原因在于活体实验。 这种实验的对象并不仅仅涉及普通人,又涉及宫女和阉人,甚至涉及了皇室成员和诸多大臣。 在当时的研究中,没有一个活体有好下场。 随着不断有人死亡,恐惧的气氛也越来越重,而等到任爱国、长空落、朱不凡等人冒险发现了皇室研究档案,档案的实验名单中延伸后涉及了自身,这些人再也坐不住。 任一生回忆过以往的种种,又回忆过远远一瞥看到的那张帝王面孔。 轻蔑、高高在上、仿若神权中至高无上者。 如果要任一生找出自己对罗重的印象,对方在他脑海中无疑是那种顶端云层的人物。 这种人视下层者如同蝼蚁。 在对方的眼中,整个罗浮帝国都是对方的私人财产,对方想杀人便杀人,对方想拿臣民做什么实验就做什么实验。 直到罗重死亡的那一刻都看不到他有任何后悔。 “这应该是病!” 任一生喃喃了一声。 如果罗重没有精神疾病,如今的国家会成为什么样子,而基因研究和精神研究又会走向何方,这是任一生难于猜测的答案。 “我的病……” 强如罗重都有丧命,又有宋显忠、王江涛等人先后丧失理智,任一生不觉得自己发病时可以做到特殊。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等到转入自己的专署房间,任一生开始大声诵读自己都不明白的内容。 “天际有浩然正气……” 他努力纠正着自己的嘴型,又核对着监控中张学舟和任无恙分别作出的诵读,但任一生压根没发现自己第一句就念错了。 他的念诵最终没有出现什么奇迹。 这让任一生不得不皱着眉头咽下一口培元丹糊糊,而后才迅速推动着法力冲击窍穴。 一些传呼的声音被任一生所无视。 直到长空落亲自前来敲门,任一生才硬着眉头收了心咒的境界术。 他拉开上锁的电子门,只见长空落一脸跃跃欲试出现在门外。 “任委员,我觉得咱们可以拿宋显忠……你吐我一身做什么?你……你也病了?” 被人打搅修行的后果就是这样。 任一生惹不起长空落这种暮年高端序列者,直到培元丹反噬呕吐了长空落一身秽物,他才一脸熏红抬起脑袋。 “你说要做活体实验?”任一生瞪着微红的眼睛道。 “只要自愿,那就不算活体实验!” “不算?你说不算就不算了?” 长空落的话让任一生微红的眼睛光芒欲盛,等到长空落和他来回辩了十余句,任一生只觉心中恶起,脑海中有抑制不住对长空落的敌意。 “打死你这个做活体实验的老东西!” 他硬生生止住自己释放龙象格斗术的念头,一拳击向长空落的鼻子。 “我……我们只是辩驳而已,犯不上打人,你是不是疯了!” 鼻孔中的鲜血喷出,长空落一掌架住了任一生,将对方直接压倒在地。 但看到任一生眼中呈现一伸一缩的诡异瞳孔,长空落不免也大惊。 他刚刚鼓荡起精神,只觉耳中群象践踏的声音响起。 重重将任一生一推时,长空落只觉脑袋被重锤,眼前发黑的感觉顿时涌现了出来。 第五百零六章 惊弓之鸟 “什么,教授和长空委员长斗殴住院,当下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很可能已经暮年了?” 张学舟回到沧澜学府的时间不算长。 他只来得及和张卫盟聊了数句,又给宋凤英和张曼倩发了通讯信息,随后就收到了任无恙的紧急通讯。 “教授以往也没说过自己有意识混沌的问题”张学舟难于理解回应道。 “反正我爹说了,要是他陷入暮年后的混乱,他要你一枪毙了他”任无恙回讯道:“我觉得时间很可能差不多了!” “等等,教授还不到六十岁啊!” “六十岁咋的了,六十岁不能暮年了吗?古书上还说七十岁的人是极为稀少的,我爸六十岁已经算高寿了!” “你别乱来!” “不是我乱来,长空家来了不少人,我觉得他们说的很对。” 任无恙的认真对待让张学舟有些猝不及防。 摊上这种儿子,张学舟觉得任一生有被毙掉的可能。 “有石棉头盔吗?我要最厚的!” 张学舟最终决定还是回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看一看。 他对暮年状态的序列强者惧怕感极强,但对方是任一生,他多少要去看看情况。 真要被任无恙等人进行可能的‘正义处决’,张学舟觉得任一生会死得有些冤。 这是精神研究的先行者,也是当下的顶级心灵类序列高手。 若这种人在不到六十岁就陷入暮年状态,张学舟觉得这很不科学。 “没可能精神强化篇越练寿命越短!” 如果任一生真陷入了暮年状态,张学舟觉得当下精神体系构建的一切会轰然倒塌。 他非常确定境界修炼术不可能导致早死,人类修炼者们不说长寿,在没病没灾的情况下活到七八十岁压根不成问题。 排除了境界修炼术导致的问题,那就只剩下精神强化篇。 至于基因方面的可能性极小,当下的序列强者已经做到自身缺乏意识而肉体依旧具备活性,任一生不可能栽倒在身体基因方面。 “若教授因为修行精神强化篇早死,我们这种病患者跟着教授修行岂不是死得更快?” 张学舟只是想想修行到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自己,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希望任一生的症状稍微正常一点点,得什么病都没关系,但是坚决不能和暮年混沌扯上关系。 作为他当下依靠的大树,任一生对于张学舟不仅仅是授学之情,还有扯不断的关联。 但凡任一生倒霉,这也必然是他们下坡路的开始。 如避瘟神一样从济世医疗中心离开,张学舟又不得不乘车返回。 等他较为接近济世医疗中心时,只见往昔人来人往的区域此时显得极为冷清,近百名穿着制服的人员持枪驻守在路口各处,谨防人员进入。 直到张学舟呼了任无恙数次,张学舟才看到任无恙疯跑了出来。 “快快快,现在是我妹在跟长空家的人吵架,我才能脱身出来!” 任无恙面色潮红,脸上又不乏手掌印的痕迹。 这让张学舟目光扫了一下,而后才匆匆穿梭通过警戒森严的驻守区域。 “咋就吵起来了?”张学舟问道。 “我妹坚定认为我爸没可能陷入暮年状态”任无恙道。 “没错”张学舟点头道。 “但长空家的人不这么认为”任无恙道:“所以就争吵起来了。” “那必须吵”张学舟道:“这搞错谁能负责得起?” “不错,这种事情若搞错了,长空家也承担不起责任!” 任无恙摸了摸脸,只觉张学舟说的非常有道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作为曾经的赤色联盟国第一家族,长空家成员众多,又有实力高强者,甚至不乏两位第六序列的高手。 若老一代的人凋零,而次生代没有遭遇覆灭影响,长空家族依旧属于赤色联盟国的最强。 在这种家族面前据理力争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 在面对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兄妹时,任无恙和任安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我再说一遍,你们没有权利,也没有用一次意外就做判断暮年的权利!” “如果不是任一生发疯了,他怎么可能攻击我爹,你爹就是陷入暮年疯了!” “他这是借学府医疗中心院长的身份做假判断想对我爹下死手,只是实力差了一筹,被我爹反打了,任一生必须得到处置!” 踏入六楼的会议室,激烈的争吵声音顿时映入耳中。 左侧是任安然,右侧则是两个中年容貌的男女,又有十余个面容各有不同的男女满脸敌意看着任安然。 若非此时主发言的不是这些人,张学舟觉得这十余人会跳起来。 “看来还存在理智,事情没闹腾到菜市场争吵的地步!” 张学舟吁出一口气跟随任无恙进入,数道目光顿时如刀锋一样刮来。 “你又是谁?” “那就是长空英豪!” 沉稳中带着急躁的声音传来,又有剑目凝望。 在张学舟前方,任无恙低哝了一声,解释了发声者的身份。 “我是任一生教授的学生……” “你一个学生来这儿做什么,出去!” 张学舟的话还不曾完全说出口,随即便被长空英豪呵斥出声。 两个长空家族的年轻人眉头扬了扬,迎着张学舟就走了过来。 “咋的,要跟我们任家干仗了,我打不过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你们两个小崽子敢碰我兄弟身体一下,我让你们这辈子变成憨憨!” 见到长空家有人直接上来欲要动手,任无恙晃了晃脖子,随即一脸不善看向两人。 “真打仗的话,你们能在三秒内杀死我,但我能在两秒内将你们十六人中八到十位瞬间击毙!” 谈判桌左侧,任安然缓缓起身。 她的目光同样炯炯有神,一脸不善看向长空家数位年轻人。 “你们倒是好胆色,我们还不曾以力压人,你们倒是先用上了!” 长空英豪怒目时,身边的长空英莲皱眉开口。 任一生的学生没有参与这种谈判的必要,但以任安然和任无恙的态度,对方又必然与任一生关系亲密,甚至与任家兄妹关系密切,才会在短短数句话之后开始掀桌子。 “教授说自己暮年的时候让我一枪毙了他,你们倒是给我一把枪再说!” 看着双方剑拔弩张,张学舟看了看空空双手的自己。 他想了想自己的能耐,随即开始索枪。 这倒是让任无恙摸了摸后兜,真给了他一柄电击枪。 “你们此前有安排?”长空英莲询问道:“你是送任一生上路的人?” “他是……他是张学舟,打断宋委员手脚的那个张学舟!” 长空英莲的询问刚完,或许是看到了张学舟持枪想起了什么,一个在右边谈判桌的年轻人突地大声开口,将张学舟的身份揭了开来。 这让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的脸色顿时一变,脸上再不复此前的镇定。 第五百零七章 反打一耙 在西京城这个圈子中,但凡有足够价值的消息都会传递得特别快。 如果说王江涛的死难有对证,只剩下张学舟、任安然、任无恙三人瞎扒拉,又有左腾和左不同凑了个热闹。 在宋显忠的祸乱事件中,穿插的见证者有数位。 排除张家人不乱说,又有王砾这个大嘴,也涉及宋思佳,这其中更是有周信的见证。 亲自逮过宋显忠,清楚宋显忠手脚带来的不便问题,又亲眼见证了宋步尔和张学舟齐齐射击奠定尘埃。 在宋家事件的汇报流程中,周信的不乏对张学舟的笔墨描述。 尽管有数段内容是推断和推测,但没人对此表示怀疑。 小辈们是在圈子里交流,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则是亲自看过相关内容。 能打断宋显忠的手指和脚趾,长空英豪并不想赌张学舟的枪能不能射中他。 看着电弧蓝光被点亮的电击枪,又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学舟,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此前咄咄逼人二选一的气势不免一滞。 “什么打断宋委员的手脚,哪个在瞎传这些坏我名声的话”张学舟不爽道:“你们不要相信这些风言风语!” “对,这些都是瞎传瞎说”任安然应声道:“就跟那些没见过我父亲症状的人非要致他于死地的一样,满嘴的胡说八道!” 相较于自家哥哥这个憨憨,张学舟搭配起来十分省心。 作为调查过相关内容的一员,任安然很清楚张学舟此时持枪可能具备的威慑性质。 甭管事情真不真,没人拿性命去做测试。 就与长空家那些小辈脸带的土色没区别,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在没有真正确定张学舟实力之前,这两人显然会保持谨慎的态度对待。 这也会让两人收敛气焰,难有此前的咄咄逼人。 “胡说八道就想弄死人了?”张学舟奇道:“你们这是代表序列委员会在公审吗?手续齐全吗?权限足够吗?是接手了部分权利又想被收回去吗?” 张学舟连连发问,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的面色已经有了微微的难看。 两人确实从长空落手中接手了部分权利,有资格代表序列委员会做部分事情。 但两人也仅限做部分事情而已。 若有真正的权利做决定,他们哪里还需要前来与任家子女辩驳。 而张学舟此时也在开始反压。 定人生死权利的序列委员会自然没那么好进入,若他们在试用期做错了事,被收回权利是必然,甚至会被打上标签,非特殊时期基本难于再入序列委员会。 “任一生在实验室殴打我父亲……” “你说殴打就殴打了”张学舟面色不悦道:“我还从未见过实力次一筹的序列者殴打实力高一筹的序列者。” “我父亲承受爆炸重伤……” “输的是谁?赢的又是谁?” 只要陷入解释,问题显然会越来越多。 “或许是长空委员长陷入暮年,状态被我老师任一生教授所发现,老师为了不祸患济世医疗中心诸多人有了奋不顾身”张学舟眼睛微眯道:“真正踏入暮年的人不是我的老师,而是长空委员长!” “胡说八道!” 短短几句话,持着电击枪的张学舟开始反打一耙。 但若要从理论上讲,这或许又存在可能。 长空英豪训斥了张学舟一声,但思索到坏的可能,他的脸上不免也带上了凝重之色。 不得不说,祝天赐等人暮年时的击杀没有引发丝毫波澜,王江涛的暮年事件又在火焰中悄然落幕,但宋显忠暮年时的心态变化影响的人太多了。 这也让诸多人心怀警惕,甚至于有些人已经带上了恐惧。 若非手中实权不足,个体的实力也不足,一些人绝对有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念头。 没有人想守着这种火药桶,哪怕这些人是自己的亲人也不例外。 若自己的亲人发生这种情况,这无疑是极难做决断的事情,甚至于他们很可能并不具备决断的实力。 “你要清楚长空委员长年岁已经很高了,而且他最近受了重创,或许导致了意识方面的模糊问题”张学舟道:“我接触过两位暮年者,相关的判断经验或许能比你们多那么一丢丢!” “英莲!” 张学舟的话搅得长空英豪心绪不宁。 他脸色难看,等到看向自己妹妹时,长空英豪只见长空英莲同样脸色难看。 很显然,此前盛气逼人重压任家兄妹的后方,他们都有一个其他可能的担心。 如果并非任一生发疯,而是长空落陷入暮年状态后被任一生所发现,长空落确实有理由击伤任一生。 作为心灵类序列强者,任一生的感知较之常人更为敏锐,或许有可能发觉了长空落真正的状态。 只要想到长空落暮年的可能行为,两人心中不寒而栗。 “父亲此时只是被龙象格斗术击中后头疼,不应该是暮年”长空英莲低声道。 “我们要不要去问问父亲”长空英豪低问道:“他老人家此前就担保过,一旦这种事情发生他自身上,他不待意识消亡的那一刻就会服毒。” “是宋家人死的不够多还是怎么的,你们还信这种保证”张学舟插嘴道:“要我说,你们一枪直接摞倒长空委员长,而后将他绑了再审问一番,你们也有时间做细细的甄别!” “这……” “怕什么,电击枪又打不死人”张学舟道:“万一搞错了你们继续医疗就是,那伤也不难治疗,万一验证是真实,那你们长空家规避的麻烦可就太多了。” “说的不错,需知王江涛让王家沦落成中型家族,而宋显忠让宋家几乎埋葬,这种惨痛教训没有家族能承受,即便长空家也不例外!” 任安然补了一句。 她谈判时能较为准确把控到谈判对象的心态。 眼前的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的心态显然已经松动,甚至于被张学舟所引导。 这种谈判的变化说到底还是实力诱发的对等,而经历两位暮年高阶序列者的幸存更是让张学舟说话具备了一定的权威性。 任安然必须说,除了序列委员会的委员,赤色联盟国内没有谁面对暮年高阶序列者的经验较之张学舟更为丰富。 即便张学舟只有两次经验,但也耐不住其他人是零次经验。 一番几乎致任一生余死地的辩驳性谈判,在恍恍惚惚之间变成了准备对长空落下手,这其中的变化岂是一个大字可以形容。 第五百零八章 我该如何证明自己 “很多人得了疾病都会选择隐瞒,暮年老人这种情况更甚,他们很有可能会伪装自己,装出自己很健康很正常的状态,甚至击杀掉知情者……”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六楼的会议室中,张学舟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众多竖起耳朵的人都听了进去。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长空英豪皱着眉头问道:“即便我父亲如今处于暮年,又处于病疼之中,但他毕竟是实打实的第七序列!” “我们二打一有概率输”长空英莲补充道:“打斗时也可能波及周边区域数里,也难于正常将我父亲正常捕获!” “你们忘了我说的伪装,他们这种暮年老人会伪装自己,让你们以为他们是正常的!” “你是说?” “你们可以借助枪械偷袭,并不需要去动用格斗术对拼,就像我此前说的一枪摞倒!” “但我的枪术比较差!” “偷袭时要什么枪术,小孩子都能成功,若我是长空委员长的儿子,我进去亲亲热热叫上几声爹,而后乘其不备一枪就摞倒了长空委员长!” 张学舟谆谆诱导。 张学舟一来是经历过此类事件,二来是事情没有发生在张家身上,整体来说显得较为冷静。 而长空英豪等人欠缺相关的经历,近期又承受着宋显忠疯狂屠戮的影响。 更严重的问题是长空落确实有可能出现暮年状况。 作为罗浮帝国曾经的宰相,又作为赤色联盟国的序列委员长,长空落的年龄确实已经很高了。 会议室中,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的脸色不断变化,又有一众中青年的小辈脸色发土。 “这可是你们最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就难说了”张学舟催促道。 “不错,长空委员长被我爹的龙象格斗术击中,当下疼痛难止,这是你们下手的最好机会”任安然亦低声劝说道:“不管处理的结果如何,你们再差也没损失!” “这不是没道理!” “这种事情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我爹此时已经被绑到没法动弹了,他擅长的又是心灵类能耐,此时只要靠着石棉头盔和枪械就能进行制服,相比较下危害是很小了!” …… 张学舟和任安然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并无交流,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曾有,但说话方式又极为贴近,靠着言语进行着共同的蛊惑。 此时的事情完全换了个方向,从研究任一生的状况变成了研究长空落的状况。 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从脸色难看到额头微汗不断,两人完全没法杜绝张学舟和任安然提及的可能。 而相较于最可怕的后果,施行这种计划的代价确实不算高。 万一打错了,长空家也能承受代价,但万一没打错,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家族的陨落,甚至会波及自己的性命。 在这种事情上,不止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会统一战线,即便家族的主要成员们不会反对。 “投票吧!” “我和哥哥票数以五计数,中正和中运票数以二计数,其他人做一票计数!” 流程照例还是要走,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发起了一个短暂的投票表决环节。 看着最终的记名票数,两人微微抿了抿嘴,都不由自主摸了摸备用的配枪。 “我的枪是穿甲弹,不方便用!” “我的枪填充的是火焰弹。” “爸,我有三千伏的电击枪,够用吗?” “很好,中正,既然是你熟悉的枪,一会儿就是你动手了!” 简短的交流后,一个叫长空中正的中年男子一脸土灰被选中执行计划。 等到长空家一众人一脸凝重出了会议室的门,张学舟才将电击枪还了回去。 “没有配枪证,也没地方买枪”张学舟悻悻道:“这种枪我开一枪都是麻烦!” “等宋叔家里事正常了,我托他帮你弄妥配枪证的事”任无恙吁出一口长气道:“想拥有枪械得在职能部门挂名才行,我那个部门没法安插人,但安然可以帮你办妥!” “我最近在医疗部门当了个挂名主任,身边特招保镖可以配枪”任安然道。 “那我就当保镖了!” 张学舟点点头。 他以往被人推荐去特遣队,也就是遭遇此类事件时楼下的那群巡防人员。 张学舟想了想特遣队身份,又想了想保镖身份,他最终觉得还是当保镖轻松。 熟人好办事,而且任安然也不需要他护卫左右。 作为对他身体的知情者,张学舟觉得任安然来护卫他还差不多。 暂时解决了长空家针对任一生的问题,但张学舟到现在为止还没见到任一生。 索要了防身之物后,张学舟也问任无恙要了一个石棉头盔。 长空家众人前往一号医疗室看望长空落,张学舟等人则是前往保险室看望任一生。 保险室并非存放金银钱财之地,而是存放珍贵药品的地方,这儿的安保级别极高,即便是墙壁都有数十公分厚,而墙体内又有数寸厚的钢板。 透过监视器,张学舟能看到被锁在金属柱上的任一生。 他将脑袋侧看了一下另外一台监视器,只见宋显忠同样锁在相邻的另一间保险室内。 这让他略有疑惑看了看宋显忠数眼。 “教授,你还好吗?” 张学舟对着话筒喊了喊话。 保险室内垂头的任一生没有做任何回应。 “看到那根锁着我爹的金属棒没,但凡我爹有什么举动,这边就可以打开导电开关,那电流刺啦一下就过去了”任无恙道:“当下不止我们拥有开关权限,长空家的人也有,一旦我们想打开最后一层防护放出我爹,他们就会做出相应的牵制!” “教授当前是什么症状?”张学舟点头应道。 “他就是沉默,和那个宋显忠一样一样的”任无恙道。 “我爸被长空委员长拍断了一根骨头,我们用太清真术进行了急救,想要完全愈合还需要靠你帮忙了”任安然道。 “我去看看!” 张学舟点点头。 他带上了石棉头盔,心中还是较为安定。 龙象格斗术虽然是低序列者的噩梦,但抵不住他此时戴了装备,而且张学舟的精神强度不弱。 在任一生被各种措施限制的条件下,他保护自身的难度不算高。 等到任无恙放开权限,通过三道安防门后,张学舟已经站在了相隔一道窗口的保险室外。 他连连呼了两声,任一生依旧是低着脑袋没有做出回应。 这让张学舟隔着两米远拍了一道太清真术过去。 或许是术法的威能让任一生有了惊醒。 他抬起头,看着隔空施法的张学舟。 任一生的喉咙咕哝了数下,而后才抬头低声询问。 “我该如何证明自己只是拥有精神疾病,并没有陷入暮年?”任一生问道:“我是无辜的。” “您也有精神疾病?”张学舟奇道:“今天就发病了?” “我被长空落刺激了?也诱发了对应的症状!” “那您……” “弱小者的刺激会让我无视,而真正能做出决定的人才会刺激到我!” 任一生的神色黯然。 活体实验是他绕不过的心结。 以往的他只是对此厌恶、恶心,但随着精神强化篇将他这种隐性症状放大,他会感到愤怒,甚至难于抑制自己的抵触行为。 尤其是境界修行被打断,培元丹负面影响下更是加重了这种效果。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但如何解释让人相信则是一个难题。 “哈哈哈,任一生,没有人会信你的解释,就像没有人相信我此时还属于正常人一样,没有人……” 张学舟和任一生交谈的声音并不大,但对于拥有蝠鸟基因的宋显忠窃听并不难。 他发出近乎最大的声音,也让任一生所在的保险室传来了可听的清楚声响。 ‘没有人’的声音不断在保险室内回荡,也让任一生真正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第五百零九章 将长空委员长弄进来 暮年状态实质上也属于一种精神疾病。 有这类症状的都可以统称成精神疾病患者。 任一生确实有精神疾病,但并非暮年状态。 这不仅要让一个精神病人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患者,还要证明自己的精神疾病与大伙儿忌惮的暮年状态有区别。 别说张学舟没辙,任一生也难于解释。 他的最大问题在于相互冲突的对象是长空落,但凡可以换成一个地位又或权势甚至实力逊一筹的人,两者之间交错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更不需要任一生做辩证。 这种流年不利让任一生难于吐槽。 他更是没想到自己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迎来了这种结局。 “我们没法帮您弄出去,但我们有一定概率能将长空委员长也弄进来!” 张学舟寻思了数十秒,觉得自己确实难于解决任一生的麻烦。 他只得微微蠕动嘴唇,示意任一生在这桩麻烦事上不缺同伴。 他的话让任一生愕然。 作为赤色联盟国序列委员会的轮值委员长,长空落几乎对应着一国统治者的地位。 任一生难于相信这种人物也能关进来。 但他难以置信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第三间保险室的电子门被开启了。 脚步声、呼吸声、喘气声、轻微的咒骂声…… 诸多声音交织不断。 任一生觉得赤色联盟国要翻天了。 他没想到长空落也遭遇了相同的对待。 在暮年状态这件事情上,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是认真的,更是谨慎细微到了没法说的程度。 任一生觉得长空落当时的神智非常清醒,只有他当时承受刺激犯了糊涂而已,但如同他没法证明自己并非暮年状态,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对长空落的证明。 在这种事情上,只要一旦认定就几乎会陷入死局。 时间的推移并不会证明他们的清白,反而会随着衰老让人更为怀疑。 “多送点书来这儿,如果你的锻灵丹出炉了,记得给我也送几份!” 任一生深深吸了一口气。 长空落都陷进去了,任一生心中的不甘确实少了许多。 他不再沮丧,也不再苦苦思索。 任一生寻思着自己在这个并不算大的空间中所能做的事情,最终只能转向脑力研究和境界术修行。 “短时间没法证明我的清白,但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这终归能让我清白下来”任一生道。 “老师辛苦了!” 张学舟应下了事情。 他目光扫向另一个开启的保险室,只见长空落身体抽搐,嘴上则是低声不断的咒骂。 很显然,长空落也没法证明自己。 在与任一生的斗殴事件上,他同样没落好。 “我现在非常清醒!” “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我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岂有此理,你们真是岂有此理!” “一个个翅膀硬了都能飞了!” “你们这群畜生,畜生!” “我没病!” “我没到暮年状态,放开我!” 合金锁链固定了四肢,长空落的心也凉了个透彻。 他有点没想明白事情为何会迅速转到这种程度,明明是父慈子孝的场景,而后有个小崽子忽然拔枪给了他一梭子,而后一堆人齐齐而上。 再然后他就被紧急送到了这儿。 “爹,等我们打造一座豪华的暮年公馆,我们再送您过去!” 长空英豪固定好合金锁链,等到锁死锁头,他一颗狂跳的心才止了下来。 这有点类似于古代太子逼迫帝王退位,事情开了头就不可能收尾。 甭管长空落是真暮年还是假暮年,只要事情做了,他们就难于回头了。 以往的大权都由这些人把控,暮年状态甚至是属于一个极为忌讳探讨的话题,只有在发生暮年事件时才有诸多人牵扯进去。 但没有人想被动卷入其中。 相较于莫名其妙家破人亡,提前预备的稳妥度过显然更好。 眼下的一切很完美。 长空落数日前交接了部分权利,这有利于他们稳妥过渡,更重要的是在应对这桩事情时没有发生任何破坏性的冲突。 事情还没爆发,一切就结束了。 若长空落不曾陷入暮年,这对长空落或许有不公平之处,但头顶的火药桶去除,这无疑让长空家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 想要等到长空落这种状态太难了。 长空英豪深深吸了一口气。 事情办妥,他也开始与长空英莲等人商议后事。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无疑是一个只能过渡的场地,真正关押长空落等人的地方绝对是专业监狱。 但凡送进特殊打造的监狱,暮年序列者们就不用想着出来。 这种事情在以往很不好做,但在宋显忠惹出这么大一桩事,而长空落、任一生又皆具关押的需求,事情安排下去应该不会太难。 “我觉得罗浮皇宫那儿比较适合!” “但那个地方已经改造成景点了!” “景点里划定一个禁区就可以,这儿毕竟是我们皇城区诸多家族方便前去查看的位置,位置近方便监管!” “皇宫重地也不算亏待各位叔伯!” “说的是!” “周委员会阻止我们做这种事吗?” “周委员是深明大义之人,若得知父亲陷入暮年,他肯定会支持!” “他以往就和父亲理念不同。” “他甚至还会给自己打造一个好房间!” …… 低低的秘议声音不断,长空落越听越绝望。 他就是找任一生商量商量如何修行精神强化篇,甚至不断推动精神强化篇,长空落哪知道会落到这种下场。 他到这一刻也没明白自己的人生为何就如此突兀转了个大弯。 这个弯让他猝不及防。 肌体的痉挛让他难于操控基因能力,而合金锁链与导电装置的连接更让他丧失了反击能力。 除了周信,没人可以让肉身承受这种刺痛下做出反抗。 “要完!” 长空落心中哀呼了一声。 他讨厌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更讨厌早晨那段想着学习精神强化的时光。 他甚至开始讨厌任一生曾经的神智延寿提议。 追溯源头下又讨厌起让他受创的爆破狂宋显忠。 长空落心中念头复杂。 但一切都没法重来。 随着一道道安防门在电力的推动下闭合,他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第五百一十章 提案 如同宋显忠不曾死去,宋家赔偿诸多家族依旧不倒一样,长空家和任家在最高序列委员会的位置并无多少变动。 对外公布时就是长空落、任一生等人醉心于研究,需要长时间闭关。 而对内则是另外一码事。 作为任安然的贴身保镖,张学舟也旁听了这场对内的公论探讨。 他坐在等候室,离会议厅有近百米。 但这并不能隔绝张学舟在听力上的敏锐感知,而会议厅中各类争吵的声音不断,妄图依靠嗓门大占据道理的人有不少,这让他听起来压根不费劲。 事情来来回回探讨,有长空英豪、长空英莲发起提议,有张学舟熟悉的朱不凡、左连光等声音大肆反对,又有周月燕等人来回拉扯,试图依旧如以往一样拖下去。 “我见过长空委员长,也见过任一生,这两人确实无法辩证自身的情况,此事早做决定也好!” 最终是序列委员会的一号委员周信发声才奠定会议的结果。 “暮年公馆要修,还要修得很好”周信道:“我们这批老东西用完你们还能接着用,直到基因研究解决问题的那一天为止!” 周信毫不避讳自己将来也需要进入暮年公馆的可能,他又指向长空英豪等人,示意中青年这两代人同样大概率逃不掉。 “那外省市的怎么办,总归不能是我们这批老骨头牢底住穿,他们在其他地方逍遥自在”左连光不甘心道。 “都接过来”周信道:“这把年龄也该歇歇了!” “如何裁定踏入暮年状态”朱不凡皱眉道:“如果肆意请人前来,岂不是会诱发大乱!” “依数次动乱的经验,大伙儿都是九十岁左右就开始熬不住,我看年龄到了就过来养一养老”周信道:“真要像宋显忠一样炸几次,我相信没有家族能承受得住!” 王江涛的破坏性太低,但宋显忠让大伙儿都吃了一壶。 但凡有十来起宋显忠这样的行为,皇城区诸多家族就要团灭了。 这是老年人所不乐意见到的场面,但又是年轻一代求生的正常反应。 “诸位叔伯只是过去养一养老”长空英豪道:“该有的一切待遇都会有。” “我坚决反对这种措施,人走茶凉的道理相信大家比我更清楚,真要被困在暮年公馆中,那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又有人站起发声。 往年此类事件不乏探讨,来回扯皮后最终没有下文。 但此次定局显然已经较为明显,周信的同意就是一座大山,几乎击碎了众年老者的心。 朱不凡愤愤不平起身。 “若进入了相应年龄,但还有人不服老,我们该如何办?” “提前交锋好过忽然发难!” 长空英豪和周信的问与答让朱不凡站起的身体又缓缓坐下。 “你们不要忘了,没有了我们这批老骨头,你们挡不住国外的明刀暗箭”朱不凡皱眉道。 “朱委员,其他国度也无法回避这种问题,任何求变化者必然会带来更为长远的利益!” 有部分人利益受损就必然对应着另一部分人获得利益。 在这场变革中,承受重创的是老一辈掌权者。 每个人都期盼着年岁偏大后解决寿命问题。 也正是有这些人的推动,基因研究上的投入极重,也对应着各类研究成果的涌现。 朱不凡脸带失望。 他很清楚但凡他们这批人退下,各大家族不可能将绝大部分财富和资源不断投入到基因延寿研究中。 这场会议不仅仅是打造暮年公馆的问题,对他们这批人而言更像是在斩断念头中那点长寿的希望。 “你们也会踏入九十岁!” 朱不凡丢下一句话,最终愤愤离开。 今日的自己,明日的他人。 时间不会太长久,只有二十年到三十年而已。 当求生的次生代这批人老去,朱不凡相信这些人会后悔今天的决议。 长痛不如短痛,基因长寿研究的阵痛显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朱不凡觉得眼下不仅危害到了自己这个阶层的利益,更是很可能让研究陷入拖沓,不仅会误了他们的性命,更是会在发展上次于其他国家。 沉重的大红木门被他粗暴推开。 等到耳边传来‘朱委员不会现在就有暮年冲动的状态了吧?’的小声音,朱不凡才心中一冷。 在眼下,暮年状态几乎相当于一把尚方宝剑,斩谁谁准。 轮值的委员长长空落都没躲过去,朱不凡觉得自己也很难躲过去。 在这一刻开始,顶层的情况逆转了。 此前的小辈们需要谨防老一辈发疯作乱,眼下变成了老一辈需要谨防小辈们的突然袭击。 长空落的情况就是一道指引路线的案例。 朱不凡心事重重走出会议厅,他看着跟随上来的儿子朱伟和朱良平时,心中没来由多了一丝忌惮。 “爸?” “你们别叫我爸,算是爸求你们,别在我跟前玩偷袭,让爸安安心心过一两年好生活,时间到了我自己进去!” 朱伟的声音传来,又有朱良平目光诧异,朱不凡则是闷声给予了回应。 他的回应让后方的左连光吸了一口冷气。 朱家的教育相当不错,但左连光对左家的教育确实没信心。 他只要想到自己那两个废物儿子干啥啥不行,内讧第一名的能耐,心中就有止不住翻滚的念头。 当制度在改变,一切都会变化。 以往别人敬畏他,家族大权需要他把控分配。 但赤色联盟国新制度出来,左连光还真担心左进等人提前将他送进去。 这种事情并不会多麻烦,但凡在饭菜里下下毒,又或设置几个陷阱,他迟早会中招。 他能防左进等人一日,但没可能日日防备那两个儿子。 若要将两个儿子提前弄死,这必然会被序列委员会判定成暮年状态,从而导致他被审判又或如长空落等人一样锁在狭小的房间中。 “这日子没法过了!” 左连光闷闷不乐,等看到在外一脸逢迎的左进和左权,他只觉闷燥感涌上心头。 “爹……” “别叫我爹!” 听到左进极为亲热的称呼,左连光还不等对方说完后续,就直接甩了一巴掌回去。 “嘻~” 幸灾乐祸的左权笑声还没完,随后也挨了一巴掌。 两个儿子挨打后老老实实,左连光才‘哼’了一声,大踏步出了这个会议室。 在他们身后,序列委员会的成员或先或后的走出。 有人脸色沉重,有人脸色淡然,有人脸带喜悦,又有人深思着这场变化的前因后果。 王江涛的身死,宋显忠的爆破案,长空落的缺席,周信的力挺,新晋第七序列任一生的出师未捷。 种种原因让这条在以往绝对不可能通过的提案通过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测序者盛会的时间错层 “这么说教授更没可能摆脱麻烦了?” 联盟国序列委员会的提案对很多人有益处,但对任家并无什么帮助。 任一生不满足九十岁的条件,但任一生和长空落斗殴事件是一条导火线,长空落都关进去了,这没可能将任一生放出来。 听着任安然和任无恙叙说,又结合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张学舟最终确定任一生接下来很不好过。 “总归是比此前的结果要好!” 任安然脸上也有止不住的沮丧。 但相较于只制裁任一生,此时拉长空落下水,甚至是一大批老年序列者以后也会奔赴暮年公馆,事情不算太难接受。 “还好我们的精神疾病不会导致瞎打架”任无恙心有余悸道。 “这只是精神强化篇的弊端而已”任安然道:“我们缺乏对这种隐性情绪的有效控……控制……” 任安然低念。 仿若想起了什么,她低低声不断,一脸木然跟着张学舟这个保镖行走。 “尽可能得到阴阳大悲九天咒和阴阳大喜九人咒,那或许有一定可能让我们增添对自身的控制能力!” 直到乘坐的小车启动,任安然才回神过来。 她无疑会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哪怕只是一种可能也是如此。 这不仅仅关系着任一生,也关联着他们,甚至关系着很多人。 “境界术增强对自身的控制力?”张学舟奇道:“这是有什么理论支撑吗?” “试一试总归是比不试要好”任安然道:“毕竟练一练不吃亏!” “这两种境界术麻烦着呢!” 如果不是因为难于取代,张学舟早就另换了境界术。 他看着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任安然,只得先将事情应下来。 “要说咱们这精神疾病还得是老弟你的症状最安全!” 等到张学舟和任安然话落下,任无恙才闷闷搭讪。 他觉得世上没有比张学舟更让人感觉到安全的人。 摊上张学舟这种时不时睡几天的人,没有人不放心。 即便张学舟踏入暮年,又有了不起的本事,任无恙相信对众人的感觉也是一样。 “嗨!” 张学舟自嘲的摆摆手。 但任安然的提醒倒是让张学舟也有了点小念头。 若阴阳大悲九天咒具备精神控制能力,或许对他在抵御域外天魔夺舍时具备不小的作用。 任安然的推测是想控制精神中的隐性情绪,但张学舟所联想的是另外一方面。 他最终觉得在阴阳家传承上不断深化的学习不亏。 诸多不甘的小念头放下,张学舟不免还轻松了两分。 “爸如今被困了,我需要接管不少行政上的事!” “我会去接手济世集团部分工作!” …… 当一些事情落下,任安然和任无恙也开始探讨缺乏了任一生的情况下需要做出的改变。 “对了,老弟,你还有十一个月参赛,一定要尽可能别错过参赛日期”任无恙提醒道:“我爸以往推算了你的清醒期,想借用一些因素推迟测序者盛会的举办日期,但如今我爸被困住了,我们又没这种说话的权利,已经没法干预测序盛会了!” “测序者盛会开始后我还在睡觉吗?”张学舟诧道。 “伱以往也没这睡七天的毛病,那时候参赛压根没一点问题”任无恙道:“但按你当下的情况,你在参赛时至少会睡两天。” “三天比赛我要睡掉两天?” 听了任无恙提示测序者盛会的举办日期,张学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知道帝君和域外天魔交锋引发的错乱问题什么时候恢复,但他在时间方面的准确性显然是很不靠谱。 如果七天的间隔变成六天,那或许会让他直接错过测序者盛会的比赛。 若间隔换成五天…… 张学舟只是在心中寻思寻思,又对比了一下比赛的日期,这让他更糟心。 如果穿梭时间不能恢复一天或两天的状态,他都会面临着出局风险。 “我研究研究这个事!” 张学舟点点头。 他取了通讯器,开始将相关内容发送到张曼倩的通讯号码上。 “你的意思是说需要我带着团队杀出预选赛,打入一百二十八强、六十四强,甚至三十二强?” 通讯很快获得了回应。 “或许十六强也得你打”张学舟回道。 “我感觉要完”张曼倩回道:“我的虎鹤双形罩不住这种比赛!” 原本的战术是两虎带三羊,如今变成张曼倩带着宋凤英、张卫盟、王砾参赛,这在当下看上去更像是一局游。 见识过张学舟的枪术,但凡张学舟能在比赛局中找到枪,这无疑意味着比赛的直接结束。 但张学舟没法参赛,张曼倩只觉事情难搞。 “我枪术强不是天赋好,而是真灵境带来了百米范围内近乎绝对的锁定能力,盲射下必然击中对方”张学舟建议道:“要么你试试看看能不能踏入真灵境。” 对张曼倩而言,她的修行重点依旧在基因格斗术上。 但若需要射击百分百准确的能力,张曼倩需要踏入真灵境。 当基因格斗术难于具备一举定乾坤的能力,张学舟也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枪术上。 五品的鹤形拳和虎形拳融合后双拳难敌四手,但枪术有可能。 以张曼倩的灵活程度搭配上枪术,张学舟觉得但凡踏入真灵境,张曼倩能实现测序者阶段实力的无解。 甚至以极为敏锐的精神感知力和锁定力,张曼倩很可能产生躲避枪械的能耐,从而具备对高阶序列者威胁的可能。 “那我……试试?” 只要想到培元丹带来的恶心呕吐副作用,境界修炼术的修行怎么都称不上友善。 张曼倩学习境界修炼术的原因更多是为了太清真术续航能力的提升。 张学舟的修炼术有一截没一截,这让张曼倩也将精力更多是集中在鹤形拳和虎形拳这两套完整的基因格斗术上。 即便张学舟在数日前大发神威击退宋显忠,她也没否定过自己主修行基因格斗术这条路。 毕竟她的修行并不涉及威慑,难于做到基因格斗术、境界术、精神强化的完美结合。 但被张学舟连连催促下来,张曼倩也不得不将自己的重心完全转移。 近乎一年时间的侧重点转移,这会让她基因格斗术水准难于达成既定目标,这无疑掺杂了较大的赌博成分。 但在张学舟缺席参赛的情况下,张曼倩不得不寄托于枪械带来的作用。 修行不做变化,他们输掉的几率是百分百。 只有踏入真灵境,她才有可能带领团队不被初期淘汰,直到张学舟清醒参赛。 年轻人中谁的基因格斗术更强很难说,但若要论枪术的水准,只要踏入真灵境,这无疑会引导出百余米距离内的王者水准。 这也会让张曼倩能增添极为强力的优势。 第五百一十二章 场地 再次穿梭回现实世界中,张学舟遭遇的变化让他有些难于适应。 他没有在济世医疗中心碰到长空落、朱不凡、周信发疯冲撞。 但张学舟的老师任一生被当成暮年状态关进去了,而长空落也没讨得了好。 这甚至引导了赤色联盟国一项关于暮年高阶序列者的提案通过。 事情的坏处是任一生被关押了,张学舟上头没了人帮衬,只能和任安然、任无恙抱团。 事情的好处是张学舟所担心的‘暮年事件’几乎再难发生。 一旦年龄达标,众多老年序列高手会前往暮年公馆,这也会杜绝各类暮年事件。 “高层变天了!” 当长空落这个老年集团的最大站队者被自己儿女弄进去,而周信又大力支持后辈,事情再难翻篇。 而权力也因此会过渡到中老年和中青年这个层次。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这种变化对自身的影响,他最终觉得自己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什么。 他没能耐改变这种提案,也没办法证明任一生是无辜的。 倘若将来有变化,那最终也会是时间又或其他事情带来可能的转机,但眼下任何做法都不可能发生改变。 “宋教授?秦教授?” 张学舟回了宣师楼的住宿处。 他正常处理着自己的一切相关,等到张卫盟来叫张学舟,张学舟才发现客厅里多了两个人。 张学舟住宿处以任一生、任无恙、任安然前来较多,而涉及其他教授前来的次数极少。 眼下是宋步尔和秦文瀚的第一次登门。 他喊了人,又有宋步尔的点头,秦文瀚则是仰头吹了个口哨,发出了一声鸟叫的声音作为回应。 “我听说安然和无恙也住这儿,他们今天没在吗?”宋步尔彬彬有礼问道。 “安然姐插入了医疗部门,她当下需要在那边多跑一跑,并没有回这边住”张学舟回道:“无恙哥则是要照顾任教授,又要掌管济世集团医疗中心的部分事项,他还挂了公职,一时半会得住外面!” “老任出了事,他们两个忙也是正常的”秦文瀚插嘴道。 “这一次提案带来的变动很大”宋步尔皱眉道:“忙是正常,但不能瞎忙!” 张学舟只是感慨自己上头缺乏了任一生,诸多关联牵扯带来了不便,但诸多变化对张家影响并不算大。 而对宋步尔等人来说,任一生这根主心骨被关押了,王郝然这个次一筹者伤势并未恢复,他们这个团体几乎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如果说他们这个团体中当下还有什么苦中作乐的事情,那只有宋步尔开始执掌宋家。 宋家的传承并没有诱发兄弟恶斗,在遏制宋显忠时,宋步尔那个更为强势和主力培养的哥哥宋子文丧了命。 而宋子文的一系列支持者协同行动,几乎齐齐死在了这场内斗中。 这也让宋步尔被动站到了台前。 尽管宋家的赔偿是一个巨量数字,但赔付固定资产和分期尝还可以让宋家挺过去。 而对暮年高阶序列者律法的不完善也让宋家在这桩恶性事件中承受的风波和风评在可控范围内。 但宋家无疑摇摇欲坠。 宋步尔此前也想依靠任一生熬过这个难关,但等到任一生自身难保,而新提案又带来巨大的变化,他只觉看到了种种纷争。 “这需要我们抱团收缩,而不是主动出击,甚至于去试图掌控扩展”宋步尔警告道:“缺乏了老任,我们这帮人就是一盘散沙,对外没有任何强势可言,也挡不住任何一个大型家族的敌视。” “当下的我们最好是不表露任何心思”秦文瀚点头道。 “不错”宋步尔应道:“不论是序列委员会还是职能部门的权势,又或各类产业的向上发展都充斥着风险,很容易引火烧身!” “那我们什么都不做?”张学舟问道。 “固守已有资产,甚至剥离部分不良的争议资产”宋步尔道:“再慢慢等待事态的明朗!” 只有一切尘埃落定,这场提案带来的影响才能见分晓。 “朱委员的年岁已经非常接近了提案年龄,朱良平那边这两年会出一个答案”秦文瀚道。 “如果交替平稳过渡,李应博那边是必输”宋步尔道:“他和我当时面对的情况是一样的。” “我在秦家的变化倒是不会太大,但我们这种十八线家族没法参与角逐。” 或许是因为张学舟在宋家暮年事件中出力不少,又有任一生学生的身份,更是与众人穿插了修炼方面的关联,这导致宋步尔和秦文瀚谈及各家变化时并没有做避讳。 在任一生的团队中,众多教授在家族中并不属于强势一方,又或家族在西京城的话语权较低。 若非如此,他们也很难和任一生抱成团。 想让这个团体保持并发展,这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这需要众人小心翼翼应对各类突发事件。 若非任家接管了济世集团四成股权,宋步尔又开始执掌宋家,在任一生和王郝然都出问题的情况下,他们这个结盟团体实质上已经可以散伙了。 宋步尔当下能有一丝底气的原因在于最新的那份提案。 这意味着诸多数十年前就执掌家族的老年序列高手不得不居于幕后,甚至进入暮年公馆中养老。 而在也会迎来中老年层次的一次碰撞。 作为枪手,宋步尔虽然只属于第四序列,但他具备对部分第五序列高手的威胁力。 只要一切尘埃落定,他还是有一席说话之地。 “若我们实力勉强还能向上踏一步,我们基本能稳定下来”宋步尔道。 “加油!” 张学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示意自己很看好宋步尔和秦文瀚等人。 “我们当下求稳,但并非什么都不做”宋步尔道。 “老宋的意思是想搞清楚老任有没有真的踏入到暮年状态中”秦文瀚道:“我们固守的情况下会更为侧重精神与基因方面的相关研究,但这些事情缺了老任不行,至少要与老任做相应的沟通!” “老师的状态很好!” “那他怎么会?” “他与长空委员长言语不和,看不顺眼下就相互较量了一下,哪知道这桩斗殴将他们两人都送进去了!” 张学舟摊手。 他也不方便明说任一生的精神弊端症状。 但他能给宋步尔等人吃一颗定心丸。 宋步尔等人可以申请探监,可以放心大胆的去见任一生,也能与任一生做准确有效的沟通与交流。 这是他们带着石棉头盔做过的测试,当下的任一生确实已经正常了。 “那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宋步尔点头道。 “老任糊涂”秦文瀚可惜道。 两人来得匆忙,走的时候也心事重重。 但宋步尔和秦文瀚此行而来交谈诸多并非对张学舟一无所获。 在彼此谈话收尾时,宋步尔透出了一个消息。 这一次测序者盛会的举办场地大概率以宋家废墟作为场地。 宋家破碎甚至存在坍塌的建筑中危险重重,也是极为适合枪战的场所。 宋家当下已经被完全封闭,但对于经历过宋家事件的张学舟等人来说,这种场地无疑会带来可能的地利条件。 第五百一十三章 学会接受 时间还有十个多月,但测序者盛会这股风确实刮了起来。 张学舟能在相关网站查询到队伍的报名状态,这涉及了众多队伍的队长。 对众多年轻人而言,家族权利的变更并不会影响他们多少。 譬如长空家族是长空落掌权,还是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掌权,这与第四代的长空神光、长空微光等人毫无关联。 对年轻人们而言,测序者盛会就是他们当下的一切。 只有自己上去了,他们才能得到更多。 “兄弟,听说你枪法如神,是不是真的?” “你队伍里到底还有什么人?” “来我们这个队伍啊,我特意留了两个位置,就等你和你姐了!” …… 竞赛准备期间,也不乏各类刺探。 譬如张学舟的‘好友’盖世大猛男就发来了各种消息。 张学舟本想给左腾灌点迷魂汤,但他寻思着自己都没法上场,这方面的心思就少了。 他当前更多的心思推动张曼倩的境界术修为,又将北热河研究所相关事宜办妥。 时间剩下并不算太久,但对张曼倩这种精力饱满者而言,一年苦训的时间很可能抵得上其他人两年。 这点时间让张曼倩从贯血境修为提升到真灵境,这听上去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但张学舟摸爬滚打进入真灵境也只有两年多的时间。 张学舟对自己的资质向来没什么自信,但就是他这样的人都入了真灵境,这让张学舟对张曼倩的信心比较足。 他首次踏入升腾学府,也进入了张曼倩所在的进阶生公寓。 相较于宣师楼的环境,张曼倩这儿确实寒碜了一些,但相较于两人此前住的免费房子,那又要胜出诸多。 而且两人求学剩下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久,张学舟此时即将踏入大三,而张曼倩则是要迈入大四,两人在大学阶段剩下的时间肉眼可见的少。 相应两人对住宿方面的条件并不会刻意和在乎。 “这就是乌稍鸡和乌稍鸡的种苗!” 住房中可以做简单的烹饪。 作为基因学进阶生,张曼倩没研究出什么特殊的基因品种,但这个专业的小福利不缺。 譬如研究后死亡的乌稍鸡,又或一些相关培育的种苗。 进阶生们可以自行做一些小实验,也能打打牙祭。 张学舟品尝着乌稍鸡熬制的鸡汤,只觉甚是鲜美。 等到他嚼了嚼乌稍鸡肉,只觉这种鸡肉入口难嚼,口感在弹性中偏柴。 乌稍鸡难于推广,也少有养殖基地繁育培养,张学舟也只得自己养鸡。 “等毕业了,咱们去北热河研究所那边养一千只乌稍鸡,这些鸡又能生小鸡,你想吃多少都有”张曼倩笑道。 “这个计划不错!” 张学舟同样兴致勃勃。 他拿起一枚煮熟的乌稍鸡蛋,只见蛋壳漆黑,宛如煤球一般。 即便是剥壳后,蛋白也呈现出黑褐色,蛋黄则是墨绿色,与正常的鸡蛋品种完全不同。 但这种蛋入口的微妙感更胜过鸡肉和鸡汤。 张学舟甚至能感受到被《优婆塞戒经》镇压的绿头鸭妖念的欣喜。 很显然,这是更胜于珍珠鸡的食材。 若能多次进食,张学舟觉得这必然对他有较高的裨益。 除了探讨阴阳大悲九天咒,又食用张曼倩曾经推荐的乌稍鸡食材,两人更多都是在探讨测序者盛会。 直到‘叩叩叩’的敲门声传来,姐弟两人才将诸多谈话内容暂时放下。 “你不是那个……” “宋思佳,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我没法进入宣师楼,就找到这边来了,咦,欸……” 门口处,张曼倩略有诧异看过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子。 等到宋思佳简短叙说,目光又扫过房间内,这让她朝着张学舟使劲招了招手。 “你找我?”张学舟诧异道。 相较于往日的狼狈,宋思佳此时无疑多了青春与活力,声音也不再如此前一样沙哑。 见到宋思佳朝着自己打招呼,张学舟指了指自己再度确认,等到宋思佳连连点头,张学舟才确定对方确实是来找自己的。 “我想问问你参赛的队友定下了没?如果没有可不可以带上我一个?” 亲自见识过张学舟射击的本事,又遭遇过左登高的不可靠,宋思佳显然没有和左登高凑合的念头。 “能打能射击,还拥有龙威格斗术,具备威慑一般测序者的本事!” 见到张学舟没有直接点头,宋思佳指着自己连连介绍。 作为热武器世家的后代,宋思佳的射击水准一流。 虽然比不上张学舟这种怪才,但她的射击成绩确实不错,拿过数次青年组射击赛事的冠军。 宋思佳对于测序者盛会有较为强烈的胜负欲望,也试图推动龙威格斗术更进一步。 在不具备龙威格斗术的威能之前,她就是较受欢迎的参赛选手。 而龙威格斗术将宋思佳近战弊端的缺陷削减后,她堪称炙手可热。 但宋思佳更为钟情的是张学舟所在的队伍,相较于她自身,张学舟堪称一个进阶版本的宋思佳。 同样具备威慑类格斗术,张学舟也擅长射击。 这显然是宋思佳的克星。 如果不想与张学舟所在的队伍冲撞导致失去晋级资格,加入对方就成了宋思佳当下并不算多的选择。 “这真是……” 张学舟抿抿嘴,只觉打瞌睡时就有人来送枕头。 但他们当下的队伍有些特殊。 若说出真实情况,张学舟觉得宋思佳应该能掉头就走。 毕竟他前两天不能参赛,张卫盟、宋凤英又比不过专业选手,而王砾则是半专业状态水准,眼下还在勤学苦练。 当下报名的只有队长,队员并未确定下来。 若增添一个又删删减减一个,格斗术实力较弱的张卫盟和宋凤英显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毕竟这两人基因片段相似,学习的基因格斗术也相同,并不需要重复性获得高阶基因格斗术,而两人也并非朝着基因格斗实力推动而修行。 “但我们的队伍很弱很弱”张学舟道。 “我不怕弱”宋思佳喜道。 “但我们队伍都是新手,存在经验不足的现象”张学舟道。 “我有经验啊,我看很多比赛,我还熟悉很多对手,知晓他们的优势和劣势之处”宋思佳道:“再说了,咱们哪个都没参加过测序者盛会,人人都是新手。” “我没法保证拿冠”张学舟摊手道。 “咱们这西京城有哪个敢担保拿冠的”宋思佳快口道:“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然后力争上游就好。” 人在家中坐,队友送上门。 张曼倩被左腾搞怕了,对左腾极为抗拒。 但张曼倩显然不会排斥宋思佳。 “万一咱们”张学舟比划了一下才说道:“我就是说万一,万一咱们比赛前有人生病了,导致难于正常参与比赛,这要如何是好?” “谁还没个三长两短的,真要病了那咱们也不能强行让人上场啊”宋思佳思索后道:“这种是不可控的意外,万一碰上了,咱们必须学会接受!” “学会接受,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只要宋思佳能接受,张学舟一点也介意参赛团体中多一个强力的年轻高手。 他这番抗拒引入队友的操作看得张曼倩咂舌不已,只觉张学舟一段时间不见,都学会明张目胆骗女孩子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张曼倩的导师 当下参赛报名只有队长,而队员则是比赛前才做确定。 看着宋思佳喜滋滋签下了比赛合同,张曼倩只觉这姑娘不断在火坑里踩。 “我们其他队友是哪几位?”宋思佳问道。 “都还在特训中,到时你就知道了”张学舟道。 “好!” 绑上了张学舟这根大腿,宋思佳觉得一切都很稳,只要另外三个不属于废柴,他们这个组合都会很棒。 事情比她想象中容易太多了,她一脸的喜滋滋。 能和她爷爷对着打的人很罕见,在张学舟面前,宋思佳觉得什么左腾、左登高、周天豪、长空神光、长空微光、骆高高、李子谦等人都弱爆了。 宋思佳不认为张学舟持枪后能和正常的第六序列高手对打,但张学舟的枪术无疑可以吊打一堆年轻人。 但凡他们能在场地中找到枪械,胜负就已经落定。 而且宋思佳从自家老爹宋步尔那儿听到了一个‘秘密’,宋家废墟场地很可能作为测序者盛会的比赛场地。 相较于诸多参赛者,张学舟和她自身无疑拥有极强的地利优势。 “冠军宝座手到擒来!” 宋思佳只是想想测序者盛会的冠军,她感觉升腾学府的空气都是香甜的。 “一旦她知晓真相,那不太好吧?” 一番确认确定,宋思佳拿着合同和参赛号码表喜滋滋走人,张曼倩才开口询问张学舟。 “真相?我不都提前告诉她了吗?”张学舟道。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 张曼倩就是感觉有点不对劲。 “多一个人替补,帮着打两天比赛也能分摊你的压力”张学舟道。 想让张曼倩一个人挑大梁无疑很难。 即便张曼倩踏入了真灵境也有可能翻车。 张曼倩面对的不是溯东市的高中生,而是诸多世家团体精心培育的种子选手。 甚至这些人拥有继承家族的可能,在人才培养的资源上投入不菲。 但凡一个疏忽,张曼倩或许就会面临出局的高风险。 此时增添了宋思佳作为二重保障,张学舟心中才安稳一些。 “怎么感觉一段时间没相处,弟弟的性格变化比较大,他居然还会骗女孩子了?” 直到傍晚,张学舟才离开了升腾学府。 看着张学舟远去,张曼倩觉得此前宅在家中的张学舟变了很多。 但相较于此前病怏怏又沉默寡言的张学舟,张曼倩觉得现在的张学舟也不错。 这让她不需要做一些夸张的行为来刺激张学舟那颗缺乏朝气的心。 “就是弟弟的病更重了!” 想到张学舟现在动辄一周的昏睡,又有张卫盟、宋凤英的症状,在加上自身的状况,张曼倩很难乐观起来。 她寻思了很久,这才迅速将进阶生的实验报告全部填写完毕。 “乌稍鸡的可行性食谱探索与相关品鉴” 看着自己那套极为公式化的实验报告,张曼倩脸上也夹带了应付之色。 很显然,并非每个进阶生都会像张学舟那样好运。 对张曼倩来说,她进入的进阶生团队导师更像是公式化对待,每天都是基础实验、提交测试报告、旁听师兄们的报告内容、打杂打下手…… 她的导师永远忙到不可开交,张曼倩甚至只在成为进阶生报道的那一天见过对方。 张曼倩只是想想张学舟和任一生的关系,她不免也带了几分羡慕。 她熟练将实验报告拍了照片,又将相关内容做了离线发送,递交了她那位永远不在线,也摸不清楚是否观看了报告的导师。 张曼倩正欲习惯性关掉可视仪,只见通讯id‘骆某乃闲云野鹤’闪烁了起来。 “张同学过来一趟!” “好!” 这是导师骆辉第一次发送通讯,张曼倩没有犹豫,随后就发了回讯。 她轻微一拉门,随后就小跑了出去。 进阶生宿舍和对应实验室不远,数百米的距离在张曼倩脚下只需要短短时间。 “丁师兄好!” 迅速踏入实验室时,张曼倩还看到了自己那位便宜师兄丁豪。 这是张学舟曾经冒名顶替的身份,这导致张曼倩见到丁豪时屡有尴尬。 但丁豪脾气倒还算好,相处时少有高门大户子弟的傲气。 “张师妹!” 丁豪淡声回应,他恍然又想起了什么,目光颇有诧异看向张曼倩。 “你也是被导师喊去给骆少当陪练吗?”丁豪道。 “骆少?” “咱们导师的孙子,很天才的测序高手”丁豪低声道:“师妹能被导师青睐,想必也是有实力在身了?” 若不做出一些意外的举动,测序者和正常的学生少有区别,无非是看上去强壮少许。 虽然相处已久,但丁豪没想到张曼倩还有测序实力,甚至被骆辉教授看入了眼中。 “我会一点点鹤形拳”张曼倩低声回道。 “鹤形拳好,那套基因格斗术能攻能防能躲,谁碰上都头疼”丁豪道:“我学的是剑鱼突刺,就是放一梭子的货,中看不中用!” “那丁师兄在水中格斗的实力很强了”张曼倩道。 “那咱们也没几个人跑水里去打”丁豪丧气道:“我爹被人忽悠瘸了,才给我搞了这么个事!” “丁师兄也换血了?” “换得很不吉祥,如今也只有骆教授有可能帮我变更身体基因,但骆教授没应过我!” “师兄加油!” 张曼倩比划了一个手势。 两人快步疾走。 等到实验室处,两人才发现还有另外三人也在门口等候。 “马师兄,李师兄、方师兄!” 张曼倩连连开口喊人,门口的三人或点头,或目光碰撞,又或挥手示意做了回应。 作为众多人的师妹,张曼倩显然还是比较讨喜。 只是众人此时各有心思,难有多少交流。 “马元进来!” 门内的骆辉喊了一声,这让门口的马师兄顿时朝着众人扫了一眼,而后才推开门轻轻钻入门内。 “李季明进来!” 近一分钟过去,李师兄也被喊了进去。 再过了一分余钟,方师兄也钻了进去。 “里面在做评分,评分高的人才有资格给骆少当陪练,这是从我爹那儿得来的私密消息”丁豪低声道:“这种事儿不是特别好的关系我都不跟别人说!” “丁师兄说的是!” 张曼倩看着仅仅只需一分钟就能得到答案的房门,觉得丁豪这个私密消息价值确实不高。 她应付了丁豪数句,丁豪随即也被喊了进去。 但只有短短三十秒,骆辉就开始招呼张曼倩。 这让张曼倩推开了门。 她刚进门走数步,只觉脑后生风,这让她身体一侧,躲避的同时也做了迅速的观察。 “反应还算不错!” 淡淡的声音传来,张曼倩只见侧边位站在一个一米九有余的高个子。 若非对方率先出手,张曼倩几乎要将对方当成某种人体雕塑。 对方的眼睛明亮,见到张曼倩躲过第一招,随即伸腿一踢。 这一踢稀松平常,宛如踢足球一般,但又因为对方的身高优势让踢腿打击变得较之常人更为凌厉。 但让张曼倩心生警惕的并非高个子的长腿,而是对方长腿上绑着的铁护具。 带着铁护具,对方的长腿攻击让人难于抵挡。 而卸掉铁护具,对方的腿功必然如同狂风暴雨。 张曼倩伸手一按上腿的腿,沉重的力量让她没了念头。 她身体基因力量运转,碰触的瞬间已经朝后倒飞而去。 “第三击!” 高个子并没有因为张曼倩倒飞脱离攻击范围而显出诧异,他淡声开口,张曼倩只见对方右手握拳挥来。 她眼皮一扎,只觉高个子腿似乎忽然短了一截,而手又忽然长了一截。 近一米二长的胳膊挥来,张曼倩几乎觉得自己发生了精神错觉。 她身体基因能力切换,再度一纵跃时,已经飞蹿出三米余外,直接脱离了对方的打击范围。 “好一道虎跃!” 拍掌和陌生的声音传来,张曼倩深吸了一口气,知晓是自己的导师骆辉开口赞许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骆辉的重本 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一方数平的小房间,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科研实验室。 张曼倩是第一次进入这间实验室。 摆脱了高个子的打击,她才有闲暇目光注视这个宽广的场地。 入门处的近百平区域属于空置区,数十种健身器材的放置证明着这儿是科研人员们锻炼体魄的场所。 若再往里面延伸一些,张曼倩能看到密密麻麻陈列着各类生物肢体的密封玻璃罐。 玻璃罐中的肢体千奇百怪,甚至不乏人体器官和四肢。 再往后则是被分隔的各种实验室门。 张曼倩一眼扫过,迅速望向了近十米外坐在软木椅上的小老头。 相较于一些有权有势者选择药剂保持身体青春,骆辉教授选择的是自然状态下的身体,并非引入基因药剂带来的细胞更新。 他外貌虽有苍老迹象,甚至头发都开始显出花白,但精神矍铄,整个人气色极好。 “教授?” “好,很好!” 张曼倩只是刚做疑问发声,骆辉再次拍动手掌。 “今天找你们来是谈谈心,说说事”骆辉笑道:“不要拘束,都坐,高高也坐下来!” 骆辉对着张曼倩示意,张曼倩才注意到此前进入的几位师兄。 又有骆辉提及的高高也随手拉一条椅子坐下。 “我所带的进阶生中,有希望在将来从事研究者,也有希望拥有另外发展者”骆辉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咱们今天就来聊一聊你们心念念的未来发展!” 骆辉一番话让众人相互注目。 虽然大伙儿跟随骆辉教授进行基因实验时不乏参与,又有每隔数天的实验报告心得,但众人发觉今天前来的进阶生有点特殊。 大伙儿进门后都与高个子过了数招。 有强力抵挡者,有反击者,有穿梭躲避者,又有张曼倩这样交手试探后保持距离警惕者。 但无论是哪一位,他们当下都更为侧重基因格斗术的发展,而不是吊在实验室做研究人员。 他们也是骆辉交手口中提及的‘希望拥有另外发展者’。 “教授,其实我们是很喜欢研究的”马元开口道:“但我家里不让!” “我也是家庭因素,不然我早就全力投入到研究中了”李季明连连点头道。 “我家里希望我能在基因格斗实力方面发展”方远山应道。 “我爸说想让我来西京城玩玩,最好是在数十年后有定居西京城的可能!” 丁豪看了看骆辉,又看了看几位同龄人,而后瞅了瞅张曼倩。 他谈心倒是真谈心,将心思齐齐吐了出来。 “相较于研究,学生更喜欢格斗”张曼倩也毫不避讳道。 骆辉教授带团的进阶生有十余人,而这十余人中显然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专业从事研究,另一派就是如他们这样的人,更多是将进阶生当成一块跳板。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对基因研究项目有热情,但又并没有其他进阶生那么明显。 除了正常的参与进阶生实验,众人并没有天天泡在各类基因学内容中,而是各有各的生活。 譬如张曼倩、丁豪等人还能时不时去参与一下测序擂台,又或将大量时间用于培养自身的基因格斗术实力。 若将他们五人和其他进阶生放在一起,这会形成很鲜明的体魄、气质等方面的差异对比。 相应众人在进阶生阶段结束后很难从事基因研究。 骆辉教授打开了话闸子,众人也不做避讳,丁豪甚至提及了自己想更换基因的念头。 “基因研究和基因格斗并不冲突”骆辉笑道:“研究出来总归是需要用于实践,不论是普通的消费市场也好,又或用于人类自身发展也罢,那终归是基因研究的目的,两者并不存在高下之分。” “教授说的是!” “作为你们的导师,我也不能只当撒手掌柜”骆辉笑道:“若有什么好机会,我还是乐意推荐你们踊跃尝试!” “莫非咱们这儿研发了新型基因药物?” 一位从事基因学研究的教授每一句话的信息量都很重,而对方的推荐并非适合每个人。 至少马元听了之后的脸色就有变化。 若出现新型基因药物,对学生们说得好是尝试机会,说不好听就是实验药物的耗材。 马元脸带难看。 他性格显然更趋向于保守,并不想做耗材。 即便一种基因药物的理论支撑再充足,他也绝对不想成为第一组试药人。 他脸色变化,随后就询问了骆辉。 “新型基因药物确实每年都有产出”骆辉笑道:“但你们肯定不想去做药物的尝试!” 一番话揭破了马元的心思,又连着李季明和方远山都松了一口气。 “但我这儿也有几种经过测试的稳定药剂”骆辉笑道:“这其中也包括高端血剂,能适配到虎、蛇、鱼、羊、蝾螈、狮、螳螂、变色虫等类型,甚至实现格斗基因的转换!” 骆辉教授的话无疑让众人心思齐齐动了动。 高端血剂属于专业调制的药剂,这不仅需要专业的高端仪器,更需要极为专业的分析调制能力。 赤色联盟国内具备这种能力的实验室不多,而高端血剂更多是供应一些顶层的高阶序列者,少有流通到下面渠道。 即便丁豪等人有钱财,这些人也购买不到相应的血剂,最多是接触低端和部分中端水准血剂。 “教授,药剂卖吗?多少钱?”丁豪忍不住发声问道。 “不卖,受限于某些条件,我也没法卖!” 骆辉教授摇头,听到众人齐齐发出的叹气声后,他才继续开口。 “但我能送出一份”骆辉道:“不论你们之中有谁能被高高看上,可以作为他参与测序者盛会的队友,那份高端血剂就属于谁!” 离测序者盛会的时间还很长,骆辉现在显然就开始为了自家后代铺路。 丁豪原本猜测众人可能作为骆高高的陪练,但他没想到拥有可以插入到对方参赛队伍中的机会。 西京城排序再靠后的大型家族也有大概率胜出了其他省市的第一家族,对比就是这么残酷,但这又是现实。 双方在财富上或许各有千秋,但彼此在把控产业的高端程度完全不同,而彼此拥有的高端资源也完全不同,甚至于彼此培育的后代也有差异。 其他省市年轻人略逊于西京城家族子弟一筹很正常。 看似只有一丢丢的差距,但这一丢丢足以决定胜负和结局。 在很多决定人生的事件中,他们就差了这一丢丢,从而不得不成为陪跑。 看似公平的竞争,但在资源倾斜不对等的情况下,结局早已经注定。 只有少部分人可以突出重围,但这其中并不会包括丁豪。 丁豪很清楚自己的本事,他一双眼睛盯着骆辉,又不断扫向与自己竞争的四位对手。 骆高高的参赛队伍无疑会是精锐中的精锐,会远较之他们组局的团队要强,丁豪不仅想获得那枚高端血剂,更想进入到骆高高的参赛队伍。 随着骆辉教授这一番话,众人心头都有浮念,便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即便张曼倩都有惊诧,她没想到骆辉出手是如此大方。 眼下还没打比赛,对方就开始下重本了。 而这份高端血剂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第五百一十六章 实验室的头颅 高端血剂很贵重,也只有少数高端实验室能提供。 若要以加入骆高高团队为代价,张曼倩毫无疑问只能拒绝。 她对加入骆高高的团队没兴趣,但张曼倩对骆高高团队成员与相关者的实力很有兴趣。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能提前获得对手资料,这无疑对测序者盛会有帮助。 张曼倩有离开的心思,但她最终又安稳坐了下来。 这儿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而是还有另外四人。 她奔着长见识而来,但凡对自身实力收敛,没可能会被骆高高看上。 感受着周围数位师兄隐隐的敌意,张曼倩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我查过你们在测序擂台上的战绩,马元十战八胜,李季明十战七胜,方远山十战九胜,丁豪七战五胜,张曼倩九战九胜!” 骆辉一番话让众人显出竞争之意。 而骆高高一番话则让众人脸色微变,竞争色彩更是浓郁了数分。 此前对张曼倩关注不足的几人目光更是打量不断。 “我进门的打击测试确实也验证了这点”骆高高道:“在你们之中,张曼倩能力会较为均衡一些。” “骆少……” “团队侧重搭配,我不会过于看重你们以往的战绩,也不会因为你们偏科的实力就过早下决定,我需要的是适配的搭档,能弥补我们团队缺陷的搭档!” 听到骆高高的信息,丁豪不免认为自己出局太快了一些。 他心中一急,等到听了骆高高后续的内容,他心中才镇定了许多。 骆高高需要的是弥补团体的测序者,而并非均衡型的测序者。 只要某位测序者在所长的格斗术上能对骆高高的团队做配合,骆高高必然会选择最适合的人员。 没有人清楚骆高高的团队,对他们而言,所有人几乎处于同一起跑线上。 若非如此,骆辉教授犯不着将他们五个人都喊来,又让骆高高进行一一的测试。 而骆高高提及的搭档更是让丁豪心中一荡,这很可能意味着一道真正缔结的关系网初步形成。 尽管这个关系网只能维持在年轻人的世界中,但等到年轻人真正登上舞台,这就是涉及利益团体的可靠保证。 “我的血液基因可做变化”丁豪道:“我五项全能基础打得很牢固,可以做快速适应新变化,从而融合到团队中。” 等到骆高高询问各人相关的优势,丁豪迅速提及了自己较为偏科的基因格斗能力,也提及了可自由变更的方向。 如果血剂能尽早安排下来,他确实还存在变化的可能。 尽管离比赛的时间不算多,但相较于搭配不怎么合适的测序者,他这种可更换自身基因能力的测序者反而会具备优势。 丁豪的话让骆高高连连点头。 不提能力,丁豪对团队的奉献精神至少是非常充足了。 “或许就是你所看到的,我个人趋向于均衡发展”张曼倩尴尬道:“我优势并不特殊,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突出!” “有道理!” 骆高高点点头。 骆高高询问每个人时的态度都是面色淡然点头。 没有人清楚骆高高心中到底欠缺的是什么,也没有人能判断骆高高所需要做出的决定。 直到众人齐齐走出实验室,众人都还不清楚选择的结果。 骆高高似乎对每个人都有赞同,但骆高高又并未说自己团队缺乏哪一位。 众人是实打实经历了测序擂台,也各拥有近乎实战的能力,等到众人对各自战绩稍做探讨,这才鸟兽散各有回房。 “太差了,他们是我所见最差的一批人!” 实验室中,骆高高脸色淡然,但所说的内容与此前全然不同。 “就这几个歪瓜裂枣,如何能在测序者盛会上大放异彩”骆高高皱眉道。 “他们每个人的测序擂台战绩还算不错”骆辉道:“尤其是张曼倩保持的九战九胜,这甚至让我有点惊讶!” “只是走了好运罢了”骆高高道:“测序擂台的安排向来是一战比一战强,她应该是捡漏了,否则不会相隔如此久时间都不曾完成十战!” “好运在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种!” 骆辉不咸不淡做着评价。 骆辉也有过青年少的阶段,就个人感觉而言,他手中这一片进阶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年轻高手。 但骆高高拿来的对比者是周家的周天豪时,这一批人无疑有着失色,没有人可以与周天豪相提并论。 作为周家的年轻一代佼佼者,周天豪算不上赤色联盟实力最强的测序者,但周天豪无疑是年轻一辈中最擅长防守的测序者。 但最擅长防守的周天豪放了骆高高鸽子,只给他剩下四位主攻手。 此前的搭配直接雪崩。 骆高高此时要么找到一个足以取代周天豪的擅防守者,要么需要组建一个全新的参赛队伍。 但骆高高见了诸多测序者,甚至不乏亲自动手的试探,他总感觉不管是新队伍还是选择某人取代周天豪,那都要逊于他原来的队伍。 “那个左腾也太可恶了”骆高高厌恶道:“实力不行玩心机手段,直接将我冲击冠军的队伍拆散。” “你要明白他这种做法属于战略行为”骆辉纠正道:“相较于与你的团队硬拼,他拆散你团队简单太多。” “赤色联盟国的未来不需要他这种人”骆高高微怒道:“心机手段并不会让我们整个国家强大。” “或者你可以换一个词,称之这种行为属于智慧!” 骆辉看着自己这个孙子。 一代接一代的科技水准不同,这也造就了一代接一代的新人不同。 相较于骆家年龄更高的那个层次,骆高高无疑是骆家当下在青少年阶段成长最好的人才。 但家族的铺路让骆高高成长太顺利了。 放在骆辉所在的时代,左腾这种行为很常见。 而在真正的成人世界中,像左腾这样的人如同过江之鲫。 若不能处理利益和交际的平衡,平日说说笑笑的朋友在做选择时很容易带来背叛感。 骆辉觉得骆高高心性方面不足,多经历一些这种挫折也不坏。 如果不能拥有这种‘智慧’,至少要具备防范的能力。 “我不屑这种智慧,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其他人必然会心悦诚服”骆高高掷地有声道:“追求强大才是真正的根本!” “这么说也没错!” 骆辉点点头。 他看着与自己理念完全不同的孙子,并没有再纠正对方的念头。 等到骆高高从实验室离开,骆辉才从软木椅上起身。 他转身走了数步,将一个侵泡人体头颅的玻璃罐通了电。 电流嗤嗤的刺激声传来,侵泡在玻璃罐体的那颗头颅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 骆辉口带尊敬,眼中则带着极端的戒备。 他捏紧了手中的控制器,开始询问对方对某件事的判断。 第五百一十七章 百战百胜骆高高 “我被选中了?” 张曼倩收到骆辉再次传达的信息时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这个决定的时间很快,快到张曼倩都感觉不真实。 除了踏入实验室被偷袭下的身体本能反应,张曼倩在回应骆高高的话时已经尽量选择了低调。 但她没想到骆高高依旧选中了她作为可能的搭档。 “先去看看,只要不签约就成!” 只有像宋思佳那样签了合同,彼此才能构建稳定的参赛队伍。 要么就是像王砾一般牢牢捆绑着张家,有了利益上的重大牵扯,王砾也同样不会被一脚踢开。 除此之外的任何口头应允都不具备效应。 张曼倩寻思了数秒,又发通讯问了问张学舟。 “骆高高?我问问宋思佳!” 张学舟也不清楚骆高高是何方神圣,但他知晓骆辉。 这是协助王易安斗败王赫然的幕后高手。 若非王江涛神智不清时选择了任家下手,王易安几乎可以完整获得王家绝大部分资产。 相应张学舟在短暂思考后就发信息询问了宋思佳。 “骆高高是骆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就像左登高和左腾那两个讨厌鬼一样,他们家族在西京城排名第九,家族主骆天鸣也对应着序列委员会九号委员,再往下是骆辉教授,而后是骆启明,再就到骆高高了!” “他们家为了避免诱发继承纷争,向来都只选择一个后代进行主力培养,培养的水准一般较之其他家族子弟要更胜一筹。” 宋思佳的回讯速度极快,短短数秒后就有直接的回应说明。 “骆高高从名都学府毕业,以往就是校园风云人物,测序擂台王者级水准!” “什么是王者级?” “百战百胜!” 尽管测序擂台带着场地的局限性,但要连打十场全胜的难度极高,而要实现百连斩的目标,那更是一项极高的要求。 这只能证明着骆高高对普通的测序者有碾压的实力。 “他擅长什么?”张学舟问道。 “他打过如此多擂台赛,所擅自然不是秘密”宋思佳回道:“骆高高擅长的是肢体变换能耐,手和脚拥有短时间忽然伸缩的能耐,对打时让人防不胜防,但关于他这种基因的来头倒是一个秘密。” “自然界似乎没有什么生物的手脚可以忽然伸和缩吧”张学舟寻思道。 “可能是基因格斗术带来的特殊”宋思佳道:“而且他承受创伤的能力很强,我看过他多场比赛,他手骨被打折的情况下只用了短短三十秒就恢复了正常作战力!” “看不出你还喜欢下注!” 赌徒以男性居多,张学舟没想到宋思佳也是个常常混迹于测序赌场的人物。 “以往我就说自己看过很多比赛!” 宋思佳回了一句,还发了一个摊手的表情,示意自己早就做了说明。 “如果咱们比赛时遇到了骆高高,你一定击中他额心或咽喉等关键部位,否则裁判并不会判他出局!” 宋思佳以往觉得骆高高无解,但听过宋步尔的分析,又见识过张学舟实战的水准,宋思佳觉得骆高高面对张学舟时就是一枪解决的货色。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寻到枪械。 当然,比赛并非每局都提供枪械大礼包。 但没有了射击的手段,他们还有威慑类格斗术。 宋思佳一脸美滋滋,只觉自己一道威慑,张学舟直接就能摞倒对手。 若张学舟一道威慑,她又能摞倒对手。 需要参与比赛的次数虽多,面对的对手也很多,但两人接力下并不会完全耗空身体的基因能力。 多样化的能耐在身,宋思佳只觉什么骆高高、什么左腾、什么周天豪都弱爆了。 但凡他们的队友并非个个草包,宋思佳觉得胜利在望。 “赶明儿就是你宋姐吐气扬眉了!” 作为龙威格斗术的修炼者,宋思佳以往威慑不住任何人,只能依靠枪械来挽回一点点面子。 虽然不知道宋步尔为何让她必须发展龙威格斗术,但她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熬出了头。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农奴翻身把歌唱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 “如果有接触骆高高的机会,还存在试探的必要吗?” 张学舟的回讯速度极快,宋思佳余念还没翻滚几下,又不得不陷入思索。 “如果他能成为我们的队友,那就没必要试探了,这种人拉过来就是冠军的保底者”宋思佳回道:“如果他作为我们的对手,我觉得有机会的情况下还是可以查一查底。” “行!” 从宋思佳这儿获得信息,张学舟将聊天记录直接转发给了张曼倩。 “好厉害!” 张曼倩在测序擂台上九战九胜,这已经算是较为了不得的能耐。 测序擂台的最终目的是盈利,想保持连胜的难度很高。 若有什么人连连获胜,赌徒们也不是傻子,看清楚人之后显然会无脑下注骆高高。 骆高高这个王者级没法掺杂多少水分,而是拥有实打实的能力。 想到此前彼此的过招,张曼倩觉得对方真的很可能只是随手做个小测试,真正的实力并不曾展现出来。 一个顶级的测序高手显然弥足重要,即便不提试探所得,彼此交手也会带来不菲的经验。 张曼倩此前想着藏拙,但她眼下多了几分提前交手的念头。 她关掉可视仪,穿插经过实验楼的走廊,等到再次踏入骆辉的实验室,张曼倩已经看到了笑脸相迎的骆辉教授。 又有骆高高和一个年轻俊朗面孔的青年并排站在后方,再往后则是两个中年男子。 “来来来,张曼倩同学”骆辉笑道:“我此前就惊叹过伱的虎跃水准,没想到高高也是如此认同。” “谢谢教授夸奖!” “年轻人多聚一聚了解了解!” 骆辉教授显然很乐意张曼倩和骆高高等人多多接触,甚至了解彼此的能耐。 他看了骆高高一眼,示意对方迅速搭讪。 骆辉教授对张曼倩并不算了解,只清楚这是任一生塞进来的关系户,这种关系户多一个对他不碍事,少一个对他也没影响,纯粹属于带团下的挂靠,也是众多教授经常有的交换行为。 但骆辉教授没想到任一生塞过来的人居然优秀到获得了认可。 很显然,张曼倩确实属于他麾下进阶生中最优秀的测序者。 甚至于对方的个体实力相当不错,虽然难有骆高高的水准,但拿来做骆高高的搭档已经完全够资格。 第五百一十八章 虎鹤血剂 “擅枪术,长枪的枪!” “猛虎拳,有几分力气!” 骆高高的三个队友有一位属于同龄人,有两位则是大型家族专门预备夺冠的备胎测序者。 这类备胎测序者年岁较高,很难在序列阶层发光发彩,但无疑已经做到了测序者水准的极限。 序列委员会容许这种备胎测序者的存在,但又不容许这些人在参赛队伍中的比率过高,免得夺冠者毫无意义。 在通常情况下,诸多队伍都是采用三加二的模式。 即三个正常参赛者,两位备胎测序者辅助。 如何利用好这两个备胎,又如何合理搭配队伍,这是骆高高需要面对的难题。 主力队员不好选,而备胎也无法换。 对于备胎们来说,对方一辈子最重要的使命就是为了这场盛会,而后则会投身于正常的工作。 这种带着家族特色的人才在近年代越来越难培养,也越少有人愿意从事数十年如一日的枯燥训练,想要寻觅有天资的对象也很困难。 相应骆家的两个备胎存在唯一性。 但这两人的基本功扎实到让人难解。 这也是骆高高平日的对练对象。 “若你能挡住陆大或陆二的打击,又或放倒对方,实力就与我们较为接近了!” 骆高高身边的同龄人叫祝况,同属于西京城重点家族成员。 他颇有兴趣看着这个女队友。 同等情况的对比下,女性肢体力量只有男性百分之七十左右,他不歧视女性,但他对女性参与这种顶尖盛会确实没多少信心。 骆高高昨天稍做了测试,而张曼倩在今天才会迎来真正的测试。 他们不需要张曼倩强到他们的水准,但凡能过眼,这至少还有挽救的余地,也能让他们接纳这个骆辉推荐的新队友。 “这种争斗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打没好处的局!” 张曼倩眨眨眼。 不论是骆辉教授保证下的重本还是成为这几个人的队友,当下并没有出现实际的利益。 张曼倩也不做唯唯诺诺的事。 她都准备彼此过过招了解一番就跑路了,并不需要低声下气和委曲求全。 骆高高缺队友,张曼倩可不缺队友。 而依骆高高等人对测序者盛会的重视,这种人没可能接纳张学舟,也没可能加入到他们队伍中。 这让双方在测序者盛会之前很难产生真正的交集。 她此时开口一方面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取,另一方面则是探一探骆高高等人对新队友的相关安排。 张曼倩扫了一眼空荡的实验室。 骆辉教授此时已经进入实验室另一个区域,按例完成着几个得意门生的实验指导,缺乏了骆辉教授的注目,张曼倩的胆子还是较大。 她大大咧咧开口,一时让骆高高还愣了愣。 “我爷爷说你虎形拳和鹤形拳有些底子,可以给予你虎鹤血剂进行强化,但凡伱虎鹤双形能推动成功,那多少也能拥有在我手中支撑的能力”骆高高道。 “我没看到虎鹤血剂”张曼倩摆手道。 “虎鹤血剂放在那边的冷柜里”骆高高指向一侧的冷柜道:“这份血剂调配了我爷爷一个晚上的时间才成功!” “一晚上就能调配成功的血剂也太简单了吧?真有用?”张曼倩疑道。 “调配血剂的难度在于培养原剂,只有原剂繁育培养得好,调配才有可能出现优秀的血剂”祝况解释道:“单基因高级血剂就价值千万了,这种双基因高级血剂堪称可遇不可求,联盟国内没几个实验室有这种实力!” “有用吗?”张曼倩问道。 “肯定有用”骆高高保证道。 “你试过?”张曼倩道。 “没”骆高高摇头道。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有用?” 张曼倩反问了一句,这让骆高高哑口无言,便是祝况都不知如何应答。 没有用过就不能证明相关的效果。 有人会信任骆辉教授的信誉,若缺乏这份信任,对血剂保持怀疑态度也没错,毕竟高端血剂确实存在一定的事故率。 “要不你试试?” 骆高高看了看四周,他寻思了数秒才问了问。 “有害处吗?”张曼倩道:“我以前注射血剂被左登高害过一次!” “左登高,我呸,那也不是个好东西!” 原本定下的队友周天豪被左腾抢了,骆高高连带对左家人印象都有不佳,听到张曼倩提及左登高,这让他当场就呸了一口。 他对使用血剂有一些犹豫,但被张曼倩无心算有心拿左登高刺激,骆高高念头中不免也多了一些年轻人的攀比。 “我骆高高可不是左登高那种人”骆高高道:“那两兄弟没一个善茬,特喜欢算计人,我都不屑和他们同伍。” “对,我们不会害人,更不会算计人”祝况亦保证道:“不信你就试试,那肯定不会有害处!” 骆高高和祝况觉得张曼倩的见识存在严重不足。 对张曼倩这类测序擂台选手来说,欠缺见识让张曼倩对诸多充斥着怀疑。 在张曼倩的眼中,骆辉或许就是一个研究基因生物的教授。 但实际上,骆辉擅长的基因内容极为高等,几乎走在了国际水准线前沿,甚至对于基因格斗术存在极强的裨益性。 骆高高和祝况相信,但凡张曼倩知晓自己获得了好处,必然会牢牢捆绑在他们团体中。 “这可是你们让我试的”张曼倩道:“万一让我试出什么毛病,你们一定要给我及时送医!” “骆家有个汤山疗养所,那里面的医疗技术好得很,比济世集团都靠谱”祝况道:“啥事故都能疗养好,你可以百分百放心!” “那就试一试!” 两个备胎测序者没有任何说话权,骆辉教授也不在,实验室的一切以骆高高和祝况为主。 骆高高小心翼翼开启了冷柜,从冷柜中取出一管宛如红色血液的注射剂。 他晃了晃试剂瓶,而后用注射器进行了抽取。 “你自己注射还是我帮忙注射?”骆高高道。 “你来”张曼倩摆手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免得你们说是我注射手法有问题!” 对于研究基因学科的人而言,注射、解剖等能力都是基本功,自己扎针并无难度。 张曼倩看着骆高高,心中不免也有些打鼓。 她原本想着就是打个赌局,在测试骆高高团队实力时顺道捞个十万八万。 毕竟她测试时会有必然的败退,从而让骆高高等人看不上,一顿挨打少不了,张曼倩也不想白挨一顿揍。 但张曼倩没想到骆高高居然动用血剂。 张曼倩当然清楚血剂,甚至借助任家的关系,她知道哪儿可以购买血剂,也知道血剂的价格。 看着一小针管的液体,这一针管的价值足以让很多富豪倾家荡产都难于求购。 冰凉的液体注入手臂位置,张曼倩身体中顿时传来了极为快速的异样感。 第五百一十九章 还有谁 鹤形拳发力位置在双臂,而虎形拳发力位置更多是集中于双腿。 这也是为何会有虎鹤双形融合的说法。 从综合角度而言,虎鹤双形更多是让双臂拥有鹤鸟的灵活,而双腿则拥有虎形的稳健。 两者融合时,带来的威能会呈现出一加一大于二的现象,较之正常修行单一拳术威能更高。 “虎形拳和鹤形拳相互融合后可以拥有四星基因格斗术的水准,明明是两种五星基因格斗术,但两两结合下却能让人越过四星基因格斗术的坑,从而具备学习三星基因格斗术的能力!” “不错,我们还得先学一门五星基因格斗术,而后学一门四星基因格斗术,等达到一定水准才能接触三星基因格斗术,学习属于重重推动叠加而上,虎鹤双形则是存在越星的能力” “这种能力融合后拿来打斗的水准不差,在四星格斗术修炼者中也算是上等水准了!” “那得看她能融合几成!” …… 张曼倩注射了虎鹤血剂后闭目了数分钟,这让骆高高和祝况对张曼倩的情况不断做出猜测。 这是骆辉选中的人,骆高高和祝况觉得早给也是给,晚给也是给,早点给张曼倩注射完血剂不断推动实力会更好。 骆高高的做法有些冲动,但只是将应该做的事情提前将办了。 这或许能让张曼倩在临近测序者盛会时提升更多。 他低声和祝况探讨着这位新成员,又不断比划,提示五人参赛时可能的搭配。 能攻、能守、具备灵活性,这就是虎鹤双形的优点。 近乎全能的能力规避了短板。 只要对手不能凭借单项能力‘以力破巧’打击,虎鹤双形融合下的对手并不多。 相应这类修炼者也是万能搭配者。 虽然没有擅长防守的周天豪搭配更适合,但张曼倩确实属于他们队伍中不可多得的搭配对象。 “我有点担心她的力量……” 祝况低低发声探讨相关弊端时,只觉一股劲风朝着脑袋袭来。 这让他脑袋一偏,随即大喝一声‘来得好’。 张曼倩选择的切磋对象没有朝着两位备胎测序者,而是直接选择了祝况。 凛冽的拳风让祝况感受到了相应的力量。 这让他心中一喜,只觉张曼倩出拳终究是有几分力量,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弱。 等到张曼倩直拳变肘击砸向他胸部时,他身体一晃后双手捂拳,身体呈现铁板桥下身,甚至在瞬息之间转换了九十度,而后对着张曼倩双腿进行了快速的寸拳反击。 “祝况的基因皆具蛇、猫两类,除了难于相互融合,这两类基因带来的身体能力堪称上佳,蛇形术可以让肢体拥有极度的灵活,而猫形拳拥有在短距离内连续多次打击,近乎有我八成……” 骆高高心中的评价还不曾完全思索完毕,只听祝况一声痛呼,身体随后已经被张曼倩一脚踢飞。 “虎鹤双形不怕疼痛的吗?”祝况呼声道。 “怎么可能不怕痛!” 骆高高急促应了一声,他双手快速举起。 只是短短的瞬间,他双臂就迎来了连连的掌击。 仿若猛虎一般的扑打让骆高高再无暇发声,他肢体迅速变换收缩。 相较于正常的躲闪方式,骆高高可以通过调节身体部位来完成闪躲。 一拳挥向他的脑袋,他可以让脖子瞬间收缩,从而让脑袋向下,他的胸骨、手骨、腿骨、腰腹等部位都具备肆意收缩和推动,而这种变化并不会影响到他身体的发力。 他甚至还具备极为高水准的伤势恢复能力,只要不是肢体被切断,又或内腑被打爆,他受创后数十秒后或者数分钟后就能让身体伤势大致复原。 这种基因能力结合格斗术之后,骆高高近战时连以伤换死都不需要,无损就能完败对手。 了不起他休息一段时间,再了不起他再休息,又或靠着血剂硬撑到身体恢复为止。 种种特殊的能力让骆高高并不畏惧近战交锋,甚至他对远射打击也存在抗衡的能力。 但骆高高也存在与所有人并无区别的问题,他会疼痛。 而在他眼前,疯狂对攻的张曼倩似乎并未在意痛疼的问题。 他明明击打了张曼倩软肋数次,甚至听到了骨头的沉闷声响,但张曼倩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完全没有因此而带来的收缩与退后。 “虎鹤双形真不怕疼!” 骆高高脑海中浮过念头。 摊上这种不惧痛楚的对手,骆高高一时也缩手缩脚。 他一来是自身痛疼难止,另外则是担心在没有佩戴护具的情况下强力反击容易将人打死。 连连硬挨了数拳后,骆高高也受不住,身体一个回旋跃了出去。 “我们也要打吗?” 骆高高退后远走,等候通知的陆大呼了一声。 “我感觉她神智似乎出了些问题,你们应该……打……” 骆高高的话还没说完,等候通知的陆大已经趴在了地上,随后又被一脚踢飞。 这倒不是陆大不中用,而是作为骆家培养的备胎,他们切磋打斗展现实力都需要获得许可才能动手。 若因自作主张伤了身体,他们签的那份卖身契合同足以让他们这辈子都徘徊在后悔中。 “……打不赢!” 等到骆高高补充完毕,陆二也发出一声低呼,踉踉跄跄连连飞速后退。 “还有谁?” 连连放倒四人,张曼倩锤胸大呼,状态仿若疯魔。 “高高,她胸骨那儿被你打骨折了吧?怎么还自己锤上了?”祝况躲墙角低声交流道。 “我也不知道,她注射了血剂后似乎出了点问题,但虎鹤血剂没这种副作用啊”骆高高头疼道。 “这不是一点问题,我感觉这问题很大啊!” 祝况看着张曼倩环顾四周,眼神都没敢和张曼倩对视。 他感觉张曼倩不仅不怕疼痛,神智似乎都有了不正常。 但凡此时有谁逞能,这站起来就要遭遇一顿揍。 这种打斗打赢了没好处,打输了更没好处。 他躲在角落中,时不时询问骆高高一句。 但骆高高一时也没搞清楚情况。 两人制止了想要翻身而起的陆大、陆二。 “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就等我爷爷回来”骆高高无奈道:“我爷爷在外辅导进阶生一个小时,再过十五分钟就回来了!” “那她发疯怎么办?你看她都乱扫乱撞找人揍人了!”祝况低声道。 “乱扫乱碰没什么问题,反正东西也不值钱”骆高高道:“万一打碎了哪个容器,到时候再给那些浸泡的标本换个容器就是了!” “那咱们下次再也不乱打针了!” 祝况心有余悸,等他听到张曼倩一声尖叫,他不免跟着拿目光扫了一眼。 乱碰乱撞的张曼倩不知何时击破了一个容器,手中抓起了一颗脑袋上的长发。 祝况只觉脑袋的面容隐约有些熟悉时,只见张曼倩仿若遭遇电噬,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打摆子。 “设备漏电了!” 祝况心念一声,随即只听实验室中警报疯狂尖叫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章 演砸了 张曼倩再次清醒时,她已经躺在了汤山疗养中心。 与之陪伴的还有她通讯器上的紧急联系人宋凤英。 “你说这孩子好好的怎么就触电了呢!” 宋凤英在医疗室中来回走动,脸上的神色难言正常。 自从进入了西京城,她觉得学府路十八号档口和张曼倩在升腾学府的进阶生住舍只是暂留的居处,医院才是他们长久的家。 如果时间没有计算错,他们才从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出院没五天。 但在这么点短短的时间中,张曼倩又躺进了医院中。 而这一次的病情居然是因为触电。 这是一个很离谱的病因,离谱到宋凤英没法相信。 在如今哪个设备都装了漏电开关的前提下,正常人想触电基本没可能。 “她真的是伸手去触电的”骆高高解释道。 “我家闺女又不是傻子”宋凤英反驳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就使劲祸害年轻女子,肯定是你们逼迫曼倩!” “我们没有啊,我们还挨她的打了呢!” “就是就是,伱看我这地方,这地方,还有这儿都被张曼倩打伤了!” “伤呢?” “我们疗养过治好了呀!” “你们简直是一派胡言!” …… 嘈杂的争辩声音中,骆辉教授则是仔细检查着体检报表上的每一份数据。 根据数据又结合骆高高和祝况等人的描述,骆辉只觉一切状况不该发生。 但这一切又已经发生了。 “没道理!” 他想不通自己亲手调配的虎鹤血剂为何带来了不惧痛楚的效果,也想不通简单注射后为何会导致张曼倩神智混乱。 失去了第一手接触的资料,而后张曼倩破坏培养皿被电击更是将一切混乱,饶骆辉擅长各类精细内容的判定,他也没法推测出真正的原因。 “张曼倩同学,你感觉怎么样?” 察觉张曼倩清醒过来后,骆辉教授开始亲口询问当事人。 这让骆辉教授很敏锐注目到了张曼倩眼中浮过的一点点恐惧。 “教授,我看到了一颗脑袋?” “然后呢?” “他睁开眼睛让我跪下!” 张曼倩神情还有些怔怔的恍惚感。 虎鹤血剂的价值太高,她本想借助太清真术的镇疼能力表演发疯,而后用血剂带来了负面效果的借口远离骆高高等人。 但张曼倩没想到自己的假疯差点变成真疯。 她看到了一颗脑袋,对方双目睁开的那瞬间,张曼倩感觉自己脑袋空白到几乎要暴毙。 若非培养皿中设置了电路,导致电流涌过彼此中断了那颗脑袋带来的威慑感,张曼倩觉得自己那一刻后应该已经死了。 她心中确实还残存着一丝恐惧感。 “看来你当时被电击后产生了幻觉!” 骆辉眉头皱了皱,随后中止了这方面的探讨,将张曼倩所看到的相关认定成了电击引发的神智混乱。 “张曼倩,你给我们作证,当时是你逮着我们殴打,不是我们欺负你”骆高高插嘴道。 “你是谁?” 张曼倩晃了晃头,眼中骆高高的身影或远或近,在她身前摇来摇去。 她使劲摇了摇脑袋,只觉视线依旧还有些不清晰。 甚至骆高高因为身高的关系,那颗脑袋悬得特别高,宛如玻璃罐中此前俯视她的头颅,让张曼倩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 “你别靠近我”张曼倩惊呼道。 “看来电击后有一些后遗症,你先休息休息!” 骆辉教授安慰了一声,随后呼了骆高高,示意对方别在这儿碍事。 他摸了摸通讯器准备联络时,忽地想起任一生似乎被关押起来了。 通过张曼倩的口述,他终于弄清楚了张曼倩的症状。 如果说虎鹤血剂产生了某种可能的诱因,真正让张曼倩遭遇重创的是精神威慑镇压,电击只属于附带的影响。 骆辉教授皱着眉头。 张曼倩的乱碰乱撞弄坏了他的布置,但也阴差阳错让他逃脱了一劫。 交锋的刹那冲突,精神威慑和电力的碰撞也让张曼倩捡回了一条小命。 但凡没有他布置的电路碰撞,张曼倩短短瞬间脑袋便有可能被爆破,甚至会让骆高高等人同时丧命。 向来秉承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骆辉教授没想到有一天还会遭遇张曼倩这种乱打乱碰的情形。 但他也庆幸张曼倩所知不多,更缺乏人相信张曼倩嘴里胡说的内容。 他做了病因定性,也清楚张曼倩此时记忆力不佳的原因。 请不到任一生来帮忙,骆辉教授将通讯拨向了另一个号码。 “我在精神威慑上只擅长打,不擅长治疗,你找我还不如找任一生那对儿女!” “任安然、任无恙?” “他们打杀不如我,但安抚治疗精神创伤方面的能耐绝对比我强,我这两天与任安然在医疗内部会议上进行过探讨,只能说虎父无犬女!” 通讯器上的回复声音传来,骆辉教授不免还怔了怔。 任一生关进去了,任安然开始冒头了。 虽说任安然不能取代任一生的位置,但凭借任安然具备精神安抚的能耐,这就是西京城众多家族需要的朋友。 很多人或许一辈子都用不上精神安抚,可凡事都怕万一。 如龙威格斗术、龙象格斗术、龙虎格斗术、虎啸格斗术等多种威慑类格斗术都有人修行,一旦碰撞后遭遇创伤,要么静养很长一段时间做修复,要么请任安然等人释放格斗术进行安抚瞬间解决问题。 相较于前者,后者的选择无疑更佳。 譬如骆辉教授眼下就有了需求。 正常情况下的张曼倩并不值得他尽心尽力,但注射了他的虎鹤血剂,骆辉教授不得不进行尝试,看看能不能将张曼倩正常化,如此也免得投入打水漂。 他迅速翻动着通讯录,又发了数条信息,最终才得到任安然的通讯号码。 “安然啊,我是你骆辉叔叔,是这样,我有一个学生……你爹病了,病得很严重,当下没法出来帮忙,唉,那也行吧!” 深深呼了一口气后,骆辉教授不得不挂上通讯器,寻思再求老朋友来帮帮忙。 随着一阵敲门的声音,他才有些烦躁的回头望去。 “儿子哎,你瞅瞅你姐,你姐吃大亏了呀!” 还没等到骆辉按遥控,宋凤英已经手动拉开了房门。 “她误触了电,当下还有些不清醒,我已经让医护做了紧急疗养,眼下正在请擅长精神安抚的医师帮忙”骆辉教授简单解释道。 “都落到需要精神安抚的程度了?”张学舟愕然道:“这是与什么心灵类测序者交手了不成?” “电的!”骆辉教授纠正道。 “那这个电有点邪门了!” 张学舟就没见到电到神智混乱的情况,他甚至能直接感知到任安然眼中依旧残留着惊恐。 作为精神强化篇的修炼者,张学舟当下还不擅长安抚性治疗,但他很清楚张曼倩的症状。 骆辉教授这番话糊弄一下宋凤英没问题,但很难糊弄他。 “安然姐,我姐当下的情绪有些惊恐不定,你帮我来安抚一下!” “可以,你和你姐在哪儿?” 同样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但回复很显然有了不同。 骆辉教授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器,又看了看张学舟的通讯器,只觉自己这个骆辉叔叔的脸面还没人家一句安然姐管用。 第五百二十一章 长期治疗 任安然到达汤山疗养中心的速度很快。 事实上,作为当下难于割舍的同盟,甭管是任家人还是张家人出了问题,双方的处理都没有任何区别。 “骆叔叔,还请外出稍微等待一下,方便我静心施术!” 看到张学舟打了个眼色,任安然寻了一个借口,极有礼貌请出了骆辉。 “他怎么不用外出?” 骆辉指了指张学舟。 “他是我爸的学生,当下正在跟着我学习龙虎格斗术等相关内容,可以做旁观学习”任安然抿嘴后回道。 “哦!” 在骆辉的拖长声音中,这间医疗室只剩下了三人,便是宋凤英都被请了出去。 “我先安抚她!” 任安然没法对张学舟这种精神强化踏入第五篇的人释放精神安抚,但她安抚张卫盟、宋凤英、张曼倩等人并不在话下。 轻微嘶鸣的龙吟声中,又有群象缓缓踏步而行,带来了极为幽静深远空旷的效果。 人的脑域在龙象格斗术的轻微冲击中并不会受创,反而会因为这种感知获得精神的全然放松,放下心中盘旋的恐惧无助感。 张学舟的感知能察觉到张曼倩心中的恐惧在迅速消退。 “她……” 任安然看着张曼倩,口中欲要说话又止住。 这确实是遭遇了精神威慑打击,甚至是极为猛烈的打击。 但张曼倩的症状又有些怪异,让任安然难于叙说这种怪异感。 这就像是一个凶手持刀行凶,刀子砍下时自己忽然掉下悬崖摔死了。 对方那一刀确实砍出来了,但又没造成正常发挥的效果。 若要类比,任安然觉得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但若要任安然完全猜测当时的场面,她也难于想象为何会呈现出这种现象。 诸多的一切只有问张曼倩才清楚。 “我这病重吗?” 仿若从恐惧中走出,张曼倩低声问了问。 “重,可重了!” 任安然寻思数秒,她伸手抚过张曼倩额头,又不着声色瞅了张学舟一眼。 两人眼神只是稍做碰撞,任安然就点头回应了张曼倩的询问。 “你脑域承受了强烈刺激,遭遇的亏损很大”任安然道。 “那岂不是只有动用x432修复技术来辅助治疗了”张学舟插嘴道。 “x432对她的康复确实比较有利”任安然道:“如果有相应条件,使用x432修复技术能有效节省治疗时间!” 她扫了张学舟一眼。 按正常情况来说,张曼倩这种病情被她治疗三五次也就差不多痊愈了,并不需要用到高端医疗。 她稍做思索,觉得张学舟并非不知好歹四处占便宜的人。 而骆辉教授也并不是能被人随意拿捏的对象。 若要张学舟催动这种念头,骆辉教授或许有理亏,又或许隐藏了什么,才导致结果可能走向张学舟所说的方向。 她配合性做了回应,随后只见张学舟走出了医疗室。 阵阵商议的低声传来,任安然只觉张学舟所预测的走向极为正确。 在短短不到十余句的交谈中,骆辉教授已经同意了相关条件。 “你真是有个不吃亏的弟弟,他在骆辉教授那儿帮你索要了一份高端医疗”任安然低道。 “高端医疗?” 张曼倩眼睛微瞪,只觉事情越来越麻烦。 她瞎搞搞挣了一份虎鹤血剂的便宜也就罢了,如今还用上一份高端医疗,这几乎要牢牢绑在骆高高身上。 这让她眼睛乱转,不断寻思着如何找出对策。 “伱还记得当时遭遇创伤的场景吗?” 任安然低声询问,这让张曼倩眼中迅速浮过恐惧色彩。 她记起了那颗长着长发的头颅,也看到了那双摄人心魂的双眼。 这让她打了个冷颤,伸手抓着医疗被,随后将自己脑袋埋了进去。 直到耳中苍龙微鸣的空旷声音划过,张曼倩才摆脱这种刺激性的记忆,眼神渐渐恢复到清明。 “她遭遇的创伤比较严重,确实需要x432修复技术辅助,如果骆叔叔不相信,你可以请敖东书、张毅成等人来做检测!” 张曼倩再度回神时,只听任安然对着眉头微皱的骆辉解释,又有骆辉的点头。 一份虎鹤血剂付出了,骆辉教授也不在乎再投入一份x432修复技术的代价。 最重要的是张曼倩的异状让他躲过了一劫,也因此知晓了对方依旧存在的高风险性。 他不仅仅要为骆高高寻到一个合适的队友付出培育的代价,为这份真人测试的实验结果付出价格也是正常。 “怎么会不相信,我在外和这个小朋友谈的时候就保证了要给张曼倩一份x432修复技术,而且她也是我的学生,救治是理所当然!” 骆辉教授心中衡量清楚,他一脸神色如常,并未因此有什么特殊的肉疼情绪表现出来。 这让任安然啧啧称奇。 x432修复技术虽然不如x446修复技术昂贵,但价格至少也在八百万左右。 别说任安然拿不出这种偿付的代价,便是任一生碰上这种事情都要再三考虑。 “骆教授是深明大义之人,也是爱惜学生之人!” 站在骆辉教授身边,张学舟相当捧场。 又有骆高高站在稍远之处,神情有些瞠目。 很显然,骆辉教授给他找这个队友付出的代价有点点高。 若对方不配合他们拿个测序者盛会的冠军,骆高高觉得会有点亏本。 但张曼倩打斗时不惧疼痛,招式又凌厉,这确实让他满意。 拥有虎鹤双形的张曼倩在西京城众顶尖测序者中只能排在中上位置,而一个不怕疼痛又拥有虎鹤双形能力的张曼倩可以站在顶端。 这就是区别。 骆高高希望张曼倩能保持这种能力。 “爷爷,你配置的那虎鹤血剂是不是带了什么不怕痛疼的基因?” 等到诸多事情探讨完毕,骆高高不免也询问骆辉教授相关。 “这没可能!” “身体具备疼痛感才能对各种危机产生反应和反射的本能!” “若不具备痛感,身体被人削掉一截都浑然不知,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发疯?” “难道是血剂与她体内基因冲撞了?” “但检测报告没提及排斥反应!” …… 愈是探讨,骆辉教授就觉得问题越多,也越难想通。 “什么?治疗周期长达一到三年?” 等到近一小时后,任安然给予相应医疗结果时,骆辉教授很想冲入医疗室拔管,止住这场x432修复技术的消耗。 若张曼倩的治疗周期是如此之长,他一番付出堪称打了水漂。 但寻思到那个人,骆辉教授最终又释然了。 能在对方威慑下活下来的人很罕见,若治疗周期要长一点点,那也可以接受。 相较于曾经的爆头杀,张曼倩当下的症状几乎算是最幸运的结果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脑袋存在的意义 “每个月安排一场x432修复技术可以将治疗周期缩短到半年左右!” “我弄不起!” 听了张曼倩的分析,骆辉教授做了一个快速的决定。 将张曼倩这个最适合的测序者割舍后,他的目光迅速放向了丁豪。 丁豪的基因格斗实力最差,但丁豪是众测序者中唯一想改善体内基因的人。 甚至于丁豪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拥有陆地类生灵的基因特长。 而丁豪还为此修行过数种基因格斗术,尽管没修炼出什么能力,但丁豪至少对相应的基因格斗术存在极高的掌握能力,少有需求从头开始修行。 但凡体内拥有相关基因,丁豪就能迅速进行适配,甚至呈现出不错的能力。 这与左腾等人曾经的训练完全一样。 只是丁豪没有左腾的命,被人忽悠瘸了,高价换血时注入了水中生物的优秀基因。 “高高,你觉得龟甲类基因特长是否能搭配你的队伍?” 寻思到自己实验室有限的条件,又寻思过丁豪的修行条件,骆辉开始这个家族重点培养的孙子提出意见。 “这个张曼倩真不行了?”骆高高失望道。 “她赶不上盛会时间”骆辉无奈道:“就算她硬挺着去参与,一旦承受刺激发病乱打,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得不偿失。” “那真是可惜了!” 骆高高想想张曼倩的能力,又想想对方不怕疼的本事,等到再想想张曼倩一阵疯打的场面,他最终也不得不熄了心思。 “只要您推荐的队友能架住周天豪一时三刻,我硬拼左腾完全不虚,能把他打到脸开花”骆高高道。 “那就这么定了!” 骆辉点点头。 张曼倩底子好,辅助力更强,花销也较少。 而打造丁豪的价格显然要胜过张曼倩,这也是骆辉教授此前排除的方案。 如今的第一方案短短数天就没了戏,他也只能往第二方案上考虑。 “可惜了!” 等到骆辉教授等人安排了医护人员照料,又匆匆离开了汤山疗养中心,张学舟才稍显嘘唏。 “伱一个月要一场x432修复技术,这代价也太高了”任安然道:“没有哪个家族愿意承受这种代价!” “那我也是从测序者盛会的角度出发,若我姐要入他们的队伍,至少得这个价!” 张学舟想了想张曼倩进入骆高高队伍带来的损失,又有宋思佳的独木支撑,还有可能面临的淘汰问题,这让张学舟不得不加价。 但他没想到骆辉很是干脆利索放弃了张曼倩。 很显然,双方感觉付出的代价完全不在同一层次。 但张学舟觉得这种代价确实值得,但凡愿意投入x432修复技术,张曼倩在精神强化篇上的水准必然越来越高。 这种精神强化对境界术的修行也存在一定裨益。 若张曼倩能突破进入真灵境,这几乎相当于队伍中进入了一个确保参与决赛的重量级选手。 宋思佳主动上门倒贴不是没道理,而是确实值这个价。 但凡张曼倩能踏入真灵境,发挥的作用绝对比张学舟要强。 他嘘唏了一声,只觉骆辉教授不识货。 相较于他当下对测序者盛会难于确保的胜利,张学舟更愿意拿到手的好处。 但这份高等待遇没争来,他也只得悻悻放弃。 “你太贪心了!” 任安然微微皱了皱眉头。 知晓自己没法赶上测序者盛会,任安然觉得张学舟想为张曼倩争取一份好利益,但她觉得这份利益太离谱了。 骆高高在年轻一辈中也有不小的名气,但凡骆高高放话出去,必然有一圈人求着骆高高想进入团队中。 而张学舟想着压榨骆辉七份x432修复技术,这换西京城哪个大家族都没可能答应。 钱财是一方面,而这其中连续索要高端医疗所需要付出的其他隐性人情代价才是麻烦事。 张学舟提出的这个要求根本不可能实现。 任安然转念数次,才在这种不可能条件中感受到了一些其他内容。 张学舟似乎感觉获得这份回报是正常的,如果没有争取到这份回报,张学舟也不会亏到哪儿去。 “我是忽视了哪儿吗?” 任安然寻思数次都无果。 但她并不愿意直白去询问张学舟到底算计了什么。 作为一个心灵类序列者,任安然更喜欢凭借自己的敏锐猜测,从而在这种类似相互思维对撞中锤炼自己向上。 “你说咱们世界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只凭借一颗脑袋存活?” 直到跟着张学舟踏入了一个监控死角,断绝了摄像和声音的探查,张学舟才问了任安然一个问题。 这让任安然微微一愣。 “你说的是人,不是某种动物?”任安然奇道。 “对,人!” 张学舟点点头,缺了脑袋还能存活一段时间的动物不乏案例,但仅存活一颗脑袋还能活下来的人缺乏案例。 而要让这个人对张曼倩造成恐惧性质的威慑打击,张学舟更是没头绪。 如果并非张曼倩的弟弟,张学舟觉得没什么人会相信张曼倩的话。 但在科技日新月异的阶段,张学舟也不排除某些实验室搞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人没了身体活不下来”任安然确定道:“没有躯体的供血,脑袋没法维持生命特征,短则数秒,长则数分钟就会彻底死去。” “有没有什么特殊基因能维持一颗脑袋长期生存?”张学舟问道。 “那不是我研究的方向”任安然摇头道:“这种研究似乎也缺乏意义!” 想让一颗脑袋实现离开躯体生存,这必然需要很多脑袋来做活体实验。 任安然只是想想这种实验的代价,又想了想实验带来的成果,觉得西京城难有什么家族去做这种亏本研究。 “意义吗?” 任安然说的确实有道理。 在基因技术发展的今天,高阶序列者的神智消亡了,肉身还具备活性。 如果一整个身躯都能实现长久的存活,就没有必要搞复杂去维持一颗脑袋的活性研究。 甚至于这种研究并无意义,也没有哪个高阶序列者愿意在自己活着的情况下将自己脑袋贡献出来,拿给其他人去做这种研究。 假设张曼倩所说为真,又有这种让一颗脑袋维持生存并无意义的研究作为前提,张学舟只能说骆辉教授的实验室中有一颗特殊的高阶序列者脑袋。 “特殊绝对不是因为那颗脑袋的存活能力,也并非因为那颗脑袋依旧还具备释放精神威慑的基因格斗能力,他需求的应该是……” 张学舟思索过后,只能将之判断为脑袋对骆辉教授具备特殊意义。 或许是亲人身躯病变导致截体,存留一颗脑袋维系情感。 或许是某个对手死后存留的脑袋,想要让对手体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又或这属于某个特殊的头颅,头颅中存留了骆辉教授寻求的答案。 任安然在这个问题上探讨较为乏力,若换成任一生经历此类事件,张学舟或许就能直接得到答案。 想到任一生那儿监守更为森严,又有密布的各类监控,这个事情大概率涉及骆辉教授的隐私,张学舟也只得暂时熄了询问和探讨的念头。 第五百二十三章 牵扯 “没事儿,姐身体棒着呢,您尽管做直播!” “不过妈你那个飞羊走壁练得如何了?” “这不就是关心关心你!” 迎入了队友宋思佳,宋凤英和张卫盟就得下去一个人。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家的事好协调。 甚至张卫盟和宋凤英到现在也没搞懂测序者盛会真正会带来的意义。 这对张卫盟和宋凤英而言并不是什么必须参与不可的比赛,这也没法改变两个人的人生。 相反,宋凤英的人生因为王砾的加入而变得不同,在西京城有了一场较为意外的收获。 “飞羊走壁?这个跑酷能力还真有点用!” “跑酷?” 等到宋凤英心中对张曼倩的担心放下,又被张学舟怂恿了一番,宋凤英还来了一场现场表演。 张学舟只见宋凤英双腿发力,轻盈的步伐中迅速跃到两米余外,等到助力跑了十余米,她五指抓握一根栏杆,身体呈现一百八十度旋转轻松跃入另一侧下方的地下车库通道。 张学舟以为表演结束时,只见宋凤英双脚连蹬,又从近三米高的地下车库通道下方沿着墙壁蹬了上来。 “咋样,酷不酷?”宋凤英道。 “妈,你这……你这是在墙壁上都能蹬上来了?”张学舟诧道。 “这都小意思,如果不是这个地方安保人员太多,我给你表演一个蹬腿爬墙上三楼!” 宋凤英拍胸担保着自己的能耐。 张卫盟喜欢静,不喜欢动来动去。 但对宋凤英来说,飞羊走壁堪称她人生必学。 她是越练越有兴趣,也越练越起劲,甚至融入了自己的生活中。 “你们有这种好武功也不趁早拿出来”宋凤英惋叹道:“但凡我二十年前有这种能耐,我直播肯定早火十年!” “现在也不晚!” 张学舟笑着打趣了一句。 当王砾的‘快钱模式’落到尾声,直播网的群体只是多了一群赌徒。 没有利益的事情赌徒们不会做,也就是说这批赌徒很少人会成为飞娱直播的忠实用户。 若想发展新用户,这还得靠呈现新内容出圈。 当下的飞娱直播是‘假火’,从未有过真火。 如果不能增添新用户,又或进行卡点打赏跟风,宋凤英依旧要回到以往直播网的尴尬产出中。 直播网分红不菲,但被张学舟动用了一次x446修复技术,动辄千万的支出几乎挪用了大半产出。 而这其中还需要对直播网进行全面性的升级,购置的各类服务器价格不菲。 而王砾也进行了换血手术,对方的支出同样属于巨额消费。 虽然不用从零开始,但张家的家底确实并不算丰厚,哪怕是再承受一次高端医疗都捉襟见肘。 “肯定不算晚”宋凤英高兴道:“小王认识一群朋友,他们现在也时不时开播了,每个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表演时很是引人注目,吸引了不少新用户前来呢!” “王砾的朋友?” 张学舟刚刚思索到这群赌徒歇菜后就没可能来直播网了,没想到王砾还邀请了这些人来做直播表演。 虽说这些人是赌徒,但这群赌徒曾经也生活在高门大户中,承受过一定的教育,甚至不乏修炼一些五星格斗术。 这些格斗术拿来打斗或许差了点本事,但拿来表演显然已经足够了。 譬如宋凤英当下的飞羊走壁也属于其中之一。 宋凤英表演时身轻如燕,但若要用于与人面对面格斗,宋凤英这套能耐能不能正常发挥,又能不能在发挥时迂回打击对手就是另外一说。 想到宋凤英和张卫盟的挨打任务,又有宋思佳的加入,再叠加上张曼倩得到虎鹤血剂和x432修复技术的助推,张学舟也不刻意催促宋凤英。 但凡宋凤英不断修行,又时不时观看王砾那帮朋友的表演,这或多或少会产生耳濡目染的情况,从而具备一些与人争斗的能力。 即便宋凤英难于成器,张学舟也不过于纠结。 总共五个队员,张学舟、张曼倩、宋思佳几乎都可能具备奠定战局的能力,他没法要求再多。 张学舟和宋凤英一番探讨,不免对飞娱直播正常化后的前景相当看好。 “加油,等咱们一月份打完比赛,您想去哪儿飞羊走壁都行”张学舟保证道。 “你说的啊,明年一月份完事”宋凤英喜道。 “必须的”张学舟点头道。 “那就好”宋凤英道:“我跟直播间的那群老伙计说我现在正在进修,就靠着时不时表演一下拖着他们,他们都等我直播户外自然风景老久了!” “嗨,您的粉丝靠谱!” 张学舟随口应了一声,而后又在查宋凤英在精神强化篇和境界修炼术上的水准。 宋凤英在飞羊走壁上的本事让张学舟都惊叹,但宋凤英在续命的本事上水准极为不足。 若非境界修炼术可以依靠培元丹硬堆,张学舟觉得宋凤英被任一生强行引导入境后没有丝毫进步。 而宋凤英在精神强化篇的水准还要逊境界术一筹。 “将来怕是只能靠着x432修复技术硬堆了!” 作为花钱修行的小达人,张学舟在使用高端医疗条件修行上非常有经验。 如果宋凤英没法推动精神强化篇,张学舟觉得花一大笔钱财买命也很合适。 他目光扫过汤山疗养中心的医疗房间。 此时的张曼倩就在依托x432修复技术强行推动精神强化篇。 任张学舟也没想到骆辉教授平常不理睬人,关键时刻直接送大礼包。 张曼倩承受的威慑打击很强,但任一生曾经评价过张曼倩,提及张曼倩的精神特性极具爆发,这也是规避威慑类格斗术的重要前提。 那颗头颅下狠手是真的下了狠手,但张曼倩尖叫时爆发的精神抵抗力也不虚。 而触电更是在其中产生了难于言语的平衡影响。 张曼倩最终逃脱了一劫。 但若想让自己性命不寄托于侥幸才存活,张曼倩显然需要抓住任何可以拿到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进一步提升自己。 比如x432修复技术可能带来的精神强化,这能让张曼倩有可能冲入第三篇,进一步强化脑域防护方面的能力。 而修行精神强化篇带来了细微感知力不仅仅对张曼倩的生存有利,也会提高法力感知和法力的细微操控,从而形成正向的裨益。 更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增强实力,在凸显脑域隐性问题的情况下,精神强化也很可能带来消弭张家人精神症状可能导致的早衰问题。 但这一切需要大量的钱财,甚至较为靠谱的关系网。 缺失任一生支撑大局后,张学舟没想到借助了张曼倩的关系,他很有可能缠上张曼倩的导师骆辉教授。 看着纠缠后添加的好友‘骆某乃闲云野鹤’,张学舟觉得他在这三年内不提免费,至少有花钱向骆辉教授索要x432修复技术的可能。 很显然,任安然提及张曼倩需要治疗一到三年是张学舟所叮嘱。 若有较急的需求,张曼倩当下就可以出院。 当然,想让张曼倩住院又或被其他人检查也很简单。 但凡任安然动用龙象格斗术冲击张曼倩,张曼倩就能拥有威慑镇压后的后遗症状,甚至张学舟都能进行相应操作。 只要张学舟没说停,张曼倩这个病就好不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意外收获 家人发生事故之后,张学舟等人看一下事故地点有没有问题? 没有! 这个答案在骆辉教授心中产生时,他这间少有外人前来的实验室就多了一个人。 “你随意参观,张曼倩同学是在那儿触电出事的!” 骆辉教授拿着一份检测报表,又有丁豪喜滋滋站在不远处进行着等待。 从决定让张曼倩担当队员到张曼倩出事故,这其中的时间并不算长。 在骆辉教授测试后的第二天下午,丁豪就得到了骆辉教授的确认,他甚至拥有提前变更体内格斗基因的可能。 这种高待遇无疑让丁豪喜出望外,满脸情不自禁难于抑住心中的喜悦。 但相较于他的高兴,骆高高和祝况等人并没有那么欢欣雀跃。 如果丁豪是第一人选,张曼倩最初就不会来这儿。 队友从优秀变成次等,这无疑不是什么好事。 但若要让骆高高亲自去找一个够资格的队友,他也很难选择相应的目标。 这不仅仅涉及个体能力,还涉及彼此社交和关系圈,又有家族势力的交错。 若骆高高今天挑中某家族年轻子弟作为队友,和对方配合数十天,而后对方忽然跑到另外一个队伍去了,发生这种事情并不会有多奇怪。 毕竟这种关系不算稳靠,他能争取对方,其他参与测序者盛会的队长也能拉拢人。 种种关联中,也就左腾那种人可以在诸多环节中游荡,从而争取到可靠的队友。 骆高高每每想到此,他有点小羡慕时也只得呸上一声,嗤鼻左腾这类人真是不讨喜。 “张曼倩的家人,似乎……那个张学舟?” 骆高高还在咒骂左腾等人时,祝况则是想到了什么。 这让祝况推了推骆高高,又指了指可视仪中‘二世祖的后花园’聊天群,等翻查到数条记录,骆高高这才吸了一口冷气。 “他似乎比张曼倩更合适咱们啊”骆高高低声道。 “我觉得也是”祝况低声回应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参赛了,又是不是被人拉拢到某个队伍了!” “咱们查一查?” “直接问吧!” 两人低声交流数句,又看了看一脸喜的丁豪,随后也慢悠悠转到张学舟所查看的标本陈列区。 此时的标本陈列区已经做了清洁打扫,也对破碎的罐体进行了更换,与此前少有区别。 除了充斥的一点点消毒水味道,这儿看不出多少异样。 看着张学舟盯着罐体浸泡液中那颗头颅看来看去,骆高高随即开腔做了介绍。 “这种脑袋是一些愿意做出贡献的大体老师所留下,这类标本保存的条件很严苛,但凡接触空气又或沾染细菌就很容易出现腐败”骆高高道:“瓶体近乎密封,又有电路连接做消毒使用,但走电消毒对瓶体会存在一定影响,时间长久后可能会导致罐体脆化,这种存储罐体一般是三十年换一次。” “哦!” “你姐应该是碰触到脆化状态的罐体了,碰触后罐体破裂,也因此走了电!”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盯着罐体中的那颗脑袋,只觉感触不到任何生机。 眼前确实是一颗已经死了的脑袋,便是一丝生机都看不出来。 而人的脑袋浸泡在这种水溶液中也无法生存。 他看过张曼倩击碎玻璃罐体的方位,又看向周围封装的罐体,只见一个个罐体中都是死物,难于触摸到任何生机。 “其实这种方式保存标本风险高又容易坏,最有效的存放方式就是勤快点换标本”祝况插嘴道。 “换标本是个好主意”骆高高同意道:“反正这些标本实验价值用完后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没必要存放数十年。” “说的没错,咱们缺啥都不会缺标本!” 骆高高和祝况的瞎囔囔倒是让张学舟清楚了事情,张曼倩所碰触的那颗头颅很可能已经被更换了。 甭管骆辉教授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对方都没可能告诉张学舟。 若要得知一些信息,很可能只有骆高高等人清楚。 张学舟想清楚相关后也不再做无谓的调查,他随口与骆高高和祝况搭讪了数句关于肢体标本的事情。 他的话题屡屡往人体头颅标本上引时,骆高高等人则是有意无意往测序者盛会上拉扯。 但两人在话题拉扯方面的水准不高。 只是稍做琢磨,张学舟就很清楚了这两人的意思。 “真是可惜,早知道你们队伍空缺人,我当初就不该去瞎报名”张学舟惋叹道。 “你报名了?”骆高高诧异道。 “对,现在还能查到”张学舟道:“我当时听到有这种好事,兴冲冲就找任教授帮我报了名,那时候我一个队友都没有。” “现在呢?” “我姐都不看好我的队伍,想着凑到哪个队伍去打一打,你们觉得我现在有几个队友”张学舟摊手道。 “太惨了!” 骆高高心有戚戚嘘唏了一声。 不论张学舟射击水准有多高,没有人打配合的缺陷会无限大。 测序阶段的修炼者超出常人,但还在正常人认知范畴允许以内,这也让人双拳难敌四手。 即便是骆高高再自傲,他碰上三五人夹击也要跪,若碰上某些顶尖的测序高手,他被人克制下落败也不足为奇。 骆高高同样需要搭档。 如张学舟这种射击高手就更需要搭档。 但知晓张学舟充当队长报了名,这让他们脑海中没了拉拢对方入队伍的念头。 队伍可以接纳各种队员,但不包括将报名的队长加入队伍中。 张学舟来了骆高高就得走,骆高高存在队伍中就没法容纳张学舟这个队长。 但知晓了张学舟队伍的巨大缺陷,骆高高倒是没有表现出测序盛会竞争带来的敌意,他甚至还因为缺乏队友的问题对张学舟惺惺相惜可惜了一番。 “能打就打打,不能打就算了”张学舟摆手道:“不就是一个测序者对决会,说不定我到时都懒得去当陪衬,直接就不参与了!”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虽说队伍水准不足,但能见识到不同的对手也是一件好事”骆高高劝道:“红花绿叶都缺一不可,再说花无百日红,我们窝里横完还得对外开拓,说不定啥时候就有并肩作战的机会,或许你在盛会上就有可能找到将来合作的对象!” 张学舟没可能在测序者盛会上合作,但骆高高也不介意在将来可能产生的关联。 在宋显忠暮年事件中,周信等人出力无疑最引人注目,但也有诱发小辈们关注的人物。 张学舟毫无疑问是小辈们关注的重点之一。 小道消息中关于张学舟的描述五花八门,但各类不靠谱的信息中有一点非常确定,张学舟必然是射击的高手,这一点甚至超出了射击称雄的宋家人。 若张学舟学的是基因格斗术,对方家底不雄厚的情况下确实难于跟上家族子弟们。 但张学舟擅长的是枪术,但凡有一把好枪,对方就能发挥足够的威能。 相应张学舟的家世就没那么显重要,基因格斗术水准不足的缺陷也抵消诸多,甚至具备了与他们这类年轻家族子弟合作的可能。 而且张学舟和任家关系似乎相当不错,这也能作为一个加分项。 在年轻人相互的认知中,骆高高还添加了张学舟通讯好友,甚至推荐了‘二世祖们的后花园’。 这是西京城家族年轻子弟们远程交流的频道,要么递交家世名片,要么需要至少两位的群员引荐才能进入其中。 骆高高引荐,祝况也不介意。 张学舟最终被这两人引荐进入了这个西京城权贵子弟们的场所中。 这倒是他来调查击伤张曼倩那颗头颅的意外收获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永生的秘密 二世祖们的后花园至今还有一个颇为热议的话题,那就是张学舟的射击水准到底有多高。 这主要是宋显忠暮年事件结束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这个没答案的话题并没有结束。 随着‘新来的报门路?’的询问出现,又有骆高高和祝况在可视仪上发言,这个聊天群倒是迅速热闹了起来。 “我的枪术水准和大伙儿差不多,但我打枪的时候运气好,有时候瞎射也能射中目标!” “怎么练瞎射?” “眼睛蒙块黑布就行!” “那不是瞎子打枪了?” 张学舟插入瞎聊了几句,又有数人回应,左腾则是发了个省略号的回应。 “这家伙最喜欢阴阳怪气了,你瞅瞅他回复的是啥玩意儿!” 骆高高显然很是不爽左腾的回应,逮着就喷两句。 但他倒是没将这种情绪夹杂到聊天群的话语中,依旧神色如常打字做着相应的介绍。 对于一个在测序者盛会上没有威胁的陪跑人员,而且对方还有一手不菲的枪术,有可能产生后续的配合,骆高高还是愿意卖一个面子。 相较于这种千里马被其他人交好,骆高高宁愿自己先当个伯乐。 他拉着张学舟嘟囔,张学舟在应承时也时不时做出人畜无害的回应。 “原来那颗脑袋换走了!” “那脑袋一头长发,胡子拉碴,相貌确实不咋的,换掉也好!” “就一个标本而已!” “什么来头不清楚,毕竟上面没挂标牌证明是哪位贡献的!” “放了很久很久了,从我记事起就放那儿了,那时候我还被这些标本吓了一跳!” 相互瞎聊时,张学舟也叙说着自己来意,这让骆高高和祝况都做了相应的回应。 “说来我倒是觉得那颗脑袋有点印象,但我又不记得是谁?”祝况道。 他晃了晃头。 祝况觉得自己似乎曾经见过类似的面孔,但他确实有些记不清楚了。 或许是一撇留下的印象,又或是其他。 他脑海中确实有那张面孔的留痕。 但若要让祝况完全想起来,他一时也回忆不清。 “万一你哪天想起来了,就发给信息跟我说一下”张学舟道。 骆高高的通讯名叫‘在下高高’,祝况的通讯名叫‘破落户祝某某’。 若与这些人不熟,又缺乏彼此交往所需,骆高高和祝况无疑是高高在上的那些世家子弟。 但彼此存在需求的情况下,等到熟悉了这些人,张学舟只觉骆高高等人与常人并无区别。 看着两人的通讯名,张学舟又对比了自己添加左腾通讯id后变更的通讯名‘学海无涯苦作舟’,只觉大伙儿取名都处于中二阶段。 他在实验室查无可查,等到走了一圈后也溜达了出去。 “你们倒是和新队友多沟通沟通,等两天后我就为丁豪注入玄龟基因,但凡他在使唤块状片状等防具方面都有较为独特的防御能力,丁豪此前还修行过寸击和五星格斗术盾击,发展后的能耐可观!” “骆少好,祝少好,我本事小,什么都听你们的!” 骆辉教授呼来骆高高和祝况,又有丁豪满脸喜色的点头哈腰。 “你们家族在落安省也算不错,你不必如此客气!” 丁豪的态度谦卑到骆高高没法挑剔,但这也是骆高高最头痛的问题,他已经有两个备胎测序者了,并不需要增添第三个。 在他们的队伍中,丁豪不仅需要拥有实力,也需要拥有自己的判断力,而不是被拿来当工具人使用。 他想了想胆大硬挺到一挑四的张曼倩,又对比了眼前的丁豪,只觉不对比还凑合,一对比就没眼看。 这更无须说拿丁豪与左腾、周天豪、长空神光等人相提并论。 一时间,骆高高不免感觉自己冲击冠军的压力有点大,骆辉教授的大力支持都存在难于弥补的欠缺。 但骆辉教授都下注二次血本了,他们不用丁豪也得用。 而丁豪的家世确实不差,只要将这小伙接纳进入队伍,就算有再佳的对象出现在眼前,他们也没法踢走丁豪,最多是在家族培养十余年的备胎中做删减。 “咱们先过过招,不需要动用基因格斗术,就按普通的路数打!” 骆高高寻思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利用拳脚增强彼此感情。 他呼了丁豪,又带上祝况、陆大、陆二,寻了一处空地开始比拼。 “高高这水准比我们当年强太多了,但想在测序者盛会上获得最终胜利,这七分靠的是实力,还有三分要凭运气了!” 骆辉教授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想到测序者盛会的奖励,也想到了测序者盛会的规则。 飞行器空投资源包,谁能抢到资源包,资源包是否适合自己,在抢资源包时会不会被人强杀淘汰,种种规则都蕴含国与国争夺的实质。 等到骆高高等人不断成长,会发现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 除了内斗,他们显然也要进行外斗。 骆辉教授寻思了好一会儿,等到骆高高等人离开实验室,他才摸出一张电子秘钥卡。 等到刷卡开了门,骆辉教授的面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将门关了回去,看向房内一个对着试验台忙忙碌碌的老人。 “爸!” 骆辉教授喊了一声,一个面容更为苍老的脑袋顿时调转了过来。 “罗重被电击到半死时有没有说什么?” 房间中的老人是骆辉教授的父亲,也是骆家当前真正的掌权者骆天鸣。 若放在数十年前的罗浮帝国,他还有一个行宫总管的官职。 管辖宫中服役的男男女女自然是比不上长空落、周信等人实权重,但骆天鸣知晓很多事,也做了不少手脚。 “我当时没在实验室,高高说当时除了那个小女孩子的尖叫,其他什么都没有”骆辉教授回道。 “这个狗皇帝宁愿将永生的秘密带到坟墓也不肯让给我们”骆天鸣愤愤不平道。 “他现在还活着吗?”骆辉教授问道。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死!” 骆天鸣皱着眉头,又将目光移向浸泡在一团血液中的脑袋。 与骆辉教授并无区别的是,他的手中同样握着一个紧急开关,但凡他难于正确反应,浸泡脑袋的那个培养皿池会迅速形成电流区,从而将脑袋麻痹,甚至于不断增强电压击穿脑袋。 “罗重,刺杀你的任爱国已经被我调换的那批基因药剂摧残致死了,你应该秉承公平交换的原则,将皇室研究的永生机密回馈给我”骆天鸣皱眉道。 “你不能一直这么拖着我们”骆辉教授道:“我们听你的话陷入了自然衰老,若你无法给予我们长寿,下一次出意外时或许就没有人可以救你了。” “永生……这需要很高很高很高的精神力量!” 沉默了极为长久的时间,培养皿池中才传来一道高傲的声音。 “你们这些下贱……人只注重外在的修行,没有内在修行,永远都无法勘破永生!” “那你可以死了!” 高傲的态度中,也对应着骆天鸣年老濒临寿命大限的欠缺耐心。 他按了按手中的开关,培养皿池中顿时有血液被炸起。 点点血泡不断升腾。 没一会,一颗翻白着双眼的脑袋便浮了上来。 “但……但本皇能……能赐予……你们永生!” 翻白双眼的脑袋吐出口中的血液,将不曾吐出的一句话说出来。 “x的,这些当惯了上位者的人总是喜欢留一手!” 骆天鸣骂了一句。 年纪越大,他面临寿命终结时并不会在乎什么后果,也不会在乎延续的寿命是否是赐予还是会变成什么。 但凡能以正常的神智活下来,骆天鸣觉得自己应该能接受。 “早说不就得了”骆辉教授点头同意道。 “切下你的头颅,和我的头连在一起,来吧……来吧……我们都可以永生……” 脑袋断断续续的话传来。 面对赐予的这份永生,骆天鸣本已经坚定的信念一时又摇摇欲坠了起来。 第五百二十六章 学习等于财富 x432修复技术的正常时间是十二小时。 知晓了张曼倩身体的真实情况,张学舟没有在汤山疗养中心干等。 他在升腾学府溜达了一圈,又跑到学府路十八号和王砾聊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十点才赶回汤山疗养中心。 他赶到的时间刚刚好。 在x432修复技术陷入最后的倒计时间时,张学舟已经站在医疗室外等待了。 与之对应的还有一个六人医疗团小组做疗养结束后的检测,这种规格远较之张学舟此前接受此类医疗条件要复杂。 但他寻思负责自己医疗任务的要么是任无恙和任安然,要么是任一生,要么就是他属于不正常情况下提前出来,没一个有这些后续的麻烦。 一番极具负责任态度的检查,又伴随张曼倩的‘哎吆’‘头疼’‘就是头疼’声音中,十余份检测报告也送到了张学舟这个家人身上。 “骆院长说您的家人近期少动,多休息,不要忧心学业方面的事情,那边都有院长帮您处理!” 医疗团的小组长转达着骆辉教授的处理意见,这让张学舟‘嗯’‘啊’连连应答。 他和宋凤英搀扶着张曼倩办了出院手续,直到三人走出两里地外,张曼倩要死不活的模样才恢复正常。 “姐,你这表演过了啊”张学舟道:“x432修复技术专业疗养精气神,就是瘫痪在床的绝症病人死前疗养一次,那也能硬挺着身体来回走几步。” “那你们也没说这情况啊”张曼倩囔道:“我以前又没进行过这种高端医疗。” “谁知道他们疗养中心的监控那么多”张学舟嘘唏道:“若骆辉教授询问,那我也只能说你病情有点重过头了。” “能糊弄一天算一天吧”张曼倩点点头回道。 一子一女交谈的模样让宋凤英来回看了又看,只觉这对姐弟深受她直播风格影响,对着学府的教授都开始坑蒙拐骗了。 “妈,姐这前面是无心插柳,本想试探一下结果占大便宜,但是后面真没多要,但凡换上一个人,这都只能在停尸房看人了!” 等到宋凤英给张学舟等人叨咕做人的道理时,张学舟给予了纠正。 张曼倩干过风险事,有享受小利,也有遭遇风险差点被左登高抽血抽成废人。 而如今这一趟则是遭遇意外险中获得了一趟大收获。 这趟收获其中面临的风险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但这也是张曼倩本事硬朗后才有的结果。 欠缺能力踏入风险只能听天由命赌一把,而拥有足够能力涉入风险显然会带来足够的风险回报。 “踏入了第三篇中后阶段!” 听到张学舟询问涉及精神强化篇的相关时,张曼倩迅速给予了回应。 “可惜我想冲击第四篇的时候睡着了!” 张曼倩有些嘘唏。 她清楚这种高端疗养对应的价格,也清楚这种获取这种高端医疗的麻烦。 张曼倩觉得这种高额付出需要得到足够的回报,而她错过的时间浪费太严重了。 “不可惜,等你稳固再来一次就是了”张学舟摇头道:“只要咱们出钱,骆教授怎么说也会给你安排再安排一场!” “但这很贵”张曼倩皱眉道。 “要多少?”旁听的宋凤英问道。 “内部价八百万起步”张学舟道:“外面炒作价格封顶是一千五百万。” “这么贵,那些水里面里面掺的是金子吗?”宋凤英难于理解道。 “研发难,测试难,普惠的群体少,价格就降不下来”张学舟道。 “那他们赶紧普惠给广大群体啊,这么高价格谁受得了”宋凤英吐槽道。 “生产力跟不上”张学舟摆手道:“我打探过这些高端医疗的药基都要慢慢培养,有些关键的培养液动辄需要花费数年,当下这个价格会很坚挺!” “那他们不赶紧多培养一些药基什么的”宋凤英道。 “那要建高端的实验室”张学舟摇头道:“更麻烦的是掌握这些高等技术的只有少数实验室,人家耗费巨资研发出来,您总归不能让他们卖个白菜价!” “这跟您费劲心思搞飞娱直播软件,然后别人要你共享代码一样”张曼倩道。 “你这么说就让我懂了!” 宋凤英想了想打造飞娱直播的诸多代码,又想了想内部核心数据,她觉得自己没可能将这种代码公布给任何人做商业用途,也不可能将客户资料共享出去。 理就这么一个理,至于有本事模仿的人她也奈何不了。 这与高端医疗没区别,有实验室出新成果,而又有实验室根据购买到的成品倒推,再加以实验验证,最终以近乎复刻的方式再现了高端医疗。 这其中又区分为普通、中档、高档等档次。 譬如周月燕的实验室就是创新和产出的地方,也有配比高档血剂的能力。 而一些实验室则是通过购买等方式进行分析模仿,最终形成了中档、普通、甚至低档药剂。 而要将这些科研成果进行直接的推广,甚至免费的分享降低成本,这无疑没有哪家能做出这种事情。 技术向来只能用更迭推进,直到某天技术相对没那么贵重,又或盈利较少才会完全分享出来。 张学舟觉得他们这辈子都没法等到x432、x446等高端医疗便宜到十万块的可能。 “那就只能多挣钱了!” 听到张曼倩的高端医疗需求,又有这数年可以牵扯着骆辉教授让对方以低价供应高端医疗,宋凤英觉得挣钱才是重点。 “若是有能力,您以后也要用”张学舟笑道。 “我不用这么贵的东西!” 宋凤英连连摇头,示意自己无福消受数百万起步的高端医疗。 “但只有x432修复技术能助推精神强化”张学舟道:“您在这方面能力有些不足,只能靠着现代技术速成了!” “我学,我认真学不行吗?” 等到张学习叙说清楚x432修复技术和精神强化的关联,宋凤英顿时觉得自己的学习很值钱。 这让她决定在不断练习飞羊走壁时,也学一学那种需要让她完全静心下来的精神强化篇。 只要学到精神强化篇第三章又或第四章,她就能节省近千万的资金。 “还有老爸”张学舟点名道。 “他写的那破书挣不到几个钱,若不认真练武功将这笔钱省下来,我让他去大街上写书。” 宋凤英信誓旦旦保证。 诸多劝告和未来展望比不上钱财带来的威力。 不管挣钱还是省钱,见识过张学舟等人的花钱能力,宋凤英显然不想自己到时也要花这么一笔冤枉钱。 她甚至直接掏出了可视仪,将闷在书房写作不闻窗外事的张卫盟痛骂了一顿。 “我又做错了什么?” 近半刻钟后,张卫盟忐忑的回讯才姗姗来迟。 而张学舟也在这时收到了骆辉教授的询问信息。 第五百二十七章 这孩子多配合 “有关精神长寿的课题?您不是一直钻研基因方面的研究,怎么忽然对精神长寿课题有兴趣了?” 大约是接到了张曼倩出院的信息,骆辉教授照例一番关心的客套话扯过,也开始提及真正询问张学舟的目的。 任一生在沧澜学府教导心理学时研究的课题并不引人注目,即便骆辉教授当时看过后也只当是个依托教学任务捞科研经费的项目。 这不是骆辉教授反应迟钝,而是研究精神长寿这个课题太过于玄虚。 大伙儿都在追求体魄健康,任一生专注心理健康。 这更像是在研究古时代一些追求内在的苦行僧侣。 随着社会不断发展,物质生活条件不断提升,苦行僧侣这种职业也销声匿迹。 没有人再需要这些苦行僧侣,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着想去长期饿肚皮磨练自身意志,更不会有人在乎这些苦行僧侣曾经有多么顽强的意志力。 苦行僧侣和所属的宗教在时代的阔步向前中抛到了历史的旮旯里。 但骆辉教授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将其捡起来。 从零开始无疑极为艰难,难于让人找到方向。 但任一生就是研究这个课题的人物,甚至是顶尖的序列者之一。 而且任一生所修行的内容并不算机密。 这其中有龙象格斗术作为基因格斗主体,精神强化篇和皇极剑作为辅修。 或许是承受了张曼倩瞎拉扯导致电击差点毙命,又或是被骆天鸣动用电刑再度逼迫,他们得到了一道信息。 “永生……这需要很高很高很高的精神力量!” “你们这些下贱……人只注重外在的修行,没有内在修行,永远都无法勘破永生!” 短短的两句话,这就是罗重仅仅剩下一颗头颅依旧能存活的主要原因。 尽管罗重还有其他隐秘不曾说出来,但骆辉教授等人不想等到完全知晓机密的那一天自身偏偏欠缺了能力。 哪怕是提前做个铺垫,他们也好过于什么都没有。 骆高高的测序者盛会带来的裨益很大,但相较于‘永生’,骆高高那些事情又不算什么。 骆辉教授本想找任一生直接问一问,但任一生被关押了,除了亲属几乎没人可以见到任一生。 而任一生团队下的王郝然不说也罢。 因为彼此关系网不同,骆辉教授协助了王易安,导致王郝然出局,骆辉教授觉得王郝然应该恨死了他。 至于宋步尔家破人亡,大概是没什么闲心搞这一套。 在骆辉教授的信息渠道中,秦文瀚近期状态似乎有些不正常。 而朱良平和李应博因为家族方面的原因不得不徘徊在数个团队中,和任一生绑定并不算太牢固,所知较为有限。 若要再往下则到了任安然和任无恙。 任家变故极大,依任安然对他这个骆辉叔叔如此不上心的态度,骆辉教授觉得问不出什么。 再往下就到了跟随任一生的进阶生。 这是与任一生有关联的人际关系中最低环。 骆辉教授本来也不指望一个进阶生能拥有什么,但任安然曾经透出一个重要信息,提及张学舟在跟随学习龙象格斗术等内容。 这让张学舟必然涉及了精神强化篇。 即便张学舟所知不多,但拿来给他普及常识,甚至入门应该是足够了。 一番兜兜转转,这也是骆辉教授获知张曼倩出院信息之后寻找张学舟的原因。 “年纪大了难免心中空虚,就想着填充一下精神世界!” 听着张学舟的回应,骆辉教授也只得扯了一个原因。 “您空虚应该找老伴啊,找老伴就不空虚了”张学舟回道。 “我对老女人没兴趣”骆辉教授回道。 “以您的地位,但凡注射几支生命一号,找年轻的姑娘也没问题!” “我对年轻姑娘……女人并不能治疗我内心的空虚!” 骆辉教授刚想辩解一句。 但他发现这种辩解毫无作用,已经完全偏离了他通讯联络张学舟的本意。 他现在就想要精神强化的内容,他希望张学舟能稍微认真讲解一些相关,就算内容不全面,给他们普盲也好过没有。 “老朽是骆天鸣,是骆辉的父亲,我年岁已经九十二,也就是靠近了你们所说的暮年状态,我听说任一生研究了一个精神长寿的课题,寻求神智和肉身同步的延寿?” 骆辉教授通话张学舟毫无收获,不仅话题偏离了主题,还没完没了徘徊在女人的探讨中。 听到张学舟开始介绍女子与男子存在阴阳的道理,属于鱼儿离不开水,鸟儿向往天空的必然,骆天鸣抓过通讯器,开始亲自和张学舟进行交流。 “对,有这么回事!” 通讯器中张学舟的回应传来,这让骆天鸣目光微侧,示意骆辉教授问话时就应该直接了当一些。 “我想学一学任一生这个课题,不知……” “可以可以,任教授非常欢迎其他人参与进来学习!” 骆天鸣叙说要求还不曾完毕,张学舟就有了极为欢快的回应。 “你看看”骆天鸣指了指通讯器道:“这孩子多配合!” “那您再问问!” 骆辉教授讪讪,也只得让自家父亲得意显摆。 但他发觉骆天鸣的显摆也没持续多久。 来回交谈数句后,张学舟开始推荐骆天鸣和任一生面对面交流。 “难道你不能授学?”骆天鸣疑道。 “我就一个大三学生,哪有能耐给您讲课,那不是误了您!” 通讯器中,张学舟侃侃而谈,显得极为健谈,屡屡推荐骆天鸣和任一生接触是最好的方式。 “可我听说任一生被关押了?那个地方很难进入”骆天鸣皱眉道。 “您想进去还不简单!” 张学舟就差点没开口让骆天鸣主动申请进入暮色公馆了。 他挺不乐意和这种年龄大的序列者交往,这类人对寿命有着极为矛盾的态度。 一方面他们希望自己长寿下去,但另一方面这些人又没法保证自己神智清醒地活下去。 此时的骆天鸣交谈时口齿极为正常,听上去就像个正常人。 但张学舟不能确保对方什么时候忽然断片。 听到对方想和自己接近,甚至于想听张学舟讲解精神强化,张学舟差点没直接关掉通讯器。 他苦口婆心一阵劝说,这让骆天鸣眉头连皱。 “我真要和任一生凑一起去?” 作为守旧的一员,骆天鸣无疑极为抵触新规。 即便他寿命的年限已经超出了新规的限定,他也并未按规定进行报告,甚至他都懒得理睬这种法案。 但研究精神课题的任一生偏偏被关进去了,少有什么人能以正常的方式接触到任一生。 如果他想获得这方面最为优秀的内容,骆天鸣只剩下一条路可以选择。 第五百二十八章 黑红 “我听说骆家那位深明大义,第一个写了申请,准备入驻暮色公馆!” “那位老爷子觉悟真高!” “这可不,但凡他们这些人主动点禁闭,我们这些小辈哪里需要提心吊胆!” “你可少说两句吧,高高还在聊天群里呢!” …… 二世祖们的后花园群员近千,获得消息的渠道五花八门。 骆天鸣申请进入暮色公馆的信息很快就在聊天群中流传了开来。 此时暮色公馆只是立项,修建的公馆都还未曾动工,哪曾想到这位老爷子就要坚决入住。 在被一小撮人痛骂时,骆天鸣也被年轻一辈打上了‘深明大义’的标签,而对方一些要求无疑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 “有点兴趣也不至于把监狱当成家吧?” 暮色公馆无疑是老年高阶序列者的养老场所,这种地方不是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地方。 但骆天鸣被怂恿一番,还真申请要进行入住,这让张学舟都有些诧异。 除了安心等死的‘大义’者,少有人能如此豁然。 即便任一生都在绞尽脑汁想着出来,哪曾想这种主动入住者。 张学舟推脱归推脱,但他没想到骆天鸣真能干这种事。 对方不是奔着年老衰退养老去的,而是大概率想与任一生接触,甚至学习任一生的精神强化。 “怎么这把年纪才来学习,早干嘛去了?” 张学舟的念头转了数圈。 饶他思维灵活,也没想通骆天鸣的脑回路。 “空虚寂寞的话,骆辉教授也没看跟着进去!” 张学舟难于想通问题,他索性也不再多琢磨。 在张曼倩装伤势养伤期间,张曼倩从升腾学府也搬入了宣师楼,他此时正尽心尽力进行着辅导。 “若想寻求西京城长期发展,咱们是不是得买个住处?” 张曼倩还差十个月就毕业,而张学舟也只剩不到两年时间毕业,宣师楼环境虽好,但没法一直住下去。 而且张学舟的导师都被关押了,进阶生的身份堪称有名无实。 宋凤英赶了个早从学府路十八号过来,在张学舟和张曼倩不断交流相关时,她和张卫盟也在不断探讨张家的后续发展问题。 一个稳定的后方势在必行,他们需要可靠的环境,也需要可观的资金。 飞娱直播的巨大变化发生在西京城,而飞娱直播当下诸多主播都源于王砾那一帮朋友友情支撑,这座城市显然已经成为了较之溯东市更具发展的区域。 宋凤英看不到未来,但她能觉察到自己心念念的事业发展离不开西京城,更离不开张学舟那些不断交织的人脉。 至于张卫盟不说也罢,甭管张卫盟挣没挣到钱,张卫盟在哪儿采风都没区别。 甚至于他们当下还有任安然施展格斗术进行精神安抚,这能有效消退他们从记忆的世界中回归后的症状。 “要不我们在任教授家旁边买个房?”宋凤英寻思道:“咱们一家四口多少带点毛病,发病了至少还能找安然进行治疗。” “你这个主意非常好,咱们钱够吗?”张卫盟回道。 “不够”宋凤英摇头随后又补了一句道:“但买房子是够了。” “那还等什么,买呗,反正又不是在皇城区安家”张卫盟道。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神中包含的情绪。 西京城是一个集中了权利和势力的地方,这儿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看似他们现在混得风生水起,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 但这儿也是一个希望之地。 在西京城中,夫妻两人见到了很多,也很清楚张学舟等人已经发动了跃迁,开始融入这个陌生的城市中。 作为父母,在实现他们自身的理想时,两人无疑要为张学舟和张曼倩提供充足的资本。 哪怕这种资本动辄千万,他们也要朝着这个方向狂奔。 “你那个书行不行,不行就来我……” “怎么不行,我跟你说,你别看我天天在房间里闷着,我现在已经成了很多人高呼的五岳盟主,终于在界杀出了一条血路!” 张卫盟老老实实写书写了十几年,但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是黑红的。 他充当小黑子头领东方朔喷《天龙八部》,而后用东方朔的笔名写《笑傲江湖》。 但这种喷并没有结束,他那个‘文抄金庸’的账号开始喷《笑傲江湖》了。 来回这么一顿操作,张卫盟发现不仅是自己东方朔的《笑傲江湖》出名了,文抄金庸的书也出了名。 他的书不是订阅最好的,但确实是上找茬喷吐芬芳最厉害的,每天来回喷都喷得张卫盟缺少时间。 徘徊在这种无休止的骂战中,无数的书友也闻讯而来看热闹。 “也就是说你那边观众基数开始增长了?”宋凤英道。 “数据翻了四十三倍,现在还在继续猛涨,订阅也暴涨了”张卫盟道。 甭管喜欢的是什么类型的,要完全看懂东方朔和文抄金庸这两大喷子的芬芳内容,这不可避免要熟悉。 一些人每天看热闹时也亲自下了场凑个热闹。 结果一些人发现改换口味后感觉文抄金庸的书也并不是那么不堪,相反血肉饱满值得一读。 又有人选择了观看《笑傲江湖》,不免觉得东方朔说的话也没问题,这是能喷也能写好书的人。 这也导致了场外观众不时有人加入辩驳和探讨。 “你这个叫流量火!” 只要话题上去了,流量产生时不可避免产生真读者,也就直接产生了真正的效益。 从月入一万到月入二十三万,这只是两个喷子对骂诱发的经济效应。 而这种效应还在提升。 张卫盟显然开始熬出了头,尽管这是以一种他没法理解的方式火了。 虽然不知道张卫盟这种‘流量火’能持续多长时间,但在飞娱直播缺乏横财的情况下,张卫盟这种收入显然填补了家庭经济的空缺。 “难怪你问我钱够不够”宋凤英嘀咕道。 “不够钱我这有”张卫盟点头道:“我在西京城买个房子是不成问题的。” “那也要省着点,学舟和曼倩他们需求的支出太高了!” “不要怕,你看我这……这……还有这……这数据我……盟主,你的葵花宝典是不是什么邪功?我今天居然练出幻觉了!” 张卫盟不断对宋凤英指点着自己的各项数据,又不断刷新着引导的骂战。 直到他刷出一条询问的信息。 这让张卫盟张了张嘴,看了看宋凤英,又看了看外面探讨的张学舟和张曼倩。 很显然,在庞大读者基数的条件下,有些读者将葵花宝典当真去修行了。 九成九的人都不可能通过这种方式修行成功,但运气逆天和具备优异修行资质者则属于那零点一成的行列。 第五百二十九章 特性 “保持联络,咱现在也没法带人,就时不时给他一点境界术和术法自己修行!” 得知张卫盟的读者中有人入了境,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惊叹。 这是瞎搞搞就入境了。 放在另一方世界,这就是顶尖的修炼者资质,会让诸多修炼者想着收归门下。 但放在这方世界,对方该是一位读者还是读者,张学舟也没法培养人才,只能让张卫盟多夹杂一些私货让对方学一学,看看对方能学到什么程度。 “东方胜?这货连网名都学东方不败了?” 翻了翻资料,张学舟在这个东方胜的网名上做了重点记忆。 “用书中名字作为网络代号的人多了”张卫盟不以为奇道:“我书友里还有好几个叫田伯光的呢!” “居然连名字都懒得起,这也太……” 张学舟喷了一句。 但他随即想到自己也是有什么拿什么,数天前就拿了张卫盟的笔名做‘节’,这让他将喷人的小心思顿时熄了下去。 “这个东方胜对法力的感知敏锐应该是很高的,或许就像任安然那样”张曼倩羡慕道:“若我有这种能力,我肯定能用最快的速度推动到真灵境,从而拿到盲射的能力!” 作为阴阳家的门徒,他们在现实世界中显然实现了丹药自由。 嗑药修行的速度无疑是众多修行方式中最快的。 阴阳家忌讳使用过多丹药造成身体累积药毒过多,但这在现实世界中并不构成问题。 只要有足够钱财,他们当下还是有可能获得相应的高端医疗大幅度剔除体内药毒。 张曼倩在限定的时间内踏入真灵境不是妄念,虽然不说铁板钉钉,但确实有一定实现的可能。 能不能从控身境顶端踏入真灵境,这就要看张曼倩真正的能力。 但张曼倩所说的内容倒是让张学舟想起了任安然近乎恐怖的纠正力,对方可能不会是修行最快者,但任安然绝对是他们这批人中最具备指导能力的修炼者,即便张学舟也不可能有任安然的细微入至。 若张曼倩想冲击真灵境,张学舟觉得张曼倩可以和任安然多多亲近,甚至和对方一起修行。 “你这么说那我就躺济世医疗中心去了!” 作为一个‘病人’,张曼倩能去的地方不多,但这不包括医院。 若她前往任家在济世集团的总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这一点问题都没有,并不会诱发骆辉教授的怀疑。 甚至她还能求任安然给予她一个锻炼的隐秘场所,除了不断推动境界术,张曼倩也会通过虎鹤血剂不断推动基因格斗术前行,为测序者盛会做最高强度的备战。 “这事情问题不大”张学舟点头道:“我让无恙哥给你安排,等宋显忠这些人转移到暮色公馆,你就住过去!” 经历诸多事情,不仅张学舟对这批老年炸弹心有余悸,张曼倩等人同样有阴影,尽量规避着一切可能发生的风险。 这与众人的实力相关,但凡能镇压对方,他们哪要管对方老不老,一个照面就直接拿下了。 但张学舟寻思着自己的那点微末本事,又想想格斗术与任一生等人的差距,他最终不得不放下镇压的念头。 对他当下来说,能躲就躲显然是最佳处理方案。 “任教授和那些人住在一起真没问题吗?”张曼倩低声问道。 前有宋显忠,后有长空落,张曼倩还见到张学舟主动推了一个骆天鸣前往暮色公馆。 张曼倩只觉任一生住在一堆炸弹中间。 “除了长空委员长有些难缠,这帮老家伙哪个住进去都要对教授恭恭敬敬!” 作为心灵类第七序列的高手,任一生在面对第六序列者时不惧围攻,也占据了近乎绝对的优势。 若有什么障碍将长空落隔开,第七序列的长空落在任一生面前也讨不了好。 这其中免不了有一些冲突行为,但张学舟相信任一生能解决。 但张学舟不免也惋叹了一声。 缺乏了任一生,不仅是他有很多事情再难有以往的方便,任一生也缺失了太多,不仅难于管控企业,从事的各类研究也要陷入停滞。 他寻思了好一会,心中也没思索出什么让任一生正常出来的可能,这让张学舟不得不将心思放下。 张学舟曾经想过毕业后自力更生向上,但他发现这种时间来得太快了一点点。 如今的他显然难有人照拂,只能寻求独自向上的方式前行。 这让张学舟必须扩展自己的人际圈,也不断扩张自己所能拥有的人脉。 譬如骆辉教授,譬如二世祖后花园那群二世祖们。 除此之外,张学舟和张曼倩也拥有同等的需求,一方面他要不断提升境界术,另一方面张学舟也需要补充完善自己的基因格斗术,争取能多前进一步就是一步。 张曼倩有虎鹤血剂,张学舟也因祸得福弄到了一份鹤鸟血剂。 血剂并非注射到体内就完事了,而是要动用适合的基因格斗术不断推动,不断发挥血剂的效果,直到将血剂影响发挥到最大。 张学舟计算着自己的当下的各项任务,他觉得自己最近应该有一段很安稳的测序者盛会备战期。 尽管他没法在测序者盛会开始时醒来,但万一他们队伍勉强踏入了前列,他就能参与两天后的比赛。 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变得更强。 他叨叨完张曼倩修行相关,又快速清理了学业上的一些小事,而后回归到了自身的修行中。 昂首伸展手臂时,他体内基因能力迸发,张学舟只觉身体轻灵飘动缓缓后退。 相较于此前如踩踏滑板的迅速倒退,他注射血剂后似乎拥有了控制倒退飞行时快慢的能力。 张学舟不能说这个能力有多好多强,但这无疑是他掌握的鹤形拳进一步强化。 这种提升也必然包括了倒退飞行的距离长远与高度。 甭管能不能打,张学舟此时是有了一定的躲避资本了。 他在训练室内不时训练着这种能耐,又有张曼倩颇有兴趣观望。 对于精通鹤形拳的她来说,张学舟这种单练鹤翔的能力极有冲击感。 张学舟在鹤形拳上的整体修行无疑远不如她,但在鹤翔的能力上,张曼倩觉得自己拍马也追不上张学舟的水准。 张学舟这是将一招鲜吃遍天贯彻到了底。 张曼倩只觉抓住了什么重点,但她一时又难于拿捏住。 “似乎……似乎是特性!” 无限的资源堆砌只能踏入第三序列,而诸多序列者在第四序列都有了自己的特色,也有了自己专署的基因格斗术。 张学舟似乎是将这种路提前走完了。 还不曾踏入序列阶段,张学舟就已经确定了后续该如何走,又不断朝着这个方向走。 若非鹤翔属于躲闪类能力,这必然是当前阶段的一招必杀,足以击溃当前阶段九成以上的测序者。 借助张学舟演练,张曼倩也懂了部分相关。 在一边提升境界术争当神枪手,另一边则发展虎鹤双形谋求综合格斗能力,而又拥有发展太清真术寻求打不死状态,她显然需要寻求自身发展的重点。 但她当下还不曾窥探到各种能力可发展极限,张曼倩心中同样难于定夺。 她也只等待测序者盛会结束之后,看看自己能不能寻求到自身所需又能真正走下去的特性。 第五百三十章 路途 喧嚣之后,一切陷入了沉寂。 不仅仅是西京城的张学舟开始进入安稳有计划的生活,自从出了蜀郡城后,张学舟一路也是安安稳稳。 他没有饿到七荤八素,也依靠着较为原始的工具不断产出着辟谷散。 这其中涉及三日辟谷散,又有五日辟谷散。 五贯钱财发挥的作用极大,至少他当下不再缺乏辟谷类的丹药。 而现实中借助x446修复技术提升辟谷术之后,他也来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学习,近十次的推动后,两者之间几乎具备了同一水准。 这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能耐,但确实解决了张学舟性命攸关的重大问题。 借助辟谷散,他当下已经能安稳渡过这七天昏睡期。 而在商团的车队中,诸多人也开始适应这个时不时就闭关修行七天的苦修士。 “咱们现在到哪儿了?” “此处已经较为靠近巴郡了,等过了巴郡,我们就走水路去江夏,而后经淮南,楚地、梁地、赵地、燕地后到达北境!” “还没到巴郡?” 张学舟清醒感受了一番体能,等拿过马车中的水壶灌了一口水后,张学舟也随口询问。 坐在马车外念诵的董仲舒随后有了回复。 “没这么快”董仲舒道:“你和赵亮都只能躺马车,我们没法穿插小路,只能寻一些较为开阔的地形穿梭,时间耽搁了不少。” “其实我清醒的时候并没有躺着”张学舟道。 张学舟说急不急,但若要说不急那也是不存在。 搭上了董仲舒等人商团这趟顺风车,在回归蓉城和张家庄的路上他多少是有一些思乡心切。 而对张学舟来说,他也并不喜欢长时间逗留在路途中,而是喜欢一处安稳可居住之处。 他在马车中伸展了数分钟身体,等到酥麻的身体恢复如常,张学舟才钻出马车厢。 如果说北俱芦洲凶国疆域可以任由马车驰骋,到了南赡部洲的汉王朝境内则是另外一番景象。 蜿蜒而崎岖的山路,又有各种穷山恶水,也不乏锦绣隗琦之地将这片疆域团团包括。 在汉王朝境内,各类奇特的景色绵延连贯,让人目不暇接。 但汉王朝唯一欠缺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和大平地。 至少在张学舟等人所经历的途中,没有哪处地形是可以任由车马驰骋。 董仲舒以往就提及穷山恶水难于穿梭,纵马都需要漫长时间,而车队就更不用说了。 他看了看暮色之中的天空,也只得将一颗小心思齐齐收敛起来。 “你不要以为小路省时间”董仲舒笑道:“我知晓你今天会清醒,所以跟大伙儿商议后缩短了行程走了一截小路,这种地方深一脚浅一脚同样不好走,碰上一些坑洼之处还耽搁时间!” “咱们现在走的是小路?” “对!” 董仲舒点点头,他手中摇晃着那柄法宝扇,看似淡然的脸上却夹杂着一丝锋锐。 他起身伸手张望。 远远的山脚之处,一处小村庄在望。 “阴阳有二气,阴阳学派有区分人、鬼、神、妖的望气之术,你可曾学得三分?”董仲舒问道。 “我知道阴阳有二气”张学舟回道。 “那就是什么都没学到了!” 董仲舒叹了一口气。 但他也不过于介意,只是开口诵读一篇经文。 “这就是你的识气术?” 董仲舒在叙说一道术。 术的难度不算高,这也与董仲舒掌控的完整度相关。 至少张学舟记起来容易,若要修行也觉得没什么特别的难度,无非就是像风水勘穴术一样需要不断寻觅各类生灵施术,不断增加施术的熟练度和辨别能力。 张学舟问了一声,只见董仲舒讪讪一笑。 “这是你们阴阳九天教的望气术!” “哈?” 张学舟没想到学习本门内容还要靠其他学派的高手来教导。 诌不归确实能观气望气,但这门能耐并不会带来多少实质上的武力,又需要长期进行修行,诌不归也只是将这门术简短介绍就错过去了。 张学舟确实不会望气术。 作为阴阳家的传承者,若他在董仲舒这儿入个门,而后在诌不归那儿补一个后续学习也没问题。 寻思着漫漫长途,张学舟不免也跟着念念了数句。 等到几乎转到山脚村落时,他才勉强将识气术学全。 “杜账房,你今儿个怎么授学起来了”张学舟奇道:“难道是旅途长远太无聊了吗?” “也算是吧!” “还好你掌握的术够多,不然这旅途漫漫想多聊聊都没内容可谈!” 董仲舒在商团中的职位是账房,负责记账管账,又有个假名叫杜构。 张学舟在商团中的职位是管事,负责给账房打下手,假名东方朔。 他应了一声,等听到前方车队的头领高呼下车休息,张学舟顿时就跃下了马车舒展身体。 “少东家!” “少东家!” 作为商团中的下人,他们要遵守基本的规则,即便张学舟和董仲舒也不例外,彼此都要适应这种规矩,免得在有需求时露马脚。 脸上略带病态的赵亮从马车上走下时,众人都纷纷上前行礼。 “村里难有客栈,今天就在这儿过一宿吧”赵亮淡声道:“张德彪,你沿着那个村子去挨家挨户去问问,若他们愿意接受半两钱和盐巴,我们可以在他们那儿换些食物。” 长途旅行最大的困扰源于食物,这是他们这支商团前往北境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途径一些城市时,商团都是能将食材补充满就会补充到位。 但较为高温的天气对食材存储并不友善,即便抹了盐巴也难于长久存储,这需要众人沿途看到猎物进行可能的狩猎,也需要寻觅机会就进行交易。 客卿张德彪领了吩咐,随即吆喝上两个马夫,深一脚浅一脚踩踏在杂草和泥泞的小路朝村落而去。 马车近乎聚在一堆,有人解了马套让马儿啃草,又有一些人被吩咐去寻觅柴禾燃篝火。 “杜账房!” 赵亮挥了挥手。 虽说董仲舒和张学舟是商团中的下属,但赵亮没敢指使两人干过活,大多时候都是像现在这样安排其他人干活,而后是将两人喊过去唠嗑。 “东方管事!” 赵亮拱拱手,算是给两人行了礼。 “身体怎么样?”董仲舒关心道。 “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赵亮回道:“一用气血力量身体疼得厉害!” “若你有唯我境,哪怕是神通境也有可能抵消那两份法力冲撞”董仲舒道:“真灵境水准难于撼动这两股法力,对你而言,我们的法力宛如山石,而你的法力只是流水,想要水滴石穿的难度太高,强行动用力量只会让你身体痛楚!” “杜账房说的是”赵亮点头应道:“只是我体内宛如夹着两枚刺来刺去的针,心中忍不住就想着时不时去挠一下,想着将之拔出来,就像挠痒痒一样。” “一会儿多喝几口药汤!” 董仲舒没法规劝赵亮这种行径,这只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 赵亮伤了身体,拿药罐子熬点药补一补也就补回来了。 眼下离北境军区至少还有半年的行程,董仲舒希望一切顺顺利利,直到他解决问题摆脱麻烦。 “少东家,这村里有客馆,里面能吃食能洗澡,住十来号人都没问题!” 三人交谈没一会,只见前往村庄的张德彪喜滋滋跑了回来。 “居然有客馆?” 赵亮显然有些意外。 村落中想发展客馆难度比较高。 他看了看泥泞的小路,等到和董仲舒对了数眼,这才同样深一脚浅一脚走向村落中。 穿梭数百米,等到踏入村庄中时,只见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悬挂灯笼,又有一些村民狩猎归来解下背上的猎物,一些村民则是烧火煮饭。 而在村庄的中央,一座稍显破旧的两层楼坐落,又有楼中间悬挂着牌匾。 “同福客馆” 四个大字的笔力不足,但字迹工整。 张学舟念了念名字。 他跟随众人前行,只见沿途时不时有村民热情招呼。 这让他只觉山川异域,风月各有不同。 眼下的他显然来到了一处热情之地。 第五百三十一章 资质有点多 若不走官道的驿站,就只有民间办的客馆。 众人此前觉得村落中难于办一家客馆,即便是有也必然门可罗雀。 但踏入同福客馆,喧嚣的声音顿时传入众人耳中。 这处客馆中有一老一少两个背包客在进食,又有三个中年男子围着桌子在赌钱,再加上店小二等人,客栈并不显得冷清。 等到众人或先或后踏入客馆,这间客馆甚至多了几分拥挤。 此前陪同张德彪前来的两个马夫早已经占了位置,又订了房间,在那儿催促小二上菜。 张学舟等人赶到客馆时,店小二已经开始上菜了。 客馆并无什么点菜服务,基本是有什么吃什么。 芋头、葵菜和猎户狩猎的狼肉是主菜,又有黍米饭。 这种伙食较之郡守府也不差,虽然口味次了一些,但众人饥饿时也并未管那么多,纷纷大口进食。 张学舟有一搭没一搭啃着芋头。 对于一个随波逐流数年的人来说,食物的味道在张学舟眼中已经不构成困扰。 即便是在现实之中,张学舟对味道也不挑剔。 面无表情完成着身体营养所需时,张学舟心中蓦然一动。 他看着宛如烂泥的芋头,又细细进行着咀嚼。 “没想到吃了个芋头娘,麻到我嘴巴了!” 张学舟还没完全分辨出来,只听一个马夫嘟囔了一声,这让他哑然。 如果口感不出错,那他也吃到了一个芋头娘。 只是相较于马夫的麻嘴,他的症状要轻微得多,只是稍感不适而已。 或许是他碗中的芋头娘较小,又或是他入门的辟毒决产生了一些效应,这导致张学舟症状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明显。 吞服辟谷散又靠着辟谷术熬了七天,他进食并不显得过快。 等到大伙儿吃吃喝喝完毕上楼进入睡房,他还在慢吞吞进食。 “没一个能熬夜的!” 作为精力饱满的人员,尽管天色已黑,张学舟也难于入睡。 他和董仲舒拼在同一间房中,又念叨叨着董仲舒。 “你都睡了七天了,就莫要吵我”董仲舒无奈道:“我现在是真困了!” “你又不需要干活,一直坐在马车上和入睡了有什么区别”张学舟道:“起来念经啊,我喜欢听你念经!” “求你放过我!” 董仲舒嘟囔了一声,抱着外衣蒙住了自己双耳。 他现在不想念儒家那些经文,只想好好睡一会儿。 “天地有浩然正气……” 张学舟嘈杂的声音传来,董仲舒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教这货相关诵读的内容。 但凡张学舟不会这些内容,对方绝对没可能念叨叨。 “说好亥时整点才入睡,现在连戌时都没结束就躺了!” 小抱怨的声音传来,董仲舒昏昏入睡的头脑才如同泼了冷水一般清醒了过来。 董仲舒确实有亥时入睡的习惯,不管他的状态是疲惫还是舒适,这几乎是他雷打不动的作息。 他很难出现违背自己作息行为的举动。 张学舟的叨叨声让董仲舒双手掐法指,喃喃的念诵声中,董仲舒一口灰气吐出,而后才舒了一口气。 “咋还吐烟了?” 张学舟诧异的声音传来,董仲舒摆摆手,示意张学舟安静。 “他们在饭菜里加了东西”董仲舒低声道:“我们怕是进贼窝了!” “咋是贼窝,我看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张学舟道。 “热情和做贼是两码事”董仲舒道:“在饭菜里加东西必然是心怀不轨!” “这是加什么了?” “列子中有记载‘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我们只怕是吃了类似这种毒酒之物了”董仲舒回道。 “那他们毒我们的成本也太高了一些!” 张学舟诧然。 他跟着乌巢见识过不少歪门邪道的东西,但没有哪种毒酒可以让人迷晕三天。 想到乌巢那些下九流之物价格不菲,张学舟只觉客馆为了对付他们下了重本。 若对方的运气差一点,这是要亏到连裤子都不剩。 “难道我们还没进村,他们就知道我们带了很多财物?”张学舟疑道。 作为盐商家族,赵亮这支车队自然不缺钱财,马车中的钱财没百贯也有五十贯。 若拿这些钱财来买猪肉,这足够车队众人吃五千余斤肉食,即便一天吃十斤,他们也要吃近两年。 对常人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若要清楚车队所携带的财富如此之多,张学舟觉得被人下黑手也正常。 但他们是第一次前来这处村庄,村庄的人也是和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此直接下重本对付他们多少有点突兀。 “你且不要发声,咱们一会儿看看到底是何人作祟”董仲舒道。 张学舟脑海中有三千疑问,董仲舒也没好上太多。 但他此时还处于巴蜀境内,董仲舒听文翁提及过一些巴蜀传闻。 这让他想到了一桩事,面色顿时就有微沉。 他拿着法宝扇一挥,房间的那盏小油灯顿时灭了下去。 等到招呼了张学舟躺下,董仲舒闭目时不断绽放自身的感知力,也倾听着一切可入耳的声音作判断。 “妙极妙极,本来只是想对那对爷孙下手,没想到今天来了一大群走江湖的!” 他用尽了身体的感知还没听到一丝异样的声音,张学舟的口中倒是模仿出了声。 “都放倒了吗?” “中了伥烟毒,若要让他们戌时倒,没可能拖延到亥时!” “你速速去禀报大王,就说这趟来好货了!” “等大王挑完那些耐嚼的练家子,就轮到我们了!” “说的是,我这次想分条大腿做熏肉过冬!” “我感觉胳膊嚼劲不错,埋在地窖也不容易变坏!” “咱多多少少还要分一些给其他人,毕竟诱人来我们村太难了!” “先招呼人吧!” …… 张学舟口中的声音显然并非一个人所发,而是涉及了数人。 董仲舒稍做判断,而后晃了晃脑袋,等到他手指法力显出,他那对耳朵顿时变大了两倍有余。 丝丝细碎的声音也进入了他耳中。 “是那三个赌钱的家伙!” 董仲舒没听清楚三人交谈的内容,但分辨出了说话的人。 “你没动用术就能听得这么清楚?” 董仲舒竖起施法后的招风耳,只觉张学舟的感知太敏锐了。 若动用术法听到楼下交谈的声音,这种本事不足为奇,但凭借自身感知就能听清楚,董仲舒不得不说张学舟天赋异禀,有盗门听风辨位的潜质。 他此前怕打草惊蛇,并未动用术法查探。 等到张学舟开口判断了楼下的只是小喽啰,董仲舒才施法进行确认。 “先天水体,感知敏锐……等等,这家伙也跟着我们一起进食,似乎压根没受伥烟毒的影响,这岂不是天生就能辟毒?” 董仲舒晃动着招风耳不断确认参与者时,他只觉张学舟的资质太过于优秀了一些。 这是不做修行就胜出了很多修行术法的人,堪称让人羡慕中夹带嫉妒。 他鼓荡着招风耳,直到楼下一片踩踏的声音响起,董仲舒的目光才带上了一丝凝重色彩。 入住的厢房们被轻声推开,而后涌入数人。 “这房间里倒了两个,你们四个快点来抬人!” 吩咐的声音传来,不仅是张学舟微眯着一条缝隙的眼睛看清楚了人,董仲舒也看到了此前热心对他们打招呼的村民来抬人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农宗许稷 如果不忌口,人确实属于食材。 相较于狩猎需要的本领,狩人显然要简单许多。 只要有毒人害人的药就能制服人类同伴,甚至在针对疲惫的旅客时,用药都显得多余。 但凡陷入困倦中,并没有防备同类的旅客就会成为猎物。 张学舟能觉察到抬着他身体的两个村民身体晃晃悠悠。 这种村庄的个体实力远逊于张家庄。 即便自己此前病怏怏的弱鸡状态,张学舟觉得自己也较之这些村民体能要强。 想到自己以往年年被张长弓、张次弓等人耻笑身体太差,张学舟心中不免恍然若失,只觉世事无常,而时间也过得太快了。 这些村民身体素质不高,抬他的距离也不算过远。 他一路连磕带碰被人抬下楼,中间又经历了一轮换手,等到被人放在地上时,张学舟觉得距离不过数百米远。 “大王,人都抬来了!” “大丰收啊!” “看看这些人成色真足!” “瞅瞅这胳膊,瞅瞅这大腿,真是令人羡慕的扎实!” 三个赌钱的中年男子纷纷开腔,又有众村民被三人喝退了下去。 “我这伥烟怎么少了两枚?” 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三个中年男子的兴奋顿时变成了惶恐。 “大王,伥烟是不是用多了就没了?” “对啊,大王,我们没弄散过伥烟,我们也没那个能耐啊!” “求大王开恩,我等不想成为伥鬼伥烟!” 三个中年男子惶恐中不断磕头作揖,与此前的兴奋有全然的不同。 “化成伥鬼有何不好,与本王同寿至少能活百年,这不比你们现在要好吗?” 苍老的声音带着威严,也带着调侃。 “你们学得伥烟之术也算是多一门本事,化烟入腹杀人只在须臾之间,这只是术而已,并不是将你们化成了毒烟!” “大王开恩!” “我还想和家里婆娘生个孩子!” “大王没了我们不便指使族人,要不小人给您呼两人来替做伥鬼?” 三人纷纷出言求饶。 看得出此地的规矩极为森严,三人所受到的惊吓也极真。 “伥鬼?” 干躺在地上的董仲舒心中一动,已经知晓蜀郡和巴郡之间的部分路匪原因。 匪徒无疑难于杜绝,但只要发现一桩就需要处理一桩。 当今社会年代的商业流通本就很艰难,还要被这些路匪掺和一番,发展起来就更难了。 “好伱个妖孽,居然是你在背后作祟!” 董仲舒寻思清楚原因还没发动反击,只听一声轻喝,已经有人从地上翻身而起。 “农宗许稷在此,今日就替巴郡除了你这祸害!” 噼啪两声落下,董仲舒只见两团绿草夹杂着灰烟吐到了地上,又有金铁之物的交错声响传来。 “紫金藤居然能克制化成伥烟的伥鬼,看来赵亮等人还需农家学派的人帮忙救治了!” 农家学派以往的规模并不小,多是择田园小吏作为传承目标,学派理念是农养天下等观念,力图种地出奇迹。 虽说农家学派最终也没搞出什么奇迹来,但这个学派基本没人参与南赡部洲风云角逐,最多只是被殃及池鱼,也让农家学派还有不少人活跃四处。 眼下显然是农家学派的人发现了异状,从而前来巡查真相。 “农宗的人?哈哈哈,农宗的人!” 苍老的声音最初忌惮惊慌,又大呼村民前来抓人。 但等到许稷自报家门,他的慌张已经变成了镇定,甚至于是嘲笑。 “来人,将这一老一小两个家伙绑好,这两个家伙面容憨厚,一看就是个当伥鬼的好材料!” “干什么?” “你们这些村民不讲道理,我们是来除妖的,你们抓我们做什么?” “都让开,我们有除妖的本事!” “这虎妖年迈,我们的驱妖棍定然能将他打死,你抢我们驱妖棍做什么!” 苍老的声音一声吩咐,许稷等人随后陷入连连被动。 这让董仲舒忍不住捂眼。 农家学派的本事确实就这么多,甚至从来没有农家学派的人踏入过神通境。 也就是说农家学派没有过高手。 而真灵境之下的文法修士大多是废柴。 即便许稷等人强壮灵活一些,许稷等人承受宗派理念也不会肆意殴打村民,这两个农家修士被村民们摞倒也就不奇怪了。 “为虎作伥之辈可悲、可恨、可恶!” 他躺在地上看着身陷囹圄的许稷,又看过被村民合力摞倒的少年,再也忍不住翻滚爬起。 法宝扇在董仲舒手中一挥,地上无数灰尘卷入风浪朝着众多村民猛烈吹去。 灰尘遮眼,也让众多村民不得不放下抓住许稷和少年的双手。 一道风术解了许稷等人的困境,这让许稷大喜,抓过了被村民夺走的驱妖棍。 他口中念念有词,等到数秒之后,驱妖棍带着一道绿芒划空而过。 “吼!” 苍老的猛虎咆哮声随之而起。 连连喷吐的灰雾中,六个各式各样的武者从灰雾中走出,一脸不善朝着许稷等人冲来。 “此等烟尘之术也拿来丢人现眼!” 董仲舒法宝扇一摇,风浪卷起的呼啸中又有数道风刃成型。 噗嗤噗嗤的破碎声响传来,这六个武者还不曾动手脚,随后已经齐齐化成灰烟,随着风卷一吹而散。 众人所在之地是一处祭祀处,木制的建筑并无豪华感,但也置放了数个精美的青铜香炉作为供奉。 烟雾缭绕的熏烟被一吹而散,显出了后方坐在佛龛位置的虎妖。 对方头部依旧是猛虎形象,又有下半身化成人形,但手爪和脚趾则呈现虎爪形态。 伥鬼被董仲舒术法所破,这让虎妖伸手抓过许稷所祭出的除妖棍,从佛龛后持棍跳跃杀出。 一米长的除妖棍在虎妖手中显得极为轻便,持着除妖棍一棍抽倒许稷和少年后,虎妖又抽向持着法宝扇的董仲舒。 若一般的修士被人近身又欠缺法宝,大概率要被这种蛮不讲理的打法击倒。 但虎妖算是流年不利,碰上了董仲舒这类人。 几个闪躲之间,虎妖没抽倒董仲舒,倒是将几个在旁边欲欲跃试要表现的村民齐齐抽倒在地。 “滚开一些,莫要碍着本王打人!” 再次抽倒一个村民后,虎妖不免也有大呼。 “你有本事就继续抽我!” 董仲舒淡声出口。 他此时只是一个商队的账房,不便出手针对这些为虎作伥的村民,难于去公堂作证也欠缺执法权,但借虎妖之手教训众村民一番显然并无多少问题。 一番胡打乱抽,虎妖从内堂打到外面已经摞倒了二十余人,那三个赌钱的中年汉子更是被虎妖踩踏导致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董仲舒这才一拔腰间的配剑。 寒光闪烁间,除妖棍被他配剑直接击断。 长剑画圆,剑锋点点红芒击出,六道剑芒直刺虎妖的要害。 他不出剑尚显柔和,一处剑尽显锋锐,属于一击致命。 连连的刺杀声响不断,虎妖面露惊骇,身体剧疼之下化成滚滚灰烟。 董仲舒配剑在灰烟中一搅,那灰烟顿时炸开,在黑暗中化成数股飞纵消失不见。 “可恶!” 董仲舒长剑一收,法宝扇朝着黑暗的夜色中猛烈一扇,两道灰烟被他扇散,但很显然还有灰烟逃脱了。 “烟遁术连五行遁术都没资格进入,这虎妖逃蹿的距离不会远!” 许稷在后方爬起来,忍痛后迅速插嘴了一句。 他除妖的本事不行,但见识倒是不缺。 这让董仲舒微微抿了抿嘴,只觉这桩事的麻烦远没有结束。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三章 潜藏 烟遁术逃蹿距离不远,这并不是虎妖逃生的劣势,反而是董仲舒觉察到麻烦的地方。 他扫了一眼躺在这处祭祀场地中痛呼的村民,又看向黑暗中点点灯火。 “许修士,你农宗可有寻妖辨鬼之法?”董仲舒问道。 “这位修士,您也没能耐识别吗?” 许稷脸上的平静之色并未多数秒,随后已经难看了起来。 普通小妖的本事不多,只有一些身强体壮的舞刀弄剑能耐,但一些年老妖的见识已经增长。 而涉及能动用妖神通伥鬼之术的虎妖,对方不仅能通过这种神通学到一些可能动用的人类术法,还具备人类社会族群居住的能力。 看着被董仲舒借力打趴下的众多村民,许稷只觉事情麻烦了起来。 村落中几道哭喊声音响起,他已经听到了诸多村民提刀拿箭出门来这处地方的声音了。 “我望气观气的水准比较差,看看小妖还行,但难于识别这种常年在人类村落居住的老妖”董仲舒皱眉道。 他的识气术源于阴阳九天教的望气术,能被儒家一脉学到手,这道识气术自然也是不全。 处理一些低端案例时,识气术堪称无往不利。 但在处于高端问题时,识气术作用便低了下去。 虎妖无疑符合这个范畴。 对方虽然年老体衰,缺乏了年轻时的勇猛,更多是依靠术法,在董仲舒手中不过三招两式就败退了下来,但虎妖的境界是实打实。 “此虎妖擅长伥鬼之术,只怕拥有在妖体和伥鬼之间互换的本事!”许稷道。 “不止,他还能依靠伥鬼附体化成人,让我们难辨哪个是正常的村民,哪些又是不正常的村民!” 董仲舒晃了晃头。 落荒而逃的妖总归能追踪到巢穴,但藏匿在人群中的妖难于对付。 对方甚至会借人来对付他们。 只要属于守法一员,而并非肆无忌惮的疯子,这类人就不会肆意屠戮村民。 而若是另外一种人,这类人更多是利益作祟,断然难有除妖保周边平安的理念。 前者采用正常人就可以进行针对,而后者则与虎妖难有交集。 放在这一片山村中,虎妖几乎就是无冕之王。 除非抓到把柄后能一击打死他,否则必然会被虎妖针对。 董仲舒闷哼了一声,他向许稷求援救治商团诸人时,只听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是那帮外人,他们将我们村里人打了,大伙儿都躺在宗祠里起不来了!” “弄死他们!” “打死外来人!” …… 混杂的声音中有老妪、又老农、有青壮年、有少男少女、也有幼童的稚嫩叫喊助威。 声音迅速靠近,董仲舒甚至能看到为首的青壮年手中持着的锄头,又有人持弓开始拉弦。 “各位,你们村有虎妖作祟,它吞吃人动用神通化出伥鬼害人,还找了你们村……” 许稷大喊的解释声还没落下,一枚竹子削的箭就在黑暗中飞射了过来。 这种箭不如军队的羽箭,但杀伤力依旧十足。 数十米外拉弓射箭,一箭就射入了许稷胸口处。 鲜红的血液涌出,许稷再也顾不得劝说这帮被蛊惑的村民,捂着胸口处迅速推动宗祠大门锁门。 “伱们逃……” 此前赌钱的中年男子挣扎爬起,刚欲要吐词威胁,随即又被许稷带着的那个少年一棍子敲倒。 “许远,你下手不可过重,这些人被妖孽胁从也是迫不得已”许稷道。 “依我说就该把这些为虎作伥的狗东西都砍死”少年道:“他们毒害过路旅人,这么多年下来不知有多少无辜者丧命虎口。” “但凡将那妖孽除了,他们想害人也没了本事,以后自然会成为良民”许稷道。 “那他们害了人的事就这么算了?” 少年难于理解许稷的教导,这让许稷叹了一口气,只是将那宗祠大门又栓紧了一些。 “没有面临生死,你永远不知道为了生存下来的下限有多低”许稷道:“若这些村民逮住你我,他们让你出去诱一个旅客过来就放了我,你去不去做?” “我……” 少年一时支吾。 若自身被打被杀,他说不出什么二话。 但真要面对许稷所说的那种情况,说不得他为了救许稷要做错事。 “你做这种事情后,他们喂我好吃的好喝的,就是不放我,又要你再去诱骗一个旅客,你又该怎么办?”许稷道:“只要你做过一件这样的事,后面的你很难保证不去做第二次,而后你习惯下来就彻底堕落了!” 许稷指了指被虎妖殴打倒地的众村民,示意这些人堕落的原因同样源于此。 甚至这些村民的家人在此,田地也在此处,又少有什么在外谋生的能力,被捆绑得更深。 若整个村庄的人齐齐陷入进去,许稷也不会感到惊奇。 “农家最重悯农的教育了!” 见到张学舟从地上爬起,又好奇看了许稷和许远一眼,董仲舒不免耸耸肩。 一场错乱的殴打即将发生,农家学派还在进行说教。 但凡换成其他学派的修士都很难如此,譬如阴阳家不会在乎村民,能打就打,打不了就走,村民死活不关阴阳家半毛钱事,若碰上兵家,上伐贼首,中诛作恶者,次打盲从者,而要碰上法家修士,说不得就是当即行法,甭管有没有朝廷执法权,法家修士一口一个规定,直接行监斩之事也不足为奇。 儒家之人喜欢讲道理。 董仲舒撸起袖子,显然也是做好了‘讲道理’的准备。 嘴巴劝不动这些村民,他也只能将这些人放倒再说。 “东方朔,你给许修士止一下血”董仲舒道:“许修士,我们商团这些人都有几分武艺,还麻烦你将他们救醒,如此我们人数也能多起来!”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很能打!” 张学舟拍出一道太清真术帮许稷止血后,伸手指了指商团中两个客卿和两位马夫。 作为蜀郡城的大户人家,赵家人实力不差,即便马夫的拳脚功夫都能对付三五个村民,客卿应付十个八个村民不成问题。 这不是说众人武艺打村民都费劲,而是在不能杀死村民的情况下,想要制服数十上百人难度极高。 打轻了没效果,打重了容易致死。 他们甚至不方便动用武器。 除此之外还要防备虎妖可能的偷袭,这其中难于拿捏出手的尺度,也存在极高的应对要求。 即便董仲舒当下也不轻松。 他看着不断冲撞的门栓,迅速催促着许稷帮忙。 “这紫金藤喜食妖邪,但它又并无制服妖邪的本事,也就只能靠着我们施法,许远你施法时……” 大约是对张学舟的术法存在信心不足,许稷并没有拔出胸口的竹箭。 他挣扎着身体,嘴中叨叨着紫金藤的妙用。 与其说这是农家的教育,张学舟感觉许稷对众人缺乏信心,更像是在进行后事的交代。 等到许稷一棍子砸到此前吐出来绿草上,将绿草中的灰雾打散,又将这团草塞入了赵家人的嘴里,念念有词的施法中,这团草上的灰雾不断汇聚。 张学舟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也庆幸自己有几分本事,才没落到需要在嘴里硬塞别人吃过的草团子。 被许稷救治的客卿张德彪嗷嗷大叫一个翻滚起身时,宗祠大门的门栓被人从门缝中插入柴刀砍断。 只是瞬间,这张大门被粗暴推开,黑压压的人群持着各种农具和刀具顿时涌了进来。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四章 民情 张曼倩非常擅长街头混战。 看似只是打一堆混混,但街头混战需要的素质极高。 在街头应战时,谁也不清楚对手什么时候打过来,对手拿的是什么武器,地上有没有玻璃渣,对方一次上一个人还是上几个人。 “其实不论是处于强势还是弱势,街头打架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跑!” 张曼倩的总结很简单。 跑。 若被人前后夹击堵了,就算是挨打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出来。 强者在跑的过程中不断收割人头,而弱者跑路是最有效的防御手段。 这包括了体能素质,也包括了心理素质。 张学舟那时是个弱鸡,张曼倩给予他教导也是从弱鸡角度出发,相应张学舟在黑压压近百人的村民涌入宗祠后跑得特别欢。 “唉!” 看着张学舟这个真灵境修士一通瞎跑,董仲舒不免叹了一口气。 但被人踢了一脚后,他很快就将那口气硬生生提了起来。 不出剑不动用术法杀人的情况下,他想制服村民也只能靠乱打王八拳,和这些人在一起混打。 而且他还要躲避突然袭来劈砍的柴刀,又或是不知哪儿偷摸射的竹箭。 董仲舒打得憋屈,但他很清楚受点轻伤并无问题。 只要张学舟没出事,他受创的那点伤势会恢复得很快。 “杜账房,跑起来,跑起来打!” 远远处张学舟的喊声传来,董仲舒挪了两步,一个肩摔将一个村民摞倒后,冷不防又被人砸了一刀背。 他口中呲了一口冷气。 如果不用剑术击伤这些村民,他想将这些人卸除武力的难度确实极高。 众人中唯有客卿张德彪打得还算靠谱,这位客卿跟随赵老爷多年,学了几手铁身术的能耐,身体诸多处不畏惧普通刀具的劈砍。 张德彪周围摞倒十余人,让这些人一时半会难于起身,但张德彪又被人缠脚,又被人抱手,有人甚至跳到了张德彪身上张嘴就咬,限制诸多的情况下想再建功的难度极高。 至于农家的修士许稷不谈也罢。 这个家伙居然试图和这帮村民讲道理,被人一拳敲在此前箭伤创口,没蹦跶两下就疼晕过去了。 许稷的孙子许远倒是跟上了张学舟的脚步,边跑边揍人,连连打翻了三个。 至于商团其他人还没被许稷救醒,个个都如同尸体一般躺在地上。 董仲舒一阵乱拳打出,不免也跳出两米外,随后右手在香炉上一撑跃了过去。 几个眼快腿快的村民持刀冲了过去,刚赶到香炉旁便被董仲舒一脚踢飞一个,又一拳打趴下一个。 “跑起来打人确实方便点!” 脑后生风的声音传来,董仲舒压根没回头,直接朝着前方一跃。 砍柴刀劈入地的声音传来,董仲舒身体堪堪擦身而过。 “张德彪,跑起来揍他们!” 当今的厮杀都是面对面火拼,少有这种一边跑一边打的情况发生,但董仲舒觉得跑起来打不赖。 他初试下只觉方便,也推荐给了客卿张德彪。 “这帮贼蛮子杀又不能杀,重打也不行,杜账房,你这是为难我,现在还要我跑着打人?” 张德彪大叫。 脖上被牙齿咬的痛楚传来,他想一巴掌扇过去,又怕灌涌气血力量下将对方脑袋扇飞了。 但不动用体内气血力量的话,他胳膊被死死抱住,带着一个人的重量确实很难掰开对方的脑袋。 而铁身术防劈砍不防针刺,也不免痛楚。 被牙齿咬入脖子肌肤,张德彪受不住痛楚,只能带着五六个村民来来回回一阵乱晃乱撞。 宗祠中一片乱战,场面混乱无序。 但让董仲舒心中最为忌惮的是他至今还没发现虎妖所在。 他在神通境的实力极强,但这不意味着董仲舒可以在任何境遇下碾压同修为境界的对手。 而混战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战场之中的小兵都有可能削死大修炼者,他若被虎妖乘机所伤所杀也不足为奇。 董仲舒发声吐气,身体借力一跃已经强行踩踏过一个村民的脑袋,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脚用力一踏,已经借力再度跳跃直接出了宗祠。 “快逮住这个最厉害的,他逃出来了!” 一个老婆子举起烧火棍指向董仲舒,董仲舒凝双目同样回望过去。 看着对方双眼中闪烁的怒火,董仲舒一时难于做出分辨。 他身体轻盈落地,将后方持着竹弓竹箭的猎户一脚放翻,看着对方还要挣扎起身,董仲舒又补了一脚,这才让对方难于爬起来。 “尔等身为大汉子民却伙同虎妖为患一方,待我禀命巴郡的郡守,定然将尔等齐齐抓入监牢,那重罪者发配充军”董仲舒高呼道, “我们需要朝廷时,朝廷在哪里?我们被虎妖祸患时,有谁来救我们?我们每年给巴郡城的税一份不少,但巴郡城什么时候保护过我们这些人?” 董仲舒的话似乎引发了老婆子的愤怒。 她朝着董仲舒怒问。 这种怒问中夹杂着普通人的无奈,也夹杂着这个村庄村民不得不在虎妖胁迫下做出的妥协。 这更是夹带了村庄中村民为何如此配合的原因。 但凡有人走脱报官,他们这个村庄必然会落到董仲舒所说的下场。 想要活命下来,他们全村的人都需要配合。 不论是主动投靠,又或是被动被逼迫投向虎妖,郡县衙门审讯时不会问这些情况,只要确认他们参与害过人,整个村庄都需要受刑。 眼见董仲舒没有被伥烟之术迷晕,又逃脱了宗祠,这让众多村民大急。 这也让董仲舒心念一动,他撒开脚丫子就往村外方向狂奔。 “追,快追!” 或许是因为这个村庄的妖属于虎妖,对其他没有智慧的生物压制性过高,村庄中并无饲养猎犬。 董仲舒往外奔行时少有阻拦。 “等着巴郡城的官兵来剿灭你们吧!” 董仲舒大呼。 他奔行数百米,欲要踩踏进入那条烂泥小路时,只听耳边一声震动耳膜的虎啸。 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这个村庄的村民承受不住朝廷的围剿,虎妖显然也并不想轻易更换场所。 董仲舒身体一定,他背后已经恶风袭来。 虎爪欲要落到他脖颈时,董仲舒腰间配剑飞出,他身体向前一冲,右手长剑反撩。 这是回马枪的翻版,尽管长剑使唤出来剑招威能不强,但这无疑让虎妖利爪不敢贯穿长剑拍落。。 “咄!” 轻喝一声,董仲舒左手取出背后的法宝扇,用力扇动时,法宝扇中一枚风刃迅速凝聚成型。 “该死,哪来你这种修士?” 化成老婆子的虎妖瞬间恢复原形大喝了一声。 又能斗剑,又能使唤术法,这种情况更多是出现在妖类中,人类反而少见。 人类要么发展术法,要么发展武术,齐齐走在了追求极致的路上。 这种偏科的方式让人类的术层出不穷。 但这也让高级妖类在针对人类修士时或多或少能占点便宜。 尽管妖类术法少,但他们能近能远,能文攻也能武打,但凡初次碰撞,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大都是妖类占据上风。 虎妖年岁极高,打杀的修士没一百也有八十,何曾斗过这种初次见面术法斗不过,近战也打不过的对手。 他喝骂了一声,还不等他发泄完,他心中一紧。 眼睛的剧烈痛楚传来,殒命的风险感迅速临身。 虎妖来不及思索,身体随即炸开。 “这次没那么容易跑了!” 董仲舒轻喝,风刃在他操控下飞速划过。 虎妖并非巴蛇,身体也并非如同磐石一般坚硬。 董仲舒的风刃如同利刃一般插入,随后又迅速进行着切割。 虎妖这一次借烟遁术显然没了此前容易,连连的切割中,这个虎妖身体被斩成了数块。 身体碎块落下,一声虎啸又伴随着数十个伥鬼张牙舞爪钻出。 还不等董仲舒再次扇动法宝扇,这些伥鬼被齐齐吸入一颗红色的妖丹中。 但只是短短瞬间,红色妖丹破裂,一个虎头小鬼跳出,随后钻入了黑暗中。 “养了这么多伥鬼,自己也做鬼去了?” 董仲舒微微一愣。 正常死亡到化成鬼魂,这其中的过程说快绝对不会有多快,普通怨魂尚要择风水之地埋地下三年才能化形,而特殊的阴物淬炼数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常见。 见到虎妖短短时间化成虎头小鬼,董仲舒还有些诧异于对方丧失身体后转型的快速。 但短短数秒后,后方追击的村民传来一声高亢惨叫让董仲舒回神了过来。 很显然,虎妖急速化成鬼的背后确实存在代价。 (本章完) 第五百三十五章 诸子百家学派对朝廷的态度 大修士可将自己神念遁出身体。 在这种遁出的状态中,修士的思维能力并不会受影响。 这种神念也被称呼为阳魂。 而死后遁出的神念则称呼为阴魂。 阳魂能回归原本的身体,阴魂显然没法回归已经死亡的身体。 在这种情况下,阴魂要么择一处阴地汇聚灵气滋养修行,要么择他人身体进行附体又或强占。 村庄中的惨叫声传来,董仲舒更是思索了另一种可能。 “此虎妖的神通大概率是将人化成伥鬼,他熟悉人转成鬼的过程,也能通过这种见识让自身死亡后迅速化成鬼,甚至拥有鬼魂的术,他的术……” 阳魂和阴魂都有几分妙用,但这种脱离了肉身的形态都要远弱于身体正常状态的实力。 虎妖的阴魂没有经历修炼,想要成为具备威能的阴物极难。 “他很可能在通过吃伥鬼成长!” 短短数秒的思考,董仲舒又冲了回去。 背后追击的村民中已经有两人倒在地上,又有数人持着火把,一脸惊惧看着地上那两人的身体。 微微沉闷的虎啸声音中,两具村民身体显出了灰蒙蒙的影子,这两道影子如同风浪中的杂草,在身体上飘来飘去。 “吼!” 两道影子做出猛虎扑杀的形态,口中低低虎啸不断。 “这是猛虎爪牙的伥鬼!” 董仲舒眼睛微瞪。 “这两人以往是不是与虎妖很亲近”董仲舒喝道:“若有与虎妖亲近者,你们可速速躲入水中,免得被他循着熟悉气息找到。” “这位大人……” 此前执着棍棒、砍刀、弓箭追杀董仲舒,但眼下见证了村民当着众人面死亡,恐惧也在这十余个喊打喊杀的村民之中不断蔓延。 “虎妖已死,但他化成了阴魂之物”董仲舒道:“他是较为特殊的阴魂,可以通过吞噬伥鬼成长!” “那我们……” “阴物和人类不同,他们欠缺身体的情况下目不能视,鼻不能闻,耳不能听,只能通过以往熟悉的气息进行定位”董仲舒道:“谁和虎妖靠得近,他就会来寻这些人,直到吃掉这些人成长壮大。” “夭寿了!” 有两个村民状着胆子向前奔行了百米,除了看到虎妖破碎的身体,也听到了董仲舒介绍相关。 这让众多村民个个自危。 什么叫靠得近,要多近才算近。 见过面算不算,磕头跪拜算不算,给虎妖帮忙抬过人算不算。 没有人清楚这种‘近’的概念,但诸多村民很清楚,他们这个被虎妖控制的村庄要变天了。 “啊~” 再度的一声惨叫传来,一个举着火把的村民身体缓缓倒下。 这种情形让众多村民大骇,当下再也顾不上其他。 “躲水里去,都躲水里去!” 一众村民鸟兽散,董仲舒伸手摸了摸伥鬼。 这些伥鬼刚刚化形,还处于极为幼生阶段,只能看到形态,但无法摸到实体。 正常的刀劈剑刴无法对伥鬼造成影响,术法也不能打击到这种生灵。 若要除掉这些伥鬼,只需趁着伥鬼成长时将这些村民的尸体烧干净才能解决问题,要么就要铲除源头。 董仲舒一时半会也没法干这种活。 他提着配剑,只得转悠了回去。 除了这帮鸟兽散的村民,村庄中依旧还有打打杀杀的声音,直到各种呼喊声不断警戒,这些村民才个个惊慌四散。 “这么快就跑了,没一个能打的!” 张学舟叫嚣的声音在宗祠中传来,董仲舒钻了进去,只见这小伙身后放倒的人几乎排成了人形通道,隔两三米就倒了一个。 作为真灵境的修士,张学舟即便不擅长攻击类术法,也不具备武术,但张学舟揍这些人显然不算太困难。 规避了被群殴的风险,张学舟放倒人一放一个准。 这其中更多原因是村民中狠茬已经被董仲舒引走了。 看着张学舟放倒了一个老太婆后伸手叉腰,董仲舒只觉这小伙膨胀了。 “你连七老八十岁的老婆子都不放过”董仲舒奇道。 “你别小看这老婆婆,她拿着棍子捅后庭,张德彪都被她捅哭了!” “后庭?” 董仲舒身体一缩,他看着堆在人堆里的张德彪,等到将趴在对方身上的几个被击晕的村民扯掉,他果然看到了张德彪眼角溢出的泪水。 “我要疗伤,东方修士,求你给我疗伤”张德彪哭丧道。 “我不知道能不疗后庭痛!” “伤员有点多!” 一场乱战倒下的不仅仅是被蛊惑和胁迫的村民,商团众人也没好多少。 清醒的要和村民打斗,没清醒的则是不乏被人踩踏。 董仲舒只觉一切糟糕极了。 他当下还没出巴蜀的范围,这几乎就差点团灭了。 而眼下的事情并没有完结。 但董仲舒当下也别无多少能耐,他当下无法寻到虎妖阴魂,也难于对这种不曾化形的阴魂造成损伤。 “也就是说要彻底消灭虎妖祸患,这必须找到他,还必须让他拥有正常的实体状态?” 伸手疗伤时,张学舟也了解了部分当前的事态。 “不错”董仲舒点头道:“这虎妖不同寻常,不论是他身为妖类,还是化成阴物都会为祸一方。” 只要虎妖能修行向上,只要对方对人类存在需求,虎妖就会因为这种需求持续不断祸害人类。 “这虎妖胆子真大,居然敢当着我们的面施术,杜账房,追死他!” 见到宗祠中三道灰蒙蒙的影子从村民身上升起,张学舟算是大致了解了虎妖害人的方式。 但只是短短数秒后,张学舟的叫嚣停了下来,董仲舒也有色变。 不仅仅是这座村庄的村民在化成伥鬼,商团中也有人开始化成伥鬼。 “快快快,许修士速速驱除他们体内的伥烟!” 董仲舒寻思过后,不免也迅速催促着许稷。 他看着这个农宗学派的小老头,只觉他诸多麻烦都只能靠这个老头暂时解决。 其他不提,至少赵亮不能化成伥鬼。 董仲舒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又让许稷进行着优先治疗。 他念念有词,短短十余秒后,这片区域被蒙蒙细雨所覆盖。 尽管宗祠中时不时还有人身上冒出伥鬼,但相较于此前忽然冒出三四个的速度要慢了许多。 “这睡一觉怎么浑身还疼得厉害!” 等到赵亮大呼一声清醒过来,董仲舒才松了一口气。 “必须将这虎妖铲除掉!” 心中重事放下,董仲舒不免也在自己所通晓的术法中挑挑拣拣,寻求可能克制虎妖的术。 “只要被虎妖寻觅到目标,那对方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听了董仲舒的讲解,张学舟只觉虎妖即便是死也能拉一大帮人陪葬。 “猛虎在侧,岂有轻易脱身之理”董仲舒皱眉道:“任何与虎谋皮者都难于全身而退,不论是被虎妖熟知气息,还是体内有伥烟毒,他都有可能定位并进行控制!” “你那个消退伥烟毒的法儿杀不了虎妖吗?”张学舟问道。 “你那个消退伥烟毒的法儿呢?”董仲舒问道。 “我就是身体能扛一点点,压根就没术对付这种东西!”张学舟道。 “若有尸佼学派的人在就好了,他们很擅长破这种诡异”许稷插嘴道。 “尸佼学派养尸控尸被朝廷剿了,据说一些学派的人去了湘西,只怕没什么尸佼学派的人四处除鬼治鬼了”董仲舒摇头道。 “大汉朝廷真不是个东西”少年许远骂道。 “也不能这么说”董仲舒道:“尸佼学派亦正亦邪,他们作恶时的行径并不比虎妖差,这也是最喜用献祭活人手段的学派,好事做了不少,但坏事也是一箩筐,压根就数不清!” “哪个学派都有好人和坏人,那只是尸佼学派一些人心坏了,朝廷这是不分青红皂白乱杀,就那朝廷中坏官也是一堆,也不见他们把朝廷一锅端了!” 许远低骂数句。 这或许就是诸子百家学派对朝廷的态度。 即便与朝廷关联不算高,农宗对大汉朝也并非好印象。 这种印象不说根深蒂固,但在一桩桩事件的冲击下,这些学派没可能站出来协同大汉朝廷发展。 许远等人咒骂朝廷,而董仲舒则是在思索如何对付虎妖阴魂。 “要么让这东西化出形体,要么将这个村庄的愚民尸体烧掉,让那虎妖无法吞噬伥鬼成为孤家寡人,数十年内缺乏化形可能!” 许稷低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这让董仲舒勉强点了点头。 前者方案自然需要死掉足够多的村民,让虎妖阴魂化形。 而后者方案则是拖延时间,看虎妖造化,若缺乏造化,虎妖阴魂就自然而然魂飞魄散了,若对方造化高,那就是另外一桩祸患,数十年后很可能会为祸一方。 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村民们都免不了死上一堆。 只是前者属于虎妖击杀,而后者的行为会导致他们承受村民的敌视,会被这些村民认为是他们商团烧死了人,导致引发牵扯不断的纠缠,甚至有可能引导官府介入。 这是两个并不算完美的方案。 董仲舒反复衡量着其中的得失,直到张学舟嘘了一声。 “这简直是个鬼窝,都已经有二十三个鬼了!” 摆弄着一团白光,张学舟只觉阴物寻踪术欢腾得极为厉害。 这是发现了大批量的阴物,导致术法异于常态,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知情况。 本来只是看到鬼多,他就拿这道术法耍耍,但张学舟发现阴物寻踪术并不算太废。 他朝着三尊青铜香炉的中间望去。 那是虎妖此前所在的方位,随着虎妖和董仲舒相斗,对方也脱离了那个佛龛处。 但阴物寻踪术指向时,那佛龛处闪耀无比,似乎存在一尊大鬼,较之周围的伥鬼远要活跃。 第五百三十六章 南明火术 “伥鬼是虎妖爪牙,这种鬼喜附身在性情胆小者身体上,从而形成性格上的蛮横霸道!” 董仲舒还在挖掘一些记忆中关于伥鬼和虎妖类的资料。 等到张学舟持着一道法力微光在手中欢腾不断,他目光才吸引过去。 “你寻到虎妖了?”董仲舒奇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学舟摇头道:“但术法指引是在那儿!” “阴阳家的望气术似乎并非这样的?” “这是阴物寻踪术,我从木道人那儿学的!” “木道人?” 董仲舒心中一动时,也施展着识气术。 他这个儒家修士的识气术源于阴阳家,而张学舟这个阴阳家修士的寻踪术源于尸佼学派,这不得不说极为微妙。 董仲舒半吊子的识气术难于追寻追查虎妖,但在张学舟确定了方位的前提下,他去做个验证倒是不算难。 “这东西果然回来了!” 勉强分辨清楚的感应传来,董仲舒皱了皱眉头。 “这种鬼的数量还在增加,那个虎妖是不是一直在施术?” 除了宗祠中时不时冒出一个伥鬼,宗祠外的村庄中偶尔会传来一声惨叫。 张学舟只觉阴物寻踪术从未有过如此的发挥作用,但寻归寻,若要让他如何去打杀这种阴物,张学舟确实没什么办法。 他伸手往伥鬼身体中一抓,只觉空空荡荡触摸不到任何形体。 这宛如在光线下看到的灰尘,看得着但是摸不到,他们也欠缺手段消灭对方,更是无可奈何虎妖鬼魂。 “伥鬼能附体的话,那个虎妖怎么没指挥伥鬼附体来打杀我们?” 许远低声询问着许稷,这让许稷伸手指了指四周被打到不能翻身起来的村民。 蛊惑和压迫的力量远胜出了伥鬼附体,虎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而是对方早已经指使村民打杀了一次,再拿伥鬼附体也没半分作用。 而抵御伥烟毒的方法很简单,或屏蔽呼吸,或拿把扇子将伥烟毒扇走即可破掉这种害人的术。 虎妖这道妖神通更多是侧重培养爪牙和悄无声息害人,而并非用于正面作战。 若非对方当下的状态有些特殊,这种妖早已经被打死了。 许稷一双眼睛在董仲舒身上扫来扫去。 虎妖再不济也是练出了神通的大妖,一道虎威压迫就足以让小修士崩溃,譬如他祭起驱妖棍砸打虎妖没有发挥任何效果。 看似董仲舒轻轻松松收拾了虎妖,但这种能耐并非常人所能拥有。 对方修为化体起步,很可能是神通境,甚至是唯我境修士。 在大汉朝中,这种人并不算多。 他看着董仲舒穿着的一袭账房先生衣袍,硬是想不出哪家的账房先生如此厉害。 “风术、剑术、如今还有辨识阴物之术,修行如此繁杂难道是儒家修士?但儒家大修士当账房先生似乎有点不可能……” 别说许稷懵,任谁来了都得陷入自我怀疑。 但许稷活到这把年龄的见识还是存在。 他无法判定董仲舒的身份,但基本猜测到了董仲舒的学派。 思索再三后,许稷才从背囊中翻了翻。 “这位儒家修士,我这儿有一道尸佼学派的南明火术,尤为克制阴物”许稷道:“如今那虎妖初成,若您定了它方位,又学到一二,这必然有可能彻底杀死它。” “南明火术?” 董仲舒眼皮眨了眨。 能学诸子百家术,儒家自然不会忌讳尸佼学派的术。 但作为尸佼学派控制阴物的根本,尸佼学派的南明火术从未外传,儒家也不曾有这类火术资料。 “朝廷剿杀尸佼学派,我们也是游走时撞见了尸宗主,他拜托我们将这卷《尸子》找个好传承者!” 许稷翻出背囊中的一卷记载了密密麻麻文字的人皮经文。 他显然是看过了《尸子》,才知晓《尸子》上有这道火术。 沿着许稷手指所指向的位置,董仲舒连连注目过一排排小篆字体。 对于一位儒家大儒修士来说,这种曾经流传于南赡部洲的文字对董仲舒并不构成困扰。 眼睛扫过后,一篇火术已经跃入董仲舒心中。 “南明火术专克阴物,沾染一丝便会造成阴物附骨之疽的燃烧,直到烧亡为止,也无怪尸佼学派不外传此术了!” 董仲舒心中默念。 南明火术极具特殊,火焰对阴物克制堪称天敌一般。 但凡这种术广为流传,尸佼学派控制阴物和尸体等能耐会通通作废。 尸佼学派能将控尸术等术法传授出去,但无疑会将南明火术牢牢把控在手心中。 若非被朝廷围剿导致尸佼学派近乎消亡,导致掌教不得不临终时托付给农宗学派修士,这种术断无可能取出来。 董仲舒法力由心,儒家六经所引导的法力不断调整校正,满足着对尸佼学派术法施法的要求。 数十秒后,他体内窍穴一阵鼓荡,指尖一点苍白的小火苗冒出。 朝着张学舟此前所指向的方位,董仲舒伸手一点。 只是刹那,虎妖化成的阴物被火焰沾染,显出了虎头小鬼的身体。 惊恐的神色显出在虎头小鬼的脸上,它似乎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阴魂状态下为何会被攻击,甚至于它的身体在燃烧中开始消失。 如同燃烧的柴禾一样,噼噼啪啪的燃烧声音过后,他的身体就会直接缺失一块。 惊恐之中,虎啸哀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庄。 宗祠中十余个伥鬼齐齐伸头仰天长啸,有飞身钻入虎头小鬼口中者,有强行钻回躺在地上村民身体者,似乎驱役这些被砸趴下的村民继续起来打杀董仲舒等人,又有哀嚎呼叫同伴者,也有化成伥烟冲击董仲舒等人者。 诸多伥鬼形态各异,也产生着救主护主的本能。 但随着虎头小鬼身体被南明火术沾染燃烧大半,这些伥鬼已经齐齐陷入了末日的哀嚎。 初成的南明火术很微弱,燃烧的速度并不显快,但这种缓慢燃烧带来的绝望充斥虎妖心灵。 看着自己一点一滴被烧干净,它发出了极为不甘的咆哮。 “这片地方是我们的,是你们人类霸占了我们的地盘,我们伥虎一族就是这儿的主人,我们可以管控领地的人类,我们……” 哀嚎的声音在它口中渐渐平息了下去,又随着火苗最后的燃烧殆尽化成了一团青烟。 宗祠之中,随着虎妖的消亡,十余个被引发出伥鬼的身体也没了气息。 “我们死了三个人!” 商团总计十人,只是短短的一晚就裁员了近三分之一。 董仲舒看着张学舟,又看着脸色惨白的赵亮,还有至今捂着屁股的张德彪,又有剩下的一个徐姓客卿和两位马车夫。 他只觉自己衰运已经显出了端倪。 在前往北境求李广将军治病的事情上,他大概率又要翻车,甚至导致祸患。 这不需要赵家人回蜀郡报讯,但凡赵亮在两年后没有回到蜀郡,赵家人也该去长安告状了。 只是想想朝廷处理这桩事时必然诱发的各类打压,董仲舒觉得自己肝疼得厉害。 相应他当下的兴致确实不高。 直到张学舟在宗祠中翻翻捡捡,找了一大块刻画了古文字和简陋图形的虎皮来询问,董仲舒才勉强提起了一丝精神。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农宗的优势 “这卷虎皮记载的是一个虎妖家族的密藏,若能依据地图索引打开密藏可以得到无上的神兵和妖法!” 张学舟打架时在跑路,但收集战利品极为飞快。 这家伙是这场乱斗中少有受伤的人,干这种活也利索。 但董仲舒觉得张学舟这份战利品没什么用,妖类的传承自然是只有妖类才能开启,作为人类的张学舟没可能得到这份密藏,就算得到了也大概率没法用。 “那这太无趣了!” 张学舟一脸的悻悻。 他欲伸手丢了这张虎皮,但寻思虎皮总归是值点钱,就算拿来垫床安睡都划算,又将之卷了起来,等到问了问周围众人后还藏入了自己的纳袋中。 他这一取一放看得董仲舒羡慕,即便许稷等人也羡慕非常。 董仲舒一直将法宝扇抓在手心中,看似潇洒无比,但真正的原因只是董仲舒没地方放。 若要放在张学舟纳袋中,他怕用的时候又拿不到。 不仅仅是他的法宝扇,还涉及配剑等物齐齐如此。 如果可以,董仲舒当然喜欢身轻如燕,只穿一身衣裳就轻快上路,但没有纳袋就不可能完成这种存放。 他也只得眼羡张学舟这种轻松存放的行为。 甭管用处大不大,但凡属于战利品又没啥人要,这件物品就归属张学舟了。 而且这种战利品确实没法诱发贪婪,诱惑还不抵张学舟那枚纳袋的羡慕心强。 “张修士这件衣裳一个月没换还整洁如新,只怕也是了不得之物!” 董仲舒心中嘘唏。 人比人气死人,他觉得自己这种修炼资源破落户对比下很容易自卑。 “或许他处于气运昌盛期,以后就没这种好运了!” 事情只要多想想,总归是能找到平衡点。 董仲舒内心翻转了无数念头,而后随着众人收拾。 村庄中出了虎妖,又有诸多村民为虎作伥,即便此时的虎妖之事落下,商团中也没人敢在这种村庄安稳过夜。 “都放心睡,东方朔警觉得很,他能守夜岗!” 董仲舒的宽慰让一众人稍微舒坦了一些。 张学舟一躺就是七天,但张学舟精力非常饱满,也能持续几乎七天七夜不睡觉。 这种异于常人的本事在平常没什么用处,但在当下是再好不过。 赶路劳累了一天,又有同伴丧命,偏偏身体还又累又困,众人这一夜难熬,若再摊上村民半夜偷袭打杀,那无疑是更难受。 众人背了尸体,又离开了宗祠这个是非之地。 等到重新踏入同福客馆,彼此心中只觉多了一丝异样。 冷清的客馆也对应着冷清到极点的村庄。 偶有小孩子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音传来,又伴随了大人训斥的声音。 对他们难过的一晚,对这个村庄中的人更是煎熬。 董仲舒没有及时公布虎妖彻底死亡的事,许稷也不曾开口,而许远又被拦住不让叙说。 一时诸多人或因困倦或因伤疼等原因入睡,又有张学舟守夜,也有心中闷闷的许远在客馆中来回走动。 “东方修士,你真的可以一夜不睡觉吗?” 张学舟晚上并不算无聊。 修炼这种事情给人带来欢愉,也让他舒坦。 他辟谷术开启的窍诸多,也不断给其他规避之术做参考示范,或多或少不断增加着各类规避之术的窍穴数。 对张学舟而言,通过修炼辟谷术,他很清楚自己规避之术的极限在哪儿。 这让张学舟修炼时有极为明确的目标,知晓自己正常状态下可以开启多少窍。 而一旦超出了正常范围,他也不做极限的追求。 相较于苦苦修炼,他还不如静待花开。 一道在今晚发挥了一些作用的止戈决修炼入手,张学舟又转入发挥了作用的辟毒决,等到他再转换到避雷决时,许远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在客馆中央巡逻守卫的张学舟。 “对,我几晚不睡都行”张学舟点头道。 “你精力真充沛!” 许远羡慕了一声。 张学舟是精力充沛,而许远则是脑海思索过多难于入睡。 他所想不仅仅涉及村庄中为虎作伥的愚民,又涉及农宗,也涉及自身,又有大汉朝廷,更是涉及当下难于变更的社会状况。 愈是思索,许远就愈加悲哀,只觉所见的一切都是破败、溃败、不公等。 如同这漆黑的夜,在他心中难于看到一丝光亮。 “你这心态很有意思啊!” 张学舟看着许远,只觉这个少年妥妥的一个精神病苗子。 依对方心中的幽愤,这积累多了不得释放必然会生病。 久思成疾并非没有道理,这些事情想来想去,而自身又没能耐解决,最终会困扰在这种思维中不得解脱。 因为思索过多郁郁而终的案例不乏少见。 若不能扭转理念,即便是用精神安抚等手段让许远一时阳光,对方过一段时间又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许远反问道。 “对,都对”张学舟点头道。 “那你也赞同我所思所想?” “对,非常赞同,这是当然了!” 张学舟没有治疗精神病人的医疗手段,但作为一个资深的精神病人,他非常了解这种人的心态。 越反驳,越指出对方的弊端,对方越下不来台,对方就越偏执,甚至陷入更深。 他一番赞同,又高度赞美了许远忧国忧民的理念。 这让两者交谈短短数分钟后,许远几乎将他当成了最知心的朋友。 “我们农业真能改变世界?” 交谈诸多,张学舟的话让许远觉得非常舒坦,也让许远有了更多疑问。 他询问了张学舟一个问题。 “农业当然能改变世界”张学舟点头道:“人人都能吃得饱,那就不需要通过战争去掠夺别人的财富了,这会将你所认为的诸多恶果齐齐消除。” “这真行?” “必须行”张学舟点头道:“咱们甚至能给虎妖这种祸患一方的妖物食物,让它们吃饱,那就没可能来吃人了。” “这怎么可能!” “只要食物充沛到一定程度,那必须有可能!” 张学舟寻思着现实世界的动物园,又有各类生态公园,他觉得这种事情早就实现了。 甚至现实世界还怕某些大型猛兽灭绝导致相应的基因消失,从而不断对其进行人工繁衍。 若人类足够强大,将妖类圈养也并不是没可能。 现实世界中的事情不方便拿来举例,但西方教就干着这个事情,圈养了不少大妖。 “你这个想法……你这个事……” 张学舟所说刺激着许远的世界。 他从未想过远方的世界发生着这些事情,也不曾想过农业发展向上会有这种好处。 “但我们农宗没有往提高粟米产量这种方向发展,我们农宗是更多是寻觅各种可食用可入药之物!” 农宗修士最贴近张学舟建议中的事情是指导过村民种田,他们更多是寻觅各类植物。 穿梭在崇山峻岭中,农宗修士挖掘着每一种裨益修行的植物,而后卖给医宗等修士,换取他们所欠缺的修炼资源。 偶有一些植物适合常人种植,他们也会顺手给当地一些人培养。 但这个只是农宗的副业。 许远没想到正业没法改变世界,副业反而有可能改变一切。 “洗骨草、厚土芝、云灵芝……” 张学舟对许远一番劝道,劝说对方从事农业发展,寻求农业改变世界。 但在许远提及农宗寻觅和培养的药材,这几乎让张学舟想将对方重新劝说回农宗主业。 在诸多修炼者东边找找西边找找各种药材时,农宗的修士已经开始批量培育药材了。 许远提及了数种自身培育的药材,那正是张学舟锻灵丹所需的药材。 “许修士,你想投身农业是一件好事,但你要想想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接受了他这个‘知心朋友’的劝告,许远心中多了培育高产量粮食品种的念头。 张学舟此时也没法再换一套说辞让许远继续干旧活,这让他不得不再次进行迂回性引导。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互助 如果说低端丹药的药材可以在药铺采购,高端药材无疑只有某些大药商又或掌控疆域资源的雄主才具备。 张学舟没想到农宗修士另辟蹊径,已经开始了规模化种植。 尽管农宗规模种植的这些药材长势并不佳,但这无疑可以作为中档丹药的材料。 张学舟没想到遭遇虎妖袭击后带来的收获并非是战利品,而是让他认识到了农宗的修士。 他非常喜欢和这种宗派的修士交往。 “你真是阴阳家九天教修士?” 一番探讨到近乎天明,张学舟才在规劝许远时提及自己的身份。 这让许远有些诧异,随即就有了惊喜。 在张学舟的认知中,他对诸多药材有较为强烈的需求。 但在许远的认知中,农宗的药材也要找到需求者。 农宗这种学派对朝廷印象不佳,朝廷也并未与农宗合作,而各地大诸侯王管控着庞大的疆域,更多是采集深山老林中的药材。 若农宗修士能采集到什么高档货,这还能通过某些渠道进行一定的交换。 但农宗修士人工培育的药材鲜有人问津。 往昔诸子百家学派中的道家诸派、阴阳家、医家、药王宗、悬壶学派、黄老学派等宗派擅长炼丹,这些学派也与农宗构建了不错的互助互换关系。 虽然农宗没法获得顶尖的高档丹药,但农宗中低档次的丹药并不缺。 而随着秦皇大一统后的打压,再延续到汉王朝的时代,农宗的诸多关联都是断断续续。 合作的宗派过得不好,农宗不免过得更差了。 许远有部分怨气也是因此而来。 如果不借助朝廷和诸侯王势力,又欠缺宗派之间的团结合作,农宗修士的修行确实很困难。 最近数年中,阴阳家比较火。 但阴阳家堪称是诸子百家学派中最惨的学派之一,只剩下两位获得正统承认的掌教和一些学了部分阴阳家能耐的旁门学派弟子。 而阴阳家九天教擅长炼丹的修士除了诌不归,其他人已经很久不见了。 “尝尝我炼制的辟谷散!” 张学舟摸了摸袖兜中的纳袋,随即取出了一份三日辟谷散。 “我听说九天教的那些炼丹修士都……” “都死了对不对?那都是谬传,我东方朔怎么可能轻易死,我活得好好的,我还四处找农宗修士合作炼丹呢!” “你真能炼丹?” “必须的!” 尝了尝三日辟谷散的味道,许远没感觉出什么特殊效果来。 毕竟这不是什么能带来修为裨益的药物,而只是拥有耐饿的效果,但凡许远肚子还不饿,辟谷散就没法发挥效果。 他嚼了几口,又找了一些水搅和吃了下去。 甭管辟谷散真不真,反正他的早餐就这么结束了。 “咱不说别的,但凡咱们身上带十份八份辟谷散,想走多远就走多远,想采集多久的野药就采集多久”张学舟吹嘘道:“像咱们在野外风吹雨淋的,若是找不到东西吃,这药关键时刻能帮我们太多忙了!” “那不止”许远兴致勃勃道:“咱们江湖仇杀时要跑路,但跑路的时候没体力了总不能歇一歇去吃口饭再说,这一份辟谷散就是一条命!” “你说的对啊!” 张学舟转念一想。 他本觉得追杀一个人费不了太长的时间,但只要想到程不识追杀金蟾法王追了数天,他就觉得辟谷散这种丹药确实是个宝贝。 毕竟他和金万两在洞天中饿得都要吃泥巴了,但凡有一口辟谷散,他们也不会落到那种下场。 “难怪辟谷散卖价不低”张学舟嘘唏道。 “在有需求者的眼中,一份辟谷散没个十金八金买不到”许远高兴道:“也就你们阴阳九天教的修士可以拿辟谷散当饭吃了!” 许远的话让张学舟尴尬一笑。 他确实拿着辟谷散在当饭吃。 随口服下的一份辟谷散,这就是一些有心人求而不得的良药。 但也只有这些低档丹药,张学舟到现在才有勉强的挥霍资格。 得益于赵老爷的财富,他收集了诸多低档药材,也通过入夜连连的熬制,拥有了一百八十份三日辟谷散,又有六份五日辟谷散。 在近一两年内,张学舟并不会太缺乏辟谷散。 甚至于他还有张书给予的谢礼。 相较于继续炼制辟谷散,张学舟觉得炼制锻灵丹是当下之重。 虽然他当下不缺乏服用的锻灵丹,但他必须研究清楚构造锻灵丹诸多药材的药性,从而让现实中重现这味丹药。 若非还要跟着董仲舒跑,张学舟几乎就想跑到农宗的药园子里四处瞅瞅。 但张学舟也不放弃当下这道关系。 他询问着许远的行程,又透露自己想和农宗修士共同炼制丹药分享的念头。 “那我过一段时间来找你,万一我没来找你,你也可以前往长安城找我”张学舟寻思后道:“万一你在长安城没法找到我,你就找一个叫董仲舒的博士官,他是我远亲,肯定能帮你找到我!” “行!” 许远兴冲冲应下。 一夜的攀谈,他不仅多了一个‘知心人’,他还多了一个与学派合作的修士。 若非双方的行程不一样,许远都想一直与张学舟等人一路同行下去。 两人击掌应下两年之约,这让许远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全然不见此前的抑郁沉闷。 他徘徊在张学舟保证的辟谷散、培元丹、锻灵丹等丹药中,只觉愈是想象,就愈是觉得自己未来光明。 而在张学舟所见识的内容中还包含着一份认同,那就是农宗的修士可以改变世界,可以让这个广阔疆域的老百姓们都能吃饱吃好。 这是一个极为宽宏且伟大的目标,许远觉得自己能力上来之后可以为之奋斗一生。 哪怕他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张学舟还提及了有很多人也为此奋斗,最终星星之火必然燎原。 “年轻就是好!” 看着被一番话蛊惑到念头全换的许远,张学舟也只感慨年轻人心性未定,极容易改变念头。 他与许远一夜的谈话不仅仅是挽救了一个未来可能患精神病症的病人,也带来了自己将来所需。 一个许远的力量当然微不足道,如果可以,张学舟希望许远可以介绍更多的农宗修士给他。 这让他能构建彼此合作的关系。 他炼丹,农宗修士提供药材,这种免掉中间商的搭配再好不过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选择 天色渐明,村庄中的村民始终没有人前来客馆喊打喊杀。 实际上,随着主动闹事的那一批被虎妖持棍扫倒难于起身,后续一批又被吓破了胆,村民们此时更多是恐惧,生怕被虎妖化成伥鬼。 这是一个较为安宁的夜晚。 除了张学舟和兴奋到难于自控的许远聊了一晚上,并没有发生其他事。 一众挨打受创的商团成员到天亮才清醒。 有人拖着疲惫不曾恢复的身躯开始收拾,又有人沉默中准备行囊,也有张德彪提着一把刀去寻商团的马,还有人开始将死去的马夫抬上车。 不管天气如何不友善,落叶要归根,这些马车夫的尸体会被运送回蜀郡城。 至于之后,商团中人不知道自己需要面对什么,也不知道是否能安然回归蜀郡,又或许只能依托同伴将尸体送回去。 远行向来就不是一件轻松事,只需要一个疏忽,团灭就会在突然之中降临。 董仲舒起床后的精神很不好。 他觉得自己很衰,事情还没办就已经开始衰了。 等到达北境军区之后要么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要么赵亮应该差不多要死了,要么则是李广压根不会见他。 想好事不灵,想坏事必灵,董仲舒深以为然。 “得搞套黄老之学应对一番才行!” 想到文翁的叮嘱,董仲舒觉得依靠黄老之学改自己命的可能性较低,但不至于祸害到其他人。 “这家伙倒是个异类!” 看着一大早精神倍爽又一脸满足的张学舟,董仲舒觉得张学舟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对方的运气似乎还很不错。 若非双方行程有差别,董仲舒觉得张学舟这家伙很可能会拉着许远的手跑到农家学派驻地去。 依张学舟当下的炼丹本事,董仲舒觉得张学舟也就忽悠许远这种层次的修士了。 但许远这种低修为层次者确实存在大量低阶丹药的需求,若与张学舟搭配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只要有好处,他干活倒也积极!” 许远对朝廷的敌视几乎是赤裸裸的,董仲舒没想到一夜不见,许远居然还愿意在将来去长安城通过寻自己找张学舟。 这让他甚是嘘唏。 但凡朝廷中人能如张学舟一样劝降各大学派,大伙儿也不至于各走各道。 对当下的朝廷来说,打压几乎时刻不断。 跟着朝廷做事,朝廷就收编,不跟着朝廷做事,哪怕是中立也不行。 儒家修士能屈能伸,转换观念非常快,但有很多学派的人是死脑筋,念头难于调转,依旧还存在百余年前群雄纷争的自由念头。 时代在变化,这些学派没有跟上时代,也一个个没落了下去。 巅峰时近两百余个大型学派斗法斗力斗心争霸,而到了现在,汉王朝境内有名有姓的学派不足一百。 如阴阳家一样只剩下数人的门派不乏少见。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靠近朝廷的学派,譬如董仲舒门下学生就有千人,即便董仲舒只代表儒家一个分支,也堪称拥有了一方大型学派的潜质。 他脑海中诸多念头浮过,等到许稷和许远告辞远行,商团众人才在诸多村民又惧又怕又感激的目光中离开。 “这仿若梦一场,我真能赶到北境军区疗伤吗?” 只是短短一个月,商团就少了三个人。 赵亮看着不得不割舍的两辆后勤马车,只觉路途漫漫长远。 “杜账房,咱们这一路下去是继续走小路还是走大路啊?”赵亮在前方马车上喊道。 “若你想接下来三个月赶到北境就走小路,若愿意半年左右正常到达北境就走大路”董仲舒道:“我本想趁着你和东方朔身体稳妥时赶个近路,没想到栽在客馆里!” “说来都是我不好,但凡我不说村里有客馆,我们就不会进这种妖患村庄了”张德彪自责道。 “维持一地治安也是我等职责,此事做了无妨”赵亮摆手道:“只是我当下力不从心,难于再次承受这类事情!” 赵亮眼神闪烁。 想赶快路不可避免可能遭遇风险,慢腾腾赶路或许会让他病情越来越重。 这种选择难做,不仅仅是董仲舒为难,赵亮也难于选择最佳的方案。 直到穿入崎岖无路的地带,马车再难载人行进,赵亮下地赶路后也不曾做出决定。 “都行!” “我没意见!” “跟着少东家走!” “我们听少东家的!” 至于商团众人的表态不说也罢。 “东方管事,你觉得呢?” 商团里唯一没心没肺没受影响的大概只有张学舟了。 不管在哪里,张学舟都是一个摸样。 张学舟的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并不像商团其他人的左右为难。 赵亮低声问了问。 “你们决定就可以了”张学舟摆手道:“这种事情我没法插嘴,万一出事岂不是会埋怨到我头上来!” 遭遇虎妖祸患事件中诸多人自责,便是董仲舒都没例外。 但张学舟没感觉。 一来这不是他所决定的事,二来他已经尽量出力了,甭管死的人有几个,他心中并无愧疚。 若要张学舟插嘴行程方面的事情,他是不会干的,免得将来有人死了赖他头上来。 董仲舒都扛不住这种责任,何况是张学舟这个蹭团的旅客。 “不怨,我……” 赵亮抿嘴念了念,后知后觉清楚众人在回应这个话题时为何都是附和自己。 这让他不免很是头疼。 闷闷赶路走在前方时,董仲舒则是同样低声问了问张学舟。 “这个……走大路能免意外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不能”董仲舒摇头道:“不管大路小路都可能发生意外,这种事撞上了没辙!” “那就没什么好挑的了!” 张学舟摊摊手。 夜长梦多显然能用来形成此次旅途。 对张学舟而言,慢而安全的行程更重要,但对董仲舒而言,时间长久后带来的风险会不断增高,哪怕走大道都是如此。 这是一个未来风险的选择问题,不论怎么选都会面临未知风险。 对张学舟而言,快刀斩乱麻迅速结束这种长远距离的旅程显然会更为稳妥。 “接下来走大道吧!” 但反复思索后的赵亮选择更趋向于追求近期稳妥的方式。 张学舟对这个选择没有任何意见。 董仲舒则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小路不安稳,大路显然也免不了例外。 从巴郡走大路向下,行进不过十六天,董仲舒等人所在的商团就遇上了麻烦。 第五百四十章 水匪宗主 从巴郡向下是水路,持续半个月的水路让商团异常颠簸。 这种船上的生活时间长久不仅不舒坦,还面临船可能的触礁等问题。 但这已经算是巴郡前往江夏最安全的交通方式。 这也是赵亮认同的大道。 若要依靠车马通行崎岖山地的路,那不仅难于通行,还会面临更多安全问题 正常的商团难于做这种花销,这也幸得他们并非牟图盈利,而只是想正常通行。 站在船头,赵亮凭栏而望,一颗心不知飘到了何方。 而张学舟和董仲舒则是坐在船舱中聊天打发时间。 儒家的经文众多又需要背诵,而董仲舒又擅长各类术法,这让两个修士在一起也不算寂寞。 偶又有张学舟说法,提及阴阳家境界术,和董仲舒做辩证的探讨。 “阴阳家境界术一方为阴,一方为阳,看似相依相生,但又相互冲突对立,按你所说修行到最后或阴包裹阳,或阳吞噬阴,才能打破禁锢走向极致,这种修行法勘破境界需要借力极大,非一般的人力可勘破……” 董仲舒侃侃而谈自身的理解。 张学舟除了不曾叙说人丹的问题,其他几乎都有倾述。 阴阳家这种至阴至阳的境界修炼术极具独特,这是掌控力走向极限的学派。 有阴面的九天教掌控之法,也有阳面的九人教掌控之法。 不论是炼丹、阵法造设,又或是需求繁杂的傀儡术都离不开细微的掌控力。 这种境界术让董仲舒都有羡慕之心。 若非张学舟所知不足,他都有心在其中钻研,看看能不能将阴阳家的境界学融入自身修行中。 通晓百家之术,董仲舒的境界术也并非循规蹈矩,而是有自己对完美的定义和借鉴。 通晓文武双术的他几乎对应着阴阳融合的道理。 而阴阳家的境界术追求极致的阴阳,修炼术诸多处较之其他学派更为深入,取代替换诸多学派的境界术并不存在问题。 这甚至超出了董仲舒当下的儒家经文。 若采用阴阳家学说修行,董仲舒觉得自己修炼术必然会被替换。 胜出了儒家的修炼术,这就存在被他借鉴的可能。 但董仲舒觉得阴阳家的境界术在最终形态上或许走了歧路,又或许存在更好的路不曾发现,否则阴阳家不至于衰退到这种地步。 看似诌不归和晋昌名满天下,但这种名满天下是诛杀令所带来,而并非真正的阴阳家影响力。 董仲舒叙说自己见解时不免也有可惜。 “等我将来境界术内容齐全了,您再帮我瞅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诌不归徘徊在人丹的隐忧之中,而晋昌则一直在谋夺九天教传承。 至于张学舟当下对阴阳家的修炼内容并无多少发言权。 他缺乏足够多的学识,缺乏足够的境界,缺乏足够的岁月累积,更是长时间奔波于保命的行为中。 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舟很少进行思考,更多是在不断跟随前人的道路进行学习。 对于董仲舒、任一生这类开宗立派者,张学舟确实一直保持敬意,也对着这些人报以期待。 张学舟向来就不是敝帚自珍的人,他叙说阴阳大悲九天咒和阴阳大喜九人咒的境界修炼术,便是想听听董仲舒的参考意见,甚至期待董仲舒因此给予一些指导。 唯一的弊端是张学舟当前掌握的内容偏少了一些。 但听过董仲舒提及阴阳家两种境界修炼术都属于极致境界学,世上少有多少修炼学可做替换,他不免也死了一些小心思。 听董仲舒的意思,阴阳家开头没话说,这超出了儒家学说,甚至于很可能九成九的境界学说都不如阴阳家的开头。 但阴阳家败在了中期或后期,完美的开端没有对应完美的结尾。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又不乏各自点头。 直到船体传来剧烈的摇晃,两人脸上才一变,有了迅速奔行出船舱。 “各位大爷,我等草寇饥寒交迫,还望各位大爷赏口饭吃!” 大江之中,数十上百根长竹掷入江底,只留下了削尖的头部。 这种布置很简单,但强行穿梭必然会凿到船底,让赵亮包的货船不敢向前,只得靠着反向划桨暂时止行。 又有数个竹筏飘荡在水面上。 竹筏之上,数十个衣衫褴褛的青壮年持刀拿剑,又不乏有人携带分水刺等物。 领衔众青壮年的是一个年岁六旬的老者。 对方须发花白,但皮肤呈现古铜色,又有筋肉虬实鼓胀,他背后挂着弓箭,腰间又带着一把大刀,显然精通远近诸般武术。 他喝了一声,顿时引得众青壮年人人高呼。 “下船!” “交出你们的货!” “我们要钱!” “听话可以活命,不听话莫要怨这江里水鬼吃人!” “死无全尸!” “放了货可以让你们离开!” …… 青壮年们用着极为短暂的话语,也叙说着最严重的后果。 “尔等水匪”赵亮喝道:“我等是从蜀郡城而来,持有郡守公文行商,你们莫要因此惹了大祸!” 在性命面前,赵亮当然不在意财物。 但这儿不是蜀郡城,路途漫漫缺了钱财,他们将寸步难行。 下船走人能避免与水匪冲突,但也意味着走向绝路。 而保船保财免不了冲突。 众人行船十多日不仅气色不佳体力不足,更麻烦的是少有人擅长水战。 哪怕是被这帮人凿船,那也会造成难于承受的麻烦。 赵亮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当下的情况一如十余日之前那场选择,不管他们怎么选都免不了后患和麻烦。 这种旅途的波折让他感觉远行太过于艰难。 而剩下的路程至少还有三分之二,那更是看不到头的漫漫长路。 “官商!” “是官商!” “弄死这帮人!” “杀死他们!” 赵亮的自报家门并没有引发水匪的忌惮,反而因为他提及官府,导致了这些人更为强烈的敌视。 若非竹筏最前方的老者不曾动,这帮人很可能已经登船杀人了。 这让他心中大急,不免还后退了数步。 等到船舱中董仲舒等人踏步的声音传来,他心中才稍微镇定了一些。 再如何说董仲舒是朝廷高官,拥有的实力不凡。 若能击杀贼首,这场干戈或许就能停下来。 他几乎要喊出董博士这个名讳,但近两个月的改口让他硬生生换回了‘杜账房’。 “铁背苍猿苏方?” 董仲舒走出船舱,注目向领头的老者时,口中迟疑数秒后才呼出了一个名字。 “是妖?”张学舟诧异道。 “他是御兽宗的宗主,是人!” “这年头宗主都要出来打劫了?” 一个学派的宗主不会是妖,但御兽宗的宗主落到水上打劫的地步,这堪称张学舟所见最没谱的学派之主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来回跑啊跑 董仲舒认出了铁背苍猿苏方。 但对方并没有认出收账人员模样的董仲舒。 董仲舒改名换姓前往北境军区,这不是简简单单只换了个名字,而是涉及穿着、头发造型、容貌修饰等齐齐做了更换。 即便是与同行官员相见,不深入扒一扒也很难挖出董仲舒身份。 而要涉及只听闻其名声者,想识别出来的难度更高。 竹筏之上,持着竹篙的苏方目光定睛,在董仲舒脸上扫来扫去。 连他闯荡江湖的外号都呼了出来,这自然不会是他什么熟人,相应苏方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 “既然知晓我苏某人,那就停船靠岸将货交出来吧”苏方皱眉道:“老夫还是有几分名声,劫货归劫货,只要你们配合就不杀人!” “你一方宗主……” “不要讲那么多废话”苏方摆手道:“汉王朝以往的帝王还是个地痞,我们当个劫匪不算丢人!” 大秦王朝覆灭后群龙无首,百家学派争霸不可避免,但没有人想到最终捡到果子的人反而是一个地痞。 即便地痞建立了王朝,但不服气汉王朝高皇帝的学派有很多。 秦皇尚不能让百家学派归心,高皇帝更无可能。 朝廷和学派之争从汉王朝建朝以来就没停止过,而御兽宗落到如今的下场也与朝廷息息相关。 苏方眼神不善看向大船上的董仲舒等人,手中的竹篙一放,两枚分水刺随即从腰侧取了出来。 “你在水底埋了东西?”董仲舒皱眉道。 “只是几只水猴子而已!” 苏方持着的分水刺敲了敲,江水中顿时浑浊成一片,撑船的船老大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 很显然,水猴子对船体的破坏性极高,甚至危及撑船者。 “十贯半两钱,我出十贯半两钱买通行平安!” 董仲舒和苏方只是短短交流数句,苏方就已经开始下手。 知晓董仲舒并无能耐护住船上众人,赵亮随即开口大呼。 他给出的买路钱财价格不低,苏方眼睛微微一亮,而后指了指江岸。 “登竹筏,我们送你们去岸边,船上之物都归我们!” 江中是个劫持的好场所,远较之山寨买路更容易制造绝望。 别说普通商船,就算是载着上百人的官船在这种区域也要跪。 什么孔武有力,什么剑术超凡,什么术法神通,在面对御兽宗驱役水兽时通通都不能作数。 或许有人可以逃走,但没人能保证其他人周全。 看着持弓的张德彪等人,苏方没有任何表情。 他淡声开口发出最后的通牒,只待船上的回应。 “你赢了!” 半响,大船上的赵亮咬牙发声。 一张竹筏迅速靠近了大船,又有呵斥声声让赵亮等人跳船入竹筏登岸。 这让赵亮一脸不甘心地跳了下去。 竹筏在水中微微一沉,如同他那颗沉入深水的心。 他目光扫了扫董仲舒,只见董仲舒同样一言不发跳落了下来。 再之后是张学舟、张德彪等人。 一行七人落到竹筏上,又有撑竹筏的御兽宗弟子伸出竹篙稳稳一撑划向江岸处。 他们的弃船,也对应着御兽宗众人的登船。 时不时的惊呼声从船上传来,众人显然是找到了一些好货。 盐巴、布匹是商团行商之物,为了让行商更远,这些货并不面向普通人,而是赵家所寻极为上档次的品种,价格堪称不菲。 又有一驾马车所载一个上锁铁箱,里面放置的都是钱财。 数十贯半两钱无疑是一笔巨款,这其中为了防备某些区域半两钱难于使用,甚至还掺杂了不少金银。 “这要如何是好?” 赵亮眼带绝望。 人没事,钱没了。 重归蜀郡城千里迢迢,而前往北境同样千里迢迢,不管去哪儿都是寸步难行。 更严重的是赵亮的身体禁不住这种折腾。 此刻的离船意味着他性命走向了可能的终点。 即便他属于大户子弟,赵亮也有忍不住的彷徨。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以往高高在上……” 撑竹筏的御兽宗弟子一嘴脏话,又带着些许报复心态的快感。 若赵亮不曾报家门,提及与官方可能的牵扯,他们还不会有如此敌视感,但承受着朝廷打击连山门都丢了,少有御兽宗弟子不痛恨朝廷的相关者。 对御兽宗而言,一些弟子甚至不乏对众人动杀心。 “各位还记不记得东方朔那日在宗祠中来回跑啊跑?” 竹筏上,董仲舒最终开口。 此时离江岸还有十余米远,又距离大船近五十米。 董仲舒率先做了提醒,这让赵亮迅速回神了过来。 “我等知晓!” 赵亮连连点头。 遭遇群殴时如何用最佳的方式应对,此前夜宿村庄时已经上过了一课。 虽然赵亮等人当时处于昏迷状态,但事后这桩事有过来回的探讨充当旅行谈资。 相应众人知晓了面对混乱该如何做出有效的反击。 眼下的董仲舒显然就准备开始预谋反击了。 “你们几个闭嘴,有话等下了小爷的竹筏再说!” 撑竹筏的御兽宗弟子喝骂了一声,顿时引得远处数个不曾登船的御兽宗弟子观望,又不乏有人撑竹筏靠近。 但还不待这些人靠近,董仲舒腰间的配剑已经拔出。 他持剑朝着竹筏空隙往下连戳,一片鲜红的血顿时飘出水面。 “呔!” 张德彪吐气发声,在董仲舒出手后短短两秒跟随而上,一脚将那撑竹篙的御兽宗弟子踢下水。 蜀郡城周围江河不缺,众人水性虽是一般,但没人是旱鸭子。 赵亮伸手一抓竹篙,已经朝着下方一撑。 竹筏不断靠岸,又有张德彪拉弓射箭。 “他们反击了,放水猴子杀死他们!” “将岸边的猎犬也招过来!” 一箭射出,御兽宗众人已是大呼,发出各种古怪的呼唤叫声。 江面上数十团脑袋顶着白毛的水猴子浮现,随着指挥迅速下潜钻向众人竹筏所在处。 与此同时,江岸边阵阵犬吠高鸣。 数十条猎犬从杂草中钻出狂吠不止,朝着众人狂吠不已,一些猎犬甚至开始入江游水而来。 御兽宗这个学派的修士个体打斗能力稀松平常,但这个学派擅长控制兽类,甚至是妖类。 看似御兽宗当下只有数十人,但这些人可以在短短时间内拉扯出上百人甚至数百人的战斗力。 这也是董仲舒不得不提及张学舟当时在宗祠中边跑边打的原因。 对众人而言,接下来无疑会是一场恶战。 第五百四十二章 水猿大圣 不争必输。 这不仅仅涉及赵亮,也涉及董仲舒。 赵亮输的是命,董仲舒输的是前程。 修士向来免不了争夺,朝廷也躲不掉明枪暗箭,争斗对董仲舒而言是一件常事, 浑身铁骨的巴蛇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主意,董仲舒确实不怕与御兽宗争斗。 即便争斗失败最惨痛的下场,那也只是赵亮等人死亡。 而这种结果即便是他不争也会面对。 相应董仲舒的反抗也就成了必然。 只是为众人争得一线生机,董仲舒就拔剑刺死了竹筏下的两只水猴子。 他提剑在手,伸手一抓赵亮持着的竹篙用力一撑时,人已经越过十余米的水面。 御兽宗的饲养的猎犬并非普通家养品种,这些猎犬数只配合下就能与猛虎相搏,咬死普通人亦是轻松之极。 董仲舒并没有率先朝着御兽宗苏方施展术法,而是尽量扫平着后方麻烦。 剑花在狗群中绽放,点点血色气息不断在长剑上流转,又带来着锋锐的杀伤力。 “流水剑术,你是落霞宗的人?” 大船上一枚羽箭飞射向董仲舒时,也传来了苏方微微的诧异声。 “杀了他们!” 见到董仲舒不回话,将众弟子的猎犬不断屠戮,苏方淡淡出声吩咐。 剑宗学派数量极多,有名有姓者有数十个,那不出名的则是成百上千。 落霞宗在剑宗学派中无疑是有名有姓,但排名较为靠后。 “若你是纵横学派这种大型剑宗,我还要让你三分,落霞剑宗,哼!”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落魄的御兽宗也比一个剑宗靠后学派要强。 前者作为大型学派,也曾参与过百家争夺,而后者只是剑宗之中的一份子。 御兽宗斗不过纵横学派,但无疑可以俯看落霞宗。 见到自己羽箭被董仲舒一剑封住坠落地上,苏方也不以为意,只是让众弟子通晓弓箭者远远射箭。 “你们果然落魄得厉害了!” 羽箭如蝗飞射而出,但董仲舒看不到什么箭术高手。 除了苏方那一箭差点击落他配剑,众多弟子的箭术稀松平常。 “返!” 长剑一划,一剑斩断袭来的一条猎犬脖颈时,董仲舒抽出后背的法宝扇猛烈一扇。 众多袭向竹筏的羽箭顿时倒飞了回去,引得一片惊骇声和跳水声。 “狗娘养的!” 张德彪等人骂骂咧咧跳到江岸,随后和一众猎犬搏斗在一起,赵亮则是持着一根竹篙乱扫,又有客卿徐满持着一柄长刀乱砍,两个马夫则是持刀紧紧护卫在赵亮身边。 张学舟取了割鹿刀,同样是没章法一阵乱砍。 他刀术不行,但耐不住割鹿刀凶悍,持刀随手划出就是割肉断骨的损伤。 “你该好好学一学刀剑之术!” 如果客卿徐满的乱砍还皆带了闪躲等防御,张学舟的打法纯粹是乱来。 董仲舒给张学舟挡了两张狗嘴后也忍不住吐槽。 “白瞎了这柄宝刀!” 董仲舒摸不清楚张学舟的纳袋中藏了多少宝贝,即便这种纳袋不可能放入重宝,但耐不住张学舟这柄刀太过于出色,硬砍的威能不亚于他催动气血之力的锋锐打击。 他扫过自己的配剑,只觉货比货得扔。 但凡他有张学舟这种宝刃,一剑划出至少要毙掉三头猎犬,哪里会需要用擅长游击打斗的流水剑术应对。 他替张学舟挡了两次,直到一个马夫发出尖叫,董仲舒才匆忙转身。 “毙掉这些猎犬你们就跑起来!” 马夫右手被猎犬咬中,白骨清晰可见,刺鼻的鲜血引得周围猎犬疯狂乱叫。 这些猎犬并没有因为死伤十余只同伴就胆怯后退,而咬中对手造成损伤更是激发着这些猎犬的狂热。 董仲舒大呼,他脚底连连踩踏,身体如翩跹蝴蝶一般穿梭。 但凡靠近众人一米范围内的猎犬都免不了挨他一剑。 “飞花剑术?这是平阳剑宗的剑术!” 驻留在江心的大船上,苏飞远望时脸色多了一份凝重。 落霞宗剑术中等,平阳剑宗的剑术中上,这两派的修士并不互融相通,基本都是在修炼自己学派剑术,而要通晓这两派剑术者必然大有来头。 对方身上甚至还拥有法宝扇,可以将远射的羽箭折返。 朝廷的剑术高手大都在军区中,少有人来跑商团。 他一时想不出使唤这种能耐的到底是哪家宗派高手。 苏飞皱着眉头。 数秒后,他招呼了众弟子后摸出一枚横笛,开始呜呜咽咽进行着吹奏。 横笛的声音飘荡远去,江水中也多了一丝荡漾的波纹。 依对方的剑术,猎犬覆灭也难于击杀对方,而水猴子在水中具备独特优势,上岸后还不如猎犬。 至于御兽宗众弟子的本领不说也罢。 对方显然不甘心,落到江岸就进行反击,若不驾驭大船航行离开,也只有他这个宗主出手才能平定后患。 想到被朝廷剿灭的数位长老,苏飞一脸沉重吹奏着横笛。 不是他最初时不想剿灭后患,而是御兽宗当下能拿出的高手已经极为有限。 但凡他不慎下殒命,这宗派也就散了。 “爹?你的伤?” 苏飞身边一青年低问,又让苏飞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江水中涟漪越来越大,等到荡漾成圈圈水面波纹时,董仲舒已经开始示警,示意众人后撤,尽可能找遮蔽的地形进行游斗。 “轰!” 他的示警时间并不算太迟。 短短一分钟后,江面传来如同爆炸一般的声响。 仿若一块巨石投掷到水中,江面被水浪炸开,一个身缠锁链的三丈高水怪从水中跃出。 水怪形状像猿猴,塌鼻子,凸额头,白头青身,容貌极为丑恶。 巨大的水浪伴随着对方踏波而行。 “水猿大圣,帮我杀死他们!” 苏飞淡声朝着董仲舒等人一指。 “这是第八次,还有两次协助我就不再帮你的忙了!” 水怪扫了苏飞一眼,冷淡开口做出了回应。 他的目光看向苏飞并无尊卑之分,看向董仲舒等人时更是如视虫蚁。 挥手一招,江水已经凝聚在水怪手心。 这道被金万两嘲笑过的水球术在水怪的手中显然变得不凡。 庞大的江水在水怪掌心不断汇聚,只是短短数秒时间就划过了数十米的距离,朝着与猎犬搏杀的众人砸落。 数吨重的江水倾泻而下,转眼间水怪的手心又开始释放第二道水球术。 第五百四十三章 强行冲击 数吨水从数十米外飞来,重重砸落时让人难于站稳身体。 赵亮持着长竹篙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砸趴了下去。 护卫在赵亮身边的马夫和张德彪等人也没逃脱。 只有一门心思跑路的张学舟退得极快,又有客卿徐满乱砍杀出了水球坠落范围,董仲舒则是长剑一挺,人在水幕中穿梭而出。 “要完!” 看着赵亮被水球砸翻,董仲舒心中一突。 他扫目远望,只见江水中的水怪同样注目而来。 点点紫色气息在水怪眼中汇聚,也让董仲舒知晓了这种对手的实力。 “他是妖圣,九品的妖圣!” 九品妖圣对应着汉王朝境内定义的真我境,也是众多修士毕生追求的目标。 被这种大妖横江追杀,董仲舒不仅难保赵亮,很可能自身都难保。 他多能耐下能越战唯我境修炼者,但没法挑战更高境界的修士。 但凡被对方借用境界之力重压到不能动弹,他就是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由别人宰割。 此前想象中付出部分代价索回商团之物并没有发生,苏飞一记重招让董仲舒等人心思齐齐破产。 “咱们还能不能去北境军区?” 张学舟大喊问了一声,身体没有停顿而是继续向后狂奔。 他看似跑出了数十米的距离,但这并非安全距离。 他能跑,对方也能追,甚至于水中这个妖圣还具备境界威压的能力,瞬息之间就可以进行一定范围内的强行压制。 张学舟感觉赵亮等人要完,前往北境军区的事情也要玩完。 这帮水匪压根不按常理出牌,以多打少也就罢了,他们还在打小三,对方就直接开始丢炸弹了。 关键是他们还炸不过对方。 本想让董仲舒扮猪吃虎,但董仲舒还没来得表演就出现更强的扮猪吃虎者了。 “我也不知道!” 董仲舒大呼一声。 他只觉自己干啥都不行,总是遭遇恶意针对。 如今马车等物没捞回,赵亮等人还陷进去了。 这种衰运让董仲舒难于言语。 但凡他想做些什么涉及自身利益的正事,董仲舒总是干不好。 九品妖圣给董仲舒带来的是绝望。 他在对方手中难于支撑,更无须说顾及赵亮等人。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赶紧跑,等过一段时间来追杀他们!” 张学舟打了个招呼,人已经蹦跶出百米余外。 这让董仲舒稍微愣了愣,随后也迈开大步拼命奔逃。 “抓住他,打死他,这是你刚刚应下的事!” 江心之中,苏飞看着全然没有半分道义逃命的张学舟和董仲舒,不免伸手跳脚连指。 张学舟和董仲舒奔逃太干脆了,这是连与水猿大圣交手都不曾做就逃命去了。 这两人明明在刚刚杀得最起劲,杀掉的猎犬近乎三十条,如今说撒手就撒手了。 苏飞不知道该吐槽两人品性的低劣,还是赞美这两人对风险的识机。 他连声催促水猿大圣,这个体型庞大的水怪只得闷哼应了一声。 “我讨厌陆地!” 水猿大圣嗡声开口。 它扯了扯身上的锁链,大步踏向江岸。 三丈高的身躯让他一步踏开一丈有余,较之人奔跑更快。 等到水猿大圣踩踏江岸泥地站稳身躯,他背负着数十米长的铁链还是大踏步前行,甚至在不断加速,将这种踏步转换成奔袭。 注目向远方时,张学舟和董仲舒的身体已经化成了小黑点,但这种距离在水猿大圣眼中确实不算什么。 只要对方不是飞禽,这两人就没可能逃脱他奔袭下的追杀。 他脚步开始如风一般奔袭起来,只见那两个小黑点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靠近。 “杜账房,我实力差,先飞一步了!” 远远处的呼喊声让水猿大圣注目,也让董仲舒有点愕然,觉得张学舟说话有语病。 但董仲舒很快就接受了下来。 短短数步之间,张学舟衣袖上扬,手臂古铜色的羽毛片片绽放。 奔跑助力不过数步,张学舟身体已经一跃而起。 “御风借力!” 董仲舒瞪大眼睛,他持着法宝扇连连扇动,一条风绳系上了张学舟双腿。 他没法飞,但董仲舒有借力飞纵的术。 法宝扇连连向下扇动时,借用妖翅飞纵的张学舟并无承受多少影响。 两人在空中不断摇摆,又飞跃纵向高山之处。 这让后方的水猿大圣龇牙咧嘴咆哮了一声,奋起追击时随手将身边一颗矮树拔入手心,朝着张学舟和董仲舒就是一掷。 矮树划过的呼啸风声在空气中破空而过,又在张学舟等人下空坠落。 “我们这儿的妖太多了”张学舟呼道:“朝廷平常没打杀妖吗?” “年年都有打,但这些东西躲在穷山恶水里,这哪能打得到!” 董仲舒大呼回应,而后又连声吐晦气。 江老爷、狗妖、狐妖、巴蛇、妖虎、水猿大圣,这些时日下来,妖类确实层出不穷。 董仲舒觉得这与他承受晦气影响相关。 汉王朝境内的妖物碰撞没这么频繁,这只是他们单纯的运气不好才有这种遭遇。 “我跟你说,我们只是运气很差碰了这种倒霉事,我……飞高点,快躲!” 躲过了水猿大圣投掷的矮树,看到下方呼啸而上一块巨石,董仲舒不免也有惊呼。 等到巨石在身边擦过去,他才抹了抹额头的微汗。 “你们体内的妖力有限,逃不脱我的追杀!” 后方嗡嗡的声音传来,不仅仅是董仲舒头疼,张学舟也皱起了眉头。 “杜账房,咱们能分头行动吗?”张学舟喊道。 “这妖圣的目标并非我一个,他同样会追杀你,我又不能飞,帮你挡不了多久,等我死完就轮到你了”董仲舒呼道:“而且你明天就要陷入睡眠,没有我帮助,你在这种荒郊野外同样很危险!” “我的人生太艰辛了!” 张学舟大呼一声。 他当下黔驴技穷,也只得寻求可能具备助力的地形,尽量让这个妖圣浪费一些体能。 “我当下只是神通境,但凡我踏破唯我境,剔除了对方妖气威慑的影响,又具备了更远的施法距离,术法威能更增一筹下必然有与他一战之力的本事!” 维系风绳并不会浪费董仲舒多少法力,但逃命总归是有一个结束的时候。 董仲舒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他不免也想到了强行冲击唯我境寻求出路。 以往强行冲击唯我境需要考虑各种后患,但相较于死亡,这些后患就不算什么了。 后患只有活着的时候才能谈后患,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董仲舒心中一动,他不免也朝着努力飞纵和躲避的张学舟打了个招呼。 “你要强行冲击唯我境弄死这个大妖,没问题,我肯定好好飞,短时间内不会让你被砸死!” 张学舟觉得自己能飞纵百里。 但这种飞纵逃离的距离对水猿大圣似乎并不构成困扰。 对方庞大的身躯翻身越岭并不在话下。 而九品妖圣锁定目标维系的距离极为长远,这能确保对方追击时不丢失目标。 只有飞得快、飞的距离长远、飞得足够高才能规避这种顶级妖圣的追杀。 很显然,张学舟当下的能力并不达标。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真灵境的中低层修士而已,难于做这种层次的应对。 他奔逃时做决断极快,董仲舒的决断显然也很快,短短时间就谋求强行破境对抗水猿大圣。 被逼入绝境时,张学舟不可避免要露底,董仲舒显然也不可避免要承受损失。 第五百四十四章 董仲舒的命 冲击境界对很多修士而言是一件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 除了自身的条件,还有外在的丹药配合,适宜冲击境界的地利条件,甚至一些人还在乎天时,又涉及个人心境等问题。 只有诸多条件齐全,才能将自己入境的成功率提升到最大,也能削除可能存在的后患。 能随心所欲冲击境界的人少又少,至少张学舟是第一次见到有需求就先破个境界再说的修士。 甚至当前的董仲舒还维系着风绳类术法,正悬浮在空中被动飞行。 他不是妖鹤飞羽,可以让董仲舒安安心心舒舒坦坦。 大坨泥块从下方飞射而来,张学舟扇动翅膀躲避时不可避免还沾染了一些碎渣渣,董仲舒身上同样没区别。 再这种恶劣条件下冲击唯我境,张学舟不免连连感慨,只觉这辈子见识又增加了。 他展动着翅膀,只觉系在下方的董仲舒如同一个漩涡,开始吸附天地之间的‘正气’。 这甚至让他都有的感知,身体内法力流转不停。 “若我此时修炼术法,只怕法力一时半会挥霍不完!” 处于董仲舒勘破境界的范围内,张学舟无疑有擦边影响。 但即便只是擦边,这种影响也让他法力鼓荡,一时间几乎有使用无穷尽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量变,更是一种质变,董仲舒吸纳的正气完全超出了张学舟当前需求的水准。 若董仲舒的法力是一口池塘,他就是池塘旁的一个小水洼,池塘中随便溢出一些水就将他填得充实无比。 但张学舟当下也只能做一个假设。 董仲舒处于奔逃之中可以勘破境界进行提升,张学舟没这种一边逃命一边修炼术法的能耐。 他小心翼翼躲过水猿大圣咆哮后的投掷,又穿过山林,争取让自己借助障碍遮挡水猿大圣的视线。 “注意躲避那水妖的打击,我接下来要冲破关隘了,任何干扰都有可能让我走火入魔!” 似乎做了最大程度的预备,董仲舒在下方慎重发声。 他的要求让张学舟比划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作为一损俱损的同伙,董仲舒死了,他也很难逃脱水猿大圣的追杀。 在这种事情上,张学舟不可能马虎。 他甚至不会多一点点小心思,只会全心全意躲避水猿大圣的追打。 “等等,我似乎忽视了什么?” 挣扎在疲惫的逃命旅程中,张学舟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 这让他使劲晃了晃头。 直到头顶一股正气如瀑布一般从上而下灌输,张学舟才忽然回神过来。 “杜账房?” “董夫子?” “董博士?” “我忽然发现我们现在似乎占据一点点优势,只要你能在短短时间打倒那个御兽宗的宗主,我们此时能折返飞回去擒拿贼首,而不需要和这个九品水妖硬拼打杀,说不定直接就解决了御兽宗控制这个水妖的可能!” 逃命还能杀个回马枪的情况较为少见,但张学舟当下的飞纵优势确实较之水猿大圣奔袭追赶强一丢丢。 但凡他们折返,董仲舒能在短短时间击杀苏飞等人,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可以进行尝试。 董仲舒没有开口回应张学舟,但下方的董仲舒似乎是听到了声音,面皮不乏剧烈抖动。 无穷尽的正气牵引入体,淡蓝色的法力气息不断冲刷着董仲舒身躯,又渐渐向深蓝色转变。 仿若一遍又一遍的堆积,这种法力最终开始出现了质变的转型。 细腻的感知中,张学舟觉得什么东西在董仲舒体内破了。 那仿若是蛋壳破裂后带来的新生。 而随着这种破裂,新生的生命在迅速接纳着遗留的惠泽迅速成长变强。 更高境界突破与低层次修炼境界突破完全不同,这种变化让感知中的张学舟啧啧称奇。 虽然他没有获得特殊的好处,但增长的见识让张学舟依旧觉得有收获。 若他在某一天可能踏入唯我境,这或许就是他那时可能的感知。 “求你下次早一点点发现!” 近乎半刻钟过后,下方依靠风绳捆绑飞纵的董仲舒才睁开双眼。 在董仲舒的眼中,没有一丝突破境界的喜悦,而是一种命运捉弄人的哀苦。 境界踏入了更高,董仲舒觉得自己仿若失去了什么。 在他的境界中,术法更进一步,但武术并没有跟上,甚至连神通都不曾衍生。 这与他此前设想中差了太多。 他体内修为呈现出泾渭分明,这涉及唯我境初期水准的术法,合体境的武术。 一文一武差了两个阶层,再也没有此前的水乳交融。 这不是董仲舒想要的结果,但他又必须接受这种结果。 甚至于他的脑海中还有空虚飘荡的感觉。 这是境界不稳带来的后遗症。 一场欠缺药物辅助的境界勘破,给他带来了不可逆的损伤,也带来了更为难熬的未来。 但这场对董仲舒的灾厄确实存在概率避免。 随着飞纵离江心处渐远,但凡张学舟鼓动翅膀带着他强杀回去,董仲舒有一定概率杀死苏方,从而解除水猿大圣的御兽者这个贼首。 境界勘破不可能停下来,董仲舒面皮抖动,觉得两人在被追杀时选错了应对方式。 一切的一切只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就是他董仲舒的命。 “你还要再突破一次武术的境界吗?” 上空方向张学舟的询问传来,董仲舒面皮抖动,他手指中深蓝色的法力汇聚,风刃在他手中迅速成型,随即飞射而下。 水猿大圣疼痛的咆哮声传来,董仲舒指了指江心处。 相较于和水猿大圣来一场生死难料的搏杀,董仲舒当然更愿意捡软柿子捏。 “杀苏方!” 董仲舒没有回应张学舟,而是做出了指向。 他对张学舟的提醒只有后悔造化弄人,但他提及苏方这个名字时不免将牙齿咬得咯吱响。 张学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点小意外,苏方则是他人生中的一块绊脚石。 他来来回回折腾这么多年都没强行提升修为,最终被苏方一脚绊倒,不得不走向了自己最不愿面对的唯我境。 董仲舒的面容向来温和文雅,但此时无疑带上了些许煞气。 他面色肃穆,法力鼓荡到大袖连连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很显然,董仲舒在预备术法,一旦遭遇苏方就会发动最为强力的袭杀。 第五百四十五章 诛杀苏方 张学舟飞纵远离了江心。 但这种距离不算长远。 他纠缠水猿大圣更多是采用来回寻求障碍躲避。 看似张学舟飞纵了半刻钟,但他更多是来回绕,离江心处只有二十余里的距离。 相应他赶回去花费的时间并不算长久。 江岸边,张德彪和徐满等人似乎经历了最后的顽抗,脑袋被一个御兽宗的弟子斩了下来提在手中。 数个御兽宗弟子有说有笑,似乎在炫耀这种战功。 张学舟飞身而过时,还能看到张德彪那双不肯闭目的双眼。 “咄!” 身体还处于高空中,董仲舒就已经开始进行术法打击。 他手中凝聚已久的风刃轻盈划过,提着张德彪脑袋的那个御兽宗弟子身体微微颤了颤,他的脚依旧还在向前,但脑袋并没有跟上脚步。 脑袋坠落地面的声响在前,身体倒下的声音在后。 与他同样命运的还有身边的同伴。 数具尸体接连倒下之时,张学舟已经纵过江面。 被水底的竹桩陷阱阻碍,大船依旧停留在江心处,御兽宗也没准备要这艘大船,而是选择了搬运财物。 盐巴、丝绸、布帛、半两钱、肉脯等物不断从船舱中搬出到竹筏上,又有苏方监督着众弟子不断干活。 直到高空中传来劲风,苏方的脸色才大变。 他从后背伸手取弓,搭箭,拉弦,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但苏方在射箭的那一瞬不得不就地翻滚。 相较于他的弓箭,董仲舒的风刃无声无息,也来得更为飞快。 “破!” 爆喝的声音传来,苏方只觉身体数处变得极为冰凉。 他目光扫过千米外追赶而来的水猿大圣,又看着染红的甲板。 “武术、法术,你……你是……” 苏方口中有一个名字不曾呼出。 他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身体。 能抵抗刀剑劈砍的身体在董仲舒的风刃面前仿若无物,甚至于他的刀剑之术来不及施展,便是反击的同归于尽都没做到。 他目光扫过飞踏落入大船上的董仲舒,又看向依旧处于空中的那个带翅膀的人影,等到董仲舒再补上一击风刃,苏方的眼睛才不甘闭了上去。 除非是极擅防御者,又或身体灵活者,又或术法输出不足难于致命,亦或地形复杂,修士之间的争斗时间并不会太长久,并不需要来来回回大战三百回合。 得意手段使唤出来即见生死。 借助张学舟飞纵奔行的能力,董仲舒提前凝聚术法更是进一步将这个时间缩短到了极限。 登上大船不过三秒,这个御兽宗的宗主已经倒地匍匐在血液中,只剩下身体时不时的抽搐。 “路匪、水匪皆可诛!” 董仲舒目光扫过众多御兽宗弟子,一些机灵的弟子见状不妙跳水逃命时,董仲舒背后的法宝扇抽出,对着众多御兽宗弟子连连扇动。 狂暴的风浪席卷,又有数十枚小型风刃飞出。 江山之中顿时浮现过一片血红色彩。 一颗水球击向大船时,董仲舒再度扇动法宝扇,江面上顿时掀起了一场暴雨。 “尔等妖孽在我汉王朝境内肆意妄为,必诛之!” 术法对攻中,九品妖圣释放的水球术显然与董仲舒的风术有着分庭抗礼。 这与对方术法低端有关系,也与董仲舒此时的法力强度有关联。 “呔!” 呵斥声中,董仲舒鼓动风刃发动着反击。 风刃穿梭水幕划过,如同刀锋一般切割向水猿大圣。 “你失去了杀死我的机会!” 三丈高的庞大身躯踏入水中,水猿大圣毫不在意董仲舒的风刃。 风刃划破他青色的身躯,但又如同水浪一般愈合。 “只要我站在水中,我的身体就是不死的”水猿大圣道:“除非你此时能将江水抽干,而后动用这种风术才能切割我身体。” 点点紫色气息在水猿大圣眼中凝聚,但对方最终又散去。 拥有张学舟这种飞纵的妖人,董仲舒又具备借力飞纵的能力,水猿大圣确实很难击杀董仲舒和张学舟两人。 而他站在江水中,源源不断的水滋养着他的身躯,董仲舒也没可能击杀他。 最为重要的是,操控他的苏方已经死了,这让水猿大圣没了效命的对象,也不需要再对苏方的指示负责。 “我不曾杀死你们的人,你们不必对我有如此大敌意”水猿大圣道:“我本乃淮河水神,天庭敕封的神职,也是有正统资格居住在南赡部洲的妖,只是被御兽宗控制才不得不配合行事。” “天庭!” 董仲舒手中凝聚的风刃不曾停下,但他目光扫过水猿大圣时不免多了一份苦涩。 水神职位在天庭不算高,而五湖四海中也不止一位水神。 但这种水神让他奈何不得,全盛时的天庭又是何种风光。 董仲舒心中同样有高傲,甚至妄图儒家威压四方重现天庭的模式。 但水猿大圣的存在给了他沉重的一击,而强行破入唯我境的后患更是让董仲舒诸多计划付诸于流水。 他心中的愤怒和痛恨难言,大打出手时也没有丝毫留情。 直到无可奈何水猿大圣,董仲舒不得不止住心中的杀意。 眼睁睁看着水猿大圣下水,直到对方身体渐渐透明与江水融成一体远去,董仲舒扶着船舷边缘久久没有开口。 “杜账房?” 高空中,张学舟喊了数声。 他扫视着数个潜水而逃远去的御兽宗弟子,等到确定下方没有风险,张学舟才滑翔降落。 他手臂上的古铜色羽毛一展而手,身体迅速恢复常态。 “杜账房?杜账房?” 踩踏数步,张学舟靠近了董仲舒,他才发现董仲舒的异状。 等到拍了拍董仲舒肩膀,张学舟只见董仲舒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软绵绵倒了下去。 “要完!” 傍身的大佬倒下,张学舟只觉自己旅途常遇的问题又出现了,他跟随的大佬哪个都没什么好下场。 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回归现实世界,张学舟只觉麻烦不小。 “我只会太清真术,没什么特别的医术,您可别死了!”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回归现实前只能给董仲舒喂上一份辟谷散,剩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不仅仅是董仲舒听天由命,他还得在野外听天由命。 他寻了寻大船,只见船舱中凌乱无比,几个负责划桨的水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御兽宗众人或逃或者死,又有几个水猴子陷入失控后的无序,在大船底下一阵乱刨。 割鹿刀插下,他尽量杜绝着后患的可能,等看到不断进水的船舱,张学舟才背上趴在船舷的董仲舒跃下。 踩踏在竹筏上,张学舟撑起竹篙靠向江岸。 满江岸的狗尸、人尸、水猴子尸体让张学舟皱了皱眉头。 “东方……张修士……” 尸堆中残喘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发现尸体中抬起了一张脸色苍白的面孔。 “你还活着?” 张学舟脸带诧异,看着胸口处中箭依旧没死的赵亮,只觉对方命大。 “他们不是您那天带的女子,射不穿我身上穿的软甲!” 赵亮伸手费力指了指胸口处,又将插中胸口处的羽箭拔了下来。 很显然,相较于孔宁,御兽宗弟子的箭术并非锋锐到足以击穿软甲的地步。 靠着装备,又趴在泥水地里装死,而张德彪、徐满这两位客卿更是吸引了御兽宗弟子的火力,赵亮最终活了下来。 这其中甚至还有那个被猎犬咬断手的马夫欠缺反抗能力,导致现在也残留着一口气。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再见张次弓 从巴郡前往江夏的水路至少有十五天,众人乘船十六天,至今还没有到江夏,但离江夏城确实不算太远。 可这是张学舟等人难于到达的距离。 商团从十一人缩减到八人,又有人带尸体回蜀郡城,导致队伍只有七人。 而到如今,整个商团只剩下四人。 张学舟、董仲舒、赵亮、马夫张八羊。 张学舟身体当下完好,但他明天必然丧失对身体的控制。 而董仲舒似乎是强行冲击唯我境存在较大的后患,逆血攻心后处于昏迷中。 至于赵亮和张八羊各有受创,经历张学舟太清真术治疗稳住了伤势,但两人一个身体弱,一个失血过多。 “咱们得寻个地方好好调整一下!” 张学舟只觉这趟旅程凶险不亚于他以往的长途跋涉。 依众人当下的状况,这种队伍不论是走小路还是走大道都没可能大踏步行进了。 “我们……我们……” 有那么一瞬,赵亮确实想放弃北上之行。 不出蜀郡城,他就是蜀郡城那一亩三分地的郡尉,可以调动蜀郡城近二十位好手,在蜀郡城堪称要面子有面子,要地位有地位。 而出了蜀郡城,赵亮才发觉自己的渺小。 不论是他身体健康还是不健康,这种对比并无区别。 在不断行进的旅途中,他们遭遇的各种状况显然超出了赵亮所应对的范畴。 但凡这种事情再遭遇哪怕是一趟,赵亮觉得自己也熬不过去。 他看着不得不草草埋葬在江岸的尸体,只觉自己或许在某天也会这般葬下。 相较于那种惨淡的下场,留在蜀郡城慢慢享受人生风光或许不算太差,哪怕他体内法力交错导致身体无法动用实力,又哪怕是因此缩短一二十年阳寿,但这总归是好过旅途丧命。 这与赵亮想象中坐着马车奔袭万里求医的差别太大了。 到了如今,他们这支队伍这就没有一个属于正常人。 “怎么,想回蜀郡城了?”张学舟问道。 “有那么一点点!” 赵亮点点头,随即又指了指来时的水路。 “但我清楚自己回不去了!” 近乎两个月的行程下来,若无法策马奔行,想要返回无疑需要更长的时间。 而赵亮也缺乏独行上路的能力。 他现在需要抱团,更需要发挥团队中任何一人的优势。 只有破釜沉舟一搏,他才可能找到自己真正的生机。 “我和张八羊在接下来数天都会守着你们,直到你们恢复正常才上路”赵亮道。 “我查过方圆十余里范围,这儿越过山坡有一个地方较为隐秘,咱们在那儿熬上几天,再撑竹筏向下应该能入江夏城!” 大船毁了,马车和马匹也淹没在江水中,只有一些被御兽宗弟子搬运的布帛、丝绸、盐巴、财物还落在竹筏上。 张学舟锁了竹筏,又将一些物资丢回江岸边。 商团到现在名存实亡,张学舟觉得众人只能当个挑担子的卖货郎了。 他以往当惯了野人,也不过于介意这种事情。 “御兽宗在这方地方布置龙门阵,他们会不会在附近……” “不用担心那些残兵败将!” 张学舟摆摆手。 董仲舒一击打死苏方,挥手之间诛杀十余个御兽宗弟子,剩下在江水中逃蹿的御兽宗弟子不成气候。 相较于主动来找他们的麻烦,张学舟觉得这些御兽宗弟子更怕他们去寻麻烦,从而会躲得远远的,即便附近有什么地盘也会快速放弃。 “我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董夫子清醒过来!” 张学舟指了指身体发软发烫的董仲舒,觉得董仲舒很可能是冲击境界出现了部分后遗症。 但他就没听说过哪个人突破境界后会因为后遗症一时三刻毙命。 这让他觉得董仲舒还有救,甚至通过慢慢休息恢复身体机能。 相较于他和董仲舒此前抱团,眼下多了赵亮和马夫张八羊照拂,情况较之他想象中要更好。 若董仲舒在这两天没法清醒,后面数天也不至于饿死。 一行数人穿梭江岸,又通过山间林地,直到转入一处山坡凹谷地带,张学舟才停了下来。 虽然是一个不合格的猎手,但张学舟觉得这种地形少有遭遇猛兽,也能进行一定程度上的遮蔽,是猎人们临时过夜的好场所。 他在地上铺了一卷布作为落脚处,又将董仲舒放了上去。 等到捡了一些干柴生了火,众人将肉脯干粮等物烤了烤填充了腹肚恢复气力。 张学舟研究了一会儿昏迷的董仲舒,等到太清真术施法没有任何效果,他才朝着众人挥了挥手前往四周巡逻。 虽说张学舟大大咧咧满口不在乎御兽宗弟子,但他防微杜渐的心态并不缺。 真让御兽宗弟子半夜驱兽前来咬上几口,那必然倒一场血霉。 他走出凹谷,手臂羽毛片片探出,而后朝着空中一跳,整个人身体迅速腾空飞行。 越过山林,再穿梭过一座大山,一个初具雏形的村落顿时映入眼中。 相较于凹谷,这儿地形无疑极好,若用风水术勘探,或许还能勘探出一个风水好穴。 村庄此时还有叮叮梆梆敲打的声音,数个偏瘦的身影不断拉锯造设木房子。 打造者们较为统一的破烂服饰让张学舟瞬间就分辨出了这是属于御兽宗新立的山门。 虽然张学舟探查较为靠后,但等他飞纵到这儿时,几个从江水中逃命的御兽宗弟子也才堪堪赶回村落中。 这些人仓惶而逃,又心急火燎进入村庄中乱冲乱撞。 张学舟在空中注目了数十秒,直到有人呼唤猎犬进行同门搏杀,才确定失去了苏方这个御兽宗首领,底下这帮人开始内乱分家逃命了。 这让张学舟飞纵在高空中并没有落下,而是静待事情的尘埃落定。 争斗不过片刻,营造的弟子们也放下手中的活,开始加入到争抢之中。 没有人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而真到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所有人都清楚这是需要分家逃命了。 被朝廷围剿过一波,这些人在做这种事情时轻车熟路。 有知晓自己本事差,捞一点便宜就跑的,也有奋力杀戮同门谋求最大好处者,又有远远注目等待后手捡便宜者。 处于高空中,张学舟将众多御兽宗弟子齐齐收入眼帘中。 “哈哈哈,御兽宝典是我的了,再过十年,我修行大成必然能引领御兽宗辉煌!” 浴血争斗到最后,一个被削断五指的中年人扶着猎犬,在血泊中捧着一枚龙形的玉石狂笑。 但他狂笑的声音很快就哑了下去。 一枚依靠吹气射出的短箭射中了他喉咙,不断发黑的颈部显然意味着这枚短箭上涂抹了毒药。 他捂着喉咙,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箭射来的方向。 指挥了猎犬上前撕咬对方后,这个中年人瞪大着眼睛坐到了地上。 “真是狗咬狗,一地毛,一个学派居然沦落到了这种程度!” 从空中盘旋落下,张学舟收敛了羽翅。 他看着惊慌到在地上翻滚的中年人,不免摇了摇头。 数刻前还残留了一众人的御兽宗,在短短时间后几乎完全覆灭,只剩下了几个实力弱见机早早离开的弟子。 张学舟本只是做做侦察,确定营地接下来数天的安全性。 但等到这个中年人狂笑大叫,张学舟在空中也听到了‘御兽宝典’的传承。 他倒是没什么修炼‘御兽宝典’的念头,但寻思到蜀郡城的张书等人缺乏相应的术法传承,张学舟觉得这种覆灭宗派的传承玉必然可以卖个好价。 他踩踏在地上,步步走向中年人。 “我的,我的,这都是我的,我的御兽宗!” 中年人捂着喉咙,发出不甘的声音。 他看着被强行从手中取走的玉石,伸手不断抓向张学舟。 那是他怎么也无法够着的距离,也是让他绝望的距离。 “张次弓,你这个小杂种,你害我御兽宗传承覆灭,我在地下咒你此生不得好死……” 咬牙切齿的诅咒声中,中年人瞪大眼睛捂着喉咙倒了下去,只剩下肢体时不时抽搐一下。 “张次弓?” 熟悉的名字进入耳中,张学舟才多望了那个与猎犬滚翻搏杀的青年一眼。 混杂着泥水和鲜血的面容映入张学舟眼中,也夹杂了记忆中熟悉的面容。 “张学舟!” 割鹿刀斩落狗头,地上青年摆脱狗尸迅速翻滚起身做出防备姿态时,显然也认出了数年不曾相见的张学舟。 第五百四十七章 秘库钥匙 短短数年,再次见到村庄中的旧识,张学舟只觉物是人非。 张学舟横跨数万里,眼下又在进行一次万里奔波。 张次弓则在出村庄后四处寻觅宗派,最终拜入了四处招收弟子的御兽宗。 如同最初的预料,张次弓进入宗门当的是杂役。 这个身份一直伴随到此时也不曾转正。 “多年不见,你胆色越发出众了!” 两人双目怔怔相对了许久,满腔的话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最终是张学舟打破平静。 “这个白大同从未把我们这些杂役当人看,我被他打过十几次,有一次差点被他打死,我的左耳也被打聋了”张次弓道:“难得他手废掉又只有一条灵犬护卫身边,我也算是趁机下了次黑手!” 张次弓指了指中年男子,又朝着对方呸了一口。 拜入御兽宗多年,但张次弓用的依旧是猎户手段。 除了见识过一些御兽宗弟子驯服猎犬、野兽等物,张次弓这些年几乎一无所得。 在张家庄大喜过望的入境资质,在御兽宗并不受重视。 御兽宗讲究血缘关系,次之则是捆绑的利益关系,再次之则到了人情和屈膝做人,彻底低下头成为御兽宗外围打手,方才有可能被收入门墙传艺。 什么修行资质,什么前辈赏识,这对张次弓而言通通不存在。 他在张家庄哪曾经历过这些事,等到在不断碰壁中大致弄明白,时间已经蹉跎了数年,又因为被御兽宗的白大同管控脱离不得这个宗门。 “那他死的倒不算冤枉!” 张学舟点点头,一脚踢中白大同的心脉,将对方最后一口气断绝。 “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张次弓登高望远了数次,确定这个村庄并无什么人前来,他才低声询问张学舟。 “坐船来的,被苏方打劫了,只是他也被打死了!” 张学舟指了指江心处的方向。 他们落难是因为御兽宗的打劫,而御兽宗弟子抢家底也源于他们击杀苏方等人。 混乱以诸多人死亡告终,也让被朝廷打压到苟延残喘的御兽宗近乎断了气。 他稍微提了提自己这些年的奔波,又有当下要赶路回北境等事情。 “这儿离江夏城还有一百六十八里水路,撑竹筏子要飘两三天才能到!” 两人数年经历诸多事,一时半会难于详细聊完,更多是率先处理了众人当下的事情。 张次弓简单收拾冷静离开御兽宗这片区域,而张学舟则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前往江夏。 作为御兽宗营建的新址,御兽宗选址很考究,这也是张次弓能说出准确距离的原因。 这个距离让张学舟没了小心思。 即便他持着董仲舒的法宝扇催动竹筏,他都没可能按时赶到江夏城,而众人或伤或疲惫下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反而更高。 他们当下只能等董仲舒清醒,又或在张学舟再次苏醒时才能正常前往江夏城。 “真想和你们一起回张家庄!” 张学舟当下还有正常的身份,但张次弓则是属于御兽宗余孽,被官方登记了名字,但凡用正常名字入城就可能被抓。 而张次弓也缺乏在穿梭城市的‘节’。 张学舟等人还能前往北境,甚至回归张家庄,他则只能流浪下去。 “张家庄发生了一些事……” 张长弓、张次弓等人在张学舟前面出村庄前去拜师,并没有见到村庄人影全无的诡异场景。 至于负责调查的张重和有容氏,张学舟也是数年不曾相见。 他对张家庄两眼一抹黑,只清楚此前,难于知晓现在。 “若我们当时有御兽宗那些内门弟子的本事就好了,但凡驯服几条灵犬,那肯定能追查出线索!” 听过张学舟提及张家庄的变故,张次弓沉默了数秒才低声叙说。 对一个连村庄都难于回归的人而言,张次弓对诸多事有心无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脱离御兽宗之后能活多久。 “你要不要先学两手御兽宗的本事,驯服两头猎犬也方便一些?” 张学舟抓住龙形玉石,而后丢给了张次弓。 “这个似乎是御兽宗藏匿宗门宝贝的秘库钥匙”张次弓道:“我以往也只是远远望过一眼,现在没法捞出什么御兽宗的本事!” “这个不是传承玉吗?” 张学舟在高空中听到御兽宝典,他才飞下来瞅瞅情况,张学舟也没想到自己走眼了。 “什么是传承玉?” 张次弓显然还有诸多修行常识需要恶补,但在张学舟提及开启传承玉需要放血才能辨证,他倒是没在意放血这种事。 等到用血抹了龙形玉石一通,这枚玉石也不曾吸血开启,张学舟才不得不承认玉石并非传承玉,而是有可能属于某种钥匙。 “这钥匙的形状太古怪了一些”张学舟道:“那个秘库在哪儿?”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在御兽宗旧址某个隐秘处”张次弓道:“苏方逃难的时候没法将宗门的重物携带,那些不便携带之物都堆在秘库中,里面应该有些好东西。” “旧址在哪里?” “淮北一个叫牛头山的地方,我跟着他们在山林里逃了大半年才到这边,还不知要如何跑回去!” “有点远!” 张学舟对汉王朝疆域各处并不算太熟悉,但也知晓淮北和江夏距离遥远。 而要寻到牛头山又是另外一桩麻烦。 要么是御兽宗弟子能寻到方位,要么只有朝廷中人才清楚御兽宗的旧址所在何处。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当下的诸多麻烦,只觉御兽宗众人争夺的这枚秘库钥匙对他没有半分用处。 他看着一脸丧又带茫然不知去处的张次弓,开始大肆鼓励对方寻宝。 “等你从秘库中找到御兽宗的御兽宝典,修成了旷世绝学,咱们村的人肯定都有救了”张学舟道。 “以往是有他们带着猎犬和猛兽开路,一路又死了不少人,我们才到了这边”张次弓道:“我没可能穿越这么长远的山路!” “这沿途的风险是高了点!” 张学舟想想商团的遭遇,他不得不承认欠缺了飞行的能力,长途穿梭对九成九的人而言都极为不友善。 孔宁、飞羽等妖一日奔袭的距离,这就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很难越过的旅程。 而要像张学舟这样穿梭数万里还活下来,他这种例子并不算多。 张学舟对长途旅程习以为常,但张次弓显然还没法适应。 “咱等等杜账房,看看他能不能给点好建议!” 张学舟一时半会没法让张次弓具备更高的修为和实力,他也没法将张次弓的通缉身份洗白。 这让张学舟将求助的目标转向了董仲舒。 “杜账房是哪个?” “打死苏方的那个!” 张次弓问了问,身体不免也是一哆嗦,脑海中瞬间浮现过各种凶神恶煞的大修士形象。 直到翻山越岭看到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董仲舒,他一颗狂跳的心才止了下来。 第五百四十八章 捆绑 “你的运气有点古怪!” 董仲舒躺了一夜,直到第二日肚子咕噜咕噜叫,董仲舒才睁开了略带无神的双眼。 他一边啃着众人递过的烤肉,不时又注目过赵亮、张八羊、张次弓,目光更多则停留在张学舟身上。 一行人倒了大霉,张学舟则始终不曾被晦气沾染。 譬如狩猎巴蛇,张学舟差点被淹死,但捡回了巴蛇之眼。 蜀郡城大乱,众人或多或少遭灾,张学舟挣了十贯钱。 在对付虎妖时,张学舟毫发无损,还捞了许远这个农宗学子的友谊。 而遭遇近乎不可抗力的水猿大圣时,张学舟溜得飞快。 眼下的张学舟还找到了自己的同乡,甚至捞到了御兽宗秘库的钥匙送给了同乡。 连连的倒霉事件下,董仲舒没想到张学舟还能捞到好处。 但若要说张学舟气运昌盛,董仲舒觉得这又不至于,对方若运气很好就不会屡屡涉入险境,甚至落个数天没知觉的毛病。 甚至张学舟的出身很普通,只此一条就杜绝了对方气运很好。 若后天给予气运,这需要修行黄老之术,甚至不乏各类宝贝配合才能改命。 张学舟显然不沾边。 董仲舒一时没想通张学舟逢凶屡屡化吉的原因。 “您别说我的运气,您倒是说说我们接下来行程该怎么办?还有次弓这事儿有解决的方法没?”张学舟问道:“要不您授他几手好能耐?” “你以为学术只要我念一下就行了”董仲舒道:“就算我愿意念,他也要能学会,又有具备运用术的能力,而且他堪堪入境,法力支撑不了施什么有用的术,没法单人跨越数千里山林去淮北。” “那……” “我们商团有个人叫阮七公,我觉得他可以叫阮七公!” 董仲舒摆摆手,最简单直接地解决了问题。 这让张学舟一怔。 承受现代观念影响,张学舟对身份证明这种事情存在一定敬畏心态。 在蜀郡造了假身份,这好歹有文翁帮衬,而在眼下则是董仲舒直接取了此前死掉的那个马夫的身份。 他寻思数秒,才将脑袋转过弯来。 巡守的军士会查姓名、来历、年岁等,但军士们显然没可能用现代化的指纹和面容识别技术。 这导致只要拥有一张合法的‘节’,又拥有一定数量的同伙帮衬,蒙混过关的可能性极高。 只要张次弓能接受假身份,心理素质硬一些,对方就不会被巡守的军士看出来。 “阮七公,什么阮七公?”张次弓低声问道。 “一个被御兽宗砍死的马夫”张学舟回道:“还有两位客卿擅长武艺,那种身份就没法冒用了!” “我有点懂了!” 张次弓显然不再是张家庄那个淳朴少年。 他低声应下这个新身份,脸上的愁容也迅速消退了下去。 只要拥有阮七公的‘节’,他就能正常进出城市,也能走正常的大路,而不用在山林中穿梭。 若董仲舒等人需要马夫,他还能帮着赶马混口饭吃。 张学舟等人的目的地和张次弓并不冲突,他想去淮北的御兽宗旧址看看,也想回张家庄看看情况。 张次弓的问题方便解决,真正的麻烦是张学舟等人的行程。 董仲舒感受着难于自如的法力,他心中的苦涩无以复加。 一切的一切,他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但凡他较之张学舟更早一步想通可以打个迂回战,他就不用冒险冲击唯我境。 境界确实踏入了,但董仲舒体内法力开始失衡了。 化体境的武术修为和唯我境的法术修为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这也让他体内法力冲突不断。 与赵亮的身体没区别,他当下的身体也进入了失控阶段,难于正常发挥自己的实力。 “也就是说您当下没法出手了?”张学舟惊诧道。 “我现在没法动用气血力量和法力,动用时间稍长一点点就会诱发体内力量冲突导致吐血昏迷”董仲舒道:“若你让我提着剑硬砍,那我还是没问题的。” “那咱们……那您真是多灾多难!” 张学舟看着贪多修行的董仲舒,只觉对方急促破境下将此前的修炼隐患齐齐引导了出来。 若董仲舒单修一门境界术,对方体内显然不会有这种问题。 双重能力带来了双重的作用,但双重的隐患也在同时种下。 “你不用可怜我,你身具妖力,一旦突破神通境又或唯我境,你与我面对的情况并无多少区别!” 张学舟脑袋寻思着董仲舒修行的各种不足之处,等到董仲舒补上一句,张学舟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他以往奔波于存活之中,自然是有什么学什么。 他体内的妖力并非自己主动求来,而是属于金蟾法王硬塞。 那时的他哪曾考虑这些事情。 张学舟一度认为神通境离自己很远,即便他当下也没这种念头。 但他现在的修为离神通境确实不算太远。 有诌不归提供的锻灵丹,只需搭配对应的境界术,张学舟有望一年到两年时间踏入造识境。 若将来再破一个大境界,那也不是没可能,而后就开始接触神通境。 虽然时间会有些长,但拥有诌不归帮助,又有帝君作为老师,张学舟觉得未来的自己还是较有希望冲击神通境。 若神通境会出现董仲舒这种状况,张学舟觉得自己对神通境没了半分盼念。 “我境界术都不全,哪有能耐修炼到什么神通境”张学舟最终摆摆手道:“这事儿和我不沾边!” “呵呵!” 董仲舒干笑两声。 他看着张学舟,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赵亮体内的法力冲突属于无根之源,可以被李广施展玉清真术消除,他体内的冲突则是源源不断,难有被施术完全解决的可能,就算李广耐心救治,那也只能解决他一时之痛。 想要解决相关问题,这需要靠董仲舒自身进行调节。 董仲舒当下能思索到的方案很少,甚至落到了唯一可能的选择。 在众多境界术中,也就阴阳家分开修行,而最终又具备融合一体的能力。 若想解决他自身两种力量失衡的问题,这需要董仲舒投入阴阳家。 董仲舒从来没有如此感觉过自身与张学舟捆绑得如此亲密。 他希望张学舟说的是自谦之言,若张学舟拥有阴阳家境界术不全,董仲舒能看到自己惨淡的未来。 他甚至还要寻求九人教传承,只有阴阳家学说齐全,他才有可能融合这二种冲突对立又最终统一的境界修炼术。 冒然突击唯我境的事情已经铸成,他不得不咽下这枚苦果,也积极寻求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五百四十九章 放弃 “太惨了!” 张学舟见过很多大修炼者。 大伙儿的生活并非处于云端的稳稳在上,而是充斥着各种惊险。 比如张学舟最早接触的诌不归,对方的日子惨得一塌糊涂。 张学舟又伴随了近乎死掉的金蟾法王数月。 而后的张学舟见过将自己禁闭在圣山数十年的弘苦。 又有身体埋了金蟾毒,身体不平衡下导致差点被打死的晋昌。 也包括被打到身体近乎破碎的佛子。 至于什么断腿的妖鹤飞羽等,那都算是小毛病了。 如果要写一本见闻广记,张学舟觉得自己能写一本悲惨世界。 董仲舒显然也会是书中一员。 利用阮七公的‘节’抓了张次弓当壮丁,张学舟当下也难于猜测自己清醒后的那一刻会出现在何处。 他嘘唏了十余秒,而后才回到现实中的生活。 他在另一边过得不好,但在现实世界中的日子还算勉勉强强。 自从新法令出来,张学舟觉得西京城安全极了。 而在这一周,他也和张曼倩有约定,同时去北热河研究所看看情况。 如果环境不算太恶劣,他们就要开始在北热河研究所养鸡。 张学舟也会对市面上能购买到的各类药材做一个初步的定性分析,寻求与锻灵丹相近的药材。 一番洗漱与早餐后,张曼倩准时发来了信息。 等到张学舟一阵小跑出了宣师楼,他已经看到了从济世医疗中心过来的张曼倩。 张曼倩显然较之张学舟要更早起,还帮他将各项事情都预备稳妥,但张曼倩的神情依旧表现得无精打采。 作为必须让骆辉教授认可的‘病号’,张曼倩不仅仅要谨防骆辉教授,还需要防范骆高高、祝况等人以及诸多关联者的注目。 但凡她表现得精神奕奕,指不定什么时候信息就传到骆辉教授耳中去了。 虽说骆辉教授等人当下不一定会拉扯张曼倩作为骆高高的队友,但张曼倩并不想妨碍张学舟拓展的这条关系。 但凡有所需求,借助张曼倩需要治疗的借口,张学舟还是有一定概率从骆辉教授那儿购买到x432修复技术。 以往的任一生关系亲密,对方都提及这种高端医疗需要排队,在有需求的情况下,这种可提供高端医疗的源头显然是越多越好。 两人低语一阵,而后才包了一辆小车前往北热河研究所。 “这个张学舟真的是七天才出门一趟,平常就躺七天?” 在张学舟和张曼倩防范着骆辉教授可能的关联者注目时,真正注目张学舟的反而是左腾。 作为沧澜学府的大四生,从正常角度出发,左腾还算是张学舟的师兄。 但双方最初的交往就充斥着相互利用,这让左腾和张家姐弟关系很一般。 即便左腾屡屡抛橄榄枝,张学舟也没给予过正常的回应。 他放下注目的望远镜,身边的年轻人顿时连连点头。 “左少,我已经盯梢过他两个月了,他的作息规律就是这样”年轻人道:“张家众人至少还去堂食中心进食,他连出门进食都没有,如果一次是这样,那或许还算是宅着,但次次这样……” 年轻人摊了摊手。 “而且我还发现他们购买过静脉注射的营养液,那应该是维持生理特征所使用。” “你调查得还不错!” 左腾点了点头。 “他这很可能是有某种病症”年轻人猜测道。 “你觉得是什么病症能让他睡七天,然后又清醒七天,再又重回到睡七天的状态?”左腾道。 “或许是间歇性植物人,就是时不时植物人一下的那种植物人?” 年轻人瞎掰了一个名词,这让左腾只觉医疗界又多了一种罕见的病症。 但甭管这种病症是偏门少有还是唯一,他当下能确定张学舟确实无法如常参赛了。 而且张曼倩时常浑浑噩噩,根据小道消息说是骆高高等人将张曼倩打出了脑震荡的病。 这甚至导致骆家动用了一次x432修复技术。 但缺乏了任一生做后台,骆家显然没有兜底彻底,张曼倩至今还残留着病症不曾治愈。 “可惜了啊!” 一个无法正常按时参赛,一个身体出现了问题。 两个种子级选手就这么退出了测序者盛会的舞台,这让左腾不免感叹了数句。 “还好左少没将那两人拉进队伍”年轻人道。 “你这么说倒也是!” 左腾点点头。 拉拢失败不是坏事,至少张学舟、张曼倩姐弟没霍霍到左腾的队伍。 但左腾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两个极为特殊的选手。 不论是张学舟的威慑类格斗术和枪术,还是张曼倩的身手都极为不错。 而且这两人并非唯唯诺诺之人,有自身判定战局的能力,也能做出较为适合队伍的选择。 左腾思索到自己的三人组,又想了想张学舟和张曼倩。 他不免也嘘唏强力的冠军组成员有着欠缺。 “只能向下兼容了!” 左腾寻思了很久,才彻底放弃了张学舟和张曼倩。 “可惜了飞娱直播的把柄!” 不论是利诱还是威逼,左腾都有能力将张学舟等人绑上战车。 但在张学舟和张曼倩欠缺价值的情况下,他拿到的把柄没有任何作用。 但凡他没有调查清楚直接操作,那必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亏我还托了关系寻思删除他队长的名额打配合!” 一系列的操作最终停止了下来,左腾放弃诸多念头后翻出了通讯录。 “宋姐,我是你左腾弟弟啊,啊,听不清?你现在能听清楚了吗?还是听不清?信号不好?喂?喂?” 左腾拨了通讯。 但伴随着他越来越大的声音,通讯最终挂断了。 “左登高这哈批被炸个半死到现在还没恢复,宋思佳没可能继续吊在左登高身上吧?” 左腾寻思着自己队伍的三人组。 当下西京城各大队伍的成员并没有完全定下来。 一方面是大伙儿都想拉扯最好的队友,另一方面则是彼此相互牵扯不少,就算拉扯过来也未必能完全绑定。 譬如左腾利用自己队伍的三人组名声去进行邀请,九成以上的队伍成员大概率能被他撬过来,但左腾也不能完全担保不被其他人撬走。 没人不想和胜率更高者成为队友。 而当下报名的各大队伍的队长,要么交际圈雄厚,要么属于外地顶尖团队,要么提前做出标杆,要么就是像张学舟那样无知无畏。 左腾自然是标杆性质。 他伸了伸双手,筋肉顿时传来噼噼啪啪的低鸣。 骆高高打了一个测序擂台的百战百胜,左腾自然也没示弱。 尤其是临近测序盛会的比赛,他这个新晋测序擂台王者较之骆高高风头更为猛烈,也吸引着很多人求入队。 当主动沟通的对象失败,除了上门拜访宋思佳等人再探探口风,左腾也只能预备挑挑拣拣,在各种求带的人员中选出合适的搭配者。 第五百五十章 研究所的标本 “北热河的位置真不算近!” 包下的小车奔行五小时后,张学舟和张曼倩才到达了这片军事禁区。 相较于十多年前,眼前的北热河显然让张曼倩陌生。 十多年前,北热河尚是一片荒凉地带。 这儿唯一值得一逛的就是一汪热泉,从而也导致了流淌此处的河水数里范围内都是温水。 除此之外,北热河再无其他。 而在眼下,踏入‘北热河研究中心’的大门之后,各种黑瓦白墙的建筑大大小小坐落便映入了眼中。 这其中甚至不乏有超市、饮食店铺坐落其中。 这与张曼倩记忆中的荒凉区域有了全然的不同。 “不是说这儿是军事禁区,不让人来的吗?”张曼倩低声问道:“怎么感觉这儿安保松懈,你看那儿居然还有买东西的地方!” “你忘了咱们路过的检查站?”张学舟笑问道。 “那不是收费站吗?” “也算,但顺道将不符合经过的车辆全拦截了,若有闯卡的,那这里面驻守军肯定会出动!” 张学舟提起药材包,等到出车走了数十步,只见一个偏瘦又带着两个黑眼圈的中年男子开着四轮电车钻了过来。 “是张董事吗?” 青年伸手招呼喊了一声。 “你是徐胜至,b13研究所的研究员?” 张学舟想了想任无恙提供的那张模糊照片,而后确定了人。 如果再往前推一推,他还能管这个中年男子叫上一声师兄。 这是沧澜学府毕业的学生,有过进阶生研究经历,最终又进入了具备国资背景的研究所工作。 如果抛开研究所股权变化带来的影响不谈,徐胜至算是找了一份较为对口的工作。 “对,张董事,我是徐胜至!” 中年男子迅速点头应了下来。 “会孵蛋吗?”张学舟将大包小包丢上四轮电车后问道。 “孵蛋这个是基本操作,肯定会!” “养鸡呢?” “我在读书时就帮导师养过鸡,照顾得可好了!” “专业很对口!” 张学舟点点头。 张曼倩则是较为同情的看了看徐胜至。 对徐胜至这类研究员来说,研究出某种特殊的新事物或许是一辈子的梦想。 对方绝对不会想着成为一个养鸡的研究员。 相较于这种研究员,张曼倩觉得动物学科或者畜牧专业的毕业生更为专业一些。 但畜牧专业的毕业生没可能进入到北热河这片研究所,张曼倩也只得想一想,而徐胜至则是必须带团干新活了。 “是这样,你应该知道b13研究所有些股权变化,我们侧重的研究方向也有所转变!” “那肯定!” “任董事和我在近期获得了一些消息”张学舟低声道:“北热河这片区域有部分放射源对乌稍鸡存在变异性影响,我们要培育很多乌稍鸡进行高精度测试!” “那个放射源在哪里?” “这就要问乌稍鸡了,只有乌稍鸡才有可能寻到放射源。” “那我们的研究方向是?” “培育足够多的乌稍鸡,寻到特殊的放射源。” 张学舟布置了研究所的新任务。 他直接下达培育乌稍鸡的通知也没问题,但研究员们是否尽心帮他培养口粮就是另外一码事。 事情迂回讲了讲,一切都有较为良好的开展。 想想北热河研究所十余年都没研究出什么内容,张学舟觉得养鸡也不算浪费场地和人才。 “除此之外,我们在将来还会培育一些较为特殊的药材,看看是否能找到足够多的天坑线索”张学舟道。 “董事,我们b13研究所全体人员一定确保完成任务!”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学舟研究的方向不算特别离谱。 在北热河各大研究所不乏测试动植物的各种实验。 徐胜至也只当张学舟是立个项目来套科研经费。 只要门口悬挂的那个牌子没被摘掉,他们这片研究所就可以进行各类合规操作,但凡与以往提交的各类实验报告不同,这都能申请到相应的科研经费。 张学舟立的第一个项目是‘论乌稍鸡与天坑发射源的关联’。 这个项目非常适合申请科研经费,以往研究所进行各类动植物测试,这里头确实没有乌稍鸡这个品种。 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乌稍鸡并不属于常规动物,而能用普通鸡进行测试的实验就没必要用到这些特殊改善基因品种的鸡类。 若张学舟这种申请能通过,以后再换个‘论珍珠鸡与天坑发射源的关联’的项目套钱也很正常。 但徐胜至这个观念在b13研究所探讨时就轰然倒塌了下去。 “您的意思是需要我们用这二十个鸡蛋培育出一千只数量规模的乌稍鸡?” “这难度是不是有点大?” “还能不能求购到乌稍鸡蛋呀?” “别的鸡行不行?” “饲养这么多鸡需要的饲料要很多,露天场所根本没法养活!” …… 这片研究所最初热闹非凡,等到二号天坑事件热度消退,诸多人被抽调了出去。 最终剩下了徐胜至这个没后台的资深研究员,又有毕业后不慎入坑五年的研究员黄小雅,而后则是新人研究员朱峰,最后则是负责安保的人员蔡离。 众人留在这儿大多是工作轻松、薪水丰厚、研究所有国资背景等。 如果说徐胜至经历过高强度研究工作,黄小雅擦边承受了一些二号天坑热度的余波,朱峰则是完全属于萌新,至于蔡离不提也罢。 在张学舟取出张曼倩那二十枚乌稍鸡蛋后,徐胜至还能勉强保持镇定,黄小雅等人脸上已经失了色,不断提及饲养繁育的难度。 “采购所需由徐胜至负责,至于其他则是由彼此沟通合作”张学舟敲桌提醒道:“我希望大家能较为漂亮地完成这份研究,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培育、观察、研究的过程,也是你们人生不可多得的一次成长历程,若有所成,大伙儿的奖金少不了。” 张学舟看着众人,而后才抬了抬眉头。 “如果有哪位感觉不适合这份工作想离职,我可以在你们找到新工作后做特批离职,这个保证在我们拥有股权期间都有效!” 虽说北热河研究所的研究员都处于放养中,但张学舟为了自身需求让人养鸡不算厚道。 他也不完全误人前途,在提出研究计划和目标外,张学舟同样有相关安排。 “新兵入伍都想杀敌,最终当厨子伙夫养猪搞建设的人比比皆是,张董事不用担心我们对这份研究计划的情绪”徐胜至道:“这份研究的培育计划有一定难度,但我有信心在两到三年内完成设定目标,而后追寻乌稍鸡与放射源的科研关联!” “其实我挺想养鸡!”黄小雅低声道:“我从小就喜欢小鸡。” “我听领导的安排”朱峰缩头道:“这比每天在北热河观测风向、温度这种事情有意义多了,我会认真记录乌稍鸡的每一份实验数据!” “我……我肯定不让别人偷咱们研究所任何一只做实验的鸡”蔡离大声道。 甭管是为了薪水还是其他,在张学舟好话歹话说尽后,众人迅速接纳了这个养鸡研究计划。 “这种事以后还是请职业人来管理,咱们只要递交需求报表就行!” 一场简短的研究室内部会议后,张曼倩也提出了相关建议。 张学舟的心理学专业和张曼倩的基因专业都并非管理专业,在相关事情上处理极为生涩。 她这个建议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别人办,而宋凤英对飞娱直播的管理也极为特殊,张学舟并无什么管理经验。 但张学舟并不会过多插入管理事件中,他交托了一些培育乌稍鸡事情,就已经将相关事情放下。 检测着研究所实验室各种仪器是否正常时,张学舟目光也扫过诸多采集的标本。 他目光最终定睛在一块疑似陨铁的石块上。 “这个石块似乎……” 张学舟所注意到的石快,这也是张曼倩所注目的标本。 两人对视一眼。 等到张学舟小心翼翼取出石块,手掌中顿时传来隐约的温热感。 一滴极为细小的灰色液体从石块中渗出,开始如同活物一般朝着张学舟的掌心方向钻。 “这种东西似乎存在本能的意识!” 张学舟注目着灰色液体,等到他悄然发动鲲鹏格斗术,将这枚灰色液体击破,让液体彻底失去活性,他才有了一个初步的判定。 “这是什么?”张曼倩道。 “或许是某种外星产物的残留物”张学舟不确定道:“这东西看上去有些风险!” 能被自身和张曼倩感知清楚,这或许有两人的精神感知能力影响,更多是因为两人经历过天坑事件。 他们在十余年前对这类东西没有任何感应,那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成长到足够的程度,又或许他们体内的域外天魔没有成长到足够的地步。 想到域外天魔,张学舟不可避免又想到了张曼倩的那份预兆。 预兆向来具备两面性,譬如在张曼倩预兆任一生时是见证的疯狂,但任一生最终走出疯狂甚至踏入了第七序列。 这让他维持镇定并不显得惶惶。 他极为谨慎注目着这枚灰色液体,心中隐约觉察出若要进行破局,他破局的某个因素很可能与此相关。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一章 提前的交锋 “一号天坑的标本具备活性吗?” “这种活性对人体是否存在影响?” “我们能感知到,爸爸和妈妈能感知到吗?” “这种液体里面的成分是什么?” …… 研究所中,不仅仅是张曼倩有三千问,张学舟的脑海中同样充斥着无数疑问。 这是一片几乎被放弃的研究区域,但在他们第一次踏入就寻觅到了不同。 张学舟将石块中渗出的灰色液体放入显微仪中,不断调整着焦距。 灰蒙蒙的液体被放大一千二百倍后,他已经看到了纤维、基质和流体物质。 “这似乎属于血肉组织的部分?”张学舟疑道。 “石头里面怎么可能存在血肉组织?”张曼倩难于置信道。 显微仪中的成像很清楚证实这这滴灰色液体的成分。 这甚至不需要大学的专业知识,他们初高中掌握的知识就能进行判别。 “更难于理解的是这种液体成分还具备活性!” 若说诸多暮年高阶序列者意识消亡后身体依旧具备活性还能理解,张学舟确实对这种仅仅剩下一滴液体还具备活性的情况难于明白,甚至于对方的‘活性’堪称‘活动’,能进行一定范围内的流动。 如果这就是域外天魔留下的碎片,对方这种顽强的生命力会恐怖到让张学舟绝望。 他难于相信对方十数年后残留的一点点血肉残留物还拥有足够的活性,甚至这种活性带着回归主体的意识。 “这种东西对身体是具备好处还是坏处?”张曼倩问道。 “难于判断!” 张学舟摇摇头。 对域外天魔而言,这种东西很可能属于物归原主,带来的必然是裨益。 但对他们这种被寄生者而言,这种后果难于预测。 实验室中,张学舟也低低叙说着相关,提及着域外天魔这类生灵。 “若是如此的话,研究一号天坑的格纳斯家族所获得的研究成果是真实还是虚假,他获得的血肉基因是不是同样具备活性,他是被域外天魔侵占了身体吗?” 张学舟口中的内容过惊骇,也冲击着张曼倩的世界观。 但张曼倩已经不是三年之前。 她不再对张学舟所说的内容不当真,她也在幻觉中见过张学舟的惨相,甚至于她的幻觉得到过验证。 一次是巧合,二次是概率,但张曼倩不想说服自己去赌第三次。 她宁愿自己幻觉中所见的张学舟是虚假,而不是呈现出未来的某种可能。 相应张曼倩现在对张学舟所说的一切并不带着怀疑和批判态度,若张学舟某天开口提及带着她前往其他世界转悠一番,张曼倩觉得自己也可以做憧憬,而不是怀疑这种事情的荒谬。 她相信域外天魔的存在。 如果将域外天魔换上一个词,比如外星人、外星生物,张曼倩觉得世上至少有一半的人会选择相信。 “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们可以探索一些相关!”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要做一个对比,英伦联盟国的格纳斯家族显然是一个现成的参考目标。 但他们当下连国内的大型家族接触都并不算亲密,更无须说去拓展国外大型家族的关联。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想要达到那种程度的路有很远。 至少他们在当下完全没有机会。 “不论格纳斯是自主还是被域外天魔占据,我觉得他们在血肉基因中获得的好处是肯定的”张曼倩低声分析道:“而且他们的成果并限于自己家族,也在英伦联盟国慢慢铺开!” “你是说?” “我们自身难于去做这种危险性测试,其他人总归是会有兴趣,若他们研究明白了,或许就能裨益到我们!” “但这种东西拥有活性!” “若稀释一千倍,又或将它通过克隆手段培养出另外一份,又或掺杂某些基液,那就与域外天魔原有的那份截然不同了。” 张学舟显然是谨防着域外天魔的任何相关,甚至谨慎得过了头。 眼前的这份勉强称之为‘血肉基因’的产物必然夹带着某种奥秘,或许就隐藏着域外天魔生命强大的原因。 他们只有通过研究才能一步一步靠近真相,也才能揭开域外天魔的面纱。 “而且你杀死了它”张曼倩提醒道。 “是了,我杀死了它!” 眼前只有一滴液体,但若这是属于域外天魔所残留,这意味着张学舟第一次击败域外天魔。 哪怕这仅仅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这也是张学舟与对方的初次交锋。 经历过诸多,修为又没达到自己理想的程度,能力更是欠缺,张学舟对自身信心并不足。 但被张曼倩提醒,他心中的信心一点点提升了起来。 一些事情只要做过一次,哪怕只是一次简单的小模拟,这也会破除茫然和无措。 这甚至会建立信心。 张曼倩说的不错,至少张学舟当下已经不再对这类液体具备过强的戒备心,他甚至会挖掘其中可能蕴含的奥秘,从而不断了解域外天魔可能的数据资料。 “只是咱们不具备研究这种东西的实力”张曼倩皱眉道:“咱们现在总不能拜托骆辉教授进行研究!” “骆辉教授就不找了”张学舟点头道:“咱们装模作样这么久,还等着在他那儿求购高端医疗技术,这么求他很容易穿帮!” “任家当下似乎没这种研究能力”张曼倩道。 “任家、宋家、王家都不具备”张学舟点头道。 “那我们……” “但还有一个有意思的人!” “谁?” 张学舟指了指可视仪。 等到翻到某个直播间,张曼倩才反应过来。 看着这个叫‘月燕’的直播间,张曼倩才清楚飞娱直播的直播间有顶尖大佬入驻了。 “女的?”张曼倩问道。 “周月燕,很资深的研究人员,所属的实验室也是顶尖”张学舟点头道:“这还是我从王砾那儿得来的消息!” “那她能帮咱们做研究?” “她让我去找她买血剂,算是客套过两句,应该不算太难沟通”张学舟笑道:“而且直播间的沟通不需要面对面,也少了诸多门槛,万一她拒绝,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那倒是!” 张曼倩点点头。 她只觉这种见面机会极好。 唯一的问题是要等到周月燕开启直播,他们才有交谈的可能。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二章 老年人生活 暮年公馆的营建速度或许是赤色联盟国有史以来设计最复杂,也属于建筑施工速度最快的重点工程。 时间不算太长久。 只是短短一个月,任一生等人已经转移到了皇城区的暮年公馆。 说是公馆,这其实就是一个老年高阶序列者们的监狱,暮年公馆无非是住房各类设施齐全,又有极为宽阔的居住环境。 对宅男宅女而言,这种环境像是度假。 但对于向往自由的人而言,这就是压抑到无以复加的约束之地。 坚固难摧的墙壁,无法穿透的房顶,甚至还有阳光房上的层层电网,导致这儿成了一片禁区。 除了隔离处每日能投递食物,这儿几乎没有正常出口。 “哈哈哈哈,长空落,没有人会相信你正常!” “哈哈哈,任一生,你怎么不叫唤啊!” “哈哈哈,骆天鸣,你这个傻叉,居然还主动跑进来!” 诸多居住处都保持了正常的通讯、通话等设施。 最优先建造的场地无疑满足了四位高阶序列者。 这是根据各自特性打造的居住之处。 譬如任一生所在的环境中涉及墙壁、屋顶等处都夹杂了石棉成分,这能有效降低任一生龙象格斗术的威能。 在这种环境中居住,任一生对保持距离的外来者几乎不具备杀伤力。 若有什么人探查探望任一生,即便是面对疯狂的任一生,探望者承受创伤的可能性也较小。 这也让众人之间少有什么拘束。 比如往昔极具谦让的宋显忠对长空落没有一丝尊敬,这种嬉笑已经持续了近一个月。 在众多人之中,最开心的就是宋显忠了。 宋显忠嘈杂又吵闹,但众人并没有在通话装置中屏蔽掉对方。 对众多沉默寡言者而言,宋显忠这种声音反而是暮年公馆难有的提神醒神。 至少骆天鸣时不时和宋显忠对骂两声,又有长空落丧气中吐槽,至于任一生则是与宋显忠讲了数小时道理。 “来啊,叫唤起来啊”宋显忠叫嚣道。 “我今天想向小任学习,下次再和你玩!” 借助宋显忠,骆天鸣将自己心思再度轻松表示了出来。 “学什么学,有什么好学的”长空落喷道。 “我心情有点不太好!” 任一生亦是开腔。 长空落和任一生都是因为精神强化的话题关进来,在谈到这个话题时,两人的兴致并不高。 “这没道理啊,我还是被人推荐进来跟你学习的,你不能不教!” 骆天鸣叫唤了两声,但等到任一生如往常一样没有回应,这让他心情有点差。 没一会,他就和宋显忠对骂上了。 嘈杂的骂声中,任一生向任安然拨了通讯。 他不习惯用这些现代科技,但任一生又不得不进行学习。 听着任一生那笨拙拨号的动作声响,长空落嗤鼻一声。 “跟不上时代的老古板!” 他观看了一会儿让人心烦的时政电视节目,而后熟练地打开可视仪,照例进行着追读。 “就该将这个东方朔关进小黑屋日日更新,唉,我还想看看那个任我行逃脱西湖密室后大杀四方呢!” 日常两更的追更结束,长空落有些欲罢不能,只觉任我行和他的命运一样一样的。 但任我行逃脱了西湖密室,而他不知道要何时才能从暮年公馆逃离出去。 “这个文抄金庸整天都在那儿骂人,这骂人有什么意思,提起笔杆子写反击才是王道啊,整天不干人事!” 长空落不知道东方朔是谁,但他和张学舟聊过一小段,知晓文抄金庸是张卫盟。 看着张卫盟如此不争气,这让他也加入了喷张卫盟的一方。 等到骂了数句,他才关闭了,转向另外一种时尚娱乐。 相较于数月前的直播网,此时的直播网无疑多了不少才艺展示。 看着表演者们展示各种拙劣的基因格斗术,长空落看得还挺乐呵,尽量驱散着被关押的抑郁心情。 “这蜻蜓三点水适合缠斗时引人进入水坑、水洼、河岸边等地形,但凡对手跟随陷入,这就会带来争斗平衡的打破,搞三盆水来玩跳跃,你们这些小东西真是浪费前人研发的心血!” 长空落照例进行着吐槽。 心情不佳时,他看哪个都难于顺眼,更无须说去指点谁纠正谁。 直播间逮着表演者喷了一句后,他还专门送了一朵小黑花。 直到自己被关进小黑屋踢出直播间,他才愤愤寻找下一个观看目标。 “小妮儿也开播了,我得去她直播间吐槽吐槽周信这个老东西,居然同意了那种提案,这简直让我没法翻身,他就不能相信我现在很正常,就不能出手将我救出去,而后协同我收拾掉那几个小反骨崽!” 转了一圈后,长空落发现熟人直播间开播了,这让他迅速钻进了直播间。 周月燕的直播从来没有火过,长空落很确信自己可以和周月燕瞎唠嗑到直播结束。 但看到直播间一个带着金色徽章的管理员账号,这让长空落迅速止住了吐槽周信的心思。 他确定周月燕不会将他关进小黑屋,但长空落还真担心自己没完没了的吐槽会让管理员封禁。 作为一个最近转化的老愤青,长空落见识过不少被封禁的案例,这让他态度顿时斯文了起来,只是发表情打了个招呼。 但这个表情刚刚发完,长空落发现自己的一级账号已经进入了小黑屋中。 “什么意思?” “发个笑脸表情也违反直播社区规定了?” “这不科学,你们这是不讲道理啊!” “难道我在直播间被封的次数太多了,被这个管理员查到了吐槽记录?” “太欺负人了,这真是岂有此理!” “改过自新居然要等四十八小时!” 长空落一腔吐槽周信的话堵在了喉咙中,这让他极为不快。 等到他将飞娱直播的各种条例翻了又翻,这才发现一条充值又或打赏可消除封禁时间的方法,这种充值甚至还能提升账号权限,规避被排查被封禁等情况。 “呔,虚拟社区居然也这么现实,我充钱,我打赏还不行么!” 长空落愤愤学习如何在直播网绑定账号充值时,张学舟则是和准备直播的周月燕来了进行了一次二号天坑的探讨。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三章 互动 在北热河研究所的第三天,张学舟收到了周月燕开播的提醒。 这个提醒设置很简单,但凡将主播关注,系统就会在对方开播时自动发送相关信息。 张学舟极为迅速进入了直播间,而后将直播间进行了清场。 对外而言,周月燕的直播间可见,但若要强行进来则会面临权限不足,又或产生管理员排查直播故障,需要等待时间方面的相关提示。 清空了直播间可能的进入者,这让张学舟和周月燕的对话成了一对一。 “周姐!” 张学舟发了一条信息,而后又切换到话筒模式。 “我是小张啊”张学舟道。 “小张,咱们这个直播间还能与观看者直接通话吗?” 周月燕正要直播一只擅长连续跳跃的兔子,等到声音传来,她才调整了可视仪的拍摄方向。 周月燕是第一次在自己直播间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在以往的一些直播中,她更多是与观看者进行文字交流,从未有过听其他人声音。 她诧异了一声,而后才扒开这个小张的账号。 看着账号上‘管理员’的标注,周月燕嘴巴张了张。 说实话,周月燕是第一次看到飞娱直播网的管理员。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直播网没人管理,没有人给主播发工资,一切都凭借各自的热爱才凑成了这样一个较为奇特的社区。 当然直播网也没什么特别的产出,周月燕还挺佩服老板们十年如一日的经营,甚至不断投钱升级网络服务。 周月燕对软件拥有者还挺好奇。 “小张,我看你们这个直播软件年年亏损,连纳税资格都没有,还能支撑下去吗?” “小张,你们最近是不是将软件扩容了,我怎么感觉用起来丝滑了很多,还给我开辟了好几t的视频存储空间!” “小张,这种升级应该比较费钱,你们撑得住吗?” “小张,若你们撑得住,你们以往咋就没升级呢?” …… 周月燕扯了一下话筒和耳机,而后连连发问。 这让张学舟思索了数秒,才低声问了问。 “周姐,你还记得张学舟吗?就是三月十九号你还推荐过他有需求可以寻你来买血剂的那个张学舟!” “你是这个小张?” 周月燕一怔。 她不记得第一次接触张学舟的日期,但她非常清楚张学舟。 这小伙儿连续两次遭遇暮年序列者大难不死,在高层圈子里都有一些小名声。 尤其是周信夸赞过张学舟的枪术,周月燕想忘记这个名字都难。 “怎么,这软件是你在控股?”周月燕奇道。 “我只是自荐当了个管理员”张学舟道。 “这儿自荐还能当管理员呢?” “反正没工资,当个管理员肯定容易了!” “你这么说也是!” 张学舟并没有一上来就说‘周姐,你瞅瞅我找到了一个好东西,你帮我研究研究’,他和周月燕的关系确实有限,高端实验室也没可能随随便便提供一份样本就做相应研究。 两人瞎唠嗑了数分钟,张学舟才开始涉入话题。 “你在北热河发现一个好玩的?” “对,我在一块石头上发现一团灰色溶液,那溶液还能蠕动!” “真的假的,你确定那不是虫子?” “必须真,那根本不是虫子!” “你开个直播给我瞅瞅?” 视频窗口启用,张学舟也顺利开启了另一个视角。 他将可视仪靠近一个密封的容器瓶。 “你瞅瞅”张学舟介绍道。 “这也没动啊”周月燕道。 “对,它被我打死了,现在没法动!” “……” 周月燕觉得张学舟是来逗她玩儿的。 但观察了张学舟所在的环境,又扫过实验室的标牌,她倒是清楚张学舟进入了北热河研究中心。 北热河区域说神奇不算神奇,但说不神奇又因为多了个二号天坑出了名。 世界各地每年遭遇陨石数千上万,而要形成天坑必须证明经过了较为大型的触地爆炸,又存在较大的冲击威能,甚至形成大型坑穴,能做到这一点的并不算多。 在不断进行各类基因科研性质的研究时,太空项目推进非常缓慢,但大部分研究人员对太空显然充满兴趣,甚至想从太空中捞到一些异于世界范围内的特殊矿物又或其他。 挖掘太空新事物不仅对应着一种新发现,甚至会诞生出无数新可能。 而英伦联盟国一号天坑在前,一些天空异相被记录,又有格纳斯家族从中获得裨益,这也引得赤色联盟国诸多家族蜂拥而至。 若在十余年前,别说张学舟拿出一滴灰色液体,就算张学舟只是撒一泡尿,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的研究员们都会弄得清清楚楚。 至于当下就没可能了。 大伙儿对二号天坑已经完全失望了。 若非吊着二号天坑的名声,又涉及一些利益方的编制问题,北热河研究所早就关门了。 在这种区域出现的任何研究都难于诱发兴趣。 这更无须说周月燕这种高端实验室。 她实验室当下产出高端且利润又丰厚,但凡干点别的事都是对金钱的蔑视。 “你这点溶液太少,还不够看两眼做研究”周月燕最终拒绝道:“如果你能找到更多的实验材料,又或进行一定程度的重复性培养,到时我们可以取几个样本做做测试!” “这要怎么进行重复性培养?” “很简单啦,我实验室有七百一十三种培养基,总归是能找到一种适合的基液,你可以买一些回去试试!” “贵吗?” “就十万块一份,很便宜的!” “那我就买一份对应的培养基!” 张学舟脑袋本想吐槽周月燕这是开了个国际玩笑,他哪能出七千多万来买培养基做相关测试。 但他脑袋一转念,很快就将这个问题转给了周月燕。 “您收好钱!” 他调用了账户,随后直接打赏了二十万。 “等……等等!” 周月燕觉得自己和张学舟交易很不愉快。 她哪知道张学舟实验室那份溶液是什么成分,又是否属于生物成分,又是否能进行重复性的培养,又要适配到什么培养基。 在实验室中,大伙儿对特殊的成分进行培养时几乎属于一个个配对测试,不断重复才最终寻出最适合的培养基,又通过相应的改良形成新的培养基等。 这其中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也对应着各类研究损耗。 周月燕看着可提取五成分红的十万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学舟通过直播打赏付款的方式很奇葩,但确实是到账了。 “其实……” “哈哈哈,充值果然能解除限制!” 周月燕正欲解释相关内容时,只见‘老落进入了您的直播间’的提示闪现,又伴随了长空落极为快速的打字和吐槽。 但在这一次,作为管理员的张学舟并没有请出这个冒然闯入直播间的账号。 毕竟他基本谈妥了交易,正需要有人来堵周月燕的嘴。 而且张学舟还熟悉这个账号的id号码。 这是他交代王江涛相关事情时注册的账号,如果账号没做转移,账号的主人还属于关在暮年公馆的长空落。 作为着重标记的红色号码,张学舟又擅长记忆,记住长空落的编号并不成问题。 他此前踢人踢得飞快,张学舟没想到长空落短短时间又钻进来了。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四章 意外 “天花乱坠,金玉满堂,老落打赏主播月燕一百万!” 暮年公馆的长空落手指点了点,飞娱直播整个网站开始飘红,各大直播间弹出了月燕直播间的提示。 等到这种飘红出现十次,甭管主播还是看客,没有一个人忍得住。 整整十次的飘红,这就是意味着一千万的巨额打赏。 “哪家冤大头这么飘红?” “我是来看千万主播长什么样子的。” “乖乖哎,这主播要发财了!” “神豪在哪里?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啊!” “这哪家单位的,这是打赏了一个公司出去了吧?” “谁的现金流这么充沛?” “这主播到底是播报了什么才引动了这种打赏?” …… 飞娱直播的打赏设置极为粗糙,甚至有几分让人打赏攀比的赤裸裸。 在没有进入良性循环期间,直播软件的构造充斥着原始的粗狂。 这也引得打赏极具明显的提醒。 近乎整个网站的人员在数十秒内齐齐涌入‘月燕直播间’,这个直播间的人数呈现出了爆炸式的增幅。 卡顿了近乎两秒后,无数的内容开始在直播间聊天框中刷屏。 “长空叔真发疯了不成?” 实验室的周月燕也是愣了数秒。 长空家族很有钱,但长空家族家教良好,长空落甚至是出了名的节俭作风。 周月燕没想到长空落直接刷了一千万。 “这不对劲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长空落打出一行字,随即也被迅速淹没了下去。 踏入了暮年公馆,长空落被幽禁之余,他的心态在慢慢转变。 比如说:花钱。 往昔的他能记公账绝对不会动用私人账户支付,也为家族节约着每一份资金。 但被软禁在暮年公馆后,长空落觉得节省再多也没个鸟用。 他都落到这种下场了,资金留给那群白眼狼后代似乎没了必要。 就算是送给外人,长空落觉得也比送给自家强。 而且收钱得办事,周月燕收了他的钱,总归是能让他和周信通通话,彼此之间进行一些良性探讨。 长空落觉得花钱买个沟通桥梁不算昂贵,毕竟他账户上躺着的闲置钱财还有十位数,不用掉一些都对不起这么多年的节约节俭。 尽管网站分走了一半,但长空落没有丝毫在意,毕竟他被软禁后的娱乐就那么多,这也算是适当性扶植直播软件。 唯一让长空落不爽的是瞬间涌入的观众有点太多了,这让他发言迅速被淹没,也欠缺了和周月燕聊天的可能。 “小妮儿,有时间将老周约过来聊聊!” 长空落再次打出一排字。 他看着排行榜首的自己,又看着自己红字的发言,觉得周月燕多少能清楚他的意思。 但他这道内容秒没。 瞅瞅直播间成排的刷屏字幕,长空落只觉脑壳疼。 在这种刷屏字幕下,就算是机器都处理不过来。 他看着直播间二十八万七千三百六十九人的数据,第一次惊叹这个直播网在短短时间汇聚的人数。 而且这个数据还在不断增长。 从爆发式涌入之后,一些被挤掉线的账号也开始慢慢进入其中,又有一些人被传发的信息所吸引,从而有着进入观看。 “王砾一直想搞个左手倒右手的大新闻,没想到还有真有人提前帮忙了!” 直播网陷入缓慢增长后,王砾一直想搞个大新闻,譬如左手倒右手进行巨额打赏。 这种瞬间巨额打赏的造富可以涌现无数话题,也会带动新闻关注。 这种方式的坏处就是容易引发监管,会带来税务收入方面的核查问题,但凡他们刷的越多,缴纳的营业税款也会越多。 而且内部人员搞这种事情容易诱发麻烦,若要请外人操作又容易将假打赏变成真打赏。 毕竟王砾的朋友都不怎么正经,若对方口头配合,等到巨额打赏出炉自行提现也是大概率。 想完美呈现话题效应的难度极高,但公司以外的人刷就不存在这种麻烦了。 长空落的钱是真钱,周月燕的直播间也并非内部人员。 而且周月燕是直播老账号,数年都不乏各类直播。 虽说周月燕没吸引过几个观众,但周月燕的直播记录是实打实存储了下来。 张学舟看着直播间炸屏不免有几分惊诧。 他也没想到长空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王炸。 在这个中一百万大奖都要拉横幅的年代,一次性的千万打赏无疑是极为爆炸的新闻。 而长空落的身份更是一个标志。 即便长空落已经没落了,但对方依旧在赤色联盟国有足够的权威。 若真有通过行政方面手段进行核查的高级官员,查到长空落身上就该收手了。 “这个老落是谁?” 见到张学舟闭了麦,张曼倩才有询问。 “以前的长空委员长!” 张学舟指了指月燕直播间悬挂在最上方的那个打赏账号,又指了指西京城皇城区方向。 若说他之前对这个‘老落’的账号还有一丝不肯定,但等到这种大额打赏发出来,张学舟对‘老落’的主人再没了疑问。 “他老人家退休后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张曼倩诧异了一声。 若非属于飞娱直播的关联利益方,张曼倩看到这种打赏都会羡慕到怀疑人生。 这不是数万数十万,而千万级的打赏。 对当下的社会来说,若没有踏入更高阶层,这种金额足以改变人生,甚至一辈子不愁消费方面的问题。 本只是找周月燕唠嗑谈谈事情,张曼倩没想到直播间炸出了这种结果。 张学舟关于灰色液体研究的事情办得并不完美,还会存在后续的扯皮和推卸,但长空落这一记打赏炸得极为完美。 长空落的身份和金额极为完美,这会炸出一个不小的新闻,也会带来难于言喻的推广好处。 “但这个事儿也不尽然全是好事”张学舟解释一番才道:“咱们以往属于偷摸发财的,眼下则会大概率摆到台前,而且必然会涌现不少跟风产品!” 王砾怂恿赌徒们的地下赌场直播牵涉了大额资金,但这种私密性的直播并没有诱发任何对大众群体冲击的风浪。 而周月燕这种公开的直播间与之不同,瞬间涌入的巨大用户流量会将消息散发到四方。 这种规模级别的金额别说普通人看到会有震撼,从而刷新挣钱的下限,即便是世家子弟看了也坐不坐,左腾看了都得羡慕到流口水。 这其中的原因并不在于周月燕如何如何努力,而是对方获得这一桶金的时间太短了,远较之实业的产出来得更快,甚至远胜出了各大测序擂台的经营纯收入。 这会给人一种梦幻的错觉,仿若只要自己直播,这种打赏就有可能会发生在自身。 而这也涉及平台方的收入,同样会给予一些软件商错觉,仿若只要将直播软件制作出来了,软件方就有巨大的收益,甚至是可持续入账的收益。 一些谨慎的商人或许会反复再三进行市场调查才会下手,但必然会有一些具备冒险性格的人选择直接冲,寻求初期野蛮拓荒可能带来的利益。 还不曾拥有经营正常的持续收入,飞娱直播就很可能迎来各类直播软件野蛮生长的竞争冲击。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五章 引爆 近三十万人见证了千万巨额打赏,而通过这些人散布,消息以极为恐怖的速度蔓延。 这也导致了主流报纸、电视台在一天后开始进行正式播报。 如果在溯东市职业技术高院发生一桩命案,相关影响只能波及溯东市范围,若在沧澜学府出现相关事件,信息很可能会传遍赤色联盟国,甚至不乏国外刊登报道的可能。 这不仅仅是事件级别方面的影响,也夹带了地域性质。 当飞娱直播在西京城有了办公处,这道劲爆的消息最先引爆了西京城,而后又迅速蔓延了出去。 西京日报:千万级重赏,‘财富新行业’的诞生? 蓟都省报:可喜可贺,我省高新技术公司飞娱直播进军西京获得重大发展! 落安省报:潜藏在网络中的金融巨兽。 朝日新闻:网络直播人员短短时间分红五百万,直接实现财富自由! 参政消息:金融巨鳄出手不凡,老落是何方神圣? 楚州晚报:千万打赏是否涉嫌‘洗钱新套路’? 西京电视台…… …… 只是短短的一天,飘红十次的千万级打赏消息以各种形式破圈,直接打破了各省市对新闻方面的垄断。 大老板挣一千万不足为奇,把控资源者入账千万也很正常。 但普通人挣一千万不正常。 尤其是‘月燕直播间’只是播放了一只兔子的三连跳。 这种简单到没法说的直播让人不免觉得‘我上我也行’。 有惊叹声,也有质疑声,更是不乏各路记者出动。 除了直接核查软件的关联方,涉及打赏方,被打赏方,飞娱直播公司所在等相关信息都迅速陷入了查证。 “哥,你别骗我啊,这事儿有点大,别说我扛不住,任少也要抓狂!” “真这样我就放心了!” “既然不怕查,那就随他们查,反正有人给我们收拾烂摊子!” 可视仪的通讯号上,王砾最初急得像热锅蚂蚁,但等到张学舟透露相关,他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 能搞的事情王砾不会客气,但要落到王砾没有做,那确实是王砾承受不住后劲。 飞娱直播并非掏不出一千万,但这一千万的王炸打出来,最终被确证为‘自卖自夸’‘内部消化’等问题带来的后果很严重。 而要做到无缝可查的难度极高。 眼下这种打赏来得极好。 打赏者是赤色联盟国的轮值委员长,甭管长空落关没关押在暮色公馆,对方的头衔确实还保留着,没有等到轮换时刻并不会做变更。 而打赏对象是周月燕,这是顶级家族的重要成员。 前者让一些行政手段追查直接哑火,甚至会从敌视性质的调查变成捧场。 后者则可以让众多世家子弟平息念头。 只要在‘月燕直播间’见到周月燕那张脸,这些世家子没人会嫉妒周月燕获得五百万的打赏。 对周月燕来说,对方坐拥赤色联盟国顶尖实验室之一,经手的钱财数百上千万是常态,五百万对周月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不认识周月燕的人不论是羡慕还是嫉妒都影响不了飞娱直播半分。 “咱们这行业要开始小火了”王砾激动回道。 “是好事吗?”张学舟问道。 “这肯定是好事”王砾回道:“大船还得靠众人推,只有人多,这种行业才能迅速发展起来。” “然后呢?” “我们占了先手优势,总归是少有可能被小鱼吞吃,相反,我们会在这场发展中迅速壮大,甚至吞掉其他鱼!” 王砾的信心十足。 飞娱直播当下还有很多缺点,譬如缺乏研发团队,缺乏自己的机房,缺乏足够足够多的主播,缺乏优质的内容产出…… 但作为陌生领域的拓荒者,他们在这个行业走在了绝对的领先地位。 而他们的缺点更是其他模仿者的盲点。 相较于自行开拓,王砾觉得低价收购一些冒险失败者经营的数据相关也不错。 “那我看好你!” 张学舟问清楚后,顿时给王砾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什么时候适合收购,什么时候需要自行发展,张学舟觉得王砾会具备敏锐的商业嗅觉,也会完成这桩各大直播软件碰撞的后续。 即便飞娱直播在某一天倒下,那也必然是卖出了一个好价格。 “学舟哥,咱们那个比赛怎么搞?能行吗?” 飞娱直播的事情落下,王砾不免也忐忑另一桩正事。 直播搞钱,搞钱发展自身,这是一个循环。 如果缺乏任何一项,王砾都觉得不完美。 而当下发展自身最大的利益相关处在于测序者盛会,这也让王砾屡屡问了又问。 “放心,我们牛着呢”张学舟安慰道:“但你不能松懈,必须做好最佳配合,我们才能闯入决赛圈!” “您放心,你使唤我在那儿抗我就在哪儿扛,你使唤我打谁我都敢打”王砾道。 “你听我姐指挥就行”张学舟寻思道:“我们最近拉了一个新队友打配合,那人叫宋思佳,你见过她,应该不陌生,对我们队伍帮助还算不错!” “那我们……” “我爸和我妈对比赛兴趣没那么大,到时看看哪个方便搭配就选哪个了!” 张学舟想想缺席的自己,又想想时不时陷入‘采风’的张卫盟,再加上同样拥有‘梦游’的宋凤英,只觉他们家只有张曼倩稳定。 相应参赛时张家到底有几个人可以正常出席,这在当下确实是一个难于应答的问题。 只有第一场比赛开始前,他们队伍真正的出战人员才能完全确定下来。 “那我就放心了!” 王砾喜滋滋做着回应。 他最初认为张学舟有任一生帮助,定然能拉一票好队友。 等到知晓了队员后,王砾觉得张学舟是破罐子破摔。 而等到练枪遭遇宋家事件后,王砾陷入了智障一般的神之自信,认为张学舟可以一打五。 等到张学舟提示新队友,他对宋思佳没怎么上心,还生怕自己被踢掉。 得知名额是在张卫盟和宋凤英之中让出来,这让他一颗高悬的心顿时落了回去。 “躺赢!” 王砾只是想了想,就觉得一切简直太美好了。 这种躺赢有源于测序者盛会,也源于飞娱直播忽如其来的巨额打赏。 自身的努力永远赶不上这种躺赢。 王砾只觉这一年像是梦幻一般,一切简直像是开了挂。 “喂,恺乐哥,您说什么呢,那大概是重名重姓了,我不知道什么直播,哦,你看见我登记的身份证明了,这真是一件大事,我得去查查自己的身份证明是不是被盗用了……” 联络完张学舟,王砾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通讯联络。 这让他脸色微微有些差。 如果时间没有记错,他和王恺乐等人大概十年没说过一句话了。 而被王家放养,他也成了王家嫡系的远亲。 听着对方的声音,王砾顿时就觉察到了对方的小九九,这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察出了自己最先需要应对的角色。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六章 因祸得福 “王砾被打到头破血流了?” “西京城世家就这样的规矩?” “源于家族,回馈家族,你这说的也没错,但这是不是有点巧取豪夺了?” “发展好之后可以回归家族,那想回归的就回归呗,不想回归的还要揪着他脑袋硬磕头跪拜不成!” “说不通,压根说不通?” …… 离回归另一方世界只剩下一天,张学舟本想在北热河研究所过一段时间,等到乌稍鸡破壳后再回宣师楼,但宋凤英的通讯让他不得不提前赶了回去。 数小时的车程,张曼倩回了学府区的济世医疗中心,而张学舟赶到学府路十八号时已经是下午。 受益于打赏的新闻热度,飞娱直播这个办公点的记者数量不少。 而拍摄完正常的访问相关后,数位记者没想到还能拍摄到八卦。 在飞娱直播的股东中,有股东和家族成员大打出手,又有警员匆忙出警带走嫌疑人。 张学舟从一楼办公室众记者人群中通过,等到上了二楼,这才敲门进入了房内。 “看来你气色还不错!” 张学舟进房后,看着缠了大量绷带的王砾,又看着对方依旧如常的神色。 在王砾的脸上,张学舟并没有见到难堪、惊慌、失神、难过等情绪。 相反,王砾的情绪极为稳定。 “打就打了”王砾耸耸肩道:“就算我被打个半死,那不是还有您照着!” “我们拉了任无恙进来,没想到他们还是不给面子”张学舟皱眉道。 “王恺乐那个大傻子是家族溃败后疯狂抓救命稻草,寻思着翻身呢”王砾摇头道:“他不是没看到任少站台,而是他认为自己与任少的关系要好过我们与任少的关系!” “这倒是个有奇特自信的男子!” “挨他一顿打,这事基本就过去了,王恺乐不讲理,我那个便宜老爹王唯汉和便宜叔叔王薛真还是讲道理,他们会知晓分寸!” 王砾伸展着手臂,等到张学舟检查,他开始将止血绷带慢慢取下。 他修炼的基因格斗术并非废物,而是真的耐打。 面对王恺乐言语不和下的暴揍,王砾硬撑着没反抗,最终通过报警将对方送了进去。 如果说王砾悄无声息自立门户存在理亏,而他挨的这顿打就将主动权拿了回来。 他在之后还有可能挨打,但这种打挨得越多,他脱离家族影响就越容易。 硬刀子易挡,软刀子难防。 王家众人越揍他,他就越开心。 王砾当下最擅长的能力就是挨打,他也喜欢用这种方式简单粗暴解决问题。 只要不被打死,一切都没什么。 “就当是练功了!”王砾摊手道。 “皮外伤好治!” 张学舟点点头。 王砾看似绷带缠得满身,但真正承受重创的部位极少,更多是用关节和肉厚的地方防御。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王恺乐越打越暴躁的原因很可能在于王砾被动防护下的反伤。 这就是打人家脸一巴掌,反而将自己手打疼了。 王恺乐是将王砾打了,但也是越打越来气,最终酿出的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你看似吃了亏,但真正吃亏的怕是王恺乐!”张学舟道。 “我做了伤情鉴定,等他拘留罚款赔偿完,回家后一顿打少不了”王砾点头道:“又出钱又挨打,除非他能在测序者盛会上打个好名次,否则他以后很难蹦跶起来。” 济世集团被瓜分成两份,一份属于任家,一份属于王易安,王郝然一脉则是分了一些薄产。 若以往的王砾被打了,丢医院疗养一番也就完事了。 而到了现在,不仅仅是王砾没了济世集团的免费医疗待遇,王恺乐同样不具备。 这导致王砾当下可以做伤情鉴定和索要赔偿。 若非依旧给主家一些面子,王砾大概率会一直躺在医疗中心治疗,就算伤口愈合也要锤自己两拳继续疗养下去,直到心头那口恶气出完为止。 “你这个基因格斗是受伤越多越强?” 探讨到王砾所学的玄龟格斗术时,张学舟不免有几分好奇。 “那也得伤痊愈后才有增长”王砾道:“这种格斗术就是用来挨打的,打的越多痊愈次数越多越好!” “这样子?有极限吗?”张学舟疑道:“难道这个能无限强化?” “肯定没那么离谱”王砾连连摆手道:“这伤轻了没效果,重了恢复难,需要重重叠叠循序渐进,挨打一次恢复耗费医疗资源也不少,还需要时间静养,如果想快速恢复,那钱财消耗就大了,想学好难着呢!” “我忽然有点羡慕你更换的血剂了!” 张学舟看了看王砾,又看了看王砾绷带下的红肿与破皮伤骨处。 不询问不清楚,张学舟询问完之后满心都是羡慕。 若非他当下的一切近乎完全绑定,张学舟真的有心去做血剂方面的更换。 别人怕挨打,他不怕。 别人恢复要时间要钱,他纯粹依靠法力。 别人修炼一次间隔十天半月,他可以天天修炼。 除了遭罪一些,这种基因格斗术修行时并无其他缺点。 张学舟修行讲究的就是一个速成,但凡看到有可能速成的修炼术,他都会羡慕。 “这血剂便宜着呢,看着注射时实惠,但这练起来贵”王砾晃头道:“要是好血剂好基因,这哪能轮到我!” “我觉得还行!” 张学舟手指微抬,法力隔空透出,王砾一股呻吟的声音顿时就不由自主吐了出来。 “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们的能耐,我们在皮外伤方面的恢复能力是拿得出手的!” 张学舟指指自己,又提及了张曼倩。 如果张曼倩不方便,任无恙和任安然也会太清真术,至于宋凤英和张卫盟的修复水准就不提了。 只要王砾乐意挨打,他们联手的推动下确实可以让王砾迈过不少门槛,直到推动到玄龟格斗术的极限位置。 “世上还有这种好事?” 王砾没见过不要钱财购买医疗手段就能恢复伤势的事。 尽管他跟随张学舟等人已久,他确实不清楚张学舟等人团队还具备这种能力。 但等到他回忆起见证张曼倩在测序擂台上格斗的那一幕,他不免也呲了一口冷气。 张曼倩不惧痛楚不惧伤痛拿高分,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此了。 而且张学舟等人释放的术不仅仅是不花费钱财,更大的裨益之处在于短时间恢复伤势。 这与一次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高端医疗没有区别,甚至于张学舟的术对皮外伤的恢复速度更快。 浑身上下痒痒的感觉传来,看着结痂不断愈合的伤口,王砾感觉到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因祸得福。 如果张学舟等人施术带来的恢复速度足够快,他玄龟格斗术的修炼进度甚至有可能踏入圆满。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七章 速成 “没可能啊!” “怎么伤情更重了?” “这是人干的事?” “这和医疗报告上有些不符!” “难道那几个鉴定伤情的家伙看在我们家族的份上做了假鉴定?” 王唯汉和王薛真获知消息的速度不算太慢。 张学舟从北热河研究所赶回来,而两人则是照顾完王赫然,而后被警士通知去了拘留所见了王恺乐。 等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两人才奔向学府路十八号的飞娱直播公司。 在二楼,这两人也见到了王砾。 放养的儿子再怎么差也是自己的儿子,虽说家族理念作怪,导致王唯汉对王砾放弃了培养,但不意味着王砾和自己没血缘关系。 见到王砾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伤口,鼻孔和嘴里还有残血留痕,王唯汉满脸阴郁的愤怒。 “唯汉,等那个小崽子放出来了,你按着这个伤势打,打轻了我跟你急!” 王薛真看着身体惨不忍睹的王砾,他心中同样一口凉气涌到了脑子里。 他在拘留所里听了很多加油添醋的话,但眼下的他一句也没敢问。 “打,必须重打”王薛真强调道:“家族都衰退成这样了,他还如此猖狂,若我们家族还强势,他岂不是要把人刴了丢垃圾堆。” “他的红眼病不轻!” 王唯汉抿嘴。 放养了就是放养了,若王砾有心回报主家,给主家一份情面就算是孝顺。 若王砾挣大钱不回报主家,这也是正常事。 如同开枝散叶,王砾已经长成了另一株植物,利益并没有和主家族完全绑定。 王唯汉重重发声了‘红眼病’这三个字,这让王薛真点了点头。 “任无恙和我沟通过,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以后没可能来骚扰小砾”王薛真道。 “那就好!” 王唯汉点点头。 见到完全不搭理自己的王砾,也没从王砾口中听到任何称呼,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几年不见,你真是长大了”王唯汉道。 “父子?几年不见?” 张学舟低声询问了一句。 这让王唯汉哑然。 在普通的家庭中,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但在大家族中,这是很常见的现象。 王砾年少不经事,确实不讨喜了一些。 虽说王砾有被算计的成分,但这也是王砾意志不坚定。 一个吃喝嫖赌的二世祖人见人厌,唯有彻底斩断对方的依靠才有可能摆脱此前的纨绔,从而变成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在王唯汉的心中,他对王砾的要求确实不高,只求对方出去挥霍完一切后可以当个普通人。 只是王唯汉没想到王砾还有逆袭的一天,甚至逆袭到让王恺乐眼红失控。 这是极为少见的意外,堪比任一生重返西京城的概率。 若王家依旧家大业大,王恺乐或许不会如此心焦,但在王郝然失势的情况下,王恺乐等人不免想做一些什么,又或寻求家族新的财富来源。 一切的过程只是这样。 只是王砾身上的伤痛过多,这种寻求的方式超出了常理,甚至脱离伦理。 王唯汉和王薛真来时有万千话藏在心中不曾叙说,但进入房间数分钟后已经没了任何可说的内容。 直到现在,他这个儿子也不曾回过一句话,只是躺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天花板。 看着对方身上的拳、脚、棍、椅子等方式落下的伤痕,王唯汉张了张嘴,最终只得说了一声。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医疗还是可以用的,你尽管去使用”王唯汉道。 “哼~” 低低的鼻音发出,王砾总算是给予了一个回应。 尽管这个回应不怎么友善,但好过没有。 王唯汉朝着张学舟拱了拱手,等到再三拜托后,他才退出了这个并不算宽敞的单人间。 下楼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等到趴在窗台上看到王唯汉等人走远,王砾才呲了一口冷气。 “这挨打的真不是时候,学舟哥,求快点帮帮忙治疗,我刚差点疼到晕过去了!” “我也没想到他们这个时候来!” 张学舟伸了伸手,等到数次施术后,他才从床底掏出了棍棒。 “来来来,继续!” “这次的力道要七十五公斤左右,您尽管来,我都受着!” “啊~疼!” 王砾瞪大着眼睛,他从未感受过玄龟格斗术可以如此之快的精进修行。 正常挨打以痛楚即止,通过循序渐进的打击推动玄龟格斗术。 这种正常的方式修行如同龟爬,修行安全而又缓慢。 激进的修行则是涂抹各类油脂药膏擦身,而后使用棍棒等物捶打,通过强烈刺激推动玄龟基因的冲击感,从而也诱发更为强横的抗击力量。 凶猛的修行则是依托现代高端医疗进行急速疗伤,这也导致捶打可以进入最大程度,甚至超出一定幅度。 而在眼下,王砾觉得自己的修行是前所未有的凶残。 他觉得没有谁会拥有自己这种修炼条件。 仅仅一次修行,他承受的打击重量就从三十公斤跨越进入到了六十公斤级,而现在则是进行七十五公斤级的推动。 但凡推动成功,这意味着普通人的拳头对他打击只能造成较低的伤害。 相较于周信身体承受钝器打击力约在十吨左右,他这种水准无疑是挠痒痒,差的距离有上百倍不止。 但只要血剂能供应上,他身体能承受住,王砾觉得自己会迅速缩小这种倍率。 若他能推动到玄龟格斗术防御的极限,实现两百公斤级别的无差别防御,这会意味着他即便是不还手,一些测序者打击身体的大部分区域也不可能对他造成损伤。 只要想到这种水准,王砾呼疼的声音中又多了一丝狂热的兴奋。 三十公斤突入六十公斤近乎翻倍的提升,而突入七十五公斤则迅速将这种提升降低了下来,接下来还有八十五公斤级别,九十公斤级别,九十五公斤级别,一百公斤级别。 而在一百公斤级别以上,又按每两公斤作为一个阶梯。 到了一百五十公斤级别提升时则是推动一次提升一公斤左右。 王砾麻木地进行着挨打,也不断推测自己需要挨打的次数。 “不行了,打人太累了,咱们得找人来帮忙!” 最终熬不下去的是张学舟。 施术不累人,但打人真的很累人。 尤其这是需要在力量均衡的前提下。 这打轻了没效果,需要重来再打一次,若打重了又会导致王砾破功引发过多痛楚。 张学舟只觉这个事情麻烦。 王砾在计算次数,张学舟同样也算了算。 他甚至计算出了自己需要挥动棍棒再砸打的次数,这个次数让张学舟觉得身心疲惫。 王砾的第二次修行突破后,张学舟给张卫盟和宋凤英发了求援信息。 甭管父母之中谁会参与测序者盛会,张学舟觉得张卫盟和宋凤英可以借助王砾这个需要挨打的肉盾练起来,这至少能增添一笔不菲的争斗经验。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八章 幕后老板 “只要吃得够多,能支撑体能的索取,这种快速恢复伤势的能力不会带来多少后患!” 滋补到位,身体焕然新生,太清真术并不会因为术法快速推动伤口愈合而带来身体的损伤。 这与高端医疗的区别不大。 副作用少也就罢了,重点是不花钱,而且他一天之中能承受数次伤势的快速恢复。 眼睁睁看着自己修行的玄龟格斗术以一种恐怖的提升速度推动,王砾的眼神中没有被击打带来的恐惧,反而是难于抑制的喜悦。 被王恺乐殴打一番,又详细向张学舟叙说了自己所学,他得到了一个外挂。 只要能熬得住,玄龟格斗术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推动到尽头。 而这也能让王砾开始修行四星格斗术。 若能将四星格斗术推动到大成,他就很可能与周天豪具备同样的防御能力。 而这不会是他的尽头。 这种挨打就能恢复修行很可能会推动他踏入第三序列,若匹配的基因格斗术合适,他甚至有可能继续往上走。 一条几乎指明了方向的大道就在眼前,王砾的兴奋并不奇怪。 “张叔,你用点力,狠狠锤,不要怜惜我的肉体”王砾叫道。 “我已经很用力了!” 张学舟捶打一番导致体能乏力,张卫盟也没例外。 而这种捶打将张卫盟近乎锤了个清醒,他看着眼前宛如修炼了‘金钟罩’‘铁布衫’的王砾,更是能感触到王砾那层极具弹性的肌肤。 但凡阵阵热流涌过王砾的身体时,王砾并不会被低于相应重击力度的钝器打伤。 这种基因格斗术的速成冲击着张卫盟。 张学舟止血疗伤的能耐如同紫霞宝典的内力疗伤,这种能力需要天资,需要时间,更需要内外皆修,修成的难度极高。 而眼下的王砾这种能力堪称速成。 这甚至让张卫盟萌生‘我上我也行’的念头。 若非张学舟提及更换血剂需要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左右的资金规模,还需要预定和排队,张卫盟几乎就要坚定修行耐打的能耐了。 “换什么换,你跟着我一起练练飞羊走壁多好,真要像小王这样挨打,你能撑得下去吗?” “怎么撑不下去?” “哎吆,你别揪我的肉!” “你看看!” 宋凤英倒是没什么转换修行的念头,而且她稍做了示范,让张卫盟迅速放弃了跟随王砾学习的念头。 尽管玄龟格斗术具备速成的途径,但这种挨打只有受虐狂和承受过重大刺激的人才能承受下来。 看着王砾脸上的浮笑,张卫盟只觉他们这帮人中又有一个要疯了。 “我听说四星的盾甲格斗术可以一边承受破坏一边新生,配合药物推动修行更具优势,只要我这道五星格斗术大成,甚至圆满,我修行四星格斗术轻而易举,哈哈哈哈……” 王砾疼到难于忍受时连连大笑,试图用将来的成功降低自己当下的痛楚。 他拼命舒展着身躯,试图让基因爆发呈现于每一寸被打击之处。 等到脑袋疼到断片空白传来,他身体才呆了呆,如同一个腐朽的木头一样倒了下去。 “还有一百二十二棍没打完!” 张卫盟收了棒子,看着棍棒上沾染的血渍,甚至夹杂着血肉与皮屑,他心中不免也有些发悸。 “下次打吧!” 王恺乐殴打的刺激,王唯汉解决问题时的无力,西京城的现实,自身可能的登高向上,种种因素刺激着王砾的大脑,也让王砾承受的痛楚异于常人。 直到身体无法坚持,王砾才倒了下去。 如王砾这样的人不算少,譬如张学舟自身就是其中一员。 像他们这种人欠缺了后退的资本,也就只剩下狂奔向前,会争取任何一线有利的条件。 张学舟屡屡算计、张曼倩等人不乏配合与出击,甚至涉入风险,争的都不过是一份未来的可能。 那是他们能看到但又没有达到的未来,这需要他们尽量将自己拥有的优势多堆积一点点,只有不断累积优势,他们才有可能的生机。 未来似乎很远,但对张学舟等人而言又很近。 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厄运就有可能的降临。 张学舟不想落到董仲舒那种临场刺激的冲击向上,董仲舒的能耐很难得,但张学舟并不想自己也成为董仲舒那样的人。 他希望自己拥有控场的能力。 这是阴阳家境界术中最重要的能力,也在慢慢影响着他的性情。 只有真正控制到位,他才能做到游刃有余,而不是临场突击,也不需要殊死一搏。 阴阳家的控制能力源于境界术的提升,而他人生中的控场则源于每一丝支撑力量的累积。 帮助王砾就是帮助自己,至少在测序者盛会没有结束之前是如此。 张学舟愿意倾尽自己的力量推动王砾上进,直到太清真术难于治疗,又或王砾再难于凭借外力刺激推动修行为止。 他连连释放了数道太清真术,直到王砾身上各处结痂愈合到位,张学舟才停了下来。 “这都叫什么事?”张卫盟耸肩道。 “赛前冲击罢了”张学舟道:“对王砾而言,若他想获得周家的玄甲格斗术,他只有测序者盛会这条路可以走!” “获取不到呢?”宋凤英皱眉问道。 “那他在甲胄类基因上的修行几乎定型,会止步于第三序列”张学舟道。 “第三序列也很好了”张卫盟嘟囔道。 “这种水准只能去溯东市开拓!” 张学舟回了一句,这让张卫盟哑然。 他们当下能处于西京城中,又能将飞娱直播植根于西京城,这得益于任家的背景。 没有任无恙顶着上面,没有王砾的推动,飞娱直播依旧会是一地鸡毛,最终不得不回溯东市慢腾腾熬,最终在某一天倒闭又或被低价收购。 至于张卫盟的对常人而言开始进入高收入阶段,但面对动辄的大额支出,张卫盟的收入也显得无力。 短暂提及相关,也让张学舟加入了探讨。 “您别看咱们在网上火热起来了,若是一般人,那个订阅数据在将来可就没那么高的涨幅了!” “这里头也有猫腻?” “算是有一点吧!” “这帮狗东西,我早就知道他们将我数据作假了,我写的那么好的,他们居然让我搞了十多年都没火……” “您以前够不着做数据的标准!” 张学舟摆摆手。 张卫盟的陷入火爆,但这种火爆有一个尽头。 诸多最火作者的年收入没有一个超过五百万年薪,往往这个涌上来,又被另一个踩下去。 而火书作者也会面临着二次签约等规则束缚。 这种上限涉及了一些潜规则的压制,又涉及卖身合同的绑定。 如果张学舟没有猜错,张卫盟最近就有可能进行二次签约,甚至于条件会较为苛刻。 他询问了一声,顿时让张卫盟诧异回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正好认识你那个背后的老板!” 探讨到这个问题时,张学舟寻思了‘破落户祝某某’这个id数秒,又取了可视仪补了几道信息发送了过去。 “这就是老板?”张卫盟诧异道。 “对!” 张学舟点点头。 得益于二世祖的后花园,张学舟在翻看聊天记录时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这让他找到了祝家相关产业。 在的股权结构上,与祝家没有直接的牵扯。 但这属于祝家旗下公司的控股公司。 环环相套的模式中,也让祝家与此看上去没有半分关联,这较之飞娱直播与实控人宋凤英的关系更为隐蔽。 若非二世祖的后花园中有人眼羡这系列骂战诱发的爆款会给祝家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张学舟还不清楚祝况与之有关联。 这让他硬挺着面皮,主动联系了祝况。 (本章完) 第五百五十九章 齐齐爆发 对西京城的年轻一代而言,谁是家族最出色者,谁就掌握着现金流收益较好的企业进行发展。 各大世家少有直接供给钱财,而是让这些家族子弟接触甚至直接插手经营,从而获得可观的钱财进行发展。 祝家属于西京城大家族之一,但较有意思的是家族长祝天赐属于基因时代以来第一位踏入暮年状态的高阶序列者,也是第一个被击杀。 祝况的通讯id名叫‘破落户祝某某’或许就有自嘲的意味。 到见识过王江涛、宋显忠等人事件,祝家现在或许又多了一份庆幸。 至少祝天赐死的时候没有搅风搅雨,而是按序列委员会流程执行击杀,少有引导多少祸患。 缺乏了祝天赐,祝家在西京城的排名较为靠后,部分资产也被剥离。 但祝家在行业中具备极大体量,与另外三家瓜分着这方面的利益。 “这个是你爸,这个也是你爸?” ‘破落户祝某某’的回讯有些慢,但回讯时显然比较惊讶。 文抄金庸和东方朔是他旗下中两个新晋火爆的作者,祝况显然也没注意到是同一人。 尤其是这两个作者并非依赖的推荐火爆,而是凭借骂战火爆,这多少带着点新奇色彩。 祝况没想到这居然是自导自演,对方甚至还是张学舟的爹。 “你爸真厉害!” 他迟疑了数秒后又补了一句。 “一起发财”张学舟发送消息道:“我爸脑袋里还装着几本书,多少能产生一些价值!” “合作共赢!” 祝况发了一个‘握手’的小表情。 火爆作者会提升一定范围内的比率分红,又有推广增加收入,收益会显著提升,但因此也会对应较为苛刻的合同条件。 很多作者会面临要钱还是要书的选择,再次签订合同会有不间断的推广,带来的收益翻数倍是很正常的事。 但火爆的各类版权也会转移到公司一方,涉及的一些后续发展与作者并无关联。 张学舟打了个招呼,祝况也是心领神会,知晓不能用常规合同来进行绑定,甚至在数据方面需要呈现真实。 西京城的世家弟子有很多问题,但在界限方面处理得无疑较为稳妥,少有发生利益方面的直接冲突,即便下限很低的左腾和左登高经营时也会注意分寸。 相较于一些钱财方面的问题,祝况无疑愿意给个面子。 毕竟他们前脚才认识张学舟没两月,也没可能后脚将对方的父亲当成苦工压榨,甚至去剥夺对方的版权进行后续开发。 投桃报李之下,张卫盟也不会在成名后就脱离他们的。 “我让人处理一下,尽量进行一些有效推广,算是锦上添花,但能捞多少就要看你爸的作品硬不硬了”祝况道。 “多谢!” 张学舟同样发了个‘握手’小表情。 他和祝况的交情只有这么多,双方之间只是照过面,说话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 至于将来能不能更进一步则要看彼此交际。 至少在当下,祝况不会拿黑合同捆绑张卫盟,也不会做数据上限方面的手脚。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达到千万年薪水准?” 顶尖作者年薪在四百万到五百万左右,又有一些作者存在私活收入,甚至不乏在多个实现多开增添收入。 手握两个作者号,只要想到顶尖写手的待遇,张卫盟一颗心就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任由他勤勤恳恳写书十余年,也比不上祝况一句话。 但他十多年的付出并非没有任何作用。 至少他的作品数比较多,并不存在看个数十章上百章就没得看的情况,会较之一些作者推广更有利。 想到可能的高收入,他只觉整颗心都在狂跳。 “那要看书是否受大众群体所喜”张学舟摆手道:“王砾和我说过咱们书不符合现代行情,这份收入难言高与低,或许多,也或许少,反正是会较之现在要更好!” “我数据量是一些作者的十倍多,但订阅比他们还低!” “就是这个原因了,而且硬性的推广与看骂战热闹下的引发好奇心的订阅不同,这必然会带来无数不喜书籍风格读者的不友善发言。” “骂就骂了,再怎么说我在这方面也有抵抗力!” 作为小黑粉头子,张卫盟心理承受力较高。 而且他不能和钱过不去。 只要想到张曼倩和张学舟动辄就是千万的支出,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觉被人吐口水他也得将钱捡了。 对张卫盟而言,这算是他今天得到的最好消息。 在交际这个层次,张学舟的圈子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层次。 什么编辑的推广安排都比不上实控人的一句话。 对张卫盟的各种竞争对手来说,这就是一种降维的打击。 甭管他的书是否有其他人优秀,反正他的商业推广必然是最优秀的。 这种推广会持续到数据涨幅进入某个平缓阶段才终止。 “就是水土太不服了一点点!” 只要想到金庸的国民度,又想想对方的流传之广,张卫盟不免也嘘唏。 很显然,任何时代的成功都夹杂着天时地利人和,难于生搬硬套去使用。 他磕磕碰碰十多年并非没有发现这个原因,但张卫盟只有这条路,宋凤英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两人都属于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前。 庆幸的是两者都终于熬出了头。 飞娱直播千万级打赏诱发的风波,幕后老板的亲自担保。 这两种方式都对应着巨大的曝光率,也对应着潜在市场被强行打开。 飞娱直播需要面对同类软件的冲击,而张卫盟则是要面临难于想象的言语攻击。 但他和宋凤英都定了心。 祝况的保驾护航足以让张卫盟不需要担心高层对负面情况的反应,该持续的推广不会断。 而长空落的千万打赏则属于另一种意义上的顶级护航,这能削减太多麻烦了。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只觉在此时才迎来了张家真正意义上的迅猛发展时刻。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章 化石术 “杜账房,咱们百家学派有哪家具备挨打就会变强的术吗?” “谁家学派的修行都是为了避免挨打,而不是为了挨打来变强!” 从现实中回归到另外一方世界,张学舟发现自己没有躺在凹谷中,而是转移到了一家客馆休整。 在厢房的安排方面,他照例与董仲舒安排在了一起。 这让张学舟清醒后问了董仲舒一些问题。 董仲舒只觉张学舟问到了一个修炼死区。 无数修士通过各种方式锤炼自身,但没有主动讨打修行的学派。 挨打不会越来越强,只会被人打死。 “那太可惜了”张学舟嘘唏道。 现实中需要通过更换血剂才有可能学习玄龟格斗术,张学舟等人缺乏资本弄这些事。 这让张学舟的歪心思放向了术,但得知了答案后的他不免有些小失望。 张学舟一向认为术无所不能,各行各业齐齐开花的发展较之现实中的基因格斗术发展更为深远。 但张学舟没想到术还有不曾涉猎的区域。 “若你有兴趣,可以记住这个念头”董仲舒道:“若你某天拥有足够的见识,说不定就有创造这种术的可能。” “要自己创造啊!” 张学舟失望回应了一声。 “您就没兴趣吗?”张学舟问道。 “我不喜欢挨打,也没人喜欢挨打,更不会思考这方面的术!” 董仲舒干巴巴回了一句,直接将这个话题终止。 他希望张学舟脑袋可以正常一点点,多多盘一盘阴阳家的修炼术,更需要将自己身体调养正常一些,不要动不动就睡上七天。 这七天唯一的好事是他们通过竹筏终于赶到了江夏城,而后入住了客馆进行休息调整。 除了马夫张八羊断了一只手导致身体比较虚,其他人身体恢复到了较为正常的地步。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继续正常上路了?”张学舟道:“这次是走大路还是走小路?” “我们数天前已经在江夏郡守府报案,江夏当前已经派兵巡守四方,应该少有麻烦事情发生”董仲舒道:“等准备妥当了,我们就沿着大路奔行,直接前往淮南。” “看来这一次一路平安了!”张学舟高兴道。 “希望如此!” 董仲舒点点头。 作为一个状态不正常的修士,董仲舒难于承受再一次遭受厄运打击。 他希望一路顺顺利利,能安安心心赶到北境的区域。 “你要不要学点儿打击的术法!” 看着接下来七天会很正常的张学舟,董仲舒心中不安时也加强着可能的助力。 对于他们这个队伍来说,张学舟算是当下唯一能打能冲的修士,对方甚至还会飞,拥有了极强的机动性。 张学舟遭遇水猿大圣时露底的能耐极为独特,具备飞纵力的张学舟甚至脱离了境界的限制,能做到很多大修炼者所不能做的事情。 相应张学舟这样的人培养一番会具备较高的战斗能耐,也很容易成为让人头疼的角色。 “什么打击术法?”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挨打的术没下文,也不曾在董仲舒这儿问到适合张次弓的术,张学舟没想到董仲舒还会主动推荐术。 “五行术法各有奥妙,风变幻莫测最难拿捏,火术少有传承,雷术重攻伐又具备高风险,水术重在束缚,而并非打击。” “您的意思是我能学个土术?” “我这儿有一道化石的土术”董仲舒笑道。 “您这是看不起我学习的能耐,有本事您教我一个厉害点的打击术法”张学舟不满道:“我上哪儿都能找到石头,我不需要学什么化石!” 董仲舒曾经有过介绍,张学舟知晓董仲舒有这种术法能耐。 但董仲舒精通术法都没用过几次,这让张学舟对化石这种术没什么特别向往的心思。 “你可别小瞧这个能耐”董仲舒道。 “不是我小看,是我没见你用过”张学舟摆手道。 “我神通点在风术上,也习惯用风术了”董仲舒道:“这化石并不像你所想抓把黄土化成石头,而是具备一定范围内摄土化石的能耐!” “也就是说?” “当你在空中时朝着地上伸手一摄,你手中就多了一块石头,你想想伸手砸下去得是多强的威能!” “总感觉有点不靠谱!” “若碰上行土遁术的修士,你伸手一指,直接将对方固化在石头中,这也算另外一种妙用”董仲舒道。 “还有吗?” “这个能耐还有个反向施法的法儿,能把石头化成碎土!” “说到底你就是不教我风术、雷术、火术、水术呗!”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见到董仲舒一脸我为你着想的神情,只得应下来。 “我总不能教你更没用的术”董仲舒劝说道:“你当下不曾入我们儒家的门,其他法儿施法难于通畅,你学成了也没多少威能。” 儒家修士学习其他学派的术法本就威能差一筹,而阴阳家修士在五行术法上的水准较之儒家修士更差。 董仲舒觉得张学舟学了也是白学,但凡照面对轰术法,张学舟肯定是被轰死的那个。 他不是不乐意教张学舟术法,而是授予张学舟这些术法就是害人。 这不仅会耗费张学舟修行的时间,还会让对方术法不如人,对轰时必然吃亏。 张学舟也就妖力飞纵时结合施法,有可能具备快速摄取和高空投掷杀敌的能力,这种搭配下的授学才不会害到张学舟。 “万一你将来在土术上有成就,说不定你随手就能拿起一座小山往地下砸,谁都得被你砸死!”董仲舒道。 “那是没可能了”张学舟摆摆手道。 董仲舒专挑好话说,张学舟就没看到有哪个顶尖大修炼者拿着一座山打架。 这种打架的方式比张学舟寻思的挨打变强更糟糕。 而且阴阳家诸多先辈也没见到谁修炼土术闻名,寻思董仲舒这道术法属于免费传授,张学舟决定学起来。 送上门的能耐不要不是他性格,而且张学舟当下的修行确实陷入了停滞。 不是张学舟不乐意学习,他境界术开始缺乏相对应的内容,九大规避术有速成可能,并不需要进行苦修,而《云中术》不适合再修行,大荒造化经不提也罢,炼丹术、阵法都是贫民没法学的术,瞌睡术需要寻觅合适的虫子,至于威能不谈也罢。 张学舟对董仲舒的浩然正气诀和儒家经文也没少念叨。 但真正拿来练手的术法,张学舟一道都没有。 眼下的他在修行上算是闲得没事做,化石术学一学也能冲淡旅途时间的枯燥。 万一学有所成,他也算是具备高空远掷应敌的人,不再缺乏出击之力。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一章 淮南 化石术入门并不难,但想精通则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练习。 而要动用化石术具备大威能,这需要境界深厚法力强悍。 若化石术炉火纯青衍化出神通,真我境修为抓起一座小山砸确实有可能。 这是理论上的终点。 “以往有个搬山宗,他们就是负山而斗”董仲舒介绍道。 “那他们岂不是天下第一了”张次弓忍不住插嘴询问道。 “天下第一倒不至于”董仲舒摆手道:“任何术都有破绽,被寻到破绽击溃并不算难!” “但我想不出能拿着山打架的人还有什么破绽”张次弓道。 “你也算北境区域的人,应该知晓飞将军李广,山砸得再远也没弓箭的射程”董仲舒道:“再能负山而斗,那也是一箭穿胸的下场!” “那李广将军箭术的破绽是什么?”张次弓又问道。 “足够快!” “足够快?” “也需要拥有足够强悍的近战力,但凡这种人踏入李广一丈范围,李广必败无疑!” 世上没有绝对的强者,任何强者都存在可能被针对的情况。 张学舟心中清楚相关,张次弓则又在那儿询问如何足够快又具备足够强悍的近战力,这种修炼者该如何克制。 直到董仲舒抖出御兽宗,让御兽宗指挥数十上百妖兽群殴打死对方,张次弓才止住了这种无休止的询问。 “杜账房,你收学生吗?我很能吃苦的!” 搬山宗被李广克制,李广被近战强悍者克制,而擅近战者被御兽宗御兽围殴打死,但眼前的人则是打死了御兽宗的宗主苏方。 兜兜转转一圈,张次弓觉得董仲舒最厉害。 他看了看被授予化石术的张学舟,而后壮起胆子低声询问。 “儒家广纳四海有识之士,只要你愿意学习,那自然欢迎”董仲舒回道。 “真的?” “真的!” 董仲舒诚恳点头。 对儒家学派而言,儒家确实不忌讳授学之事,堪称广纳万千。 只要能学,只要愿意学,儒家都会大开方便之门。 但儒家属于老师领进门,修行看个人,能否成才并不在于老师,而在于学生是否刻苦与具备天资。 他应下来时诚恳万分,这让张次弓还犹有不信。 他在御兽宗当小厮数年,学一点点本事千难万难,受尽了压榨,也徘徊在无休止的脏活累活中。 张次弓没想到这么随口问一问,董仲舒就大大方方应下。 对方可不是白大同那种御兽宗中下层修士,而是能弄死苏方的顶尖修士,所说所学会有全然的不同。 在前头赶着马车,张次弓满脸都是喜悦。 如果不需要赶车,他几乎就会磕头跪拜了。 “师傅,咱们儒家这境界之术该如何修行啊?”张次弓兴冲冲问道。 “我儒家有六经,通晓经文自然而然入境,也能觉察出如何推动入境修为向上”董仲舒笑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您能教我吗?”张次弓问道。 没有境界,法力贫瘠而又缺乏相应术法,张次弓觉得自己当下最欠缺的就是境界。 如果他能具备张学舟的境界,说不定也能学个抓土化石的能耐。 “此六经不算奥秘,我每日都有修行,你且跟随我学便是”董仲舒道。 “这……这真行吗?” 张次弓忐忑回头看了董仲舒一眼,又看向张学舟求证。 “杜账房不骗人,他们学派确实是六经为首,涉及《孔圣论语经》《曾子大学经》《子思中庸》《孟圣孟子经》《诗经》《书经》,修行的境界之术也包含在其中”张学舟道:“但儒家的修行很累人,你先试试看!” “我试试?” “对,你试试!” 张学舟点点头。 两人简短交谈时,董仲舒已经摸了摸浅短的胡须,口中开始诵读。 若不学浩然正气诀,而是走儒家正规修行之路,张学舟所说六经就是儒家的修行之道。 董仲舒这些时日一直在研究阴阳家学识和儒家相互结合的可能,也梳理着自己的学识,看看能不能寻求一条体内融合的路。 他每日诵读功课持续时间极为长久,若张次弓想跟着学一学,董仲舒不会有丝毫介意。 张学舟点头,董仲舒又应允,这让张次弓高高兴兴坐了下来。 赶马车的时间从早上进入到中午,又从中午进入到下午。 直到董仲舒长长吸了一口气,脸色微满停顿下来,张次弓已经一个头两个大。 “这……这修行一次就是这么念一整天啊”张次弓低声问道。 “没错”董仲舒点头道:“但凡持之以恒,必然能迎来鲜花盛开!” 董仲舒提及鲜花盛开,但张次弓感觉自己这个花骨朵还没盛开就凋零了。 他很愿意吃苦,也很愿意修行,但张次弓没法接受儒家的修行。 这其中最主要的问题是他记不住如此繁杂的内容。 而要详细理解儒家学识,这还涉及认字识字,加强文学涵养,需要学习各类诗词歌赋又不乏经史名言。 依从小培养的人都需要十余年才有一定概率入境修行来看,张次弓觉得自己如果刻苦学习,又有运气足够好,他在四十岁左右应该能领悟儒家修行之道。 这种时间让张次弓几乎绝望。 但这就是他们这种村庄少年与拥有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和宗派学子之间的差距。 像张学舟这种学过字的人也就罢了,让张次弓放下弓箭拿起笔杆的转折难度简直足以让人怀疑人生。 他恍惚间也明白了自己在御兽宗过着猪猡一般生活不受重视的另一个原因。 他们除了因为走好运拥有了入境种子,修行境界之术堪称从零起步。 对宗派的高层而言,他们就是一个走了好运的土包子。 “学舟哥,你是怎么学的境界术?” “我的境界术源于阴阳家,若你想跟着学的问题也不大”张学舟道:“但阴阳家的修炼术有一些弊端,如果借此入了境,此后就没什么变更的可能,一辈子几乎会被束缚在上面,而且……” “而且什么?” 张学舟迟疑了一下,这让张次弓迅速追问相关。 “阴阳家的能耐是以炼丹和阵法为主”张学舟道:“按阴阳家的正统方法修炼很难练出实用的能力,我当下修炼到了真灵境,但碰了人也只能跑,并没有什么应敌之术,若不然杜账房也不会教我化石术了!” “阴阳家……” 董仲舒目光有些悠远。 从江夏再向北会进入淮南区域。 而阴阳家九人教的掌教晋昌也投靠在淮南王麾下。 他不想前往北境再节外生枝,但踏入淮南地带的他显然要做个提前认知的准备,寻求将来阴阳九人教境界术入手的可能。 而在淮南,这也涉及他所求学的黄老之学。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二章 文英阁 各家各派各有千秋,争夺过数百年,没有学派能证明自身是天下第一。 这涉及学派修炼学,也涉及学派修炼的学生。 即便皇室真正掌控了权利,但汉王朝皇室的情况同样复杂无比,并不曾对外表态皇室属于哪个学派,事情也就不曾定性。 在汉王朝的皇室中,皇室成员的修行与理念同样各有不同,会根据各自拥有和能做的搭配进行学习。 若这个皇子学道家紫微派学说,另一位皇子学墨家学说,而帝王又学纵横家的剑术,但凡种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您怎么知道淮南王会有黄老学说呢?” “淮南王收藏竹简万千,盖晗各家之言,其藏品仅次于皇室,收录一些黄老学说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他能将这种学说内容送给您吗?” “他那儿有个好处,只要在他门下挂个身份展示才艺,就有可能进入文英阁参观!” 从江夏到淮南,马车整整通行了五天,但这五天极为平安。 而即将进入淮南区域,董仲舒也开始提及部分涉及的相关。 甭管是从心还是真实,董仲舒已经完全承受不住自己‘衰’的气运。 他一路奔行到此必须调整休息,将黄老之学的学说修行入门。 有没有用另外一说,董仲舒觉得自己学了至少能心安,也会少很多疑神疑鬼的心态。 他开口提及了淮南王,又提及了淮南王的一些规矩。 “若展示才艺就能进出文英阁学习,他这儿岂不是容纳万千宗派,大伙儿都能来这儿修行了?”张学舟道。 “他收藏的内容和我学的那些差不多,大多数都属于并不完整完善的学说”董仲舒道:“而且文英阁保持一进一出的规矩,他做这种买卖不亏本!” “一进一出?” “这展示自然得有几分本事”董仲舒道:“这个几分本事至少要贡献出来著书成简,而后才能去文英阁交换贡献内容同等水准又或对应各类人提供的修炼学!” “原来如此”张学舟点点头道:“那他这个文英阁必然是越做越大了!” “淮南王好学之名便是我在蜀郡城都有听闻,若非身体抱恙,我都想展示几手去文英阁看看”赵亮插嘴道。 “这文英阁有阴阳家的学说吗?”张学舟好奇道。 “你说呢!” 董仲舒反问一句,这让张学舟兴趣顿时浓厚了起来。 他喜欢这种一进一出的交换。 譬如他能把董仲舒这道化石术贡献出去,而后看看其他对等的术。 若能寻到御兽宗的完整学说,他们还能拿来交换其他学派的境界学说,甚至会获得较为完整的可能。 作为晋昌投靠的对象,张学舟觉得晋昌在文英阁应该没少贡献。 他和张次弓嘀嘀咕咕了数句,引得张次弓连连点头。 儒家的门打开了,但又对张次弓闭合了上去,阴阳家则是一道死门,知晓了张学舟所学和面临的处境,张次弓只觉张学舟掉进了一个大坑里,他虽然心急如焚,但显然不会跟随犯错。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确实握着御兽宗的秘库钥匙。 一旦寻到秘库获得传承,若不能修成御兽宗学说,他们拿到这边交换其他适合自身修行的学说也不亏。 一行五人靠着竹筏上存留的半两钱,入江夏城买了一辆马车,又在江夏城购置了一些布帛之物,再度成为了游商。 众人此时挤在一驾马车上,又有张次弓在前方慢悠悠的驱赶,张学舟则时不时将脑袋探出马车的遮帘。 淮南在汉王朝境内自成一方诸侯国,都城寿春不比长安城繁华,但较之蜀郡城和巴郡城又胜出诸多。 而在寿春城中,张学舟能见到街道人流中夹杂的修士。 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些修士穿梭在人群中,宛如常人一般,这种融洽的场景看得张学舟啧啧称奇。 虽说修士并非高高在上,但他还从未见过修士成群在闹市中徘徊。 “那些人应该都是从文英阁出来的!” 见到张学舟嘴上止不住的惊叹,董仲舒补了一句。 “那我们快到文英阁了吗?”张学舟道。 “还有一炷香时间吧!” 董仲舒看着行进缓慢的马车,若非要谨防每一丝意外,确保赵亮安全,他更宁愿下马车走路前行。 进入寿春城行进了一个小时,他们离淮南王府已经很近了。 而这也会进入到董仲舒穿梭寿春城时需要顺道做的事情。 “我跟着杜账房去看看热闹!” 马车缓慢停靠在一片车辆排队陈列的区域。 文英阁进出人员的数量让张学舟咂舌,黑压压的人群在一座大红木门前进进出出,堪比现实世界一些中型图书馆的人流量。 他跳下马车凑热闹,赵亮也只得点了点头,又让张次弓将遮帘拉紧一些,免得车辆上的人和财露白导致祸患。 董仲舒提及前往文英阁的时间不会很长,赵亮也只得耐心等待。 “那黄老之学……” 闭目养神时,赵亮偶尔也会思考黄老之学,又思索董仲舒为何提及必须学到这种能耐。 而在场地的尽头,张学舟跟随董仲舒前行,也到了一处门客登记处。 见到董仲舒随手签了个杜构的名字,连‘节’都不曾检查就被人呼进门内展示所学,张学舟也随手签了个东方不败的名字。 随着北境之行的完结,董仲舒的假名字会彻底抛弃。 而张学舟则离不开‘东方朔’这个名字,他需要正常有效的身份,他需要规避景帝可能的核查,诸多细节让张学舟难于动用以往的名字。 随手签下字,张学舟也跟着钻入了门内。 在他数米外之处,董仲舒正在展示‘呼风术’,这是风术中水准较低的术法,最大的作用是呼一阵风来让身体凉爽通透。 这也是汉王朝境内那数百道没啥用的低阶术。 看着检测的人点点头,又给董仲舒丢了个‘丁’的牌子,而后任由董仲舒退出,这让张学舟还有一些不解。 “这一进一出……” “这个杜构的呼风术已经有四百四十九人施展过,存留的竹简有十二道,已经不需要再多添一道了,东方不败,你所学是什么?” “大人,我学的是阴物寻踪术!” “不用施展了,直接取牌子去文英阁学点儿有用的术吧,你们的牌子可以观看一个时辰,注意不要超时,免得出来时难于做人!” 一番交流,张学舟还不曾施展术,就同样得到了一块‘丁’的牌子。 他持着牌子,只觉淮南王远较之想象中要大方。 还不曾一进一出,他们就能观阅文英阁中所有盖晗‘丁’类别的内容。 尽管时间只有一个时辰,若要拿来学一些简单的内容已经完全足够。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三章 添运 “杜账房,你怎么就贡献了一道呼风术呢?” “我初步接触黄老之学,所学所涉都不深,呼风术水准的黄老之术足以,若以后有所成,再进一趟文英阁便是!” 董仲舒入门施展的术法极为低端,这让张学舟有模有样学了一手。 等到出了门,张学舟才清楚原因。 这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董仲舒的行为显然是步步前行,保守中带着谨慎。 若张学舟和张次弓将来获得御兽宗传承,两人在文英阁交换修炼学时同样需要步步前行,避免第一次就掏心掏肺进行交换。 两人跟随人流进了大门,只见文英阁分为东南西北四方,因此也对应着甲乙丙丁。 甲乙区域几乎看不到人,而在丙丁区域则是进进出出的人员繁多。 又有持着器械的壮汉守卫仔细进行检查核对,不断查验着众人的牌子。 “一个时辰,不要超时,超时需要交钱,没钱则要出力尝还!” 壮汉守卫照例叮嘱,又指了指悬挂在丁字房外的通告牌。 “超时一刻支付十五个半两钱,两刻支付三十个半两钱,以此类推,欠缺钱财者需劳作直至尝还完全为止,淮南王府警示,若有不从者将触发淮南国法规,会依据相关法规进行裁定!” 张学舟看着通告牌上数个难于辨识的字,不得不喊董仲舒帮忙解释了一番。 “以后多学点文字,免得有书也看不明白!”董仲舒告诫道。 “您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对圣地文字多有精通,但汉王朝文字则并未学全,而前朝又或诸地特殊文字更是缺乏见识。 张学舟学习时基本都是靠着其他人讲解而后强行记忆相关。 等到董仲舒提出问题,张学舟才发觉自己前往北境旅程的空闲时间不仅仅可以修炼化石术,还能学一学汉王朝的文字。 有董仲舒这种大儒在身边,他哪里还要依靠蓉城的那个便宜叔叔识字。 排队进入丁字房,张学舟只见一排排书架进入眼中,又有一卷卷竹简放置在书架上,而书架一侧还有该竹简内容的名字。 丁字房区域占地约千平,也是甲乙丙丁区域占地最广的区域,这儿涉及二十四个房间,房间中陈列的书架上千,而涉及的竹简有上万甚至数万卷。 看着门口处人群攘攘熙熙,但进入丁字房区域后人流量迅速变得稀薄,甚至每个房间中只有十余人,并没有任何拥挤的现象。 “添运术,我学的就是这道了。” 董仲舒换了八个房间,在众多书架中来回扫视寻觅,近乎花费了三刻钟后,董仲舒终于翻到了自己所需。 这让张学舟将脑袋凑了过去。 “你也想学点儿?”董仲舒奇道。 “应该没人不希望自己运气好吧”张学舟道:“我肯定是也想学了!” 相较于自己找一卷竹简磕磕巴巴的识读,张学舟觉得跟着董仲舒更靠谱。 他来文英阁之前有诸多念想,比如找找阴阳九天教相关传承,又或寻一寻阴阳九人教的传承翻读做做对比。 但张学舟发现计划赶不上变化,真要让他在这些书架中寻找相关,他很可能一个时辰就专门用来干这种事情了。 “黄老之学并不忌讳其他学派跟随学习,但能不能生效就是个大问题”董仲舒头疼道。 不仅仅是儒家可以学习黄老之术,阴阳家也能学,御兽宗也能学,几乎大多数学派都能学习相关,但能不能发挥效果则难言。 自从黄老之学问世之后,有人自称学习后逆天改命,有人开宗立派,有人建立王朝,又有人成为绝顶高手,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不断上场,也信誓旦旦黄老之学气运奥妙。 这甚至导致了黄老学派一度极为热门,求学者络绎不绝,不乏一方诸侯甚至皇朝之主学习。 在如今的汉王朝皇室成员中,就有不少人是黄老学派的坚定修炼者。 这些人身居高位,也让黄老学说的作用更具势头,至今都有重大影响。 汉王朝皇室主发挥作用的到底是哪个派系学问难言,但铺设最广的毫无疑问是黄老之学。 “我怎么感觉这个有点像神婆送子”张学舟诧异道。 “什么神婆送子?”董仲舒疑道。 “我听有些地方的神婆相命时能断定一个女子将来是生男还是生女”张学舟道。 “能判定未来,这莫非是什么古怪的相术?”董仲舒道。 “神婆给人施术时不收钱,但是女子将来生男需还愿送礼,生女则免费”张学舟道:“还愿者最终层出不穷,神婆也因此名声远扬。” “她施术不收钱有点亏……等等!” 董仲舒后知后觉看着手中的添运术,张学舟举了一个很浅显的例子。 在以往的岁月中,并非没有人怀疑过,但一个个气运滔天的案例不断涌现,也让董仲舒等人最终同化成了相信者其中的一员。 甚至于董仲舒现在依旧相信黄老之术。 他看着手中并不算厚重的竹简。 提升气运改命的入门之法在眼前,他没法不学。 即便这只是一种心里安慰,董仲舒也宁愿自己被安慰一番。 “万一起作用呢?学了至少不亏?毕竟来都来了……” 种种念头不断在董仲舒的脑海中徘徊,他最终觉得看一看学一学没问题。 “我也学!” 嘴巴归嘴巴,张学舟在学习时还是很诚实。 只要这种术背后没有像尊上一样的控制者,张学舟觉得学了没啥后患。 毕竟修行这种术的人没一万也有八千,大伙儿都学了,没可能就逮着他来祸害。 张学舟和董仲舒相互注目,两人眼神中透出一点点莫名的意味。 即便猜测出了可能的真实,两人也宁愿当那些相信神婆的愚昧信众。 诸多理智抵不过一个万一。 董仲舒低声诵读,张学舟则逐行逐字记忆。 等到董仲舒诵读讲解完毕,这道添运术已经被张学舟完全记住。 他张开双臂,仿若拥抱大自然的飞鸟。 窍穴极度古怪的运转中,张学舟只觉身体中涌现了一种极为玄妙难言的气息。 这种玄妙气息和浩然正气诀全然不同,更像是贴近自然的清新。 张学舟甚至觉察到自己所营造的境界异相中有风浪吹过树木。 “真有效?” 张学舟一脸诧异。 又有董仲舒忽然间似乎精神焕发。 术的级别不高,不仅仅是张学舟学习飞快,董仲舒显然也是一遍过。 很显然,董仲舒也感受到了某种妙处,甚至有了从心的小幸运。 他脸上带着几分潮红,但只要想到张学舟提及的神婆说,董仲舒不免也夹杂了一丝谨慎。 他看着这份竹简记载的添运术,不断寻求着可能的印证。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四章 董仲舒和晋昌 “黄老学派是黄帝之学和老子之学的合称,这个学派崇尚帝王之道,又有道家的无为之念,一卷《黄帝书》堪称包罗万千,其中的《经法》、《十六经》、《称》、《道原》均在朝廷秘阁中有记录,而添运术应该是《道原》中的一卷。” 张学舟和董仲舒观看添运术的时间不长,学习也是一遍过。 而作为较为特殊的术,添运术只有修成和没有修成这两种可能,并不涉及修炼到某种程度。 只要修出了体感,他们就算是完成了修行。 若不曾修炼出体感,则需要一遍遍不断修行。 这种术一遍过的人不少,而数年甚至十余年才完成的人也很多。 董仲舒低声提及着黄老之学,又不断做着分辨和验证。 若没有张学舟的‘神婆说’,董仲舒心中会非常确定自己承受气运的正面影响,不说从此气运昌盛,但短期内至少不会太悲催。 只要这个时间能持续两三个月,直到他寻到李广,请对方帮忙救治完赵亮和自己,董仲舒觉得改运不算亏。 他甚至做好了不断修行重复修行坚持修行的念头。 但一遍过之后,他在兴奋中带着疑问,也夹杂着难于确定。 “若我此后旅途正常,而后将一切归结于气运作用,那我是否与那些生男娃还愿的女子一样了?” “万一我又碰到不好的事情,那时的我是否会寻思自身厄运太高,添运术不足以改命!” 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黄老之学似乎先天就立于舆论和思想的不败之地。 好事全归结于黄老之学的效果,坏事则认为是自己修行水准不足。 董仲舒只觉这种学说糟糕透了。 他冥思苦想也难于反驳。 若要董仲舒纠其本源,董仲舒也不清楚添运术改变的到底是哪里。 他和张学舟交头接耳低声探讨,直到身边有人咳嗽提醒,董仲舒才回过头。 “兄台,你那卷添运术能不能给我看一看,咳咳!” “可以,拿去吧!” 董仲舒点点头,他伸手递出竹简,又有对方礼貌的注目回应。 等到稍微侧目,惊诧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张……张学舟,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跟我师兄跑了,怎么在这里,我师兄呢?” 目光扫到张学舟身上,张学舟也有抬头的注目,这让两人齐齐低呼。 “东方不败?” “诌必归?” 看过双方挂名的牌子后,晋昌和张学舟不由纷纷吐槽。 但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居然还有碰面,这不得不让人惊叹缘分的奇妙。 “你师兄被西方教看上了,跑去当和尚了!” 晋昌率先回答了张学舟的问题。 “我师兄怎么可能当和尚,他不可能跑去当和尚啊”张学舟难于理解道。 “他也不想当”晋昌点头道:“但那老和尚说乌巢头上没毛,和西方教有缘!” “这听一句话就去当和尚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打不过人家,若非他看不上我,我都得被抓去当和尚。” 晋昌一脸晦气之色。 他这两年过得很不好,被打也就罢了,斗殴导致破产也能接受,但晋昌接受不了自己辛辛苦苦修行而来的实力降低了。 他检查不出原因,最终认为自己运气很衰。 这也是他从西牛贺洲辗转回来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 他运气太差,必须转运。 以往的晋昌属于人中龙凤,傍了淮南王大腿堪称青云直上,他哪曾要考虑这种事。 到了现在逆风而下,晋昌才寻求相应的解决方法。 他简单叙说了自己这两年所经历的事情,又扫了扫张学舟一眼。 “如您一样,我在寺庙中清醒后也是一路逃亡,整整两年又苦又累,最终穿梭万水千山到了蜀郡城”张学舟嘘唏道:“而后我们还被一群妖揍了,我那时差点被淹死,再然后出城又被人下毒谋杀,再就是遭遇了水匪,一行十个人死掉了五个,我寻思着自己运气太差,也跑来学黄老之术改一改运气!” “没想到你过得也很不好!” 听了张学舟的话,晋昌心中平衡了。 董仲舒则是一言不发,随手取了一卷竹简听两人瞎聊。 董仲舒见过晋昌,但董仲舒没见过晋昌的真身,他只能感触到晋昌的修为不弱。 这种大修炼者学习添运术大概率会很快,若对方修成之后,董仲舒觉得彼此可以探讨相关。 “这添运术是黄老之学气运术的入门之法,这儿陈列了十二卷,其中以安丘生此人所著最为标准”晋昌道:“这安丘生以往只是一个普通读书人,偶得黄老学派一卷《归藏》,从此就气运亨通,最终踏入神通境修为,他算不上顶尖修士,但他屡屡提及自己从其中获得的妙处,也不乏四处授学,这一卷便源于他所讲述的内容!” “安丘是个地名,安丘生是诸多学生对他的尊称”董仲舒道:“他的真名反而少有人知晓了。” 见到晋昌知晓相关,董仲舒随后也有附和。 两人对视一眼,不免也多了一丝惺惺相惜。 “真名似乎叫李复,也可能叫李福!” 晋昌思索了数秒,但这个问题并不算问题,也不值得深究下去。 他翻开竹简,开始逐行逐字认读。 与张学舟等人并无多少不同,片刻之后,晋昌身体一颤,随后露出了极为满意的微笑。 “诌修士,你可听过神婆说?” 感触到晋昌修行成功,董仲舒只觉来了个高水准的同类,这让他当即搬出了张学舟那一套。 “什么神婆说?” 晋昌微微一愣,但随着董仲舒的讲解,他的脸上不免也有微微变色。 很显然,每一个修炼黄老之学的人与那些求神婆的女子没区别,只要相信了黄老之学可以改运改命,一切的一切都会自己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不会怀疑到黄老之学身上。 “但我明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晋昌非常确定自己身体发生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 若没有董仲舒的‘神婆说’,他无疑会认为这就是‘运’。 但被董仲舒提醒,他不免也有细细琢磨,寻求着添运术的根本。 “这‘运’流转天地之中,变幻而又难于寻觅踪迹,若添运术想蒙蔽我等,必然需要契合天地”晋昌道:“即便改变的不是‘运’,那点东西也必然与我们息息相关!” “你猜测的是什么方向?”董仲舒问道。 “或许阳寿?”晋昌不确定道。 “阳寿么?” “你猜测的又是什么方向?”晋昌问道。 “老子属于道家,我怀疑这是所说的道法自然,属于道家某种特殊的入门之术”董仲舒道。 “但黄老之学的改命添运不可能凭空造就流传四方”晋昌皱眉道:“这其中有‘神婆说’的问题,但肯定也存在真实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 “如果低端的添运术不能改运,那高水准的黄老之学必然盖晗相关,皇室收藏或许就夹杂着可能的‘运’秘典”晋昌皱眉道。 “皇室!” 董仲舒低念。 底层或许在以讹传讹,但高层没那么多傻子。 如同他和晋昌都会独立思考,皇室又或其他学派大修炼者以前必然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 而要让皇室数百年来依旧遵循黄老之学的修行,这其中必然存在原因。 低层次的内容不行,高层次的内容或许会与之相关。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五章 厄运再度增添 有没有改变‘运’的术,真正的运术到底是什么样。 在丁号厢房中,三人脸上各有思索之色。 尽管没有完全摸索清楚,无法准确判别出添运术所带来的作用,但董仲舒和晋昌先后产生怀疑,这卷添运术更多是一个心理作用。 “文英阁有高水准的黄老之术吗?”张学舟问道。 “那需要去甲字房或乙字房”董仲舒道:“丁字房的内容太过于低端,丙字房只怕也是不足。” “乙字房不用去了”晋昌摇头道:“那里面有四十九个学派的境界术和术法相关,但不包括黄老学派的内容。” “你去过了?”董仲舒奇道。 “以前去乙字房翻过一次,没看到所需要的内容,平白亏了一笔”晋昌道:“但那次翻来翻去有个好处,至少我这次不会再上当了。” “看来不管我们是不是挣,文英阁反正不亏”张学舟嘘唏道。 他此前觉得淮南王开办文英阁是个大傻子,尤其是他连阴物寻踪术都没施展,也不曾上缴相应的术法内容,就获得了‘丁’令牌,从而拥有了翻读的权限。 但再度延伸到其他修炼者身上,譬如晋昌交出自己的修炼学进入文英阁并无收获,这种情况同样不可避免。 有修炼者会获得所需,但也有可能进入其中缺乏收获,导致掏了自己的底再度填充了文英阁。 淮南王这种做法无疑是借鸡下蛋,且最终越做越大,形成了极为特殊的修炼学重地。 “文英阁藏了这么多重要秘典,就不怕别人强行闯入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我以前在那边乙字房守过几年门”晋昌叹气道:“想打劫也要看清楚对象才能下手,强行闯入真的很容易丢性命!” 连晋昌都没探入的念头,而对方以往也只具备守卫乙字房的实力,张学舟不免有些咂舌。 若想获知甲字房的内容,这显然需要投入真材实料的高级术。 “甲字房的术……” “甲等术标准,淮南王府早就有划分类别,低一个档次都不行,若提供的内容较为残缺,进入的时间就有限制!” 董仲舒刚刚发问一个开头,晋昌仿若猜测中董仲舒的心思,直接给予了回答。 这让董仲舒诸多话齐齐卡在了喉咙。 “杜账房,能进吗?”张学舟问道。 “我没有甲等术”董仲舒摊手道。 “你……也是,你确实拿不出!” 张学舟想了想董仲舒那一百五十道术,只觉没有一道术拥有甲等术的风采。 “若提供境界之术,境界术内容至少需要衍生到神通境以上,还需要做反复的确定验证”晋昌补充道:“等待淮南王府核对验证确认无误,才能兑换到甲字令。” “太难了”张学舟低呼道:“就为了看一看甲字房有没有高端的黄老之术,这简直是要扒皮了!” “所以进去的人并不多”晋昌道。 “这进去的人肯定少,摊上这种要求谁能进去”张学舟道。 “若有实力成为甲等门客,愿意为淮南王府效劳,进去倒不算太难,但凡执行一次相应的任务,就能自由出入甲字房一次!” 晋昌摸着下巴那撮不曾打理的小胡子,显然在考虑可能的更进一层。 作为淮南王的投靠者,晋昌给淮南王当门客做过各种事,但他所接手的任务并不算顶尖。 若不拿自己学派的内容做引子,那就只能贡献实力,但晋昌当下最难拿出的就是实力。 这让他非常伤脑筋。 本以为学个添运术中和一下气运也就完事了,但晋昌没想到一番猜测和验证,添运术并不靠谱。 他无疑不想拿自己修为和生命开玩笑,若一直走厄运,他迟早要完。 “我觉得首要的问题是要搞清楚甲字房到底有没有涉及‘运’的黄老之术”董仲舒道:“若文英阁不具备,我等好歹也死了这条心,将来去朝廷搏一搏!” “朝廷的功名可不好拿”晋昌皱眉道。 “总归是比厄运沾身丧命强!”董仲舒道。 “您是什么厄运?” “我破境时将自己玩废了,动手就心窝子疼得厉害,算是倒了一场大霉!” “……” 晋昌看了看董仲舒,又瞅了瞅张学舟,再看了看自己。 他觉得自己和董仲舒是一样一样的,董仲舒动手心窝子疼得厉害,他也是如此,金蟾毒几乎差点要了他的命。 但晋昌解决问题不算太困难,但凡终止与金蟾法王的约定,他体内的金蟾毒必然会被取出来。 想了想自己当下的实力,又寻思着文英阁的规矩,晋昌不得不低声询问了张学舟一番。 “我的意思是我当下的修为有点问题,能不能让你干爹将这毒收回去,然后再下个轻微点点的毒,我们此前的一切协议都能维持不变”晋昌捏用法力传音询问道:“再说我保你们在弘苦手中逃生付出了很多,这种事情沟通一下应该没问题!” “我也很想帮你,但我干爹被尊上派去西昆仑,现在锁在昆仑圣地不得外出了!” “尊上居然将那个蛤蟆丢到西昆仑,这是送过去赔罪了吗?” 听了张学舟低声的回应,晋昌只觉自己的厄运再度增添了一笔。 甚至于他当下不再是和金蟾法王对赌的问题,而是金蟾法王压根没法从昆仑圣地出来,这导致金蟾法王没法完成彼此的约定。 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但偏偏又发生了。 “我要改命,我得强运”晋昌喃喃道:“这么搞下去我会被搞死。” “这要怎么改命?” 在另一边,董仲舒的念头也没多少区别。 如果没法从文英阁获得足够水准的黄老之术,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朝廷的秘阁。 寻思到进入秘阁需要的资格,董仲舒不免也是头疼。 没有大功绩,没有朝廷的顶尖地位,想进入秘阁几无可能,而儒家学派在秦王朝时代被大力打击,这导致儒家学派在朝廷中并不算讨喜,董仲舒就更不用说了。 依他当下所做的事情和晋升官衔的程度,董仲舒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进入秘阁观看顶级的黄老之术。 但董仲舒的追求必须向前。 学个添运术没啥用,而自身拥有的乙等术法只能进入乙字房,偏偏乙字房又欠缺高水准的黄老之术。 至于拿儒家境界术兑换甲字令,董仲舒倒是非常乐意,但这也要淮南王府的人愿意收。 作为儒家学问的六经,这些经文凌乱无比且具备玄妙,也属于最难辨识的修行之术。 他低声朝着晋昌打探了数句,得知淮南王府不收儒家修行的境界术,这让董仲舒只觉厄运重重。 依这种搞法,他觉得自己将来就是被搞死的命。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六章 甲等客卿 董仲舒是掏不出进入甲字房的相应之物。 晋昌则是满脸晦暗之色,作为阴阳九人教的传承者,也作为掌教,若他将阴阳家顶级内容贡献给甲字房,这意味着阴阳家学派的内容将现于天下。 这不仅会给他带来被针对的可能,也会让他钉在阴阳家的耻辱柱上。 但不计算境界术的话,晋昌手中确实没有甲等术。 “哪些术属于甲等术?” “纵横学派的纵剑之术和横剑之术可例入甲等术,一者是天下公认的第一攻杀剑术,一者是第一防御剑术,黄老学派的‘运术’玄妙,应该也属于其中之一,伏羲相门的定人、定星、定穴三术勘定生死,可列入甲等术,咒术中有数种死咒杀,咒出后几乎属于必杀,那些必杀咒法也属于甲等术,但咒师喜欢藏着掖着,知晓术名字的人不多,墨家的顶级机关图纸,法家的‘禁’‘封’等敕律之术,兵家涉及万人以上的排兵列阵之术,医家的长命丹和不死药丹方,土行宗的土遁术,道家的续命金丹、腾云驾雾、方圆十里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那阴阳家呢?” “你问诌不归,反正我的傀儡术因为太过繁杂且与境界术捆绑太深,单独取出难于让学习者重现傀儡术精妙,并没有被认可成为甲等术!” 张学舟和晋昌低声聊了聊,探讨下来只觉阴阳家身无长物。 但他倒是意外知晓自己纳袋中的定人术和定穴术极为了得。 甲等术的定义很简单,但凡在相应领域做到最杰出,难有什么学派的术能取代,这种术就称之为甲等术。 譬如张学舟所拥有的太清真术被判入乙等行列,这就意味着在医疗伤势这一途上,太清真术并非顶尖,而是存在更强的医疗术。 而这类术也需要能单独摘出来,让其他学派具备学习的可能,哪怕是威能逊色一筹或数筹,但凡能重现都能让人认可。 百家学派来回争斗了数百年,一些术也被公认成为了甲等术,晋昌所提及的相关就属于甲等。 而要想让自身的术评判为甲等,这无疑要胜出前人的定义,获得公认后才能做出评判。 自身术法评判成甲乙丙丁对实力并无帮助,但在某些时候就是一个难于越过的门槛。 晋昌当下就犯愁,董仲舒更是伤脑筋。 丁牌时间将近,三人最终从丁字房区域走了出来。 “晦气!” 出门时,晋昌还被人撞了一下,这让他极为恼火,只觉在哪儿都倒霉。 “这要如何去北境!” 董仲舒也是忧心忡忡,只觉前路难处重重。 “你早点去问诌不归要个高档点的甲等术,但凡我去甲字房捞到了黄老之术,我到时再传授给你”晋昌低声交流道。 “没问题!” 张学舟轻快应下,这让晋昌只觉甚是不靠谱。 金蟾法王被锁在西昆仑,没了这个‘干爹’,张学舟只怕连前往邪罗斯川圣地寻找诌不归的能力都没有。 张学舟应得快,这是清楚事情压根没法完成。 “晦气!” 晋昌再次吐口,他闷闷夹杂在人群中踏出大门,人流更汹涌了起来,诸多人急匆匆奔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快快快,榜文上说雷被挑战淮南王府甲等客卿了!” 叫唤的声音传来,晋昌还被踩了好几脚。 “我……你们有没有长眼睛,走路能不能看……唉!” 他叫骂了几声,觉得本就不稳定的实力用来驱赶其他人拥挤不划算,最终不得不随着蜂拥的人流前行。 “挤死人了!” 张学舟叫囔了两句,又有董仲舒一脸无奈,只觉出门还赶上别人看热闹的无妄之灾。 但文英阁就在淮南王府一旁,去淮南王府的路程倒是不远。 若随着这帮看热闹的人,他们只要走上数分钟,若逆着这帮人行进,花费时间的长短不停,被撞个鼻青脸肿也不乏可能。 这儿是文英阁,也是淮南王府范围,看热闹的人流并非普通的平民百姓,大多数人都是拥有修为在身。 不仅仅是晋昌识色跟着去看热闹,张学舟和董仲舒也没区别。 夹杂在奔跑的人群中,三人还不得不提速,免得被人踩踏。 “这看热闹的只怕有上千人,挑战甲等客卿真有这么好看吗?”张学舟大声叫道。 “肯定好看!” “甲等客卿是淮南王府最顶尖的高手,能在众目睽睽下出手的次数可不多!” “成为甲等客卿一步登天,这换哪个都得看看是何方神圣!” “说的是,咱们看清楚人也免得不长眼冲撞!” “就算他没成为甲等客卿,只要活下来咱们都得恭恭敬敬!” “那就要看他能不能活下来了!” …… 张学舟的询问并非面向晋昌和董仲舒,等他大喝问了一声,四面八方的回答顿时汹涌而来。 “雷被在哪里啊?” 他在人群中大叫。 这一次的回答倒是少了许多,直到远远处一声铜锣敲响,一个朗声大笑的声音顿时在人群中传来。 “雷被来也!” 作为挑战淮南王府客卿的人物,雷被同样被挤在人群中,并不显得特殊。 直到敲锣声响,淮南王府大门打开,三位持着长剑的剑客排队踏步而出,他才大呼了一声。 “大伙儿麻烦让个道!” 雷被的出场并无顶尖高手气质。 若非他自己承认就是挑战者雷被,大伙儿也只当对方是个走江湖看热闹的修士。 对方约莫三十岁的模样,面容看上去有几分憨厚,并无剑客的剑眉星目,身上更是缺乏剑客锐利的气质。 “这家伙是来凑数的吗?” 别说张学舟没看出雷被的高手气质,晋昌也是不解。 看着雷被从人群中挤出登上淮南王府外的擂台,晋昌不免吐槽了一声。 但这种凑数的挑战者也有个好处,对方上台快,下台也快,这场热闹结束得也会很快。 “你过了机关阵,想必是有两手不错的剑术,但擂台上刀剑无眼,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莫要怨我等下手狠辣!” 测试甲等客卿的剑客喊话。 这三人身穿淮南王府甲等客卿紫衣,持着的长剑寒光闪烁。 其中一人为老者,两人为中年。 “那老的叫断舍离,据说是什么剑派长老还是宗主,剑术确实不错,那个年轻点的叫宁玉,曾经一人独杀天王寨十三位高手,那个叫莫生气,你别看他名字叫得好,发脾气杀起人来都不眨眼!” 张学舟靠得近,还欲叫喊两句询问时,晋昌止住了对方的嘴。 他希望场面安静一点点,不要引发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事情早点完事儿早点走人。 “还有问的吗?”晋昌道。 “他们擅长的是什么剑术?”张学舟问道:“都是甲等术吗?” “你这个问题很难为人,你要知道……别叫,他们开始斗了!” 见到张学舟还想喊两句长点见识,晋昌只得指了指擂台处。 一声大锣敲响,黑压压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等到第二声大锣敲响,那个叫莫生气的中年剑客已经起身。 而在第三声大锣敲响时,一道寒光飞射,随即绽放出十余道剑芒。 叮叮当当的剑鸣声顿时响彻了整个擂台。 擂台之上,莫生气紫色的身影如蝴蝶一般穿梭,长剑寒光闪烁连刺。 “平阳剑宗的飞花剑术!” 晋昌没有识别出来,但见识过董仲舒施展这套剑术,张学舟倒是分辨了出来。 相较于董仲舒的剑术,擂台上的莫生气剑术确实要更胜一筹。 但莫生气一剑十二星的剑术依旧被挡了下来。 不论对方如何施展飞花剑术,对方的剑施展在雷被的周身游走,没有损伤对方一分一毫。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七章 横剑 雷被正式上场时,别说晋昌不看好,张学舟觉得也玄。 在雷被的身上,他们几乎看不出剑客的一丝气质。 如果将雷被手中那把剑换成锄头,将雷被当成一个乡村锄地的青年也很正常。 在雷被的身上看不到一丝锋锐,也没有一丝剑客的洒脱和豪气。 直到雷被拔出自己的剑。 没有寒光闪烁,没有剑术神通,雷被的剑宛如农夫拿着砍柴刀乱舞。 他的剑并不锋锐,剑刃甚至有些钝,但这把剑封住了莫生气狂乱的飞花剑术。 “叱!” 一声爆喝声如雷响起,莫生气身体瞬间化成两道人影,长剑上红色剑芒如万千花瓣扫出。 “是飞花剑术的剑神通,提升的应该是剑类精准!” 董仲舒低声喃喃。 飞花剑术的最大优势在于打击频率高,而劣势则在于打击威能和打击准确度。 莫生气的剑神通显然是走了弥补剑术缺陷的能力。 密集如雨点般的打击落下,叮叮当当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只有短短三秒,莫生气便捧着自己长剑迅速后退。 他一脸骇然看着自己的布满老茧的右手。 点点鲜血正从他虎口落下,也让他的手抖不止。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握剑是最基本的能力,如果手握不稳手中剑,任由多强的剑神通也废了。 再度看向雷被时,他眼中已经没了最初居高临下的神态。 “剑术高超,口服心服!” 莫生气很容易发脾气,但面对雷被的剑,他发不出任何脾气。 对方在他狂攻下连连挨打,直到将他自己打伤。 这就像抽别人耳光,结果把自己手打坏了。 莫生气不需要再试,他也很清楚自己剑术完全落了下风。 而且他心中有隐约的感觉,但凡他刚刚不强行收手,他裂开的或许就不会是手掌虎口处,而是自己整个人。 “我在淮南王府客卿中剑术排第九,这个位置是你的了”莫生气道:“如果你今天想更进一步,还有排名第五的宁玉和第三的断舍离这两位。” “排名第一的呢?”雷被问道。 “剑术排名第一的九爷和剑术排名第二的青灵子上个月剑斗了一次,两人还有些伤在身”莫生气道:“他们也不用干这种活,并不负责客卿挑战的试炼,如果你想挑战他们,排名还得靠前一些。” “我听说淮南王府甲等客卿能出入文英阁的甲字房”雷被摸摸头道:“你这个第九够资格了吗?” “第九没直接进入的资格,这需要前三才行”莫生气恭敬道:“我们还得做事才有进入的资格!” “前三?” 雷被持着钝剑,在宁玉身上扫了一眼,随后看向了年老的断舍离。 “他看不上我”宁玉不爽道。 “年轻人,剑中第九客卿已经很好,你应该适可而止,须知刀剑无眼,莫要因此误了性命”断舍离缓声开口道。 “可我想要前三名的位置”雷被抓头道:“我境界有点差,得去甲字房找个好境界术修行一番才行!” “就这?”断舍离奇道。 “对啊,难道你们当客卿不是这个目的吗?” 雷被脸显诧异。 他提着自己的钝剑,雷被觉得对自己的需求很明确。 他就是奔着文英阁的高等修炼术而来。 更高的境界显然对应着更强的剑术威能,这是他当下最重要的需求。 “你的境界有多差?”断舍离问道。 “我还在那个什么化体境,现在我想搞个好点的境界术踏入神通境”雷被道:“你莫要问这么多,赶紧过来和我打一场,打赢你我就能去文英阁了!” “也罢!” 断舍离抬剑起身。 他脸上带着一丝浮笑。 他没看穿雷被的剑术,但在短短的交谈中,他已经获知了雷被的境界水准。 对断舍离而言,唯我境的修为足以让他威慑这个愣头青。 哪怕他只是最近数年堪堪踏入唯我境也是如此,境界的两层差距让他具备了威慑对方的可能。 而在剑客的交锋中,哪怕是一丝节奏的缓慢都可能丧命,更无须说被威慑导致精神失常。 断舍离持剑缓缓而行。 踏入擂台中央,他伸手示意行了礼,这让雷被同样抬起手回礼。 但雷被回礼的手只是刚刚放下,身体不由一抖,随即持着钝剑连连飞扫。 相较于应对莫生气的飞花剑术时,他此时的剑术多了一些剑招的模样,看上去带了几分凌厉。 与此对应的也是断舍离的剑术。 “他是九宫山的九宫真人陈凤城,这是九宫剑术!” 晋昌还瞪大眼睛观看时,董仲舒已经一口道破了断舍离的真身份。 擂台之上,断舍离的剑出九星,每一剑都能激荡起九段连击。 看似断舍离只出了一剑,但那一剑必然荡出连连九声脆响。 这意味着碰撞之时,断舍离已经连续发力九次,这一次又一次的发力冲击也必然对应着越来越强的剑术力量。 “碰上这种剑术要如何应对”晋昌颇有兴趣问道。 “保持距离游斗是上策,以快剑攻杀对方逼迫对方不得不防守是中策,强行抵挡是下策”董仲舒道。 “你的意思是抵挡碰撞时防守方旧力已用,新力未生,难于顽抗他连连九波碰撞的打击?”晋昌问道。 “正常情况下是如此!” 董仲舒点头。 正常情况是这样,但擂台上显然出现了不正常的情况。 不论成为了客卿断舍离的九宫真人陈凤城如何出剑,雷被就龟缩于一方顽抗。 雷被的剑术看上去并不完美,甚至充斥着粗劣和破绽,不乏被擂台下一些使唤剑术的修炼者喝倒彩。 但对方就是这样的剑术偏偏挡住了断舍离。 “怎么可能会这样?”董仲舒皱眉道。 “断舍离那一剑明显可以刺死对方,但可惜断舍离没往那边刺!” 晋昌也时不时嘘唏两句。 作为高手,他们看得出断舍离的剑术极为高超。 但这种高手偏偏奈何不了雷被,甚至此前神通境的剑术高手莫生气也有落败。 晋昌和董仲舒交谈集中在断舍离身上,这其中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他们当下没看穿雷被的剑术。 “你觉得?” “越一个境界作战是剑术实战高手,越两个境界只怕是术……” “甲等剑术?” 晋昌心中存疑,等到董仲舒在迟疑中进行猜测,他目光中透了一丝惊诧。 “难道这就是防御第一的横剑术?” 晋昌的疑惑则对应着断舍离的恐惧。 愈是打击,他愈是与对方纠缠难解难分。 他的力量,他的剑术威能,他的境界压制,诸多长项没有斗过对方一处长项。 凭着一柄钝剑,对方封住了他所有的打击,又通过不断的卸力消退打击效果。 断舍离甚至能觉察到对方那柄钝剑中越积越深厚的恐怖力量,但凡他放弃攻杀导致对方反击,那一剑很可能会要掉他的性命。 “剑的作用不是用来打杀吗?防御怎么斗败对手?”张学舟不解道。 “这套剑术似乎是对手杀心越重反杀越凶,传闻……” 董仲舒的解释还不曾叙说完毕,只听咔嚓的断裂声响传来,擂台上的断舍离脸上喜色未平,喉咙处已经被半截断剑插入。 他看着雷被手中剩下的剑柄,硬是没想明白断掉弹飞的剑刃为何插入了他的喉咙,还斩断了他的生机。 “你想一剑刺我这儿,它就不由自主飞……” 雷被低低解释的声音传来,断舍离瞪大着眼睛。 死前的这一刻,他终于想起了传闻中的横剑术。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八章 射覆致贫 “甲等术的威能真能强到这种程度吗?” 越境界挑战很难,即便是董仲舒也只是在伯仲间搏杀,又或对一些高境界对手进行选择性克制,而面对越两个大境界的对手则超出了董仲舒应对的范畴。 面对水猿大圣时,董仲舒不得不破了一次境界才具备了一定的信心。 不仅仅是张学舟一脸羡慕,董仲舒也别无不同,而晋昌则是眼中神色难言。 而在此时的擂台上,雷被持着断剑,他的神情还有几分怔。 “死人了!” 淮南王府排名第三的剑客在擂台上不过激斗数十招,就被一把打断的剑刃飞射刺死了。 除了极少数看出端倪的人,大部分看众只觉断舍离流年不利。 “这得是做了多大的孽,才能被断掉的剑飞出打死!” “那个叫雷被的门客真是好运气!” “他似乎只受了点轻伤!” …… 擂台上,雷被捡起了断舍离的剑,又对比了手中的钝剑一番,最终将钝剑丢在了断舍离的尸体旁。 数个小厮从擂台的一侧钻出,有人将断舍离尸体上的令牌摘下,也有人恭恭敬敬将一套预备的紫衣和那面令牌奉送到雷被手中,又有人将断舍离的尸体抬了下去。 “三日后的午时,大王将在宫殿召见你”小厮传达信息道。 “那我现在能去文英阁甲字房吗?”雷被回神过后道。 “您可以持令去文英阁找巡守,正常来说,您是每隔三年就拥有一次进入文英阁甲字房的待遇,现在应该是能进去的”小厮回道。 “那就好!” 雷被点点头。 他抓着托盘中的紫衣,又将令牌插在了腰间。 “大伙儿麻烦让个道,我想去文英阁!” 从擂台上跳下,雷被又在那儿请人让道了。 但相较于此前被人挤来挤去,这一次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小道,哪怕身后人群拥挤,一些人还是极为主动靠后退缩。 这是打出来的名,也是杀出来的威。 甭管断舍离是怎么流年不利,断舍离已经在擂台上死掉了。 成为淮南王府的普通门客并不需要过关斩将,只需要验证有实力便能成为附庸享受好处。 而只有想获得更高待遇者才需要像雷被这样进行挑战。 擂台上刀剑无眼,也只有亡命徒涉入这种凶险。 对众人而言,雷被脸上的憨厚更像是一种伪装,一旦交锋就会化成最锋锐的剑。 数百米的的距离并不算长,但要从千余人的围观者中挤出一条通道来无疑夹带了拥挤和踩踏。 “长没长眼睛?”晋昌叫骂道:“你还敢撞我?信不信我打你?” “唉!” 董仲舒也叹了一口气。 对雷被而言的通道,对他们而言就是拥挤带来的顶撞,董仲舒尽量提气收腹,又跟着人群不断向外移。 相较于给予雷被的通道,他们的行动无疑缓慢。 “雷客卿,受伤了吗?疗伤吗?我有止血的疗伤术!” 雷被每行进到一处区域,哪个区域就呈现人挤人的后退现象,张学舟被挤得受不了也忍不住呼喊。 “收钱吗?” 雷被张了张嘴,而后问了一句。 “不收钱,你把我们带出去就行,这地方太挤了”张学舟叫道。 “过来过来!” 雷被大喜。 他伸手连抓,等到丢了三个人去后方,而后将张学舟抓了出来。 “还有谁?”雷被问道。 “那个,那个!” 张学舟指了指董仲舒,又犹豫了一秒才指了指被挤得有些气喘的晋昌。 张学舟对晋昌的身体状况并不完全了解,但看晋昌现在的模样,对方的状态是真的很差劲了。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晋昌在这种修士的拥挤中完全不占上风。 若要晋昌拼着诱发金蟾毒的毒伤发作,又或出手后导致境界可能的下落,为了挤过别人付出这种代价的难度又高了一些。 他闷闷夹杂在人群中,直到张学舟叫上雷被将他拔出来,晋昌的脸色才好了几分。 “算你小子还会做人!” 晋昌嘀咕了一句,麻溜跟在了雷被身后。 有了这个开路的新晋甲等客卿,他们出行方便不少。 “你在这边混了这么久,也没当个甲等客卿?”张学舟低声吐槽道。 “谁说我没混甲等客卿,我只是排名比较靠后罢了!” 若没有特殊的需求,晋昌并不想力争前列,毕竟他打打杀杀的代价不低,他更是无法承受时不时有人的挑战。 刀剑类器械的挑战较为简单,而术法类的术各家各派均有不同,想踏入淮南王府前三的难度极高。 “除非师兄……咳,这个老晦气!” 晋昌只是想想诌不归的保守,随后就觉得这个师兄晦气,不提反而能让他舒心一点。 若非诌不归死掐着九天教的传承,他早修炼早登高,能打得淮南王府术法第一客卿的凌虚子跪在地上叫他爷爷。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是来来回回折腾,晋昌把自己身体折腾坏了。 他闷闷跟随在后,等到张学舟在那儿和雷被扒拉,他的耳朵才竖了起来。 “你说的没错,在甲字房的时间确实越长越好,我进去后最少会坚持两天,就算饿到贴肚皮也要坚持学完!” “三年进去一趟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像我们这种人替王府做事肯定就是杀人了,但我不想杀人!” “这一趟学不好,我就只能再等三年!” “能抗饿三天的辟谷散?” “收钱吗?” 雷被摸了摸空空的口袋。 如果说被断舍离剑气切出的伤口还能慢慢愈合,可以拿身体熬,他的身体对饥饿这种事情是真的没法熬。 而涉及文英阁甲字房的进入,这无疑是雷被当前的大事。 他希望自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境界术。 他要靠着并不算强悍的记忆力记住那些无法辨识的陌生字,等到出来后找先生认读。 这无疑需要他花费大量的时间,甚至于他需要有一个极好的状态。 只有状态够好,他才能记忆相关。 若饿到头昏眼花,他将此前记住的内容忘却也不足为奇。 “你要什么?”雷被低声道:“只要不是拿钱和杀人,我都能帮忙!” “你真的没钱?”张学舟再三确认道。 “真没钱,我射覆时屡屡不中,还欠了人家不少钱!” “看不出你还挺喜欢赌!” 射覆是较为流行的一种小游戏,在瓯、盂等器具下覆盖某一物件,让人猜测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涉及手巾、扇子、笔墨、盒罐等。 猜测性的娱乐自然难于普及大众,但带上钱财的赌博娱乐,这种小游戏流传得就很快了。 即便普通人家也有相应的用具,雷被也在这种赌博中输了个干净。 “其实我最初只是想搞点钱打造一把好剑”雷被信誓旦旦解释道。 张学舟对雷被的解释没啥兴趣,得知了雷被身无分文又想要辟谷散,这让他低声问了问董仲舒和晋昌。 “我觉得他应该能为了一份辟谷散折腰,你们觉得是请雷被护送我们一程好,还是请他查证甲字房是否有咱们需求的黄老之术更好?” 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很惨,如果黄老之术能让人运气变好,他当然希望跟随学习一番。 在这桩事的需求上,他和董仲舒、晋昌并无区别。 但前往北境的路途坎坷了数次,张学舟不免也想拉上一个真正的高手护航。 这让他将选择的难题抛给了董仲舒和晋昌。 (本章完) 第五百六十九章 谁是赢家 “他就不能一次答应两个条件?” “他认死理,坚持一换一!” 文英阁外,人群渐渐散去恢复正常,雷被抱着断舍离的剑,眼睛又时不时瞄了瞄探讨的三人组。 “我不信他有需求的情况下还要坚持什么一换一”晋昌道。 “虽说趁人之危不是我等所乐意,但我们当下真的很需要他应下这两个条件”董仲舒道。 “你看看,他们不同意!” 张学舟摊手。 “那就算了,我雷被就是饿晕饿到忘记背诵的境界术内容,我也不会无底线应下你们的要求”雷被抿嘴道。 “这不算无底线吧”晋昌惊道:“这对你只是举手之劳!” “说的是,你只要帮我们查一查甲字房的黄老之术,这个事情不难”董仲舒道:“护送我们一行五人前往北境也花不了两个月时间!” “我替你们翻翻找找肯定要耗费精力和时间,这就要占据掉我本就不多的脑子”雷被道:“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仇家需要我来护送,若再打打杀杀,我肯定会吃大亏,吃大亏就容易丧命,丧命就是我不划算了!” “你不能这么想”董仲舒道:“万一平平安安呢?” “平平安安你们就自己去啊,干嘛要拉上我!” 雷被面容憨,但雷被不傻。 他抱着剑,眼神又带着几分闪烁,显然是与董仲舒等人在玩一种另类意义上的‘射覆’。 这也是一种赌,赌赢了就少干一桩事,赌输了他免不了脑力劳动,也免不了体力劳动。 眼下就是看谁的心理素质更好。 雷被觉得自己心里在发毛。 但董仲舒和晋昌心中更毛。 没了雷被这个探路者,晋昌需要付出诸多成为前列客卿才能获知消息。 若文英阁没有所需,晋昌所筹划的一切都会打水漂。 依晋昌这两年的晦气运,晋昌觉得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极高。 至于董仲舒的念头同样没区别,相较于从朝廷秘阁获得黄老之术,在淮南王的文英阁获取显然更简单。 如果淮南王不介意,他将来脱掉官袍也能来淮南王这儿当客卿。 但对董仲舒而言,如果他想有将来,他眼下也需要渡过难关。 “杜构兄,咱们打个商量!” 最终是晋昌忍不住,开始主动找董仲舒商量。 “必归兄,这个事情着实是让我头疼,你……” 晋昌和董仲舒的商量让雷被眼中多了几分喜色,这两年连连在射覆上失手导致贫困,他没想到还有赌赢的一天。 依这两人商量的模样,他大概率只要做一件事情了。 “东方兄,我感觉这个事情有点不对”雷被低声道。 “什么不对?”张学舟奇道。 “凭什么是你出东西,他们来谈条件呢”雷被问道。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两人交流的声音让董仲舒和晋昌之间的分歧顿时扫平。 人是张学舟喊过来的,东西是张学舟出的,但事情则是帮着董仲舒和晋昌在做。 真要让雷被一番提醒让张学舟产生什么另外的念头,晋昌觉得很不划算。 他迅速屈服下来应下了董仲舒的要求,而后与董仲舒统一了战线。 “你帮我们找黄老之术,只要含‘运’‘气’‘道’这些字的竹简名都要记一记!” 雷被并非董仲舒和晋昌,可以精确到修行者的人名,想让雷被这个外行寻觅,两人也只得广撒网捞。 但凡涉及相关字眼的竹简,他们都需要雷被记下来。 等到雷被出文英阁后再让他们来分辨。 甲字房无疑是竹简最少的区域,对雷被来说,即便对方记忆力不强,做这种事情的难度也不算太高。 “成交!” 雷被高高兴兴应下。 倒霉了两年,他今天终于开张进货了。 一份辟谷散价格不菲,雷被觉得这两年亏损的半两钱都捞回来了,甚至他还有盈利。 这让他一脸喜滋滋,只觉时来运转终于一扫两年的射覆耻辱。 击掌应下需求,他捧着张学舟那份辟谷散喜滋滋进了文英阁。 “事情麻烦了点,居然还要陪着你跑一趟”晋昌不爽道。 “能让他感觉不吃亏就已经很好了”董仲舒道:“毕竟他只是憨,并不是傻,没可能什么都应下来!” “也是”晋昌点点头道:“让他开开心心做事总比愁眉苦脸做事强。” “主要是我们不清楚甲字房的情况,万一他心中临时起意,谎称里面没有相关秘典,那我们也没辙”董仲舒道。 “说的不错!” 晋昌点点头,又迅速寻思了一番自己额外所需做的事情。 与张学舟习惯了旅行,晋昌觉得自己跟着跑一趟北境没什么问题,那毕竟是他所熟悉的区域。 而且这是在汉王朝境内,并没有国外的凶险。 晋昌不介意给董仲舒等人带个路。 相较于亲自去查证文英阁甲字房的竹简,一份辟谷散的代价简直低到不能再低,也就雷被这种大傻子如此简单就进行这种交易。 但凡得到了验证,晋昌便不会做无用功。 董仲舒显然同样如此,若文英阁能获得到黄老之术关于‘运’的相关,他就不需要在朝廷中谨慎小心向上爬。 若时来运转,他将来还有一线可能的机缘破除自身禁锢。 董仲舒当下对自己在朝廷发展已经很不看好。 在他运气较差的情况下,他前往北境完成赵家麻烦事也只是听天命,办好了固然免了被告的麻烦,办砸了董仲舒也没了畏惧,大不了就是丢官跑路来淮南。 他心中思索着坏影响,觉得一切也就这样了。 “您二位将来获得了黄老之术,能不能让我也学一学,我的运气真的很差,需要逆天改命啊”张学舟低声道。 雷被干活时高高兴兴,张学舟交出辟谷散也是高高兴兴,但张学舟也有所求。 他寻思着自己的本事,又寻思着自己在汉文字上的造诣,张学舟觉得只能求助这两位了。 对张学舟而言,董仲舒和晋昌都寻思要做的事情,他肯定也要跟着掺和一番。 甭管能不能成,他参与肯定不会亏。 若能拿一份辟谷散获得甲字房的秘典,张学舟觉得这非常划算。 “成!” “可以!” 晋昌为人不靠谱,但晋昌绑在张学舟身上,还指望张学舟凑全九天教传承,这让晋昌不靠谱也变成了靠谱。 而董仲舒的人品是相当硬。 若一般人惹了事,哪里会万里迢迢帮人治病。 见到这两人齐齐应下,张学舟顿时眉开眼笑。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章 猜测 众人在寿春城逗留了数天。 时间较长,但也不算太无趣。 文英阁对丁字房区域的管控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导致甭管掌没掌握真正的本事,大多数人都有可能混进去。 张次弓跟随着张学舟、赵亮等人在文英阁混了三天,直到因为频繁进出太过于眼熟才被撵了出来。 “可惜认的字有点少!” 张学舟一脸悻悻。 张学舟在汉文字上造诣有限,虽然不算文盲但也有不少字不认识。 赵亮水准稍微高一点,但高得有限。 至于张次弓进入文英阁完全是看看竹简上刻的小人,少有字能被他做识别。 丁字房二十四个房间涉及数百个书架,琳琅满目都是典籍。 对于不曾修行者和修行有限者来说,这就是一座宝山。 甚至于对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修炼者来说,这儿也可以当一个借鉴的场所,从而熟悉各门各派的一些基本常识。 但三人的收获都不算太高。 “我想学字”张次弓愁眉苦脸道。 他以往认为御兽宗的人鄙视他、折磨他、瞧不起他,更是没有给予他半分未来。 这让张次弓心中痛恨御兽宗的无情。 但亲自进入过文英阁观看修炼典籍,张次弓才清楚自身的问题有多严重。 没有足够的知识,他只能让人手把手教。 若没有亲密到一定程度,他几乎不可能被人授学。 而这也需要授学者的修为和见识足够高,才能对一个文盲进行指导。 他充其量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人,只是拥有一枚入境种子而已,除此以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加分项可言。 “学舟哥,你当年是怎么学字认字修行的?”张次弓低声问道。 “我当年可惨了!” 张学舟对汉文字造诣不足,但他在圣地文字上的水准很足。 他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圣地语,还能读能写圣地文字。 在弘苦压榨式的授学中,他短短一个月就完成了一门语言文字的识别。 若一切顺利,他们前往北境的时间会在两个月内结束。 这段时间不算长,若要去掉张学舟回归现实世界的时间,时间又更短了。 但张学舟也不准备浪费,毕竟他此前就有学习汉文字的念头,如今能拉上张次弓学一学也不错。 “他到底是谁?” 张学舟和张次公拉着董仲舒求学字,董仲舒欣然授学时,晋昌则是开始挖掘董仲舒的身份。 董仲舒此前见到的晋昌并非现在的模样,而晋昌以往知晓的董仲舒也并非现在的杜账房相貌。 两人都有改头换面,而各自的能力又因为彼此身体隐患导致并不轻易施展。 甚至两人此时做的事情与往昔大相径庭。 董仲舒当了个商团账房,晋昌则是成了闲散的江湖浪客。 在这种情况下,晋昌和董仲舒都很难猜测到对方的身份。 等到张学舟学完字,晋昌难于求证下直接找了张学舟低声询问。 “他是一个大型学派的头儿”张学舟道。 “你别来骗我”晋昌不满道:“我就没看过哪个学派的头儿跑来当账房管账!” “你看看,我说啥你都不信”张学舟道。 “你再换条线索”晋昌催促道。 “他是朝廷的大官”张学舟道。 “……” 晋昌对着张学舟翻了个白眼,觉得张学舟这种线索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学派宗主不可能到商团中当账房先生,朝廷官员更不可能。 “好吧,他真名叫苏方,是御兽学派的宗主,被朝廷剿灭宗派时伤了身体”张学舟道。 “原来是那个养狗派的猴子宗主!” 晋昌对这个答案略感满意,感觉自己也知晓了董仲舒等人为何要护送前行。 “那个面带晦气的修士到底是谁?” 到了晚上,董仲舒也没忍住心思询问了同样一个问题。 他观测了晋昌数天,又与晋昌不乏交谈,只觉晋昌学识极深,应该并非籍籍无名的人。 但在董仲舒的记忆中确实没这么一号人物。 “他是朝廷的通缉犯”张学舟低声道。 “你莫要骗我”董仲舒不满道:“朝廷通缉的顶尖大修炼者我大多有耳闻,也大致清楚这些人一些相关,但我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我说的是真的!” “他不让你说真名吗?” “如果你愿意让我去他那儿公开身份,那我也能将他的名字告诉你!” “算了,我身份不便透露!” 董仲舒摆摆手。 他当下北上的路程大幅度偏离了执行朝廷任务的规划路线。 如果可以,董仲舒希望知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若张学舟所提及的身份是真的,他这种把柄放在一个通缉犯手中极为不妥。 但晋昌和董仲舒两人嘴上各有表达,但关于印证彼此身份并没有停下。 “我记得那个养狗派的宗主年龄比较大,和这个杜账房年龄不符!” “你将那个通缉犯的名字稍做一点点提醒,一点点就行,我现在已经很惨了,若要与通缉犯扯上关联被人发现,那又是一桩麻烦事!” 拿了三日辟谷散的雷被已经在甲字房呆了五天,张学舟等人也等待了五天。 前三天的张学舟和赵亮、张次弓去了文英阁躲灾,后面两天则是没躲过去。 或许是源于心中的好奇,又或许源于彼此探讨时各有隐藏,又或许源于修士的敏锐,晋昌和董仲舒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减少,而是有相应的增添。 夹杂在两者之间,张学舟也很无奈。 他不知道这两人知晓各自身份后是什么反应,但晋昌曾经很明确告诫了张学舟不得透露身份。 对晋昌来说,不论是汉王朝的通缉令还是他以往所作所为都惹出了诸多麻烦。 但凡透露真实消息,晋昌会遭遇难于预料的后果。 至于董仲舒此行偷摸并不想显露身份,早就与张学舟等人有过约法三章。 “要不咱们来玩射覆游戏吧!” 夹杂在这两人之中,张学舟第一次希望七天期限早一点到来,这样他就不用处于两者纠缠不休的试探和询问中,而是可以回现实中躲个清净。 喋喋不休的询问中,也伴随着雷被愈加临近出文英阁。 一旦从雷被那儿知晓了文英阁是否有相关黄老之术答案,董仲舒和晋昌显然会面临着不同的选择。 若文英阁有相应的秘典,两人必然寻思办法踏入甲字房。 而欠缺秘典的情况下,两人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这其中甚至不乏可能的合作,也不乏可能产生的冲突。 这也让两人对张学舟追问愈紧。 张学舟不得不找客栈借了四个瓮,又将两人喊来。 “你要怎么玩?”晋昌问道。 “射覆猜谜?” 董仲舒亦有疑惑。 等到张学舟取了竹片,又写上字投入两个盖着的瓮中,又有两个瓮放入不曾写字的竹片,两人的脸上才有变色。 “这个瓮有诌必归的真实身份的提示,这个瓮有杜构真实身份的提示,这两个里面的竹片没写字,你们看好了,我要转瓮了,到时候你们是拿到自己身份牌子还是对方的身份牌子全凭天意,若拿到空的也没辙”张学舟道:“此事完结后莫要扰我这个中间人!” “可以”晋昌皱眉道。 “也行!” 董仲舒点点头。 他目光扫了一眼晋昌,只见晋昌同样望了过来。 很显然,两人身陷囹圄,对外来者提防心态极重,但两人又需要对方的助力。 在劝动雷被前往文英阁查探时,董仲舒和晋昌各有探讨,但那场探讨并没有结束,而是伴随着时间不断过去多了一份急切。 后知后觉探听到张学舟这支队伍死了两波人,晋昌并不想冒然卷入麻烦中。 而董仲舒的情况同样如此,他甚至有寻求的借力念头。 两人相互对目,张学舟则取了布遮挡了四个瓮不断转动。 当用于遮挡的布扯掉,两人各有伸手抓瓮。 等到看了瓮中的竹片,董仲舒和晋昌脸上不由同时变了色。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一章 僵持 “嘿嘿!” “呵呵!” 一场射覆游戏,晋昌和董仲舒两人的脸色都有微变。 两人尬笑了很久。 手中捏着不足一寸长的竹片,两人打量对方时的眼神都各有深意。 张学舟将瓮一收,拿割鹿刀刮了刮竹片,示意剩余的两块竹片已经做完了处理,没可能让人探知内容。 他将刨干净的竹片一扔,算是了结了这档事。 作为赌场作弊小能手,他经过雷被提及汉王朝较为流行的这种小赌博,张学舟只是熟悉规则,他就已经玩上了。 作为庄家,他永远不可能输。 眼下的矛盾转移回晋昌和董仲舒身上,张学舟也没责了。 “诌修士,杜账房,雷被过来了!” 张学舟提着瓮出了赌斗的厢房门。 他也不知道董仲舒和晋昌到底对视了多久,又谈了什么相关内容。 直到雷被在傍晚过来,张学舟大呼之下才让这两人下了客馆的二楼。 “涉及‘运’‘气’‘道’的经文名称你们听好了,这里面有九转合气术、道藏三十三篇、归墟运灵篇、赤鸟阵气道、五行旗运道!” 在甲字房呆了五天,雷被整个人显得极为憔悴。 他灌下大口水,而后将董仲舒和晋昌所提及需求的内容齐齐说了出来。 若让雷被记每种所需典籍的内容,这对雷被几乎没可能。 但只要记住名字的情况下,他完成这种事情确实很简单。 “事情确实好做!” 寻思到自己所完成的事情,雷被只觉那份三日辟谷散到手太容易了,这无疑占了一个大便宜。 主要是雷被也没想到甲字房的典籍数量并不多,他不仅寻起来简单,事情也没费力。 这与他想象中的难度差太多了。 “我现在没啥事了,你们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送你们一程?” 吃人嘴短,想象中做的事情难度不大,雷被只觉有几分挣了便宜的意味。 射覆输赢归输赢,但他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 如果张学舟等人有什么路途安危,他还是愿意出手帮衬一下。 “我记得成为甲等客卿后会受到淮南王的亲自召见,时间一般在三日左右”晋昌转目后才提醒道:“你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跑,可别牵涉到我们!” “说的有理!” 董仲舒脸上的笑意还没过两秒,随后就迅速收了回去。 但凡雷被今天送他们出了寿春城,淮南王府的甲等客卿在明天就会上门。 雷被送行可能是好心,但这可能牵涉到他们,甚至容易爆发冲突。 董仲舒寻思着自己很衰的‘运’,心中不免庆幸晋昌的提醒。 “那个小厮似乎说淮南王三天后会召见我……我……诸位,我现在有点事了!” 刚刚成为淮南王的客卿,雷被就直接放了淮南王的鸽子。 作为淮南地区权利至高的诸侯王,这与董仲舒晾景帝两天没区别。 再浑的人也清楚后果,雷被一激灵,便是张学舟递来的猪肘子也顾不上吃,随手在衣袖上一擦手上的油污,而后往外一阵猛跑。 “看来他去淮南王那边少不了打压”董仲舒嘘唏道。 “不砍脑袋就算他命大”晋昌点头道。 “他有掉脑袋的事,咱们境遇不比掉脑袋差,接下来你准备如何取秘典?”董仲舒问道。 “你觉得哪册才是黄老之术的‘运篇’?” “我猜测道藏三十三篇中或许存在相关。” “只是或许?” “难道你要我说必然?” 董仲舒和晋昌言语来回纠缠。 两人脸上有各种小表情,但即便是张学舟也难于判断这两人表情是否真实,又或许属于迷惑对方。 “我身中剧毒无法正常动用实力,难于杀入客卿前三,只能看淮南王府有什么合适的客卿任务”晋昌皱眉道:“在进入甲字房方面的时间无法确定。” “我也无法正常动用实力”董仲舒道:“只有前往北境寻求临时解决身体症状的方法,才有可能进行甲等客卿的挑战。” “你能熬到那一天吗?”晋昌问道。 “那你又能熬到完成客卿任务的那一天吗?”董仲舒反问道。 晋昌没法熬,董仲舒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熬。 董仲舒甚至对挑战淮南王府术法类客卿前三并无把握。 但两人又拿不出甲等术作为交易之物。 董仲舒是真没有甲等术。 晋昌则是与诌不归一个性子。 别看晋昌屡屡骂诌不归敝帚自珍,但若要让晋昌将阴阳九人教的传承完完整整贡献出来,这对晋昌而言也是千难万难,哪怕交易与他息息相关也是如此。 他和董仲舒相互对视,不断进行着心理上的压迫。 两人在‘运术’上有同样的目标,在构建临时同盟后,两人显然都希望对方能出力解决相关问题。 眼下探清楚了甲字房的相关秘典,也到了两人真正做出决定之时。 只要向前一步进入甲字房,两人都有可能甩掉晦气运,从此拥有美好人生。 张学舟不断往嘴里塞着晚餐,但直到晚餐吃完,这两人还在打哑谜。 “我去睡觉,过几天见!” 食物塞满肚,张学舟又服了一份三日辟谷散,等灌了水,他才朝着众人抱拳上了客馆二楼。 “学舟哥,我怎么感觉杜账房和那个姓诌的今天有点怪怪的”张次弓紧随跟上张学舟低声问道。 “他们怪点儿很正常!” 张学舟回了一声。 他取了一份竹片,和张次弓研读了一番新认识的字。 直到他脑袋一昏,张学舟身体才倒了下去。 “学舟哥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张学舟的修为已经踏入了真灵境,又学了不少术,但张次弓没有一丝嫉妒。 作为张家庄的特殊病人,张次弓见过张学舟太多次准时入睡。 而眼下进入到这种间隔七天的入睡期,这显然是病情进一步加重了。 但凡换一个人,这或许就是一睡不醒。 相应张次弓并不会对张学舟当下有任何小心思。 他只感慨张家庄的人命运多舛。 “他们说的那个什么‘气运’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改命!” 从张学舟的口中,张次弓也听到了部分相关内容。 改命的事虚无缥缈,但若能改命,张次弓也想改一改自己的命。 对他而言,若不改命,这辈子必然碌碌,哪怕是他身体内有入境种子也同样如此。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二章 追杀 董仲舒和晋昌的僵持确实持续了很久。 直到张学舟在现实世界调整了七天,这两人还不曾解决问题。 这几乎与张学舟想请周月燕培育域外天魔的身体部分一样,事情并不算顺利。 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极高,不是嘴巴说一说就能解决的问题。 董仲舒和晋昌显然也是如此,两人的嘴巴终究比不过实际要付出的代价。 甲等术不是想拿就能拿出来,境界术也不是想取就交上去。 而这其中还涉及淮南王府的相关验证,这更是董仲舒和晋昌无法回避的问题。 “以你的实力和地位,你应该拿得出甲等术”晋昌皱眉道。 “以你的本事做成这件事也不难”董仲舒同样皱眉道:“黄老之术并非看到就万事大吉,这必然需要我们共同研究才能快速通晓!” “你说的很对,但你就参与研究一下,这未免也太高看了你自身的能力”晋昌道。 “这不是自夸,我在这些门道上确实有心得”董仲舒道。 “巧了,我学习和领悟的能力也不差,我因此还被师兄从小夸到大”晋昌应道。 张学舟对身体活血后下楼时,董仲舒和晋昌坐在一个小方桌旁喝着劣质的水酒,不断在讨价还价。 又有张次弓和赵亮、张八羊坐在另一侧。 赵亮脸上不乏焦虑之色,但也只能等待。 直到张学舟下楼,赵亮才赶紧招了招手。 “东方管事,他们说的那几种秘典真的非要不可吗?”赵亮低声问道。 “管事,喝水!” 张次弓捧了一碗水过来,又吆喝客馆里的小二赶紧上一些菜。 张八羊则是一脸麻木的病怏怏,嘴里小口小口嚼动着一块肉干。 看得出所有人都很煎熬。 本来只是在寿春城暂做休整,眼下已经近乎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寿春城虽然不比长安城,可以在数天花掉张骞两个月的薪水,但这儿的花销确实较之蜀郡城远要高。 商团本来就只出不进,又被苏方打劫导致钱财坠落江中大半,赵亮觉得再熬下去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也涉及众人吃喝住用的钱财。 他希望事情可以尽快解决,而不是每日徘徊在对弈中。 但若要让赵亮解决问题,他又无能为力。 赵亮一无甲等术,二没有成为淮南王府前三甲等客卿的实力。 而董仲舒不走,他自己上路也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想咱们旅途顺一点,我觉得确实非要不可”张学舟点头道。 “那种术真有如此神奇”赵亮难于置信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 张学舟也不知道修行一种术能不能让人生顺利,但大伙儿既然这么说,他觉得自己凑个热闹也没问题。 毕竟眼下都到了淮南王府附近,他们总不能说走就走。 事情交托给晋昌和董仲舒解决,眼下只看这两人能不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作为打酱油的一员,张学舟当下也只能等。 “你是真知晓我身份还是假知晓我身份”董仲舒愁闷道:“如果你真知晓了我身份,或许你听过相应的传闻,我根本不可能拿出甲等术。” “那你又是真知晓我身份还是假知晓我身份”晋昌道:“如果你真知晓我身份,你应该清楚我一生贫穷,只能依附其他人生存。” 当两人身体抱恙,为了避免诱发恶果,不仅仅是董仲舒没有再怂恿晋昌挑战前三的甲等客卿,晋昌也很理智收敛了探董仲舒的底。 两人最终转向了各自拥有的术,希望对方拿出甲等术换取进入文英阁甲字房的资格,而另外一人则给予补偿。 但两人在这一条上也没谈拢。 若非还需要彼此参悟黄老之学的能力,晋昌和董仲舒已经分道扬镳了。 “一生贫穷?” “没可能?” 董仲舒和晋昌再次各有发声,显然在不断推敲对方说话的真实度。 “东方朔,你来证明一下,你清楚我拥有的一切,我是真的不可能!” 董仲舒愁眉苦脸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开始呼叫场外援助。 “东方不败,你也来证明一下,我是真的惨到没法再惨,很难在短时间完成这种事!” 晋昌看了看董仲舒,随后也呼了张学舟。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点苦涩。 能大胆求证,两人所言显然为真。 这不是有所隐藏,而是两人真不行。 “咱们得想个办法”晋昌道:“再这么斗下去只是纯粹浪费时间!” “我觉得你说的对”董仲舒道。 “既然你见闻多,你告诉我哪儿有甲等术,但那方势力又没狠茬”晋昌闷声道:“我会一点点能耐,看看能不能偷出来。” “墨家在东海造设了一座机关城,那里面必然有甲等机关术”董仲舒思索许久才道:“墨家被打出南赡部洲,残余的学子没一个成器的,不存在狠茬。” “东海的哪儿?” “他们驾驭机关城寻访仙岛,或许还在海域漂流,又或许处于某个岛屿附近!” “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个惊天大隐密!” 董仲舒告诉了晋昌一桩甲等术所在地,但晋昌觉得对方这个机密没有半分用处。 晋昌讨厌这种长途旅行,他觉得自己但凡出海去寻机关城,或许他就死在大海上了。 “能说点附近的吗?”晋昌皱眉道:“最好是淮南附近,不能超出汉国范围。” “说到这个,御兽宗的神魂颠倒控兽术算不算甲等术,如果……” 董仲舒正欲将念头放向淮北御兽宗,只听客馆外一阵闷哼,雷被满身是血跑了进来。 “救……救我!” 见到位于窗口处的众人,雷被跌跌撞撞奔来。 “要糟!” “倒霉事上门了!” 董仲舒和晋昌的探讨还不曾完毕,见到浴血的雷被,两人不由头皮发麻,几乎要掉头就走。 但等到客馆门口一个穿着草鞋的白衣中年剑客步步前行进入客馆,锋锐如剑的目光扫过来,两人只觉慢走了一步。 “我和他不是一伙的”晋昌率先撇开关系道。 “咱们以和为贵,什么事都好商量,兄台不要在客馆里杀人,这事情犯法”董仲舒劝道。 “一个擂台逃蹿之辈杀了不犯法,毕竟这种人活着也是多余!” 白衣中年剑客淡声开口。 他神情冷漠,脸上依旧残留着一道血痕,提着长剑指向雷被。 “青灵子,王府堂前算什么擂台”雷被愤怒反驳道:“大王都没发话,你凭什么斩杀我!” “我说那是擂台,那就是擂台”青灵子淡声道:“大王没反驳,那就是默认我可以杀你了。” 淮南之地门客争斗的凶悍超出了张学舟的想象。 而这位白衣中年剑客也是淮南王府剑术第二的客卿,青灵子。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三章 怀璧其罪 客馆中,青灵子持着长剑,态度不徐不疾。 对于一个经验十足的中年剑客来说,他追杀时不需要疯狂追砍。 对青灵子而言,不断追击对方,又不断逼迫对方,直到将对方追杀到绝望,他就能轻易收割对手。 而且这个对手很有意思。 青灵子心性不算贪婪,但他确实抑制不住心中的欲望。 对于剑客来说,纵横家的纵剑和横剑就是顶级的剑术,是剑客最为向往剑术绝学。 作为剑派之首,以往少有剑客敢去打这种学派的主意。 而等到纵横学派式微时,这个学派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南赡部洲。 这导致纵横剑派的剑术也消失了。 青灵子不确定雷被所拥有的是不是纵横剑派的甲等术,但他显然愿意对此事盘根问底,直到对方交出掌握的剑术为止。 “你今日逃到哪儿也没用”青灵子淡声道:“你境界远低于我,我也并非断舍离那种废柴!” “你们这没道理”雷被痛楚发声道:“我只是进了文英阁一趟,出来后马上就去见大王了,大王等了我两天,我也等了大王七天,这种事就应该扯平了!” “没有尊卑的东西,你是在拿你和大王相提并论吗?”青灵子淡声道:“以你这种话,即便我今日不杀你,明日也会有人杀你!” “那最多是我不当那个甲等客卿了”雷被道。 “你以为淮南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 青灵子垂下眼皮,目光冷淡中又夹杂着对雷被的一丝可怜。 他右手握剑,踩踏着轻盈步伐不断靠向不断退缩的雷被。 “他似乎是雪山剑宗的人”董仲舒低声道。 “我不管他是什么雪山剑宗还是叫什么青落衡,反正我打不过他,我也不想和他打”晋昌低声吐槽道:“这家伙以往是个刺客,若没有搞死他肯定会被他搞死!” “青落衡?” 晋昌显然对青灵子极为熟悉,甚至低声交流时吐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家伙是朝廷通缉犯”董仲舒道:“他以往带着弟子杀入郡守府,将汉中郡守府内一百三十九人全部击杀,没想到改名投靠到了淮南王这边。” 只要不顶着雪山剑宗的名头四处招摇,又大大咧咧提及自己就是青落衡,躲避官方搜查并不算太难。 譬如张次弓就是顶替了马夫阮七公的身份,至今都没有引发任何问题。 而青落衡投靠到淮南王麾下,淮南王府显然已经为对方解决了身份方面的问题。 董仲舒看着自称青灵子的中年剑客,他眉头不由微皱。 他是官,青灵子是贼。 尽管两人当下都已经更换了角色,但这并不影响彼此真正的身份。 董仲舒此前也是躲灾,看到雷被冲入客馆就往后退缩躲灾,但眼下的他则是多了一些静观其变的心思。 青灵子穿着草鞋,但对方踩踏地面步步前行紧逼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愈是靠近,雷被脸上的血色气息就越强。 “我对你的剑术有些兴趣”青灵子皱眉道:“若你愿意交出剑术秘典,我再斩断你右手,此事便算了结。” “呸!” “我只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青灵子淡声道:“你剑术虽好,但死掉后对我等的影响并无任何区别。” 青灵子不屑断舍离的实力,但他对越两个阶层挑战断舍离的雷被提防心思极强。 昨天的雷被能越阶层击杀断舍离,明日的雷被又会如何。 青灵子并非剑术第一,也并非割舍不下淮南王府剑术第二的名头,但他不想死。 淮南王和世子对剑术有一定兴趣,他们时不时就要进行剑术激斗表演。 青灵子近日就和剑术第一的九爷斗过剑,两人齐齐负伤。 若某日需要和雷被斗剑,青灵子确定那时自己有可能死。 传闻之中,纵横家的横剑遭遇打击越强,反杀就越凶,这甚至连施展横剑术的主人都无法控制反制的威能。 而雪山剑宗的剑术走的就是凶险杀伐路线,几乎被这种剑术克得死死的。 青灵子不想面对那种意外。 要么让他拥有横剑术,要么雷被死,要么他不惧淮南王府的报复脱离淮南。 青灵子无疑不想接受当下最后一种选择。 他提着剑指向雷被。 “选择?”青灵子淡声道。 “呸!” 雷被喷了一口,见到青灵子再度持剑靠近,而董仲舒、晋昌等人没有相帮,这让他迅速转口。 “只要你不杀我不刴我的手,我愿意交出横剑术”雷被迅速开口道。 “手……” 雷被的讨价还价对一个刺杀者而言有些过分了,但雷被开口提及横剑术,对方又乐意交出横剑术,这倒是让青灵子陷入了反向选择。 “你留我胳膊也不碍着你”雷被道:“我没了右手吃饭得饿死,你砍我胳膊和让我死有什么区别。” “唔!” “你要剑术秘典就拿去,反正那只是我捡来的残本,你学好了,说不定我还能跟着你学一学”雷被迅速开口道。 “捡来的?” 青灵子微微一愣。 天下剑客四处寻访,没有什么人寻到纵横学派的剑术,反而是这个名不见传小修士走了狗屎运。 “残本在哪里?”青灵子问道。 “你先答应不杀我不砍我的右手”雷被道。 “先交残本”青灵子道。 “你不能保证不杀我不砍我的手,我就不交”雷被犟道。 只要陷入和雷被的谈判中,对方就会认死理。 此前张学舟等人和雷被交易过一次,就很清楚这个年轻剑客的秉性。 而眼下的雷被则是碰到了冷漠的青灵子。 看着青灵子额头上时不时浮过的青筋,这位剑客显然在不断忍住自己的脾气。 “那什么横剑不是你们说的甲等术吗?” 张学舟低声问向董仲舒和晋昌。 “是甲等术!” 晋昌咬牙,又朝着董仲舒打了个眼色。 两人都在避灾,但再大的灾也比不过一道甲等术的诱惑。 只要有甲等术做投名状,他们就能踏入甲字房寻求黄老之术改运。 他们离黄老之术就隔着一道甲等术。 而在眼下,雷被已经脱长衣内一块兽皮衣。 在那件兽皮衣上,就刻着纵横剑派的甲等术‘横剑’。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四章 合力 “拿来!” “你担保不杀我不砍我的右手,我就给你!” “我担保!” “我不信你的担保!” 仁和客馆中,雷被取出了刻着密密麻麻文字和图案的兽皮,这让青灵子再难保持此前的冷淡。 但雷被的回应让他心中呕血。 看着尽在咫尺的横剑术,青灵子持着的长剑欲要进行急速刺杀,但又怕将这卷剑术中顶级的甲等术破坏。 他此前打杀雷被时并无忌惮之处,哪曾想到对方就将横剑术穿在身上。 他持着剑不断进行着换位,但雷被持着兽皮遮挡,近乎完全封住了他规避损伤兽皮又能击杀对方的所有方位。 这确实是一个极擅长防御的剑术高手。 哪怕雷被当下的境界不曾踏入神通境,对方在剑术上也难于做出挑剔。 横剑术并非世间无敌,但横剑术足以克制九成以上的同类对手。 青灵子能感觉到雪山剑宗的剑术几乎被完克。 但凡对手使唤刀、使唤长枪、使唤术法,青灵子也不会心生惧意和贪念。 唯独这他是饶不过去的剑。 “你要如何才能信我?”青灵子咬牙道。 “你去大王面前发誓不杀我不砍我的右手”雷被叫道。 “换一个要求”青灵子皱眉道:“我可以默认追杀的不力,但让我去大王面前做这种发誓,我必然会被所有人瞧不起。” “那你去弄死天九”雷被道。 “我打不过他!” 青灵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雷被这种要求完全是难为人。 他脚踏草鞋,细步在客馆中慢慢移动,寻觅着任何一个可能出剑的角度。 “你踩到我的脚了!” 直到一条腿横在他面前,青灵子心中才打了个冷颤。 他微眯着眼睛,看向这个拦路者。 若在其他地区,白日追杀人或被报案,或有热心侠客出手相扶,但这是寿春城。 只要配上淮南王府顶级客卿的服饰,又持着相应的令牌,他就是淮南王府的执法者。 不清楚规矩的人很多,但不清楚规矩的人也死了。 在淮南王掌控的区域,碰到他这类人执法,不仅仅是店家伙计不敢吱声,大堂进食的人看到都会躲远。 青灵子看着那条大腿,又沿着大腿向上看向对方的脸。 “你要如何?”青灵子皱眉道。 “要赔礼!” “要什么礼?” “横剑术!” 短短的对话,也带着毫不掩饰的目的。 晋昌一脸的迷之微笑,看得青灵子眼皮连眨。 他怕损坏横剑术的兽皮,但他可不怕砍断一条腿。 “兄台,我们合伙拿了横剑术贡献给文英阁,而后你以甲等客卿权限进入其中观看岂不是极好!” 他正欲抓剑斩落,只见一个穿着账房先生卦袍的中年人开口建议。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 青灵子扫目,手中剑一剑滑落。 击空的感觉传来,他看着瞬间出现在数米外一方桌子上的晋昌,只觉今日是撞到难缠的对手了。 “打打杀杀不好,我只是提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建议”董仲舒靠近道。 “你们什么意思,我还没答应呢”雷被叫道:“你们谁来保证这个疯子不杀我不砍我的右手?” “这得靠你自己”董仲舒道:“我们只能先帮你保管好这张兽皮!” “青灵子,别说你想独吞横剑术,要知道你头上还有个天九”晋昌插嘴道:“说不定你拿了横剑术回家,天九就在你家里等你呢!” “青某做事……该死,你们居然给他长剑!” 晋昌的插话,董仲舒的上前,兽皮衣的遮挡,等到青灵子转动角度时,他目光中已经扫到了一柄不属于雷被的剑。 有剑的雷被和没剑的雷被是两个概念。 他摸了摸脸上那道血痕,此前追杀尽在掌握的自信已经消退了下去,转而是一脸的凝重。 长剑一递,青灵子已经一剑扫向了递剑的董仲舒。 但‘叮叮当当’的声音迅速响起。 也不知道董仲舒和雷被说了什么,兽皮入了董仲舒的手,而雷被则执剑全盘封住了他的攻杀。 “呔!” 青灵子一声高喝,长剑在手连连翻转,剑刃呈现连连的旋转。 对青灵子而言,用长剑包裹雷被的剑,而后击飞对方手中剑,又或击断对方的剑,这是他当下为数不多应对横剑术的方式。 呵斥发声时,他气血之威同时绽放。 境界带来的绝对落差让雷被身体微微怔了怔。 尽管修武术者在境界威压上的能力远不如修术法者,但在近战交锋中,这种威慑带来的契机已经完全足够。 剑刃相交,刺耳的碰撞交错和火花溅射迸裂,青灵子一击打断雷被手中长剑时,心中危机感大盛。 浑身气血威能全方位冲击时,他才发现在脚底下的数条透明的细丝线。 不知不觉中,他的腿居然麻木到无法动弹,难于配合身体自如的剑术释放。 “剑气斩!” 雷被持着手中断剑爆喝的声音传来,青灵子心中一紧。 空气中,透明的风浪划过。 这道风浪很快,快到青灵子眨眼就能感觉到临身。 他长剑刚刚提起,刺耳的碰撞声几乎让他握剑的右手发麻。 “是顶级的风刃术!” 青灵子心中浮过一个念头。 但他心中更多是巨大的危机感。 他显然看走了眼。 在这短短的时间中,他遭遇了两个同水准的对手侧翼打击。 青灵子甚至在瞬间猜出了其中一人的身份。 “晋……” 他爆喝晋昌身份时,发麻的右手强行执剑乱舞。 连连碰撞的声音传来,青灵子只见雷被手中那柄断剑飞射而来。 他脑袋刚刚一偏躲了断剑,胸口巨疼的麻木感随即涌出。 在他的胸口处,此前被击断的剑刃已经齐齐插入,他甚至都没有看到这枚剑刃是何时飞来。 “你死了,这就能保证不会杀我和砍我的右手了!” 雷被扫了心脉齐断的青灵子一眼,他才看回踢剑导致染血的右脚。 等到脚趾连心的巨疼感涌上心头传来,他再也忍不住连连呼救。 “恭喜你,如今你是淮南王府的第二客卿了!” 董仲舒收了兽皮,脸上的潮红压制了数次才勉强压下去。 他目光扫过限制青灵子腿脚后迅速收缩的那几根细线,董仲舒已经猜测到了晋昌的真实身份。 “让青灵子手麻的风刃术?” 坐在餐桌旁收缩回傀儡牵丝线,晋昌脸色微微发绿。 如果他没有猜错,以往在岭南窥视过他的董仲舒来了。 汉王朝使唤风刃术的人不多,而要使唤到威能较之利剑更强者则是稀少。 只是相较于一些儒家学子口中的传闻,眼前的董仲舒似乎更厉害了不少。 被他限制了脚,又被董仲舒限制了手,合力打击下的青灵子死得干脆利索。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五章 互不信任 “不是第二客卿,只是剑术的第二客卿!” 客馆中,雷被承受了一道太清真术之后,他迅速摘下了青灵子腰间的令牌。 董仲舒等人不想惹麻烦,眼前击杀青灵子的事情显然只能他来扛。 客卿争排名导致死亡在淮南王府并不罕见,每年都有十余人甚至数十人死在这种争夺之中。 但门客之间争排名的厮杀归厮杀,若要被外人强杀,这会涉及一致的对外。 雷被眼神闪烁。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青灵子尸体,又看着在远处停下治疗的张学舟,再看看一脸恭贺的董仲舒,又有脸色发绿肃穆的晋昌。 小小的客馆中显然成了一片藏龙卧虎之地。 不仅死掉的青灵子不曾预料到,雷被也不曾想到此前招呼他一声的人群中如此多高手。 雷被对自己的剑术很自信,也认为自己有越境界对战剑客或刀客等短兵器高手的可能。 但雷被无疑不会和擅术法者碰撞。 术法者修炼前期能被莽夫拿着杀猪刀撵,但踏入修炼后期则是诸多武者需要小心戒备的存在,但凡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被击杀。 除了少数特殊的武者,顶层修炼者武不如术是现实。 雷被一脸尬笑,便是想拿回兽皮的事都没敢提。 “怀璧其罪,你也莫要以为我们夺人之好是害你”董仲舒道:“青灵子上面还有剑术第一客卿,或许他不屑争夺,又或许他早做了谋算,只等青灵子得手后才出手。” “天九以前叫天八,再之前叫天七,或许你应该知晓这意味着什么”晋昌道:“你能在青灵子手中挣扎,利用他性情中的缺陷逃到这儿求助,但天九来了我们都得跑。” “你守不住这套甲等术!” 张学舟插嘴了一句。 他看着雷被,也看到了自己。 实力不足下露出财富必然引人注目,甚至让人心生贪婪争夺。 但凡一个不慎,今天大出风头,明天横尸街头并不奇怪。 张学舟庆幸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出风头的念头,他也没有出风头的强悍实力,更没有喜欢张嘴闭嘴吹嘘的习惯。 这让张学舟身怀数道不错的术法,但他从来没有引发过其他人的注目。 没有足够的实力,又或没有足够的靠山,亦或缺乏应有的秩序,守不住自身所拥有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我也知道显摆后肯定会被有心人看到”雷被无奈道:“但我获得的传承不完整,需要看其他内容做弥补,我不当淮南王府客卿没法完成这种事情!” “那事情就这么结了,你如今显眼,将横剑术交出去也好”董仲舒道。 “谁去递交这套横剑术?”晋昌皱眉道。 “你们想进入甲字房看那几套秘典?”雷被问道。 众人的目的在此前就显露无疑,雷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但你们通过递交甲等术在甲字房观看的时限并没有我长久”雷被道:“如果不是淮南王府的人,在甲字房观看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雷被此前就心心念念寻求更高水准的境界术。 若能通过其他方式获得,他就不用走这种冒险的路子,毕竟上擂台风光一时,带来的祸患则让人难于承受。 但雷被没法在一个时辰内获得自己所需,而没有相关人员的保驾护航,他的横剑术残本会不会认证成为甲等术也难于确定。 “你如今是剑术第二客卿,可以做担保”晋昌皱眉道:“流程终归是能过掉的。” “我能入甲字房观看”董仲舒道:“一个时辰对我来说够用了。” “一个时辰对我来说也够用”晋昌低声道。 董仲舒和晋昌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浮过一丝对彼此的不信任目光。 从某个角度出发,晋昌属于朝廷通缉犯,和此时躺在地上的青灵子是一样的。 短短时间中,青灵子就被董仲舒弄得气息全无,晋昌不想成为青灵子第二。 董仲舒对付他很简单,但凡董仲舒提及自己有些内容没记住,又或给予他一个残缺的黄老之术,晋昌觉得自己运气好不了。 运气不好就会倒霉,倒霉就有可能丧命。 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对于将希望寄托在黄老之术上的晋昌而言,他相信这种从心之言。 而对董仲舒来说,他不可能相信一个通缉犯。 如果说青灵子是朝廷正常的通缉犯,晋昌则是朝廷黑榜上的人。 对于这个涉及惹出汉王朝和凶国大战的阴阳九人教掌教,董仲舒必须谨慎。 阴阳家的修士大多喜好由心,侧重功利,手段无所用不及。 他看过晋昌对诌不归的态度。 这让董仲舒更没法相信晋昌。 如果不是在瓮中取得了一块没字的竹片,而是直接获知了晋昌的身份,董仲舒觉得自己前几天就会规避对方,直接断掉联系。 他现在不想对付晋昌,他也没能耐对付晋昌。 想到晋昌也可能知晓了他身份,董仲舒的目光凝望了许久。 “此事到底该如何解决?”董仲舒道:“别看我们当下拿了这块兽皮,指不定天九什么时候就来了!” “你不信我,我不信你,那就一人一半”晋昌横眉道:“若能进入甲字房,能学多少一切听天由命!” “此主意甚妙”董仲舒点头赞同道:“所以你宁愿修行有缺也不让我们彼此获得完整的内容?” “我信不过你”晋昌直言不讳道:“你应该也信不过我!” “说的是!” 董仲舒点头。 “你们信不过的话,信我呀”雷被毛遂自荐道:“我拿我的术交上,你们再给我一份三日辟谷散,我能给你们记住想学的秘典!” “你五天都没将自己需要的境界术完全背诵下来吗?”董仲舒皱眉道。 “本来是记住了,但是被青灵子追着杀一通,我又忘了一点点!” 被董仲舒揭了底,雷被不免垂头丧气,只觉短期内再也没了进入文英阁的资格。 “你们为啥非得看那几种秘典,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实力也不弱,寻求一道顶尖的术才是正事,我当时翻了翻那几种秘典,那里面的内容神神叨叨,压根就不好记……” 雷被执着淮南王府剑术第二客卿和第三客卿的牌子,他嘴里叨叨,但目光则盯紧了客栈的每一处地方。 董仲舒说的不错,这件事必须尽快落下帷幕。 只要想到那个眼神阴鸷的老剑客,他心中就不免一哆嗦。 “你不懂这其中的问题……” 雷被叨叨,又求张学舟治疗伤势,这让张学舟低声回应着雷被不解的问题。 但很快,张学舟就感到两道目光注视到了自己身上。 “你不信我,我不信你,那就让他去背诵秘典”晋昌道。 “他识字虽然不足,但记忆能力确实还行!” 董仲舒点点头。 雷被和张学舟的低声交流打破了他和晋昌之间的僵局。 晋昌了解张学舟,他也了解张学舟,甚至知晓这家伙能耐偏门,做不得正常厮杀之事,但辅助人的本事一套又一套。 而记忆也是张学舟的强项。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是要献术的东方不败啊 “我去献宝?” “有没有风险?” “会不会被砍死?” “不可能怎么会有人追杀雷被!” 一卷横剑术让董仲舒和晋昌争执不休,纷纷认为自己才是合适去文英阁甲字房的人。 董仲舒不信任晋昌,晋昌也没法相信董仲舒。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时间较为紧迫,会有不少人盯着青灵子追杀雷被。 他们眼下还能争辩数句,那只是因为青灵子死的太快了。 众人处理事情的时间不会很长,这让董仲舒和晋昌经历快速争辩后迅速放向了第三人。 让张学舟打打杀杀很难,但让张学舟做个中间人没有问题。 董仲舒信任张学舟,而晋昌认为与张学舟相处已久,依旧能拿捏到张学舟。 别的不说,就张学舟当下的修为实力严重不足,晋昌再不济也能制服张学舟。 而越了解晋昌的人,也越了解晋昌的麻烦,并不会轻易和晋昌翻脸。 相应晋昌也同意选择张学舟去献甲等术换取甲字房进入权利。 但张学舟不乐意了。 “有雷被护着你,你怕什么?”晋昌不满道。 “若雷被护不住呢?”张学舟道:“他此前就没护住自己!” “淮南王府有什么擅长飞纵的大修士吗?”董仲舒皱眉问道。 “那倒是没”晋昌摇头又补充道:“至少两年前没有。” “你看看!” 董仲舒示意出客馆的方向,又有晋昌点头。 张学舟拥有飞纵的能力被董仲舒所见,对晋昌也不算秘密。 若遭遇风险,张学舟撒腿就飞逃命的成功率极高。 甲等术献宝与正常敬献有所不同,这需要验证,也需要认同,存在较为严苛的流程。 若非如此,今天东边有人拿一道纵剑术前来,明天西边有人拿一道横剑术前来,淮南王府的文英阁藏的重要秘典再多也会被掏空。 这显然不是敬献者说啥就是啥的事情。 而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极多,有心怀不轨者,有直接打压者,也不乏走眼者,又有缺乏验证者,甚至怀疑图谋不轨者,所需面对极多。 张学舟从来没有接触过淮南王府的人,他显然不想冒冒失失冲进去。 等到董仲舒和晋昌连连怂恿,两人脸上的焦急色彩又做不得假,张学舟才不情不愿接过兽皮。 “雷被,你真确定这些鬼画符就是横剑术?”张学舟再三确定道。 “反正我就按这上面记载的内容练的”雷被吭声道。 “纵横学派是鬼谷仙人所创建的学派,那学派处于楚地境内,因而也是使用楚地的文字进行记载”董仲舒道:“你对汉文字还存在不识,不认识这些古楚文字也很正常。” “那你得给我快速捋一捋,免得我献宝时什么都讲不出,别人凭什么来信我”张学舟道。 “这个有些难度!”董仲舒头疼道:“我所学的古楚文字也不全。” “我以前学过一些古楚文字”晋昌开口道:“雷被应该也知晓部分内容,否则没可能修炼,总归凑一凑拼一拼敷衍过去是没问题的。” “对啊!” 雷被眼睛转了转。 他不通晓什么古楚文字,为了学相关内容,他请教过多个老先生,才得以磕磕巴巴修行上进。 若董仲舒和晋昌能对这卷兽皮做相应的通读,这还能纠正雷被剑术上的失误之处。 他‘怀璧其罪’的心中总有一些不甘,但得知这些人能配合通读,这让他那点不甘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是无尽的兴奋和喜悦。 “我来读,你们看着做纠正”雷被喜道。 一卷术再强,放在手中不认识,又或修行不能登高,那没有任何用处。 而只有将术完全挖掘出来,又能锤炼向上,那才是一门术真正存在的意义。 雷被指着兽皮,口中低声叙说,又有董仲舒和晋昌偶尔的插嘴,这卷记载横剑术的兽皮被迅速通读了下去。 “张仪!” 直到将这卷兽皮著作者的名字念诵出来,这卷兽皮的内容才进入尾声。 “如何?”晋昌问道。 “还行!” 张学舟点点头迅速应下。 他在应试教育上水准极高,别人的读就对应着他的记忆和背诵。 “我能学这种横剑术吗?”张学舟问道。 “切!” 晋昌不屑应了一句,又有董仲舒念了几句之乎者也。 很显然,阴阳家没可能修行横剑术。 若对此有念头,则需要儒家的修行术。 想想难于被取代的入境底子,张学舟也只得作罢。 “就是一卷剑术而已,打其他人还不好使哩!” 他嘀咕两句,收了兽皮,随即跟随雷被大踏步出了客馆。 直到近半刻钟后,这间客馆才多了一些人。 “青灵子居然死了?” “大事了!” “那个雷被真强到这种地步不成?” “喂,问你话呢!” “你来说一说!” …… 客馆中没人动青灵子的尸体,直到淮南王府的人前来查验,众人才被盘问。 晋昌和董仲舒不慢不急做着应对,又有赵亮和张次弓、张八羊等人低声回答。 客馆是旅客宿店的场所,这种场所早上有人走,接近天黑才有人不得不入住,其他时间段的人则是不多。 客馆中的人有限,看到相关事的人也少,而能清楚知晓相关的人更少。 一番盘问,青灵子的尸体被抬了出去。 而张学舟则随着气息依旧有些不平的雷被再次踏入熟悉的区域。 以往的他只是远远注目着客卿们激斗的擂台,并不曾进入淮南王府内。 而在这一次,他跟随着雷被开始踏入淮南王府。 “我们不去文英阁吗?”张学舟问道。 “甲等术涉及重大,只要大王在王府,他一般都会亲自过目”雷被回道:“我们就不兜兜转转了,趁早做完事也安心!” 看着面带惊诧之色的门迎,雷被眉头微皱。 很显然,对淮南王府这些人来说,即便门迎也不看好他在青灵子追杀中存活的可能。 雷被此前觐见过淮南王,他对淮南王府的路轻车熟路。 持着剑术第二客卿和第三客卿的牌子,雷被遭遇的拦截情况极少,直到两人站在一处圆形大殿前,才有披着红甲的守卫拦下。 “好剑术!” 带着大冠的红甲守卫注目过雷被手中的断剑,他赞叹了一声之后,而后才踏入圆形大殿。 近一分钟后,大殿中传来极为悠长的声音。 “宣雷被觐见!” 雷被朝着张学舟打了个眼色,而后才踏入大殿,等到圆形大殿中一片嘈杂的声音浮过,那道悠长的声音再度响起。 “宣东方不败觐见!” 这让张学舟踏步而行。 才越过大殿的门槛,数十双眼神就扫荡了过来。 “你可是愿献甲等术的东方不败?” 大殿最上方,一个头戴金冠的中年男子咳了数声而后才开口询问。 “大王,我是要献术的东方不败啊!” 直到回话,张学舟才将目光平视的脑袋向上,这让他心头微微一颤。 若非高座上的中年皇者穿戴的是红袍,发髻、容貌等装饰又有一定区别,张学舟几乎要认为自己见到了曾经匆匆一撇注目过的景帝。 顶级高手给予人的印象深入人心,哪怕只是短短注目,尊上、景帝、孔雀大明王、孔宁等人在张学舟的脑海中也印象深刻。 这些人的身形、气质长久徘徊在脑海。 陡然见到淮南王,张学舟只觉对方与自己脑海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七章 淮南王 张学舟没有进入过长安城的皇宫,但寿春城的淮南王府中,他依旧感受到了汉国顶层的奢华。 淮南王府的建筑没有现实世界中那般高科技,但其精妙的手工雕刻等让张学舟叹为观止,感慨习惯了水泥砖块的现实中难于进行这种精雕细琢。 这种截然不同的差异性极大,也呈现出了两方世界的迥然不同。 张学舟并非没有想过利用世界的差异性谋取一些利益。 但张学舟经历诸多,他很清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社会是极为全方位的发展,想要打破任何一环都极为艰难。 譬如张学舟曾经求助董仲舒打造了法器‘衡’,看似只有简单量取重量的作用,属于现实中极为不起眼的事,但这就是他正常情况下难于构造出来的用具。 这不仅仅涉及墨家对‘衡器’的构造,涉及相关法宝材料,又涉及近乎垄断的铸造行业,也涉及关联人脉。 若要张学舟一个人制造法器‘衡’,他需要弄到精金,需要在竹片和木片上用简陋的图形向匠人解释现代构造重量工具的原理,他要买通匠人主管进行定制,他更需要手艺高超的匠人。 任何一个环节都需要耗费张学舟不菲的时间,又包括钱财等诸多方面的要求。 看似文翁和董仲舒打造陷阱工具随手帮忙的打造,那跨越了太多的障碍。 包括顶级的匠人,包括更改匠人打造用具,包括打造的钱财,又有免费提供的材料。 即便张学舟制作一个简单非法宝的衡具,他也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 岁月的蹉跎中会让时间飞速流逝,但凡他这辈子呈现数种较为先进的用具,这足以耗费他一生。 而要将这些内容转化成收益,那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张学舟觉得这可能就像大部分的画家,生前画一辈子都没富,死后才有画作的高昂价格。 见到淮南王宫中建筑的精妙,张学舟脑海中诸多念头浮过。 他目不斜视,扫过部分入眼的建筑相关后更多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高座上的王者身上。 对方身形气质与景帝极为相似,但又多带着几分儒雅之色,整个人面色显得淡然。 “呈上来!” 见到张学舟双手捧着兽皮,淮南王颔首示意身旁的官员。 “东方不败敬献记载术的兽皮一张!” 官员伸手取过张学舟捧着的兽皮,等到观看测验过数次,确定兽皮上没有法力踪迹,又没有夹藏毒等恶意之物,他才吆喝了一声将兽皮送到了淮南王手中。 “东方不败,雷被提及你敬献的是甲等术,你是如何知晓这兽皮上记载的是甲等术”淮南王温和开口询问道。 “禀大王,因为雷被就是学的这兽皮上的术”张学舟回道:“我听青灵子追杀雷被时提及这道术是横剑术,这应该是属于纵横学派的甲等术!” 王府大殿中众人的声音因为张学舟的话瞬间引爆,窸窸窣窣各种小声音交谈不断。 “青灵子呢?”淮南王问道。 “死了!” “可惜!” 淮南王叹了一声气。 “横剑术拥有者在剑术上几乎立于先天不败”淮南王惋惜道:“青灵子被甲等术所克,死得不算冤。” 战斗类术的作用就是厮杀,在厮杀中殒命是极为正常的事。 看似青灵子死了,但淮南王府收获了一个更具实力的雷被,这种买卖并不亏。 淮南王目光扫过兽皮上密密麻麻的古楚字,又低头看向站立在下方的张学舟。 “你已经有一道甲等术,为何不学一学?”淮南王道。 “禀大王,我学不会啊”张学舟道:“相较于剑术,我更喜欢炼丹!” “哦?你擅长炼丹?” “我擅长炼制三日辟谷散!” 张学舟得意洋洋提及了自己所擅,这引得两排的官员和客卿一片低笑声不断。 “三日辟谷散也很好!” 淮南王微微点头。 他还以为张学舟深藏不露,没想到对方的水准只有这么高。 炼制三日辟谷散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能耐,这只是初级炼丹师的水准,淮南王府这种水准的炼丹师有数百人。 对方当门客的水准差了点,但看在献宝的份上,淮南王府也能养一养这种闲散人。 淮南王心中若有所思,只听张学舟在堂下大声回应。 “我听说甲等丹术中有长命丹和不死药丹方,就寻思着交了这份甲等术,换取前往甲字房观看丹方的权限”张学舟大声道:“但凡我以后能炼制出长命丹和不死药,我以后就是人人尊敬的炼丹师了。” “很伟大的指向”淮南王点头又迟疑数秒才道:“但本王的文英阁中并无长命丹和不死药丹方。” “那总归是有接近一点点的丹方”张学舟喜道:“只要您点个头,我就去甲字房找一找。” “去吧!” 淮南王没想到张学舟敬献术卷不是为了混口饭吃,而是想入甲字房。 这让他微微诧异,又点了点头。 “大王,这卷甲等术还不曾验证”一个红袍官员站出道:“而且此人手持雷被的剑术,若要上缴敬献,也应该是雷被获得前往文英阁的奖赏!” “大王,此术是东方不败的,我只是一个过客,曾经拿了兽皮学了两手!” 低低探讨的声音响起,雷被不得不站了出来。 “哦,你这两手就将青灵子击杀了吗?”淮南王笑道。 “青灵子运气不好,被我侥幸获胜”雷被谦虚道。 “运气……” 淮南王低吟。 他抬起右手,看着掌心中血色纹络,眉头紧了又松,一时有着沉默下的思考。 “大王,天九求见!” 淮南王不曾再次表态,而众人中各有异色,又有窃窃私语的探讨,等到戴着大冠的红甲守卫再次进入禀报,众人的声音才压低了下去。 “快请!”淮南王笑道。 他目光扫过张学舟,又扫过雷被,等过了数秒才放向了快步而来的一个红衣老者。 “拜见大王!” 红衣老者俯身行礼,等到淮南王开口,他才将目光放向了数步外的雷被。 目光扫过雷被持着的两枚客卿令时,他的眼皮不由眨了眨。 不得不说,他今天确实走眼了。 本以为躺下的是雷被,天九没想到死掉的是青灵子。 “雷被此人仗着甲等术肆意妄为,他前脚在擂台上打死了断舍离,后脚又击杀了青灵子,此人凶性十足……” 天九慷慨陈述,不断数落着雷被的种种不是。 站在大殿中,张学舟总算清楚了雷被觐见时为何落到会被青灵子追杀的场面。 淮南王的性子太寡淡了,几乎是由着麾下的众人众说纷纭不管,表态并不明显,也任由麾下众人的争执到水落石出为止。 至于这种争执导致死了什么人,又或有什么人吃亏了,淮南王并不会过于关心。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不甘 大殿之前,天九数落着雷被的种种不是。 被天九一阵骂,雷被也顾不得张学舟,不断往人群中钻。 但他走到哪儿,哪儿的人就有快步离开。 “天九,你这套说辞和那个青灵子几乎一模一样”雷被叫道:“莫非你也要杀我不成!” “你仗着独门剑术为非作歹,我……” “他那个剑术不是独门的啊!” 天九再欲骂两句激斗雷被,等到有人插嘴帮腔,这让他将脑袋回望过去。 “你说不是独门就不是独门了”天九翘起胡子叫道:“不是独门你给我耍两下,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是不是那样。” “那道剑术在大王手中,我们已经上交了”张学舟道:“如果您想学这道剑术,你去甲字房就能观看!” “啥?交出来了?” 天九抿抿嘴。 他的目的和青灵子并无区别,都是想获得雷被的剑术。 作为剑客,雷被的针对性太强了。 还不曾踏入神通境的雷被击杀了唯我境初期的断舍离,等到青灵子也死在其中,天九只觉一个剑术大敌涌了出来。 若雷被在其他地方,雷被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雷被是淮南王府的甲等客卿,这就很容易坏事。 在淮南王府中,他们这些剑客不乏斗剑。 这种斗剑极为真实,受创也是正常事,虽然有术法医疗者救治,但有些伤势是术法所不能救治的。 譬如横剑术的反杀。 这种剑术擅长积蓄力道,一旦反杀时的威能极为凶悍,动辄就分了生死。 雷被还不曾衍生剑神通就具备了越境界击杀剑客的能力,若等对方修为抬高,天九觉得自己有丧命的可能。 这让他和青灵子对雷被都具备极强的敌意。 或杀死雷被,或夺得雷被的剑术,这都是他们解决问题的方法。 天九没想到短短时间中,雷被居然将剑术交了出来。 “真交了?”天九不可置信道。 “真交了,就在大王手中”张学舟插嘴后又重复道:“我们正拿着横剑术换取甲字房观看一个时辰的秘典权限呢。” “一个时辰?” 如果说交出横剑术是个大傻子行为,将横剑术换取在甲字房中观看一个时辰的秘典更是离谱到家了。 这是千金买了马骨,堪称出血无底线。 “确实如此”淮南王点头道:“天九客卿你在剑术上见识渊博,过来帮本王看看这道横剑术!” “好嘞!” “我那迁儿年少好剑,一道上好剑术难得,如今也算是遂了他的心愿!” “是!” 天九朝着大殿前走了数步,等到宣话的红袍官员捧着兽皮递交,他手还不由抖了抖。 但天九很快就止住了激动的心。 他瞪大眼睛看着兽皮,口中一时不得不咽下苦水。 横剑术放在眼前,但他不认得其上的字。 不识字放在平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认识还有其他人认识,但甲等术必然要放入甲字房,一般人压根没有进入甲字房的资格。 横剑术在眼前,天九难于真正拿到手。 他看着各种宛如蚯蚓一般的字,只觉自己强行记也记不住。 “天九客卿?”淮南王开口问道:“你觉得此术如何?” “好……好术!” 天九不识字,但他不确定其他人是否能识别这块兽皮上的文字。 若他妄议,然后又被人揭了底,那不仅仅是下了不台,更是会让淮南王失去对他的信任。 “本王不认得这卷横剑术上的古字,以后还要麻烦天九客卿和雷被客卿将这卷剑术用我汉王朝的文字转述出来”淮南王挥手示意道:“若迁儿能学此剑术,也算是有一些防身之力。” “是!” 天九低头应下。 他眼睛瞅了瞅雷被。 此前的肃杀和针对在短短时间变成了友好,如果雷被能放下心中的成见,天九觉得自己能和对方手拉手。 淮南王少有表态做某事,但一旦开了口,客卿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天九想想自己在古文字上的目不识丁,又想想这卷要放入甲字房的横剑术兽皮,他只觉自己的肝在疼。 “天九客卿能识出这是好术,想必转述时必然省时省力”淮南王道:“本王特许你与雷被进出甲字房三次,希望你们在三天后将此术的汉字版本交予本王。” “领命!” 天九应下。 他的心倒也不慌。 雷被都是学成横剑术的人了,他不认识字但雷被认识。 两人三天完成这桩事情没有问题。 “大王,小人献横剑术于大王,还望大王允许小人前往甲字房一观”张学舟再次开口道。 他在天九针对雷被时插入了一句话,这导致天九调转态度。 而在此时,张学舟再次选择插入。 雷被没有让淮南王府的官员和客卿相信验证,但天九的出现让验证变成了真实。 张学舟也不清楚天九是真认出了横剑术还是假认出了横剑术,但这份验证显然已经完成了。 若有人反驳,这就是逆着和天九干。 他选择插入话的时间极佳,这让淮南王点了点头。 “许!” 相较于此前‘去吧’这种模糊回应,淮南王这一句应允才属于真正的允许,没有让官员和客卿出声议论。 张学舟心中吸了一口冷气,只觉这种上位者不仅难于琢磨说话的真正涵义,更是让人难于正常相处。 这显然是与帝君、尊上等人一样心思难测。 张学舟只觉早点背诵完数道黄老之术早点走人比较好。 如果赵亮等人不介意中午出行,他们今天就能启程。 “雷被和青灵子一事此时已经结束,都退下吧!” 一番话落,淮南王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这让众多官员和客卿各有注目,而后才躬身徐徐后退。 等到众人齐齐出了大殿,淮南王才看向自己掌心血色纹络。 “长命丹和不死药丹方!” 他低念了一句,随即问向贴身宣读的红袍官员。 “晋昌可有回来?”淮南王问道。 “禀大王,王府至今不曾收到晋昌客卿的消息”红袍官员道:“他被朝廷所通缉,只怕一时半会不敢露面。” “阴阳家擅长炼丹,若他无法帮本王找回续命之法,这要何人才能相帮”淮南王皱眉道。 “大王,阴阳家虽然擅长炼丹,但医家、药王宗、悬壶学派、黄老学派、道家都擅长炼丹,没必要一直吊在阴阳家身上”红袍官员道。 “黄老学派的炼丹术更擅长那黄白之物的炼制,医家在炼丹术上水准只是中上,药王宗和悬壶学派一者擅毒一者擅解毒,并不擅长续命丹药炼制,只有阴阳家……” 淮南王说到此处,不免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晋昌是确保阴阳家有续命丹药的”淮南王道:“他还曾经探听过相关的炼制所需,那些药都准备得如何了?” “禀大王,都预备稳妥了,只是那‘人药’之事是不是有些荒谬?”红袍官员道。 “荒谬吗?” 淮南王低声。 “续命本就是逆天之事,一些吃人之举不足为奇!” 他念了一句。 等看到自己掌心的血色纹络似乎有愈来愈明显的迹象,淮南王不免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寻思许久,这才站起身来,朝着文英阁甲字房方向走去。 炼丹向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再不寻求方法,淮南王觉得自己要完。 这让他寻思着亲手进行炼制。 哪怕是失败,他也有失败足够次数的底蕴。 但只要药成,他就有可能脱离死亡的追赶,从而苟活下来。 目光望向长安方向时,他面色潮红,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不甘。 (本章完) 第五百七十九章 帝经和坟经 跟随引路的修士进入甲字房,张学舟不断翻看着九转合气术、道藏三十三篇、归墟运灵篇、赤鸟阵气道、五行旗运道。 这是雷被翻查后寻到的相关学说,张学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扫过竹简上的书目就开始背诵记忆。 大部分他能通读的字被张学舟进行了直接记忆,不认识的字则被张学舟用代号记下。 这种识字不全下的记忆背诵难度极高,但并不能难倒张学舟。 踏入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他不仅仅在应试教育需要的记忆力上更进一层,甚至他能分心背诵。 就算两本书放在他面前,张学舟也能进行同步的记忆。 看似他漫不经心翻动竹简,但内容则已经映入他脑海,变得越来越难于忘记。 在医学界有个叫‘超忆症’的词,张学舟觉得自己修行精神强化篇之后,很可能慢慢成长出了类似超忆症的能力。 只要他想,他就能记。 只要他回忆,相关的内容就会浮现于脑海。 张学舟甚至自信胜出了董仲舒‘一目十行’的记忆力,也较之晋昌的强行记忆能力远要更强。 “你不是说要寻长命丹和不死药丹方,怎么看上道藏三十三篇了?” 直到温和的询问声音在身后传来,张学舟才从迅速记忆的状态中走出。 “大王,你也来这儿了!” 看着淮南王,又看着伴随淮南王左右的红衣官员,张学舟不免还有两分好奇。 “我没寻到长命丹和不死药丹方”张学舟道:“我觉得这是我运气有问题,然后我现在想学一些黄老之术改一改运气,若将来运气好,我肯定能找到绝世丹方!” “你这个方式倒也新奇”淮南王哑然,而后才道:“但黄老之学涉及‘运’的经文是《帝经》,并不在道藏三十三篇。” “《帝经》啊!” 董仲舒和晋昌猜测盖晗了黄老之术‘运’内容的典籍很可能涉及‘运’‘气’‘道’等字眼。 但《帝经》与这些字眼压根不沾边。 张学舟想想这两个倒霉鬼,觉得这两人猜测不靠谱也正常。 若这两人运气好,董仲舒和晋昌就不会求改‘运’了。 “黄老之学的‘黄’是黄帝,只有他这种曾经的天下共主在占据无上‘气运’后才可能有心得”淮南王道:“《帝经》就是源于他心得所叙的内容。” “那我学一学《帝经》!” 张学舟也不客气,等到淮南王指了指方向,他顿时就放下了手中的道藏三十三篇,转而看向了另外四十二卷竹简之多的《帝经》。 他这种翻翻捡捡随便看的模样引得淮南王连连摇头。 但张学舟的行为倒是让他心中微微一动。 缺乏阴阳家炼丹术和阴阳水火炼丹炉,淮南王自身炼制续命丹失败率必然极高。 倘若要成功,除了足够高的试错率,他同样需要有一点点‘运’。 这一点点‘运’很重要,这或许就是他成功的关键。 此时增添名人炼丹心得并无太多裨益,心得归心得,实操的能力归能力。 而且淮南王只是从晋昌那儿得知了续命丹的材料,并不知晓配比和炼制方式,相应他参考其他人炼丹心得发挥的作用并不算太多。 如果从心一些,淮南王觉得‘气运’昌盛下的一气呵成才能多一丝念想。 “《帝经》是帝王之学,常人难于学到半分内容!” 见到张学舟连连翻竹简,淮南王强调了一句。 “天地气运难于琢磨,最有效的方式便是登基为帝享用王朝之运,又或是成为我等诸侯之王”淮南王道:“若你有报效国家之心,能为国家开疆扩土,那也能泽取气运笼罩!” “这样子?” 张学舟的手微微一抖,只觉众人改‘运’改‘命’的事情要完。 “没有那种稍微带一点点作用的黄老之学”张学舟求问道:“就是不让人太倒霉了就行!” “哦?你很倒霉吗?”淮南王奇道。 “我和我爹娘失散了数年,而后数次被人几乎打死,活到现在非常不容易”张学舟道。 “那确实倒霉!” 淮南王点点头,又伸手示意书架上一卷内容。 “传言修行《坟经》能获得祖上庇佑”淮南王道:“《帝经》难成,《坟经》则是简单不少,你可以拿去学学试试。” “《坟经》!” 看着与各种黄老之学堆放在一起的《坟经》,张学舟只觉今天要记的内容有些多。 “那我翻一翻学一学!” 他快速翻了《帝经》,又开始对六卷的《坟经》进行翻读与记忆。 “听得大王一席言,你可是少走了十年弯路!”淮南王身边的红袍官员开口道。 “多谢大王指点!” 张学舟躬身致谢。 他的翻读行为让淮南王点点头,但等到张学舟将脑袋缩回去继续翻读,他不免又摇了摇头。 经文选对了,但走马观花者哪能学有所成。 文英阁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经过了严密计算,这能让大部分人完成搜寻并查找到相关秘典,但难于对秘典完全通读,又或短短时间难于修行有成。 这会将很多人吊在淮南王府,最终成为客卿不断为淮南王府效力。 若张学舟学一段没一段,以后也有再度前往甲字房的需求。 但只要想到对方只是个擅长炼制三日辟谷散的炼丹小修士,淮南王的心思顿时就落了下去。 即便张学舟有能力有需求,对方也需要漫长时间后才有可能成为甲等客卿,而后通过一系列的工作才能获得甲字房进入权。 他目光收回,取了《帝经》来回观看,眉头一时紧一时松,一时又连连摇头。 直到甲字房中脚步声响起,淮南王捧着《帝经》的竹简才回神过来。 “田由,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 淮南王放下《帝经》低语,这让红袍官员随后应下躬身后退。 “《帝经》和《坟经》终究是太正统了,想修行有成不知何年何月,但那纵横学派的偷天换日之术损人不利己,得一时之利而后患无穷……” 淮南王走了数十步,从书架上取出两卷竹简。 竹简上的内容不算多,但这两卷竹简盖晗了夺天地造化之功。 往昔的纵横学派不乏此类操作,但纵横学派的辉煌只是持续一时,而后就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淮南王盯着竹简看了很久,而后才将这两卷竹简放入袖兜中出了甲字房。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章 九转合气术残篇 “九转合气术、道藏三十三篇、归墟运灵篇、赤鸟阵气道、五行旗运道!” 该记的内容张学舟不会忘,除此之外,他还多记了两卷甲等术秘典。 “九转合气术是医术残篇!” “道藏三十三篇是阐述人与自然的道理,属于修身养性的理论内容,这其中有六篇不完整!” “归墟运灵篇是上古灵气的运用内容,可以瞬间提升术爆发的威能,性命相搏时堪称决定生死,但这只适合古巫术,并不适合我们这个时代!” “赤鸟阵气道、五行旗运道是阵旗之法,属于兵家战阵学说,存在残缺,难于完全展现威能!” 一卷又一卷的内容不断从张学舟口中叙说出来,董仲舒和晋昌的脸色也是一阵接一阵的煞白。 虽然张学舟口中叙说的内容存在缺失处,并没来得及用笔描画出来,但通过部分内容的叙说已经足以让他们进行准确判断。 书名大都与内容贴合,但若有著书者不按常理出牌取个模糊难辨的书名也属正常。 很显然,在连连的押宝中,晋昌和董仲舒无一押中。 唯一让两人稍微心安的是九转合气术,这种术能调节体内的伤势,甚至能让重伤致命者吊着一口气活三天。 董仲舒体内气血和法力难于平衡造成了隐患,而晋昌则是身体莫名变化,又承受着金蟾毒的影响导致痛不欲生,两人这种疑难杂症也只有顶尖的医术才能调理。 尽管九转合气术是医术残篇,但好过没有。 “我们这算是转了运还是没转?”晋昌皱眉道。 如果说他的衰运退去,但他没有修行转运的学说,如果说他的衰运依旧存在,但他又获得了镇压体内恶性状况的可能。 晋昌一双眼睛来回扫视,又时不时和董仲舒碰撞。 “我不知你是怎么样,但我落到这种下场还有收获已经属于侥幸,难于贪念更多”董仲舒道。 众人在马车中低议,又让张学舟开始进行誊写。 “也就是说,咱们获得了很多甲等术方面的内容,但对我没啥用?”张学舟问道。 “学个九转合气术也不错,万一你以后受了致命重伤,至少不会当场死亡”晋昌敷衍道。 “你这是咒我呢!”张学舟晃头道。 “我觉得道藏三十三篇不错,这是修身养性的顶级学说,盖晗着种种理论上的指引,若将来产生裨益或许也说不定!”董仲舒道。 “杜账房说的是!” “人家磨刀霍霍,你还在修身养性”晋昌唾道:“这种事情不能拿来乱开玩笑,修士不注重手段的强弱,不注重境界的高低,反而去追求心境就是南辕北辙的事!” “我只是说将来”董仲舒辩解道:“若修为寸无可进,道藏三十三篇就是上好借鉴学习的内容。” “哼,哼,寸无可进!” 晋昌短促哼了两声,他也不再反驳董仲舒在这种理念上的不同。 对修士来说,若不能踏足九五之境,谁都不甘心自己修为寸无可进。 而真到了九五之境的地步,那是屹立诸天的顶级大人物,在那种情况下哪里需要做什么修身养性的事,做点肆意妄为的事情更开心。 晋昌理念和董仲舒完全不同,董仲舒也不以为意。 “若你们亲自进入甲字房查看,说不定就能找到‘气运’之说了”张学舟插嘴道。 “进入甲字房得一辈子当淮南王府的奴才”晋昌道:“这个门难入,更是难出!” “不管是在朝廷还是诸侯王区域任职,都是为国为民出力,只是居于人下而已”董仲舒纠正道:“这算不得奴才!” “你懂还是我懂!” 晋昌喷了一句。 他注目过董仲舒,又有董仲舒目光扫过后的收声。 很显然,学派导致彼此作风不同,也导致了彼此理念的差异性。 想要打破彼此观念的隔阂无异于极难,董仲舒也不欲做来回的辩解。 众人坐于马车上,等到一卷九转合气术誊写完毕,晋昌取了众多竹简,朝着众人拱拱手示意,而后下了马车。 马车再次启动,张学舟不得不再度提笔。 “我已经背诵下来,不用写了!” 董仲舒摆手,他闭目微垂,不断琢磨着九转合气术的相关。 等到片刻过后,他才用较为现代的汉语言开始讲述,将这卷内容晦涩的古秘典简化。 这与任一生所做的事情一样,短短一千余字的阴阳大悲九天咒最终写出了两万余字的现代内容注解。 虽然董仲舒讲解比不得任一生所叙详细,但相较于原典籍的理解难度,董仲舒讲解堪称大白话。 一遍内容讲解下来,不仅是董仲舒眼中散发着淡淡蓝光,身体似乎如同枯木逢春,张学舟也是若有所思。 “我居然也能学到一点点!” 旁听董仲舒讲解的人很多,不仅仅是张学舟,赵亮、张次弓、张八羊也在例。 赵亮脸带欣喜。 董仲舒学习九转合气术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但赵亮也感受到了一丝涓涓细流滋润自己的身体。 这有点类似于老参吊命,若身体陷入危机,这股细流就能维持着一段时间的生机。 “有备无患,学学挺好!”张学舟同样点头道。 修行的境界术不同,彼此在学习术带来的裨益也不同。 张学舟觉得这种老参吊命的效果更多是源于武者气血的抽取和存储,如他这样的术法者在修行九转合气术时效果并不算明显。 但体内确实多了一股清凉之意,这让张学舟同样感到满意。 “传闻中灵猫有九条命”董仲舒道:“这九转合气术的九转就源于这九命,我们修行后或多或少有感觉,有如我一样法力溢出者,也有少东家这种心潮澎湃者,也有张八羊这种气血翻涌者,又有阮七公这种青筋暴凸的情况,还有东方朔这种没啥感觉的人。” “您的意思是?” “修为越高,受创越重,九转合气术带来的感觉就越强烈”董仲舒道:“你们不要以为只是修行一次就将这道术大成了,这只是我们体感的反应而已,想要九转合气术有成,那还得时不时练一练,尤其这份九转合气术属于残篇,我们就要更多花一些心思了。” “我还以为自己是学习下来最差的”张学舟吐槽道。 “修行漫漫长途,岂有一蹴而就的道理”董仲舒笑道:“这医家的术又不是没谱的‘运术’,差别大得很!” “说到运术……” 张学舟寻思着喜欢躲影子中的晋昌,他嘴里那卷《坟经》硬是没说出嘴。 张学舟和晋昌绝对说不上是好朋友的关系,而晋昌待他更多是利用,若某天因为某事导致敌对,张学舟相信晋昌打死他的速度绝对会飞快。 相应张学舟在完成晋昌交托的事情上只能算是中规中矩,事情都按要求办了,至于额外的收获则是一个字都不带提及。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一章 敞开心扉 “医家喜欢济世,这让医家的术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极为友善,咱们或多或少能学到一些本事,那兵家的排兵布阵能耐则是一些擅武者修行更为合适入门,但擅武者又难于支撑兵家术法的持续推动,想要释放和拿捏术法极为考究眼力……” 张学舟在文英阁甲字房捞了不少甲等术内容,也不忌讳公开。 涉及医家、道家、古巫术、兵家,这其中有过于理论的,不适合时代发展的,也有不适合修行的相关内容。 众人学了两日九转合气术,等到央求董仲舒再次讲解,这让董仲舒连连摇头,提及修行的各种门槛。 甲等术少有,堪称各大门派压箱底的术,但甲等术不等于一切。 若甲等术可以一举定乾坤,朝廷的高层也只需要将所有甲等术都学了,而后就能成为天下第一了。 在这种事情上,只有儒家修士一直有这种妄念。 但作为一位大儒,董仲舒觉得自己同样力不从心。 简单的术过目即会,普通的术不过修行三五遍就能正常释放,涉及入甲乙丙丁四类的术则需认真钻研。 即便是丁品术也耗尽了很多人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来修行,而甲、乙、丙这三品的术难度更高。 众人修行九转合气术不难的原因在于医家救死扶伤的理念,若某种拯救自身的术修行时难之又难,这种救命术就没法救死扶伤。 相应医家的术入门容易,但作为甲等术,九转合气术想要精通同样难之又难。 这种术有九转,不提保九次性命,但修行术的水准越高对应所能保的程度也就越强。 这是一门涉及生死的重术,但这又是一门并不会衍生出实际威能的术,即便众人修行再多该废柴还是废柴,这也无怪众人想学点别的术。 “那您教一点儿,我们试一下?”张次弓央求道。 “也罢,那你们听好!” 董仲舒无奈点点头,随即开口对赤鸟阵气道进行讲解。 董仲舒不曾学习兵法,但他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多少通晓一些理论相关。 “这简直是从数论跨越到了基因学,内容完全换了方向!” 别说张次弓等人有小心思,张学舟也没区别,心中不乏妄图学到世上各项最强的术,也妄图学到世上最多的术。 但张学舟发现这种想法与集全世上所有强悍基因,学尽所有基因格斗术一样虚妄。 对大部分人而言,能学到一门术,能精通这种术法并学以致用,那就已经算是了不起。 而要形成自己的风格,挖掘自己所擅长才是修行真正的追求。 “如何?” 一卷赤鸟阵气道被董仲舒用文绉绉的方式讲述完,董仲舒浮笑看向众人。 “术有专精,各大学派所擅各有不同,这也并非完全属于学派的固步自封,想要融于一体的难度确实太高”董仲舒道:“儒家曾经以降低术法威能为前提进行融合,但至今少有人可以融会贯通各项术法。” “就是您念了好几本经文才有可能入门的那个儒家?”张次弓脸带微难问道。 “是那个儒家!” “怪不得要学这么多!” 张次弓吐槽了一声,这让董仲舒晃了晃头。 儒家内容繁杂有相关的原因,但张次弓这么说倒也不属于完全不对,毕竟学的知识多一些总归是能多一份理解。 董仲舒没有做解释,只是在那儿闭目养神,又不断运转着九转合气术,试图将这种吊命术修行更为深入一些。 等到低声的询问声传来,董仲舒脸上微微一喜。 “祖宗护佑的《坟经》,原来这才是黄老学说中的运术,你这是碰到什么能识别运术的贵人了?淮南王?原来如此,那就保真了。” 《坟经》这个书名每一个字都与‘气运’无关,若无进入文英阁甲字房逐本翻查,别说张学舟,就算董仲舒也是瞎子摸象摸一点是一点。 对九成九的人而言,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只能用来翻读竹简。 想确认一册术的内容是不是运术,这并非扫两眼就能明白过来,就像董仲舒讲解的赤鸟阵气道,若他不提及这是兵家的布阵术,众人压根区分不出来。 《坟经》同样如此,若没有淮南王的指点,即便董仲舒也可能错过去。 “他曾经应下过护送我们前往北境,确实尾随了我们一段时间,但他护送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后就匆匆离开了!” 从唯我境跌到神通境,晋昌不仅与董仲舒面临境界上的差异,还面临着难于全力出手的尴尬。 董仲舒不介意晋昌能否完成此前应下的承诺,直到对方离开也不曾说半句。 “他真是晋昌?”董仲舒问道。 “我不便透露他身份,您自个儿猜就行”张学舟摆手道。 “看来你还真是怕得罪他!” 董仲舒点点头。 张学舟看似没有回答,但董仲舒已经对猜测的身份做了确证。 “你以后遇到晋昌,跟他说文英阁甲字房中有一卷《坟经》可以改运”董仲舒道。 “告诉他?”张学舟疑惑道。 “时间方面尽可能快最好”董仲舒道:“当然,我在北境之行完结后也会让人散布一些相关的消息,希望能尽早传到他耳中。” “您这是在算计他什么吗?”张学舟眨眼问道。 “我只是在帮他”董仲舒迟疑数秒后才补充道:“也算是给将来寻一个盼念!” “您……您似乎在算计他拥有的阴阳大喜九人咒?” 如果不能依靠武力,晋昌想进入甲字房的方案近乎剩下了唯一。 阴阳家的傀儡术没有例入甲等术,但晋昌提及阴阳家的境界术可作为甲等术贡献。 若再需要加上验证,晋昌难于在阴阳大喜九人咒中做多少手脚。 这让晋昌至少需要贡献通达神通境的阴阳大喜九人咒,对方才有可能进入文英阁甲字房。 张学舟脑袋中转念了数次,才琢磨出董仲舒的意图。 “天地有阴阳,术也有文武,若我想彻底解决体内两种力量的冲突,当下很可能只能选择阴阳家的修炼之术作为参考!” 董仲舒迟疑了数秒才进行坦诚布公。 他不仅在算计晋昌,他还计划过算计张学舟,让张学舟尽可能给予更多的阴阳九天教传承。 但张学舟与晋昌不同。 晋昌的身份当下与董仲舒较为对立,对方的理念也与董仲舒冲突较大。 张学舟当下的理念则不曾定型。 这种事情从张学舟最初向他学习浩然正气诀就能看出。 而等到张学舟学了九转合气术,又私藏了《坟经》分享学习,董仲舒觉得张学舟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儒生了。 “不愧是我看中的未来大儒!” 张学舟并不遵循门户之见,想到张学舟浩然正气附体,董仲舒也敞开心扉低声进行着叙说。 “您有这种需求早说呀,我配合,我完全配合啊”张学舟喜道:“咱们可以合伙将阴阳家的境界术传承都弄出来。” 张学舟被阴阳家的境界术弄到欲生欲死,又投不得别门。 再加上阴阳家宗门不幸,一个掌教诌不归被尊上软禁了,另一个掌教晋昌性情不定,总天都盘算着诌不归那点传承,这两位掌教完全没法依靠。 至于帝君和弘苦等人不说也罢,这两位老师对张学舟所学的境界术都缺乏处理方案。 张学舟觉得董仲舒加入阴阳学派的大家庭是再好不过了。 甭管董仲舒是被阴阳家同化还是阴阳家被董仲舒的儒家同化,张学舟觉得都没问题。 这是阴阳家的一种新变化。 张学舟乐意见到这种变化,甚至愿意大力分享。 如果有可能,张学舟非常希望改善自身修行的境界术。 当初的董仲舒仅仅神通境,境界术修行上限过窄,如今的董仲舒已经有完全的不同。 对方不仅不需要他改换儒家境界术修行,还准备融合阴阳家境界术进行改造。 儒家境界术难于替换阴阳家境界术,但以阴阳家两份境界术做底,张学舟觉得这有可能带来改善自己境界术的希望。 他一脸大喜的模样让董仲舒愕然,只觉张学舟这种人出卖师门传承的速度贼快,一时让他难于吐槽。 还不曾修行《坟经》,董仲舒觉得自家祖宗已经开始保佑自己了。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二章 开幕 “修行《坟经》前,你们要许一个愿望,这个愿望不能太脱离实际,而是你们人生中有可能实现的愿望!” “比如张八羊每个月领一百个半两钱,但张八羊许了一个想每个月拿一贯钱的愿望,这种愿望断无可能实现!” “又比如阮七公修行心切,还不曾入境就想三年内成为神通境修士,这种愿望也超出了正常范围。” …… 脱离寿春城的第六天,董仲舒才放下手中笔开始讲述《坟经》。 他讲述简明扼要。 医家对自我修行的内容较为容易入门,黄老之学则是适应范围极广,几乎铺设到了各家学派。 但黄老之学的‘运术’对大众群体较为适应,也存在必然的缺陷。 修没修行成功不清楚,修成了是否发挥效果也不清楚。 而修行《坟经》只能实现一个愿望的用处也显得尴尬。 愿望高了没法实现,愿望低了不知何时自己就完成了,《坟经》到底有没有发挥效果则难言。 “杜账房,我想调理……” “嘘,有愿望自己许,不要告诉别人!” 赵亮寻思了许久,觉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最总要,他只希望此行顺顺利利,而后治好病回蜀郡。 他开口想问一问董仲舒这个愿望算不算脱离实际。 但还没等到赵亮说完,董仲舒就做了禁声的手势。 “这个是说给你祖宗听的,说给别人听就不灵了”董仲舒道。 “这样子!” 赵亮连嘘了舒口气,心中默念了好一会儿。 等到马车中一众人脸上各有异色,又齐齐看向董仲舒,董仲舒才开始宣讲《坟经》。 别看董仲舒一脸正经授学,但他心中同样上下忐忑。 这涉及了他所许下的愿望,也涉及了张学舟所提及的‘神婆说’影响。 究竟是从心之言还是真正另有威能,董仲舒至今也难于肯定《坟经》的作用。 他当下的判断完全源于淮南王,认为淮南王没必要坑一个献宝的小修士。 若说董仲舒对《坟经》有什么特别的自信,他同样欠缺。 “怎么感觉像是在祈祷?” 《坟经》的修行同样是靠嘴巴进行抑扬顿挫的吟读,而且还需要去各种不同的地域进行吟读。 至于什么时候修行成功则看运气。 一卷《坟经》只对应一个愿望,张学舟心念着‘一生平安’这个朴素的愿望,但被董仲舒提及张学舟这种愿望难度太高了。 若是一个乡村农夫许这种愿望,对方一生平安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张学舟这种浪里白条四处乱蹿,平安的要求超出了祖宗们护佑的极限。 若张学舟能一生平安,这几乎意味着张学舟具备无限作死的能耐,祖宗们拍马也赶不上张学舟作死的速度。 需要贴近实际,需要贴合个人,也不能脱离实际。 就算张学舟许下战胜域外天魔的愿望都没可能实现,双方不在一个量级上的愿望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最终将愿望放向了修为节节高,希望自己早一日从真灵境踏入造识境。 这个愿望的实现难度在于张学舟需要和诌不归见面,也要从诌不归那儿取得境界术相关内容,只有诌不归提供了阴阳家境界术相关,他才能推动境界术向前,否则就会一直在真灵境徘徊。 一帮人在大呼大叫的吟读中翻山越岭。 《坟经》与儒家众多繁杂内容不同,这册典籍只有八千余字,而《坟经》具备的用处则让人人都存在盼念。 甭管能不能实现,大伙儿出个嘴巴不亏。 日日念,夜夜念,又不断进行着背诵记忆。 愿望实现没实现很难说,但他们至少一路平安穿梭了楚地、梁地、赵地、燕地。 直到数十日后感受到阵阵呼啸而来的冷空气,众人都知晓已经踏入了北境。 “谁许了安全到达北境的心愿吗?”赵亮喜道。 从蜀郡到巴郡,又从巴郡到江夏,赵亮觉得自己简直在经历人生中一坑接一坑的大难,他甚至萌生返回蜀郡的念头。 但从江夏向北,他们除了花掉了大量半两钱,一路几乎没有遭遇生死方面的意外。 这让赵亮一脸兴奋,感觉是谁修炼的《坟经》显出了效果。 “我……” “不要说,此时还不曾到达北境军营附近,说出来就不灵了!” 张八羊张了张嘴,话还没说两个字,随后就被董仲舒阻止了下来。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但众人都带上了一丝激动。 张次弓自然是近乡情怯,即便他们当下的方向并非朝着蓉城方向走,但他们也在不断靠近自己最初生活的区域。 董仲舒则是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感觉将病人总算送到了北境区域,接下来只要寻求联络李广的方法。 赵亮自然是因为自己体内的症状有了消退的可能。 马夫张八羊则是觉得这条要命的旅程完成了一半,等到赵亮病好了,他再跑回蜀郡就可以安心养老一辈子。 从南方山多水多的区域进入北境,这片区域带来了干燥和寒冷,也带来了马车的正常通行,不需要再像一些路段一样依靠众人推车而行。 众人脸上带喜,唯有张学舟的脸色有点古怪。 时间蹉跎,他在这方世界安稳了数月,但现实中发生的事情让张学舟有着忐忑。 测序者盛会的时间到了。 在他和众人说说笑笑之时,另外一方世界争斗已经开启,但他还无法回归。 时隔近一年,张学舟不知道域外天魔是被帝君打懵了还是伤势没恢复,又或是因为他还正常存活,这并没有让域外天魔变更时限方面的问题。 他穿梭的七天周期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导致张学舟在这方世界还有两天活动时间,另一方世界对于测序者们最重要的测序盛会已经开始了。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张学舟一阵抑扬顿挫诵读,不免也暗暗祈祷张曼倩等人运气好一点点,不要打两局就被淘汰了。 “姐没能在测序盛会前突破到真灵境,这种硬堆的境界破境难度果然较之正常修行要高,难于在短短时间内达成心愿,只能看她和宋思佳、王砾的搭配了!” 张学舟心中寻思着张曼倩当下的实力,又想了想挨打变强的王砾,再想想被蒙在鼓里的宋思佳,只觉队伍成员的个人实力各具风格,但彼此之间的问题依旧多多。 至于张卫盟和宋凤英这个组合,张学舟并过不算过于看好,也难于挖掘父母们的用处。 他大声诵读,心中则是念念不已着这次测序盛会。 与此同时的现实世界中,宋思佳一脸懵。 受限于身份,她并无进入宣师楼的权利。 等通过可视仪看到吊着静脉注射液的张学舟,她与张曼倩说话的嘴巴不免有了磕磕巴巴。 “他怎么说病就病……病了,那个合同能……能还我吗?” 只要想到左腾锲而不舍的邀约,又有左腾屡屡提及张学舟身体抱恙很难参加测序者盛会,宋思佳一颗心就哇凉。 她一直认为左腾是打心理战,利用话术来蛊惑她,宋思佳没想到事情是真的。 张学舟当下确实参加不了测序者盛会。 他们这个五人参赛小组最强的队长已经自动出局了。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备战 甭管宋思佳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测序者盛会都如期开幕了。 磨刀霍霍数年,诸多测序者就等着一举夺魁,从而拿到赤色联盟国最高新的技术冲击序列者位置。 这其中涉及基因武具、基因格斗术、血剂、高端医疗等。 即便是获得一个优胜奖,这也意味着千万水准的奖励。 “对不对,我弟当时也没保证拿冠,他还说过人有三长两短,万一生病了也没法强拽起来去参赛!” 看着一脸丧的宋思佳,张曼倩也只得谆谆诱导。 以往是张学舟干这个活,但张学舟不在就得她干这个活。 “说是这么说”宋思佳丧气道。 “你以往还说过比赛第二,友谊第一”张曼倩道:“咱们就算合同一撕,那你还能放下我们的友谊强行进入其他队伍不成。” “哎!” “若撇下了我们,那你肯定会进某个强队,那他们的队伍也必然要临时踢出一个人,我们好说话,但被你挤走的那个人这辈子必然会视你为大敌,很可能一辈子都在寻求报复你。” “是有这种可能!” “宋姐姐,你多想想离开我们带来的麻烦!” “但张学舟……” “不就是我弟当下昏迷不醒,万一他明天清醒了来参赛了呢!” “你们怎么不着急,将他病症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我弟有一个悲惨的童年,那一年,医院给他错误下发了一份病情判定书……” 张曼倩打出了一张同情牌,极为悲痛叙说着张学舟艰辛的人生。 “时至今日,他陷入心理疾病时就会形成脑域闭环,沉醉在那种心理世界中无法自拔,直到自然清醒”张曼倩道:“这个时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三天、五天,最长不会超过七天。” “也就是说?” “他可能在下一刻清醒,最迟也会在两天后清醒”张曼倩保证道。 直到参赛前,宋思佳才获得张学舟真正的信息,也看到了躺在隔离间的张学舟。 受益于宣师楼的特殊,也受益于彼此不算过多的交际,张学舟间歇性的毛病少有被人发现。 “但咱们能不能坚持到他清醒的那一刻?” 宋思佳多了一点点盼念,但她看着眼前病怏怏的张曼倩,又看着搀扶着张曼倩的王砾,再瞅瞅举着可视仪进行直播的宋凤英,又有拿着小旗子准备充当助威的张卫盟,只觉这种队伍怎么看怎么都不靠谱。 若张学舟不清醒,这种队伍就是进去玩一轮游。 “咱们多努力一点点”张曼倩劝说道:“一定能坚持到我弟醒来!” “唉!” 宋思佳深深叹了一口气。 等到张曼倩伸手过来,抓住她右手一握,巨大的力量随后冲击着宋思佳。 若非宋思佳手臂放弃顽抗,她很可能会被张曼倩直接举到腾空。 这让宋思佳吸了一口冷气。 她看着病怏怏的张曼倩,一时没想到张曼倩这种病态下还能发挥如此可怕的力量。 “等等……你这是化了妆啊!” 觉察出张曼倩的异状后,宋思佳才认真研究张曼倩那张脸。 宋思佳不喜欢化妆,但不代表她不懂化妆。 十余秒的仔细对比后,宋思佳才发现张曼倩居然化了一副病态黄的妆容,即便她都被蒙骗了过去。 “这叫示敌以弱”张曼倩得意道:“然后就能攻其不备,这是我弟跟我说的心理战!” “妙啊,那粉底还有没有,你帮我也化这种妆!” 宋思佳脑袋转念了数秒,迅速就调转了过来。 大伙儿参赛都是龙精虎猛,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哪有张曼倩这种病怏怏的搞法。 本事不够,化妆来凑。 甭管使用什么方法参赛,先过关斩将再说。 在组委会的规则中,并没有包括参赛选手不能化妆这一条。 宋思佳甚至开始要求张曼倩化妆浓一点点,最好让其他人看不出她是宋思佳。 “你这个想法比我弟想得更为深入”张曼倩高兴道。 关注张曼倩的人很少,但是关注宋思佳的人很多。 一旦宋思佳上场,被人识别出来必然会遭遇主力的对待。 但将宋思佳改换妆容后,众人想认出宋思佳的概率就低了。 至于王砾、宋凤英等人,不管是化妆还是不化妆,都少有人将这几位当根葱,化妆与不化妆就显得不重要了。 “凤英啊,武林大会都要开幕了,你就别直播了!” 张曼倩和宋思佳在寻思化妆的事,张卫盟则是在家属等待区来回走动。 他看着执着可视仪不断拍摄的宋凤英,数十遍后不得不提醒对方。 “兄弟们,我现在神功大成,今天就要上武林大会了”宋凤英大呼道:“刚才武林大会的组织成员过来喊我做准备,等我预备预备搞定报名相关事情,咱们一会儿见!” 等到将直播暂停,宋凤英才晃动着脑袋。 “你好歹也练到了贯血境,还有两手疗伤的能力,就不能去参个赛拼搏一下”宋凤英道。 “我只能充当你们的后勤,大伤由曼倩救治,小伤由我治疗,确保你们接下来不受伤势影响实力发挥”张卫盟无奈道:“学舟说我身体不灵活,上场被淘汰的概率是百分百!” “你就该多走出来锻炼锻炼”宋凤英抿嘴道:“只要天天跟着我练习飞羊走壁,哪有什么不灵活!” “等我写完笑傲江湖,我肯定出屋子练飞羊走壁”张卫盟保证道:“但眼下还得你扛大梁!” 夫妻两人低低私语商议着谁上场。 最终进入测序者盛会的人员名单也定了下来。 夫妻两人这数月一直在坐过山车,涉及张卫盟诸多书籍强推带来的爆火和骂声,也涉及飞娱直播大热后,各省市的直播软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涌出的竞争。 张卫盟的书并不是最好看的,评分甚至一度趋于中下。 而宋凤英等人构建的直播软件并非坚不可摧,普通小企业自然蹦跶不出多少浪花,但随着有份量的大企业甚至大家族开始下场,直播所面对的竞争压力同样巨大。 让两人稍有底气的是借助的强行推广和直播软件较为不理智的诱导打赏机制,张家的存款已经突破了五千万大关。 这甚至是在张曼倩再次动用x432修复技术的前提下。 相较于众多家族庞大的资产,他们这笔存款显然不够看。 但这笔存款是张家当下能自由支配的钱财。 若张学舟和张曼倩有需求,夫妻两人会毫不犹豫直接砸下去。 两人在钱财上使用的观念相近,而对于这次测序者盛会,夫妻两人的态度并无区别。 他们需要赢,也会倾尽全力去争取。 看似简简单单的交流,宋凤英显然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四章 入场 “‘沧澜之光’队请做好准备!” “‘横推无敌’队请做好准备!” 测序者盛会确实是一场涉及人数众多的比赛盛事。 在平常人影都不见的测序者们从全国各地纷纷赶来,参赛的队伍高达四百九十三支,涉及的人数近两千五百人。 想在如此庞大数量的参赛者中脱颖而出无疑极难,而要站在鳌头位置更是艰难。 大伙儿嘴上说归说,但没有那支参赛队伍敢于确保自己就能打到前列。 “七分靠实力,三分靠运气,加油!” 测序盛会并非运动会,并没有设置大型场地给予观众观看,只有评委通过各种监控仪器判定胜负,从而让人知晓比赛结果。 在队长抽签后,队员们会通过升降机等工具进入密封的场地内,根据指引线进入指点位置进行等待。 在比赛的初期,众人连自己对战的选手都不曾见到,更无须说了解。 虽然不是参赛者,但任安然也极为关注这场比赛。 她提及着自己过往的一些参赛经历。 个体实力强不一定能杀到最后,这种事情不仅仅在她那一届发生过,也曾在多届测序者盛会发生。 这涉及参赛选手的心态,也涉及参赛选手对自己能力的合理管控,更涉及碰到的队伍。 心态好,对比赛自然有利。 而基因能力并非无限使用,如同力气一样存在恢复期。 若连连拼斗导致基因能力缺失难于恢复,在参与下一场角逐时遭遇淘汰很正常。 这不仅仅是普通选手面对的问题,更是种子选手们需要面对的问题。 至于碰撞的队伍强弱,这由队长抽签决定,并不存在人为安排队伍参赛,这或多或少需要一点点运气。 “也就是说,若我们次次碰到弱队,那最终参与决赛的赢面就大了”王砾求证道。 “你这样想也没错”任安然道:“我以前参赛时就碰了四个实力一般的队伍,直接依靠拳脚就打发了,导致基因力量保存完整,所在的队伍最终拿到了亚军。” “你是亚军队的话,那届的冠军队是谁?”宋凤英颇有兴趣问道。 “那届的冠军队是朱胜男领衔的剩女战队,涉及队员甄美和姜凤,剩下两个是家族培养的人员,人名不说也罢”任安然道:“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队伍。” “个个都是五大三粗,胳膊比我腿还壮”宋思佳插嘴道:“她们的基因格斗术以巨猿劲为主,身体强壮得不像话。” “就是因为她们身体太强壮了”任安然无奈道:“过关斩将到第三天,大伙儿体内的基因力量还没完全恢复,哪能和她们这种壮女对打。” “如何发挥自己的实力需要你们拿捏”任安然指导道:“若能拿捏对方的参赛心态,或游斗,或快速解决战斗,这需要你们做准确的判断!” 提出相关建议后,任安然看着病怏怏容貌大变的宋思佳,又看了看对方的妆容,只觉对方还没进赛场就已经开始拿捏心态了。 等到问了数句,得知是张学舟搞出来的方案,这让她不禁哑然。 张学舟还躺着,但张学舟实际上已经参赛了。 甭管化什么妆,只要符合测序者盛会的规定就不会带来任何问题。 至于测序者盛会以后会不会加一条‘妆容着装得体’的条例,那就要看宋思佳等人依靠化妆技术走多远,又是否会引发这方面的争议。 对众多测序者来说,这更像是一场基因格斗术的成人礼。 在这场盛会上,众人会接触到各种不同的对手,也会初步拥有真正的作战手段,而不是靠着打擂台的那点本事。 “测序擂台上展现的实力并不完全,有的人爆发强,支撑打一次擂台并无问题,但他们不擅长持续战,后期必然难于持久”任安然道。 “但初期碰到这类选手也最为危险”宋思佳道。 “那我们是避开锋芒吗?”王砾问道。 “可以拿枪打他们”宋思佳道:“就是有点可惜队长没来,没法做到十拿九稳!” “我听说你枪术也不错”任安然道。 “一般般啦!” 宋思佳摆摆手。 她与张曼倩短距离接触探测了实力,又锤了王砾一拳狠的,等到王砾面不改色,宋思佳的惶惶已经安稳了下来。 虽然没有张学舟,但他们这个队伍的实力并不算差,和西京城一些家族主力队成员水准没差别。 宋思佳寻思着再怎么着也要撑几场。 他们当下有个坏事是张学舟没法参赛,但有个好事是张学舟不参赛必然会让体内基因力量保存完整,有利于后面赛事的爆发。 自我安慰了一番,她觉得自己勉强能接受当下的局面。 “‘躺下一大片’参赛队请做好准备!” “‘楚州最强’参赛队请做好准备!” 再一次的播报声音传来时,宋思佳耸耸肩,又有王砾瞬间绷紧了身体,宋凤英目光浮过微光。 等到负责抽签的张曼倩踏入选手隔离间,众人面色已经有了肃穆。 “好消息是我们没有碰上西京城的种子队伍,坏消息是我们碰上楚州的家族队”张曼倩道:“我看过那个队长,他走路时身体都在扭,应该擅长蛇形拳!” “你的鹤形拳克蛇形拳,到时随手收拾掉就行”宋思佳道:“王砾也能应对!” “他对你们的妆容怎么看?”王砾问道。 “那是个直男,没看穿我的妆”张曼倩道:“我估计他当下已经回去宣告好消息了!” “走走走,还等什么,拿下这个第一血再说!” 宋思佳摩拳擦掌,等到出了选手隔离间,她随即也恢复了病怏怏的样子,没精打采跟在众人后方。 “一个队伍病倒了两个,真惨,这是碰了啥运气!” “我觉得是病倒了三个!” “哪有三个?” “你没发现他们少了一个人,不然他们会改成这种参赛队名?” “我多么希望能碰到这种队伍!” …… 一些参赛队伍的成员从隔离窗中观测着进入比赛通道的张曼倩等人,各种低低议论声不时入耳。 四人鱼贯而行。 “兄弟们,我开始参赛了,有支持的铁子刷个666支持一下!” 宋凤英直播的老毛病并没有改掉。 但测序者盛会并没有禁止携带通讯工具,甚至于通讯交流作战属于允许的范畴,几乎人人身上都带着通讯器。 “这个萱萱疯了吧!” 看着宋凤英举着可视仪不断向前,驻守观看直播的老落觉得这个女人有毛病。 测序者盛会举办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可视仪入场。 甚至对方此时还在玩自拍。 但老落毫不犹豫刷了十个真金白银的6666打赏作为支持。 毕竟没有宋凤英直播,他压根看不到测序者盛会的情况。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五章 测序盛会的第一场直播 对于长空落而言,自从进入暮色公馆,他的世界扩展都只能依靠网络。 最近半年的直播蜂拥而出,长空落不断蹿于诸多软件中。 体验来体验去,长空落觉得还是飞娱直播的体验感最好。 一来是飞娱直播软件构造较之其他软件完善,二来则是飞娱直播舍得下重本购买网络服务,在软件的流畅度和记忆点上做得很完善。 即便是老落这样的观众,他在飞娱直播的一些闪光点也被记忆了下来。 比如他第一次注册软件的时间,他进入的第一个直播间,他第一次充值,他第一次打赏。 最让长空落满意的是飞娱直播新设立了一个‘名人堂’。 名人堂区分了主播和访客,长空落就是访客组的第一名人。 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前来瞻望他这位一掷千万的豪客,时不时就有‘仰慕大佬’的弹幕成片浮过。 虽说长空落不会被虚拟的荣誉所诱导,但他确实很享受这种感觉。 相应长空落在外浪了一段时间,最终又重回飞娱直播。 他照例寻找着今天的乐子。 直到看到宋凤英拿着可视仪进入测序者盛会场地。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我们对面也有五个武林高手,我们的任务就是放倒对方五人!” 宋凤英的身体本能有两种,一种是几乎融入身体的‘飞羊走壁’基因格斗术,时不时就会秀一手。 另一种则是已经融入了的‘直播拍摄’,无论何时也无论何地,宋凤英都能高举着她那台加大了电容量和改造过摄像组件的可视仪进行直播。 “我先穿点官方的备用护甲,免得人家出手没轻重将我打死了,这儿还有一把木剑,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没啥用了!” 宋凤英叨叨的声音不时从可视仪中传来。 长空落熟悉测序者盛会的整个流程,对此不以为意。 而在直播间中,一些人则是陷入了相互交流的印证。 测序者盛会没有观众,只有裁判通过相应布置的监控装置和喊话装置来做胜负判断。 剔除了外来的干扰,这能最大程度营造真实场景。 在高阶序列者们争锋时从来就没什么观众,观众对序列者争锋也没有半分裨益。 如果不是为了需要评判胜负,也为了避免死伤,这种让测序者们适应的场地甚至不需要裁判。 相应测序者盛会不仅仅缺乏观众,便是参赛的人员都无法看到比赛场景。 而要对外公布,宋凤英的播报或许属于第一次。 毕竟就没什么参赛选手到进入比赛还拿着比砖头还重的可视仪。 不断的信息交流在直播间成片扫过,宋凤英这个直播间在数分钟后人数开始不断增加。 “组委会的规则还是不完善,真让人从她直播中看到了比赛场地,这或许会给一些选手带来了提示,从而破坏场地的保密性。” “也不知道萱萱能不能多熬两波,若一波就被淘汰似乎也难于透露多少信息!” “等到选手们进入打上一场,这些信息的价值就趋无了。” 长空落思索着测序者盛会的相关规定,又看着行为奇特的宋凤英。 他最终将宋凤英作为参赛选手还在搞直播的格格不入接受下来。 比赛拿第一很难得,比赛时还不忘搞直播的测序者更难得。 长空落不说宋凤英这种人后无来者,但能做到模仿宋凤英行为的人会很稀少。 对大多数辛辛苦苦训练的测序者们而言,大伙儿最终的目的是赢得比赛,而不是跑进来搞一场直播。 “兄弟们,空投来了,空投有一份物资大礼包,谁能拿到大礼包,谁就会占据更多优势!” 直播间中宋凤英兴奋的声音响起,长空落才放下诸多思绪,朝着宋凤英自拍的方向看去。 “比赛倒计时十、九、八……” 飞行器在宋家废墟上空进行着不规则轨迹的运动,并没有固定在何处地点。 等到大喇叭中的比赛倒计时进入‘零’,那飞行器上一个带着伞包的白色物资箱随后飘飘荡荡下落。 这种物资箱的数量最少可以是一,最大则能给予十。 物资箱带来的作用不仅仅给予参赛的测序者们带来优势,而是成为一种诱发争斗的源头,避免比赛出现龟缩拖延时间等情况。 “跑的还不错!” ‘零’的声音刚落下,看着伞包晃晃悠悠坠落的方向,长空落只觉可视仪所拍摄的景象在飞速移动中带上了一丝模糊。 宋凤英显然开启了奔跑模式。 即便长空落也不由赞叹了一声。 宋凤英直播的风格可圈可点,有许多吐槽之处,但宋凤英爬山涉水奔跑的能力极高。 体能好,运动能力强,对各类障碍能做到快速反应。 即便不具备基因格斗术,宋凤英这种能耐也超出了九成以上的人。 等到宋凤英轻松起跳上楼穿梭而过,长空落刷了一个‘66666’的金额作为打赏。 “老铁们怎么样,萱萱抢东西的速度还是快的吧,那最近的武林高手离我还有三百米左右障碍距离不曾越过!” 可视仪中的宋凤英喘了一口气。 但宋凤英的手脚不慢,极为轻快打开了白色物资箱。 物资箱内是一把射程为十米的简易版电击枪,型号为s1。 这是电击枪发展初期的产物,枪内依靠弹射的铜片导电,不仅存在射距短的问题,还有射击准确度和填弹量的问题。 但相较于参赛选手们持着的木制武器,这柄s1电击枪堪称降维打击武器。 对众多测序者而言,很少有人可以正面挨上一击。 宋凤英挂上s1电击枪到腰间,她跑过来的速度飞快,跑回去的速度也飞快。 “楚州龙向华,请赐……” 大喝的声音传来,宋凤英已经越过了横向拦截的楚州最强队成员。 “宋妈,你真是太强了!” 短短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宋凤英已经取了物资包并将电击枪送到了宋思佳手中,这让宋思佳大喜。 “宋妈?” 听着宋思佳大声呼喊的名字,宋凤英只觉自己在直播间标榜的大龄恨嫁单身女性人设崩塌了。 但她很快就将这种心思放了下来。 落后在宋凤英后方近五十米的龙向华已经追赶了过来。 “不用怕,只是一把基础版电击枪,而且这个队伍的人真病了,那个队长生了病,这个女人也生病了,只有那个跑的快的女人有危险性!” 看着一脸蜡黄的宋思佳接过电击枪,龙向华并无什么陌生接触下的警惕。 龙向华觉得自己能吊打这种女选手,如果女选手们病了,他能打十个。 “天佑、祥腾、高胜、飞鹏速速前来集合”龙向华大喊道:“将这个跑得快的女人围住。” “到!” “到!” “到!” 三道声音或远或近做出了呼应,龙向华心中微微满意时,目光又扫向了另外一个没做出回应的方向。 “高胜,你听到了吗?咱们先将这两个娘们打出局,再收拾另外的”龙向华大呼道。 “你要围殴我们,我和你拼了!” 宋思佳大叫一声,身体迅速欺近龙向华。 “来得好!” 龙向华大呼一声,他目光扫过宋思佳提着的电击枪上扬,一个腾跳跃出迅速靠近。 但还没等他落地,电击枪一声轻响,铜片带着导电线已经击中了他的身体。 身体难于自控的抽搐感传来,龙向华脑袋陷入了混沌。 他明明已经做了出提前预判的闪避,而且对方持枪并没有呈现出必然发射的模样,甚至都没有进行瞄准,他运气再差也应该能躲过去才对。 “十米距离我还是能做到盲射的,拿假动作骗你们也不难!” 作为较之张学舟弱一个版本的宋思佳,她的能力与张学舟当下极为相似。 张学舟百米范围的盲射,而宋思佳是十米内准确率同样极高,即便对方闪躲也难躲开。 尤其是她一脸病态,龙向华又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宋凤英身上,对方被击中不冤。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六章 背后的角逐 “‘躺下一大片’参赛队获胜!” 预选赛第一场显得波澜不惊。 宋凤英没有作战能力,但宋凤英取物资的速度太快了,在宋家废墟中如履平地。 宋思佳一记电击枪放倒一个,一记龙威格斗术放倒一个,剩下三人则是负责挨打的王砾和张曼倩解决。 “他们甚至都破不了我的防!” 喇叭中判定胜负的声音传来,王砾只觉近半年的挨打修行回报出现了。 从玄龟格斗术踏入四星级的盾甲格斗术,他当下的防御力确实足够强。 在不要钱的太清真术恢复治疗下,他的基因格斗术用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推进。 这种速度甚至较之西京城世家大族集中资源培养的速度更快。 太清真术不讲道理的伤势恢复和镇痛作用一次次将王砾基因格斗能力堆向了更高,也让他肉身获益匪浅。 第一场作战结束,王砾只觉对手的打击软绵绵,即便不依靠基因格斗力量,他也有足够的抗性。 他用手指弹了弹自己一身紧绷的肌肉,一时也难知当下的自己到底在测序者群体中处于什么水准。 “别说话,宋妈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宋思佳提醒道。 “呵~” 王砾低笑了一声,他看着毁宋凤英直播人设的宋思佳,见到宋思佳还在那儿恭谦称呼‘宋妈’,只觉宋凤英碰上宋思佳简直是倒八辈子大霉。 但宋凤英还得继续这么干活,但凡捡到枪械就会飞速送到宋思佳手中。 在张学舟的叮嘱中,他们当下就是这么配合。 宋凤英利用奔袭优势争夺物资完成其他人武装,而后进行侧翼骚扰。 作战的主力无疑是宋思佳、张曼倩。 王砾当下的作用则体现在胡搅蛮缠的乱打,利用身体和格斗术优势纠缠对方选手。 但凡缺乏人手的一环被扯平,又或有人快速解决战斗,他们这支队伍就会开始拥有近乎压倒性的优势。 楚州最强队输得不算冤枉。 “萱萱的队伍出线了!” 暮色公馆中,长空落对宋凤英在预选赛中突围恭贺,又打赏表示支持。 “这是拍什么电影情节吗?” “太短了点吧,我们只看到了三个精神小伙,他们躺下就结束了?” “说好的五对五表演呢?” “怎么还有个黄脸婆?” “我见到萱萱以往采访的那个升腾学府女进阶生了,她气色也不太好!” “这次拍摄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就是动用了飞行器!” “我不明白老落打赏的原因!” “不止是老落!” …… 直播间中九成以上都是普通人,刷屏时不乏各种疑问。 但直播间中也有知晓真正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家族人员,这其中有西京城的人,也有外省市的人。 对这些人来说,内心的惊诧远较之长空落要多。 向来把守着阶层更高的机密,阻隔着信息向下流通,但‘萱萱爱旅游’就这么突兀地进行了现场报道。 一些人在考虑西京城的科研组是不是获得了较大的基因研究进展,导致这方面信息的把控开始松懈。 再火热的软件也无法和行政力量硬拼,又有人怀疑这个软件活不到明天。 也有人选择稳坐钓鱼台看戏,看看这场闹剧般的直播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还有人怀疑飞娱直播很可能获得了某种授权,才有这种胆大的播报。 又有人心思复杂,似乎想借着这场测序盛会的直播掀起更大的风浪。 直播间中,除了长空落数千上万元的打赏,一些高额打赏的数字不时涌现,甚至呈现打赏金额越来越大的趋势。 半年前的一场千万打赏引发的直播爆火,导致赤色联盟国的兔子价格翻倍,直到现在也不曾降价。 无数跃跃欲试的主播妄图成为周月燕第二,但没有一个主播靠着兔子表演再次重现大额打赏的奇迹,甚至诱发了不少人审美和观赏疲劳。 而在眼下,一个新的爆点在慢慢显出。 但凡涉及巨量的钱财的打赏,就必然有人去挖掘相关原因。 而这也会揭露直播内容的真正秘密。 或许基因研究的奥秘就会因此呈现于大众之前。 不论是猜测西京城政策变化的人,又或存在浑水摸鱼心思的人,亦或愤恨西京城诸大家族把持资源的人,又有直接反赤色联盟国的人等,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也有了搞事的可能。 “天花乱坠,金玉满堂,‘角落里的小丑’打赏主播萱萱爱旅游一百万!” “天花乱坠,金玉满堂,‘真实世界’打赏主播萱萱爱旅游一百万!” “天花乱坠,金玉满堂,‘各位老大给小弟一个面子’打赏主播萱萱爱旅游一百万!” …… 数条红色的巨额打赏显出,又有数万、十余万的打赏夹杂在其中。 飘红的打赏不断在各大直播间开启直达通道,也引来了不断增添的观众。 “你们这就有点意思了!” 看着踊跃的打赏不断显出,长空落琢磨了数秒,只觉这帮搞事情的人很可能会让序列委员会那些人头疼。 但长空落不介意这一点点小麻烦。 利用钱财破圈的新闻不止一桩两桩,而基因格斗等相关信息迟早要公布。 虽然眼下并非公布的时间,但提前预演一番不完全属于坏事。 “只是可惜了我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 大象打架,蚂蚁遭殃。 在行政力量和民意的碰撞中,遭殃的并非这两者,而是夹杂在这两者之间透露信息的平台。 长空落不免还有几分可惜,只觉飞娱直播这个软件要完。 作为序列委员会的委员长,长空落很清楚相关流程。 ‘传播谣言’‘制造分裂’等,但凡诸多提议不断出炉,飞娱直播就会面临没完没了的自查,最终查到倒闭为止。 “但飞娱直播似乎没什么实业?也不用养多少员工?” 正常的企业禁不住行政力量的审核,会在来回的拉扯中耗费钱财和时间,但长空落不免也发现了一个盲点。 看似动辄千万级的打赏,拥有了巨大的活水钱财,但飞娱直播一直属于传闻中的‘皮包公司’。 这种公司似乎并不畏惧制裁。 就算飞娱直播被强行关闭了,只要对方进行了数据备份,再打造一个飞娱直播的难度似乎也不高。 “这就是高新网络科技公司?” 长空落思索了一番,一时有些难于判断飞娱直播的未来。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七章 左腾的直觉 “出大事了!” 作为精神强化篇的修行者,任家人向来不缺乏敏锐。 任安然前往测序者盛会场地加油鼓气,任无恙则需要坚守岗位无法离开。 但他利用远程播报获知相关信息并不难。 只要进入宋凤英的直播间,他就能看到诸多相关的信息,也能看到自己所关切的队伍。 如他此前所推测的那样,张学舟近乎完美避开测序者盛会。 这导致张学舟的队伍只有四人参赛。 任无恙还颇为担心这支队伍一轮游。 等看到张曼倩病怏怏的模样,又有宋思佳一脸瘦黄的营养不良模样,他更是确定如此。 但这支队伍的运气有点好。 任无恙以往没重视过宋凤英、张卫盟这两人参与测序者盛会带来的裨益,但第一局结果出来,宋凤英无疑在其中发挥了巨大作用,甚至这种作用会持续下去。 对方不仅跑得快,能越障碍跑,宋凤英还能吸引火力。 毕竟从表面上来看,宋凤英确实是这种队伍表现最亮眼的角色。 这种亮眼表现也反应在直播间的刷屏中。 直到一些不正常的打赏出现,任无恙才觉察到异样。 宋凤英的直播效果好,打赏一些钱财无可厚非,但若要刷百万级的打赏,这就是一桩不正常的事。 谁家的钱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上了级别的钱财不是说丢就丢,为情绪买单也需要有买单的财力。 若说赌徒们下注还存在可能的以小博大,钱财砸在直播间不会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回报。 “他们的目的是揭露测序者盛会,揭露基因格斗术,再将各种垄断性的集团揭露出来!” 脑袋中思索过数十秒,任无恙最终摸清楚了这场直播导致问题的走向。 直播间呈现的内容有限,但真正挖掘相关内容的则是记者。 甚至于一些记者都不需要前来西京城采访就能直接写出相关报道。 宋凤英直播间呈现的内容更像是一根导火线,又有人想通过破圈打赏呈现此前千万打赏诱发的风波。 能不能心想事成难于确定,但对一些人而言,凑全千万资金做这种事情的代价无疑会非常低。 而在直播间打赏的行为也很正常,没可能引来后患。 “唯一倒霉的只有我们!” 任无恙是真真切切享受着飞娱直播带来的巨大利益。 张家的存款能上五千万,他获益显然也匪浅,甚至已经开始安排自身的高端医疗。 “这要如何破除这场大麻烦?” 享受着利益时,任无恙显然要为飞娱直播保驾护航。 他脸色肃穆,迅速拨打通讯联络着任安然。 “现在中断直播有没有用?”通讯中任安然的声音传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此时掐断直播无济于事”任无恙道。 “长空委员长使用软件也无济于事吗?”任安然问道。 “若他老人家还掌权,这事情还有说话的余地”任无恙道:“但若是他掌权,只怕事态还没发酵多少,他就已经查封了软件。” “但序列委员会的其他人……” “现在的序列委员会组织力量松散,又存在对长空委员长的顾忌,行动不可能快准狠”任无恙道:“这事儿估计会拖一段时间,而后发酵到一发不可收拾,再而后才不得不收拾掉飞娱直播。” “我们似乎缺乏阻止事情发酵的能力”任安然回道。 “王砾怎么说?”任无恙问道。 “他已经在转移和花销相关资金了”任安然回道:“他还建议我们早点合理合法用钱,免得到手的钱财要被罚出去!” “宋姐怎么说?”任无恙再问道。 “她说如果是那样子,那她接下来会好好播报,争取挣走最后一桶金!” 飞娱直播的火热来得突然,若要在二次爆火中走向湮灭,这无疑会让众人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甭管未来如何,他们在当下会用尽全身的力量。 宋凤英直播诱发了可能的动荡,但宋凤英的直播并不违反测序者盛会的规定,也没有直接违反法律。 至于赤色联盟国会不会因此衍生出相关法律,那是之后的事情。 至少在当下,宋凤英的心态确实很稳定。 承受着直播间不断的飘红和直播软件可能被查封,宋凤英面色淡然。 如同长空落所想,只要不是像任一生等人一样关进暮色公馆,她确实拥有卷土重来的资本。 查封掉一个飞娱直播,她还能创造飞鸟直播,弄没了飞鸟直播,她还有飞翔直播,一直到他们张家真正飞腾起来。 “兄弟们不要走,这次武林大会划分了四个赛区,虽然参与的武林高手多,但耐不住一局接一局结束得快,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们今天还得打一场。” 承受着大额打赏,直播间的人数不断猛涨,宋凤英依旧神态自若,不时和观众进行着互动。 “介绍一下场地,没问题,我给你们多拍一拍!” “能看到其他武林高手吗?这当然可以!” “不好意思,各位,刚刚那位年轻侠士脾气不太好,咱们换一位!” …… 举着可视仪,宋凤英穿梭在选手隔离间。 时不时有人从隔离窗口中来偷窥注目对手,但很快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您这么播很容易搞死你那家日进斗金的公司!” 直到宋凤英穿梭到左腾的‘周左军团’队,看着直播的宋凤英,左腾接受采访时也有低声的提醒。 “已经搞死了”宋凤英低声回道。 “这么快就有人来查了?”左腾诧然道。 “还没,但是快了”宋凤英拉远话筒后耸肩道。 “你们这是猜测到了后果,但没能耐应对冲击!” 左腾思索了数秒,他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宋凤英的直播间。 直播间极为显摆的打赏排行顿时进入他眼中。 “一二三四……” 看着连连十条百万级打赏,后面又跟着涉及数十万数万的打赏,左腾吸了一口冷气,只觉这种直播来钱太快了。 他知道飞娱直播是怎么出圈的,而眼下的飞娱直播很可能面临着第二次出圈。 若说飞娱直播第一次出圈最终以一股莫名其妙的冷场作为结束,第二次出圈显然没这么好收拾。 宋凤英直播只是一根导火线,最终引导的是利益团体的博弈与反击,这涉及西京城众家族和其他省市的家族势力可能的对撞。 作为个人,很难有人可以逆大流而行,也就必然会被收拾。 任无恙能想通的事情,左腾显然也能想通。 “你们这企业死得不算冤枉!” 他寻思数秒,也不得不下了判断。 “你儿子呢?”左腾低声问道。 在左腾的调查中,他知晓了不少事情,也知道飞娱直播能植根于西京城的最大原因。 这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并不在于宋凤英和王砾如何努力,而是离不开张学舟关系网的不断铺设。 如果飞娱直播还有什么可能的存活希望,左腾觉得张学舟或许还能出点馊主意。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八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有一个好消息要通知你!” “但是也有一个坏消息!” 结束了另一方世界的旅行回归现实世界,张学舟苏醒后赶上了最后一天的比赛时间。 测序盛会的参赛队伍高达四百九十三支,两轮后便是一百二十八强。 而第二天则是六十四强、三十二强的比赛。 到了第三天则是十六强、八强、四强、冠亚军决赛。 前两天比赛队伍极多,导致赛事等待时间间隔较长。 而比赛越往后,相应的比赛频率也越来越快。 虽然参与比赛场次会增多,但参赛者的体能、体内的基因力量都会处于较为平等的位置,对比赛并不会构成不公平。 “好消息看来是我们稳到了第三天,今天会有几场角逐”张学舟看着张曼倩那张黄脸思索道:“坏消息又是什么?” “坏消息是宋思佳的状态不足,很难打配合!” 连胜四局必然需要付出代价,除了第一场打得较为轻松,接下来三场的难度不低。 空投时的物资并非次次都有枪械,即便宋凤英跑得再快也无济于事。 空投物资会带来优势,但不会带来决定性的优势。 在连连获得指虎、护臂、头盔三件套之后,宋思佳不得不硬拼了数场,利用龙威格斗术进行清场。 “我这两天释放的龙威格斗术有点多,但休息了一晚上,我今天应该还能打一打,就是支撑不了这么高强度的比赛了。” 宋思佳此前需要依靠化妆进行装病,但眼下的她不化妆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仿若熬了两个通宵,宋思佳精神状态极差,甚至还有时不时的打瞌睡。 “龙威格斗术……” 威慑类格斗术和精神状况息息相关,欠缺了境界术和精神强化的高水准,宋思佳显然无法进行高强度持续作战。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状况。 “放心,接下来我会顶替你的位置”张学舟道:“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力争上游!” “又学我的话!” 宋思佳不满嘀咕一声,倒是放心安稳趴在桌面上瞌睡去了。 “儿子,我们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宋凤英道。 “但是也有一个坏消息”王砾讪笑插嘴道。 “好消息,难道是直播测序盛会引导了火爆,导致平台用户剧增”张学舟道。 “差不多”宋凤英尴尬点头道。 “坏消息……看来有人使坏了!”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 张曼倩叙说的无疑是测序盛会最相关事项,而宋凤英和王砾主打后勤补给,轮到两人齐齐开腔,张学舟顿时就觉得平台出问题了。 他仔细询问了一番,看着宋凤英直播间累积打赏近三千万的巨额,张学舟只觉一个爆款新闻很快要出炉。 他们此时还算安稳的原因在于记者无法进入测序盛会的场地,而测序者盛会也不曾结束,人员不曾外流,导致各类主流媒体无法进行实地采访,也欠缺了直播间入镜的采访对象,此时的播报处于较为含蓄的状态。 但张学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学府路十八号那儿必然有不少人在等待,也必然有人蹲守在特遣队维持秩序的外围。 而一旦等到测序盛会结束,涉及采访参与盛会的测序者,涉及基因格斗术相关内容会迅速引爆。 “上面有指示吗?”张学舟指了指上方问道。 “那边是无恙和安然在进行沟通”宋凤英道:“但他们劝我们早点做好准备。” “实际上我们也做好了准备”王砾道:“我们在前两天就进行了公司资产的大肆采购,账面上的钱财没留多少!” “一部分钱投到济世集团下购买高端医疗服务,还有一部分投资了网络器材行业”宋凤英道:“基本上算是左手倒右手。” “干的不错”张学舟赞道:“看来咱们飞娱直播死翘翘了!” “那个左腾说你可能有两把刷子解决问题,你有没有刷子?”宋凤英道。 “这种事还能解决?”张学舟奇道。 “真没了啊!” 听过左腾的建议,宋凤英还带着一丝希望。 但等到张学舟回应,她一颗心才稀碎了下来。 “等风平浪静后,我们的飞鸟直播再上线!” 调整没一会,宋凤英就重新斗志昂扬。 飞娱直播倒下了,但张卫盟的收入还在,张家怎么熬都能熬过去。 “有老爸……老爸……” 宋凤英提及张卫盟写书的收入,这让张学舟停顿思考了一下。 个人力量永远不足以和集体对抗,飞娱直播很挣钱,但放在世家绑定的利益集团面前,这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 张学舟只是稍做判断,就知道飞娱直播在无心的直播踩踏了红线,被一些有心人进行了反向利用。 虽然测序者盛会支持参赛选手携带可视仪、通讯器等作为三天比赛期的用具,也允许参赛选手拍照、录像等留下纪念的行为,但直播将这种性质进行了变更。 对测序者盛会来说,外面的特遣队驻守就意味着测序盛会只是面向少数人,而并非面向大众群体,也禁止记者等行业的人员在此期间进行访问。 但直播无疑将之变成了信息传播地,而直播间汇聚的庞大人数更是会四面八方传播相关信息。 这会将赤色联盟国一直封锁的基因信息打破,从而造成一定的社会动荡。 在这种动荡中,一些野心家也会趁机进行可能的渔利。 对这些人而言,坐镇背后的打赏是极为正常的行为,难于让人抓到任何把柄。 而对于诱发一场社会的动荡来说,仅仅不到三千万花销的代价简直太低了。 夹杂在这种冲击中,飞娱直播就是一艘随时可以打翻的船。 若非有任无恙等人预警与周旋,当下的事态又并未发酵起来,张学舟觉得不仅仅是飞娱直播难于自控,便是涉及飞娱直播的股东也会招惹大麻烦。 在这场风波中,张学舟原本寻思着只要大伙儿人没事、钱没事就算是万幸了。 但他转念想了许久,张学舟最终觉得自己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让他迅速拨通了任无恙的通讯。 “什么,能不能在盛会场地进行一定的布置,笑傲江湖影视组演员海选赛区?” 力扛压力的任无恙接到了通讯,他不免还微微怔了怔。 “这玩意儿别人能相信吗?”任无恙问道:“以前影视剧也没人这么搞啊!” “我妈直播的时候一直说武林大会,并没有说测序者盛会,我估计能行,别人没搞过不一定意味着我们不能搞”张学舟道:“就算不行,你们西京城的宣传力量就不知道往这方面引,别人播别人的,咱们播咱们的。” “这也行?” “这主打就是一个新闻调查的真实,他们能写,你们也能反驳引入真相,再说最重要的主播都能配合采访你怕什么,还怕其他测序者配合采访揭露相关”张学舟道:“相较于引发动荡,大家来回打打嘴炮应该没问题吧!” “我觉得没问题,长空英豪?” 等到任无恙问了问,通讯中的声音顿时就轻快了许多。 (本章完) 第五百八十九章 协定 得益于部分推波助澜影响,宋凤英的直播间已经呈现了百万级在线人数的观看。 相较于长空落打赏周月燕时,这种数据已经翻了三倍有余。 当这个行业被推动后,飞娱直播显然是受益者。 在王砾的估算中,三年之后,飞娱直播在线人数很可能会达到千万级别。 赤色联盟国有十余亿人口,但王砾的计算数据并不高,而是当下的市场只有这么大。 受限于直播设备,也受限于网络接收设备,能流畅使用直播软件者的人数大致只能瓜分到这么多。 而要等到直播行业真正的人山人海,那需要配套行业大跃进。 通讯中,张学舟对着长空英豪进行了缓慢而有条理的分析。 “也就是说,当下消息更多是维持在普通人精英层次中”长空英豪问道。 “不错”张学舟点头道:“当下的直播观看者需要购买较为新款的可视仪,若在屋外观看还需要有较高条件的网络,普通人难于达成这种条件。” “那你建议将测序者盛会影视化真能消退影响?”长空英豪继续问道。 “他们不信我们就真拍一个影视剧,到时候都上镜”张学舟道:“那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拍摄影视剧确实不难,但……” “到时候咱们天天在电视台放,谁还信他们那些话!” “也不是没道理!” 只要做得足够真,假象就变成了真相。 作为网络新兴行业,直播和测序者盛会的规则产生了一定冲突。 举办了十余届的测序者盛会规则显然没有跟上时代的步伐,导致引发了一些麻烦。 此时的亡羊补牢不算晚,而且这种行为也测试出了社会存在的部分问题。 这其中有西京城家族和其他省市家族在发展上存在主次,有部分不甘心罗浮帝国沉没的顽固者年老时总想搞点事情,也有赤色联盟国较为分散的权利等问题。 甚至于因为暮年问题,序列委员会在处理相关时并没有老一辈那么干脆利索,也缺乏压制的底气。 长空英豪只希望一切安稳渡过,若是能在彼此嘴炮中不断拖延下去则是更妥。 “这个张学舟脑子还是很灵活的”长空英莲补充道。 此前也是他们和任家兄妹争吵得非常凶,等到张学舟前来后事情就换了个方向。 而在眼下,对方将测序者盛会性质也同样做了变更。 “到时候让冠军组、亚军组、季军组、优胜小组都去那个什么影视剧里跑跑腿,他们想拿奖就得配合,这也耽搁不了他们多少时间”长空英豪点头道:“影视海选就海选吧,总归是比弄出社会分裂问题要好!” “关键他们肯定扯不过我们”长空英莲道:“一会儿咱们就将宋家那片封闭场地悬挂几条海选仪式的横幅!” “再挂个开机仪式横幅”长空英豪道:“我记得祝家旗下有两家影视公司,让他们再派个班子过去打辅助,争取搞得像模像样点!” “几位,那这个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朱良平问道。 “静观后续”朱伟道。 “我倒是希望这件事情闹一闹,也看看是谁跳得最凶,趁早将这些人连根拔起,免得老是要惦记他们!” 议会桌上,一个国字方正脸失望,极为可惜吐槽了一声。 “周日辉,你别动不动就想着杀杀杀”长空英豪头疼道:“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同了,不能像以前那么搞。” “你爹可比你开明”长空英莲道:“你妹也比你开明!” “时代变了,规则可没变”周日辉道:“世上需要你们这种开明人,也需要我们这种不开明的人。” “得,说不过你,但咱们这个事情不宜闹大!” …… 数个声音在通讯器中交流,直到任无恙挂断通讯,张学舟才摊手向众人示意了一下。 “也就是说我们直播时要有意无意往影视剧方向引了”宋凤英疑道。 “说的没错”张学舟点头道:“您以后估计还得出演一下宁中则!” “那个宁中则活得太憋屈了,我想当圣姑”宋凤英不甘心道。 “那我当令狐冲?”张卫盟疑道。 “您一个非参赛选手当什么主演”张学舟摆手道:“劳德诺都轮不到您。” “咱们当下面对的是大事,你们讨论是不是有点歪了!”张曼倩指了指场地播报提醒道:“现在到三十二进十六强抽签了。” “咱们这事儿应该能稳住,我先去抽个签!” 张学舟朝着众人点点头,而后推开隔离间门钻了出去。 “人真多啊!” 门外张学舟感慨的声音传来,这让张曼倩好一阵晃头。 但张曼倩发现了一点,自从张学舟恢复正常与人沟通后,事情似乎就简单了,众人也没了那股凝重的气息,整个房间都显得轻快了起来。 “咱们中只有学舟哥是跳出整个体系看问题”王砾嘘唏道:“他这种人最容易把握到事情的关键处!” “说的是”张曼倩点头道。 “咱们明明只是这波夹击中一颗被拿来利用的小棋子,哪曾想到能下出决胜棋”王砾低声道:“这甚至是一棋双杀!” 有些人是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时力挽狂澜,而有些人则是事态还没萌生就掐灭了。 前者或许会被万人所敬仰,但王砾只愿意跟随后者。 出多大的风头就要承受多大的风险,跟着前者只能当个炮灰,跟着后者才能安稳吃香喝辣猥琐发育健康成长。 他眼睛发光,只觉还在三十二强时就已经看到了测序者盛会前三。 “等我玄甲格斗术大成,我也能成为周委员那样的人!” 他满脸喜色狂想了好一会儿,直到被张曼倩拍了数下才回神过来。 “准备一下,再将宋思佳也喊起来,咱们要上场了”张曼倩道。 “这么快?”王砾诧异道。 “这还得归我弟抽得好,让我们打上了今天的第一场比赛”张曼倩道。 静候的隔离区域,喇叭声中声音不断回荡,宣读着比赛队伍的名字。 “四个赛区打比赛,一次就上八支队伍,三十二支队伍中抽到第一轮上场也算正常吧!” 张学舟同样在喇叭提示声音中匆匆赶回。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选拔,‘躺下一大片’参赛队请做好准备!”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选拔,‘好处统统都是我们的’参赛队请做好准备!” 他脸带满意。 长空英豪等人办事的速度较之张学舟想象中更快。 至少这片隔离区外面已经开始在悬挂影视选拔赛的横幅,又有一些概念性的海报不断在外各处张贴。 而相关的摄像器材和摄像人员,包括了娱乐记者也被邀请了过来进行提前的彩排。 甚至此时的喇叭提示声都有了几分异样的不同。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章 我们在演戏 “兄弟们,我又要向着武林大会的冠军宝座冲击了!” “铁子们,这可是一朝获胜就能改变命运的赛事!” “只要我们胜出了,你们将来肯定能在荧幕上见到我!” “你们不要叫我宋妈,我还年轻着呢!” “那两个小黄脸在哪儿?悦悦和灵灵都在这儿呢!” “怎么多出了一个男人?” “他收到信息比较晚,过来参加选拔的时候睡过头了!” …… 只要开启直播间,宋凤英的直播间在短短时间就会呈现人数的迅速上升。 从数十到数百再到数千上万,这个时间只有短短的几秒钟。 而且每一秒钟都会呈现人数更为猛烈地上涨。 只是刚刚开启直播间,宋凤英的直播间就显出了不正常的打赏。 一道飘红打赏浮过直播间,更是引来了疯狂的刷屏。 在这连续的直播期间,这种不把钱当一回事的打赏确实炸碎了很多人的心态。 只需要说几句话,上榜的大哥们就像中了邪一样砸钱。 一次打赏很多人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总工资,而扣除自身花销存上一百万更是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于做到的事情。 但在这个直播间中,钱财如同流水一般汇聚。 即便是当下观看直播的群体经济条件较好,很多人也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在这个直播间中,很多人当下看的不是宋凤英,而是大佬们砸钱的那个瞬间飘红。 周月燕的打赏收入只有五百余万,而宋凤英则是真正达成了千万分红的收入。 而这种变化只在短短的两三天时间中,甚至这种财富还在不断增添。 就因为比赛格斗的直播,有钱人就疯狂砸钱了。 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就是看不懂的直播经济,但慕名而来的观众则是愈增。 即便可视仪卡成一坨翔,一些人也硬钻了进来。 也有些人不具备相应观看的器材,只能通过搜索网页版,又或是观看过往的直播记录。 “兄弟们,我先穿戴护具!” “今天遇到的都是高手队了,很多小伙子都是学过两手的,特技表演水准比我们高多了!” “但我们肯定能突围!” “我们组今天多了一个男人,他学过枪术表演,还学过滑翔,我们队伍的机动性再次增加了!” “不说了,飞行器来空投,我要抢道具了!” 相较于前两日的直播,宋凤英此时显然开始掺杂一些额外的内容。 “令狐冲这个角色是我的!” 张学舟叫囔一声,又有张曼倩同样叫囔。 “为了成为任盈盈,我今天要豁出全力表演!” “疯了吧!” 睡后一脸惺忪的宋思佳甩了自己两个耳光,尽量将自己提神了起来。 她瞪大眼睛看着前两天非常正常,但眼下有些不正常的队伍。 “我要当万里独行田伯光,啊哈哈哈哈哈~” 王砾大叫一声,又发出渗人的贱笑声音。 “幻觉!” 宋思佳使劲擦了擦眼睛,脸上的妆容不免都被擦掉了一块。 等到比赛倒计时声音响起,她脑袋晃了晃,随即一摇一晃跟着张学舟等人飞奔了出去。 “张哥,你跑的速度不行啊”宋思佳道。 “我又没学草上飞那种影视特技”张学舟道:“我当下主打就是一个玄学表演啊!” “什么?” 宋思佳张大嘴巴,只觉完全听不懂这帮人说的话。 “你以后跟着我混,若我当上了令狐冲,说不定你能混个岳灵珊来演一演!” “演?岳灵珊是什么格斗术?” “咱们这个参赛出了点问题,当下在尽量进行影视演戏转换消退影响,你稍微配合一下!” 见到宋凤英持着可视仪飞奔上楼直接穿梭障碍区域没了人影,张学舟才叮嘱宋思佳。 “我……测序者盛会还能干这种事?” 宋思佳看着一脸轻松的张学舟,硬是没想通到了关键比赛,张学舟等人居然还有心思搞什么影视演戏来配合直播。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哥,求你别……” “保前三!” “我听你的!” 只要测序者盛会能获胜,宋思佳觉得什么都行,甭管岳灵珊还是王灵珊,她都能做出配合。 “是一根五郎八卦棍!” 投放物资区域,宋凤英一声大叫,随即抓着一根近一米长的电棍跑。 这种电棍预留电量不足,开启后能激活一次电流冲击。 如果电棍打到穿戴的护具上则是不会发挥丝毫作用。 “哈哈哈,宋思佳,空投物资中没有枪,你的龙威格斗术已经使用过度,你们输了!” 不断汇合时,另一队参赛选手也在奔袭中不断露面靠近张学舟等人。 “他叫辛吉平,是西京城辛家……” “没事,我不需要知道名字和能耐!” 相距还有二十米,张学舟双臂展开,体内基因力量涌现。 他伸手朝着辛吉平一指,辛吉平的大笑还在脸上,但只是短短瞬间就陷入了恐惧,身体发出一阵不自然的颤抖,朝着地面缓缓蹲了下来。 “省着点,咱们还有好几场比赛”宋思佳提醒道。 “我当下威慑并非四面八方打击,可以做到针对单人,这种损耗很小,连续动用二十次都不成问题,!” 张学舟的话让宋思佳吸了一口冷气。 她一脚踢翻辛吉平,将对方护具内侧的监测器关掉,代表辛吉平的标识顿时黯淡了下去。 “以前要打个半死才能定胜负,这一届带来了一些科技产物,不用打到以往那种程度了”宋思佳道。 “那他们少受很多罪,我们……哈哈哈,看我六脉神剑!” 宋凤英完成汇合极为迅速。 当可视仪的摄像头扫到身上,张学舟顿时手舞足蹈。 “倒,倒,倒,你也倒!” 距离近的或二十米,远的足足有五十米,随着张学舟伸手连点,这些人如同丢入油锅的鱼,奔跑时直接变成了地上翻滚。 “这就结束了?” 看着张学舟伸手间继续放倒了另外四人,张学舟甚至没有问对方的姓名,也不曾询问对方所擅长的基因格斗术,更不曾有直接的交手。 这场三十二进十六强的比赛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这简单到宋思佳难于置信,但又确确实实发生了。 对面的选手能打到三十二强,个个都拥有了不菲的基因格斗术,甚至堪称测序者中的强者。 而在张学舟面前,这些人连蹦跶都没蹦跶一下。 “碾压!” 宋思佳的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这一场比赛的短暂不会是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若非张学舟的基因格斗术依旧符合参赛范围,宋思佳真要认为这是有什么第二第三序列的心灵序列者来破坏平衡了。 “铁子们,你看我们特技表演得怎么样,令狐冲伸手一道六脉神剑,剑气飚出五十米,冲击着另外一个影视班的三十二强选手,这连弹四下就放倒了四个。” “为什么令狐冲会六脉神剑,你们看我手中这根棒子是啥,这拿到了肯定能让我们组成员放技能啊!” 在众人汇聚的中心,宋凤英大肆进行着解释。 作为直播界的一姐,宋凤英想撒谎时脸都不红,她嘴里念的内容已经与前两天有了全然的不同。 这让直播间的气氛顿时多了一丝诡异。 在以往的对战结束,这就是刷飘红打赏的时间段。 但在这次获胜后,直播间中一道飘红都没有划过。 很显然,刷飘红打赏的人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变动 “一直小青蛙呀,它蹦跶蹦跶呀,用手指一下白肚皮就翻出来了呀……” 三十二强进入十六强简单到宋思佳难于相信,而十六强入八强同样如此,甚至她还有闲心跟着瞎唱歌调侃。 直到四强战开启,张学舟的轻松才多了一丝肃穆。 四百九十三支队伍很难分辨清楚谁和谁,但四百九十三支队伍打到剩下八支队伍,再欠缺信息渠道的人也知晓了剩下的队伍成员信息。 “接下来有数支强队,譬如左腾领衔的‘周左军团’队,骆高高领衔的‘各位请让一让’队,徐智慧领衔的‘冲锋向前’队……” 能从庞大的参赛队伍中杀出,每一支队伍的实力都不凡。 这甚至包括了被张学舟上午直接扫出场的两支队伍。 “根据当下获知的一些信息,左腾、骆高高、徐智慧、张攀、王凯乐这五人速度极快,但凡碰上这些人的队伍,我妈飞羊走壁的能耐很可能赶不上”张学舟道。 “也就是说我们会从主动状态进入被动”张曼倩补充道:“甚至被他们取走空降包,导致产生不小的劣势!” 甭管飞行器空投的物资有几份,而这几份中哪些物品又是华而不实,握在对方手中无疑是一种隐性的威胁。 若被人取到百米以上射程的枪械,张学舟同样是个一枪就倒的货色。 看似神挡杀神,张学舟的强大更多是建立在自己一方拥有主动权的情况下。 而一旦化入被动,张学舟不免也感觉吃力。 “看来我们都要出力了!”连连划了两次水的宋思佳道。 “只要不被射杀,我对抗两三个人不成问题”王砾拍胸保证道。 “如果抢不到东西,那我就只能给你们鼓掌加油了啊!” 宋凤英朝着众人讪讪一笑。 但没有谁会因此埋怨宋凤英半句。 作为队伍中最不起眼的一员,宋凤英堪称众人前期比赛的开挂者,比赛参与度的重要性远远出乎了众人预料。 在遭遇的所有队伍中,没有一个人的速度较之宋凤英更快。 户外爬山涉水直播了十余年,宋凤英对各类障碍几乎能做到得心应手,而飞羊走壁基因格斗术更是让她对部分地形有着无视。 即便宋凤英短距离爆发、又或长跑的速度不如很多测序者,但宋凤英在障碍跑中无疑占据了极为领先的位置。 这导致‘躺下一大片’参赛队在争夺空投物资中没有输过。 “你们有没有发现空投的次数在增加”任安然提醒道。 任安然最初在这儿的隔离处给众人加油打气,也顺带坐镇可能需求的医疗服务。 随着直播事件产生,任安然才不得不离场和任无恙力撑。 而等到直播事件开始进入大致的可控,她也免了争议和争吵,重新回归了后方帮衬。 “你是说?”张学舟疑道。 “以我以前参赛的经验来看,空投在后阶段数量会有增加次数的可能,也有可能增强空投物品质量”任安然道:“眼下剩余的队伍已经不算多,并不会进行过于粗糙的筛选,若组委会将赛区隔离拆除,进一步恢复原有的比赛场地都有可能。” “我连接两次都没碰到熟悉的地形区域”张学舟摊手道。 张学舟对宋家最熟悉的区域莫过于射击场等地方,但在两次的角逐中他没有看到任何一处区域是他熟悉的地形。 若任安然的猜测为真,测序者盛会进入最后阶段角逐时的胜负因素将不断增加。 “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人眼下的体能、基因能力都出现了不足,甚至带着一些伤势,为什么要在此时增加这些意外因素?”张曼倩道。 “你提及了少部分人”任安然略带深意道:“而测序者盛会最终需要的就是那少部分人!” “测序盛会筛选出来的是高手中的高手”宋思佳道:“有限的资源也会倾泻在这少部分人身上。” “你别看测序者盛会的冠军在当下并不算出名,但时间轮转,最终很可能就是这些人接力”任安然道。 任安然那一届的冠军朱胜男、甄美、姜凤等人在西京城名声不显,这不是因为这些人不行,而是在这些人头顶上还有更多的人。 后来者想跨年龄冲击到前方很难,但只要出现时间轮转,年老的那批人居于幕后,也就轮到了这些人走向台前。 “看来想拿到这些资源的倾泻需要多多表演”张学舟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些真正具备权势和地位的人应该开始入场观看比赛了吧?” “你猜的倒也没错!” 任安然点点头。 裁判室中的裁判只是例行公事,具备一定权威但不具备真正的权势地位。 而真正具备权势地位者也不可能将时间花费在观看一些测序者角逐的场面上。 只有测序者中的精英角逐才能吸引他们的目光。 “但更重要的是序列委员会那批研究员开始入场了”任安然提醒道。 有人需求定制的基因武具,有人需求更为高阶层的三星格斗术,也有人需要量身打造基因格斗术,也有人需要特殊的血剂等。 在序列委员会的研究员中,诸多人就对应着相应的研究能力。 这些人的数量并不算多,只有数百人而已。 而要分到对应的相关领域,一个领域只有三五人都极为正常。 但不论这个群体中哪一个人拿出来都是对应领域的大佬。 这些人可以不擅长基因格斗,但无疑是相关方面最资深的理论者。 测序盛会的冠亚季的前三固然可以获得盛会指定的奖励,但不意味着其他靠后的队伍成员没了翻身的可能。 只要表现亮眼,被相应的研究员看上,对方同样可以具备独有独特的可能。 “也就是说咱们就算是败了也有可能获得好处”宋凤英听了许久后总结道:“但这需要我们表现好!” “说的没错”任安然道:“不需要太过于在意比赛的结果,将自己的每一分光热完全发挥出来,表现总归有人看到,也会带来可能的回报!” “但我还是想拿冠亚军这些名次!” 张曼倩嘀咕了一声。 相较于被人看上,前三队伍的奖励是实打实,更具备自行挑选的能耐。 “能做到最好那是再好不过”任安然点头道:“这种比赛终究还是存在一定的公平性,难于被人完全操控!” “被人完全操控……” 张学舟若有所思。 等到休息时间过后的播报提醒,他顿时就有了起身。 “左腾和骆高高居然没冲撞到一起!” 再一次的角逐队伍抽签,张学舟发觉了一丝异样。 在各大队伍中,最有希望夺魁的队伍并没有冲撞。 “看来我们是属于凑数的弱队了!” 张学舟心中还有点小盼念,希望左腾等人和骆高高等人冲撞到一起淘汰掉一队,但强队和强队并没有发生冲撞,反而是他们自身成了背景板。 在八进四的场次中,他们就碰上了骆高高团队。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二章 混乱的情况 “‘躺下一大片’参赛队?” 在诸多队伍中,没有哪个队伍像张学舟的队伍一样直白。 这帮人就差点没将我是病号写在脸上。 但一个病号队伍横冲直撞打入八强就是很不正常的事。 “宋思佳跑这个队伍去了,张学舟那个老母跑得比兔子还快,王砾不知道怎么在短短一年多时间玄龟基因修炼大成,还修炼了盾甲格斗术,变得极为抗揍,张曼倩病怏怏的,但打人依旧利索,这个张学舟……” 骆高高没法吐槽这种参赛队伍。 若说这帮人没病吧,这些人多少有点不正常,作为队长的张学舟甚至还连连缺席了两天比赛。 但若有说这帮人真有病,病人组都能和他们争夺四强了,这个病就有点牵强。 “他们是怎么打到决赛圈的”祝况难于理解道:“难道次次都让宋思佳拿到了枪械?” “张师妹不是说头疼厉害吗?”丁豪插嘴道:“她是怎么参赛的。” “现在拿不到现场实况记录,压根就不清楚他们怎么赢的”骆高高头疼道。 从近五百数量的队伍打到现在,没有人会认为别的队伍是靠着侥幸存活。 一想到张曼倩发疯不讲道理的打斗能耐,骆高高不免也头疼。 但处于隔离区域,每支队伍所获得的信息并不算多,骆高高也只有从一些乐意透露相关情况的选手那儿获知信息。 “骆少!” “祝少你们看!” 负责搭配的陆大和陆二极为快速递过可视仪,迅速划过一道视频。 “倒、倒、倒、倒,比赛结束了?” 见到视频上张学舟伸手连连点,数人的奔跑就变成了翻滚,骆高高心中没来由划过一丝恐惧。 “张学舟有这么强?” 祝况的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现场录制的视频?”骆高高凝重问道。 “是他们直播的”陆大道:“就是这个萱萱!” “那是张学舟的妈”祝况低声道。 宋凤英在直播时胡言乱语,说的话让骆高高摸不着头脑,但宋凤英呈现的直播画面是真实的。 在这诸多参赛队伍中,没有人会来配合张学舟表演。 “如果他能将这种场合变成一场表演,他……” “他很可能已经控制了整场比赛!” 骆高高沉吟了数秒,祝况则是补一句。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免同样看到了苦涩。 “走吧,总归是要去见见他们”骆高高起身道。 最佳探秘者获得的资料也没宋凤英自爆来得详细。 骆高高以往不玩直播,祝况也不玩,等拿到这份直播资料后,两人对八进四角逐的自信满满已经支离破碎。 短短的时间中,他几乎想不出该如何破解张学舟。 对方几乎与他们不在同一个赛道上。 “去他爷爷的五星鹤形拳和五星鲲鹏格斗术,什么鹤形拳能这样打,什么野鸡鲲鹏格斗术,这都没听过名字!” 祝况爆粗。 而后也沉闷跟上了骆高高。 丁豪则是不敢说话,只得默默跟上,又有陆大和陆二跟随在后。 五人鱼贯而出走向进入场地的通道。 隔着数条横幅,众人还能看到走向另外一条通道的五个脑袋。 “《笑傲江湖》剧组,面向全国征集演员!” “海选角逐最佳主人公,今天你海选了吗?” …… 横幅上的字眼让骆高高莫名心烦。 “祝少,你们家影视广告都打到这儿来了?”骆高高道。 “没有啊”祝况莫名道:“我们家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对测序者盛会伸手,而且我们没这个能力。” “你看看那边,你们旗下公司那个什么导演,他带着一帮人在那儿调试摄像机!” “我咔,他们是怎么跑进来的?” 若非已经走向了测序盛会比斗的通道,祝况真想跑过去问问这帮人怎么回事。 这不是祝家能随意插手的场合,也并非祝家能搞小动作的地方。 在这个区域,不论是想进来还是想出去都需要经过重重检测,即便是他父亲那样的人也只能在外围区等待。 “当下能进入测序盛会的非参赛者只有医疗团和特殊医疗者,又有提前报会的家属人员,搞影视拍摄……序列委员会已经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 骆高高抓了抓脑袋,最终将一腔疑问塞在了胸间。 相较于搞清楚这帮人是怎么进来的,他当下更多是要搞清楚‘躺下一大片’队伍真正的能耐,又寻求击败这些人的方式。 “宋思佳具备龙威格斗术,张学舟拥有的格斗术似乎同样类似于威慑类格斗术,但他打击的范围太远了,这有点不正常!” 骆高高穿戴着必须携带的基本护具。 他看了数眼,最终将一个较为影响实力发挥的头具戴在了脑袋上。 “咱们尽量求稳,都防着点”骆高高道。 “咱们还得用最快的速度取得空投物资,谨防他们获得枪械”祝况道:“如果能取得石棉类头盔,我们获胜的几率应该是五成以上。” “祝少,我跑的快呀”丁豪自荐道。 “跑的快就多跑跑”祝况道:“这趟不出全力就没得出了。” “我一个剑鱼突刺就能飞钻出十米……” “你醒醒,你现在不是剑鱼基因,没法突刺了!” 听了丁豪的自荐,祝况心中有点凉。 但丁豪有几点好,这家伙说听话是真的听话,又能挨打又任劳任怨,而且丁豪的格斗技术有中上水准,不算拉低他们队伍的档次。 高端的医疗砸下去总归是荡起了一点水花,连连打了数场比赛,丁豪的表现让他们无法挑剔。 “注意注意,角逐的场地扩充范围了!” 从预备区域走出,听到倒计时声音和空中的飞行器轰鸣声,骆高高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些。 飞行器所在的位置超出了他们此前所注目的距离。 在这场比赛中,甚至有两台飞行器盘旋于上空中,这极为准确指示了赛场区域对立的距离。 “以往三五分钟就能捞到空投物资,眼下这种距离是没可能了,没个十分钟八分钟不可能赶到那儿!” “越难捞到证明着空投物资给予的助力有可能越大!” “两种空投也会让彼此队伍不至于过早相遇!” “如果想捞到两种空投物资,队伍必然会被打散!” “我们该如何选?” 大喇叭中的比赛倒计时进入数数,骆高高和祝况对视一眼,又看向另外一个入场方向。 他们在东,张学舟等人在西,飞行器一南一北呈现对立。 等到倒计时归零,他们前方的隔离板自动收缩,那两份空投大礼包也随之飘荡而落。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三章 裁判室 “谨防被骆高高队伍偷袭!” 场地的扩增让交锋来得比较迟,而空投物资的数量和品质的增加更是让比赛充满了不确定。 宋凤英一跃而起奔向一方空投物资后,张学舟则是不徐不疾进行着小跑,又有张曼倩伴随左右。 作为近战能力缺陷严重的人员,张学舟被人近身后直接带走的可能性极高。 而张学舟也没法躲过远射类的打击。 看似他连连控局了两盘,但只要被人针对,张学舟同样要跪。 他当下打的就是一个认知差和信息差。 毕竟他平常没有任何显山露水,也少有展示自身的基因格斗能力。 “张学舟?” “张曼倩?” “宋凤英?” 测序盛会中角逐进入开始阶段。 而在裁判室内,诸多监控装置不时浮过众人的身影。 这些监控记录有源于宋家废墟中设置的监控,也有选手身上佩戴的针孔摄像装置所呈现的画面。 任安然的猜测并没有错,在这片装置了数十台监控显示装置的裁判室中,此时确实来了很多研究员。 裁判员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只是谨慎盯着监控画面。 一旦发现出局者不服气胡搅蛮缠,又或认输出局后还被人打击,这都需要裁判进行阻止,甚至取消对方的参赛资格。 手握大权,但没有一个裁判员高高在上。 在他们身后,那是整个序列委员会的后备支撑力量。 这涉及了极为高端的基因格斗术研究者,基因武具研究者,血剂研究者等代表人物。 相较于众多裁判,这些人无疑更为权威。 众裁判的小心翼翼也就不意外了,生怕判断出错导致问题。 “那个张……” 众研究员低低交流,这也让众裁判的心稍有稳定。 张学舟这个队长在前期没有参赛从而积蓄体内基因力量,放到第三天来动用,对方这种算盘打得叮当响。 五个人晋级都难,四个人想冲入决赛圈的难度无疑更大。 但这个队伍就是硬生生冲了进来。 而后就进入到了这个队伍的碾压局。 仿若不要本钱,张学舟肆意释放着威慑类的基因格斗术。 在赢得比赛时,对方落定胜负并不像其他队伍的火拼难辨,也没有了任何争议。 裁判们低声议论的是一方面,而对一些白发苍苍的研究员所讨论的又是另一方面内容。 “他们一家怎么都能冲击测序者盛会?” “还有一个张卫盟不曾进入!” “他们短短数年时间就具备了可观的基因格斗实力,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对他们这种家庭来说应该不具备这种可能!” “是不是天坑带来了影响?” “他们测试报告上擅长的是什么能耐?” “最新的血液测试报告在哪儿?” 谁是测序者,谁是序列者,血液基因报告会给予一份准确的答案。 没有达到足够水准的基因浓度、强度、分布等,身体就不可能发挥超出基因限定的力量,从而会维持在对应的阶段。 而只有了足够的基因条件,又结合适配的基因格斗术,才能让基因力量发挥出更强的威能。 张学舟的队伍显然出乎了不少研究员的预料,与以往所获得的资料有了极大的区别。 “各位,这位张学舟是任一生教授亲传的学生,那位张曼倩是骆辉教授的学生,两人都有极为清晰的来历,也是有学习基因格斗术的正常途径,而且培养的条件不差!” 夹杂在众多研究员中,周月燕稍微提醒了一句。 她和张学舟交往不深,但被张学舟在北热河研究所中的培养皿事件上缠了很久。 总体来说,周月燕觉得张学舟还算个正常青年,也不应该被天坑等事继续牵扯影响。 “咳咳,这个张曼倩确实是我的学生,她这一年接受了两次高端医疗服务,实力尚可!” 骆辉教授也在研究员中,他咳嗽了两声。 看着视频中张曼倩那张病怏怏的脸,他不免也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罗重的判断没有错,张曼倩确实是最适合搭配骆高高团队的对象。 而要落到当下这种对立的局面,骆辉教授心中也是五味陈杂。 他在张曼倩受创事件上存留了一些关系,而且他父亲骆天鸣又跑去暮年公馆求助任一生。 种种关联交织,这也导致骆辉教授在相关话题方面倾向了张曼倩等人。 “我听说左家此前弄了一些事情,导致张曼倩、张学舟等人也动用过高端基因医疗?” 又有人发声提及了一句。 这让众研究员心中的怀疑大幅度消退。 很显然,被任一生、骆辉等人看中,这些人通过‘镀金’的高端医疗具备了迅猛提升基因格斗术的可能。 这也让张家人具备基因格斗术并不显得特别怪异。 “你学生怎么还和你孙子打上了?”周月燕奇道:“就没想过让你的学生取代掉一个备胎测序者?” “造化弄人!” 骆辉教授看着张曼倩那张病态明显的面孔,只觉时间重来一次,他难于去选择一个状态不稳定的张曼倩。 但看着监控画面中的交手情况,他心中也是肝疼得厉害。 监控之中,持着木剑的丁豪已经陷入了被张曼倩疯狂暴打,强度十足的木剑都被硬生生砸断,眼瞅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要躺下。 又有骆高高对着张学舟穷追不舍。 而在另一片区域,王砾架住了祝况,宋思佳对上了陆大,而陆二则与骆高高当下的行为没区别,同样在追击宋凤英。 比赛区域的扩大,又有空投数量增加,这导致了两方队伍的分散,也造成了众人并未集中对抗,而是分散在四处角逐。 甚至双方此时都没有取得空投物资。 空投物资固然会带来裨益,但过远的距离必须让人对空投物资做出取舍,真要狂奔到空投物资处,体能的耗费必然巨大,难于清楚这种得失。 相应双方都选择了截停对方的队伍。 “这个张学舟怎么在倒着飞?” “鹤翔能玩到这种水准?” “他似乎是利用地面进行了借力,而并非通过打击时的卸力倒飞!” “我从未看过人可以倒着飞上二楼,这要怎么追打?” “这个是骆高高吧?” “他应对的战术出问题了!” …… 裁判室中,众研究员的眼光显然毒辣,能很清楚判断出场面。 看着被张曼倩强行压倒丁豪,硬生生摘掉了丁豪护具内侧的监测器,监控器一面屏幕黯淡了下去,骆辉教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大喊。 “跑,哪怕是取得一份空投的物资,那也有扭转局面的可能!” 虽然缺了周天豪,骆高高组合实力依旧强盛,具备了夺冠的可能。 但骆辉教授没想到重金砸下去,骆高高的‘各位请让一让’参赛队会止步在八强,远远没进入到四强的决赛圈。 而在空投之物中的一些针对性道具,至今还没有被骆高高的团队取得。 并非每隔数年就有西京城家族子弟齐齐参与盛会,在盛会上向来是各大家族轮流坐庄,存留着部分隐性的操控。 骆辉教授没想到,在骆家坐庄的这一次,他们没能坐下去。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四章 基因和格斗术对比 “高高!” 倒飞到废墟中的二楼,张学舟大喝一声。 这让骆高高抬头。 但只是短短瞬间,骆高高只觉双目凝望宛如看到了地狱的深渊。 血红的世界中,他仿若踩踏在万丈高空中下坠。 即便没有恐高症,骆高高也被这种忽如其来变化引导的幻觉所惊。 他目光望着张学舟,眼神中迷离不断。 等到十余秒过后,他身体才一个跟头栽倒了下去。 “居然带了头盔,我讨厌头盔!” 针对威慑类格斗术的方法很简单,一个不适合自身行动的头盔就能削减损伤。 这是通过物理方式隔绝削减威慑影响,若在头盔中混杂石棉等成分,那更是能分散威慑影响。 若要进行有效的打击,张学舟也只能通过双目对视进行最为直接的威慑影响。 看着倒下的骆高高,张学舟身体轻盈一跃落了下去。 “高高,得罪了,咱们下次一起喝茶!” 张学舟靠近,等到观测了数秒,他才伸手摘向骆高高护具内侧的监测器。 “可以!” 张学舟手指刚刚碰触到监测器开关,只觉一只宛如老虎钳的右手已经抓住了他手臂,巨大的力量传入身体,他整个人已经被骆高高倒提起砸落。 沉闷砸地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眼前一黑。 骆高高应下的声音还在耳畔,但张学舟觉得自己已经听不到其他了。 他或许是一个被削弱了无数个版本的李广,在远程上占据了极大优势,但只要被人欺身打近战,张学舟就是一个一招解决的货色。 “骆高高!” 远远处,张曼倩暴躁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的脑袋偏了偏,随即瞪大眼睛茫然望向了天空。 天空很蓝,蓝得没有一朵白云掺杂其中。 张学舟觉得这很可能就像自己当前的思维,他当下很难再多一些思考。 骆高高不仅仅是面对物理打击的创伤有很强的恢复力,对方在精神上的打击同样如此,可以做到佩戴头盔防御后的迅速恢复。 这或许也是张学舟近战能力太弱了一些。 “张学舟过于轻心了!” “作为威慑类格斗术的修行者,他必须考虑被人成功抵抗后的反弹!” “骆辉教授,骆高高体内是什么主基因?” “是不是你一直研究的那个长生种蝾螈?” “蝾螈不长生,蝾螈只是身体存在极高的修复可能!” “那就是蝾螈主基因发挥了抗衡效果!” “这种生物基因简直是万能,受什么创都拥有恢复的可能!” “以往研究的生物基因都是源于大体型生物,如今转向小体型生物,一些常规的对抗性质就失效了!” “我听说千岛联盟国有研究所在人体内成功复刻了蚂蚁的基因!” “蚁人?” “什么特性?” “不清楚,但他们当下已经宣布获得了成功,你们可以查一查相关的科技文献!” “我听闻奥美佳联盟国那边有人可以控制植物,或许是提取了某些特殊植物方面的基因进行融合?” “居然还有这种发展分支,难道他们从秦蒙废墟那儿获得了特殊标本不成?” “特殊基因种子好培育,但人和植物完全不同,这种基因融入人体是不是有些过于超前了?” “歪门邪道的研究走不长远,真正完善的还是物竞天择留下的大体生物!” “说的是,你们看这个骆高高和张曼倩!” …… 裁判室中众研究员你一言我一语,堪称一场无休止的辩论。 这也是研究员们聚在一起的常态。 若两个研究员因为研究没有发生争议,这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但凡有一个研究的话题,这些人辩驳探讨数天都很正常,会一直辩证到无法辩证,又或辩证出一个真正的结果为止。 关于基因生物多样性的研究正统同样可以探讨到没完没了。 大型生物与小体生物基因带来的格斗能力究竟孰优孰劣,当下或许就能多一个参考的样本。 张曼倩的虎形拳和鹤形拳迹象极为明显,而骆高高则是重在了打击的诡异。 “虎怒了”有研究员开口道。 “虎怒也抵不过格斗实力的差异,虎鹤双形在四星格斗术中水准只能算是中上,唯一的好处就是修行两种五星格斗术可以越过四星的修行!” “骆高高这套基因格斗术应该是修改过的动能拳!” “骆辉教授说两句?” 众研究员通过监控的观测终归是不如骆辉教授这个指导者。 一个是骆辉教授的学生,一个是骆辉教授的孙子。 若要论及熟悉,大概没有人较之骆辉教授更为清楚。 “这个……” 骆辉教授是真熟悉自己的孙子,但他对张曼倩是真的不熟悉。 他就见证过骆高高测试过张曼倩一次,那一次有偷袭成分,骆高高将张曼倩压制到只能闪躲,哪曾有当下这种连连暴打的场景。 靠着不如动能拳的虎鹤双形,张曼倩能强打骆高高,这已经是次一筹的格斗术在逆袭。 骆高高不是废柴,而是西京城百战百胜的测序擂台高手。 想压着骆高高打,骆辉教授觉得很可能是情绪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但张曼倩情绪涌动的这股怒气终究会爆发到尽头,只要骆高高熬过去,张曼倩必然会被打倒。 从丁豪和骆高高双输,到骆高高装死反击,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就是‘蝾螈基因’强化和配套的基因格斗术。 骆辉教授看着近乎定下局势的骆高高,思索了数秒才开始讲述自己魔改且适合骆高高的动能拳。 “动能拳最大的优势在于冲击力量,而高高的蝾螈基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肢体的弹性处理,从而具备更强的动能拳优势,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能卸力,也能发力,在近身战中极具对抗优势,当然,他这种特性并非没有克制方法,高高在远打方面欠缺能力,这方面则是由祝家的祝况……” 骆辉教授看着监视器中的激斗,他讲述极为稳定,直到长篇大论叙说完成,他的脸色才越来越走向凝重。 “这个张曼倩同学也了不得,居然狂攻如此之久也不曾中断!” “以劣打优停不下来,一旦她停下就必然遭遇反击!” “你们可能看得不太清楚,她已经遭遇了近十次打击了,但依旧在强攻!” “你们没发现她虎鹤双形打得让人难于挑剔毛病吗?” “骆辉教授再介绍介绍你这个学生,我们也想听听这个学生的相关!” 众研究员开口询问,骆辉教授稍微晃了晃脑袋。 他思索了数秒,才忽然想起骆高高曾经提及了张曼倩注射虎鹤药剂后带来的后遗症。 ‘疯癫’‘不怕疼’ 五个字在骆辉教授口中吐出,他的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五章 任一生的影子 “骆高高!” 张曼倩口中爆喝不断。 沉重而锋锐的双爪落下,每一爪都让骆高高身体痛楚不断, 若非他身体肌肉控制极为自如,被张曼倩一爪落下就是筋骨必然的扭伤。 相较于此前的交手,此时的张曼倩已经有完全的不同。 力量还是那份力量,但张曼倩对虎鹤双形的掌控让骆高高难于做出任何挑剔。 在他的眼前,这就是虎鹤双形所呈现的最完美状态。 至少在测序者阶段是如此。 修行虎鹤双形的人并非只有张曼倩,西京城中至少能找出十余位,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张曼倩这种极具精准的打击。 看似暴力格斗不断,但张曼倩每一份基因力量每一份肉身力量的交替几乎有严苛的计算,没有浪费到一丝一毫。 这导致张曼倩打击持续时间极长,即便骆高高硬生生承受自身创伤强行反击,张曼倩也忍痛承受了下来。 甚至于张曼倩的打击还在愤怒中变得越来越强。 向来自恃战斗能力持久,骆高高此时不免也有了发悸。 他在正面交锋的战斗中很少撤退,但骆高高发现自己此时再不撤退打迂回战,他很可能就没法持续下去了。 连连的拍击落在身上,又伴随了张曼倩一记膝击,骆高高口中一丝血迹显出,随即连连后退数十步。 等到张曼倩欺身靠近时,他转身就开启了狂奔。 粗长的大腿让骆高高极具奔行优势,他迈步两次至少相当于其他人三次。 在奔袭这种事情上,只有专门修行奔袭类基因格斗术的人才有可能超过他。 张曼倩毫无疑问在这个行列之外。 奔袭不过一分钟,骆高高已经利用建筑物的遮掩甩脱了张曼倩。 “这是高高输了啊!” 看似骆高高甩脱了张曼倩,但骆高高无疑在最得意的领域中输给了张曼倩。 “贵学生难得!” “骆辉你糊涂啊,这两个种子级选手居然发生了直接的碰撞,难道你此前是想谋划冠亚军双双进囊中不成?” “孙子一队,学生一队,你这个算盘打得好!” “就是运气不怎么样,让他们八进四就碰撞了!” “我听说抽签时有一些暗中手脚,骆辉教授你就没去动一下手脚,看在骆家的份上,这至少也不会让你这两个队伍提前相互相杀!” 裁判室中众研究员不断交谈,骆辉教授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他脸上带着极为勉强的笑,但心中的苦只有自己在品尝。 若非张曼倩当时的症状太重,他何至于放弃对方。 而在眼下,他所付出的虎鹤血剂在不断助推着这个小女生,也让对方将自己家族重点培养的继承者暴打到无法招架。 透过监控器,骆辉教授能看到缩在建筑后方躲避的骆高高身体不断颤抖。 这是骆高高极少有的行为,显然是被暴打到身体难于承受了。 “去取空投的物资包!” 若要骆高高团队翻身,骆辉教授也只能寻求额外的助力。 ‘滴’ ‘滴’ 监控屏幕黯淡的声音传来,监控宋思佳的屏幕黯淡了下去,又有陆二的屏幕直接黑屏。 “宋凤英取到枪了,她那柄枪的子弹可以多发!” 测序者盛会的枪械弱化极多,电击枪等枪械不仅有射程限制,也有威能限制,而涉及动能方面的枪械则是修正成了麻醉枪。 麻醉药入体,陆二护具内侧的监测器被关闭直接退场。 宋思佳则是体能和基因力量耗费过多,导致被名不见传的陆大清退出场。 宋凤英和处于附近区域的陆大进入新的角逐。 而王砾与祝况的缠斗在另外一片废墟中依旧在继续。 祝况无法击伤王砾,而王砾擅长挨打但不擅长擒拿格斗,导致久久不能制服祝况。 “这个王砾也有点意思!” “他使用盾甲格斗术太生涩了,但身体的强度偏偏又高到离谱,让这个祝况近乎无解,这也是医疗科技堆起来的选手吗?” “这种队伍简直全靠资源在速成,谁是他们幕后的金主?” “这确实不属于黑马队伍,这是金马队伍!” “按正常的计算,堆到王砾身体这种抗性水准的医疗资源至少要上亿!” “上亿钱财的医疗就堆了这么一个废柴?” “空有防守之力,欠缺了出击之力,这确实很废!” “不要带太多偏见,友情提醒你们一下,这个王砾是王江涛家族弃养的家族子弟!” 周月燕看着硬打王八拳缠住祝况的王砾,眼中多了几分兴趣。 王砾的下限很低,低到当前参赛队伍的任何一人都能缠住王砾,但王砾的上限也很高,高到骆高高这种顶级测序者应对时同样困难。 周月燕不熟悉王砾,但得知飞娱直播的股东机构中有对方的名字,这让周月燕很是惊诧了一阵。 靠着这个造富机器,这群人也乘着风浪涌了上来。 周月燕甚至能猜到这群人的目标。 但只有达成了目标,这群人才有可能继续乘风破浪,甚至真正在西京城站稳跟脚。 “天豪队伍的夺冠率真有点不好说了!” 思索到周家参与的队伍,周月燕不免也多了一丝凝重。 周月燕宁可周天豪等人碰到骆高高团队,也不愿碰到这支有病的队伍。 她看着废墟中心闭目感知骆高高的张曼倩,心中没来由多了一丝担心。 如果说威慑类基因格斗者还存在简单应对的方法,譬如利用废墟石块投掷等击破对方,而张曼倩这类人近乎没了缺陷,难于被有效针对。 “高高,你不讲武德,那我也不讲武德了!” 众人期待的张曼倩追击骆高高反击并没有到来。 伴随着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靠近,骆高高躲在角落中的身体开始打摆子。 直到骆高高躺在地上抽搐吐白沫,张学舟才钻入了废墟建筑中,将对方身上的监测器进行关闭。 “他威慑持续的时间太久了,基因力量简直处于无损状态!” “他的细微感知定位到了骆高高的位置。” “若他身边有人防护,这该怎么应对?” 研究员们短暂的探讨,骆辉教授心中已经是一团死水。 从最开始选择利用丁豪对战张曼倩进行拖延,骆高高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在这个队伍中,张曼倩并不是最强的参赛者,这个队伍最强者是张学舟。 闲庭信步、无视测序者阶层、一举定乾坤…… 张学舟的身上确实有任一生等人的影子。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六章 四强 “骆高高!” 再次爆喝出击时,张曼倩眼中浮过一丝微蓝的光华。 但等看到在地上不断吐口水的骆高高,她心中的愤怒迅速消退了下去。 “别打我,我现在头晕、目眩、恶心、难受!” 趴在地上,骆高高恢复清醒很快。 但就是因为他恢复太快了,骆高高觉得自己宁愿处于昏迷状态中。 此时的赛事没有结束,医疗团人员还没入场。 想到需要等待时间带来的煎熬,骆高高心中就不由一阵阵的绝望。 看着短短数秒转到自己这儿的张曼倩,骆高高直接求饶。 他不想在承受精神创伤时还要遭遇物理打击。 “你们不能虐待战俘!” 嘴里嘟囔着自己最大程度能说出的求饶语,骆高高死死捂着脑袋太阳穴位置。 他反击张学舟有多强,张学舟的反杀就来得多凶。 若非他身体的抗性和张学舟基因格斗术的局限性,骆高高觉得张学舟已经将他鞭尸无数次了。 “此次就饶了你!” 张曼倩看了骆高高数眼后才松了拳头。 骆高高陷入的症状很明显,这只有张学舟能造成这种创伤。 但只要想到骆高高抓起张学舟来回横摔,张曼倩觉得打死骆高高都不算冤枉。 “哼!” 她鼻孔中轻哼一声,随后朝着自己身体伸手一指,与骆高高交手时的诸多浮肿和皮肉破裂处迅速有着愈合。 “法力果然有了质变!” 看着自己身上伤势愈合的速度,张曼倩深深吸了一口气。 愤怒的情绪显然是她在这场角逐中突破的最大因素。 见到张学舟被打到不能动弹,她那一刻只觉身上无数处都在燃烧。 那燃烧的不仅仅是她的精神,更是燃烧了她体内修行时产生的秽物。 身体不断通透时,张曼倩也看到了依靠培元丹强行推动修为带来的桎梏。 若没有精神爆发带来的刺激,这种桎梏只能通过x446修复技术驱除,但这是他们当下难于申请到的高端医疗。 “精神的强度和情绪爆发似乎在降低境界术突破时的难度!” 张曼倩没有威慑类格斗术,这导致张曼倩在精神强化篇的修行并不算过于主动。 直到靠着两次x432修复技术硬推,这才将她推动到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水准。 她在宋家废墟中不断穿行,也不断回味着自己突破到真灵境的点点滴滴,企图将更多的经验进行总结和归纳。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好用的术!” 境界、精神强度、术、基因强度、基因密度、基因分布、基因发挥、基因格斗术。 诸多内容不断在张曼倩脑海中盘旋,又难于形成统一的整体。 她感觉自己当下的修炼极为分割,在承受着两种修炼方式带来的裨益时,付出的代价也较之正常情况要高太多。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难于持续下去的修行。 想到高端医疗的名额,又有高端医疗的价格,再想到张学舟需求更高,张曼倩的心思在境界术和精神强化篇上思索了很久,只觉诸多所需无疑要去优先张学舟。 只要张学舟这个领路者跑得足够远,她才有可能跟随更远。 “再怎么说我当下勉强够用了!” 她目光注目向远处,法力延伸和精神感知辅助查探更远的感觉传来,张曼倩已经‘看’到了被追到死角的宋凤英,又有张学舟不断靠近陆大。 这让张曼倩迅速将目标放向了另外一侧。 在那儿,王砾和祝况斗得不可开交。 祝况屡屡想走,但又被王砾胡搅蛮缠所拉扯住。 等到张曼倩脚步声不断靠近,看到张曼倩扫目而来的眼神,祝况心中没来由还紧张了两分。 “高高呢!”祝况呼道。 “已经躺下了!” 张曼倩应了一声,双腿发力奔袭时跃出了五米外。 猛烈的爪风从高处落下,祝况脸色一片煞白。 “你轻点打!” 他大呼一声,随后只觉肩膀巨疼,双臂已经无法发力。 他的脚刚想提起,随后又硬生生缩了回去。 能击倒骆高高,胜过祝况也不足为奇。 是选择反抗后的挨打还是痛快认输,祝况选择了后者。 “摘了监测器,我不打了!” 祝况晃动着脑袋,伸了伸想投降举起的双手,等到无法举起后他只得蹲了下去。 “止步于八强了!” 看着胸口处的监测器被关掉,祝况心中一凉,只觉多年的努力终究是不如这帮强横杀出的黑马。 “我一直感觉丁豪不靠谱,你就该留在我们队伍”祝况嘟囔道。 “我还病着呢”张曼倩道:“实力的发挥很不稳定!” “我就怕你不稳定的发挥!” 祝况看着身前的张曼倩,又想想张曼倩那日的发疯。 他只觉张曼倩的不稳定情况再次出现了。 但这还是他们硬生生助推上去的,只要想到对方不惧痛楚的发狂打斗力,祝况就觉得命苦。 “八强就八强了,总好过十六强”祝况嘟囔道:“最好你们的名次能再前进一点点,这能决定我们是第五还是六七八的位置!” “必胜!” 张曼倩点点头。 面对骆高高这支队伍时,他们差点翻车。 若非分头出击和截停,而是被对方取得了枪械,这场比赛就有可能是另外一个结果。 但张曼倩应下祝况的请求时,心中的底气则是不断腾升。 真灵境带来了太多的不同,这个境界与精神强化篇发生了极为微妙的作用。 除了法力的远程锁定和细微感知力,这甚至让张曼倩的虎鹤双形进入了更高水准。 不惧近战,不畏远射,甚至她一定程度上开始不惧围攻,可以发挥到虎的猛烈,也能发挥出鹤鸟的灵活。 若要登上测序擂台,张曼倩觉得自己当下也能拿一个百战百胜。 这其中的对手甚至能包括骆高高、左腾等人。 “必胜么?” 看着张曼倩回应时的斩钉截铁,祝况只觉肠子都后悔到青了。 一个冠军队沦落到八强,还要看对方所在的队伍能杀入什么名次才能决定排名,若说祝况心中能泰然自若压根没可能。 但这场胜负已经落下。 骆高高的落败直接决定了胜负走向,祝况甚至都不需要问丁豪、陆大、陆二的信息。 而张曼倩驻守在他这儿没走,显然也很清楚胜负答案。 “‘躺下一大片’参赛队获胜!” 播报胜负的声音传来,祝况千百转的脑袋思索诸多。 “恭喜你们!” 他寻思着自己与张曼倩、张学舟等人的关系,只觉彼此之间并无因为胜负角逐而产生隔阂。 相反,他们之间还有利益绑定。 祝况思索一会儿,脑袋里的念头已经完全转了过来。 利益带来了关系纽带,也让祝况并不觉得尴尬。 他们在未来甚至还有可能产生更多交际和深化合作的可能。 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家族与祝家难于平等合作,只能看着给几分面子,但一个测序盛会夺冠的家族完全能与祝家合作。 祝况看过这支家族队,只觉这届测序盛会带来的影响会很长远,甚至在数十年后有撼动西京城家族秩序的可能。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七章 真灵境的任一生 “你有八步赶蝉,我有无敌草上飞,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叫嚣这些没用的!” 暮色公馆中,长空落照例看着直播。 宋凤英今天的播报有些古怪,不时囔囔一些长空落感觉离谱的话。 但长空落同样觉察到了直播间一股诡异的氛围。 直到宋凤英持着的可视仪扫过场地上方的横幅,横幅上‘《笑傲江湖》剧组,面向全国征集演员’映入众多人眼中,长空落的眼皮才眨了眨。 “居然用了搅浑水的方法对抗!” 宋凤英直播惹出的麻烦发酵会很快,长空落估算着今天就有无数通稿可能登报。 但等到直播间这种横幅显过,那一份份刺眼的通稿很可能又不得不撤销,从而换成较为温和对抗的播报。 “这是割草来了?” 看着直播间那一排排打赏者名单,长空落只觉这些人的打赏打了水漂。 本想借此搞个全国性的大新闻,甚至拉扯到国际上引发对赤色联盟国的针对,但短短时间中就变成了纯粹的直播打赏。 接下来必然还存在一番拉扯,但有这个《笑傲江湖》剧组的横幅等相关,若再做一些搭配,西京城这边拉扯后必然获胜。 长空落所想是基因等相关讯息完全普及到普通人群体之中,而对应的基因生产力根本无法应对庞大的市场需求,这其中造成的社会割裂矛盾该如何解决。 但长空落没想到打败宋凤英直播泄密的还是直播。 信息通过测序者盛会直播的方式透露出来了,但又彻底混淆了。 揭秘和反向揭秘等戏码来回上演,这桩事情对普通群体最终会糊弄过去。 但这依旧是一波有风险的操作,今年能用《笑傲江湖》搪塞,数年后呢? 基因与格斗融合产生的利益绑定已经不足以满足外省市诸多人的欲望。 这与西京城诸多家族的强势有关,也与好处不断被西京城众家族索取走相关。 只要这种关系依旧存在,赤色联盟国高层之间的矛盾就存在,甚至会越来越深。 若不能像罗浮皇室一样强控,长空落能看到将来必然涌现的矛盾。 这个时间或许是数十年后,也可能是十余年后,又有可能是数年后,甚至于在当下就可能是引爆的端倪。 “以往我们想的就是倾力投资在基因研究上,直到将这些事情解决,如今……” 长空落想了想曾经的计划,最终变得兴致缺缺。 “长空落,你就别想着外面大乱,然后被人请出去主持大局了!” 宋显忠嘲讽的声音传来,这让被揭穿了一些小心思的长空落不免也恼羞成怒,朝着宋显忠就骂了好几句。 “若不是你这个狗东西作祟,我就不会被关到这儿来”长空落骂道。 “你个狗东西不生那么多逆子逆女,那岂不是啥事都没有”宋显忠回道。 宋显忠骂人专门朝着死穴处骂,长空落骂了两句显然不是对手。 “骆天鸣,你来骂一下宋显忠这个疯子”长空落喊帮手后道。 “你们教我如何强化精神,我就帮你骂”骆天鸣插嘴道。 “若不是那个什么精神强化搞事,我就不会被关到这儿来”长空落叫骂道。 “还要不要我帮着骂人了”骆天鸣不满道。 “学习精神强化跟我学啊”宋显忠高兴道:“只要老骆你帮着我骂长空落这个老东西,我就教你精神强化!” “你也会?”骆天鸣奇道。 “我当然会”宋显忠道:“虽然那小瘪犊子让我吃了大亏,但他教我的精神强化是实打实,我至今也不曾迷失神智!” “小瘪犊子?小瘪犊子是谁?”骆天鸣奇道。 “那家伙叫什么张,反正他是任一生的学生,还射断过我手指和脚趾!” 宋显忠提及往事时并不怨恨。 相较于曾经的神智迷失,他当下很精神,依旧有足够的神智清醒。 尽管晚年是在监狱中度过,但他以前住的地方和牢笼也没太大区别,甚至还有宋子文等人架设了枪械、火箭炮等物预备打击。 宋显忠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他天天高兴得很,是众多人中最没心没肺的。 “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叫张学舟?”长空落思索了两秒才道:“如果你不能确定,你可以用可视仪下载一个飞娱直播软件,那小子就要被直播了!” “什么直播?” “喂,宋显忠,你倒是先教我精神强化!” “你等等的!” “还要不要我帮忙骂长空落那个老东西了?” 骆天鸣叫唤了几声,最终不得不陷入等待。 在他们无聊的监狱生活中,言语之间兜兜转转是常态,想挣便宜的难度极高。 而要索取到任一生所拥有的精神强化,那更是难之又难。 被关进来半年多,骆天鸣一无所获。 “小瘪犊子,将我骗到这种鬼地方来!” 长空落提及的张学舟对骆天鸣并不算陌生,他高高兴兴住进暮年公馆就是对方的推荐。 但骆天鸣也没想到这个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 他本想从任一生这儿将精神强化相关内容捞到手就拍屁股走人。 到了如今,他不仅仅没有捞到相关内容,想走也走不了。 “张学舟吗?” 长空落、宋显忠、骆天鸣之间骂骂咧咧的声音让任一生从沉浸的心神中醒来。 他收回注目在白纸上推衍的目光,而后听了众人一段时间的交流。 任一生较为生涩的打开了可视仪上飞娱直播的软件。 相较于通讯器只能进通话的拨号沟通方式,又有通讯软件语言文字的交流,飞娱直播是当下唯一能实现面对面沟通的软件。 得益于重金的投入,飞娱直播在网络视频上的地位确实较为领先。 若通讯商愿意投入重金,这同样可以实现视频的面对面,但这种投入并不会带来财富产出,而且通讯商服务的群体极为庞大,想保持流畅视频所涉及的通讯服务器和资金堪称天文数字。 也就飞娱直播这类小船具备一定的操控性。 譬如任安然就申请了一个主播位,而任一生同样如此。 但凡需要进行面对面的倾述,任一生通常都是通讯联络任安然,而后两人在私密直播间进行交流。 任一生以往使用飞娱直播都只与任安然进行交流,而在这一次,他思索了数秒,也拨开了那个网络连通时红到发黑的直播间。 在‘萱萱爱旅游’的直播间中,此时正呈现一条条横幅,又有影视组人员吆喝和调整仪器的声音。 时不时还有一些参赛选手凑过去看热闹,但很快又被驱逐了开来。 “兄弟们,老铁们,萱萱的队伍接下来要冲击冠亚组和季军组争夺赛了,万一我们能登顶,我肯定要选一个好角色参演”宋凤英高兴道:“我对笑傲江湖里的宁中则非常有兴趣,什么,你们不知道宁中则是谁?那你们得去找《笑傲江湖》这本书好好看一看了,那可是书里面的大女主……” 宋凤英极为麻溜进行着介绍,还不忘插播广告。 任一生看着参赛人员,又看着宋家那片废墟做成的参赛场地,再看过影视剧组。 他一时不免也只觉魔幻。 很显然,新生接力的一代和长空落这种老一代执政者在处理问题上有截然不同的方式。 急病乱投医也好,紧跟时代也好,用胡搅蛮缠打败胡搅蛮缠也好,这些人终究是找到了正确处理事情的方案。 但基因时代的矛盾只能拖延,而不可能不爆发,时间只是早与晚的问题。 任一生曾经对张学舟提及过枪械、大炮、基因作物等相关是随着生产力进行的普及,但任一生并未提及起每一次的普及都伴随了纷争不断,甚至是波及面极广的战争。 眼看着老一代序列者高手被锁进暮年公馆,甚至即将又有新人入住,任一生也希望将来诸多的隐患可以如同处理暮年序列者一样,可以在承受阵痛后选择和平的方式过渡。 这其中必然有如他这样被判断出错者,也会伴随很多利益受损者。 但只要能平稳着陆,这其中的代价显然值得。 时至今日,任一生心中已经没有了怨恨,也没有了不甘。 他能极为平静思考,也能将自己的利益割舍下去。 甚至于剔除了心中的杂念,他陷入空寂时也有相应的造化。 淡淡的蓝光在任一生的眼中浮过,又透过大幅度削减精神力的石棉层。 真灵境带来的法力延伸显然不断充实着精神力延伸距离的长远性和穿透性。 在这条精神力和境界术结合的路上,他们确实前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八章 提前预定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选拔,‘躺下一大片’参赛队请做好准备!” “马上就要进行最后的选拔,‘蚂蚱的疯狂’参赛队请做好准备!” 播报器的声音传来,测序者盛会的角逐在简单粗暴中走向了收尾。 没有重来的机会,一场角逐定下胜负。 强者恒强,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丛林法则,也被众多序列家族所承认和遵守。 “学舟哥,我这次还是拖延对手吗?”王砾低声问道。 “我现在是个废柴,该怎么发挥有限的力量”宋思佳问道。 “我继续拿抢东西?”宋凤英问道。 “似乎没怎么听过徐智慧这个名字”张曼倩疑道。 “她是来自名都学府,盟重省徐家的嫡系长女,除了实力较为强劲,据说擅长战术统筹”张学舟耸耸肩道:“这还是祝况发给我的信息。” “你和祝况关系这么好?”张曼倩奇道。 “多个朋友总归是不坏”张学舟摆手道:“咱们家不结仇,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张学舟领着众人前行,他定下的战术属于自由发挥,能打就多打打,打不赢就多拖延一些时间,尽量避免被群殴。 “兄弟们,我又回到这儿佩戴护具了,我们这一次决定主动出击,将和我们抢剧组角色的队伍打个落花流水!” 直播中,宋凤英照例随口瞎掰。 宋凤英算是出了名的主动出击,她奔袭的速度本来就不错,修成了飞羊走壁后更上一层楼,在测序者盛会上的比赛就没保守过。 一番惯例的发言引得一阵直播间一阵胡乱刷屏。 宋凤英直播的视角以自身为主,这让直播间众多人更多是看到了宋凤英在一些危险建筑区域奔行跑酷,对测序者们之间的交手拍摄倒是不多。 “我这次肯定能捞到一把好枪!” “武林大会设置枪械做什么?” “打着玩啊,总得搞点乐子!” “再说了,我们这个是剧组选角色,又不是打生打死!” “咱们主打就是一个道具带来的欢乐!” “兄弟们,我跑起来了,冲啊!” 播报的喇叭中倒计时进入零,宋凤英举着可视仪一举越过下降的隔离板,抢跑在了最前方。 “这一次的空投已经是四份了,大伙儿自己选个方向!” 看着四台飞行器放下空投物资,张学舟指了指方向。 在这一场比赛中,众人再能冲和截杀都避免不了对方团队拥有物资包。 宋凤英选了一个方向,张学舟选了一个方向,又有张曼倩伴随,王砾和宋思佳则选择了另外一个方向。 一时五人化成三组各有奔行。 “弟,咱妈那个事真就这么解决了吗?” 虽然处于比赛中,但张曼倩并不过于担心这一局争斗的胜负问题。 张学舟说的没有错,但凡张曼倩踏入真灵境,她就拥有奠定胜负的资格。 不论她的对手拿到了枪械还是其他,她的感知力和敏锐力都足以让她跳跃避开射击。 想要击败当下的张曼倩,这或许需要左腾、骆高高这类人齐齐而上。 信心不断在增长,张曼倩看着闲庭信步游走的张学舟,紧张的心情同样放松了下来,反而更为关注飞娱直播当下所面对的境遇。 “私底下一两个行政警告少不了”张学舟道:“也必然会伴随新的法律法规出炉,但他们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毕竟要将这个事情坐死,那还得靠我们长期执行!” 张学舟指了指胸口的监测器,示意张曼倩说话时尽量注意分寸。 在他们佩戴上监测器后,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进入监控装置内,也会被人看到。 在回应张曼倩时,张学舟说的话同样临摹两可。 他笑嘻嘻指着前方百余米外的建筑处。 “咱们先拿个冠亚军组的资格再说!” “也好”张曼倩点点头道:“那我先去了!” “他们五个似乎都在那儿,你行不行?”张学舟笑道。 “先试试,再不济还有你殿后”张曼倩应道。 张学舟和张曼倩行进的速度不算快,他所指示的方位显然有对手进行了藏身预备偷袭。 这大致让张学舟清楚了徐智慧团队所采用的策略。 不论是否争取到了空投物资,对方的团队都侧重了藏身突袭,甚至于是群殴的配合。 但凡队伍被分散,这必然会被对方团队不断裁员,从而导致出局。 客观来说,张学舟觉得这种团队的搭配必然是默契的,也是极为有效的以弱制强模式,但这种队伍最大的缺陷在于缺乏顶尖的测序者高手。 “一!” “二!” “三!” “四!” “五!” 沉闷的打击声响传来,又伴随着尖叫的指挥。 但只是尖叫的声音在张曼倩报数的十余秒后也消退了下去。 张学舟赶到徐智慧团队伏击地点时,裁判室中的议论声音同样轰然响起。 “徐智慧团队一直以来执行的是偷袭策略,他们团队保存的体能和基因能力极为完整,不存在格斗能力不足的情况!” “按正常情况来说,虎鹤双形能在一对一中占据一定优势,一对二则勉强维持平衡,再下来就破掉极限了!” “太快了,他们碰撞的时候几乎都是一招落败!” “五打一就落了个这种境遇?” “他们‘躺下一大片’这个队名是真有点意思了!” “这个张曼倩选手的实力似乎较之此前更为强盛了!” 裁判室中,众多研究员注目着监控屏幕,又看着挥手示意的张曼倩,不少人都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骆辉教授,你这学生能一打五!” “你是不是对她的虎鹤双形做了特殊指导?” “摊上这种个体的碾压实力,这届测序者盛会已经定下来了!” “各位好好思考这几人的需求吧!” “咱们这次应该涉及虎形拳、鹤形拳、鲲鹏格斗术、龙威格斗术、盾甲格斗术、飞羊走壁这五类格斗术的推进!” “那个鲲鹏格斗术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听过!” “据说这是任一生教授打了个鸟类威慑术的初稿,虽然底子比较踏实,但当下只能勉强算是入了五星!” “鸟类基因能威慑出多大强度?” “威慑术向来在大体型生物中研究,即便龙威格斗术也是选择了沧龙等灭绝的大体型生物作为猜想,这个鲲鹏要如何猜想?” 测序者盛会的冠亚军还不曾出炉,众多研究员已经觉察出这一次研究所涉及的麻烦对象。 甚至于众多研究员感觉到了对方的需求赤裸裸。 如果说虎形拳等基因格斗术还存在完整性,再度向上有其他格斗术进行取代,这份鲲鹏格斗术只是打了个底,后续的推动显然需要众研究员发力。 (本章完) 第五百九十九章 正确的路 “兄弟们,不给力啊,我还没见到对手,他们就躺下了!” 一场测序者盛会,在宋凤英的直播间越来越魔幻。 作为参与者,宋凤英就是一路跑,而后跑进了决赛圈。 如果说宋凤英干了什么事,宋凤英也只有拿了枪械乱打时放倒了一个选手。 本来一项严肃而真实的测序者野外战,但宋凤英直播间呈现并无半分激烈,反而更像是图个乐子。 这不免让人觉得我上我也行,也让更多的人相信这确实是一场不入流的剧组选拔赛。 “可这明明是测序者盛会!” “联盟国内最具严谨的比赛为何会搞成这样?” 不仅仅是诸多省市家族成员有这种念头,暮年公馆中的吐槽同样没差别。 “任一生,你这个学生的团队是怎么赢的?”骆天鸣呼道。 他后知后觉得知骆高高也败退在‘躺下一大片’这支队伍上,甚至被狙击出了四强,这让骆天鸣都有几分愤愤不平。 “老任,你这个学生是不是实力超纲了?”长空落问道。 “那小子当年拿枪射我的手指和脚趾,打赢一帮废柴也不奇怪!” 在众人中,即便任一生都有疑惑,唯独宋显忠并无诧异。 张学舟的战斗敏锐感足以吊打一群年轻人,宋显忠觉得张学舟这类人和众多测序者压根不在一个赛道上。 只要这些人以后与张学舟处于同一序列阶层,这些人都没赢张学舟的可能。 这是他与张学舟对战而来的一点小小判断。 “定局了,这小子的队伍就是这一届最强”宋显忠道。 “我不信”骆天鸣道。 “不信就赌两把”宋显忠叫道。 “怎么赌?” “谁判断时输了就扇自己一百个大嘴巴子!” “十个大嘴巴子,多打一个我都不参与!” 骆天鸣的嘴硬归嘴硬,但太过于吃亏的事情他不干。 当下的局面已经是八二开,张学舟队伍有八分胜率,他最多赌剩下的两成。 想了想一百个大嘴巴子遭的罪,骆天鸣随即将赌注下调了十倍。 “一百个大嘴巴子,你赢了我扇自己一百个,你输了我教你精神强化”宋显忠叫道。 “成交!” 任一生这半年来没往精神强化多说过半句,而长空落对精神强化的事情一直愤愤难平。 但不论是骆天鸣还是宋显忠,两人对精神强化都存在极高的需求。 骆天鸣是获得了准确消息,而宋显忠则是真正承受了好处。 如果想延寿,他们必须走这条路,甚至还需要走得很远。 想让任一生教导很难,他们当下也只能蹒跚前行,争取搞出一个开端,而后邀请任一生指点。 骆天鸣想了想其中的各种环节,心中又痛骂了宋显忠这个不占便宜会死的家伙一番,而后才应下来。 两人的赌约时间不算太长。 测序者盛会的冠亚角逐在短短半小时后就有了再度重启。 “我犯贱,我离谱,我不应该狗眼看低人,我认输,我……” 啪啪啪的打脸声是一声一声的实响,也回荡在任一生所在的房间中。 “真好啊!” 看着宋凤英被击倒后躺在地上直播,直到传来‘躺下一大片’参赛队获胜的声音,任一生不免也站起了身。 看着牢牢锁住自己的合金窗体,任一生伸手用力抓了抓,随后才不得不放弃。 “真想去外面看一看!” 任一生已经安心住在了暮年公馆中,但他见到张学舟等人夺冠之时,心中同样有难言的情绪。 但暮年公馆锁住了他,也将他一颗心锁在这儿不能动弹。 任一生放下手中的可视仪,他眼睛缓缓闭上。 此前推衍了无数次的内容再度呈现在脑海中。 不论任一生从哪个方向推导,他所引导的精神强化都是走向彻底的崩溃。 这也是骆天鸣等人屡屡旁敲侧击,而任一生又不给予回应的主因。 如果一条路是错误的,他就不可能拿这条错误的路来做指导。 “如何才能寻到正确的路?” 任一生脑海中万千思绪,心中亦是难于平静。 直到他再次寻求精神强化和境界术搭配时,境界术显化的枯树异相上两只三足乌鸦腾空而起。 任一生只觉眼前一明。 他记得自己是闭着眼睛,但他清晰看到了束缚他的暮色公馆,也看到了蓝天和白云。 他甚至看到了罗浮皇宫的外景。 若沿着这个方向而行,他还能看到皇城区各大家族圈地建设的各类高档房舍和研究中心等。 这种感觉极为微妙。 他回头张望时,甚至能看到一边打耳光一边看向自己所在房舍方位的骆天鸣,又有兴高采烈拍掌的宋显忠,也有连连摇头的长空落。 望向自己所在的住处时,任一生只见自己双手掐指,眼睛低垂,似乎陷入了坐姿时的睡眠。 “我这是死了吗?” 如同一个飘荡的气球,任一生觉得自己飘飘荡荡吹向了上空。 俯瞰着罗浮皇宫和皇城区时,任一生不断钻向宋家废墟所在处。 如果他已经死亡,任一生希望有人收尸,如果是修炼时产生的异状,他需要找到张学舟。 在境界术方面,张学舟是当下唯一能探讨的对象。 但任一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被张学舟等人所感应到。 他能感触到自己视野不断的扩张,但任一生看不到自己的人。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没有形态的幽灵。 他能飞纵,他能穿透任何固态遮挡物,他对电网等设备堪称无视,穿过时没有引发任何警报,也不曾感受到任何不良的影响。 但他不断飞纵拉远后,任一生也能感触到似乎有一根绳子捆绑住了他,让他难于延伸过远的距离。 甚至于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捆绑的力量还在增强,让他不得不缓缓后退。 宋家的废墟近在咫尺,但任一生难于钻进去。 “安然?无恙?学舟?” 任一生甚至能感知到自己当前似乎就像一盏燃烧的灯烛,距离肉身距离不断延长后,他不仅光华微弱甚至在走向黯淡。 感触着没有形态的身体一阵阵绷紧和疼痛,任一生大呼。 但他大呼并没有传递出任何声音。 他似乎离什么很近,但他面前又有难于想象的沟壑。 “这或许是境界术和精神强化结合下产生了特殊,我一定要镇定,镇定……” 在陌生领域拓荒显然会遭遇很多未知问题。 经历了短暂而又自由的放飞,感受着真正的危机,任一生不得不迅速镇定下来。 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他必须依靠自己。 “首先,我必须有一个形体……” 难于回归肉身,精神念头化成的形体虚幻而不着边际,任一生寻思数十秒后,他决定给自己寻求一个形体的可能。 (本章完) 第六百章 决赛 “恭喜!” “同喜!” 冠亚军的争夺赛并不过于复杂。 张学舟原本想过左腾可能搞各类手段,寻求类似于徐智慧一样的偷袭针对。 但在再三的喊话过后,两支队伍来了一场硬对硬的火拼。 谁看上谁,谁就与谁斗上一场。 左腾的对手是张曼倩,两人争斗的时间也最为长久,足足打了近十分钟,堪称拳拳到肉。 直到左腾躺在地上难于动弹,两人的争斗才落幕。 又有王砾和王凯乐的争锋同样火爆。 王凯乐是左登高的队友,但左登高在宋家的大爆炸案中受创太多,身体虽然勉强恢复,但没有实际作战力。 与宋思佳一样,王凯乐最终也另选了队伍。 对方的实力不算差,运气也不算差,屡屡自荐后入了左腾的队伍,冲入了总决赛中。 而在决赛中见到王砾,王凯乐也是旧恨新仇齐齐发作,与王砾的发狠并无区别,两人斗了近八分钟。 直到王凯乐打不动被王砾一拳拳敲回去,这对累积了恩怨的亲戚才算是将一些事情暂时了结。 宋凤英的对手是左家一个擅长鹰爪格斗术的备胎,两人交战不过一回合,宋凤英便被打飞,张学舟目光扫过后直接送了对方一记鲲鹏格斗术。 宋思佳则是干脆利索认输,示意愿意将对手留给张学舟。 “左腾和我说过关于你的事!” 周左军团队伍最终场合剩下的是周天豪和长空神光。 周天豪是周信家族的年轻一代,而长空神光则是长空家族最年轻的一代。 周天豪指了指张学舟,又指了指自己,开始提及左腾曾经的推荐。 左腾的队伍确实是冠军队的配置,顶级的家族团体,测序者群体中的顶级实力。 如果剔除王凯乐和左家的那个备胎测序者,再添加张学舟和张曼倩,对方的队伍堪称横扫。 周天豪抱拳恭喜了张学舟。 打斗到冠亚军,不论是胜利一方还是失败一方所获都不菲。 如同左腾所说,双方并不需要结仇到发展恩怨的地步,干干脆脆斗上一场,胜者上,败者退,简单完结此事。 “想不到他还挺挂念我”张学舟笑道。 “他要我帮着解释一下”周天豪道:“他实际上还算个好人!” “我一直不认为他是个纯粹的坏人”张学舟道。 “你现在能感觉很多人释放的善意,那不是因为你周边的人变好了,而只是因为你变强了,已经让那些带着恶意的人不得不收敛心思”周天豪道:“但若要论较为平等的交互,左腾做得确实较之我们要好,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你是一个很称职的说客!” 张学舟点了点头。 周天豪说的道理很浅显,但又很实际。 如果张学舟混得一般,他连与周天豪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无须说与周天豪交互。 而在周天豪这类人的眼中,他们办事都是委托性质。 若与混得不咋的张学舟利益相对,被周天豪委托方一刀切,那便是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如左腾一样还亲自打商量的世家子弟确实少见。 左腾屡屡提及他算是世家中比较讲道理的人,对方确实属于世家中品性不差的人。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 左腾本不需要对着张学舟、张曼倩姐弟解释一遍又一遍,但张家人在测序盛会打到这种阶段,左腾的眼睛不会瞎到看不见。 不管张学舟等人在将来发展强势还是衰退,左腾显然不愿意去赌。 毕竟他赌了数次,每一次都赌输了。 有些人会不服输选择继续针对下去,但左腾选择收手,甚至还邀请了周天豪来帮忙当说客。 “有过前车之鉴,我们很难和左腾成为真正的朋友”张学舟道:“但只要他不针对我们,我们之间也不会成为对手。” “相较于和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做朋友,你就不愿意和一个已经知心的人结交!” 躺在地上,左腾喘了一口气,而后才插了一句嘴。 冠亚军争夺发展到面对面争斗,这都是左腾在其中周璇。 这让胜的人坦然,也让输的人不会存在不甘不愿。 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不仅仅是对于左腾等人是如此,对于张学舟等人是如此,对于赤色联盟国的未来更是具备裨益。 左腾很清楚这种裨益在一些掌权者眼中看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但左腾相信二十年三十年后,这份坦诚终将会发挥到应有的作用。 这让他动了极多的唇舌才做出说服众人配合。 眼下则是轮到了他们的对手。 “就是因为太清楚你了,我们才不敢与你结交”张学舟道。 “你们在以后会需要我的!” 左腾嘟囔一声也不再做辩解。 甭管张学舟有多独特,对方想在西京城站稳还有太多需要完善之处,而这也必不可免与他们交往。 甚至于张学舟等人背后支撑的飞娱直播当下就有高风险,如果没有更多的家族硬挺支撑,飞娱直播想杀出一条血路会极为困难。 而左腾只是想搭一趟顺风车。 他念叨叨了数句,直到张学舟和周天豪两人相互抱拳行礼单人角逐时才放下心思。 相距十米,周天豪身体如同风暴一般奔袭冲杀。 但只是随着张学舟发声呵斥的瞬息,周天豪的身体就开始打摆子,来来回回晃动难于支撑身体。 等到数秒后,周天豪已经抱着脑袋蹲了下去,陷入了痛楚的挣扎。 这让左腾吸了一口冷气。 “威慑格斗术完全不讲道理”左腾喃喃道:“这打我们跟打小鸡仔一样。” “左腾,你觉得我有必要打到最后一刻吗?” 实力保存较为完好的长空神光低声发问。 看着周天豪的惨相,长空神光并不想自己也去经历一次。 “他当下没有取枪械,弊端在于难于防备远打远砸”左腾道:“如果你想击败他,可以拉远距离自由发挥试试!” “坏胚子,心眼都坏透了!” 长空神光还没回应,坐在两米外疗伤的张曼倩则是回了一句。 “呵~” 左腾不自然的笑了笑,等扯到伤口,他咧开的嘴又迅速收了回去。 “我来和你打!” 深深呼了一口气,张曼倩直接站起了身体。 她一脸不善看向长空神光,让长空神光没来由还后退了两步。 “咱们以和为贵”长空神光叫道。 “算了,你连我都打不过,只怕会被她暴揍到没法收拾”左腾嘘唏道:“你打张学舟压根排不上号。” 当发展均衡者突破了一个极限,这就意味着无法限制。 不仅仅是张曼倩朝着这个方向在发展,左腾同样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如果说张学舟还存在应对的方法,遇上张曼倩这种发展极为均衡的角色,左腾都不免头疼。 不提遥远的未来,至少在当下,他们这支队伍没有人能战胜张曼倩。 “那你们队赢了!” 虽然在决赛中一招未放,但长空神光已经知晓了结果。 他大大方方认了输,这倒是让张曼倩对劝说长空神光的左腾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一章 推动鲲鹏格斗术 测序者盛会并非大张旗鼓的赛事。 冠亚军的争夺赛在悄无声息中落下帷幕。 但这场赛事是测序者们圈子最重要的比赛,甚至于很多人拿青春赌的一次比赛。 冠军亚军季军的队伍固然会得到最高奖励,但其他靠前的队伍也有部分人会获得参与奖,而靠后一些的队伍则是抓紧机会结交人脉。 在测序者盛会的会场中,众多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收获。 张学舟伸手接过一块磁卡。 这就是冠军队成员的奖励。 磁卡属于临时门禁,拥有磁卡可以获得进入序列委员会研究所的权限。 而且这张磁卡背面还写了通讯号码,可以加入到研究所对应负责的通讯群中。 譬如冠军组选择拓展基因格斗术、基因武具等相关都需要在对应的通讯群中申请。 张学舟申请了通讯群的加入,而后又发送了《鲲鹏格斗术》的相关文件和自身基因状况报表。 “我需求《鲲鹏格斗术》推进延伸向上直到完整状态!” “我需求《鲲鹏格斗术》拥有理论上最为长远的打击距离!” “我需求《鲲鹏格斗术》拥有理论上可以达到的最大威能!” 作为冠军组的成员,张学舟选择基因格斗术进行修正时可以选择三个条件。 他的条件与常人并无什么区别。 譬如基因格斗术的完整性,又有基因格斗术的威能,又或基因格斗术所能覆盖的范围等。 大伙儿获胜后的目标都是这么朴实,张学舟觉得自己要求也不算过分,毕竟没有人会不求最好。 不仅张学舟如此,张曼倩、王砾、宋思佳都是如此,只有宋凤英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发展,又有张卫盟帮忙在那儿进行探讨。 “也不知道教授在暮年公馆过得如何了?” 贡献了《鲲鹏格斗术》,张学舟不免也寻思着这册基因格斗术创始人任一生。 虽说张学舟与任一生交换《鲲鹏格斗术》时更像是一场交易,还承受着这道基因格斗术难于寸进的麻烦,但这是为张学舟专门打造的基因格斗术,张学舟也享受过《鲲鹏格斗术》带来的好处。 如今获得了测序者盛会冠军组资格,这道《鲲鹏格斗术》也终于有了再度推进的可能。 张学舟内心有几分欣慰时,不免也想将这个喜讯告诉任一生。 “安然姐,教授现在是不是学会用通讯了?”张学舟问向身旁不远处的任安然道。 “对,他现在还会用直播和我进行面对面沟通!” 任安然抚了抚额头的青丝,眼中有止不住的疲惫。 没有特殊的许可证,一般人难于进入测序者盛会场地,任安然是隶属医疗部职能,又具备精神安抚的医疗能力,才拥有了进入了测序盛会的资格。 除了时不时与他们共处于隔离间和等候区,任安然更多时间是在医疗室内。 往年遭遇精神创伤的人并不算多,但今年则是出了宋思佳和张学舟这两个奇葩。 而且两人所在的队伍一路晋级,这导致精神受创者多达二十余人,某些参赛者受创甚至较为深,导致任安然救治时费心费力。 她此时的精神状态不佳,但任安然对张学舟等人夺冠后可以第一时间报喜极为开心。 等到张学舟想向任一生报喜,任安然还开启了可视仪。 “秘密家园!” 张学舟瞅了瞅任安然的直播间名称,又念了念,这让任安然还有几分揭秘后的小羞涩。 “申请前往暮年公馆的程序又多又复杂,即便我们身为子女也难于前去,只能做到半年一探”任安然道:“相应我们就选择了直播这种更为方便的交流方式。” “这个确实很方便”张学舟点头道。 拿直播间进行视频通话,又或利用直播进行信息交流属于‘蹭’的行为。 如任安然这样做的‘聪明人’并不少。 但飞娱直播当下的网络容量等服务器极为充足,并不需要禁止这类使用行为。 看着任安然开启了直播,又不断朝着一个叫‘狱中人’的id催发信息,张学舟还琢磨了数秒。 “爸爸估计走神了,我拨一下他的通讯!” 连连催促了数十秒还不见任一生上线,任安然取出了通讯器。 等到通讯器拨了数十秒,她的脸上才浮过一丝凝重。 “我爸可能出事了”任安然皱眉道。 “教授他吃喝不愁,也没到寿命大限,更不可能想不开,他……难道教授在强行推衍精神强化的内容?”张学舟疑道。 暮年公馆的待遇不差,吃饱穿暖阳光房,每天的日子堪称像是度假。 虽说时间长了会较为无聊,但想让任一生等人发生意外的情况极少。 张学舟来回寻思觉得任一生出问题的地方不多。 “但我爸在龙象格斗术和精神强化上都已经进无可进,他不可能再冒然去推衍前行”任安然道:“若他去对此前的内容进行修正,那也不会引发他任何身体上的问题!” 通讯器中嗡嗡嗡的无人应答声音让任安然心中生乱。 “那就联系管理处的人员寻求消息,或者我们申请进入暮年公馆”张学舟道:“尽量直接搞清楚状况。” 没有见到任一生确证,一切猜测都属于不负责任。 张学舟提出疑问也只是尽量消退任安然的慌乱,但等到任安然反驳,他已经不做分析,而是寻求最直接解决问题的方式。 “申请进入暮年公馆的程序很麻烦,我先寻求管理人员提供的消息”任安然点头道。 张学舟年少沉稳,任安然心思急切,但同样勉强稳住了寻思过坏可能的心思。 她连连拨了数个号码,等到将事情紧急交托出去,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 “你们这个笑傲江湖……” 交托了相关人员消息后,任安然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她强行扯了一个话题试图让自己心绪平静一些。 但与张学舟探讨《笑傲江湖》剧组的事情没两分钟,她通讯器中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怎么可能?” 只是将通讯接通,数句话的回应让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暮年公馆的管理处人员说我……我爸身体冰冷,似乎失去了生命特征!” 任安然张了张嘴。 她持着通讯器低声回问两句,随即只觉眼前一阵发黑,手脚陷入了瞬间的发麻和冰凉。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二章 三魂七魄去哪儿了 “没可能啊!” “不科学,这人怎么说死就死了?” “他才不到六十岁,这关半年就关死了?” 暮年公馆中,刺耳的警报被拉响。 经过序列委员会成员数个特定人选的指纹认证后,封住这个住处的厚重钢门在通电后徐徐拉扯开来。 听着嘈杂的声音,长空落、宋显忠、骆天鸣一脸惊诧,显然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虽然任一生平常人沉默了一点,但他们也没想到任一生死的这么快。 暮年公馆的巡逻者和序列委员会的人不是傻白甜,这是真正确认到任一生的身体缺乏生命特征,才有可能开启封锁的大门。 “任一生死掉了,我跑进来做什么!” 只要想到自己的目的,骆天鸣就恨不得将自己脑袋砸碎。 时至今日,他便宜没挣到,还被白白关了大半年。 而要打破暮年公馆的防护,这对骆天鸣几乎没有可能,只有内应外合才有可能逃出暮年公馆。 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则需要骆天鸣仔细琢磨。 听着抢救任一生的声音不断远去,他脸色晦暗不断,不断思索着种种可行性方案。 “特么的!” 骆天鸣痛骂了一声。 “我忽然有点伤感了”长空落道。 “死人就不好玩了!” 宋显忠思索数秒才做出最终的回应,他脸色同样晦暗难言。 似乎承受了任一生不声不响就死掉的影响,一直以来情绪亢奋的宋显忠低落了下去。 他眼前浮过片片血色,又想起自己亲手击毙的宋子文等人,只觉无数毒虫在吞噬他身体的每一处。 “如我们这样的人强行活着或许只是一场悲剧,暮年公馆的新政是正确的……” 他嘴中喃喃,只觉以往自己所坚持的理念被慢慢腐蚀,‘后悔’‘痛恨自己’等情绪不断涌现。 宋显忠身体有几分摇摇摆摆,在自己住处中一阵狂笑后开始乱撞乱砸。 这让长空落和骆天鸣所在处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只是静待任一生的最终通报。 暮年公馆配置了医疗服务,而且各类医疗高端服务并不缺。 一番急促的抢救之后,任一生的身体开始使用除颤仪等现代医疗手段强行施救。 伴随着急救科医生的不断操作,数道呼吸声音也越来越粗重。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近一刻钟过去,急救科的众医生不得不将仪器的强救中断,肃穆站在了医疗床一旁。 “节哀!” 长空英豪皱着眉头,注目过任一生的身体。 任一生的身体依旧残存着一定体温,但缺乏了正常的心跳,脑域波动几乎是直线,血液的流畅度也低到了近乎静止的程度。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一些冬眠的生物身上。 但不论是哪个生物冬眠,承受如此强烈的冲击必然会被苏醒。 而任一生没有苏醒,这几乎已经足够宣判任一生死亡。 如果任安然和任无恙没有什么特殊的医疗需求,长空英豪觉得任家可以准备丧事了。 “沧龙和象的基因没有假死能力吧?”长空英莲低问道。 “没有,而且他脑域没波动的时间持续了很久,这谁来治疗都没用了!” 周月燕摇摇头。 她看着在悄无声息中过世的任一生,只觉看到了周信的将来。 在基因研究上,脑域神智是当下无法绕过去的难题。 身体细胞可以维护也可以新生,但神智的清醒是他们一直研究但一直没能解决的问题。 周月燕不断在拥有数颗脑子的章鱼等生物上不断发力研究,她发觉不管怎么研究都难于破解脑域衰退。 即便是在原有的躯体中成功植入一颗新的大脑,那也只是给那颗新大脑换了一副旧身躯,原有的那个人则是已经死去。 “可惜了”长空英莲低声道:“任一生是我见过死得最快的七阶序列者!” “希望你们处理好后续吧”周月燕道:“否则外面人还以为我们暮年公馆有多虐待人呢!” “这个事很不好办!” 周月燕的提醒不仅让长空英莲皱起了眉头,也让长空英豪皱起了眉头。 任一生这一系的人太能搞事,他们昨天因为测序者盛会直播的事情差点没跳起来,但大致解决问题的时间没过十个小时,任一生的人又没了。 不论是前者诱发的西京城众家族与外省市家族的对抗问题,还是后者诱发家族新老阶层矛盾的问题,这一个个问题都堪称棘手。 长空英豪等人本想平息飞娱直播那杆子事情后好好教育一番这些不知天高地厚之辈,但眼下的他只愿一切能平稳交替。 他希望一切的问题就像忽然冒出来的张学舟一样,能给予他们一个可行性的方针。 不是长空英豪愚笨,而是当下的事情确实棘手,动辄就有可能诱发较为大型的混乱,也有可能导致老一代的序列者重新掌权。 “我与朱伟联系商量一下!” 长空英豪心事重重走出了急救房,长空英莲也伴随跟了出去,又有左权幸灾乐祸看了任一生等人数眼,这才翘腿走人。 “爸不可能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他肯定是遭遇虐待了!” 医疗床旁,任无恙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目光注目过急救术的几位医生,又看向低着脑袋的特遣队巡逻团成员,眼中的幽光不时浮过。 “回家吧!” 任安然的脸色同样晦暗,但想到张学舟的叮嘱,她只觉一切的发怒和迁怒没有任何作用。 目光扫过除颤仪和众多监测仪器时,任安然只觉自己整个人依旧在抖。 她与任一生的理念完全不同,也不满任一生太过于严苛的教育方式,导致和任一生的父女关系一直不佳。 但等到再度回西京城经历了种种遭遇,任安然对任一生的怨恨少了许多。 而等到任一生被关押进入暮年公馆,任安然只觉诸多往事成烟,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割舍的亲情。 她犹自记得三天前与任一生的通话,甚至叮嘱了任一生关注测序者盛会。 念及种种后,任安然开始除去任一生身上的各种仪器,又不断催促任无恙带着任一生的尸体回家。 “待我日后查了监控,若是你们这些人在我爸那儿嚼舌根,导致我爸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们!” 重重放了一句话,任无恙才勉强压制了内心的种种怒意和杀意,推着任一生的医疗床朝外而行。 “这不就是我神魂穿梭后的身体状态!” 张学舟没有进入暮年公馆的权限,但他一直在罗浮皇宫外等待,直到看到一辆黑色的长轿车出了皇宫。 他钻入长轿车,也看到了轿车上载着的任一生。 等到触摸过任一生的身体后,张学舟脑海中也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教授的三魂七魄去哪儿了?”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三章 治疗 张学舟身体陷入假性死亡很正常,但任一生陷入假性死亡很不正常。 任一生没有世界可以穿梭。 任一生所在的环境也让任一生不具备产生特殊情况的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我爸的精神脱离身体了?” 张学舟口中的三魂七魄用现实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精神、意志、脑域能力等相近描述的词。 黑色轿车将任一生的尸体运输回别墅,等到大堆检测仪器插上身体,任安然等人也得知了张学舟的判断。 “你们应该还有我陷入假死的数据”张学舟道:“如果没有的话,你们等几天再测一下我身体机能就是了,那应该和教授的部分数据较为相近!” 在三魂七魄穿梭世界导致无法控制身体这种事情上,张学舟是专业的。 他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唯一让张学舟不解的是任一生的三魂七魄去哪儿了。 三魂七魄离体不是想离就能离开,若无特殊的术,那便需要极为高深的境界才能做到肉身与三魂七魄分离。 肉身缺乏三魂七魄时间长久后会死亡,而三魂七魄缺乏肉身时间长久后同样会死亡。 “一般来说,三魂七魄离体七天后会进入死亡”张学舟道:“而一些在这方面能力较为特殊的人最长则能活到四十九天。” “伱的意思是?”任安然凝重道。 “必须尽快寻到教授的三魂七魄,而后弄回身体中!” 理论都清楚,但张学舟当下也是束手无策。 他甚至不知道三魂七魄到底是呈现什么形态,也无法看到三魂七魄。 他寻思着自己诸多术法,又迅速寻思过董仲舒所掌握的一百五十种术,只觉两人所掌握均有不足。 “是了,还有木道人!” 张学舟寻思许久,才想起一个几乎要被他忽视的修行者。 蓉城的木道人。 这是张学舟刚入境时就莫名拜服于他的修士。 木道人的修为说高不高,三年前只有贯血境修为,还因为道观着火被熏过一次导致身体受创。 张学舟估计对方现在依旧还是贯血境修为。 但木道人的修为并不是重点,而是木道人所在的学派属于尸佼,这个学派对尸体、三魂七魄等方面术法有较多的研究。 在木道人早年闯荡江湖的修行中,木道人屡屡踏坑,但也因此七拼八凑成了一册《尸佼宝典》。 张学舟记得《尸佼宝典》就有收魂之类的术,这种术在当时的张学舟眼中太过于无用,又存在部分残缺,张学舟也不曾背诵记忆,更无须说修行。 但在当下,这或许是他唯一能找到死马当活马医的术。 而且张学舟此时正在前往富平县,这个县离蓉城不算远,只有两百余里路而已。 若张学舟从富平县起飞,完全能在短时间内到达蓉城。 “这需要我在短短数天内学会残缺的收魂术,也需要教授的三魂七魄能熬这么长时间!” 时间刚进入晚上,张学舟从另一方世界回归不到一天的时间。 这让张学舟再次进入穿梭需要六天,而再度回归又需要等待七天,而他在现实中还需要进行一定时间的修行。 时间是如此漫长,张学舟也不知道任一生能不能熬过来。 “爸爸大概是利用精神结合境界术时产生了问题,他前几天还跟我说已经踏入了真灵境,让学舟多炼制一些锻灵丹,这或许是他进行了某些尝试……” 张学舟盘算着收魂术的事情,任安然则已经将数天内的前因后果诸多事情齐齐联想了一遍。 若任一生没有死亡,剩下的事情不难猜。 “如果爸的精神能回归是身体恢复正常,那咱们?” 任无恙低声回应。 当下的事情很坏,但当下的事情能解决掉则会产生一件极好的事情。 这能让被关入暮年公馆的任一生获得可能的自由。 “那也要爸平安”任安然低声应道。 在面对张学舟提及的这种事情上,任安然和任无恙都是束手无策。 他们当前面对的是一个可能的领域拓荒事件,也面对着完全的陌生,并没有过往的经验借鉴。 两人当下唯一还算镇定的是张学舟多次遭遇过此类事件,这让两人没有完全失去分寸,而是能镇定下来分析。 “爸的体能消耗进入了一种极低的状态,但也需要输液,还需要尽量维持身体活性!” 任无恙不知道张学舟是如何活到现在,但人在丧失了三魂七魄之后,身体所有部位都会陷入失序,难于进行正常的运转。 这不仅仅涉及诸多器官,也涉及血液等循环系统。 这与人睡眠之后的身体机能运转完全不同,而是近乎休克等假性死亡。 “我们要找到爸爸的三魂七魄!” 任安然低声。 她张大眼睛看着任一生的身体,又看着寂静的房间,再看过入夜的暮色中,又遥望向罗浮皇宫的方向。 “学舟,你知道如何寻三魂七魄吗?”任安然问道。 “我不擅长这方面的内容”张学舟摇头道:“但我会尽量思考,看看能不能寻求到可能的方案!” “要不试试龙象格斗术的安抚?”任无恙建议道。 “在欠缺身体稳固精神的情况下,龙象格斗术的安抚能力对精神同样是一把刀,有可能造成难于想象的危害”任安然摇头道。 “我建议两位可以尝试x432修复技术,看看是不是能对教授产生一些良性作用!” 自从购置了房产,张家和任家相距就只有数十米远。 张曼倩同样来到了任家别墅查看相关,也一直静静听众人叙说,直到众人开始探寻可能的方案,她才给予了谨慎的建议。 “x432修复技术应该是当下为数不多与精神症状相关的医疗服务”张曼倩道:“借教授身体的情况,你们应该能快速申请到这项医疗!” “我爸的精神水准有些过高,x432修复技术对他已经不起作用了,但你说的有理……” 甭管行不行,试一试没毛病。 不仅仅是张家有这方面的财力,任家承受着飞娱直播的分红,当下同样拥有这方面的财力。 任安然和任无恙申请不到免费治疗,但收费的审批应该会很快。 相较于使用龙象格斗术,又或是寻求其他不靠谱的方案,动用x432修复技术显然是当前更为保守且保险的方法。 (本章完) 第六百零四章 新序列委员会 测序盛会落幕。 任一生的暴毙。 直播诱发的后患。 诸多事情几乎在同一天收尾又或开始。 这一夜不仅是序列委员会的研究员们陷入了对应的研究,又有《笑傲江湖》剧组班子硬着头皮启动,还有报社、电视台频道开始涉及部分捕风捉影新闻的出炉。 而涉及任一生的医疗项目审批也在短短时间内完成审核。 “事情就是这么一些事情,各位看看该如何将隐患缩到最小的程度?” 序列委员会的内部会议室大厅中,长空英豪照例以轮值委员长代理者的身份主持了临时会议。 在赤色联盟国最为高端的会议上,当下参与会议的不再是以往的诸多老面孔,而是涉及了各大家族推出的新人。 “首先测序者盛会的规章制度需要进行进一步完善,禁止任何人携带可视仪等拍摄工具,也禁止使用任何方式泄密测序盛会相关信息!” 最先发言的是一个身体修长的男子。 他托着有些尖的下巴,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容易回应的话题给予了回应。 “钟平安代理委员说的很有理,测序者盛会规章制度需要进一步完善”长空英豪点头道。 “也需要对此次破坏规章制度的人实施惩戒”左权开口道。 “左权代理委员说的很有理,不知你觉得进行什么样的惩戒较为合适?”长空英豪继续点头道。 “以泄露国家机密罪对飞娱直播发动调查”左权道:“除了罚款,这家公司还必须接受我们的人员入驻调查,也需要让我们接管软件核心程序。” “我听闻左家旗下有家叫新飞娱直播的公司?这家公司似乎也在经营直播软件?” “这是绝对没可能的事!” 又有人开口提及左家旗下公司的情况,这让左权连连摆手否认。 但他脸色微微有些阴沉。 很显然,但凡涉及了相关利益,他所提出的方案必然会被人否定又或狙击。 “自家企业涉及直播生态软件的举个手”长空英豪道。 “有这方面意向的也请举手”长空英莲补充道。 “序列委员会需要保持公正,任何涉及相关利益者的计分数都会削减,而不涉及相关利益者的投票分数占比会提升”周月燕道:“各位参与类似话题的探讨不算多,但至少应该清楚规矩,若有人弄虚作假导致以后被取消委员资格,那也莫要怨相关的规章制度。” “我讨厌这种规定!” 左权嘟囔了一声,但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举起了右手。 “我觉得各位在惩罚飞娱直播时更应该关注这背后的博弈”宋步尔开腔道:“你们不要忘了,我们西京城最先执行规矩,长辈或先或后放下权利不问事,但外省市的家族可没完全跟进。” “宋兄的意思是说我们序列委员会当下的实力不足,已经无法压制外省市那些人了”李应博解释道:“当下各位最好是能稳定西京城关系,尽量避免节外生枝,等待巡视联盟国完毕后再做决议。” 宋步尔无疑还在关照任家一脉的人,甚至包括张家,又有李应博开口附和。 两人不着痕迹对视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了其他人。 “我家那位确实还有点不服输,就等着我们出丑而后来收拾烂摊子”钟平安点头道。 “长空英豪代理轮值委员长也提议过将隐患缩减到最小程度,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就少做一些,毕竟我们西京和其他省市对着打舆论战还需要飞娱直播配合,争取将事情彻底混淆掉,而且任家……” 周月燕指了指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方向,这让左权都没话说。 活着的任一生拥有足够的影响力,而死掉的任一生同样可以带来无数麻烦。 任家和张家显然有足够亲密,惩戒张家或许会诱发任安然等人情绪失控下的反弹。 但凡任家子女将任一生渲染成遭遇了暮年公馆的虐待导致身死,这种脏水泼来时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众多人或先或后代替序列委员会的委员职责,但只要事情闹大之后,他们这个代理权必然会被收回,整个西京城也很可能回到新法规不曾颁布之前。 “算是便宜他们了”左权愤愤道。 事情串联在了一起,也不难联想后果。 但只要想到自家的直播软件砸了上千万连个水漂都没打出来,左权心中只觉也有几分不甘。 他闷闷拿右手杵着脑袋,想到会议最终可能出现的表态,只觉这场会议开了和没开一个样。 “又想赶着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甚至还寻思着放血,谁能给你干活儿”钟平安耸肩道。 “他们可不是给我干活儿”左权嘟囔道。 “但他们将活儿做好了能维护我们这些人,将事情办砸了也能影响到伱我”钟平安道。 “无妄之灾!” “只能说是我们新老交替时准备不足,能力也不足”钟平安道:“若各位想坐稳位置,也绝了暮年后患,做事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总是算计着自己家族那几斤几两,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我倒是想问一下各位踏入暮年公馆的人是否存在放风的可能”骆辉教授问道:“像我爹锁进去半年多,每次见面都只有那一巴掌大的窗口,这未免过于欺负遵守规定的老实人了吧!” “这个事情……” 长空英豪皱了皱眉头,众多代理委员也有面面相觑。 对于众人来说,最初设计暮年公馆时就只想着关人进去,从来没想过关进去的人要放出来。 但骆辉教授所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只要能确定精神状态稳定,也只要相应的家族愿意承担后果,出来走一走未必不可行,但如何去做测试,出来的时间又是多长,这需要各位好好思量”长空英莲表态道。 骆天鸣确实给予了一个好榜样,甚至于也是在对方主动踏入暮年公馆后,一些年老者才开始不断交权,不断淡出赤色联盟国的权利中心。 若能在暮年公馆方面的事件上处理稍微好一些,这或许能让众年老者心中更为舒坦一些。 “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不是吗?”骆辉教授继续提议道。 他这话倒是戳中了一些人的死穴。 对于他们这批继承权利的‘老太子’来说,众人年岁高的接近七十岁,年岁小的也有四十余岁。 年轻者自然没多少畏惧,但对年岁较高者来说,进入暮年公馆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长久。 只要十几年的时间,也就轮到了他们住入其中。 相应一些条款可以做适当的放松,这不仅仅是有利于维护当下的还存在较高冲突的交替阶层,也有利于他们以后甘于放下权利遵守规则。 “这方面做点事情还差不多,总算没白来!” 左权嘟囔了两声。 想到回家后免不了被左连光拷问,又免不了扇大嘴巴子,他觉得今天总算能给左连光带一个好消息回去。 (本章完) 第六百零五章 阳魂出窍 “序列委员会没有出措施针对你们!” 因为任一生的事情,任无恙没有以代理委员的身份前去序列委员会。 但任无恙依旧收到了相关的信息。 他看过序列委员会最新的秘议内容,随即做了最为简单的总结。 “还有一件事情是暮年公馆在探视上放宽了门槛,也在筹备检测暮年序列者的计划,但凡通过检测就拥有外出八小时、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等可能”任无恙道。 “总是事情发生后才想着去补救!” 任安然皱了皱眉头,随即又将目光放向了处于x432修复装置中的任一生。 在检测的数据中,任一生缺乏呼吸,体温、血循环、脑波动等指数都低到了近乎死亡的程度。 若非任安然取了张学舟以往的检测报告进行对比,又有张学舟做出的判断,她当下很可能难于完全理智。 “我去寻一寻教授的三魂七魄!” 呆在医疗室,张学舟仔细感知了很久,也不曾感知到任一生的三魂七魄。 这让玩转了一会儿阴物寻踪术后有前往外界寻觅的心思。 “能寻到吗?”任安然问道。 “三魂七魄属于目不能识,耳不能听,鼻不能嗅的存在,但心神的感知或许能碰触到!” 张学舟此前也没接触过谁的三魂七魄,但张学舟觉得那应该类似于伥虎死后还不曾化成鬼魂的形态。 他连连使唤数次阴物寻踪术也是想做这方面的测试。 直到屡屡的测试无果,张学舟才寻思精神感知。 譬如张学舟等人利用法力离体的能力,再搭配上精神带来的细致观测力,这让他们能对潜藏在墙后方的人做出基本判断。 能搜索到活人,张学舟也希望能搜索到三魂七魄。 尽管这只是一种念想,但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多做做尝试。 “心神的感知?” 张学舟出了医疗室四处转悠,任安然则是在迷茫中清醒。 尽管他们当下做什么都可能没有效果,但他们必须做一些什么,而不是坐在医疗床前等待。 细微的感知力如同蛛网一般慢慢蔓延拉远,任安然也在静心感触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异样。 她能感触到任一生那游离如同丝线一般的气息,也能感触到任无恙面容平静下藏着的无限怒火,更是能感知到下了楼的张学舟在四处不断溜达搜寻。 任安然也能感知到济世医疗中心在夜晚入睡的病人,又有打瞌睡的值夜班护士,也有夜间会诊的医生。 偶有不得不减速行驶的救护车闪烁着红光进入医院,又有医疗人员迅速上前。 静静的感知中,任安然的感知范围近乎是一个百米直径的圆。 她闭着双眼,又用静音耳塞堵住了耳朵,将一切感知所得到的信息都收入于脑海中。 “安然!” 低低的呼声似乎从遥远的深渊传来,又似乎源于心底自身的发声。 任安然心神一荡。 她眼睛睁开,医疗室中一切如旧,任一生的身体不曾变化分毫。 这让她晃了晃脑袋。 如同幻象一般的呼喊声音浮过,也让任安然在短短时间后重新陷入细微的感知中。 “安然!” 再次的声音响起时,任安然不由自主张开自己的双手。 她似乎触摸到了什么,但又并无实际的碰触。 这种呼声更像是她精神刺激下的幻听。 “安然!” “爸,你在哪儿?” 任安然止不住大呼,感知中的声音随即中断。 “安然,你怎么了?” 医疗室内驻守的任无恙迅速回神。 “我用心神感知时似乎听到爸在呼喊我的名字”任安然道。 “我也尝试一下!” 任无恙并没有直接劝慰任安然保持镇定,而是用自己的方式支持着任安然。 “我听到爸……爸……爸?” 心神沉入,任无恙本还想带点表演的痕迹,但他沉浸十余秒后,感知中真听到了一道呼声。 这让他随即有了惊醒。 “爸似乎真在呼喊我们?”任无恙脸上浮现惊诧道。 “爸是不是就在房间内?”任安然急道。 “我们如何与三魂七魄进行交流?”任无恙道。 “快快快,把学舟喊回来!”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迅速拨打了张学舟的通讯。 如果一个人的感知是如此,这或许属于幻听,但两个人的感知齐齐如此,这很可能是任一生真的就在他们身边。 等到张学舟赶回医疗室是在近十分钟后。 “教授真在这儿?” 闭目凝神了许久,张学舟没有感触到任一生的呼声。 “我也不知道如何与三魂七魄交流,但这种事有个专属的名词叫做阳魄出窍”张学舟寻思了一番才道:“在阳魄的状态下,他有可能能会看到我们的一切,也有可能会听到我们所说,甚至能以这种非正常状态穿梭任何障碍。” “然后呢?”任无恙急道。 “然后就没了”张学舟摇头道:“我当下所了解有限,至少需要近半个月才有可能寻求到一些方法。” “但伱曾说过这种状态下的人只有七天寿命”任无恙道。 “对,最短七天烟消云散,最长四十九天消失”张学舟点头道。 “你这个七天和四十九天是用什么做标准?”任安然问道。 “七天状况的是普通不曾修炼的常人”张学舟道:“四十九天是踏入真我境修士的待遇。” “那我爸能维持多久?”任无恙道。 “这也没人说初入真灵境的修士在阳魄出窍后能活多久”张学舟无奈道:“实际上,真灵境修士一般做不到阳魄出窍,只有神通境之后才有这方面的可能,这有点类似于我们入境时的那种状态,只是阳魄出窍后可以维持的时间更久。” 境界术和精神强化的存在让修行标准有了明显的不同。 这是真灵境修士无法做到的事情,但又被任一生所完成。 张学舟当下也不知道如何进行判定。 “如果教授能听到我们说话,他需要紧守自己心神,防止三魂七魄消散殆尽”张学舟道。 “还有其他建议吗?”任安然追问道。 “没有”张学舟摇头道。 “你此前就说过三魂七魄,你还没说阳魂出窍,这就真没有了?”任无恙道:“你再多想想,挖掘出哪怕一点点相关的记忆也好。” “以教授的开拓精神,他可以多多进行尝试,尽量找到这种新形态下生存的可能”张学舟摊手道:“但这个建议执行后很凶险,万一被教授听到进行了尝试,搞砸后你们莫要因此怨我!” 张学舟是修行者,任一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开拓者。 他们当下在修炼阶层中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并无充足的知识作为后备支撑。 不仅仅是张学舟难于开创任何新事物,任一生在开创时也是风险重重。 任一生可以选择紧守心神尽量防止三魂七魄溢散,等待他可能的救援。 任一生也可以选择自我追寻,看看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方式延续生存。 前者属于保守方法,拖延一段时间等待张学舟可能的救援,希望会完全寄托在张学舟身上。 而后者则属于激进,或许任一生能成,也或许任一生操控不当下消散得更快,甚至等不到张学舟赶来的救援。 毕竟以张学舟当下所接触的来看,他还没听过谁的阳魄修行出过什么大本事,也不曾知晓谁能依靠阳魄单独生存。 606审核中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六章 脑壳疼的骆天鸣 “节哀!” “多多保重!” “你们可以放心,我们这一届序列委员会和以往不同,并不会过于争权夺利!” “我们会给予你们十年的缓冲期!” “在这个缓冲期内,序列委员会与你们共同进退,确保伱们当前利益不会受损!” …… 任一生躺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第二天,序列委员会成员就开始前来奔丧。 或宽慰,或安抚,又或保证,众多人纷纷吐词。 也有人查看运转十二小时都不曾耗费百分之五配比液的x432修复装置数据,对任一生的状态做进一步的确定。 甭管任无恙和任安然有多么不甘心,这种数据已经并非正常活体数据。 一些人叹气,也有一些人松了一口气,又有人默哀。 众多人形形色色姿态难于叙说。 但这一届序列委员会的代理班子并无第一届成员的强势,而是给人留了后路。 “任一生真死了?” 受益于新条例的迅速施行,骆天鸣也来进行了探查。 他看着任一生苍白的面孔,又看过近乎停止的x432修复装置,再看过沮丧面孔的任安然和任无恙。 等到将一切查探完,他才看向了有过通话但从未谋面的张学舟。 “你这个小东西……” 只要想到被张学舟一通电话怂恿关进暮年公馆,甚至于在此后还要进暮年公馆,骆天鸣就觉得自己肝疼。 但他还打不得张学舟,也骂不得张学舟。 骆天鸣不知道任一生死的怎么这么早,但从罗重那儿得来的消息,若他们想实现长久的存活,他们必须锤炼精神,甚至将精神强化到越纯粹越好。 身体老朽可以依靠基因手段解决,身体崩溃可以更换身体部件,但精神不可以。 只有维持精神的长久,他们才能以正常神智长久活下去。 而在赤色联盟国中,若不能撬开罗重的口,西京城拥有精神强化辅助学的家族只有一个。 只要想到任一生当年筹划研究课题,而自己曾经对此嗤之以鼻,骆天鸣就想给自己狠狠扇几个耳光。 任家在精神强化篇相关内容并不算保密,而是给予了课题研究者分享,只要学习到一定程度,任一生则会进一步供给相关内容学习。 但少有人完成第一步。 难于入门不是关键,最为关键的是任一生这个‘精神强化’并不会给予人带来实力上的增进。 大伙儿忙于基因优化,忙于基因格斗术,忙于基因武具的事情太多了,谁能那么有空陪着任一生玩。 而老老实实跟随任一生的团队成员也没有几个有出息的,即便是有心人都没了心思。 而直到半年多前,骆天鸣才知道精神强化带来的真正意义。 寿命。 这与任一生的研究课题几乎是一致的。 只是少有人相信这种课题。 等到相信任一生时,骆天鸣不仅没法从任一生这儿获得相关,还等着等着将对方等死了。 这种晦气让骆天鸣脑壳疼。 “宋显忠说从你这儿学了一些本事,如今的他神清气爽,每天都很开心,堪称找到了年老后的人生追求,不知张学舟同学能不能也教一教我!” 骆天鸣寻思了数秒,有看了看一脸丧的任家兄妹,而后才询问向张学舟。 “那你该问宋委员啊”张学舟抬头回道。 他看着骆天鸣,神经都忍不住有了一些紧绷。 因为任一生这桩事,序列委员会的政策出现了一定的宽松。 张学舟觉得宽松一点也好,但他绝对没有想和这些暮年高阶序列者打交道的念头。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将骆天鸣赶紧关回去。 “你不必怕我,我身上带了电子镣铐,但凡我丧失神智作恶,这种镣铐中会涌现强度不弱的电流,让我在很短的时间就丧失作恶的能力”骆天鸣安慰道。 “电子镣铐对您有用?”张学舟疑道。 “肯定有用”骆天鸣保证道。 “您怎么知道?”张学舟疑道:“您试过?” “没试过!”骆天鸣摇头道。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对您有用?” “这是很科学的仪器,你应该相信科学。” “我不相信科学,若电子镣铐对你们有用,那早就解决问题了!” “对其他人不一定管用,这东西对我是真有用!” “我不信!” 看着张学舟屡屡的摇头,骆天鸣几乎就想一拳砸落让这小子看看情况。 但他欲要证明问题时又硬生生将这种危险的念头转了回来。 “咱们保持通讯的沟通”骆天鸣道:“在通讯里沟通你总归是不会怕我!” 想到自己差点强行开启电子镣铐验证,骆天鸣身体不免也有微汗。 他只觉年岁苍老后,自己在思维方面的能力确实呈现了迅速下降的趋势。 这让他对此更是焦虑了数分。 想到任一生出问题后,宋显忠也在暮年公馆中乱打乱砸,骆天鸣心中更是难言。 他提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等到张学舟确保再三答应下来,他才将事情收尾。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骆天鸣保证道:“我们骆家能在一定范围内给予你们相应的便利!” “便利?能给点高端医疗资格吗?”张学舟问道。 “可以!” 骆天鸣点头应下,这让张学舟心情郎爽了数分。 钱财不用就是浪费,张学舟深以为然。 张家存了不少现金,除了一些投资所需,张学舟觉得拿来做高端医疗耗费并不亏。 张学舟当下不需要高端医疗,但以后需要。 张曼倩也存在高端医疗的需求。 而张学舟当下更多是为了给宋凤英和张卫盟谋一份x432修复技术,尽可能推动精神强化篇修行向上。 甭管父母用了后的用处大不大,张学舟觉得用一用没毛病。 真要等到父母像任一生这样躺在医疗舱中,张学舟觉得那会是一种悲哀。 “我近期需要两场x432修复技术”张学舟报价道:“我们会出底价的钱,您给我安排下来了,我就和您耐心探讨相关!” “两次,也行吧!” 骆天鸣点点头。 张学舟有要挟的成分,但张学舟至少知晓进退,只是索要骆家在高端医疗上的分配指标,而并非想着吃白食。 骆天鸣觉得可以满足张学舟这个需求。 他一脸满意离开,又有数人跟随骆天鸣而去。 他和骆天鸣的来回探讨让任安然眨了眨眼,只觉张学舟这种人当真是会合理利用一切资源,分寸也拿捏到位。 相较于他们,张学舟似乎天生就不惧与这些地位、权势、实力都处于顶尖层次的人打交道。 “你得小心点这位骆委员,他数十年前是罗浮皇宫主管,爸爸说他有八百个心眼子,稍有不慎……” 任安然刚欲告诫张学舟关于骆天鸣此人,只听医疗室门再次拉响。 这一次,门外等候进入的是黑眼圈极为厚重的貌美女子。 “千岛联盟国的人?” 张学舟目光扫了一眼,识别出了女子可能的来路。 任安然也停下了关于骆天鸣的告诫。 她和任无恙看过门外女子时,眼神中并没有陌生,反而多了几分复杂。 (本章完) 第六百零七章 图尔柯兰朵 千岛联盟国是一个岛国联盟。 若不用联盟国这个名义,这里面能分成一百六十多个地区和部落酋长国。 相应千岛联盟国在服装、妆容、习俗等方面拥有极为多样的特征,也与赤色联盟国有较高的差异。 譬如这个国度某些区域以黑眼圈为美,不论男女都喜欢在眼部涂抹一些黑泥(注:近年代已改用化妆品),即便踏入了其他国度,这些人也会保持这种习惯。 任一生所在的房间不是谁想进都可以进,没有一定的权限,一般人连外面的门都进不来。 张学舟目光扫过女子,一时不清楚任一生怎么与国外女子还有牵涉。 但等了数秒,任安然倒是将门打开了。 “阿姨好!” 任安然打了一声招呼,又有任无恙不甘不愿上前行了礼。 “他真死了?” 女子入了门,怔怔看了医疗舱体中的任一生数秒,又看了看各项检测的数据,脸上犹有不可置信。 “你是第十六个开口这么问的,能不能换点其他话说?”任无恙没好气道。 “那……”女子迟疑了数秒才问道:“他还活着吗?” “你自身也有能力判别,何必来问我们!” 任安然礼貌性回绝了对方的询问。 任无恙和任安然对待女子的态度极为矛盾,但两人都任由对方查看任一生,甚至让女子翻阅了医疗方面的数据。 “思泰库勒!” 一番翻翻捡捡的确证后,黑眼圈女子对着任一生的躯体行了一礼,她嘴中念叨叨一句,又开启了医疗修复舱,将脖子上挂着的一枚玉石挂到了任一生的脖子上。 等到绕着修复舱转了三圈,她才躬身后退出了医疗室的房门。 “图尔柯兰朵,千岛联盟国的二十六号议员,我们生理意义上的母亲!” 等到女子出了门,任安然才提了一句。 “我们是人工受孕培养的,我爸怕引发麻烦,卵子取自国外”任无恙没精打采道:“只是他没想到麻烦就没少过!” “爸被他们家族的人打过好几次”任安然点头道:“如今人死怨消,她见证过后,以后应该是没麻烦了!” “教授的人生历程真是丰富!” 张学舟抿抿嘴。 他脑袋都不需要想就知道任一生为何被打。 作为千岛联盟国的二十六号议员,这不仅说明图尔柯兰朵的地位崇高,也间接点明了对方家族了得。 千岛联盟国的国情和赤色联盟国完全不同,若图尔柯兰朵当下是二十六号议员,这位的家族就是二十六号家族,甚至于对方当下很可能属于家族长。 一个家族长的卵子被任一生取来进行了生育培养,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年轻时很可能并不老实。 “图尔家族擅长一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传闻能与他们的神沟通,据说天生就拥有较高的精神力,所以你懂得”任无恙摊手道。 “教授骗了她献身?”张学舟疑道。 “应该不至于”任无恙摇头道:“但你也清楚我那时候还是个细胞,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 “爸爸一向不喜坑人,他们之间应该是公平交换”任安然道:“至于他们交换的是什么就是我们后辈所不了解的内容了。” “医术学得好就是好!” 张学舟念了一句。 胚胎培育技术同样属于高端医疗之一,只要取精卵细胞结合就能培育小生命。 以往把持着济世集团,任一生培养后代这种事情简单又轻松,对方甚至不乏择优,寻求着自己所能诞生的最优秀最合适的后代。 “那你们擅不擅长神神叨叨的事”张学舟疑道:“还有,你们能与神沟通吗?” “那都是骗术,我们不会搞骗术!” 任无恙摆摆手,示意自己啥都不会。 但这个千岛联盟国的图尔柯兰朵前来算是打破了房间中的平静,至少任安然和任无恙当下多了一丝活力,没有将自己再沉浸在对任一生的焦虑上。 三人甚至开始探讨除了任一生之外的其他事。 “你如今拿了测序盛会的冠军,真准备去拍笑傲江湖的影视剧?” 探讨了张学舟的鲲鹏格斗术之后,任无恙还挺有兴趣问了问其他相关。 这让张学舟稍微琢磨了一下。 “拍一拍露个脸没问题”张学舟摆手道:“咱们没有演戏的经验,但混个角色并不成问题。” “你想混什么角色?”任无恙道:“作为冠军组成员,又有笑傲江湖选拔赛第一的名头,你混太差的角色只怕不行!” “我肯定得演出名的”张学舟道。 “那什么拧水壶冲吗?”任无恙问道。 “那个角色太费时了”张学舟摆手道:“我想演的是另一个出名的人物。” “叫啥,我去瞅瞅书!” “侯人英”张学舟想想道:“这个人在书中不怎么出名,但是他们组合叫青城四秀,是很出名的组合。” “那看来是四个人的组合了!” 任无恙点点头,示意张学舟这个角色有搞头,又有任安然随手翻了翻。 三人嘀嘀咕咕一阵瞎聊,扯到那儿算哪儿。 直到x432的修复舱发来‘滴滴滴’的警报声音,三人才迅速站起身。 “检测到异物了!” 任安然的欣喜没两秒就熄了下去。 “是那个阿姨挂上去的,他们家族就喜欢搞这些仪式”任无恙开启修复舱道:“正常来说,带点正常的配饰对修复不会产生影响,她挂的这个配饰可能是金属有点多!” “我还以为是玉石!” 任安然从任一生脖子上摘下玉石配饰。 放入手心时,她只觉这枚配饰冰寒彻骨,几乎想将这枚配饰甩出去。 “好冷!” 哆嗦的声音传来,任安然脑袋晃了晃,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好冷!” 再一次的细微声音传来时,不仅仅是任安然脸上了变了色,任无恙和张学舟的脸上也有色变。 “教授?” “爸?” 修复舱的任一生依旧脸色发白,没有生命特征,也不曾发声。 但声音确实是任一生的声音。 三人目光迅速扫过,随即放在了任安然捧着的那枚玉石配饰上。 “冷~” 哆哆嗦嗦的声音再度从玉石中传来,张学舟等人最终确定了这就是任一生的声音。 “教授的阳魄似乎没跑回自己身躯,跑到这块玉石中去了?” 张学舟脸上微微诧异,一时也没明白任一生当下是什么情况。 但随着细微的哆哆嗦嗦声音不断,任一生似乎熬了过去,最终在玉石中适应了下来。 (本章完) 第六百零八章 魂玉 “这是魂玉,图尔部落信奉人死魂归天神,这种玉就是他们死后可以寄托居住的地方,也能用魂玉与天神沟通,寻求天神的接引!” 玉石之中,任一生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 任一生在介绍中不免也带着几分尴尬。 “能被柯兰朵摆放魂玉,看来我死的很彻底了”任一生道。 “学舟说只要你阳魄能引回肉身,就能活过来”任安然宽慰道。 “爸,你是怎么落到这种下场”任无恙急道。 “我记得我当时在寻求精神强化和境界术结合,然后我眼中就呈现了境界的异相,我那棵树枯树上两只乌鸦飞起来了,然后我就被扯出了身体”任一生无奈道:“我哪知道这飘飘荡荡出来后没法回归了。” “您现在有个坏事是没法回身体,但您有个好事是很可能呈现出了生物学上极为独特的生存方式”任安然道:“您都钻到玉石里面去了,要不您再琢磨琢磨跑回身体内?” “万一您活过来也不用担心吓到别人,毕竟医学上假死现象还是存在的”张学舟道。 “我回不去”任一生道:“我现在不仅回不了身体,我还跑不出这块玉石了!” “您用用力?” “我都感觉不到我身体,这要怎么用力,我现在就像是在梦游,这一切简直就是个噩梦!” 相较于此前,借助了玉石的形体,任一生当下至少多了一种交流的方式。 尽管这种交流方式缺陷极为重大,发出的声音堪称蚊子嗡嗡嗡,但也较之他此前大喊大叫无法被人听到要强。 “那现在的情况是好点儿了还是坏点儿了”任无恙道:“您会不会真被那什么天神接引走?” “应该不会吧!” 任一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他眼下也多了一丝不确定。 他当下的情况很特殊,但一些古文中不乏案例,张学舟也能叙说出数个名词,这充分证明着任一生并不属于第一个出现相关症状的人。 但任一生还真没看谁活过来。 在各类典籍中,这大都是被描述中高僧、高人死后一片霞光浮出,而后人影渐渐消失。 一些人还给予这种情况叫‘举霞飞升’。 任一生觉得那大概就是身体溃败之后,三魂七魄飘飘荡荡而走,最终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旯里。 任一生当下还有些特殊是因为他只是遁出三魂七魄,身体也没溃败,没到老死的程度。 虽然他回归不了身体,但任一生能觉察到自己的三魂七魄一直被身体所牵引,并没有中断彼此的连接。 寻思到图尔部落的‘天神’谬论,又结合了魂玉,任一生也不确定这种部落是否存留了某些精神能量集大成者。 若那种人寄托在魂玉中,而后被当成了某类‘天神’,这或许也存在可能。 甚至于天神接引都很可能是对方传递出来的讯息。 “我听您说的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任一生叙说了诸多内容,张学舟晃晃脑袋时忽地想起被董仲舒打死的伥虎。 “这有点吓人!” 等到张学舟稍微提及内容相关,任一生不免哆嗦了数下。 “图尔柯兰朵这个时候跑到我们赤色联盟国来做什么”任一生道:“你们把我弄到离她远一点,也别让她带走这块玉,更别让她带着这块玉回千岛联盟国!” “她这枚玉还要收回去吗?”张学舟奇道。 “图尔部落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多魂玉挥霍”任一生道:“这都是父传子母传女,一玉传三代,人走玉还在,一代代不断循环利用,他们给我戴个几天就收回去了!” “那咱们得早点藏起来!” “他们家族干别的事情不行,但找魂玉的能耐是一等一,丢到数百里外都能找回来,而且我感觉自己似乎没法离开肉身太远,那会将我扯死!” “那您只能自求多福了!” 任无恙比划了一个手势,又瞅了瞅张学舟。 “看我也没用,我当下没能耐,就是问一问相关都做不到!” 张学舟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现在无能。 至于穿梭世界之后,他也只能获得一道残缺的收魂术,好不好用还不清楚。 但如果没有别的方法的话,张学舟觉得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不行。 “我觉得教授的自力更生非常成功,也可以试试其他”张学舟寻思道:“咱们阳魄出窍也就入境时有过一丝感觉,难于认真体会,教授此时长久处于阳魄状态中,或许能挖掘出一些其他。” “还是不乱试吧?”任无恙不确定道。 一个没生机的任一生可以随便试,反正试到再坏的结果他们也不清楚。 但一个已经有了声音的任一生难于让人同意冒险尝试。 毕竟任一生当下的症状就是瞎搞出来的,再搞搞将自己搞没也正常。 “那就不乱试”张学舟摆手道。 “我刚试了试,我释放术的时候能觉察到术释放时极为流畅,威能也较之正常情况下要更强,但有个问题是我感觉自己施术后一下虚了不少,就像法力被抽空的那种感觉!” 任无恙担心出意外,张学舟也同意任无恙的话,但玉石中的任一生显然没管这么多,开始叙说自己的新发现。 “虚了之后有什么情况?”张学舟问道。 “更冷了点。” “然后呢?” “尽管我冻得打哆嗦,但这块魂玉似乎在恢复我的法力!” 任一生稳固身体后尝试施法,消耗和恢复的情况或许揭示了任一生为何会进入到魂石中的原因。 “这有点儿像灵玉!” 张学舟伸手摸了摸魂玉,隐约的熟悉感传来,张学舟一时有接触灵玉的感觉。 但相较于灵玉带来的神清气爽,魂玉这种功能太低了,甚至魂玉宛如冰块,给予人的感觉并不好。 这就像一个削弱了数个版本的灵玉,还带了点副作用。 “这枚玉石中蕴含了恢复法力的力量”张学舟最终确定道:“如果咱们这事儿结了,以后可以多找点魂玉佩戴在身,这对我们修行境界术会有一定帮助!” 这方世界不曾衍生出术法的文明,但与培元丹、锻灵丹等丹药原材料存在取代品一样,世界上也存在灵玉的低阶取代品。 张学舟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多走一走,也多去看一看世界。 完全生搬硬套另一方世界的经验很容易水土不服,他在不断前行时显然也需要结合自己这方世界的优势。 譬如高端医疗带来的助力,譬如精神强化,譬如基因格斗术,又譬如他刚刚接触的魂玉。 他难于在这方世界完全走境界术的修行之路,但结合了可能存在的优势,他或许有可能走出属于自己的独特之路。 这或许也有可能让他的优势多一点,又或再多一点点,不断加码着战胜域外天魔的份量。 (本章完) 第六百零九章 周月燕的邀请 朝日新闻:基因发展的新高度,自由化组合战斗能力出炉? 参政消息:隐秘的角落中,基因科技开始裨益于人类自身。 楚州晚报:一位‘测序者’的亲自口述,神秘的大门为普通人打开。 落安省报:生命长寿的时代降临了。 蓟都省报:可喜可贺,我省高新技术公司飞娱直播再次破圈发展。 西京日报:网络改编电视剧,这场选拔有点意思。 …… 张学舟回归现实世界的第一天打了比赛,第二天选择看护了任一生,而第三天则是开始面对各种新闻的轰炸。 无数人蜂拥进入宋凤英的直播间求证时,宋凤英也正举着可视仪参与《笑傲江湖》的拍摄。 甭管这个影视剧的准备是如何仓促,就算只给了大导演文一山一个标题,对方也得硬拍出来。 此时西京城众家族控制的舆论开始与外省市各大家族不断交锋。 虽说信息是一个时代极为重要的力量,但西京城众家族并无垄断的力量,信息本土化离不开本土家族的控制。 在对方那一亩三分地上,这些本土家族就是信息的把控者。 诚如溯东市的人不可能买一份西京日报,想让西京城的信息破圈侵入其他省市的难度也很高。 发酵后的新闻对撞依旧是你说你的,我谈我的,少有什么人综合去看全新闻。 有人一脸懵,有人狂喜,有人疑惑,有人期待,有人怀疑…… 在诸多信息密集出炉时,大多数人面对这些信息还是保持着理智。 年龄大的老人在街头巷子里瞎聊两句,而年轻人们则是汇聚在网络各大论坛不断探讨,又挖掘着更多的相关信息。 “测序者盛会的官方网站都改成了剧组网站了!” 若没有信息外泄,庞大的网络会让人迷失。 即便世上曾经有测序者盛会这么一个网站,九成九的人脑袋中也绝对不会想到相关的关键词进行搜索。 而涉及基因改造,基因优化,适合人体基因等相关内容并无系统化的网站进行管理,最多只是一些层次不算高的测序者互携互助时才有探讨。 张学舟翻了翻相关内容,只见此前报名的测序盛会网站已经变成了笑傲江湖剧组网。 一张张胜者组的照片挂在上面,又有诸多慕名而来的人跟风点评。 “居然说我发型没有搞成冲天炮,看上去没侠客气质!” “脸不够圆润,眼睛也不够大,现代侠客需要圆滚滚大眼睛才行吗?” “笑傲江湖属于低武,没啥看的,但高武你们哪能看清楚!” “你们就适合看一道红光一道蓝光一道彩光的大眼冲天炮动画片!” 张学舟看了密密麻麻吐槽自己形象的各种留言,直接打字反吐槽了数句,他也庆幸自己不是主演,否则要被喷出翔。 作为测序者盛会的冠军组,他们五位队伍成员是被喷的重灾区。 而化病妆入镜的张曼倩和宋思佳更是喷到了体无完肤。 唯有宋凤英的人气高涨得离谱,在遭骂的同时收获了近乎同等的赞美词。 不得不说,靠着当下的直播一姐名头,宋凤英还能勉强稳住,并未落到其他人的境遇。 张学舟没有去《笑傲江湖》剧组,而是同样借助宋凤英的直播进行了观看。 看着网络信息和直播间不断闪烁刷屏的文字,又有飞娱直播上百个收费表演基因格斗术直播间,张学舟兜了一圈,只觉当前的信息状态还比较稳定。 至于基因格斗术表演的直播间则是王砾那帮朋友搞出来的,趁着新闻火出圈时蹭热点。 张学舟还钻进直播间看了看。 不得不说,测序者阶段的实力确实没有超出正常人所接受的范畴,众赌徒的表演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也引得一众花了钱的看客连连叫骂。 但测序者阶段就是如此。 即便他们在测序者盛会上的角逐依旧很常规,甚至能用枪械角逐胜负。 而只有进入序列者阶段,诸多人承受着基因带来的改造,才能让身体有更大变化,也能获得超凡的基因力量。 这是一个近乎为质的变化开始。 譬如王砾作为测序者时即便玄龟格斗术圆满也只能抵抗两百公斤的钝器打击,而将四星的盾甲格斗术推动向上踏入第一序列,这个抵抗能力能提升到五百公斤。 若再寻求向上获得周信的玄甲格斗术,对方的身体抵抗能力会呈现迅速上升,修有所成的情况下对抗一吨的冲击力并不成问题。 而王砾的身体变化也会在此时异于常人,对方动用相应基因力量时会让体表显出硬壳。 如同增生的骨质层,这种硬壳在基因力量不曾发挥时会隐藏在身体内,一旦被催动就会显现出来,让人具备超凡的能力。 这也会让序列者在激斗时显出种种非人的特征,类似于张学舟在另一方世界多的那对翅膀。 作为飞纵的受益者,张学舟倒是不介意自己动用基因力量时再多一对翅膀。 “张同学,有没有空来我的实验室参观参观?” 在网络上不断查询着相关,也不断评估着这场冲击对西京城和夹杂在其中的飞娱直播影响时,张学舟收到了周月燕的信息。 “你这是要帮我进行培养了?” 张学舟翻转可视仪,迅速回复了周月燕信息。 “你们家出个六七千万就能培养了”周月燕道:“我肯定会帮你们一个个测试,又将之培养到位。” “谈钱伤感情!” “那咱们不谈培养的事!” “那你要我去实验室做什么?” “测序,委员会那帮老头子要你身体的最新数据!” 周月燕简单说明了原因,这让张学舟不得不进行配合。 但周月燕的实验室倒是很好找。 如同骆辉教授一样,周月燕的实验室同样设立在学府中。 张学舟回沧澜学府的速度很快,短短半小时后就寻到了周月燕的实验室。 “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周月燕的实验室位于科教楼的地下二层,张学舟进入时只觉实验室中冷气嗖嗖,又有数十个穿着白色长褂衣的男女来来回回进出。 周月燕则是穿着白大褂,翘着腿坐在一条简易的三角凳上喝气泡水。 见到张学舟,她招了招示意张学舟也过去喝一杯,而后就指了指自己开始邀功。 “有些人对你们很有兴趣,是我帮你们搭腔,才让你们家免了来来回回的检测和调查”周月燕道。 在张学舟等人的预测中,但凡他们在测序盛会上表现优异,必然会带来不少麻烦。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是由‘二号天坑’所引起。 但当初的预测并没有诱发相应的回响。 张学舟还以为大伙儿都不关注‘二号天坑’事件了,没想到是周月燕插手帮了忙。 “多谢!” 虽然这些年遭遇的盯梢和检测没停过,但张学舟还是老老实实致了谢。 “也算你凑巧赶上了好时候”周月燕颇有兴趣回道:“我以往说话也没什么份量,但耐不住有份量的人都退居幕后了,才让别人给了几分面子!” 西京城以往掌控权利的人是各大家族长,而并未轮到周月燕等人。 直到暮年事件爆发和暮年公馆的修建,老一批人不得不退隐,而新一批人开始上位。 这让周月燕的话开始变得极有份量。 短短数句话,一场针对张家众人的核查消弭无形。 但周月燕确实对张学舟多了一些兴趣。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章 难解 “你的基因水准确实不高,以后多来我这儿买点儿鹤鸟血剂,姐这儿量大管饱质量还好,五百万一针的便宜价格没人能做到!” 张学舟身体的检测报表出炉,数据相当一般。 这让周月燕略微有些失望。 通过仪器的核查,周月燕也没发现张学舟身上有哪儿特殊。 放在西京城,张学舟的基因资质只能说是中下水准,这种水准还是在承受了她此前给予过张学舟一次鹤鸟血剂的前提下。 当然,若要改善这种基因资质也简单,用钱不断砸就有可能进行改善。 体内灌输血剂可以在短时间内推动相关基因水准,而后慢慢消退,但也有部分裨益于全身,可以做到一定程度内的提升。 若经历十次八次血剂输入,张学舟的中下水准可能进入中等,也可能变成中上,甚至于有小概率跃入上等水准。 “想想吧,只要花个四五千万,你就拥有最好的鹤鸟基因,那得是多棒的一件事”周月燕推荐道:“这甚至能反哺到你修行的基因格斗术!” “真棒!” 张学舟点点头。 相较于最初的基因测序,张学舟觉得当下的基因测序报告上数据好看了很多。 他不再是未知名禽鸟基因携带者,而是有了百分之二的鹤鸟基因数据。 当这个数据提升到百分之三,也就进入了中等,而进入到百分之四则属于中上,周月燕提及的上等水准则需要达到百分之五比率。 “我看过你倒退飞纵上二楼,说不定你以后倒着飞一飞,直接蹦跶到十楼八楼也很轻松”周月燕道。 “那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能耐”张学舟点头道:“我以后上楼应该比坐电梯快几秒!” “咳,你不能这么想!” 张学舟不打鹤形拳,就玩了一个鹤鸟倒翔的能耐,而鹤鸟在威慑方面的能力则属于未知。 虽说越高的基因水准对格斗术加成越多,但鹤鸟这类并不擅长威慑的生灵即便是提升到顶,带来的基因格斗术增幅也并不会有多高。 周月燕觉得张学舟在基因格斗术方面的发展有点乱。 但就是这么乱的人领衔的队伍拿到了测序盛会的冠军组,这不得不说对方是一个另类。 相应周月燕对张学舟如何发展确实弄不明白。 连连交谈下,她甚至非常赞同张学舟当下对自身的理解,对方强化基因所带来的影响有限,并不值得数千万的付出。 “但你们家钱多,用掉一些也没关系”周月燕最终劝说道。 “那可不,钱财挣到就是拿来用的”张学舟点头道:“我昨天就在骆家订了两份高端医疗。” “有什么需求找姐,姐这儿更便宜!” 周月燕张了张嘴。 西京城众家族该花的钱必然花,但确实没有张家这种暴发户豪爽。 “你爸妈精神压力大,需要放松放松,就这?” 两份x432高端医疗被用来做了精神放松,周月燕只觉心都在痛。 即便自家就能调配,但总归是需要成本。 别说周月燕自身,即便周信也只有在大战准备期才动用x432进行精神放松。 而要在平时,这也是周家绝对不会随意浪费的高端医疗。 “你那个鹤鸟血剂真就五百万一剂,没得少?” 一番话落下,张学舟也问了问自身相关的血剂。 张学舟觉得通过进食珍珠鸡、乌稍鸡对自身形成缓慢的变化,这属于循序渐进增强,也对他身体更具稳定性。 但他不抗拒使用这类调配的血剂。 此前动用x446修复时掺杂了鹤鸟血剂,张学舟随后就让自己拥有了控制飞行速度快慢的本事。 随着时间过去,这种控制力在不断退化,但他确实拥有了这方面的能力。 而且等到血剂效果消退,他必然还残留着控制快慢飞速的本事,又能通过不断增强继续向上。 这类血剂注入身体能激发超前不曾拥有的能力,属于强行开启身体基因秘密,对修行基因格斗术具备引领的能力,也能提前使用这类本事。 如果自身的消费能承受,张学舟并不介意在有需要的时候注射血剂。 “最低价”周月燕眨眨眼道:“你还是第一个来我这儿讲价的!” “行吧!” 张学舟点点头。 仗着技术吃饭没毛病,在有需求的情况下,别说周月燕开口五百万,就是开口一千万,有些人该买还得买。 “等我体内血剂消耗完,我肯定来你这儿买!”张学舟保证道。 “最低价格供应!” 周月燕拍手保证。 等到两人客套一番,张学舟才出了实验室。 “低等基因者居然成为测序盛会冠军组的队长,还击败了骆高高、周天豪这些优秀小学生,就是左腾这种小破孩都没动歪心思对抗!” 等到张学舟人影消失,周月燕才托起下巴思索。 她将张学舟那份测序数据来回看,只觉这种数据想培养出胜过骆高高等人的测序者太难了。 而要让左腾放弃对抗,这只能说明着左腾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不得不以较为大方的姿态输掉比赛。 “任一生真有这么厉害?凭借一份半小时草创的鲲鹏格斗术让张学舟原地起飞?还是说鹤鸟基因同样适合威慑类格斗术?甚至更强?” 周月燕的脑袋里有不少疑问。 张学舟到来后的观察检测并没有消除她的疑问,反而让她更为不解。 在基因格斗术领域,基因强度、基因广度等标准决定了基因格斗术所能达到的最远距离。 若非如此,一些年轻人何必苦求换血等操作。 这些指标决定着修行的基因格斗术,也决定着基因格斗术威能的上限。 如果按张学舟的数据勤勤恳恳修行,周月燕觉得对方最终能在测序盛会上打个酱油。 这就是张学舟身体数据真实情况所能达到的水准,但张学舟明显破坏了基因格斗术的限定。 “这没道理!” 周月燕伸展着双臂。 在她的身体中,此时同样有鹤鸟基因循环。 但在重复张学舟所拥有的鹤鸟倒翔时,周月燕很难达到张学舟如同踩滑板一样自如倒退飞行的水准。 这更无须说倒退时飞上二楼。 “究竟是什么让他打破了极限?” “若他在鹤形拳上拥有与常人不同的特色,但他主战的基因格斗术又并非鹤形拳!” “鲲鹏格斗术……” 拿着张学舟那份测序数据,周月燕最终也决定再次跟着测试测试鲲鹏格斗术,看看两者之间的区别到底有多明显。 作为第五序列的高手,周月燕难于相信自己在测序阶段的学习能力输给了年轻人。 如果再次的对比依旧存在较大的差异,周月燕同样不得不将目光放向二号天坑因素的影响。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一章 神灵气息 “别人的心思落下去了,你的心思可没落下去!” 从周月燕的实验室踏出,张学舟总感觉有一双眸子一直盯着自己。 从籍籍无名到测序盛会的冠军组队长,张学舟很清楚这种事情给人带来的落差刺激。 西京城众家族辛辛苦苦培育的后代不如人,这无疑会引来各种目光的注目。 若非飞娱直播的财富造血力充足,又有任一生等人的因素存在,张学舟觉得张家人被针对和被拿去研究一番的可能性很高。 让他庆幸的是,这场风暴在各类事件冲突中变得极为不起眼,也让张学舟等人躲过了一场大麻烦。 在此时的西京城中,权利的交替与新一代序列委员会高层实力变更等问题产生了诸多问题,甚至诱发了其他省市家族的异动。 张学舟琢磨了一会儿。 他最终觉得张家当下处于一个较为安全的空窗期。 在舆论胜负不曾出炉之前,张家人依旧存在一定的价值,不至于冒然导致被某个关联利益的家族狙击又或针对。 但将来的风险依旧极高。 若自身不具备立稳西京城的本事,张学舟显然需要同盟方有足够强势。 “教授总是喜欢时不时搞出点问题,再这么玩下去就玩废一大堆人了!” 若任一生依旧是赤色联盟国的第三位第七序列阶层大高手,张学舟觉得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于长空落的斗殴事件。 这一场斗殴现场并不惨烈,但引发的余波远远超出了想象,甚至让赤色联盟国有了‘改朝换代’。 张学舟等人就是恰好卡在了‘改朝换代’的不稳定期,这让他们遭遇行政力量较为柔性。 “一朝天子一朝臣,人还是新的好相处!” 他脑袋里转悠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直到踏入宣师楼区域,背后的呼声传来,张学舟才转过头。 “图……图尔柯兰朵!” 熟悉的黑眼圈妆容映入眼中时,名字迅速在张学舟脑海中浮现。 他寻思了数秒,只觉自己不怎么方便称呼对方。 “我不叫图图尔柯兰朵!” 图尔柯兰朵站在宣师楼大门外的一个小凉亭后。 对宣师楼这片区域而言,围墙、电网、电子门等措施的存在让人无法肆意闯入其中,而各楼区域覆盖的人脸识别监控也让冒然闯入者无所遁形,识别后会被直接驱逐出去。 如果没有做特殊的申请,图尔柯兰朵显然无法进入宣师楼区域。 直到张学舟通过刷脸过了检测门,图尔柯兰朵才快速喊住了张学舟。 “您是有什么事?” 图尔柯兰朵属于任安然和任无恙生理意义上的母亲,但对方容貌青春,真实年岁也不算高,听任安然提及对方只是四十多岁,只较之任无恙大十四五岁。 一想到对方被任一生取卵时的年龄,张学舟不免也吐槽了一声造孽,一时难于得知当时的图尔柯兰朵为何会配合这种事情。 他极为礼貌询问了一句,这让图尔柯兰朵迅速开口。 “我想去任的家看一看,你能带我进去吗?”图尔柯兰朵道。 “教授的家在学府区玉兰路那边”张学舟伸手指向道。 “我去过那边,但那边房子是新修建的,房子里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气息”图尔柯兰朵道:“我想寻一处他平常住得多的家。” “教授的家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他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张学舟道。 “我昨天才从那儿回来”图尔柯兰朵道:“我还知道他住进了罗浮皇宫一个叫暮年公馆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我也没权限进去。” “您怎么万里迢迢来我们联盟国了?” “如果说我是专门来奔丧,你会选择相信吗?” 图尔柯兰朵看了张学舟一眼。 很显然,张学舟当下并不想带她进入宣师楼。 而在宣师楼区域,除非有熟识者,正常的人都不会携带外人进入其中,甚至连搭讪交谈都做不到。 图尔柯兰朵指了指自己,而后看向了张学舟。 “我……” 张学舟刚欲吐槽‘我真是难于置信’,但在短短数秒之中,他只觉嘴巴一歪,说出了‘我相信’。 “请带我去任的住处”图尔柯兰朵低声道:“我想去看看他此前生活过的地方,谢谢了。” “您未免有些过分了!” 张学舟识别出不正常时,他脑海中明月浮空,只觉嘴巴顿时就正常了起来。 这让他一脸不善看向图尔柯兰朵。 “看来你也拥有和任一样的能力,甚至超出了任当年很多”图尔柯兰朵眉头微皱道:“我们图尔族修行到一定水准会自然而然散发一种气息,这或许对你造成了一些困扰。” “自然而然?”张学舟皱眉道。 “你应该能觉察到我刚才并没有动用基因格斗术”图尔柯兰朵道:“实际上,我们自身也无法控制这种气息,但凡感知到需要,它就会自然而然溢出。” “那你们真是有个交际的好能耐!” 张学舟一脸惊诧,而图尔柯兰朵也颇有意外。 张学舟自然是惊诧这种能力影响时的无声无息,而图尔柯兰朵则是意外张学舟遭遇影响后的迅速脱离。 这需要感知敏锐,也需要具备相应解除控制的能力。 如果张学舟是同层次的序列者,图尔柯兰朵也就认了。 哪怕张学舟低她一个层次,图尔柯兰朵觉得也能理解。 但她看过赤色联盟国最近火爆的各种新闻,眼前这家伙当下只具备五星格斗术,还捞了个测序者盛会的冠军组。 图尔柯兰朵原本以为赤色联盟国取代罗浮帝国后山河日下,导致新一代年轻人越来越差。 但她不曾想到,张学舟有几分古怪,居然将她身体自然而然衍生帮忙的‘神灵气息’退散了。 “如果我不同意带你去任教授的住所,你是不是要主动用修行的那种气息来操控我了?” 图尔柯兰朵心中的念头还没转几圈,张学舟随即说出了她心中可能的念头。 如同张学舟不方便回复她一些请求一样,图尔柯兰朵此时对这种问题也难于回复。 在短短的相处中,不仅仅是张学舟对她不适,图尔柯兰朵也对张学舟出现了不适的情况。 按这么相处下去,他们不仅会将彼此的沟通关闭,更有可能对双方产生不利的影响。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一如往年 图尔柯兰朵的能力极为特殊,张学舟不确定对方的能力属于‘蛊惑’‘亲近’‘倒戈’等效果的哪一种。 但只要陷入其中,对方显然能兵不血刃做到某些事情。 对一个普通人占据九成九的世界来说,图尔柯兰朵这种能力可以让她通行在世界的每一处,而不需要担心人为的关卡验证等问题。 也只有像宣师楼这样完全采用电子设备通行的区域,图尔柯兰朵的能力才不方便动用。 虽然不知道图尔柯兰朵这种能耐有什么限制之处,但张学舟心中已经有了极高的戒备,甚至不乏距离的拉远。 “你别走,咱们好好说话,我的索求不多,只是去任住过的地方看一看,并不会搞什么破坏!” 见到张学舟保持警戒徐徐后退,图尔柯兰朵不免也有几分焦虑。 进出宣师楼的人要么是沧澜学府的教授带队数位进阶生,要么则是教授,要么进出都是乘坐了小车,少有什么单人进入,也少有人让图尔柯兰朵轻易控制。 这导致图尔柯兰朵在宣师楼外徘徊了半个多小时都不曾进入其中。 直到看到张学舟这个一面之缘又年轻的小伙,关键是对方还具备进入宣师楼的权限。 唯一让图尔柯兰朵没想到的是张学舟具备极高的抵抗力,丝毫不逊色于第三阶梯的序列者,甚至有可能更高。 “我不信一个千岛联盟国的二十六号议员万里迢迢奔赴而来是奔丧”张学舟摇头道:“任教授死亡的消息属于封闭,时间上甚至才短短三天,而你昨天就赶到了医院探望!” “实际上,我半年前窥见神灵时就知道任会在这段时间过世”图尔柯兰朵道:“这是神之预言的警示,我遵循时间前来,自然很准时!” “窥见神灵?你有提前预知未来的本事?”张学舟奇道。 “是!” “那你预知预知我,你预知对了我就带你进入宣师楼!” 张学舟不会被图尔柯兰朵三言两语所蛊惑。 与任无恙和任安然一样,他也不相信神神叨叨的事情。 图尔柯兰朵借神灵来说服他这一套已经被赤色联盟国数百年前诸多宗教玩了一次又一次,随着这些宗教抛到历史的旮旯里,也少有人再被欺骗,张学舟自然也不轻易上当。 “你不要说我大祸临头或印堂发红有好事”张学舟眨眼道:“我凑巧学了点伪心理学,那个学科没练出什么大本事,但从来不怕宗教蛊惑。” “伪心理学属于神学的一种”图尔柯兰朵纠正道:“若你换一个角度去看,你会发现神和非神只是一个轮回,揭开隐秘的一角,真正的神自然而然会出现在你的心中。” “再强的神也只是修炼得强一点而已!” 张学舟摆摆手。 现实中都已经到了基因的大时代,无神论已经流传了许久。 而在另一方世界,张学舟能看到各类供奉的神灵,那也只是修行特殊的大修炼者被神化了而已。 大伙儿都只是修士,偶有修士做一些好事,被缺乏认知的民众传来传去就变得神乎其神,又有部分学派和国度统治者助推,最终将某些大修士神化到无所不能。 但探寻根本后,这些神实际上或是人或是妖,充其量只是强大一些。 张学舟的见识极为充足,他压根不会称为被蛊惑者中的一员。 他退后到宣师楼进出口位置,等到刷脸和指纹的认证通过,张学舟站在门口看着图尔柯兰朵。 但凡他后退一步,他就进入了宣师楼,而电子门也会在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关闭,不论图尔柯兰朵跟随进入还是强闯都会引发警报行为。 他伸手示意,让图尔柯兰朵快快展示本事。 “神灵之术轻易不可展示……也罢!” 见到张学舟抬脚,图尔柯兰朵迅速同意了下来。 她晃动着手腕,袖套下顿时显出了两枚镶嵌着十二颗紫色宝石的手镯。 淡淡的紫色微光中,仿若神婆一般的图尔柯兰朵似乎多了一丝神圣。 她瞪大着眼睛,黑黑的眼圈中顿时浮现了一抹白。 “就翻个白眼?” 张学舟心中疑惑时,只见图尔柯兰朵的眼珠子连连翻滚。 仿若脱离了正常的形态,对方的眼睛可以在眼眶中连连旋转,浑然没个正常眼睛的模样。 张学舟眼睛微眯认真戒备时,只觉一股意识锁定了他的身体。 向来是自己锁定别人,但张学舟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遭遇别人使用精神锁定的能力。 他忍住欲要挣脱的心思,只见图尔柯兰朵旋转的眼睛中黑瞳和浮白之物呈现出荡漾的涟漪,道道水波纹一样不断冲刷。 “我看到了你……你的未来……神……” 似乎透过了这种水波纹看到了景象,图尔柯兰朵口中喃喃叙说。 但没说两句,她口中的话戛然而止,转而开始抽风吐白沫。 看着对方手舞足蹈乱抖乱跳,又止不住的胡言乱语,张学舟一时难于确定图尔柯兰朵是在进行什么古怪的仪式,还是忽然间羊癫疯了。 他观测了二十余秒,见到对方口吐白沫时连腹肚的食物都吐了出来,这才发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宣师楼门口就有监控,你别讹我啊!” 张学舟壮起胆上前拉扯这位国际友人,冰凉的右手被他扯住,随后又是一只滚烫的左手。 仿若泾渭分明,图尔柯兰朵身体左右两侧的温度似乎完全不一样。 “你……你……救我!” 转动的眼珠子停下,图尔柯兰朵翻着白眼,她嘴里喃喃了数声,等听到张学舟的叫声,这才快速让对方确定了自己的状态。 短短两分钟后,她已经躺进了宣师楼提供的急救专列车厢中。 “你好歹是安然姐和无恙哥生理意义上的母亲,我给你在校医院挂个免费号,如果你这病治不了,到时转院到济世医疗中心,他们肯定乐意治疗您!” 张学舟叨叨了一会,而后连连拍了数张照片,通过可视仪进行了发送。 “她昨天不还好好的么?”任安然回道。 “怎么就躺急救车里了?”任无恙回道。 “她说想去教授住的房子里瞅瞅,我寻思着自己也没钥匙,不方便随意带外人前去,就和她拉扯了一会儿,然后她说自己能预测未来,这不想着打假么,我揭露……” 张学舟发了一串文字,简单介绍了相关。 “爸爸说她应该是在寻精神强化篇的笔记,还说她一如往年那般硬着头皮撑,这下又将自己搭进去了!” 等了一两分钟,任安然才做出回复。 “爸说让你将她那枚魂玉留下来作为交换条件,宣师楼二栋的书房里有四篇内容可以给到她!” “门没锁,你和她谈好后带她进去找一找就是了。” “爸爸说办好这个事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看到任安然回复中提及图尔柯兰朵‘一如往年’,张学舟觉得已经大致猜测到这个女人此前是如何栽在任一生的手中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三章 不善交际 “癫痫病,这个病需要多注意休息,避免过多劳累,在饮食上……” “我不是癫痫,我只是请神失败!” “这个病是神经系统疾病,一些语言方面的问题需要慢慢修养恢复,我这儿有一些镇定的药物,你让病人按时服用!” 张学舟是沧澜学府校医院的常客,值班医生时不时能见到在医院中抬进抬出。 他没想到张学舟有一天还能抬着别人进来。 熟人好办事,他压根就没在意图尔柯兰朵的反驳,而是反复叮嘱了张学舟如何用药,免得对方再发病。 “好的医生!” 张学舟接过大瓶小瓶的药,点头应下了对方的话。 “来两片?” 等到值班医生出了病房,张学舟才拧开药瓶盖,将药片抓入手心中。 “我跟你说,我这个不是癫痫病,只是……” 图尔柯兰朵哼哼辩驳两声,最终将药片接入手中一口吞下。 她嘴巴否认得很硬,但手却相当老实。 没有接触图尔柯兰朵还感觉对方有些高冷,又带了一些高深莫测感,但接触过后,张学舟觉得对方是个头铁的女子。 张学舟注目过图尔柯兰朵数秒,才回神过来。 “你平常是不是动用那种气息能力太多了?”张学舟诧道。 “我没多用,只是自主散发出来而已”图尔柯兰朵辩解道:“这是我们图尔一族人很自然的行为!” “很棒的行为!” 图尔柯兰朵的能力极为特殊,这种能力用得好堪称某种交际的利器。 若无法有效控制这类‘气息’,对方所接触所影响的人必然很多,这导致许多人极为容易顺着图尔柯兰朵心意说话和做事。 换一句话说,图尔柯兰朵看似年龄不小,真实的交际能力很可能极差。 当被动溢散的‘气息’和主动释放的能力不起作用时,对方就会陷入极为尴尬的交际能力,很容易陷入尴尬和茫然。 “你真没癫痫病?”张学舟寻思后问道。 “我真没”图尔柯兰朵信誓旦旦保证道。 “那你怎么服用癫痫病的药?” “这不是你给我让我吃吗?” 张学舟后知后觉想通了任一生为何提及对方‘一如往年’。 依图尔柯兰朵现在的状态,被人骗拐再培育两个后代都并非没可能。 “得,没病就少吃点药,等回了你们千岛联盟国,找个好医院再检查检查!” 张学舟拍了拍手,而后站起身来。 “我就不计较你骗我的事情了”张学舟道:“什么时候你想去宣师楼,到时候咱们再联系一下。” “等等,你这是要走啊”图尔柯兰朵问道。 “对,我得回宣师楼把学业上的事完结一下,争取今年毕业顺顺利利”张学舟点头道。 “那你带我一起走啊”图尔柯兰朵道:“我想去宣师楼看看任以往的住处。” “你该不会是想偷我老师什么遗物吧?”张学舟眨眼问道。 “怎……怎么会!” 当图尔柯兰朵仰仗的交际利器被破,一些不该问的问题就涌现了出来。 这让图尔柯兰朵回应时甚是没底气。 张学舟都不需要看图尔柯兰朵的面部表情,就知道对方与任一生所猜测没区别,应该是盯上了精神强化篇的内容。 “我是老师当下唯一带团的进阶生,老师将一些遗物都传给了我,比如什么《构建心理学》《精神的分支》《精神强化》《社会心理学》……” “等等等等!” 张学舟的念叨叨让图尔柯兰朵从羞愧中迅速回神了过来。 张学舟念了很多,但她的脑子里只有《精神强化》这四个字在回荡。 她拜访任一生故居是假,看一看任一生关于精神强化的草稿、笔记等内容是真。 图尔柯兰朵和任一生之间没什么特殊情感,但图尔柯兰朵确实很在乎任一生的能耐。 而在图尔一族的情报中,任一生取得的精神强化内容源于罗浮皇室的研究,是极为高等的机密。 若能取得相应的内容进行印证,这要省却图尔一族无数研究的时间和精力。 “任的那些书留给你了?”图尔柯兰朵问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我继承了老师研究课题,取一些书籍草稿文件也很正常,一会儿还得去老师的书房整理整理。” “那……那个你能带我看一看书吗?我对书很有兴趣,看一看就行”图尔柯兰朵小声道。 “你这个要求……” “要求很低,你同意了?” “不,我在想凭什么带你去看老师的遗物,毕竟这不是吃喜宴,我并不想带你去凑热闹,但是……” 张学舟摆摆手。又颇有兴趣打量着图尔柯兰朵全身上下。 “怎么?难道你看上我了?让我和你结成连理才能跟着去看一看吗?”图尔柯兰朵面色微难道:“我在这边办婚姻证有些不方便哎!” “……” 或许是‘喜宴’,又或许是张学舟打量图尔柯兰朵的目光,导致对方产生了极大偏差的判断。 张学舟一时都不知道用什么话回图尔柯兰朵比较好。 但图尔柯兰朵如此主动,被骗走两颗卵细胞不算冤枉。 “但是我看你身上宝石很多,不如送我一些宝石”张学舟道:“我对你两枚玉石手镯、胸口的挂坠、发钗、还有你此前挂在教授遗体上的玉石很有兴趣!” “你……你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 即便交际能力再差,图尔柯兰朵觉得自己也必须拒绝这种提议。 结成连理时好歹可以要求男方送些东西,但张学舟这个要求是只出不进,图尔柯兰朵觉得自己没法干这种事。 “那真是可惜,我还急着去整理遗物,一会儿该收的收该烧的烧,再见了!” “等等等等!” 见到张学舟起身就走,图尔柯兰朵不由也从医疗床上挣扎起了身。 她不怕张学舟继承任一生的遗物,但她怕张学舟瞎搞乱搞,把不该烧掉的烧掉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的,但是任身上那枚魂玉我必须拿回去”图尔柯兰朵急道:“那个……那个寄存了我的思念,不能送给你!” “行!” 张学舟点点头。 但凡图尔柯兰朵着急又或想撒谎,对方说话就不由自主有吞吞吐吐的现象。 张学舟本想取多样宝石,而后通过讨价还价降低索取,最终让对方接受付出魂玉的代价,但张学舟没想到图尔柯兰朵最看重的就是魂玉。 他收了图尔柯兰朵交出的玉石手镯、挂坠、发钗,也不急于索要那枚魂玉。 等到图尔柯兰朵初步接触精神强化篇,那才是对方陷入两难选择的时候。 依对方这种交际和谈判的能力,张学舟躺着都能完成任一生的嘱咐。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四章 压迫式谈判的风险 从校医院走出,回到宣师楼的时间并不算久。 办理相关手续后,只花了短短十五分钟,张学舟就站在了任一生住所的门口处。 “这就是任的住处?”图尔柯兰朵疑道。 “对!” “你也住这儿?” “我住另外的楼!” 张学舟用力推了推门,这扇木门发出极不情愿的刺耳声,也让张学舟踏入了这个大半年都不曾住人的房间。 房间中布局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多了一些灰尘。 “我先清洁整理一下,您在外等一等!” 张学舟看了看房间内部,而后对着门外的图尔柯兰朵示意自己要先打扫卫生。 “我不在乎的,我还能帮忙打扫呢”图尔柯兰朵道。 “那就麻烦你了!” 张学舟点点头,随手在房间角落找了扫帚,而后直接递给了图尔柯兰朵。 “他这儿没吸尘器吗?” 看着满地灰尘,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小扫帚,图尔柯兰朵只觉接手了一个大工程。 她就不该客气。 但话说出来了,图尔柯兰朵也只得开始动手。 “教授不怎么习惯使用现代的电器,他连通讯器和可视仪都不怎么用”张学舟道。 打发了图尔柯兰朵清扫卫生,他在任一生书架和书房中分别找了找。 因为任一生强行突破第七序列时的精神爆破,这个住所中诸多书籍都被损毁,后续补充的书籍极为有限。 张学舟翻了翻,从一堆草纸中找到了任一生的那几份草纸。 包括了精神强化,也包括鲲鹏格斗术的预演图纸,还涉及他的基因数据。 看着涉及鲲鹏格斗术的数十个方向推衍推进没了下文,张学舟不免也有嘘唏。 他那时候的身体条件确实有点差,任一生寻觅推衍推进的方向难度极高。 “我体内的基因数据确实有较大的变化!” 身体的变化少有一蹴而就,没法在短短时间可以达到某种高度。 而潜移默化的缓慢成长也让人难于觉察。 直到取得此前的基因数据,又对比了在周月燕那儿做的测序检查,张学舟才发觉自己涉及禽鸟基因的基因强度、基因浓度、基因分布等都有极大的变化。 这离不开鹤鸟血剂的作用,珍珠鸡也必然发挥了用处。 “我以前检测的机构也不差,怎么就是未知名禽鸟基因,而在周月燕的实验室则是鹤鸟基因?” 对比两份测序报告,张学舟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他思索着报告上的不同之处,等到图尔柯兰朵使劲拍打和翻翻捡捡的声音映入耳中,张学舟才将涉及精神强化内容的草纸收起。 “你收拾得倒是挺利索!” 看着图尔柯兰朵翻翻捡捡,不时翻几页书,又甩了甩草纸和书籍,而后塞回原书架处,张学舟也是哑然。 从任一生那儿得知了图尔柯兰朵的目的,如今的他看着图尔柯兰朵,就像大人看幼儿园小朋友撒谎索求东西。 张学舟也不着急,他将阳台通风起来,又扫了扫阳台处藤椅,而后躺了上去。 “伱说过任这儿有《构建心理学》《精神的分支》《精神强化》《社会心理学》,那四本书呢?” 等到张学舟运转了三圈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境界术,他才听到图尔柯兰朵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应该在那间书房左边角落中,你过去翻一翻,第三、八、十一本就有你所需书的资料!” “谢谢啊!” 图尔柯兰朵的感激在二十分钟后化成了泡影。 她确实翻到了任一生的部分笔记,涉及《构建心理学》《精神的分支》《社会心理学》,唯独没有她所需的《精神强化》相关内容。 来来回回翻看,她所翻看的内容和精神强化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找到了三本,还有一本……” “看,《精神强化》篇章的内容在我怀里呢!” 张学舟从怀里扯了扯,随后取出了数页装订的草纸。 “我……我就找这个!” “我对教授身上那块玉很有兴趣!” 张学舟扬起草纸,静静看着图尔柯兰朵。 这让图尔柯兰朵一张脸涨得通红。 一步之遥,这就是她难于通过正当手段到达的距离。 张学舟显然死死吃住了她。 “要吗?”张学舟扬起草纸问道:“拿玉来换!” “妈妈说的对,你们罗浮人都是大骗子,说好的给我看一看,你现在又不算数了”图尔柯兰朵愤怒道:“那个任是这样,任的学生也是这样。” “快,看一看,我给你看一看,看完没,我收了!” 张学舟扬起草纸,耸肩配合着一脸贱贱的表情,让图尔柯兰朵拳头捏得嘎吱嘎吱响。 “你别想打人,这儿的监控很多,我随便喊一声就有保卫科的人帮忙”张学舟笑道:“就算你打得过我,你也跑不出赤色联盟国,甚至会因为抢劫罪名关押十年以上。” “我才不抢劫!” 图尔柯兰朵松开了拳头,但牙齿又咬响了起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中,她瞪大眼睛使劲瞅着张学舟,神情仿若已经将张学舟暴揍了一顿。 “可惜了,老师已经躺了三天了,一会儿只能将老师的遗物烧一烧,免得老师死后太孤单!” 张学舟扬起《精神强化》的草纸,他还专门找了个打火机。 等到弹了两下,打火机上的蓝色火焰冒出,图尔柯兰朵的咬牙声音已经消失了下去。 等到张学舟将打火机往草纸上一送,图尔柯兰朵大呼的声音顿时响起。 “我送你那枚玉!” 图尔柯兰朵大呼,这让张学舟极为满意。 这是很典型的压迫式谈判。 只要不断营造优势,造成双方在谈判上的不对等,就能轻易收割对方,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种谈判的风险在于…… 张学舟的满意还没完,只觉温暖的气息靠近。 还没等他皱眉后退,张学舟的双手随即被抓住。 “罗浮人,你赢了,我图尔卡兰朵愿意放弃图尔家族六十八顺位继承者,从此跟随于你,愿意和你领证生孩子,希望你……” “等等等等!” 张学舟使劲挣扎了一下,还没从图尔柯兰朵双手中挣扎出来。 他看着自顾自说的图尔柯兰朵,又听着对方的叙说,只觉接触以来的一些细微处被自己忽视了。 “教授这是给我挖了一个大坑!” 眼前的女子并非任一生的老相好图尔柯兰朵,而是对方的女儿图尔卡兰朵。 在对方的口中,对任一生的称呼一直是‘任’,又有并不算靠谱的实力,还有近乎傻子一般的交际能力,甚至于对方曾经否认过自己叫图尔柯兰朵。 种种细节处都被张学舟忽视了,也导致他跟着任安然等人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这个错误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向来给别人挖坑,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死到这种程度还不老实,给他结结实实挖了一个大坑。 依任一生以往挨打的过往,张学舟觉得自己索要魂玉大概会和图尔家族结下了大仇。 “爸爸说办好这个事对你而言应该不难。” 想到任安然转述的这句话,张学舟觉得这个事情根本就是办砸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五章 图尔卡兰朵所注目的景象 “你不需要跟随我,你也不需要和我领证,我只是暂时借你那枚玉玩一下,等玩腻了就会还给伱!”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难道我这个要求很离谱吗?” “你始乱弃终,和那个任一模一样,都是将我们玩腻了就不要了!” 图尔卡兰朵所追求的精神强化篇内容到手了,张学舟也从对方那儿获得了魂玉。 但事情发生了让张学舟难于想象的转折。 他没法明白这些遵循古旧规矩的部落人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即便有两方世界的经历,张学舟也不曾经历这种离谱的事情。 他看着气鼓鼓的图尔卡兰朵,只觉这种黑眼圈姑娘难于伺候。 “我不是玩腻了就不要了,我是根本就没玩”张学舟吐槽道:“再说了,你顶个这么厚的黑眼圈妆容,这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的意思只是玩一下玉石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看不上我?”图尔卡兰朵张大嘴巴愣道。 “你说的对,我看不上你!” 张学舟硬着头皮铁下心。 他寻思着斩断对方那满脑袋不正常的思维,话语堪称斩钉截铁。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说看不上我,你……你侮辱图尔一族继承者,整个图尔一族都将是你的敌人”图尔卡兰朵胀红着脸道。 “切,我活了二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图尔人,我能怕你们什么图尔族”张学舟叫道:“再说了,这儿是赤色联盟国,不是你们图尔部落,来了这儿就要遵守我们赤色联盟国的规矩,什么敌人都没用。” “你这么说似乎也有道理,我来你们这儿是要遵守你们联盟国的规矩!” 来回的辩驳最终出现了效果,图尔卡兰朵在短暂的愤怒后,脑袋终于转过弯来了。 “但这个规矩仅限于你们赤色联盟国对不对?”图尔卡兰朵问道。 “在我们这儿就遵守我们这儿的规矩,我要什么你给什么,我不要什么你不能硬塞”张学舟道:“这就是我们赤色联盟国平等的理念!” “但论平等理念的话,那肯定是要照顾你的想法,也应该照顾我的想法,我怎么感觉这只照顾了你,压根没照顾我”图尔卡兰朵道。 “你在我们赤色联盟国多学习学习什么才是平等”张学舟敷衍道:“等你学的时间长久一点点,肯定就能理解真正意义上的平等了。” “我怎么感觉还是不平等?” 图尔卡兰朵转念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想不通。 “我现在入乡随俗,但出了赤色联盟国就不用遵守你们的规矩了!” 她嘟囔了数句,最终觉得自己理念通达,不再徘徊在让她纠结的图尔一族规则冲突中。 “你精神强化篇的内容拿到了手,玉石则是放在了医院那边,等我不玩玉石了,咱们再联系,再见!” 事情谈妥,张学舟给任安然发了个信息,而后示意图尔卡兰朵可以离开这儿了。 “你还我玉石我就走”图尔卡兰朵道。 “我还没开始玩呢”张学舟道。 “那你玩完了还我,我就走!” 一些事情谈妥了,但也还有一些事情没谈妥。 看着收拾完任一生房间后,还吊在自身身后的图尔卡兰朵,张学舟几乎欲要尝试报警解决问题。 “就算我到了警局,你认为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图尔卡兰朵的能耐让张学舟没辙。 他不惧图尔卡兰朵的影响,但图尔卡兰朵能影响精神力偏弱的人。 这种能力几乎通杀社会上九成九的人,只有一些较为特殊的人,又或高阶序列者能规避影响。 要么完克别人,要么被别人克到死。 图尔卡兰朵这种能力无疑极为偏门,但合理适当运用确实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张学舟最终不得不任由对方当了个小尾巴跟随。 “再熬几天,等我学到招魂术将教授阳魄收回身体内,就可以还了玉石结算掉这档麻烦事!” 张学舟也只当是流年不利碰上了一些胡搅蛮缠的人,偏偏他还没办法甩脱对方。 他在宣师楼六栋忙乎近一小时,将一些琐事的事情完成,而后才坐车回新家。 宣师楼六栋房间的居住权相当于一个编制,拥有这个编制,张学舟能做不少事情。 如同任无恙等人在沧澜学府挂职一样,不论是进阶生、讲师、副教授、荣誉教授、教授等职位都有极为特殊的意义。 赤色联盟国拥有决定权的正是这些手握知识、力量、资源的人,而并非处于沟通环节的公职人员。 若想拥有自己的实验室,甚至获得联盟国的补助,这离不开这些职位的作用,否则就只能加盟到实验室成为其中的一员。 若想成为讲师,进阶生就是基础。 若想成为副教授,讲师又是基础。 张学舟当下处于第一环节中,若他将来想拥有单独的实验室,而且实验室还是自己说了算,这需要他一阶梯一阶梯向上爬,不断利用新的论文和科研成果提升这种地位,直到真正拥有一方实验室。 而那时的他也必然已经在西京城扎根稳居一方。 这是一个相互搭配相互推动的环节,这让张学舟明明已经提前完成了学业,但依旧还需要对自己的学业做一定的顾及。 “居然连车费都不用付!” 看着出租车司机收了他的钱,而后对着图尔卡兰朵一脸恭敬,仿若对方坐车就是荣幸一般,这让张学舟不免有些头疼。 图尔卡兰朵确实没有主动释放这种能力,但又在无时不刻发挥作用。 “你不要纠缠我爸我妈!” 张学舟约法三章。 张曼倩的精神力不弱,仅次于他一筹,而瞬间爆发的威能则是远胜出了张学舟精神力量。 这让张学舟并不过于担心张曼倩承受图尔卡兰朵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但张卫盟和宋凤英很可能扛不住。 张学舟叮嘱了数次,图尔卡兰朵连连点头,示意自己会很平等对待张学舟的家人。 “那边是教授的家,如果你愿意,住他们家是最好了”张学舟指着任家别墅道。 “我不喜欢住太新的房子,那种房子没人气,冷冰冰很清冷,就像神的气息那样让人敬畏……” 图尔卡兰朵低哝,非常不满张学舟这个建议。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一处小细节内容。 “神……” 她低喃念了数遍,才将癫痫带来的后遗症慢慢消退,终于记起自己对张学舟施展图尔族古法术时所看到的景象。 在她所注目的窥探中,她的窥探之眼被一道火焰无情掐灭了。 图尔卡兰朵不熟悉那种火焰,但她无疑熟悉那种气息。 在图尔一族的传承中,她就接触过类似那种神灵的气息。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六章 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相隔万里之遥,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还能被名字都没听过的人冲撞上。 图尔卡兰朵就这么突兀闯入了张学舟的生活中。 不论张学舟去哪儿,对方就跟随在身后。 就算张学舟嘘嘘,对方也把守在了门口。 张学舟有数次借助对方如厕时迅速离开,但不论张学舟跑哪儿,张学舟发现图尔卡兰朵都能准确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教授说图尔一族擅长追踪魂玉,这都怎么回事?” “爸爸说他没说图尔一族不擅长追踪人。” 任一生的回应让张学舟没辙。 张学舟这数天不仅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去宋凤英当下主播报的剧组。 只有张曼倩回了新家。 在注目着这个洗去黑眼圈的外国女人时,图尔卡兰朵也注目着张曼倩。 “姐姐你好,我是……他的未婚妻!” 图尔卡兰朵指了指张学舟,这让张曼倩一双眼睛看过来看过去。 “你不会连我弟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吧?”张曼倩吐槽道。 “还未请教!” 图尔卡兰朵缩了缩脖子。 缺乏了气息影响,张学舟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恨不得祖宗八代的事情都要跟她讲述,也不曾问什么答什么,图尔卡兰朵直到现在确实都不清楚张学舟的名字。 “你们图尔一族……” 张曼倩无力吐槽国外某些地区和种族的规矩。 虽说联盟国从君主制走向联盟制也没几十年,但联盟国显然没了图尔一族这种陋习。 如以往女子被看过身子就要下嫁等陋习更是被扫到了历史角落里,可张曼倩没想到图尔一族的陋习规矩更为严苛。 只是取用了一枚玉,甚至是张学舟愿意暂借的玉石,对方就纠缠上张学舟了。 “你说你还盘剥了她两个手镯,一个挂坠,一枚发钗?”张曼倩疑道。 “对”张学舟点头应道。 “还给她,统统还给她!” 张曼倩非常乐意看到张学舟找到心上人,但张曼倩绝对不会想以这种方式看到张学舟的婚姻。 夹杂在这种古怪方式缔结的关系中,张学舟获得的绝对不会是幸福,而是会掺杂着各种麻烦。 任一生当年都搞到灰头灰脸,但凡出国必然被图尔一族的人针对,张曼倩并不想张学舟落到那种下场。 他们的将来并不会仅仅局限于联盟国,而是会涉及各处。 包括增长见识,包括参与某些赛事角逐,也包括搜寻大概率需要获得的稀有基因生物。 这让出国成了必然。 “我查了一下,图尔一族有三千多万人口,而且他们这个族群还处于较为绝对的酋长制度,他们这儿的观念确实有些问题!” 张曼倩低声与张学舟交流了数句,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若她所说是真实的,你将多三千万不死不休的敌人”张曼倩低声道。 “一个人不正常也就罢了,三千多万人不正常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张学舟低声吐槽。 两人窃窃私语交流了一分钟,张学舟在随后就掏出了此前谈判捞来的手镯、挂坠、发钗。 “你真好,这么快就对我坦诚了!” 接过自己的宝石首饰,图尔卡兰朵满脸都是幸福。 “没法理解的脑回路!” 张学舟摊手,看着图尔卡兰朵脸上荡漾的容颜,张学舟觉得图尔卡兰朵脑袋简直坏掉了。 “他们这种部落为什么能存活至今”张学舟低声问道:“按他们这种规矩,这种部落在以往早应该被弄没了!” “他们运气太好”张曼倩想了想才道:“去他们地盘要坐船,打仗不划算。” “这真是人类社会进化的漏网之鱼!” 甭管张学舟是进还是退,在没有收回魂玉之前,图尔卡兰朵的态度显然不会变化。 看着对方擦掉黑眼圈妆容后一口一个“萨阿提”(未婚夫),又对张曼倩极为热情,甚至带了讨好之意,最终不仅仅是张学舟头疼,张曼倩也头疼起来。 “尽早将还她那枚什么玉”张曼倩道。 “我也想还她”张学舟点头道:“但眼下还有些不方便!” “他还没玩腻我的玉呢!” 图尔卡兰朵在数米外补了一句。 对方的感知和听力显然不逊于张学舟和张曼倩,这让姐弟两人没了继续交流的欲望,免得吐露出更多的信息。 张曼倩回新家这儿的最大原因在于张学舟穿梭时间将近,而张学舟身边有图尔卡兰朵这种隐性炸弹,这显然需要进行防备。 而且现实中的张学舟并没有炼制辟谷散,难于搭配辟谷术挨饿七天,他依旧还需要家人的照顾。 一番嘱托和交托,张学舟才将诸多事情安排妥当。 “七天后见!” 估算中的时间临近,张学舟对着张曼倩招了招手,而后才躺回床上。 短短数分钟后,他睁开的眼睛一眯,这具身体已经神智全无。 “神……神降!” 张曼倩习惯了张学舟这种节奏,图尔卡兰朵显然是第一次见到张学舟入睡。 她看着感知中如同一块石头的躯体,眼睛呈现不自然的瞪大,又有如水纹一样的波纹在她眼中荡漾。 “我当时没有看错,他真去另外一个世界了!” 再次动用自身的能力时,图尔卡兰朵眼中并没有显出异相。 在她的眼前,张学舟就如同一块石头,再不复引导出任何效果,也没有让她窥探的脑域承受气息压制。 “这是活的!” 相较于图尔部落信奉的神灵只能从魂玉中聆听,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看到了活的神。 如果张学舟不是神灵的化身,对方必然属于神的使者。 这个发现让她脑海中有些空白,止不住一阵阵颤抖。 “我弟就睡个觉,你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 直到张曼倩的声音传来,图尔卡兰朵才发觉自己差点激动到晕倒。 “姐……姑,你……您就没发现我的萨阿提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图尔卡兰朵低声问道。 “你这是说什么呢?”张曼倩头疼道。 “他回神界了呀,他的气息已经被牵引到神界去了!”图尔卡兰朵急道:“你们平常就没注意点什么?也没跟着我的萨阿提学一些神灵之法?” “你说的我不懂!” 张曼倩摇头。 但她心中同时也在狂震。 踏入到现在的交际圈,从来没有人看穿张学舟真正的跟脚,即便任一生等人也只是认为张学舟和‘苦修士弘苦’在争夺身体。 而在短短的数日相处中,这个图尔一族的继承人已经看到了张学舟的本质。 那是张曼倩听闻过但一直难于置信的内容。 她更愿意相信张学舟是天才,又或是张学舟被外星人所引导,从而产出了境界术和术法。 但在图尔卡兰朵的口中,那是另外一方世界,属于真正存在的世界。 “你是凭什么判断的?” 张曼倩寻思数秒,而后才开始旁敲侧击询问相关。 若要让图尔卡兰朵产生这种判断,对方必然听过又或者见过,亦或存在可能的案例遵循,才让图尔卡兰朵如此信誓旦旦。 这或许对张学舟可能产生好处,相应张曼倩也必然会弄清楚,哪怕只是只是一丝裨益也值得张曼倩全力付出。 她寻思不过数秒,脸上已经热情了数分,口中称呼图尔卡兰朵的‘你’‘卡兰朵’已经换成了极为亲热的‘弟妹’。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七章 重回蓉城 现实中一月的天气属于春光明媚,而在北境的一月则是冰寒透骨。 张家庄在往年这个时间段会陷入缺衣少食。 在这个时间段,狩猎成了一桩难事,而冰雪消融时会吸收大量热量,导致气温和体感完全不一样。 张学舟苏醒时,只觉躺了七天的手脚冻得透心凉。 尽管董仲舒等人已经给他盖了被子,又在房间烧了一盆火都是如此。 甚至于张学舟此时的脑袋还有些头昏脑涨。 “麻……麻烦开开窗通下气,我们要一氧化碳中毒了!” 看着房间燃烧的那盆炭火,张学舟不免庆幸自己身体强壮又有诸多规避之术在身,但凡烧炭持续取暖,他七天下来半身不遂的几率不小。 他喊了一声,将这个房间的沉闷打破。 “什么毒?” 眼睛有些来回打架的赵亮收紧了衣服,又推了推趴在桌子边瞌睡的张八羊。 赵亮没有去开窗,而是将张学舟搀扶了起来。 见到张学舟硬撑着身体去推窗户,他不由还缩了缩脖子。 “这个天的风可凉……” 窗户被打开,一股北境的透心凉风浪顿时刮进了住宿的厢房。 “杜账房和阮七公呢?” 寒风入屋,张学舟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时只觉人都清醒了数分,又有趴在桌子旁的张八羊被冷风倒灌,身体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东方管事,你可冻死我了”张八羊哆嗦道。 “南方人在这边有些不适”赵亮道:“我们受不住富平县这透骨寒,也就只有杜账房和阮七公出去办事了!” 从南到北的气候差异极大,体感没转换前还能撑一下,等到体感真实感受到了北境的寒冷,身体抱恙的赵亮和张八羊都没撑住。 张学舟躺了七天,赵亮和张八羊则是在厢房中等了两天。 “那你们是没进军营了?”张学舟道。 “没没没”赵亮连连摇头道:“杜账房和阮七公带一些钱财找关系去了,看看能不能拖关系见到李将军,就算隔远一点先喊个话都成!” “这主意好!” 张学舟点点头。 钱财开路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能规避掉太多中间环节。 眼下的董仲舒和张次弓显然还在打通关系,这让张学舟调整气息又进食了一些食物之后,有了先回蓉城的念头。 为了避免与三千万疯子为敌,张学舟觉得有必要解决任一生阳魄出体的问题。 甭管招魂收魂之类的法儿是否灵验,他多少需要去尝试一下。 “我出去找找杜账房!” 对着赵亮和张八羊喊了一声,张学舟伸了伸手脚,而后钻出了厢房。 “他们北方人还真是不怕冻!” “这个天太冷了,赶紧将窗户封死,一点风也不要漏进来!” 房内低声交流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晃了晃头,而后迅速沿着弄堂走出。 揭开厚重的大布帘子,北境的冰雪已经完全映入了眼中。 此时冰雪已停了许久,处于冰雪消融期,四处都是黑色的泥泞水和冰渣。 张学舟踩了踩泥水,又将天衣扯了扯护住双手。 “老师也没给个全身套装!” 天衣通风透气又避寒暑,张学舟身体不凉。 若将天衣拉长遮掩到位一些,他的手也不凉。 但没穿什么宝贝的脚底则忍不了冰寒。 等到踩踏了数脚,张学舟只觉脚底已经和冰渣水完美结合。 他都是如此,这富平县城的街道上就少有人了。 在这个季节,大伙儿节衣缩食才能过完这个春寒阶段,大多数人都是如赵亮等人一样龟缩在房间中。 若能供应自身所需还有额外的食材都能卖个好价,偶有一些猎户会背着狩猎到的猎物挨家挨户售卖挣过冬钱。 张学舟沿着街道不断前行。 富平县并不算大,不论是他往南还是往北走都能走出富平县。 若非此时天色较亮,又容易引发军区巡逻者可能的注目,张学舟早已经展翅高飞。 但他耽搁的时间不算长。 快速行进了一刻钟后,张学舟已经看到了近十米高的城墙。 作为北境的八大县之一,富平县的繁荣度远不如南方的县城,但富平县的军备防御是南方诸多城市远不能比拟。 城楼上并不清冷,甚至还有一队军士在来回巡逻,又有小队伍成员训练的大喝声。 作为战备的城市,富平县的巡查和守卫远较之张学舟想象中要森严。 即便他外出富平县都经历了来来回回反复的核查。 “家里真没吃的了,我得去外面找点兔子山鸡什么的!” 张学舟的理由是需要出县城狩猎,饿肚皮这种事情是极为正当的出城理由。 来来回回盘索了好一阵,这些军士才将张学舟放了出去。 “现在山鸡和兔子都难找,你往地里多找找,或许能找到一些地鼠,那东西总能找到食物,说不定你还能顺地道挖到一些干果!” “再熬一个月,这地就解冻了!” “今年这初春真是冷!” 有军士叮嘱了张学舟,也有军士吐槽。 张学舟拱手示谢。 城外被踩踏的痕迹并不算太明显,他的人在雪地中越走越远。 直到走出了数里地,张学舟才催动妖力。 片片古铜色的羽毛透出,他身体助跑数步,而后已经飞蹿到了半空。 从富平县到蓉城大约有两百里的路程。 这种路程是车马行进所经历的距离,若采用直线距离飞纵的方式又要缩短不少。 张学舟分清楚了方向,也大致知晓蓉城所在的位置,而飞纵时注目过地面留下的一些车辙痕迹,这让他能较为准确辨识清楚蓉城所在的位置。 呼啸的风浪中,他身体迅速掠过平原和山林区域。 直到远远处显出较为熟悉的村庄,张学舟已经完全确定了方位。 以往距离蓉城二十余里的龙门村在短短时间中跨越,张学舟甚至还看到了木道人那个烧毁后重建的道观。 这让他在远远处就将翅膀一收,而后翩然坠地。 等到沿着泥泞地走到道观前,张学舟重见熟悉的旧地,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感慨。 “梆梆梆!” 他敲了敲门,等到道观中没人应答,这让张学舟又加重了敲击的力度。 “谁啊,这死冷的天还过来上香!” 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愕然。 等到道观门打开,门后梳着道髻穿着道袍的荣添丁顿时映入眼中。 “表弟?” 道观门打开,陡然见到衣着单薄的张学舟,荣添丁同样也是一惊,而后迅速将张学舟拉进了门。 “表哥你咋当上道士了?” “表弟你这些年去哪儿了?” 不仅仅张学舟诧异,容添丁显然也是惊诧万分。 张学舟在容家住的时间不算长,但这点不算长的时间让容家变成了另外一个摸样。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八章 叙 时间不算长久,只有不到四年。 容添丁犹记得张学舟这个从未谋面的表弟第一次到容家的场景,又有表兄弟两人杀猪,画画,缉凶。 意外发生在前往龙门村缉凶,眼睁睁看着张学舟掉进一个泥坑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场面让神经向来粗大的容丽失了神。 张学舟出了意外之后,容丽也大病了一场。 而容添丁在那段时间则是接手了猪肉摊。 如果没什么意外,容家人就是这样过日子。 而乌巢的商团前来则是带来了一道好消息,这让容家人知晓了张学舟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张学舟怎么去了凶国,但只要活下来就很好。 这让容丽的心病好了一些。 向来只信手中刀的容丽开始求神拜佛,时不时就来道观上香请愿。 “那你怎么就当道士了?”张学舟难于置信道。 “这不我和老木有商业绑定”容添丁尬笑道:“他也让我不要拿猪血画害人,多少学一点真本事,免得以后再遭罪。” “有道理,老木呢?” 老木就是木道人,以容添丁熟悉的口气来看,这两人关系倒是相当不错。 “老木葬在那边”容添丁伸手指向道观外一处山坡道:“他给自己找了个下葬的好地方,然后我给他送葬了,他这个道观也送我了!” “他这么快就走了?” “他被烟熏火烧了一次,后面的身体就没好过,年纪大了都难免这一趟!” 年轻阶段的人无知无畏,只有年龄足够老的人大限将近才会觉察时光易逝。 龙门村依旧还是旧貌,蓉城也不曾有多少变化,但在此归来后,张学舟只觉物是人非,心中有了一丝老年人感慨时光的心态。 纵有年轻时天不服地不服,又有万般心高气傲,终究逃不脱数十年后一撮黄土掩埋。 张学舟摸了摸自己短短的胡茬子,只觉心中有微微苦涩,心境中的变化一时难言。 但寻思到正事,这让张学舟迅速询问了相关。 “《尸佼宝典》在这儿”容添丁道:“木道人说尸佼宝典在大修士眼中就是一堆垃圾,但这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也是我们底层修士窥见明途的希望!” 容添丁带着张学舟回了道观的厢房,从枕头下取出了那本残破的手写典籍。 “表弟,你能看懂这些鬼画符?这真能修炼出能耐吗?”容添丁晃头道:“我学了这个老是梦见乱葬岗,又有木道人在棺材中伸手,哭着喊着让我把他捞出来。” “这个……表哥了不起!” 张学舟迅速翻到招魂术,等到容添丁自叙,他才注意到容添丁身上那股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法力气息。 在木道人的指引下,容添丁显然迈过了修士最重要的起步阶段。 这个阶段说难不难,对于有资源有条件的修士后代有大概率踏过,但对于没有根基者而言,这就是千难万难的开始。 而修士的漫漫长途也是从这儿开始。 若没有足够的资源条件,摸爬滚打一辈子最终混成木道人这样都还算运气不错,大多草根在沉沉浮浮中更多是丧了性命。 “你这是以尸佼学派的学说入了境,所见的异相也是正常之事”张学舟道。 “我这不是病?”容添丁喜道。 “不是病”张学舟摇头道:“你是破而不入,才会导致你数次生出异相,但只要入了境,以后想再见到这种异相就难了!” “我说我最近怎么没做那种梦了,你的意思是说我这种情况没了?”容添丁道:“这就是正常的修行?其他人也是如此?” “没了没了,这确实是修行会遇到的情况,每个人都会碰到!”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忽地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番。 “这个尸佼学派做事亦正亦邪,可能犯了朝廷的忌讳,被朝廷灭了宗,他们当下的传承在一个叫许稷的农宗修士手中”张学舟道:“若想获得尸佼学派较为完整的修炼学,你将来可以找这个人!” “这人在哪?” “可能还在巴郡晃悠”张学舟思索道:“但我与许稷的儿子许远做过一个在长安城汇合的约定,若他能按时赴约,一年半后就能见到他,从而有可能见到许稷。” 天地广阔,若不曾有约定,诸多人的擦肩而过就是永远,再难有见面的可能。 若要张学舟去寻到许稷,张学舟也是两眼一抹黑。 但与许远的约定倒是带来了一丝盼念。 若容添丁有兴趣,作为尸佼学派的外门弟子,借书观看或许并不成问题。 “表弟,你似乎很熟悉修行之事,难道你这些年修行去了?” 久处于蓉城这一亩三分地,容添丁的见识确实有限,更多是听木道人说那些陈年旧事,又夸口提及着那些木道人自身都难于相信的传闻。 再次见到张学舟,容添丁发现张学舟不仅仅是多了见识,还多了人脉,甚至有可能具备了修士的能耐。 能如此熟悉木道人所在的尸佼学派,只能说明张学舟当下经历了诸多。 阔别数年的重逢让容添丁心中喜悦,但两人之间无数话却不知道从何处谈起,张学舟和容添丁也只得有什么唠叨什么。 张学舟也稍微提及了自己这些年的奔波之旅。 “我爹娘有没有回蓉城找过我?” 唠唠叨叨的话落下准备入城见容丽时,张学舟也问到了自己的父母。 “这几年都没姨娘和姨夫的消息”容添丁连连摇头道:“他们这几年不曾来找过我们,就是口信都没人替代转达。” “这样子?” 张重和有容氏连续三年多不曾回蓉城,这种消息让张学舟的脸色不免微变。 张学舟原来还担心张重和有容氏听说他消失不见,没想到反过来是张学舟需要担心父母的安危。 追查张家庄的失踪案很可能涉及了修士,这对张重和有容氏意味着高风险。 如此长久没有传讯,张重和有容氏要么已经遭遇了不测,要么也有可能与张家庄消失的众人在一起。 张学舟后知后觉思索到数年前发生的一切,不免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当年涉及这桩事的关联方包括邪罗斯川圣地、大汉朝廷、昆仑天庭、晋昌当时似乎也在附近和义父纠缠……” 若要寻觅当年的线索,张学舟能思索到部分关联方。 他寻思着种种,最终决定采用笨办法一个个去询问。 但凡问清楚了诸多人,他就有可能得到张家庄众人下落的线索,从而也可能搜寻到父母。 心中对父母的担心悬起时,张学舟只觉其他诸多事情并不显得重要。 “师兄和董夫子也擅长追踪,到时回去先问问董夫子,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寻到父母!” 张学舟心中担心,但张学舟并不过于慌乱。 修行至今,他不说能耐强劲,但人际关系并不算糟糕,甭管有仇的还是没仇的大修炼者都认得一些。 而在张家庄事件中,张学舟几乎与诸多关联方都有联系。 (本章完) 第六百一十九章 通通都是江湖把戏 “我命苦的孩子,你这是受了多少苦,你看看你这鞋子肯定很冻脚了……” 来了蓉城必然要见容丽。 相较于往年持着杀猪刀的泼辣形象,容丽此时多了一些慈眉善目,脸部线条看上去柔和了许多,身体更是清瘦了几分。 陡然被容丽抱着低泣,张学舟还有些手足无措。 但他寻思到这方世界落后的通讯方式,随即又回神了过来。 哪怕是隔着几座山,对很多人而言就是一辈子的分别,只能将此前的相处在记忆中反复回想。 容丽当年能手拿杀猪刀追带走有容氏的张重,对张学舟的生离死别更是夹带了惶然、惊恐、无措等情绪。 这种情绪交织让容丽徘徊在极为煎熬的痛楚中。 这儿不是现实中,现实中可以看书,可以看电视,可以旅游,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娱乐方式转移注意力。 但容丽没有。 张学舟恍然明白了为何向来注重杀猪传承的容丽允许容添丁去当了道人。 正是因为这种近乎贫瘠的精神世界,也造成了这方世界更为紧密的亲、师、婚姻等关联。 放在现实世界中,别说张学舟和妈妈的姐妹亲密,就算是张学舟的外公外婆也与之绑定不算紧密。 现实世界中更为充足的娱乐生活,更为发达的物资生活条件让隔代的血缘关系远较之这方世界要淡薄,若隔开两三代,彼此已经算是陌生人了,便是夫妻之间都有各种分分合合。 譬如现实中的王唯汉和王砾,这对父子数年不见都非常正常。 又譬如这方世界的张重和有容氏,若在现实世界中同村的村民又或同楼层的邻居失踪了,没有谁家的人会动辄花费数日甚至数年,又陷入生命的风险中进行追查,最多是换个安心的地方买房子住。 种种的不同也让张学舟需要不断审视和梳理自身在这方世界的关联。 他不能用现实中的处理方式来处理这方世界的亲属关联。 譬如容丽、容添丁、张次弓等人。 这种隔亲和同村关系在现实中极为不靠谱,但在这方世界足以让人交托生死。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张学舟无疑认为现实世界的社会发展更为先进,但在不断的发展中,现实中也抛下了太多。 他不断对比着区别,也不断寻找着自己应有的定位。 “原来我在这儿不算浮萍!” 连连数年的漂泊生活让张学舟几乎适应了无拘无束随心由心的发展,与阴阳家的观念没有任何不同,张学舟的性情中自由散漫感极为强烈。 他可以跑到汉王朝境内,也能跑到凶国生存,若要在大月氏国活下去,那对张学舟而言也并无什么影响。 但多一份亲情的绑定,这无疑让张学舟一颗心飘荡了回来。 除了让自己过得好,在他能力范围内,张学舟显然也要让自己的亲人朋友过得好。 如同容丽曾经都想让张学舟继承杀猪摊,若有什么适合自己亲戚的向上途径,张学舟毫无疑问不会吝啬。 他当下带不动容丽等人,但毫无疑问可以作为容添丁的领路者。 只要能跟着他跑,容添丁在低阶的丹药上不会缺。 这让在容丽询问时,张学舟也态度坦然自如,提及着自己这些年一些较为离奇的遭遇。 “你这孩子净说些胡话,这次回来了咱们就好好生活,婶婶这儿不愁吃穿,你叔叔也愿意多个孩子,若你想读书就读书,想画画就画画,想杀猪就杀猪,婶婶这儿都行!”(备注:按亲属关联容丽属于张学舟的姨妈,但我没了修改此前发布章节的权限,只能按这个称呼写下去。) 让张学舟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掏心掏肺叙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容丽反而难于相信,认为他说的是胡话。 在容丽的世界观中,从来就没包括那些超然的事物。 如同某些地区的野蛮土著难于理解通讯器可以瞬间跨越数千上万里传递信息,容丽也难于理解张学舟所接触的那些人。 什么金蟾法王、什么洞天秘宝、什么尊上、什么圣地,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容丽信息所能接受的范畴。 张学舟也只得作罢。 “表弟,你说的那些比老木说的还清楚,咱们世上真有那么强的人,真有那么多神奇的术法和宝贝吗?” 容丽难于相信,容添丁则是一脸的兴奋,只觉张学舟接触到了一个广而阔的世界。 那是木道人一直向往但又磕了个头破血流的世界,最终不得不退了出来。 而张学舟的运气远较之木道人要好,张学舟也闯过了那条独木桥,甚至在这条路上狂奔。 “你瞅瞅我这宝贝!”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而后取了两根羽毛出来。 一根是孔雀大明王的法羽,源于佛子交换而得,可以扫干净身体尘埃,又具备防患土术的作用。 另一根则是金乌大帝的羽毛,拥有点火烧火的能力。 他取了法羽扫了扫自身,又给容添丁扫了扫。 张学舟鞋底沾的泥土齐齐落了下去,又有容添丁道袍上的灰尘嗖嗖往下掉。 “好一个神奇的鸡毛掸子”容添丁惊诧道。 等到张学舟呼了一声‘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黑羽上近乎半米高的火焰顿时冒了出来。 “这宝贝也神奇,居然能像柴火一样烧!” 张学舟这两根羽毛的能耐说神奇不神奇,说不神奇又神奇。 不神奇自然是这些事情可以用其他方式做到,但神奇的是没人可以用羽毛做到。 容添丁只觉见识大涨,便是容丽也惊诧万分。 “你这些年学的那些江湖术法倒是不赖”容丽赞道:“以后不杀猪也能靠着这种把戏谋生!” “那是呢!” 张学舟点点头,他念念有词,等到伸手一捏,他和容添丁扫落的那些尘土和泥巴已经被他抓入手心,而后硬化成了一块石头。 张学舟将石头朝着屋外一丢。 但他再次展现的术法很快又被容丽当成了江湖伎俩。 而纳袋藏物取物的能力也是江湖把戏所擅长。 张学舟最终放弃了更改容丽的观念。 “我当下还得去富平县去找人,看看能不能求他寻到我爹娘的位置!” 张学舟一路蹭行,按道理来说,他蹭到富平县就该分道扬镳了。 但张学舟想了想同村的张次弓,又有可能帮上忙的董仲舒,还有涉及任一生阳魄出窍无法收回身体等事情,这让他决定赶回去。 “富平县有些远,我听说那个地方在几百里外”容添丁道。 “不算远!” 张学舟摆摆手。 只要他体内妖力够用,他从蓉城飞到富平县并不费时。 “那我陪你去”容添丁兴奋道。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张学舟寻思着冰天雪地走到富平县,又寻思着自己飞纵来回的轻便,他最终觉得容添丁不需要凑这种热闹。 但容添丁的兴奋劲头显然很足。 而且张学舟记得董仲舒学了尸佼学派一门很重要的南明火术,若容添丁能在董仲舒那儿死磨硬缠学到手,多少也算是在低修为阶段开了挂。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章 缉刺 如同力气一样,妖力随着进食、休息会有缓慢恢复,张学舟大白天从高空飞回了蓉城。 等到晚上完全恢复了妖力,他则是在夜空中进行穿梭。 黑夜带来了遮蔽,也让张学舟飞纵时较为大胆。 穿梭过重重黑暗,张学舟也看到了夜色下只剩下一点点余光的富平县。 翅膀妖力的收敛间,他身体已经迅速跃下,冲入到熟悉的街道中。 沿着街道行走不过百米,张学舟已经找到了众人下榻的客馆。 此时的客馆大门还没关上,张学舟揭起厚重的布帘钻了进去,只见董仲舒、张次弓等人正在一方小桌旁烤火进食。 “你还回来了?” 见到张学舟钻进客馆,董仲舒不免还有些诧异。 虽说是同行,张学舟的目的与董仲舒截然不同。 在出力救治赵亮这件事情上,张学舟没半分责任。 听到赵亮提及张学舟清醒后来找自己,而董仲舒一天都没看到张学舟,这让董仲舒非常肯定张学舟清醒后跑路了。 但董仲舒没想到张学舟跑路后还跑回来了。 “瞧您说的,咱们少东家的伤势都没好,我也不可能跑啊!” 张学舟应了一声,随后坐到了众人一旁。 “看你满嘴流油,今天定然没少吃猪肉”董仲舒道。 “您这眼睛真毒,连我吃了什么都猜到了,托关系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联系上李将军了吗?” 张学舟也不等董仲舒继续发问,主动出击问了两句,这让董仲舒一脸愁容,赵亮的脑袋也低了下去。 “那些大头兵揩油贼狠”张次弓无奈道:“钱花了,事情没办成!” “只是我们钱不够用了而已!” 董仲舒摆摆手。 只要砸钱够暴力,买通关系远远见李广一面不是什么难事。 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们从蜀郡城奔波万里赶到富平县,途中遭遇御兽宗丢失了大半钱财,导致后续钱财乏力。 眼下的钱财难于承受挥霍寻求关系,但凡他们动用钱财的幅度大一些,别说存留让赵亮等人回蜀郡城的钱财,在富平县住店的钱财都有可能出现不足。 “我们居然不够钱了”张学舟诧异道。 “早知道再多带几十贯半两钱”赵亮懊恼道。 “多带也没用,碰上苏方那个不长眼的,咱们带多少都不够丢的”董仲舒摆手道。 “哈……董夫子你看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还有几贯钱财?”董仲舒道。 “我活命就全靠这点钱买药,要多少?” 张学舟嘟囔了一声,但应下事情还算利索。 “救命之情不敢忘,只要小弟能回蜀郡城,小弟保证今日借的钱财将来十倍归还”赵亮保证道。 “那你得多借点!” 放款风险高,但放款的回报极大。 张学舟最终做了一笔高风险投资,将纳袋存放的四贯钱财借了出去。 “少东家,你的身体可千万要好起来”张学舟道。 “我一直在诚心向各位祖宗叩首平安,希望此行可以顺利收尾”赵亮低声道。 “此行一定顺利,我今天花钱找了个门下督,若非他开口索要太多,实在谈不来,今儿个这个事起码能有个眉头了”董仲舒道。 “那门下督收钱太狠了,哪有这么一贯钱一贯钱的要,他这开个口行个方便就能买好几头猪了”张次弓愤愤不平道:“亏我以前还觉得咱们北境最好,飞羽军是世上最好的军团!” “确实心黑手狠”董仲舒点头道:“这就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没辙!” “那咱们这四贯钱财够用吗”张八羊担心问道。 “钱财够还是应该够的,不管怎么的,只要能……” 董仲舒确保提升众人信心时,只听一声脚踏的声响,门口处一个头戴大冠身穿盔甲的武将钻了进来。 “就是他们,这些人妄图行贿接近太守大人,只怕是凶国过来刺杀的细作!” 武将扫了众人一眼时,他身后一个带着文士模样的老者大呼,进来时又往武将身后缩了缩。 等到两人进入客馆中,一排持刀拿剑挎弓的军士亦跟了进来。 “我们是良民!” 见到武将手中提着的重剑,董仲舒头皮不免微微发麻。 江湖上切磋斗技者使唤的剑大都属于轻剑,这可以让剑技得到最完全的施展。 但在军营之中,擅长重剑重刀重弓者才是更佳的选择,这类武者的术绝对不会精细,但在战场中能大开大合杀敌,甚至横扫一片。 若对方强行出手,董仲舒毫不怀疑他们这儿一个照面就得死上好几个。 “我只是刚刚进来烤火的,你们有什么事情慢慢谈”张学舟尴尬起身道:“你看我筷子都没拿,这桌上也没我的碗,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的就赶紧点滚开”武将身后的文士叫骂道:“飞羽军伯当大人缉拿刺客,这地方危险着呢!” “各位,我们只是想见李广太守一面”董仲舒道:“我们少东家身患重病,听人说只有李太守的术能医治!” 张学舟脚底抹油趁早走人脱了身,多少算是在外留一个打配合的。 董仲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直接了当提及自己的需求。 他看着武将伯当,只觉今天的事情难于善后。 门下督王言冲收重钱是有原因的,对方显然是将他们误认为凶国前来刺杀的细作,想将他们拿了当军功。 有这种人在背后推动,武将伯当没可能听他们的辩解,更可能是会成为一柄刀。 “少废话,有事去牢里说”伯当举剑道:“要么就尝尝某的剑!” “伯当大人,我们是蜀郡的商团,我们持着文郡守的节……” “来人,将他们绑起来!” 见到众人只做辩解而没有反抗,伯当呼了后方的军士来擒人。 一众人身上顿时多了镣铐等物,等到伯当拿过一根鞭子抽着众人出店,张学舟不免吸了口冷气。 “这就团灭了?我这高风险投资也没的太快了吧?” 夜里的冷风嗖嗖的刮,听着众人被抽鞭子远去,张学舟又瞅了瞅躲在客馆一角不敢出声的老板。 “你别四处乱说,我们只是和飞羽军那边产生了一点误会,等去牢狱里解释清楚了就行,房间还给我们放着,过两天我们就回来住!” 张学舟警告了店老板,而后才摸黑出门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一章 回窍术 富平县是北境军区的八大县之一,这儿离北境军团驻守的上谷郡区域并不算远。 作为后勤支撑的重要力量,富平县同样驻扎了一支小型军团,人数涉及上千。 相应各类设施一应俱全。 张学舟跟着持着火把的伯当行进,直到行进了近两刻钟,众人被军士骂骂咧咧推进一处阴暗潮湿的地牢。 “我们要见李广将军,我们……” “别叫了,你们就安心在这里蹲着,等到审讯时痛快点认罪,若你们罪名够重,说不定李广将军还会亲自来看看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董仲舒的呼喊没两句,随即就被门下督王言冲敷衍了回去。 他看着武将伯当手中提着的那个沉甸甸的钱褡子,连连嘿嘿笑了数声。 “兄弟们走走走,喝酒暖暖身子去!” 王言冲舔了舔嘴唇。 但凡董仲舒当时拿的钱财多一点,真给他十贯八贯,王言冲说不定就从了,甭管这帮人是凶国的细作还是汉王朝的奸细,他都愿意豁出脑袋来干活。 但董仲舒拿几百个半两钱,那简直是打发叫花子,并不值得他冒险。 再怎么说王言冲一年下来捞几百个半两钱并不难,没必要贪图小利,哪怕是董仲舒只求远远一观李广也是如此。 而到了如今,董仲舒等人的钱财被他们打入大牢时搜刮了出来,到手的钱财就没可能还回去。 等大伙儿吃喝酒分了钱财,又将这帮人颁布一个罪名关押在大牢冻死,事情就这么结了。 一时众人吩咐了监牢的军士看守稳一些,而后一阵大呼小叫朝着夜间依旧营业的酒馆走去。 “真是晦气!” 监牢困不住董仲舒。 张学舟沿着监牢附近寻觅时,只见监牢一处黑暗角落的墙壁迅速化成碎土,而后被董仲舒一推就破了开来。 “杜账房,你想见李广将军的难度似乎很高啊”张学舟凑到洞口道。 “这太晦气了,看来我们修行的《坟经》没发挥出效果”董仲舒探出脑袋低声吐槽道。 “莫非你许什么超出祖宗保佑的愿望了”张学舟道。 “我家祖宗好着呢!” 董仲舒不甘心说上一句,一时也不知道是出了监牢再说,还是在监牢中等一等。 逃出监牢必然诱发通缉,不说见到李广将军,就算是在富平县住店都困难。 若不逃出监牢,在这种地方关押几天无疑会很难受,体弱一些的人甚至不乏冻到毙命。 “碰上了这些大头兵,咱们和他们讲不通道理,得想点办法才行”董仲舒道。 “您觉得有什么办法?”张学舟问道:“立刻拿出你的官衔授印主动说明身份?还是假装提及陛下有密令让李将军接收?” “不论是不按官途路线,还是伪造陛下密令都是重罪”董仲舒吐槽道:“你这种办法简直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那您继续关在这儿,等关到死了我帮您安葬一下?” “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董仲舒来回思索,又时不时朝着张学舟看来看去。 “干嘛?” 张学舟被董仲舒看得心中发毛。 他都不需要转念头,就知道董仲舒在打他的主意。 “经过这个事情,我现在有个想法”董仲舒道。 “您别说想法,您先给我说一说人阳魄出窍后该怎么办?尸佼学派的收魂术能收回去吗?还有,我好几年没见到爹娘了,如今也找不到他们,你能帮我找到人吗?还有,我有个表哥用尸佼学派的入境术入了门,你能教他学那个南明火术吗?” “你这真是……” 董仲舒无力吐槽张学舟。 这是还没开始帮忙,对方就提出了大堆的条件。 如果董仲舒做不到,董仲舒相信张学舟也必然推脱。 “你去上郡城那边飞几圈,然后喊几声‘李椒纳命来,我在富平县等你’!”董仲舒道。 “那我的事?”张学舟问道。 “阳魄出窍自然需要回窍”董仲舒道:“收魂术收的是死尸的阴魂,没法让活人回窍,想回窍还得靠回窍术!” “传我!” “这个术没啥用,甚至都不属于术的范畴,再说你没入神通境,阳魄都出不了窍如何学?”董仲舒道。 “我有个朋友出了窍没法回去了,我寻思着让他学一学?” “野路子修士还能踏入神通境?” 董仲舒脸色微微一奇,但他倒是没吝啬。 而且看张学舟这模样,如果不提前给点好处,这小伙压根不会去干冒险的事。 “这道术一般都是迈入神通境之后修行,用于阳魄出窍施展某些特殊的术法,这出窍以后再学回窍术只怕是有几分难度!” 董仲舒寻思了数秒,才不得不提前打了预防。 野路子修士有什么学什么,能捞到什么就捞什么,修行或许有一时强悍,但缺乏系统性学习带来的后患很严重。 譬如雷被就属于野路子修士,实力强到淮南王府诸多客卿无可奈何。 但雷被缺乏了学派系统性的修行,在不断迈向实力更为高深处存在极高的难度,甚至很可能踏错方向。 看似简单的一句提醒,又或是一道不起眼的术,这就能在关键时刻决定一个大修士的性命是否幸存。 张学舟这个朋友显然就是犯了大错,在没有学到回窍术的前提下不经意出窍了。 对这类人而言,如果没有机缘巧合,又或是名师在旁指引,基本可以宣告死亡了。 即便张学舟此时去补救,对方丧命的可能性也较高。 “风险有这么高?”张学舟脸色微微难看道。 “这个事情若是办砸了,你到时不能埋怨我”董仲舒道。 “不埋怨!” 张学舟摇摇头。 听到董仲舒提及不小心将阳魄出窍的古修士死了一茬又一茬,才最终凝练了回窍术,这让他不免感慨这种术简直是拿人命堆出来的。 但能踏入神通境者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相应这个事情解决得也比较早。 当然,解决这种问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好奇心少一点,没事别瞎搞搞弄到人魂分离。 而已经出窍者则只能看看阳魄是否在附近,又是否具备足够的神智和毅力修行,从而让身体与阳魄牵引到位恢复正常。 “这也得庆幸阳魄和阴魂不同,阴魂目不能视,耳不能听,手不能触,口不能言,阳魄则与身体保持着难于割舍,拥有正常的感知,你学得此术后需在对方身体三百米范围内反复诵读,直到对方听进去修行为止,还需记得给对方喂一份辟谷散,免得他身体饿死了!” 虽说张学舟出自名门,但张学舟缺乏了老师一路指引,和半个野路子修士没区别。 董仲舒叮嘱了又叮嘱。 他又应下传授南明火术的事情。 至于寻张学舟父母的事情则只能董仲舒等人办妥事情再进行了。 一番交托落下,张学舟才满意点了点头。 黑暗中,他翅膀展出,而后朝着北方区域迅速飞纵而去。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二章 李X纳命来 从富平县城向北,一百六十里外就是大军驻扎的上谷郡。 源源不断的大军从这儿开拨不断进入前线,又与凶国军团冲杀,这片区域重兵驻守,高手层出不穷,向来是宵小的禁地。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就得干宵小的事情。 仗着半吊子的飞纵能耐,他得去上谷郡帮董仲舒喊几嗓子。 依军方稳妥后方的需求,若有人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必然会有人前去富平县查看状况,这也能让董仲舒等人获得一线转机。 或有可能见到李广,又或从牢狱释放出来,又或持着文翁的‘节’进行告状。 但凡事情闹腾大一些,董仲舒办事就轻松不少。 张学舟也幸得常人提及的路程对飞纵者并不做数,若按这种正常通行的里程计算,他消耗大半的妖力压根没法支撑如此长远距离的飞纵。 遁着指引方向直线飞纵,仅仅六十余里地后,张学舟就看到了灯火余光点点的巨大重城。 近二十米高的巨石城墙阻拦着凶国骑兵的纵横,也给予无数在北境生存的人安全的保障。 若想长驱直入,上谷郡是凶国必须拿下的城,否则这将成为凶国军团后方的一柄利刃。 但凶国的骑兵和北境军团来来回回胶着,从来没有击破过这儿。 这不是凶国骑兵团不够凶,而是有驻守上谷郡的太守李广这根定海针。 在来回不断的交锋中,李广甚至屡屡主动发动进攻。 像雁门关的程不识重兵驻守,敌人来了专业防范,从不主动打击,也能让骚扰打击的凶国军团不慌不忙后撤。 但李广这儿显然没那种便宜事,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交代在北境的土地上。 凶国驻扎营地甚至都要考虑再三,谨防着李广可能的突袭。 凶国人对李广惧意甚强,张学舟当‘宵小’时便难有大大咧咧了。 他寻思着李广一箭远射千米的距离,又寻思着自己喊破嗓门也就传开百余米的声音。 张学舟最终觉得飞上谷郡半空中叫嚣几句难有什么大作用。 他在夜色中寻了个角落入了上谷郡,看着上谷郡厚实宽阔的城墙壁很久,张学舟才开始反向动用‘化石术’。 构建城墙的巨石被他手划过,石屑顿时纷纷下坠。 张学舟也没想着在上谷郡的城墙上打个洞,他这点法力也没法将数米厚的石墙穿透。 但张学舟反向催动化石术留点痕迹还是没问题。 “这个椒字是怎么写的?” 一个近人高的李字顺利写出,但张学舟觉得自己似乎没有从董仲舒那儿学到过椒字。 这让他画了个叉叉替代。 “李x纳命来,我在富平县等你!” 墙壁上最终留下了十二个字。 张学舟对化石术相当满意,这道术还不曾用来砸人,但作为表演展示给过容丽,如今又在上谷郡城墙上写了字,张学舟觉得术有所值,不枉他这半年来的勤学苦练。 他看着十二个近人高的大字,觉得这肯定能造成一个不小的新闻事件。 “再去其他地方涂写涂写!”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所登入上谷郡城的位置较为偏僻,若少有人经过,又或经过的不以为意,那他给董仲舒干的活儿就不算完美了。 复刻写字这种事情不算难,张学舟也就将这件事情当成今日份术法修行。 但凡缺乏光亮,又没有军士巡逻,那就是张学舟练字练术法的场所。 他在上谷郡城中走走停停,又不断施法,直到后面写的大字越来越浅,体内法力不算充足,张学舟才止住了这番操作。 “总计写了十六份半的大字,被人发现的几率大多了,等到有人主动去报官,事情就算是办妥了!” 张学舟看着最后欠缺法力只写下的‘李x’,他心满意足。 事情办了,他也没遭遇风险。 等到白天再确认是否有人凑热闹,又是否有人报官就算他办妥事情了。 如果没有人报官,张学舟还能主动点前去帮忙。 他寻思着自己的小心思,最终寻了一处屋檐下的角落,喜滋滋在那儿恢复法力和妖力。 偶尔之时,张学舟还念了念浩然正气诀,又极为从心的叨咕了坟经。 等到天色渐亮,一些早起的小贩开始做早餐,张学舟也瞎溜达了起来。 他还在小贩那儿买了个加了猪肉的硬饼一路啃。 眼瞅着城里的人渐渐增多,一些白天巡逻的军士也开始出现在城内各处,张学舟眼巴巴就等着这些人去看城墙壁了。 “或许是大家平常已经习惯了内城墙,对内城墙没啥特殊的兴趣!” 眼见几个城里人在写了字的内城墙下经过,这些人眼睛都没瞟那些字一眼,张学舟只觉心有点伤。 若普通人如此也就罢了,巡逻的军士显然也没注意到那些大字。 “哎吆喂,不得了,有人在城墙上写我们上谷郡人的坏话了!” 等待了近一个小时,事情还没有发酵,这让张学舟不得不主动了一点点。 他捏着嗓子叫唤了一声,倒是让旁边一个卖肉的屠夫凑过来。 “谁说我们上谷郡人的坏话了”屠夫叫骂道:“我武青松一把杀猪刀要从他脑门进去,给他戳醒一点!” “看,老哥,那坏话都写墙上了!” “那是什么鬼画符,骂什么了?” “鬼画符?” 张学舟现在算是明白大部分路过的人为何对这些字熟视无睹,看不懂肯定没法凑热闹。 继在蜀郡城痛恨过过高的文盲率后,他在上谷郡城也开始痛恨这种文盲率。 “老哥,那是骂人的,骂我们上谷郡人的话,你看那骂得多嚣张!” “怎么骂的?” “那上面说上谷郡人是一群怂蛋!” “老子才不怂!” 屠夫武青松大叫,又张罗了数人,一阵口水乱吐,朝着众人解释城墙内壁上那些骂人话。 “这不对啊,我记得这个字应该念李!” 人群愤慨,配合武青松的怒骂者甚多,但也有人留着半分清醒。 大伙儿再文盲,但很多人都见过上谷郡城的布告。 作为上谷郡城的太守,李广就时不时得留个太守印章,也让一些人知晓了‘李广’这两个字该如何认。 “啊呀呀呀,居然是骂李太守的,这还了得!” 武青松大叫,开始张罗众人报官。 这倒是遂了张学舟的心意。 甭管是针对李椒还是针对李广,事情至少已经开始闹腾起来了。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三章 望而生畏 “骂我们敬爱的李太守,这种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的对!” “报官!” “咱们去太守府报官,一定要将那个小人抓出来!” “说不定是凶国的细作!” “我发现那边还写了这种骂太守大人的话!” “一定要将写这些骂人话的人找出来打死!” …… 早市中,随着张学舟时不时煽风点火,参与的民众越来越多。 甭管城墙上写的字认不认识,反正不会写什么好话。 众人义愤填膺,还有人找了巡逻的军士。 一番沟通下,数个巡逻军士开始领路,又有屠夫武青松带着一些围观者怒气冲冲走在最前方。 虽然是第二目击者,但武青松左顾右看都没看到第一个发现的吃饼小伙,相应他扛起了报官的大旗。 作为军事重城,上谷郡城少有富平县等城街道的弯弯曲曲,街道横竖呈现十字形,这导致一路走直线最终可以通达太守府。 远远吊在后方看热闹,张学舟跟了一刻钟,才看到武青松在那儿磕头报官。 “这该死的正义感!” 看着武青松还没入太守府就磕上头了,张学舟觉得自己干不来这种事情。 但相较于现实中,社会发展进程慢必然会呈现更为严苛的阶层制度。 社会的大环境是如此,张学舟或许会有几分诧异,感觉有些不适,但这种事在武青松等人看来是极为正常。 武青松一阵大呼,直到太守府中一个带着文士冠的中年人出来,他才添油加醋将事情齐齐说了一遍。 “城墙壁上写了人高的字,不好,这是有顶尖的术法高手入城了!” 带着文士冠的中年人一脸凝重。 相较于承受几句骂名,真正让他警戒的是写字的施术者。 “太守大人昨夜巡逻一晚,此时还在调整恢复身体,你等且带我去那处城墙看一看,让我辨一辨这是凶国的何方神圣入上谷郡城了!” 文士冠的中年人呼了军士牵马,而后翻身上骑,一众军士则是紧紧跟随于后,又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拔腿就跟着跑。 “宁乘大人术法通天,肯定能将那宵小直接擒拿!” 武青松跟在马屁股后大呼,这倒是让张学舟知晓了文士冠中年人的名讳。 但他对汉王朝境内各大修士的熟悉度有限,一时也不知对方是哪个学派的高手。 “可别追到我头上来!” 修士术法万千,各类门道层出不穷。 若有人依张学舟施法留的字为索引,而后寻觅到张学舟,这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若是武将追查,张学舟还能稳坐钓鱼台看戏,但他对术法高手不得不防。 一时张学舟也混迹在人群中不断跟随向外。 他在远远处看着宁乘来回观看那些字,等到对方手指上深蓝色的法力透出印在‘李’字上,这让张学舟扭头就随着人流出城。 进城翻翻捡捡手续繁多,但出城则简单不少,加上早晨出城干活的人多,检查并不算严苛。 张学舟递了节,军士随手接过瞄了一眼就让他离开。 而在城墙的内壁,宁乘不断触摸着墙体上的字。 他手所覆盖之处,此前被张学舟刷落的石屑纷纷上扬,将墙壁上的字填充了回去。 “这是化石术的反向动用,才形成石壁上的文字,但我尚不会这种反向术,汉国会的人也有限,而要做到如此精准让术落成字,对方的境界术修行水准只怕是高得可怕,是哪个学派的老鬼到这边来玩了?但这字又不曾写完,印记一次比一次浅,这是感觉字写多了还是法力不足难于拓印?这真是有些奇怪了!” 宁乘看着石壁上人高的大字,又注目过后半段内容。 “富平县?” 他微吟了一下地名。 “这是来挑衅找死么?” 富平县和上谷郡城的距离不算远,若催动千里马奔袭,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甭管是什么调虎离山还是其他计策,这都难于撼动上谷郡城。 相反,上谷郡的太守李广最擅长射杀术法者。 甭管什么老鬼、老怪、老仙,这些人只要被李广所发现并定为敌对目标,千米之外的射杀会来得很及时。 “去!” 低低的吟诵中,宁乘触摸‘李’字的手指一点,一道蓝光破空遁飞而行。 “果然是富平县方向!” 他念了一声,目光迅速放回太守府。 他能辨法、释放追杀印记,但宁乘斗法的能力却不算强,更多是充当别人的辅助。 他念了一声,而后策马开始返回太守府。 “各位乡亲让一让,宁某已经知晓此细作,但拘住此人还需太守府几位大人帮忙”宁乘道。 “喏!” 数位军士大喝,又将围观凑热闹的人群分开了一些,等到彻底清出一条通道,宁乘才拍马慢腾腾钻了出去。 “我讨厌这玩意儿!” 怕什么来什么,张学舟此前就担心法力印记等追踪术,没想到担心之后的短短片刻就已经中了招。 他看着屁股上那道深蓝色的法力印记,不免也庆幸跑得早。 任何小觑对手的行为都将付出代价,张学舟摸爬滚打数年显然知晓防范。 “得再磨蹭董夫子……得,就算我学了破解的术,我的法力精纯度和这种对手压根不在同一个层面,只怕是难于消除这种追踪印记,而且这也不属于阴阳家的能耐,只怕我学了之后水准有限!” 术法追踪是了不得的能耐,但破印记之法却属于并不算有用的术法行列。 这其中的原因与张学舟所念叨没区别,境界水准高不惧对手的术法追踪,只要寻到术法印记就能依靠法力冲刷强行破除。 而境界水准低则难于磨破术法印记,即便拥有破印记的术法也需要慢慢水磨。 等到法力印记抹掉,自身法力也消耗了大半。 而这其中还有门户之别,导致各派修行者水准差异性较大。 相较于寻觅这类术法,还不如其他方式来保命。 “譬如,拉远距离!” 张学舟当下对抗术法印记的方式很简单,他会尽量拉远和施术者之间的距离,而后请董仲舒消除术法印记。 出城到无人地带,张学舟已经展动翅膀迅速腾空而起。 他回头扫视屁股上的印记时,只觉远远的上谷郡城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对方似乎通过宁乘的术法印记看到了自己的形象,致命的锐利感传来,张学舟只觉对方几乎要将身体射穿。 这让张学舟大骇。 翅膀使劲的噗通中,他迅速远离着这座让他望而生畏的大城。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四章 再见主父偃 “一千米!” 张学舟不确定通过术法印记看到自己的是谁,但他显然不想尝试被击杀的感觉。 不论是通过印记进行诅咒,还是远射的狙击,只要保持的距离足够远,对方就没有发挥的余地。 张学舟不清楚上谷郡城有哪些擅长咒术的大佬,擅射者无疑是太守李广最强。 这让张学舟与对方保持的距离至少要一千米以上。 他的身体飞速穿梭过半空,等到俯冲到一片低矮的山后飞纵,那股如芒刺背感才消退了下去。 “赶紧找董夫子去掉这术法印记!” 宁乘的法力属于深蓝色,这是神通境法力极致的体现,若要再向上踏入唯我境,法力就会如董仲舒一样带着淡紫。 休息了大半夜,张学舟体内的妖力勉强支撑数十里飞纵不算大问题。 他沿着通向富平县的方向一路奔行,直到体内妖力乏力的感觉传来,他才匆匆落了地。 落点离富平县不算太远,只有十余里之遥。 虽然靠双腿走路前去富平县免不了要弯弯绕绕,但张学舟稍微计算了一下,只要上谷郡城没有擅飞者,他怎么都会比追击追杀者更快到富平县。 一路小跑不断,张学舟还抓了一些泥涂抹到手和脸上。 “兄弟,抓地鼠呢,能卖我两只吗?” 路过一片粟米地时,张学舟还看到了趴在地上不断挖土寻食物的人。 看着对方挂在腰间的十多只地鼠,张学舟想起出城时巡逻军士们的话,这让他决定买两只地鼠做个样子。 ‘节’等证明在入城时都会检查一遍,这也导致了出城容易入城难。 但只要加深巡查军士的印象,通行检查就方便多了。 张学舟伸手招了招,这让趴在地上一阵刨的人抬起了头。 “要几只,出什么价?” 一张混着黑泥的面孔抬起来,又束紧了腰间的地鼠。 他来回打量着张学舟,似乎想看清楚张学舟身家,又能出得起多少钱。 都饿到吃地鼠的份上了,大伙儿家里余粮必然不多,不仅仅家中没有食材,更是缺乏钱财。 来回的打量间,张学舟也摸了摸腰间的纳袋,取了两个半两钱出来。 一个半两钱能买一斤猪肉,物价大幅上涨的情况下买只地鼠应该不成问题。 他扬了扬手中的半两钱,示意对方来两只。 “地鼠收好了,这天寒地冻找点东西吃可不容易!” “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接过地鼠时也将半两钱给了出去。 “看你掏钱的模样也不是穷人,怎么就……你们有钱人的品味真是奇怪!” 张学舟给钱给的痛快,给的价格也相当不错,走路也是稳重有力,看上去压根不缺吃喝。 这让人只能感慨有钱的人品味古怪,居然舍得出城来买地鼠打牙祭了。 这种傻富的人不算多,再次打量张学舟时,一丝熟悉的回忆也被重新勾了起来。 “你是那个富家少爷,伱们最近还去十万大山吗?” 等到目光不自然看过绑在左右小腿上的两柄短剑时,主父偃终于记起了这个曾经谋面过一次的富家少爷。 如同以往的怪异行为一样,对方现在的行为依旧怪异。 但以往跟着对方跑时,主父偃所获堪称造化。 哪怕是对方手中露出的一丝油水,那也足以将他灌到饱。 但因为心中贪念取了剑逃蹿后,主父偃又沦落到了往昔的穷苦模样。 他很多次都有回想,若当时不取那两柄剑,而是继续跟着张学舟等人,他是否会获得更多的丹药,又是否会让修为精进的速度更快。 一者是肉眼可见的现实利益,一者是将来的长远打算。 两种对比不断在主父偃脑海中徘徊对比。 但诸多念头只是想想而已,他在北境军团和凶国军团交锋的边界徘徊了一年多,再也没看到过张学舟等人。 主父偃没想到落魄挖地鼠时,他居然又看见了对方。 即便对方脸上有黑泥,主父偃觉得这也遮挡不住对方那闪烁财富和资源的诱人脸庞。 哪怕是张学舟化成灰灰,主父偃也能将对方认出来。 他一脸高兴,还伸手将挂着腰间的地鼠递了递。 “少爷,还要地鼠吗?管够!” 主父偃极为大气拍打着那堆冻僵了的地鼠。 他人穷,大方没啥事,再大方也只是没了地鼠。 但只要张学舟这种人对他大方,主父偃觉得那就是自己数年都难于达成的成就。 “你是那个……” “张少爷,我是小主父呀!” 主父偃高兴地重新介绍了自己,这终于让张学舟回想起了这个人。 对方身手灵活,擅长极为快速的刺杀。 但张学舟没想到过了几年,主父偃还是这般落魄。 “以你身手参军混口饭吃不难,前往各地当个客卿也没问题,怎么还吃上地鼠了”张学舟奇道。 “当兵没意思,要挨老兵欺负”主父偃摆手道:“而且登记了名字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当客卿……哼哼!” 张学舟的话显然勾起了主父偃并不算美好的回忆。 若没有屹立于群雄之上的本事,不管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免不了被人欺负。 有些欺负只是拳打脚踢,但有些欺负很容易丧命。 主父偃显然不满足于仅仅为了解决温饱问题就去卖命。 他就算天天挖地鼠,他也不干这些混吃等死的事。 “难得这么久没见,走走走,咱们去富平县吃一顿!” 看着身体愈发精壮的主父偃,张学舟顿时就起了心思,极为热情招呼着对方。 “还是你们够意思”主父偃喜道:“你那两位义父也在富平县吗?” “出门哪能天天带义父,不过我在富平县有几个好朋友,他们不仅本事了得身家也不错”张学舟开口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主父偃脸色一喜,只觉这次又碰上了大凯子。 但凡这些人看他顺眼,随便给予一些资助,他能少走很多弯路。 这让他迅速拍了拍旧衣衫上的黑泥,又将手在地鼠皮毛上擦了擦,而后才小跑到张学舟跟前。 “我给您提这个!” 他将地鼠往手中一拖,张学舟还没能拿住。 张学舟也不介意对方先提着地鼠,多了这么一个抓地鼠的,他进富平县时就更没问题了。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五章 不靠谱的董仲舒 “张少爷,你的朋友呢?” 持着地鼠入城的好处显而易见,城门口的守卫只是注目了一眼就放弃了询问。 城镇居民进出城是较为常见的事,这些人也没可能天天备着一块节来做检查。 守卫们更多是查询陌生人、外地人、又或与富平县人格格不入者。 灰头灰脸提着地鼠的张学舟和主父偃显然不在目标之内。 这让两人进入富平县极为轻松。 等到走了十余分钟,一连排的客馆、旅店、酒楼齐齐擦身而过,主父偃不免觉得跟着吃大餐的事情泡了汤。 他忍不住问了问,这让张学舟伸手朝着前方指了指。 “再走走就到了”张学舟道:“他们昨天被一帮不长眼的大头兵关到了牢房里,咱得去牢房看他们!” “被关进去了?”主父偃惊诧道:“那你这是要去劫狱吗?” “劫什么狱,像我们这种人是劫狱的吗?”张学舟摆手道:“我们是讲道理的人,他们关错了人,到时候就要老老实实将我们放出来!” “这些大头兵心眼坏的很,关进去了哪里会主动放出来”主父偃道:“不备上几十上百个半两钱,只怕是连人都见不到!” “我们不差钱!” 张学舟摆摆手。 尽管穷得叮当响,四贯钱刚取出没一会儿就打了水漂,但张学舟的嘴巴依旧很硬气。 他极为大方示意钱财就不是个事。 这让主父偃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对张学舟来说不算个事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人生大事。 想练好剑需要时间,需要体力,更需要体魄,而不是他每天努力去挖地鼠避免被饿死,为了生存没时间去干别的事情。 主父偃不求多,哪怕是给个一贯钱财,他也能吃肉练剑半年,让自己实力更胜一筹。 他眼睛来回转,带着十余只地鼠慢悠悠跟在了张学舟后面。 等到张学舟转入富平县衙左侧的一处监牢后方,他的脸色才微微生变。 “你还说这个不是劫狱?” 他低低发声,一脸惊骇看着坚固的石墙被人取走一大块,而后一颗脑袋就探了出来。 “能自己走出来就不算劫狱!” 张学舟摆手,而后将自己中术法印记的地方对向了董仲舒。 “求解除印记”张学舟道。 “伱这个……你知道我现在有点废!” 看着张学舟屁股上那个深蓝色的术法印记,董仲舒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啥意思?” “我解不了!” 董仲舒低声回应。 他施一道化石术都几乎想吐血,破这类顽固定位的术法印记压根就没可能。 看似对方的境界水准弱于他一筹,但董仲舒当下并无正常施法的能耐,想彻底剔除术法印记几乎没有可能。 “亏我这么费心费力帮你办事,你太不靠谱了!” 张学舟只是想想感知到的锐利,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让你在空中喊两句,你肯定没听我的话”董仲舒道:“上谷郡城录事宁乘尤为擅长印记追寻,一旦被他抓到你施术的痕迹,对方阴魂不散下能追到天涯海角!” “那你也没提这档子事”张学舟气道。 “北境军区能人数百上千,我哪能说得过来”董仲舒道:“趁着现在天色还早,你早点离开北境,也免得他派人来追踪,等我身体恢复了,我就来找你去掉这东西!” “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蹲大牢,而后解释清楚这件事?”张学舟问道。 “军区那些人不怎么讲道理”董仲舒思索了数秒道:“如果找到了嫌疑目标,他们一般是直接下手,要么打死要么打残,基本不会和你说什么废话!” “客馆的马我牵走了,再见!” 张学舟起身,而后又提及了自家表哥要前来富平县,若董仲舒看到必须管一管。 “放心,包在我身上!” “还有我爹娘!” “等我伤势好了,事情都包在我身上!” 张学舟都弄到了自顾不暇的地步,不需要询问,董仲舒也知道这小伙干的活不错。 唯一的毛病是张学舟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一路平安!” 董仲舒低呼了祝福了一句,等到监狱的牢头过来叫骂,这让他迅速堵上了石块,又保持了静默了下去。 “咋的,你不劫狱要逃命了?” 跟在张学舟身边,主父偃只觉短短时间接触的变化有点大。 “这不叫逃命,这只是产生误会后需要暂时保持一定的距离!” 张学舟解释了一句,而后就一路小跑了起来。 他体内妖力没恢复,如今最快的跑路方式就是骑马。 “下次再请你吃大餐!” 张学舟朝着主父偃喊了一声。 他此前还想着主父偃多少具备一些武力,或许能充当一个保镖护卫。 张学舟甚至都寻思好了对方如何护送赵亮回蜀郡。 但眼下的张学舟不免也陷入了自顾不暇,难于去安排主父偃。 他匆匆赶回了客馆,等找到商团所使用的黄骠马,张学舟骑上就往城外奔。 “现在不能请我吃大餐吗?” “你有要紧事可以甩店家一些钱财,然后让他给我上菜啊!” “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平常住哪儿的?” “我上那儿去找你!” 骑着黄骠马匆匆而行时,主父偃双腿飞奔,紧紧跟随在了后方。 难得见到张学舟这类身富且大方的人,主父偃觉得自己不能错过机会。 甭管对方是在风里还是在雨里,他都得跟上去。 若能学到对方有钱的秘密,主父偃觉得自己也能有模有样地进行同样的操作,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有人强闯城门出城!” “那小子不是刚刚才提着地鼠进城吗?怎么又出去了?” “那是他的马还是他偷的马,连个垫都没,屁股只怕都得颠簸烂了!” “一看就是商马,军马没这么瘦的。” “他叫什么去了?” “得查记录!” “后面那个叫什么了?” “那叫花子我见过,这两个月一直在那边黍米地里刨地鼠,只怕是他们两个合计偷了马!” 本地土著有县衙造册登记,而外来者都会查‘节’,来路都能查得清楚,只有主父偃这类居无定所的游荡者较为麻烦。 城门驻守的军士手中的弓箭抬了数次,最终还是没有将箭射出去,又有人迅速牵来了军马。 用军马追一匹黄骠马显然是轻轻松松。 几个军士上了马,骂骂咧咧数声后也策动坐骑追赶了上去。 春寒时的城门口处少有人进出,这场小型骚乱来得快退得也快,几个守门的军士很快就恢复到了日常的执勤,时不时又低声说笑几句。 等到远远处数骑飞奔向富平县,一杆赤色大旗在为首的武将身后飘扬,这让众军士的腰杆瞬间就笔直了起来。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靠谱的主父偃 “张少爷,等等我!” “有几个官兵在追我,你去引开他们,过两天这匹马就送你了!” “我马上去!” 堵住主父偃嘴巴的最好方法就是散财,张学舟发现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只要有好处,对方办事还很靠谱。 有过一次合作,张学舟对主父偃太了解了,只要这家伙能做到,对方必然就会去做。 对方颇有些像是阴阳家的修士,行为中缺乏律法准绳,做事基本由心走。 让主父偃对付几个富平县的军士显然不成问题。 张学舟只见紧紧跟随在后的主父偃瞄了瞄方向,而后就将系在腰间的地鼠投掷了出去。 几声痛呼声音传来,后方追赶的军士接二连三从马上掉了下去。 “张少爷,事情办好了!” 主父偃大叫,而后又迈开大腿狂奔追人。 “我过两天就把这匹马送给你!” 张学舟远远呼了一声。 “那我就有马了”主父偃大叫道:“现在没人追了,伱等等我!” “不行啊,还有人追我!” 张学舟催动坐骑狂奔,在他隐约的感觉中,张学舟觉得宁乘似乎在不断靠近他。 这让他必须跑出一定距离,甚至跑出北境。 董仲舒都需要遵守朝廷所规划的路线,作为北境的一员,宁乘并非程不识等人,还不具备破坏规则的能耐。 只要他逃出北境,这就意味着宁乘等人存在地界冲突的约束,大概率必须回去。 在坐骑结合妖力飞纵的前提下,张学舟对冲出北境还是有一定把握。 但凡他妖力恢复,他就会弃马飞纵进行直线穿梭,会用最快也是最直接的方法脱离北境范围。 张学舟不断计算着方位和相应的距离。 “我没看到人追你”主父偃大声道。 “有人在我身上打了个术法标记,他会通过那东西追到我!” “谁弄的,砍死他!” 主父偃提及的方法简单粗暴。 只要施术者死了,术法印记就自然不存。 但这远较之逃命的风险更高。 若能打过对方,张学舟就不用逃蹿了。 “那人头带文士冠,穿着青色长衣,他肯定会通过这条路线来追我,若你能砸他一地鼠,我给你一贯钱!” “一贯钱?包在我身上!” 再次相见的短短时间,主父偃脑袋里就开始不由自主充血。 短短的时间中,他就拥有了坐骑和一贯钱。 若要问主父偃为何相信这种事情,那只是因为主父偃淳朴的观念中认为富人不会骗穷人,而且张学舟以往带他混的时候就没骗人,诸多提前说的话都给予了实现。 再说了,砸别人一地鼠也不算什么大事。 主父偃拿石头打鸟的事情多了,万一被逮到,他也不至于犯杀头罪。 兴冲冲将这个事情应下来,主父偃没有再追赶张学舟,而是趴在一块巨石后静心等待。 他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近一刻钟后,主父偃只见远远处数匹军马奔袭而来。 他眼睛没放在前方那两个头带大冠的将军身上,而是瞄向了最后方的文士冠中年男子。 “文士冠、青色长衣,就是你了!” 一贯钱的目标就在不远处,主父偃不由抓紧了腰间的地鼠。 等到军马奔袭冲过,他一地鼠就甩了出去。 “啊呀!” 如他所预料的痛呼声响起,被砸中的目标直接甩落了马下。 “吁!” 连连勒马的声音传来,前方的武将不得不止住了追击的步伐。 “宁录事,你怎么了?” “这天杀的也不知道哪儿钻出来一只地鼠,把我脑袋撞得嗡嗡响!” “你被地鼠打了?” “地鼠呢?” “找那东西做甚,你想砍死它报仇啊!” “先给宁录事止个血!” “好在有郎将军会治疗术!” “别急着追那小子,反正丢不了!” “太守大人说过那小子实力不算强,还担心我们追死了!” “你说他一天天闲得没事写什么字骂人玩!” “我估计他是儒家的,儒家学派那些人就喜欢耍嘴皮子,干出这种贱事不足为奇!” 一众追击者下马,交谈时不显慌乱,而是极为沉稳。 等到将晕乎乎的宁乘止住血,众人才各有行动。 “他此时离我们约莫二十里左右的路,这路上人少,沿着马蹄印就能找到他!” 主父偃的实力不弱,投掷地鼠将宁乘打了个头破血流,宁乘脑袋不冒血了,但晕乎乎的感觉还没止住,当下只得交托追寻的方向。 有人留下照料宁乘,又有两骑朝着指示的方向奔行。 主父偃则是躺在巨石后方,他收敛着气息,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 甭管张学舟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的事情干完了。 接下来的他就等着收取报酬。 只待这些人跑远一点,主父偃就会去寻张学舟索要。 寻思着自己短短时间就改变的人生,主父偃心中是一阵阵的满足感。 他躺在地上,眼睛微眯,直到咳嗽的声音传来,主父偃心中才警醒。 “刚刚是你丢的地鼠?” 巨石上,宁乘咳嗽了数声,又持着那只沾染了鲜血的僵硬地鼠。 他看着干躺在巨石下方的主父偃。 若非他擅长追踪类术,主父偃这种宛如尸体一般的无气息状态几乎要将他们蒙骗过去。 “居然在我们面前装死,吃陆某一剑!” 风浪卷起雪花,重重的寒意迎面而来,主父偃的双眼迅速睁开。 他身体一撑,人随即滑出一米余外。 重剑砸落地,劈碎的石块顿时飞射而出,主父偃身体吃疼,浓郁的血色气息顿时弥漫过双眼。 “好你个贼子,看来有几分本事,陆某还要多花点心思了!” 陆姓武将呵斥发声,大开大合的重剑顿时多了一抹红色的微光。 军区将领最擅使唤的横扫千军落下,重剑朝着主父偃拦腰而斩。 “太慢了!” 主父偃低声,绑在小腿上的双飞燕一剑显出。 他持着短剑在重剑的剑身上一点,那持重剑的陆姓武将一时难于拿捏,重剑几欲脱手。 “呔!” 一声大喝,陆姓武将重剑落地,左腿一踢地面积雪时,右手松开重剑如同虎爪一般擒拿而去。 “庆幸你披着的这身官皮吧,否则我早杀死你了!” 主父偃的燕双飞短剑风雪中连刺,短剑卷起阵阵红色的风浪。 陆姓武将吃疼闷哼时,他身体已经跃到十余米外。 但主父偃脸上的满意和傲然之色还不曾显出,他落脚的脚底宛如生了根,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朝着下方一望时,主父偃不免也骇然。 他落脚的泥地居然在踩踏的瞬间化成了石头,将他双脚牢牢固定在了其中。 “切,初出茅庐的小东西,难道你不知道真正出手的是宁录事!” 陆姓武将骂了一声,又有宁乘的咬牙切齿。 “宁某生平最讨厌有人打我的头,尤其是拿地鼠来打,这不仅让我痛疼,还让我很没面子!” 见到陆姓武将一巴掌扇来,主父偃没敢挡。 他双腿陷入术法纠缠难于动弹,若再挡一挡,只怕不是扇耳光,而是会被重剑拍了。 “他大爷的,若我能入神通境,哪怕是合体境,我……”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传来,还夹杂着白雪的世界让主父偃只觉有些发黑。 他闷闷念了念,又寻思着自己该如何进行逃脱。 “两位大爷饶命,都是那个姓张的指使我拿地鼠砸一个穿蓝袍子的人,我就听他的话砸了!” 他此时也迅速撇清着关系。 反正事情他是办了,地鼠该砸也砸了,还将人砸落到马下,甭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张学舟该支付报酬。 “两位大爷,我还知道一件大事,只要你们将我当个屁放了,我就把他……” 至于他嘴巴里说漏什么事情,又或利用方式什么来逃脱,主父偃觉得那就是另外一码事。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七章 重事 拉车的黄骠马耐力十足,但相较于军马的耐力又要逊色数筹。 而两者在速度上压根没可比性。 尽管提前跑了一刻钟左右,张学舟已经感知到后方越来越近的追赶。 他出富平县的时间连一个时辰都没到,此时压根还没出北境的区域。 “苦也!” 坐骑不给力,体力妖力又近乎耗空了。 张学舟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奔逃方面的优势依旧存在不足。 “有条件还得学一道适合阴阳家的飞纵术法,妖力飞没了至少还能用法力飞,就算飞个三米高也好过当下绕圈圈逃命!” 他闷闷拍打着马屁股,又迅速寻思着自身拥有的各种能耐。 张学舟不得不说自己的技能看似很多,但又较为技穷。 连帝君和帝后教导他都困难,张学舟所修行的阴阳大悲九天咒显然带来了太多的限制。 但若要让张学舟换其他境界修炼术,他所面临的局面并无太多区别,譬如御兽宗、譬如各种剑宗、刀宗等。 除非是入了儒家的门,否则他没可能学到各式各样的术法。 但话又说回来,真要入了儒家的坑,张学舟也没时间没能力数量繁多的术,更没可能自己炼制丹药维持生存。 没有人是万能,即便学习术法诸多的大儒董仲舒都屡屡丢脸,术法难于应对不断变化的局面。 张学舟最终释然,又不断琢磨着自己能耐可能带来的帮助。 直到黄骠马奔行到一条冰雪初融的大河附近,张学舟心中才一喜。 他此前差点被淹死过一次,但眼下离他回归现实世界可不止一天两天。 身体从黄骠马上一跃而下,张学舟鞋子都顾不得脱,随后一个猛地扎进了冰河水中。 避水诀带来的水性亲和能力让张学舟在水中拥有短时间呼吸的能耐,并不需要时不时冒出河面换气。 “咱们这追还是不追?” 张学舟顺流而下数百米后,河岸旁两骑姗姗来迟。 看着在河边低头啃草的黄骠马,军马上的两人面面相觑。 被追击者无疑是跳入了河水中,但河水茫茫,此时哪能看到对方的身影。 若要让他们下水去搜寻,遭罪不可避免,能不能找到对方才是问题。 欠缺了雪地的马蹄印指引方向,又欠缺了宁乘的施法定位,他们追到这儿就等于丧失了追踪目标。 “追还是要追的,他一个术法者都能忍受冰水,没可能我们忍受不住!” “这话有道理!” “咱们一个向上游方向搜寻,一个向下游方向追查!” “若他逆流而上,他能游出的距离必然不远!” “我们追击时距离他不算远,他向下游最多一里路!” 简短的交流,两人齐齐下了马。 身上覆盖的甲胄一脱,两人也有暂时的分开搜寻。 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着身体,两人远远对眼一视,体内的气血力量迅速涌出。 “这要冻死人了!” “我们又没说要弄死那小子,他犯得着这么逃命吗?” “那可不,我们都受不住这冰河水,他一个施法的跳河不得冻成冰雕!” “这追人太遭罪了!” “谁让那小子手贱写字骂太守大人,还乱涂乱写那么多,字还特别大,搞得满城百姓都知道了!” “算了,他也没指名道姓骂,我爹也不叫李x!” 简短交谈的数句,两人不免也是硬着头皮在河水中游动,不断搜寻着张学舟的身影。 浮冰不断砸打在身体上,两人身体不断发红,又显出不时发白的冰冷肉身。 阵阵水蒸气不断在河面上冒出,也让两人脸色凝重,身体肌肉忍不住发出一阵阵不自然的颤抖。 这种冰雪初融的天气出行都靠勇气,何况他们是在冷风中骑马奔驰了许久,此时再下这种冰冷刺骨的河水搜寻无疑是雪上加霜,身体陷入了近乎极限的支撑。 近半刻钟的搜寻无果后,两人都忍不住爬回了河岸,在冷风中一阵瑟瑟发抖。 “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 “那小子应该更不行了吧?” “很可能动僵在河道的哪个地方了!” “我想生个火取……取暖!” “我也想!” 当习武者引以为傲的身体支撑不住,两人也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遇,最终不得不抱着军马来取暖。 北境初春一月的天气让人难熬。 追击者们说的确实没有错,武者都扛不住,张学舟也扛不住。 沿着河水硬游了两里路,他就一个腾跳出了冰河水面。 天衣沾染的冰水迅速被甩干,张学舟低念一声‘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随即持着金乌羽取暖。 避水诀不是避冷决,他避开了水,但没避开冰寒透骨。 若非天衣寒暑不侵的性能在冰河中多少带了点作用,张学舟的身体早就冻僵了。 他哆哆嗦嗦取了暖,又将鞋袜的水拧干。 迎着冰冷的风浪一吹,鞋子顿时就变得硬邦邦。 张学舟也只得穿上容丽送的这双新鞋。 他穿上鞋子踩踏了数脚,只觉这趟逃命简直遭罪。 但多了这条河流的阻隔,追击者们绕道又或强行渡河都会较长拖延时间。 张学舟计算了一下,又估算着自己体内恢复的程度。 他当下没法在高空中飞,但借用微弱的妖力滑翔几十米并无问题,这让他能越过一些障碍,而后用较快的速度赶回蓉城。 “表哥这两天应该在买马前去富平县,我到时拿了表哥的马就跑,怎么都有可能跑出北境区域!” 他思索了片刻,又寻思过后方追踪的两骑,觉得主父偃事情干得相当漂亮。 剔除了宁乘施术的追踪,后方两骑又没跟上他,张学舟觉得事情大概是完结了,等到他脱离北境,又在外浪一浪,又或等到董仲舒能施法解除术法印记,事情会彻底消除隐患。 他眺望着远远处两个小小的不曾动弹的黑点,身体晃晃悠悠钻入了河岸附近的矮山中。 “什么?” “他居然知道如何进出十万大山?” “真是凶国那边的人来了?” “该死,他在这河里乱钻乱跳,只怕是被淹死了!” “各位无须担心,宁某依旧能觉察到术法的印记在那边移动!” “喂,事情我交代了,该放了我吧?他应下送我的黄骠马放在这儿了,我现在要收马!” 河岸边最终出现了汇合。 宁乘等人带着主父偃匆匆赶来时,只见负责追赶的两人还在和军马哆哆嗦嗦取暖。 但主父偃交代的信息太过于重大,再哆嗦显然也要继续追踪下去。 “你这消息保真?” “放了我,放了我就保真!” 主父偃大叫,很是不甘心地挣扎着自己被捆绑的身体。 他看着河岸边的黄骠马,想到自己骑马驰骋的飞扬,他就忍不住一阵阵激动。 “宁录事,给他打个术法标记再放了他,若他口无遮拦撒谎,到时再一刀刴了他!” 程不识重兵严防死守,而北境军团则有屡屡的出击,但拦在北境军团前面的并非凶国人,而是数不清的大山。 欠缺了地形的熟悉,北境军团在其中屡屡迷失方向,最终不得不撤回来。 如果有一个熟悉地形的向导,那显然会带来无可估量的裨益。 四人注目相视,只觉此前教训式的追击已经转成了天涯海角式追击。 甭管张学舟是在北境还是其他地方,他们都得将对方揪出来。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八章 心动 “表哥表哥,这匹马先给我用用!” 张学舟知晓富平县前往蓉城的直线方式。 虽然欠缺妖力没法飞,但靠着时不时滑翔一下穿梭障碍,他赶到道观的时间并不算晚。 和容添丁等人重逢的第二天中午,张学舟又从富平县跑了回来。 此时的容添丁趁早买了匹黄骠马,还在喜滋滋喂食草料。 他连马屁股都不曾焐热,这匹马的缰绳就被张学舟牵入了手心。 “表弟你这大晚上的去哪儿了,咱们现在出发吗?”容添丁兴奋道:“这马老实的很,咱们两个人骑在上面肯定没问题,我还带了肉饼和水!” “我遇了点麻烦事,你先等等我,我会回来的!” 张学舟叫唤了两声,而后就跨上了马,拍打着马屁股嘚啵嘚啵朝着南方奔去。 “富平县应该是在北方啊!” 看着张学舟纵马远去的身影,容添丁一时没想明白。 他看看手中剩余的干草料,又瞅瞅张学舟纵马时的轻松随意,脑袋开始陷入深思。 “得,那就等等表弟!” 容添丁没想明白张学舟要干的事情,但是自家表弟骑个马没啥,就算弄丢了他还买得起。 靠着和木道人强强联手,两人几乎垄断了蓉城的迷信生意。 而等到木道人过世,容添丁不仅吃独食,他还继承了木道人的遗产,导致现在身价颇丰。 他也不以为意,等到观望了一会儿无果后,容添丁关上道观门在那儿练咒法。 “老木让我学操控阴魂的术,这术是学了,我上哪找阴魂打手去?” 容添丁如今也时不时给城里人家驱邪赶鬼,但他这数年下来就没看到过鬼。 “都是心中有鬼,只是那种鬼做不得用,也不知道表弟给我找的高手能传授我什么妙术!” 他满脑袋臆想,等到道观门嘭嘭嘭响才回神。 “谁啊?这么一大早就来上香了?” “道长开个门!” 雄浑的声音传来,容添丁只觉这种人很难来寺庙道观烧香礼佛。 “你们是哪路的?” 容添丁将大门开了个缝隙,随后只见对方递了一块碎银过来。 “我们是飞羽军的人,这马儿跑了许久有些饿了,能不能在道长这儿买点马料!” 初春时冰雪未消,草不曾出芽,想在野外啃口草都难。 张学舟被追得难受,追击张学舟也不好过。 人还撑得住,马则熬得艰难。 飞羽军众人此时马饿人饿,遁着术法印记所显示的路追踪到了这儿。 “若道长这儿有食物是最好了,我们能出钱买!” “现在的食材有点贵,不是以往的正常价格了。” “我们出钱!” “我这马料还出了三百个半两钱呢!” 容添丁看着手中的碎银,又看了看飞羽军众四人。 他掂量了一下,又指了指已经在道观外啃草的军马。 这让众将讪然。 “这点草料就要三百个半两钱了?” 原以为出了个高价买草料,众人没想到自己给出的钱还不够。 “我今天上午在马贩子那儿买的,本想卖给过路的挣几个半两钱,没想到还亏钱了”容添丁道。 “你们蓉城这边价格也太高了!” 往日的猪肉价是一个半两钱一斤,三百个半两钱能买一头猪。 但眼下只是一批带青的草料,甚至份量极少。 众将一时面面相觑。 “要不我把这剑抵押了?”陆姓武将道:“这重剑有些压马,没有反而要轻便一些,若能换些食物也免得我等受冻还得挨饿!” “如此也好,我等奔波了一上午,不仅是马饿的受不了,人饿的也受不了”宁乘点头道。 “道长,我将这剑抵押在你这儿,等回军营中取了钱财,我再赎回来!”陆姓武将道。 容添丁看了看众人,脑袋里又寻思数秒。 张学舟提及自己惹了麻烦,容添丁觉得眼前这帮人很可能就是麻烦。 他目光扫过重剑,伸手一捧时只觉沉重无比,差点让他拿不稳。 “你这大铁块剑一看就不值钱,最多押一百个半两钱!”容添丁叫道。 “我这剑是掺了玄铁的,砍什么都不怕,以往打造费了我四十金,你现在跟我说才一百个半两钱?”陆姓武将不可置信道。 “你这剑死重死重的,根本就没人用这种剑,若你以后不来赎剑,我卖别人都卖不出去,还得平白亏上一百个半两钱!” “你这话倒不是全然没道理!” “我观里还有几个猪肉饼,一个饼算一百个半两钱,你抵押了剑,我就给你一张饼!” “这贵到离谱了!” 北境的飞羽军不是凶国军团,在北境这片土地上得按规矩办事。 甭管价格是贵还是便宜,肚子饿的时候什么价都得买。 虽说众人愤愤不平,但该掏钱的掏钱,掏不出钱的就只能抵押。 “你这一对铁板也要抵押一百个半两钱,你们不是组团来白吃我的饼吧?” 一柄重剑压下,容添丁也回观内取了一张饼。 他这饼有人脸大,饼里则塞了各种碎猪肉。 还不曾烤热,众人分食时就觉得味道鲜美无比,但一个饼分食完,众人只觉腹肚还只有一成饱。 宁乘取了自己的法器进行抵押,这照例又被容添丁看不起。 容添丁有五分是不识货,还有五分则是硬撑。 甭管张学舟干了什么事惹到了飞羽军,他这个当表哥的能拖延就尽量拖延一段时间,能削减对方实力就多削减三分。 他此前不知道张学舟为何跑向南边,现在则是完全明白了。 张学舟不仅要往南方跑,还要跑出飞羽军所在的北境区域,直到甩脱这帮人。 他一脸嫌弃收下宁乘的法器,而后才给了第二张饼。 “道长你看看我这柄剑!” “又是剑?我不想再抵押这种货了!” “我这是好剑,价值百金,现在就抵一百个半两钱都不行?” “你说一百金就一百金了,你价值一百金咋就不去换一百金,我……算了,看在飞羽军的份上,这个饼是你的了!” “我这马鞍?” “不收马鞍!” “那我这袍子呢,我这是法袍,你看我这法袍还能漂浮三尺高!” “不就是在袍子上扯根线拉起来。” “我没扯线!” “算了,我不与你们这些玩江湖门道的辩驳,折扣抵押计一百个半两钱,麻烦三天内来取,不取我就自行售卖出去了!” 容添丁太阳穴微微颤动。 他觉得张学舟惹的事情有点大。 铁板法器、法袍、重剑、利剑,这每一种都是极为上层的人才会使用。 容添丁不知道张学舟惹了什么大祸患,导致要派这种人才能追张学舟。 他注目着吃个半饱的众人纵马而去,心中反复思考。 但他很快就兴奋了起来,张学舟能惹的事情越大,这只能说明张学舟的本事越高。 木道人曾经对他说过,没有哪个大修士不惹事,不惹事的修士只能说明没本事,一辈子都拿不出别人羡眼之物。 在修士的群体中,大伙儿不仅会惹事,还会经常惹事。 惹的事情级别越高,只能证明着对应的收获越大。 譬如容添丁刚刚也在惹事的边缘游走,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中,他就收获了数件重物。 即便飞羽军的人真跑回来赊物,他也平白挣了五百八十个半两钱。 “得跟着表弟出去闯江湖搞事!” 本事还没学到手,容添丁脑海里的冒险精神倒是旺盛得厉害。 他看着小道观,只觉自己再难如以往一样安安心心在道观售卖猪血画,又收一些香火钱度日。 (本章完) 第六百二十九章 前往睢阳 从北境区域向下是燕地,也就是燕王所在的燕国。 坐马车还要挑选地形,又只能慢腾腾走防止颠簸,纵马奔驰时速度何止快了五六倍。 张学舟一路奔驰,直到天色近黑,冰雪彻底消失,气温也回升起来,又有地面上冒出的一些杂草绿叶,他觉得已经跑出了北境区域。 “总算是摆脱麻烦了!” 燕地区域广阔,向北是一片苦寒之地,也就靠南这一侧气候温和。 但燕地在南边的地盘不算大,若张学舟纵马再跑上一个时辰,也就到了梁地。 这是张学舟等人一路平安的区域,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殊之事,相应张学舟对燕地的概念并不算强。 他拍打着蔫头耷脑的黄骠马,只觉容添丁买的这匹马不咋的,跑个小半天就不行了。 他跳下马,也任由这匹马找草啃。 受益于辟谷术,张学舟在耐饿能力上极为显著。 他一天没吃也不觉得饥饿,等到运转辟谷术喝了几口西北风更是觉得腹肚微胀。 在张学舟的感知中,他已经完全无法感知到后方的追踪,即便身上的术法印记也是黯淡难辨。 “等我妖力恢复,你们吃灰都赶不上!” 尽管还缺乏一种适合驱动法力飞纵的术法,但张学舟在逃命上的本事确实极好。 他会妖力飞纵,他会骑马,而且骑得还很好,他会游泳,能潜水,他还能挨饿,不至于逃着逃着没了力气,需要先去吃口饭菜。 只要能拉开一定的距离,他能持续拉开追踪者的距离。 除了张学舟当下没法消除术法追踪印记,他这趟奔逃几乎堪称完美。 “找个客馆住几天!” 但逃蹿成功之后该怎么办,张学舟当下也是束手无策。 他充满活力的时间只有七天,等到七天后就该陷入沉睡了。 这让张学舟必须找一个适合的地方躺着。 以往都有人照料,如今的身边只有一匹马,张学舟还颇为惆怅。 等到容添丁买的这匹黄骠马啃了一会儿草芽,他懒懒上了马,任由这匹马慢腾腾朝着向南的方向继续奔行。 “我在燕地时睡着了,但再向南到了梁地,那儿似乎有个睢阳城,董夫子说睢阳城更胜寿春城一筹,司马相如也在那边当梁王府客卿混日子!”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去找找一面之缘的人司马相如。 他和司马相如没什么关系,但司马相如和董仲舒的关系不错,张学舟觉得司马相如应该能收留自己一段时间。 “只是董夫子说司马相如眼睛瞎了,他怕是也有些不便照顾我!” 张学舟还颇为惆怅。 他只觉流年不利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向来行事时自由发挥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张学舟没想到这也能翻车。 他慢腾腾骑马而行,最终觉得甭管司马相如瞎不瞎,先在人家那儿寄宿一段时间再说。 他自己招惹了一身麻烦,但至少给董仲舒等人带来了较之富平县军职更高的人员注目,但凡董仲舒不算太倒霉,董仲舒带着众人出狱的难度不大。 至于之后,张学舟自顾不暇之下也没法管赵亮等人,只能拜托司马相如帮忙打听一番消息了。 他来回盘算,又不断催动着坐骑朝着睢阳城方向奔行。 靠着金乌大帝的羽毛,夜黑风高对张学舟影响并不大。 “还在奔行?” “那小子是活的还是成了尸体?他不吃饭的吗?” “死掉就没术法印记了,那小子肯定还活着,就是太能逃了!” “我又饿了!” “现在出北境的界了,咱们还追不追?” “必须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咱们也得追上去!” 张学舟过得一般,其他人就更不好过。 不提被关在富平县大牢的董仲舒等人,宁乘等人也遭了不小的罪,尤其是下河的两人更是感觉体能吃不消。 “他再这般骑行,咱们哪年哪月才追得上?” “宁录事,你那术法印记似乎只能感应五百里范围吧?” “五百里的术法感应已经很长远了!” “他现在离我们有近两百里路,再这么奔行一夜岂不是超出了你术法感知的范围?” “那我能怎么办?” “只能接着追!” 张学舟在上谷郡城用术法写点字给个教训也就罢了,追追赶赶让对方逃蹿也算是教训,将对方赶出北境范围也算是能基本了结。 但主父偃透露了一个对方曾经穿梭于十万大山的消息,甚至对方还在十万大山中炼过丹,对各处药材了如指掌,这让众人坐不坐,只觉豁出命也得追到对方。 他们很疲惫,但众人只要想到对方是术法者,身体很可能更疲惫,一番对比打气之下,众人也是强提起了精神。 “我好饿!” “我也是!” “我现在想睡!” “都鼓起劲,只要对方睡了,咱们花一个时辰就能逮到他!” “说的不错!” 四人各有鼓舞,但这是一段让人绝望的距离。 奔行一天后不仅仅是他们人累,军马也没能熬住越走越慢,最终耸着脑袋不愿向前。 “至少有三百里了!” 宁乘的判断让众人绝望。 “休整睡觉,先打个瞌睡再说!” 远处的天边开始显出一抹鱼肚白,天色有了蒙蒙亮。 但众人硬是没想明白他们破釜沉舟的夜行为何会被甩得越来越远。 对方也跳了河,对方连马都丢了,对方还是术法者,境界水准也不是特别高…… 难于理解之下,众人只得找了个空地昏昏而睡。 “这就是睢阳城?” “真大!” “找司马相如去!” 张学舟骑马行了一夜,他精神依旧相当好。 容添丁买的这匹黄骠马品质一般,但张学舟取出金乌羽生了火后,张学舟感觉这匹黄骠马似乎激发出了某种潜能。 至少他已经穿梭过燕地那一小块区域进入了梁地,又按着董仲舒曾经指引的方向寻到了睢阳城。 他在城门口递交了节,还引得军士来回看。 “蜀郡城来的商团人?” “伱们商团呢?” “还在后面?” “你是过来提前看市场情况的?” “我跟你说,我们睢阳城可好了,睢阳珠宝天下闻名,我们这儿城中的商团之多也是天下间有数的,仅次于长安城了!” 守城军士来回检测张学舟的节,又不乏盘问,也不乏推荐。 张学舟这么承受城门守卫的各种推荐还是在雁门关遇到伊胜,那随后开启了张学舟的一次难忘之旅。 一个守城的军士都如此推荐,只能证明着睢阳城确实繁华。 他对睢阳城多了一些兴趣。 随着顺利入城,张学舟也开始尝试向路人询问司马相如所住之处。 但张学舟没想到司马相如本事不咋的,名气倒不小。 在睢阳城中,至少有一半的人知晓司马相如弹琴奏乐冠绝天下。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章 入梁王府 淮南王有文英阁,而睢阳则有梁园。 梁园重术,对待擅术者极为礼遇。 淮南王会将诸多投靠的门客捆绑难于脱离,但梁园并不捆绑门客,想来可以来,想走也可以走。 只要有资格进入梁园,梁园不仅会提供免费的食宿,还会根据宾客贡献给予钱财,甚至于某些天材地宝、法器等。 司马相如就在这儿吃免费伙食。 若张学舟去寻司马相如,他也不需要东找西找,直接去梁园肯定能看到司马相如。 甚至于若自身能被梁园看上,张学舟还能在梁园免费蹭吃蹭喝蹭住。 他心中高兴,牵着马不断往睢阳城中而行。 这处城市确实较之寿春城要好,寿春城尚武风气很盛,江湖汉子成群结队,而睢阳城中则是文士风雅者甚多,即便本地居民也不乏诸多穿戴宽袍大袖者,又有一些人吟诗作赋,也有人弹琴奏乐。 丝竹之声虽然乱耳,但一方城市能让人开始追求精神生活,这只能证明着这方城市的富硕。 只有人吃得饱穿得暖,人才会追求生存需求之外的东西。 很显然,睢阳城有这方面的水准。 这是张学舟途经诸多城市中唯一见到有这种景象的区域,即便曾经走马观花的长安城百姓也在忙于生计之事,只有官员富人等阶层的人才能做这些追求。 他牵马而行近半个时辰,张学舟才看到金碧辉煌的宫殿建筑群。 一处悬挂着梁王府的牌匾,另一处则悬挂着梁园的牌匾。 此时梁王府中人员进进出出,而梁园中也有一些人探头探脑不断向梁王府张望。 又有一些百姓在梁园外吹奏乐器,也有人拿竹简诵读。 相较于百姓,梁园中诸多人信息显然更为灵通。 张学舟看着把守在梁园门口的守卫,又瞅了瞅梁园中探出的几个脑袋。 不曾在那些脑袋中看到司马相如后,张学舟也只得上前询问守卫。 “用这个借口来找相如公子的没一千也有八百了”守卫笑道:“大伙儿都说认识相如公子,但也要相如公子认识你们啊!” “我们是真的认识,我和司马相如的好朋友还是朋友呢”张学舟道。 “再编个新鲜点的理由”守卫摇头道:“你这个借口最少有五百人用过。” “帮忙喊司马相如到门口这儿都不行吗?” “嗨,那边的姑娘们,你们是不是也想喊司马相如来这儿!” 守卫没有回张学舟的话,而是朝着梁园外东侧挥了挥手,这让在那儿聚堆的十余个姑娘顿时齐齐招起了手。 “是呀是呀!” “赖小二伱倒是将相如公子请出来让我们看一看!” “我们还想学琴呢!” “我想当相如公子的妾!” 姑娘们一阵大叫,守卫赖小二则是朝着张学舟摊了摊手。 在梁园当守卫显然是一份好差事,赖小二极有耐心,也示意张学舟这一套不灵。 “如果你真想进去,那你去王府递个‘节’,又展示一番才艺,那肯定比说服我好使”赖小二道:“若你是专程为了见司马相如而来,那你就等几天,他雅兴来了还是会出梁园的。” “怎么,他平常都窝在梁园不出来吗?” “他醉心于研究琴技,闲暇分心的时间并不多”赖小二摆摆手道:“别说是你们,我还想听司马相如公子操琴呢!” 一个真我境的大修炼者也抵不过司马相如给予人的诱惑力,舞刀弄剑再好看也有限,而术法则是普通人所难于看到的形态,但琴技则是人们用耳朵就能听到。 若再加上司马相如俊朗的外表,司马相如被大众所喜也就不意外了。 饶张学舟口舌了得,他也抵不过赖小二等人见识过太多张学舟这类寻司马相如的人。 “我去梁王府递交节!” 张学舟寻思了很久,最终决定去进行面试。 但凡面试到位能进梁园,他找不找司马相如都无所谓。 管吃管喝还管住,外面还有守卫防护安全,张学舟觉得这就是他的理想家园。 “东方朔,蜀郡平安商团的管事,怎么,你不在商团干了?” “梁园待遇好,只要能进梁园,哪个还当管事!” “那你得有两下子!” “我还真有两下子!” 投‘节’并不难,每日前来想混口饭吃的不止是张学舟,在张学舟的前面还排着数十人。 此前他所见梁王府人员进进出出就是众人在面试。 甭管才艺是否能映入梁王府眼中,大伙儿都抱着试试的心态。 试了没通过问题不大,通过了就是找到了人生的长期饭票,这种事换谁都得干。 张学舟老老实实排在队伍中,等了近半个时辰,他才听到梁王府中有人喊他的名字。 这让张学舟迅速拔腿就跑了进去。 “会点什么?” 进入王府沿着花园走上数十米,通过廊檐下的通道转入一个灰白大理石的空地,数个面试官坐在红木椅上进行检测。 见到迎面而来的丧气面孔,这位老兄的面试显然没通过。 等到面试官们开口,张学舟迅速应下。 “大人,我会憋气,至少能憋一刻钟”张学舟拍胸道。 修行了避水诀就是这么棒,尤其是通过昨天逃命时的测试,张学舟可以轻而易举憋气一刻钟。 “憋气啊?”面试官思索了数秒后才问道:“一刻钟挺不错的,但一些渔民就能做到,你可还有其他能耐?” “我不吃不喝能饿三天”张学舟寻思数秒后道。 “还有吗?”面试官抿了抿嘴问道。 “我会炼丹算不算?”张学舟问道。 “算”面试官稍微多了点兴趣,而后问道:“你会炼什么丹药?” “三日辟谷散,五日辟谷散,若材料足够好,我还能炼制七日的”张学舟道:“除此外我还能炼制培元丹!” “除了水准有些低,你的能力都很不错”面试官道:“希望你的能力再增进一些,梁王府的大门会一直为你们开着!” “下一……” 这份面试是显而易见的失败,另一位面试官欲要再喊下一人时,张学舟迅速举起了手。 “我还会一个能耐”张学舟叫道。 “哦?什么能耐?”面试官诧异道。 “你看我施术!” 自身的能耐被鄙视,张学舟也没辙,毕竟他的能耐就这样,能拿得出手的不多。 寻思数秒后,张学舟口中喃喃,伸手朝着地面一划。 大理石面上纵横沟壑顿时显出,张学舟伸手施法十余秒,等到法力收回,他朝着地面一吹。 “我爱梁王?” 石灰吹去,看着大理石面上的四个拳头大小的字,面试官又看了看张学舟。 对方的实力说强不强,但说不强又强。 至少众面试官见识过上万人,少有人可以做到张学舟这般用术法在石面上刻字的驾驭自如。 而要如此明张目胆拍马屁,张学舟堪称是梁王府面试以来的第一人。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一章 梁园 “我觉得可以!” “我觉得不行?” “诸位要谨记,梁园是大王的园,这园子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服务大王!” “大王身体抱恙,若有个人可以逗他开心,这会很好!” “不错,万一大王见此笑了,我们又将他逐出门去,岂不是我等还要遭罪?” “这话……” 张学舟展示的才艺很有争议性。 数位面试官不断低声交流,对张学舟进行着是否有资格入园的判定。 梁园的待遇好到在汉王朝境内都属于独有,相应面试的门槛低,而进入的标准高也就成了必然。 或名震天下,或德高望重,或威名远扬,但凡有这些成就者可以直接入梁园。 剩下的选拔则是需要硬本领。 张学舟的硬本事有,但是不多。 这也是争议性最大的一点,若张学舟这种本事都能入梁园,他们此前至少拒退了数百人。 但张学舟与那些拒退数百者有一点不同,对方面皮的下限很低。 若梁王见到大理石上的字,众面试官觉得梁王不说特别欢心,至少也是有会心一笑。 对于生病导致郁郁沉闷的梁王而言,这一笑就足够了。 在眼下的梁园中,即便最擅琴技的司马相如抚琴也不能让梁王展得开心颜。 若张学舟能让梁王笑一笑,他们这批人不说报答君王大恩至少也算是干了件人事,若张学舟没能博得梁王欢笑,梁园也只是多一个混吃混喝的人。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张学舟在众官员来回辩驳下,最终成为了梁园客。 只要梁王不倒,他持着那面梁园令能混吃等死一辈子。 “妙啊!” 张学舟大喜,没想到自己前来睢阳城还有这种收获。 这驱散了他此前在上谷郡城干的倒霉事。 时来运转让张学舟挺直了身体。 “给大王表演写字的才能?没问题,只要大王召见我就去表演!” 张学舟应下众面试官员的要求,而后持着梁园令喜滋滋出了王府。 与淮南王府客卿给予人的敬畏不同,张学舟持着梁园令,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多是羡慕、尊敬、好奇、诧异等。 再次前往梁园时,守卫赖小二对张学舟面带惊讶。 但他收敛情绪极快,迅速让人牵走张学舟那匹黄骠马进行照料,又亲自给张学舟在梁园中引路。 “您这面梁园令后面标记了一个二七三的字号,相应您的房舍在后面一些,需要沿着那边一直往里走,直到走到尾才能看见您的房间”赖小二介绍道。 “司马相如在几号房?”张学舟问道。 “他在八号,您往那边看一看就能看到!” 赖小二介绍着司马相如住处所在,又有趴在围墙上观看梁园客面试的数人朝着张学舟吹了个口哨。 “那位是庄忌大人,他平生最喜欢看热闹了,脾气也很好,旁边那位是枚乘大人!” 进入梁园者不愁吃穿住用,大伙儿在这儿少有什么勾心斗角,更多是一团和气。 或探讨术法奥妙,或引经据典,或演习术,或如同庄忌等人一样趴在墙上看热闹。 张学舟一路拱手示礼,众多人都是极为礼貌回应。 “您不是前来见相如公子吗?” 见到张学舟并未在八号房停留,而是前往二七三房,赖小二还低声提醒了一声。 “一会儿再说了!” 张学舟和司马相如的关系太浅,也缺乏共同话题。 若非逼不得已需要投靠,他并不会主动去打扰司马相如。 如今混了一口免费饭吃,他见司马相如就没那么急迫了。 穿梭过假山、花园、亭台、鱼池等诸多处精妙美观的园林构造,张学舟才寻到二七三房舍。 他清洗了一番身体,又索要了一份食物,等到将长途奔袭的疲惫消退,张学舟才一脸神清气爽出了房。 “咱们梁王府不算大,但梁园占地足有三百里,那远处是百灵山、落猿岩、栖龙岫、雁池、鹤洲、凫渚,这其中有束缚的妖兽,又有种植的奇果佳树、奇花异草,但凡咱们大王放开入场,咱们进那里面可就好玩了!” 为了让张学舟熟悉梁园环境和一些规矩,赖小二并未引完路就走人,而是静待了张学舟很久。 直到张学舟再次出门,他才伸手指向各处。 甭管梁王府如何免费供给吃喝,大修炼者们显然不会困于一室居住,而是还存在各种配套的外景,甚至满足着修士们各种需求。 不论是山川、河流、奇花异草、药材、妖兽等都能在梁园所见。 人困于一室之内很难,但活动范围超出三百里区域的人并不算多,对于安居乐业者尤为如此。 相应在梁园能留住很多人的心,至少张学舟当下就将梁园当成了家。 如果不是自身隐患重重,又有容添丁等人让他牵挂,张学舟觉得自己一辈子在梁园混吃等死没任何问题。 “说的是!” 张学舟听着赖小二的介绍连连点头。 “那里面有洗骨草、厚土芝、云灵芝吗?”张学舟随口问道。 “大王曾经笑谈天下奇珍异草尽在梁园”赖小二道:“若您问那些几百上千年的不知名天地奇珍,那倒是少有,但长了几十年的药材大把,只要大王允许,你想采摘这些药材里面通通都会有!” “宝地啊!” 张学舟见过十万大山这座天然宝地的诸多大药,但梁王则是在梁园用人力硬生生堆积了一座微型的十万大山。 他一脸羡慕看着远处的百灵山,只觉有机会一定要薅一把免费的药材。 “看,相如公子出来了!” 号码数字越小,出梁园的距离就越近,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殊。 等到张学舟凑到众梁园客所居的前方区域时,赖小二还指了指远处风度翩翩持琴的司马相如,又有司马相如身旁牵手的美艳女子。 “那位是文君大家,琴技同样非凡!” 夫妻双双入住梁园者极少,司马相如夫妻两人极受人羡慕,一出来就引得众人捧场。 “长卿兄,今日可是有仰慕你的人为了见你一面,还成了梁园客!” “说的是,仰慕相如者人多不足为奇,但要让仰慕者还有本事进入梁园就了不得了,咱们谁都没这个本事!” “这可是一桩佳话!” “伱看,你那位仰慕者过来了!” 张学舟凑近时,十余人和司马相如亲热打招呼,趴在围墙上看热闹的庄忌和枚乘还扯到了自己。 “我的仰慕者?” 司马相如顺着指向看了看,又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让小弟惭愧了,还不知这位兄台叫什么?” 司马相如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但看向张学舟时仿若从未谋面。 想到董仲舒提及司马相如遭遇尊上反击导致瞎眼,张学舟觉得司马相如的眼睛再好看也依旧还瞎着。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二章 梁王 “原来你叫东方朔,这真是个好名字!” 张学舟和司马相如的见面算不上旧识见面喜相逢,司马相如眼睛瞎了,将张学舟完全当成了仰慕的粉丝。 只是让司马相如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粉丝有些本事,居然还通过王府考核钻到了梁园中。 “向来都是女子仰慕文卿,没想到男子也是如此”司马相如旁的女子捂嘴笑道。 “琴技不分男女,男子可以仰慕我,女子仰慕我也是正常之事”司马相如咳嗽数声后才解释道。 “但仰慕你的女子有些多,有很多女子都想当你的妾!” “文君,这种事情很正常,再说我到现在一个妾都不曾接受,伱应该可以放心我的人品!” 司马相如一脸浮笑,频频对张学舟回礼时也耐心对身边女子做着解释。 “这是贱内卓文君”司马相如道。 “久仰文君大家,我一直仰慕您”张学舟道:“如果相如公子不介意,我愿归入您裙下。” “归入裙下,什么意思?你不是仰慕我来着?”司马相如皱眉道。 “对,我仰慕您,但我也仰慕文君大家”张学舟道。 “你不可如此荒唐,须知男女有别,你这是堂而皇之侵人夫妻关系”司马相如不悦道:“我对此相当介意!” “这种事情其实很正常”卓文君笑道。 “不正常,窥人妻女是狼子野心,这是恶行”司马相如反驳道。 “窥人夫君呢?” 卓文君问上一句,这让司马相如哑然。 在对待这件事情上,他显然出现了双标行为。 “居然让司马相如吃瘪了!” 梁园众客可以踩着石头等物观看梁王府的客卿面试,梁王府也能看到梁园众客。 梁王一脸死气沉沉的病态,他持着一个圆柱形法宝,看着一墙之隔的梁园,他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淡笑。 “他果然是个妙人,带本王去看看那道术法留痕吧!” 梁王用小手指勾了一下,两个近侍随即快步上前,搀扶着梁王下了座。 等到一顶软轿抬过来,梁王也被抬了上去。 吱呀吱呀的抬轿声音中,梁王脑袋搁在软轿一侧,仿若睡着了一般。 “‘我爱梁王’” 化石术不算了得的能耐,但反向运用化石术将石腐化成碎土就是了不得的能力。 若有什么监牢需要越狱,这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梁王被人喊醒,看着大理石上的四个字,脑海中最先浮过的是如何用这种人发挥才能,而后才看向四字内容。 他念了一句。 “兄长当年也曾这般说!” 他目光茫然,又看向紧紧跟随在身后的数人。 “梁王、济川王、济东王、山阳王、济阴王!” 梁王又念了一句,这让梁王身后数人齐齐跪了下去。 “儿臣不敢!”众人齐呼。 “兄长爱我,我还不曾死,他就已经将你们五人封王封地了”梁王道。 “父王,朝廷旨意为何会如此?”有一人问道。 “因为兄长爱我,给我一切都做好了打算”梁王面色死寂道:“兄长一切都做到了我说不出好的地步,但我怎么就觉得这有些不对劲!” 屡屡的牵手之谊犹在,梁王甚至还得过景帝誓言的保证。 梁王也因此死心塌地跟着景帝。 “我明明是能当皇做帝的,我明明有通天造化,我不该是这样,兄长说过只有我能匡扶汉国,母亲也……” 低低的哝哝声中,梁王看着地上的四个字想了很多。 但他越想越想不明白。 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死在了前面。 景帝还能熬得住,他有些熬不住了。 按正常的情况,他在两年前就该死了,但他硬生生靠着术吊着命苟延残喘至今。 但九转合气术不能保证他永远不死。 梁王昏昏沉沉思索着诸多,目光放向长安城方向时,他心中不免也多了一丝妄念。 “得帝王之气运,续黄帝之阳寿,但凡兄长此时让位于我,我必然能延寿二十年,只是兄长让位后又熬不住!” 以诸侯王身份行帝王之事,梁王动用的术无疑超出了自身范畴。 “若要我窥汉王朝的契机,我似乎可以上位后再窥探,那时的我……” 梁王陷入昏昏欲睡的思考,但愈思考他脑袋就越迷糊。 “兄长明明待我极好,但为何这种好让我成了如今的模样?” 梁王想不通。 他摸着自己开始显出苍老的容颜,又指了指梁园。 “将那个东方朔带过来!” 昏昏欲睡和迷糊到欠缺思维,梁王很想提提神。 但如今的他不再是往日的自己,头悬梁等行为对他不再适应。 司马相如的曲子非常动听,但听过一遍又一遍,如同他服下的那些没用丹药,曲子对梁王没了任何新鲜。 他当下确实需要一个能逗自己乐子的人,这能让他尽量提提神,将一些问题思考清楚。 众官员今天招募的客卿显然有几分意思,梁王希望对方能拿出一些让自己提神醒脑的能耐,哪怕只是贡献一张嘴巴。 相较于遵守尊卑唯唯诺诺的官员,一个欠缺拘束的客卿畅所欲言或许能给他带来一丝新鲜。 他挥了挥手,众人齐齐应下。 软轿抬入宫殿,等到梁王再次躺在金色的王座上时,他眼睛也微眯到了此前呛到司马相如的张学舟。 “见了大王还不下跪!” 侍官提醒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袖子连连舞,对着梁王行了一礼。 “这是何礼啊?”梁王开口道。 “我听闻圣贤见圣明的君王时,便是行君子之礼,这让圣贤不屈于君王之威,也能用正常的方式与君王交谈!” 张学舟寻思了梁王对待梁园客的宽容,又有卓文君低声示好的暗示,这让张学舟专挑好话说。 他自比圣贤,但又将梁王放到了圣明君王的位置。 这显然让梁王极为满意,勾勾小手指让侍官退下。 “公孙诡说你爱本王”梁王问道。 “这梁国境内谁人不爱大王”张学舟回道。 他伸手指了指刚刚喊他跪下的侍官,而后开口发问。 “你爱不爱大王?”张学舟问道。 “下官……” “你不爱?”张学舟诧异道。 “我爱呀,我爱大王,我非常爱大王!” 侍官硬挺着面皮连连表忠。 这种问题虽然尴尬,但若他今天敢说不爱,明天这个职位就不是他的了。 若运气不好,导致梁王不开心,脑袋刴掉也不是不可能。 相应他在张学舟询问之后连连呼声应下。 “父王,我们爱您!” “大王,我们也爱您!” 等到梁王目光微扫,众儿子和官员顿时齐齐大呼。 “滑稽,可笑!” 梁王心中微叹。 张学舟这类人说这种话很正常,毕竟对方就是一讨梁王欢心的客卿,但众儿子和官员说话时只是一种表态。 梁王很不喜欢这种应付式的表态,更不喜欢这些人小心翼翼诚惶诚恐的态度。 “放心吧,本王死的时候不会拉着你们一起走!” 梁王淡淡开口。 他说完这句话,脑海中灵光浮过,似乎想通了什么。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三章 司马相如故事多 “是我给你稳住了后方,周亚夫才能平定吴王等人,你那日明明说……明明说……” 若不将汉王朝视作自己的国度,没有人会鞠躬尽瘁。 梁王也不例外。 任何人都有独善其身,何况他过得很好,相应景帝遭遇大麻烦时他并不需要冲锋在前。 往事历历在目,梁王清醒再度回味时又有了另一种感觉。 作为诸侯王,梁王尚不能说自己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以后必然实现,相信一个帝王的承诺是一种博弈。 在这场博弈中,他无疑输得很彻底。 景帝布了一个局。 这个局不仅迷惑了尊上,也迷惑了皇太后,更是迷惑了梁王。 这个局让尊上不敢肆意侵袭汉王朝,给予了汉王朝喘息和传承换代的时间。 这个局让皇太后对朝廷的掌控不断削弱,甚至断掉了皇太后寄托后续改革当前朝廷制度的念想。 这个局也让身体状况良好的梁王苟延残喘即将丧命。 但最初不是这样,最初只是景帝受了重创。 明明是景帝重创寿命不久,而后就该梁王继承汉王朝,这都是以前谈好的。 但事情在那一夜有了转折。 “兄长那时明明是说刘彻继续当太子,等我年老之后再传承给刘彻,那时的刘彻也已经成长起来可以充当大任!” “若王位不是我的,那我何苦为了推衍折了这些寿,我是不是傻?” 梁王眼巴巴等着景帝过世继承帝位,但景帝又硬生生拖着身体不曾死。 事情在这里陷入了僵局。 景帝还能熬,梁王已经熬不下去了。 若他不能继承帝位续接一方王朝气运,他的盘算,他的寿命,他的修为都将化成泡影。 但景帝承诺的是需要在景帝过世之后,他才能继承汉王朝大统。 “你为什么这么能熬?” 梁王木然看着梁王宫大殿。 梁王宫大殿无疑极为豪华,但这座大殿只是虚有其表,并无未央宫承接王朝气运的本质。 这不是他想躺着的大殿。 “兄长,伱为何还不死?” 梁王喃喃。 景帝爱他,但梁王第一次发出自己的怨念。 他的性命寄托于汉王朝,明明只要景帝少活一些时间,他就能延续自己的寿命。 但景帝宁愿封他五个儿子当王,也不愿意提前死几天。 景帝很爱他,但景帝更爱自己。 在景帝的心中,他甚至远不如太子刘彻。 “兄长不是真的爱我!” 梁王低喃。 他已经将以往诸多事情齐齐想通。 他坐在金色的王座上,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 “我要去丰西泽!” 他晃了晃头,而后开始下令。 众人齐齐应下,梁王寻思了数秒,又指了指张学舟。 “你也跟着去”梁王道。 “可我奔波了数天,我……” “来人,赐云轿!” 梁王摆摆手,示意这都不是问题。 “云轿是我们梁王府顶级的飞乘法宝,这是大王的恩赐!” 侍官低低解释,又不乏低声警告,示意张学舟在梁王大限来临前少做一些让梁王不悦的事情。 他对着张学舟指了指脖子。 这让张学舟眨了眨眼睛,只觉刚脱离虎窝又入了狼穴。 他接触过不少将死之人,这些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实力又强,但在死前没一个正常的。 譬如动辄发动战争的尊上,又有不堪忍受死亡的王江涛,也涉及发疯的宋显忠。 眼前的梁王显然也是其中之一。 随着濒临死亡越近,在这些人的眼中,任何人的生命都只是一个数字。 简单来说,就是梁王当下很容易丧理智,张学舟不能触这个晦头。 等到宫中多了一顶软轿,张学舟也学着梁王的样子躺了下去。 “给本王说点高兴事!” 张学舟只觉下方的轿夫一抬,人已经有了飘飘荡荡之感。 等到软轿上一团云气浮出,轿子已经有了低空的飞纵。 虽然飞纵的高度不过两三米,但这是张学舟极为少见的飞纵法宝。 这种法宝甚至不止一个人在飞,还涉及了抬轿的四个施法控宝者。 虽然飞纵的速度不算快,但胜在平稳舒坦。 软轿出了大殿,朝着一个方向飞纵时,后方烈马嘶鸣声不断,上百人的小型精兵团迅速集合跟随了上来。 梁王目光都没有朝着后方望一眼。 他朝向张学舟低声开口,这让张学舟勉强一笑。 他最近哪有什么高兴事,碰的全是倒霉事。 如果梁王想听点倒霉的,他能向梁王吐槽半个时辰。 但该说还得说,如果实在没有,那张学舟就得编。 “我骑马的时候看到有户人家生了个小牛犊子……” “不要说牛,我不喜欢牛!” 梁王嘟囔一声,眼睛还翻白了一下。 “前段时间有人敬献了一头异牛给大王,那异牛有四条腿踩着地,又有四条腿朝着天,大王看了心里不舒坦,第二天就头晕呕吐了很久,当下听不得牛!” 梁王身边的侍官纵马跟随,他嘴唇蠕动不断传音解释着相关。 “你就当自己是个俳优,说点好笑的话给大王听就行”侍官提醒道。 “有个女子问司马相如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张学舟道:“司马相如说这得需要投缘的。” “司马相如的高兴事?” 听到牛不悦的梁王顿时提了提神,兴趣稍微浓郁了一点。 甭管张学舟是讲自己的高兴事还是其他人的高兴事,只要他听了能高兴,梁王觉得这就行。 “那女子问了数遍,司马相如坚持说自己只喜欢投缘的”张学舟道。 “然后呢?”梁王问道。 “那女子很伤心”张学舟道。 “她与司马相如不投缘吗?”梁王奇道。 “不,她觉得自己的头是扁的,配不上司马相如”张学舟道。 “头扁?” 梁王哑然。 “看来她得多读一些书!” 张学舟讲了一件事,这件事说不上让人多高兴,但确实让他很开心。 不同于一般的俳优需要通过故意讨苦的动作表演,张学舟仅用嘴皮子就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你再说一个”梁王道。 “那我就说说司马相如骑马的事……” 见到梁王有兴趣,张学舟随后动用换皮方法,讲了一个卓文君纵马追赶司马相如喊‘你快乐吗’的笑话。 通过语言的差异性和理解能力,这种小笑话让梁王笑得很开心。 但渐渐地,随着离丰西泽越接近,梁王脸上的笑就消失了,甚至开始变得惨白。 “兄长就是用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搪塞我,让我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不论是‘投缘’‘头扁’还是‘你快勒马’和‘你快乐吗’,景帝曾经说过的话与这种表达并无多少区别。 景帝是一种意思,但通过语言让他们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这造成了彼此理解上的差异性,也造成了梁王的悲剧。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四章 黄泉水 丰西泽这个地名很不起眼,但若要论创建汉王朝的高皇帝是在哪儿开始气运亨通,丰西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地方。 “家祖曾在这儿斩蛇取运,从此造化无穷!” 梁王目光扫向一片山脉,又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等到不断靠近,张学舟才发现那是一处墓穴的入口。 墓穴斩山为郭,穿石为藏,是硬生生从一座石山中穿凿而成,跟随靠近时,张学舟只觉一股冰寒之气席面而来。 受这股冰寒之气的影响,梁王似乎精神了不少,从云轿上而下踏入墓穴中。 张学舟也跟随下了轿,他还不曾仔细辨识墓穴的名字,随即被后面纵马而来的侍官一推,也跟着进了墓穴。 墓穴宛如梁王宫殿,前庭、车马室、甬道、客厅、卧室、回廊、冰窖、马厩、兵器库、壁橱、粮库、前庭、后室、洗浴室、厕所、疱厨…… 不断前行,张学舟几乎能看到每一样梁王府所拥有的宫殿构造。 与真正的梁王府有所不同的是,这儿完全是采石凿空而成。 张学舟目光放向主殿,只见梁王踏步的前方有一条长约两丈首尾南北的应龙图,应龙头上长着白色长角,身侧张开着翅膀,又用龙舌卷衔着怪兽。 应龙图的左侧画的是席卷烈焰冲天的朱雀,又有右侧画着一头卷起风云的白虎。 大殿顶部则是日月星辰和云气,宛如一方天地一般。 梁王抚摸着大殿中的石座,而后坐了下去,宛如躺在梁王府的金色大椅上一般。 张学舟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他目光不断扫视着这片墓穴的每一处。 “天道高远,地道深邃,天玄而地黄!” 梁王喃喃低语。 他摩挲着一枚指环,数秒后,他将指环放入石座上。 “东方朔,你再给本王讲一讲司马相如的高兴事”梁王开口道。 “司马相如问了卓文君一个问题”张学舟目视四周道:“文君文君,我是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卓文君是怎么回答的?”梁王问。 “卓文君说,傻瓜,你当然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张学舟回道:“这让司马相如非常开心!” “他被叫成傻瓜了还开心自己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梁王低声发笑询问。 但他不知怎么又联想到了自身。 梁王向来自认聪明,他不仅得了太后的全力支持,还有梁园中大群的术法修士。 一旦有所需,诸多修士都会为他奔波。 再叠加上朝廷的人才,他几乎可以在短短时间就稳控汉王朝。 但这一切的一切,坏在了他死的比景帝要早。 张学舟那一句傻瓜明明是卓文君所说,但梁王不知怎么就看到了景帝坐在那高高在上的王位上,低声对着他说了一句。 “傻瓜!” 耳边回荡着景帝的声音,梁王一张面孔不由从苍白胀得通红。 “你明明应该在我前面死,我倒是要看看你为何能活到现在!” 他发出低低的呻吟,又仿若是吟唱。 等到梁王对着侍官挥手示意,侍官迅速取出了五杆绣着赤色大鸟的旌旗沿着东南西北方向插下四杆,又在最中央插入主旗。 “大王,赤鸟旗已经布置好了!”侍官道。 “替本王护阵!” 梁王点点头,又示意了数人分头行事。 有人一脸肃穆出了大墓,有人奔向墓室深处,又有人在四处点灯。 随着墓室内灯火通明,梁王踏入主旗下连连掐指,数面大旗顿时如被风浪吹拂一般唰唰作响。 张学舟后撤了数步。 他看向跟随而入的数位侍官,只见这些人一脸狂热,又有守卫墓室的将士脸色肃穆,见到张学舟欲要外出,腰间的长刀和剑顿时对向了张学舟。 “我想出去尿尿”张学舟道。 “本将军只提醒你一次,但凡你没有经过大王允许擅自离开,格杀勿论!” 墓室大殿门口的红甲将官持着长剑指了指张学舟下半身,似乎很想解决张学舟尿尿的问题。 这让张学舟心中突突了两下,他尴尬笑了一声,而后挪动脚步慢慢踱步了回去。 再次回到大殿中央时,五面大旗已经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吹拂声响,又似乎带上了些许异香的味道。 梁王坐镇在旗中央,他双目已经闭上,仿若人已神游天外。 “侍官大人!” “别说话,大王正在带我们拿大好处,我们从此必然成为人上人!” 侍官一脸狂热。 等到张学舟碰了碰他的手臂,他才不乐意回了一句。 也就张学舟这种被梁王拉过来取乐子的人才会不明白,但他们跟随梁王已久,哪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若你看不明白,就遁出阳魄观看!” 侍官朝着张学舟摆摆手,而后不再搭理张学舟。 他伸手掐算着时间,仿若倒计时一般,众人纷纷如同梁王一样坐下,而后闭上了眼睛。 大殿之中顿时多了一份诡异。 “我倒是想遁出阳魄,但我还没神通境呢!” 张学舟嘀咕了一声。 他只得找了一个角落看梁王表演。 张学舟此前就推辞过一次,提及自己旅途劳累,但他被梁王用飞乘法宝硬生生拉了过来。 而在眼下,张学舟一点也不想见证梁王所做的诡异之事。 他看了看阵旗和梁王,又看了看门口的守卫,极度无聊的时间慢慢过去,直到张学舟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他才寻觅着这种异常的声响。 “你好胆,你居然引动黄泉之水侵染朕!” 张学舟还不曾寻觅到流水声音的源头,只听阵旗中一声爆喝,又有梁王的声音开口回应。 “陛下,你强取我大汉国运延寿,此举只怕是有些不妥!” 阵旗之下的梁王一动不动,眼睛不曾睁开,嘴巴也不曾开口,但声音就从阵旗之中传递了出来。 张学舟只是稍作思索,就清楚了声音的主人。 “这是朕的国,朕如何用不需要你来管!” 景帝的声音依旧沉稳,但无疑带着一丝暮气。 “你答应过传位于我,这也是本王的国”梁王争辩道:“你这是一直在强行续命,不给我一点机会!” “朕还不能活下去了?” 景帝反问一句,一时让梁王难于回应。 景帝有活的需求,但景帝活着他就没命。 梁王想活就得景帝死。 “你想让朕死?” 景帝发问,这让梁王更难回答。 “看来必须请我的好母亲来看看,看看你这个弟弟是如何逼死的哥哥”景帝道。 “明明……明明是你在逼死我”梁王怒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一直利用我,从来就没真正为我好过!” “朕待你不薄,母后更是将所有都倾泻于你身上,没想到你居然干出这种丧心病狂弑兄之举,你……” 争执的声音中,数道宛如气爆的声音响起。 张学舟只见此前回他话的侍官脑袋一歪,随即七孔流血倒在了地上。 等他注目过其他人,只见众多侍官或先或后七孔流血倒地。 但凡遁出了阳魄,侍官们或见证了什么,又或参与了什么,最终导致了三魂七魄的破碎。 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墓穴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扫向墓穴大殿之外时,只见此前守卫大殿门的红甲将官一脸古怪的浮笑。 等到数秒之后,张学舟只见对方口中一股黄颜色的水喷出。 宛如身体装了个水龙头一样,红甲将官口中持续不断喷出黄水。 张学舟目光稍微放外一些,只见众多军士同样人人如此。 若不处于大殿中,众人嘴巴上都仿若安装了一个水龙头,都在不断朝外喷水。 “一、二、三……” 张学舟数的数字还没到十,只见那个红甲将官身上的盔甲坠下,露出一具仿若被抽空的干瘪身体来。 “原来这就是黄泉!” 他脸上依旧浮笑,但似乎也有了一丝清醒,开始带了骇然。 在口中喷出黄水时,他挣扎着说了一句,干瘪的身体随后跟着盔甲坠了下去,再不复一丝气息。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五章 偷天换日 “疯了!” “你们都疯了!” 站在墓穴大殿中,张学舟一脸骇然。 人逢喜事精神爽,人逢晦事串串连。 在遭遇坏事上,他是一桩接着一桩遭遇。 本想找司马相如求个收留,而后转成梁园客。 好日子还没过两个时辰,他就被梁王带到了这儿。 “保佑我遇难成祥!” 张学舟不敢出大殿,怕落到众军士身体扭曲吐黄水被抽空的下场,但他也不想呆在大殿中。 梁王和景帝的对骂依旧,两人相互揭短。 张学舟听了听,只觉这种话听了对他没什么好处,但坏处则是必然。 但凡这两人争执完毕,哪个都不会放过旁听者。 他心中念念着‘要死了要死了’,也将自己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坟经》上。 《坟经》能实现一个愿望,张学舟的修为没有节节高,也没有突破真灵境,他的愿望没实现就能进行更改。 他此时也只求保命,争取后患少一点。 “我万里迢迢才从国外归来,可这故土没法呆了。” 不论是梁王还是景帝,这两人但凡起了杀心,汉王朝必然非久留之地。 张学舟只觉心中糟糕,而后开口大声诵读《坟经》。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喃喃的念诵声中,张学舟耳朵旁依旧夹杂不住景帝和梁王的对斥。 等到后来,淮南王的声音又苦唧唧加入了进来。 “求陛下放小王一条生路,求梁王大人看在兄弟情谊上将我送出去!” “淮南王,你还不明白吗?刘启抽的是汉王朝国运,也抽取着诸王的阳寿,你那淮南国在南方区域首屈一指,你也是刘启强行收取的对象!” “大汉王朝气运归朕所指使,公干无须担心,朕怎么抽的也会怎么给你送回去。” “你主修刺客之术,黄老之术水准不过三瓜两枣,母后曾多次批你不务正业,就你这种水准还想将抽出来的还回去?” “淮南王,只有你助我一臂之力登上九五之尊,你才有活的可能,否则你会被刘启硬生生抽死。” “公干,你也擅长黄老之术,只要你配合朕铲除梁王这个叛逆,朕配合你将你所损伤之处齐齐恢复!” “不要听他蛊惑,没有一个帝王心中有情谊二字,他拿了你的就不会还回去!” “你也欲要成帝,心中岂有情谊二字!” 五面大旗中,噼噼啪啪作响的声音又夹杂着景帝、梁王、淮南王的声音。 若说这有多神奇也不至于,毕竟张学舟见过的现代交流方式多了。 五面旗子似乎构成了一个类似于通讯网络的阵法,等到创建一个聊天群后,这三人就在不断对骂。 但看过大殿外莫名死亡的众多军士,又有大殿中七孔流血而亡的众多侍官,张学舟只觉这简直是沿着电话线开枪,枪在电话的一头响起,人在另一边死亡。 这是电影中的搞笑场景,但无疑映射到了他当下所接触的内容。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 第三遍诵读《坟经》时,张学舟只觉此前问到的异香大盛,一时让他有了昏昏沉沉之感。 “要遭!” 张学舟心中一念,只觉天灵盖似乎忽然间被挖了一个洞,冰凉冰凉的感觉中,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肉身。 “出……出窍了!” 董仲舒那儿到手的回窍术还没焐热,张学舟没想到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脱离了身体。 他心中的回窍术还未来得及施展,只觉三魂七魄被风浪一涌,随即已经飘飘荡荡而走。 等到他回神过来时,张学舟只见黑暗的夜空中一条金龙横空,又有一条白龙不甘示弱进行着摇头摆尾,而在两条龙的下方则是一条蛟龙连连叩首,又有诸多星星一般的斑点在四处闪耀。 “刘启,你命不久矣了”白龙咆哮道:“你元神被烛九阴的幽冥火纠缠,断无生还可能!” “刘武,你犯的最大忌讳就是你只是一个诸侯王,你却越俎代庖行了帝王之事,越界就能承受越界的后患,对修相术的你尤其是如此,遭此反噬,你断无生还可能!” “我帮你办了那么多事!”白龙不甘道。 “那是你仗着有母后撑腰,你将自己当成了汉国的主人,你这不是帮我,你认为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在帮你自己!” 金龙大声咆哮,不断训斥着白龙。 虽说是彼此在打嘴炮,但承受着阵阵黄气息的侵袭,金龙身上的鳞片不断在下坠。 而在白龙身上则是有无名火冒出进行着燃烧,火焰的灼烧中,白龙的躯体愈加暗淡。 蛟龙身上则是有黄气息的侵袭,又有火焰夹杂在其中。 很显然,蛟龙两边都不想得罪,但两边都不讨好,导致承受了双方的痛殴。 “苍天大地,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蛟龙痛哭道:“求两位给条活路!” “助朕杀梁王”金龙咆哮道。 “帮我弄死景帝,助我延寿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将大汉王朝传承于你”白龙咆哮道。 兄弟反目时,口中的称呼都换了数次,从刘武到梁王,称呼一次次的变换,也显示着对待的态度极为彻底。 而梁王口中也从陛下到刘启,再到景帝,称呼一次次在变化。 众人纷争不断,张学舟只觉心中发冷,不提修行回窍术,他此时连《坟经》都不敢念。 他此时匍匐在一角,希望自己没有黄泉之水侵染,也没有火焰灼烧。 “我不知道该帮你们哪一位,但你们想让我帮忙,是不是要先给予一点诚意,而不是这般对我火烧水淹”蛟龙痛楚道:“这么下去别说我帮谁,我很快就要被你们联手将神魂打死了!” “我最有诚意!” 白龙率先开口,这让蛟龙身上的黄泉之水瞬间消失。 “刘安,朕待你一向不薄!” 金龙开口在后,但蛟龙身上的火焰也慢慢在消散。 “选择吧!”金龙淡声开口道。 “帮我”白龙急切道。 “陛下未亡,刘武你这是在造反,这是要砍脑壳的!” 淮南王所在的蛟龙翻了个身,随即摇头摆尾连连游动,隐入到了金龙身后。 “梁王,你多有行不逆之事,为了剪除反对你的人,你派死士公然刺杀过朝廷大臣,那时我也就忍了,如今你连朕也要杀”金龙昂首道:“你这让朕如何是好,引颈自裁吗?” “景帝,你为了利益不择手段,郅都、晁错、周亚夫等人都被你先后杀死,若淮南王今日帮了你,明日你断然不会让他活下来”白龙不甘道。 “朕一个将死之人,岂有再害淮南王的理,你这是荒谬,也是污蔑!” “我知道你太多丑事了!” 对骂和揭短的声音中,黄泉水和火焰大盛,又有淮南王招了一片云雨不断刮风下雨。 雨水稀释了黄泉之水的侵袭,也让火焰欲盛之势趋缓。 张学舟觉得淮南王被联手打的不冤,依对方这架势,这不管去了哪边都是在帮了忙又帮了倒忙。 但景帝和梁王陷入了争斗的火热,此时无暇再顾及淮南王。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 随着金龙和白龙贴身相搏,且越飞越高,淮南王才低声喃喃。 “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喃喃数句,而后开始低声念诵。 黑色的夜空中似乎多了一丝诡异藏于其中。 张学舟猫在黑暗的角落中,只觉身后噼噼啪啪作响的五面大旗中又夹杂了一道陌生旗帜迎风招展的声音。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六章 取代 曾经穿梭于各大圣地,见识过尊上、景帝、弘苦、晋昌、佛子等人的角逐,张学舟本事不高,但他自诩见识还算充足。 但在他三魂七魄所观测到的世界中,这是另外一种角逐,也是他所缺失见识的一环。 若要用现实世界的话来说,景帝、梁王、淮南王极可能陷入了一场特殊的精神交锋。 这场精神交锋的距离波及数千上万里,又因为缺乏身体,导致众人交锋时难于动用常规的术法和武术。 “鲲鹏!” 张学舟刚想试试自己所拥有的鲲鹏格斗术,这是他在精神交锋上唯一的本事。 但难于发力的感觉传来,张学舟心中才骇然。 很显然,他与任一生陷入同样的境遇,空有感知而难于发挥任何实力。 张学舟甚至看不到自己的身躯,只能感觉自己在那儿。 摊上这种诡异的场景,无怪景帝、梁王、淮南王屡屡打嘴炮。 张学舟也不做挣扎,他只愿当个小透明,等这帮帝王和诸侯王打完了,散场的时候将他放出去就算是完事了。 “公干,你的‘运’已经化形,用身体去缠住梁王!” 黄泉之水和无名火的交锋中,梁王胜出了一筹。 这无怪梁王此前嘲笑景帝修的是刺客之学,在黄老之术上的水准不过是三瓜两枣。 “公干,用身体缠住景帝,让我一口水喷死他!” 景帝在驱役淮南王打头阵,而梁王则怂恿淮南王谋反。 “昏君,你也有今天!” 一直躲在景帝身后,淮南王摇头晃脑不断布云雨,等到景帝和梁王又开始让他做二选一,淮南王身体一晃,虬龙的身体突袭向上,硬生生抓住了景帝所化成的金龙。 “梁王,我控制住景帝了,快来杀他”淮南王大叫道。 “妙啊!” 梁王大喜,也不再和景帝保持距离,用远远控制黄泉之水进行打斗,他身体一晃,同样快速游蹿到金龙附近。 对着金龙的脖子,他猛的一口咬过去。 血盆大口咬下时,他嘴中还吐出大量的黄水。 “陛下,我将梁王这个逆贼诱来了,快弄死他!” 景帝使劲摇晃着身躯不断甩脱着淮南王,又晃头抗衡着梁王时,只听淮南王一声高呼,虬龙的四爪一松金龙,而后牢牢抓住了白龙尾。 “逆贼!” 景帝咆哮一声,化成的金龙头颅同样撞了回去。 “该死,淮南王你阴我”梁王惊惧大叫道。 “你现在才知道,那就晚了点”淮南王冷笑道:“陛下一朝之尊,是我等共主,我等诸侯王谋逆就是大逆不道,谋逆者当诛!” “你这个狗东西害我!” 梁王大骂。 景帝此前被淮南王附在身体上,导致金龙身躯游荡困难,而他此时被淮南王抓了龙尾,身躯发力难于正常。 若只处于一对一的场景中,梁王能一尾巴甩飞淮南王,但这是与景帝在交锋。 他九成的力量都放在对付景帝身上,此时那点防范淮南王的力量哪还够用。 而且淮南王并不想着击杀,而只是做出适当的钳制。 这让梁王大骂,又不得不和景帝互击。 片片龙鳞不断坠落,又有龙血在黑色空中洒落。 “香味越来越浓了!” 张学舟嗅了嗅,只觉香气扑鼻中,他都有极度的舒坦。 兴奋之时,他还摇了摇晃尾巴。 “尾巴?” 不正常的念头浮过心间时,张学舟才感觉自己行为的不正常。 但他目光朝向身后时,只见一尾闪烁着金色光斑的鱼尾显露了出来。 这种显露甚至还在不断堆积。 随着鱼尾化出,又有鱼身,再到鱼头。 只是短短片刻,张学舟的身体已经从无形转向有形,化出了一尾大鱼。 “我……怎么成鱼了!” 张学舟觉得自己和鱼不挂钩,他要化也是化成一头妖鸟。 心思变化时,张学舟只见大鱼的鱼鳍伸出,轻轻挥动时宛如鸟类浮空,让他有了升降的行为。 但张学舟迅速止住了自己更多的尝试行为。 他静静匍匐在最下方,目光都不敢望向高空,只是听景帝、梁王、淮南王不断的互骂。 “哈哈哈,梁王,我终于摸清景帝的底细了,让我们一起推翻这个暴君!” 三方靠着身体近身搏斗许久,淮南王再次倒戈。 他口衔着的白龙尾一松,在金龙尾摇摆时迅速更换了打击目标。 “推翻暴君?” 梁王获得龙尾自由后死里逃生,他一头撞歪身体难于控制平衡的景帝。 “我凭什么相信你”梁王大叫道。 “景帝延寿完全靠抽取国运和我等诸侯王血肉,就算你死了,你认为他能放过我吗?”淮南王大叫道:“他不会甘心死去,会将我抽到死为止,我再能吊命也吊不住他如此抽取!” “你说的有理”梁王大叫道:“我和你没矛盾,我也不会抽取你的阳寿……” “荒谬”景帝愤怒道:“淮南王你如此不识人,梁王当下病入膏肓,一旦他胜出于我,他会将你直接抽到死。” “我不会!” “我这命和运的阵都是你所布设,但凡我死之后,你就会取得主控权,你怎么可能不抽死淮南王”景帝道:“何况抽取淮南王也是你曾经的建议,你那日就对朕说淮南王的国运最强,身体也厚实,乃诸侯王中的强者,抽一抽不碍事!” “我没这么说!” “若你想续命,你做出的行动必然与我没有任何分别!” 景帝脑袋愤怒撞击了回去,他看着龙躯上的斑斑驳驳随即连连念诵。 这让淮南王身上火焰再起。 火焰的灼烧中,淮南王传来痛楚不堪的呻吟。 “他现在就在强行抽你‘命和运’修补身体”梁王道:“淮南王,你再出点大力,再不出全力你就有可能要死了!” “梁王救命”淮南王大叫道:“这昏君抽死我之后必然会将你打成灰灰!” “合力弄他!” 梁王化成的白龙一口夹杂着红色的黄泉之水喷出,吐了金龙一脑袋。 嗤嗤嗤的腐蚀声音不断作响,又在金龙头顶上冒出阵阵腾升的青烟。 景帝一声痛呼,化成的金龙身躯难于再稳固,又了摇摇欲坠的破碎。 “昏君!” 淮南王化成的虬龙大嘴使劲嚼动。 他此前衔过白龙和金龙的尾巴,但只能衔着,而眼下的他已经能咬动。 滚滚金色洪流顿时咽入他喉咙中。 相较于景帝通过咒语的抽取,这种直接吞咽的方式更为夸张。 “啊!” “偷天换日?” 景帝的惨叫和梁王的惊诧声音同时响起。 “淮南王你也要弑帝了?” 虬龙身后,片片金色斑点显出,又有四爪旁一根小爪子慢慢衍生而出。 而在虬龙的头顶,长角也在不断延伸向上。 看着痛楚挣扎的景帝,梁王化成的白龙一脸阴沉。 眼前的淮南王在杀景帝,但也在成为景帝的取代者。 梁王希望景帝死,但他不希望淮南王成为另一个景帝。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七章 景帝的坟经 梁王杀景帝,景帝反杀梁王,淮南王来回横跳。 一帝二王中,淮南王渐渐取得了优势。 他浑身上下冒出阵阵金光,四爪虬龙在慢慢向着金龙蜕变。 景帝操控的火焰不断在淮南王身上燃烧,但淮南王修补甚至进化的速度更快。 一方是肉搏的吞噬,一方是术法的侵袭。 很显然,在这种近距离的交锋中,依旧是术法落于下风。 “淮南王不会允许他弑帝的消息传出去,他一定会杀你!” 无名火无法抽死淮南王,但景帝无法停下来,一旦他停下,他被淮南王吞噬的速度会更快。 喃喃的念诵声中,景帝渐渐显出绝望,也注目向梁王。 往昔的梁王每一次都在帮他,但在这一次,梁王只是静静看着。 白龙的身躯浮在黑色的空间中,静得仿若一块石头。 仿若已经对景帝彻底失望,景帝的说辞再也无法打动他分毫。 他的目光就这么静静看着景帝,等待着对方的死亡。 “刘安,朕已经被你所控,消亡只是迟早的事,但你要清楚,这座阵是梁王所设置,他能如此镇定必然还存有后手,你仓促下拿出的手段必然不如他!” 当梁王难于劝动,景帝将劝说的对象放向了淮南王。 他的身体明明被淮南王在不断吞噬,眼神中带着剧烈的痛楚之色,但景帝依旧在试图分化寻觅生机。 “朕已经病了,也残了,此刻神魂受创,即便回归身体也难于存活一时三刻”景帝劝道。 “你这一时三刻足以让我人头落地!” 衔着龙尾吞噬而上,淮南王并没有任何犹豫与停顿的行为。 “我知你心性和手段,你不必再多费唇舌”淮南王道。 “你想求活,但梁王不会让你活下去”景帝道:“我只求被你吞到完全没有威胁的时候,你能先诛杀掉梁王!” “谁回应你的话简直是倒八辈子大霉!” 淮南王晃动着龙头。 梁王对景帝的话不做回应是对的,但凡如他这样回复两句,矛盾必然会被挑起。 不提梁王如何想,淮南王觉得自己心思确实动了。 他最开始的目标就是直接了当弄死景帝,而后再杀虎视眈眈寻觅机会的梁王。 若梁王暴起杀他,淮南王也会如同景帝此前的操作一样,在硬生生承受时不断依靠抽取景帝硬撑,直到抽死景帝又或消耗掉梁王的实力。 前者会让他拥有‘命和运’角逐时的最佳实力,而后者则是他最差情况下所需的面对,或许会引导一场两败俱伤。 但也还有淮南王此前不曾考虑的情况。 “你就放我在这儿看戏,反正我陷入斗命运之中也跑不了,万一你击杀梁王时大陨,你至少还能拿我吞噬来恢复神魂”景帝开口道:“与其当下直接杀死我,何不留我当成口粮,也免了你激斗后神魂破碎的痛楚!” “我觉得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 金龙被吞噬了近乎九成的身躯,只剩下龙头区域,再无法操控无名火,这让浑身闪耀着金斑的虬龙抬起了头。 淮南王昂首看向梁王。 “你说刘启的话是不是有道理?”淮南王问道。 “他一向都很喜欢讲道理”沉默许久的梁王道:“但每一个听他讲道理的人都没好下场!” “我也知道是这样,但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淮南王昂首道。 他看向景帝所化成的残缺金龙,又看向凝立于虚空中的白龙,身体呈现出欲要进攻的姿态。 很显然,当景帝神魂损伤大半,对应的威胁力也直线下降,转而则是梁王带来的威胁。 “他会坐看我们同归于尽”梁王闭眼道:“明明知道这是他的谋略,但我无法阻止!” “阻止他这种阳谋很简单”淮南王道。 “你有破解之法?”梁王问道。 “若你被我无损击杀,剔除你所带来的风险,他的谋略就做不得用了”淮南王道。 “我牺牲不了自己!” 梁王化成的白龙摇了摇头。 求生是正常人都会具备的欲望,而要在拥有能力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别人杀死自己,梁王觉得自己做不到。 相应他的防备和反击也成了必然。 “那真是遗憾,毕竟我并不想死!” 淮南王点点头,示意自己能理解梁王的选择。 他话音刚落,而后就直接冲向了梁王。 硬生生承受了天灵盖上一口黄泉水腐蚀后,淮南王也与梁王纠缠在了一起。 一口咬中梁王身躯时,如同嚼到腐肉烂肉的感觉顿时涌入淮南王感知中,对方化出的白龙不仅仅难吃,身体更是带着一股让他颤颤巍巍的腐败气息,仿若要腐蚀掉他全身。 “水!” 大声呼喊时,淮南王呼风唤雨时所降落的那些细雨大盛,如同水浪一般泼下。 无数雨水汇聚在他四周,也不断冲刷着梁王吐出的黄泉之水,更是冲刷着他的嘴。 “你用黄老之术中的坟经借了祖宗之法,你化出的这条白龙是祖皇帝所斩杀的那条白蛇之魂”淮南王恐惧道:“你……” “不是坟经,只是在丰西泽修了一座大墓借力而已”梁王道:“景帝都尚不敢直接吃我,你倒是好胆色!” “你……” “我神魂血肉好吃吧”梁王大笑道:“我给你吃,你再吃一点!” “滚开!” 硬生生塞进嘴里的呕吐感传来,淮南王不由开始了使劲的挣扎。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苟延残喘在一侧,景帝并未再次动用唇舌之力进行挑拨,而是开始低低念诵《坟经》。 这让窃听的张学舟大为惊诧。 “难道我也是修了《坟经》才导致被牵扯进入这个‘杀人聊天群’?” 他心中暗念。 但景帝都尚念《坟经》了,张学舟觉得自己跟着念念不亏。 低低的念念声中,张学舟只觉自己鱼身似乎有不断的厚实感。 与此同时,张学舟也觉察出了他所念诵的《坟经》似乎和景帝所念诵存在部分差异之处,这让他随后就予以了纠正。 学淮南王文英阁的《坟经》,还是学景帝所念诵的《坟经》,张学舟觉得傻子都能做出选择。 低低的念诵声中,张学舟只觉感知到了一柄剑。 与此同时,景帝也终于觉察出了一帝二王争锋的场合中,还有额外的存在显出了形体。 对方甚至与自己在做同样的事情。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八章 祈剑斩白蛇 “祈剑斩白蛇!” 景帝的《坟经》显然只有景帝会,若其他人跟随念动,就会达成同样的效果。 但此时的景帝并不介意。 他甚至希望对方念诵可以更强力一些。 他目光所触及之处,之间黑暗之中微光点点,似乎有一条金龙鱼隐匿在其中。 “衡山王?庐江王?齐王……” 数个名字在景帝脑海中徘徊,但随即又消退了下去。 他不管来的是哪位王,但凡对方能与他合力诛杀叛王,那就是一场好事。 “吃啊,吃啊,大口吃!” 在虚空之中,梁王将自己身体塞进淮南王嘴中,不断让对方吞咽,又有淮南王痛楚的挣扎。 吃景帝时非常舒坦,但吃梁王宛如吃粪,甚至还会中毒,这让淮南王痛不欲生。 贴身性命相搏时,用牙齿咬对方血肉是很正常的行为,但他哪曾想到对方不能吃,这具化成白龙的神魂就是梁王最大的立身之本。 只有如同景帝一样依靠远程的方式抽取,才有可能斗败浑身是毒的梁王。 但被自己咬得剩下半截身躯,景帝的三瓜两枣已经不够用了。 看着被咬到苟延残喘只剩一颗脑袋的景帝,淮南王心中凉了。 最后的赢家不是他,而是梁王。 他满嘴毒血毒肉,思维不断陷入麻木,目光开始渐渐发直。 在淮南王的眼中最终只剩下了白龙的残破的身躯,又有梁王疯狂的大笑,还有他被硬塞后不得不硬吞的自然反应。 “吃啊,我让你吃个饱!” “三瓜两枣的水准也敢使唤偷天换日,你不死谁死!” “杀了你们,成就我的帝王龙躯,从今而后,我就不再是那个只能躲躲藏藏的替代者,而是真正能显于人前,哈哈哈!” 景帝被打到只剩下一颗脑袋,梁王也不介意自己躯体破碎。 只要他存留的实力比景帝强,那也就够了。 毒杀淮南王之后,他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刘启,你还想用祖上那柄赤霄来杀我吗?” “你请不动那柄帝剑!” “这几十年中你就没请动过!” “我不信你为了这一刻能隐忍几十年!” 张学舟的行为没能瞒过景帝,而景帝的行为则没有瞒过梁王。 大笑之中,梁王毫不在意景帝的行为。 这也让景帝低念的声音不断洪亮。 “祈剑斩白蛇?等等,我《坟经》不是这个心愿!” 跟随景帝念诵《坟经》修正了经文不少地方,但张学舟没想到修正时居然将愿望都修正了。 “朕赐你运助你一臂之力,只求你祈剑斩杀梁王,莫要让此獠祸我大汉!” 远远之处,景帝残存的龙头化成斑斑点点的金光,黑色的空中顿时下起了一场流星雨。 无数金光坠落,也带来了浓郁到让人眩晕的异香。 张学舟只觉香味冲鼻一晕,他眼睛的余光中已经看到了一柄红色的长剑划过漆黑的空间。 梁王的大笑声音还在飘荡,但在下一刻,他那颗白色的龙头已经高高飞起,再无和身躯重合的可能,甚至于梁王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无数熊熊烈焰包裹了他的头颅,噼噼啪啪的燃烧声中,白龙头被直接燃烧成虚无。 “呕!” 漆黑的空间中只剩下淮南王嘴里塞着缺了头颅的白龙尸体,如同死蛇一样不断翻滚。 等到白龙尸体慢慢化成点点白色光芒雨坠落,张学舟只觉眼前一亮,墓穴大殿的景象顿时映入眼中,甚至于他神魂还未曾动用回窍术就已经回到了身体中。 “你……你……” 五杆大旗的中央,梁王面色苍白。 他伸出右手,颤抖着右手指了指张学舟。 “是你祈《坟经》杀的本王运体?”梁王大恨道。 “我没有”张学舟使劲摇头道:“我就坐在这儿,哪儿都没去!” “你撒谎,我死的时候明明感知到你扯了运的力量控制那柄剑,你用《坟经》的愿望力量杀了我”梁王恨道:“你不用否认,在我五行旗阵范围还存活的只有你,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到!” “我只是跟着陛下念了念坟经,我还不想实现这种愿望呢!” 张学舟一脸警惕看着梁王。 他寻思着自己贫瘠的战斗力,又有近身搏斗可能带来的黄泉水高风险,这让张学舟迅速捡起了墓室大殿中的一个石碗。 左腾提及长空神光干翻自己的唯一可能就是捡东西乱砸,张学舟深以为然,这让他在这方世界有模有样进行了学习。 “散退你那个什么阵,放我离开,我就不砸你”张学舟叫道。 “本王的山河永固大墓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梁王喘息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呔!” 张学舟目光扫视了大殿内外,只见周围都是尸体,再无人出声回应,这让他一颗豹子胆壮起,拿起石碗对着梁王就砸了过去。 “本王……有话好好说!” 等到脑袋被砸了一个石碗一个石杯,梁王满头是血后也开始求饶。 “你散了阵法放我出去”张学舟叫道。 “本王殊死一搏时就没留后路”梁王痛楚发声道:“只有我胜了身体完全恢复才有能耐调转大阵走出,我败了灰灰湮灭自然是求个不被打扰的葬身之地,你觉得本王会允许活人打扰安宁吗?” “受死吧!” “求你让我爬到棺椁里再打死!” 对梁王而言,在角逐中失败活不过一时三刻。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只求死后能正常躺着,并不在意自己是被打死还是自然性的咽气。 “你让我体面一点死!”梁王求道。 “你死体面了,那我怎么办?” “山河永固大阵拥有无限修复的能力,这种大阵只能从外向内暴力破开,从内向外几无可能”梁王道:“以你的本事也断无可能做到!” 他伸手指了指方位。 “我给皇后也安置了墓穴,要不我将皇后的墓穴转让给你!” “我不要你的皇后墓穴”张学舟丧气道。 “那可是上好的风水重穴,足以孕育我刘家三代享受福泽,若你躺进去,那肯定能保佑你东方家三代”梁王道。 “我还没后代!” “下辈子出来混记得提前留个后!” 梁王低声喃喃,而后在地上一爬一爬朝着帝王座后方放置的一具棺椁而去。 (本章完) 第六百三十九章 山河永固 梁王的墓穴极具豪华,受限于没啥见识,张学舟必须说梁王墓穴是他有史以来见过设计最为复杂也是最为高档的。 这座墓穿石为藏,设计宫殿所有的石室都是通过凿、雕等手段完成。 剔除了砖石泥土的构造,整个墓穴与山形成了整体。 张学舟没有接触过山河永固大阵,但单凭这种石头山,他就没有钻出去的可能。 他在大殿中四处翻了一下,又不敢出大殿的门。 这让张学舟最终使劲摇晃棺椁里的梁王。 “快给我说一说这个什么大阵,你是想死了,我还想活呢”张学舟道。 “山河永固是抽取地脉大穴形成的固化阵法,这相当于几乎有高手时时刻刻对着墓穴释放化石术等术法稳固墓穴”梁王道:“地脉不绝,阵法不断,这个阵法做别的没用,但拿来构建墓穴是一等一的好,安葬在阵法之中可以享受安宁!” “什么术都有破绽,阵法也不例外,你说说这个阵的破绽在哪儿”张学舟道。 “破绽在地脉,但地脉不是你可以触摸的,我当下也没有能力操控了”梁王道:“我神魂残破,一时三刻就会丧命,眼下还能活一刻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也就是说,只要寻到地脉,就有可能进行操控?”张学舟问道。 “是”梁王应声道。 “地脉怎么寻?”张学舟问道。 “擅阵法者可定位,亦或破阵,擅相术者可截穴”梁王道:“而后动用土遁术就能轻松踏出这墓室!” “你就不能指个方向?或者死前发点善心?”张学舟道。 “对不起,能力不够了”梁王道:“咱们现在都出不去了,不如你再给我讲点司马相如的趣事吧!” “我能给你讲头牛,上面有四条腿的牛,下面也有四条腿的牛”张学舟喷道。 “你……” 梁王脸色苍白,他伸手指了指张学舟,而后叹了一口气。 “我主修的是相术,在相术的预兆中,这种牛属于四脚朝天,意味着上下都难于翻身”梁王道:“这是我的相术预警,也是警示我的死期,所以我以往见到牛或提及牛才会不悦,如今相术已经验证了,我改命也失败了,你多说几句也不会对我形成困扰。” “牛牛牛牛牛牛牛!” 张学舟叫唤了好一会,见到梁王脸色又渐渐平静下来,只得放弃了这个作祟骚扰的计划。 但只要看到大殿外吐黄水死亡的军士,张学舟就没敢外出乱翻乱寻。 “你醒醒,你给我说说那个黄水怎么回事,我想出去找找地方……” “你一无阵法之术,二无相术截穴定时之能,避不开这黄泉水的气息”梁王闭眼道:“沾染黄泉气息者神魂侵蚀肉身融化,死后连怨魂都不存。” “再多说两句!” “这是先祖斩杀异域夺天地造化的蛇妖所化,生魂怨念无比浓郁,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沾染必死”梁王道:“不信邪你就出去走两步!” “我倒是想将你扔出去试试!” “你不能这样对待一个将死的王”梁王道:“你应该给予我一些体面!” “你体面了,谁来体面我!” 张学舟心中恶起,不免也开始拖拽梁王身体。 “我是阵法曾经的控制者,你将我丢出去,我肯定会化成丧失神智的僵尸……别拖我了,我将阵法控制权给你!” 被张学舟几乎翻出棺椁,梁王觉得自己死前很不安详。 他嘟囔了数句,而后指了指石头座椅上一个极为不起眼的凹槽。 “那里面有一枚控法之戒”梁王道:“只要带着控法之戒,你等我死后就能感触到阵法,也能看到黄泉,从而避开黄泉的侵袭!” “真的?” “我不骗你,但求你让我死后安心点,不要将我尸体丢到黄泉中”梁王嘟囔道:“我不想成为一个没神智的僵尸,而后在这个大墓中等待老死!” “万一发现你说了谎,我肯定将你尸体丢出去!” “我没撒谎!” 梁王嘀咕了一句,又对张学舟指了指另外一个大殿的方向,那儿有他为皇后安置的棺椁,张学舟想通了也能躺进去。 “晦气”张学舟嘟囔道:“希望你不是昭示预警我的四脚朝天牛!” “嘿……嘿嘿”梁王低笑道:“你以为相术这般容易么,诸般相术中以伏羲相门为尊,只要伏羲相门才有我紫微一脉相术这种预警的能耐,也只有他们才能破我大阵定住这山河永固的穴,你……你……我……” 梁王的声音越来越低,不到一时三刻,他鼻孔的气息已经低了下去,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凉,再不复一丝声音。 张学舟摸了摸手中的控法之戒,这枚戒指上一点光芒浮过,他的眼中顿时多了一条在大殿外不断流淌的黄水河。 潺潺的流水之声就是这条河所带来。 这条河看似属于死物,但又如同活物一样衍生出了细小的支流,不断缠绕在大殿外每一个死者身上。 仿若是在不断抽取生命,张学舟只见此前瘦成排骨的红甲武将身体从消瘦走向干瘪,最终渐渐呈现出白骨的模样。 “这也没化成僵尸!” 张学舟看了数分钟,而后才极为小心走到了黄水河旁。 仿若天然带着威慑,他伸出控法之戒时,黄水河有了伸缩的自行避让。 这让张学舟心中微定,只觉搞了这么久总算看到了一件好事。 他沿着墓穴四处寻觅,只见梁王构建的墓穴中金银珠宝、玉器、石器、镇墓兽、陶俑、提前殉葬的尸骨、被严禁泄密击杀的工匠尸体堆了数个房。 重重叠叠的财富和尸骨,这让张学舟看到了权力带来的欲望与灾难。 他注目着这些平常自己千方百计想要的财富,但眼下的他却没有一点点动心。 除了黄泉水的缠绕,梁王墓穴不乏设置机关,又有白色的毒药粉撒在了每一处。 墓穴构建之初的景象尚能被看到,但随着时间长久,这些尸骨会化成白骨,而毒药也会藏匿于金银财宝中,会让每一个偶入墓穴寻觅财宝的人带来难于抵御的灾难。 张学舟目不斜视,他小心翼翼勘探着这处死寂的墓穴。 半小时后,他不得不承认,这处墓穴已经没了出口,任何一处石壁都是浑然一体,压根看不出缝隙。 “化石术!” 他依旧记得来时的路,试图用化石术反向催动,层层石屑坠落后,这片石壁又迅速恢复了原态。 “必须找到地脉,只有将阵法枢纽暂时关闭,我才有可能通过反向施法化石术挖洞钻出去!” 梁王疏忽的地方是张学舟实力不足,没法如众多侍官一样遁出阳魂去看热闹。 等到张学舟卷入其中时,张学舟也在一帝二王的争锋中活了下来。 这让梁王为了避免死后不安宁,所说的话少有虚假。 张学舟查验了一番,最终确定梁王所说的内容极真。 若他想出去,他显然必须按照梁王的诸多提示而来。 寻思了数秒,张学舟施法从纳袋中取了一枚传承玉。 虽然不知道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但若再不抱一抱,他就只能等死了。 相应什么弘苦后患让张学舟当下压根没法去考虑。 他取了割鹿刀,一刀抹下后,那枚记录着定穴术的伏羲相门传承玉开始绽放点点微光。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章 追查四人组 “宁录事,你能不能再定一次方位?他真到睢阳城里面了?” “我们跨界也就罢了,这睢阳城该如何进去?” “咱们没有密令,牌子一查全是问题!” “这睢阳城进不得!” 睢阳城外二十里处,宁乘等人不得不通过狩猎解决了食物问题。 四人圈地而坐,又有军马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啃草。 在上谷郡城的城墙上写写大字只要略施惩戒,抓到军营做适当的使唤,等到数月后也就放了。 但主父偃提及了一件重事,对方居然知晓十万大山的路。 这让四人不得不追,也不得不将对方藏着的机密挖掘出来。 但脱离了北境区域范围,这让四人同样束手束脚。 用董仲舒的话来说,这就是他们已经超出了职责范围内活动的区域。 官员在哪儿做事是有规定的区域,不可能今天跑东边,明天又跑西边。 这不仅仅是约束官员在某地实打实做事,更是为了防范结党营私,避免不断流窜结伙。 相应宁乘等人无法进入睢阳城。 但不进睢阳城就找不到张学舟。 四人在外过了一宿,而后也只能在城外等。 但干等并不算完全浪费,四人当下至少已经恢复了一定的体能。 作为实战的高手,众人在野外的生存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能让自己过得较好。 等到日上三竿,陆姓武将不免也催促被地鼠砸了头的宁乘再度施法。 “你莫要催,郎将军的术只能止血,不能止住脑袋里面的创伤,等到急行军如此久,我这里痛楚又多了几分,当下感知术法印记比以往的难度大太多了”宁乘头疼道。 “你们术师的身体就是娇贵”陆姓武将道:“伱瞅我被那小子打了一下,到现在啥事没有!” “那一会儿你多出点力!” 宁乘抿抿嘴。 他身体素质在术师中已经算是中上,受创的情况下还能陪着跑上几百里路,但凡换成其他人早就只能躺下休息了。 但他也不与陆姓武将争辩。 目光扫过另一位游击将军时,他还让对方打了个哆嗦,稍微拉扯了陆姓武将一下。 “干啥干啥,不就多出点力,我昨天晚上吃了半只兔子,我现在有的是力”陆姓武将囔囔道:“咱干活时就得出力,不能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 “呵……呵呵!” 游击将军干笑了一声,也不在劝阻。 但凡有什么脏活累活的事情,陆姓武将就得第一个上了。 “走吧,他应该是出城了!” 闭目感知了许久,宁乘才伸手指了指方向。 “宁录事,你有没有搞错,那小子不管是走南门还是走北门出城,咱们这个地方绕不过去”陆姓武将疑惑道:“他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底下跑出去的?” “如果不是从南门和北门出行,那他应该是走了睢阳城的小门”游击将军道。 “也可能是他用了别的法儿”郎将军道:“毕竟他也潜伏进入过上谷郡城!” “不猜了,只要他没在睢阳城里就行,等赶到宁录事指向的那边,我就不信抓不到那小子”陆姓武将道。 四人呼了马,扬起马鞭再次匆匆赶路。 在有宁乘术法印记定位的情况下,只要不脱离施法的范围,对方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其实他要破我这术法印记的本事也不算太难,只要超出五百里范围之后,他逃蹿时给予我们一个错误的方向指示,而后转换方向再次拉开距离,这术法印记就做不得用了!” 没啥心肺的陆姓武将兴冲冲询问宁乘术法相关时,宁乘还是给予了回答。 “当然了,如果能跑能飞,又或通过千里马换乘的方式,让我们追击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最终也会丧失目标”宁乘道:“这个只是针对逃蹿时采用的应对手段,若有超出我境界的修为,靠法力冲刷消磨印记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我还以为你的寻踪术没有破解的方法,这一瞅也是个大路货,一个不注意就被人逃了”陆姓武将囔囔道。 “哪有什么完美的术”宁乘吐槽道:“我这术下在咒法师身上,他们还能反向来诅咒我,若下到强者身上,他们反手一巴掌打死我,这术法印记也就直接破了!” “好多术师都把你传得神乎其神!” “我传得不算神,传得最神乎其神的当属李少君!” “那是谁?” “一个有点厉害但实际上又没那么厉害的人!” 宁乘极为拗口的回应了一句。 他的回应让陆姓武将难于想通,但游击将军和郎将军倒是略有所思。 一行四人相处赶路倒也不算无聊,等到策马跑了一百八十里地,众人在一座山面前停了下来。 “那小子就在山上?”陆姓将军喜道。 “没错”宁乘点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位置,看来也是累到不行在休息,又或是不得不躺下在睡觉!” “他奶奶的,抓了这小子我非得扇他两个大嘴巴子,让爷爷们真是一阵好找!” 等到指了路,陆姓武将跃落马下,嘴上倒是没有再说,而是脚步极为轻快奔行上了山。 又有游击将军和郎将军跟随在后,宁乘则是落在了最后面。 “此地山川景秀,似有藏龙卧虎之相,倒是一处上好的风水之地,若有阴阳家的高手在此倒是能发一笔勘穴定位墓穴的横财了!” 沿着山路行进,宁乘最初显得极为轻松。 但行进了数里路后,他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 “这地方土质坚硬,杂草难长,似乎有大量人来回踩踏才能形成,难道有人在这儿修了大墓?” 宁乘目光四扫,只觉嫩叶初长的山林中多了一丝杀机。 任何一处大墓区域都必然有安排,那死掉久远的也就罢了,若是活人造墓必然布置森严。 “痕迹如此之新,难道是梁王在这儿造墓了?” 地面的踩踏痕迹并不算久,只是近两三年的新痕,而要拥有在梁国区域内造设大墓的能力,宁乘只能将目光怀疑向梁王等大势力的首领。 “梁王……他可不是一个简单的王!” 心中思索过后,宁乘不免也是极度戒备。 他对神乎其神的李少君评价不那么高,但对梁王则怀着极大的戒备之心。 一些人在传闻中很厉害,而有些人是真的很厉害。 如果可以,宁乘压根不想与这些人碰面,更不想一脚闯入对方的布置中。 他满脸肃穆,行进时步步谨慎小心,等到一阵鸟叫的急促声音传来,宁乘才加快了脚步。 “宁录事,我们沿着你的方向跑了一圈都没看到那小子,你再定一下位置,看看他是不是又跑开了!” 此前想扇张学舟两个大嘴巴子,陆姓武将在再次偷袭抓捕无功后,他觉得抓住对方必须扇十个大嘴巴子才能解恨。 见到了宁乘,他止不住一阵急促的催促。 “别催别催,我脑袋疼!” 宁乘摆了摆手,他手中一点法力蓝光点出,随即如星星一般划过坠落到百余米外一颗大树下。 “他会用化石术的反向手段,会点土遁术也不足为奇,他此时钻入那片土里躲藏起来了!” 宁乘指着大树,显得极为自信。 “只要在那儿不断挖,肯定能将他挖出来!”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一章 传承玉上的手脚 “临时抱佛脚果然不靠谱!” 张学舟记得乌巢修行定星术花了近乎半年才小成。 他当下取了定穴术,一番认读下倒是将内容记住了,但将内容转化成实际的实力则是另外一码事。 这犹如初中生直接学数论,中间差了数个阶层。 张学舟在阴阳家知识储备上勉强充足,但在相术上的知识储备几乎属于零。 这让他能背诵,但是理解和通晓的难度就大了,更无须说修成灵活运用的能力。 “弘苦老师当初也不说清楚点,早说了我就多学一点相关内容铺垫了一下了”张学舟喃喃道。 “我早说你就真会去学吗?” 墓室之中活人死到只剩下自己,张学舟自言自语说话也没藏着掖着。 不论是谁被关押在一处无法出去的墓穴中,张学舟觉得对方比自己行为好不了多少,一些自言自语的行为不可避免。 但嘀嘀咕咕说了数句,张学舟没想到引来了回声。 他目光连扫,等到感觉已经化成白骨的诸人无法开口之后,他目光才放回自己手心。 “好久不见,乌金!” 低低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您又在传承玉上动手脚了?”张学舟问道。 “自己的东西留点手脚是很正常的事情!” 沉默了数秒,弘苦才做出回应。 “万一你死了,我也方便将传承玉和纳袋捡回来”弘苦道。 “您真是未卜先知”张学舟回道:“我现在马上就要死了,你过来捡回去吧!” “伱在西昆仑秘地能活到现在,必然是结识了什么人物,怎么,他要杀你了?”弘苦问道。 “我没在西昆仑”张学舟丧气道:“我现在跑到梁王的墓穴了,他这个墓穴引了什么地脉,构建了一个山河永固阵法,我现在出不去,过一段时间就差不多要死了!” “梁王?山河永固大阵?” 弘苦的声音微微有些诧异。 他只觉张学舟是真的能跑,而且还专跑那些实力超出应对范畴的区域。 张学舟能活到现在,弘苦觉得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按道理来说,张学舟这种瞎搞搞的人早应该死了。 “你现在学着盗墓了?”弘苦诧异道:“挖到什么好宝贝没?” “我没盗墓,我只是想寄人篱下吃几天免费的白食,哪曾想到被梁王强行带到了墓穴”张学舟郁闷道:“他现在死了,我也被锁墓穴里了!” “你这段人生经历很传奇!” 若非能感觉到张学舟掩饰不住的沮丧,弘苦真要认为张学舟又在耍什么手段。 弘苦想着等张学舟死了收尸捡回自己所拥有之物,而张学舟这类人也必然清楚弘苦品性,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碰他的东西。 如今的张学舟不得不开启他的传承玉,这大抵是走投无路了。 但弘苦很乐意见到张学舟走投无路。 倒不是因为他准备去收尸,而是张学舟走投无路才能让他用一用。 若是在寻常,这小子哪会鸟他。 “求我,我能给你讲解定穴术,这或许能让你学起来速度快一点点”弘苦道。 “我求你”张学舟回道。 “你这回答的太快了,没有任何诚意”弘苦道。 “我磕头求你!” 嘭嘭嘭的声音传来,弘苦寻思了数秒,而后才有不确定的询问。 “你这是拿石碗在地面上敲吧?”弘苦问道。 “我是很诚心在磕头,不信你再听两下!” 张学舟抓起红甲将官的骷髅头,又朝着地面磕了两下。 除了脑袋上没血肉,张学舟觉得磕碰的声音和真人应该没区别。 他百无聊赖应付着弘苦,除了想在弘苦这儿寻一些帮助,不免也在寻思弘苦的目的。 对弘苦来说,他此时远隔万里,压根就没有利用的价值。 没有利用价值就不值得多说话,对弘苦这类沉默寡言者尤为如此。 他仔细寻思了数秒,才记起帝君曾经提及弘苦和雷尊者盗窃九珍酒的后患。 “你服用了过量的九珍酒药基,现在是不是很难受,修为也难于寸进?甚至诱发了可能的其他后患?” 相较于被动的哀求,张学舟寻思清楚后已经转化成了主动的出击。 他连连发问,这让弘苦的声音都有了几分诧异。 “你是如何知道我身体的状况?” “你说话呀?” “哎,你倒是开腔说话?” “我现在不仅难受、头晕、有时候还会莫名呕吐,都落到这种下场了,修为难于寸进也是必然!” “你倒是说一说!” “你是不是在西昆仑听到什么话了?” “他们有没有说我该如何解决问题?” “我求你!” 张学舟拉的下面皮,弘苦拉面皮的速度也是飞快。 哀求之后,嘭嘭嘭的声音也从传承玉上传了出来。 “我借你在传承玉上的鲜血引动咒法进行交流,这种施法只能施展一次,此次过后我就无法联络到你了,你帮帮我!” “看来你这咒法也能咒杀我!” 张学舟幽幽回了一句,又有‘嘭嘭嘭’的声音作为回应。 “你这是拿布帛包的软凳子在砸地面,别砸了,我能听出来这种声音”张学舟头疼道:“只有你解决了我的问题,我才可能帮你解决问题!” “你真能解决?” “我身上还有三分之一瓶的九珍酒,这是我拿来冲击更高境界的大药,对你这种酒毒症状也有缓解作用!” 张学舟摸了摸腰间挂着的玉瓶。 这是他没法收到纳袋的宝贝,但张学舟也没服用玉瓶中的九珍酒。 他借用现实中的x432修复技术突破了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后,这份九珍酒一直被他拿来备用。 喝多了假酒,若弘苦喝一喝真酒,这确实有一定概率让弘苦减轻症状,甚至于恢复正常。 “求赐酒!” “我马上要死了!” “求你别死!” 坐在浮华宫大殿中,弘苦对着施法祭坛不断输入法力,尽量维持着咒术的持续运行。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张学舟所在的墓穴中。 明明是张学舟陷入了死境,而他则是坐在浮华宫中看戏,但在短短的三言两语后,弘苦觉得真正焦虑的反而变成了自己。 相较于张学舟担忧自身的死亡,弘苦觉得自己更在意张学舟的安危。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二章 道君的判断 “你行不行啊?” “你自己都没学会就肯定得这么学?” “快点找资料,我感觉这墓室气味越来越难闻,只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那边有没有破山河永固大阵的秘法?” …… 靠着传承玉牵引咒术,这让张学舟和借助法坛施法的弘苦实现了较为流畅的交流。 弘苦心中急,张学舟也没好多少。 他心急火燎催促着弘苦,也让弘苦不得不绞尽脑汁来帮忙。 “伱先冷静冷静,我当下只会这么多”弘苦最终无奈道:“但我能马上去寻找方法,甚至求见道君,看看他老人家是否有办法解决问题!” “也行!” “你一定要熬一熬,一天后再启用那块定人术的传承玉,我会做法再次联系你!” 事到如今,弘苦也只得庆幸当初心存死念,为了确保相门传承的完整,将两块传承玉都送了张学舟。 这导致张学舟用了一块还有一块,不至于双方只能做一次准备并不充足的沟通。 “你一定要好好学一学定穴术,争取将这道术修成”弘苦迟疑了数秒才道:“梁王构造墓穴寻觅的山河地脉不说顶级,但至少属于佼佼者,若你能借这种穴修成定穴术,将来的道路会很宽广,也会省却无数寻穴找穴定穴的功夫!” “那我也要能修成”张学舟丧气道:“你学了几十年都没修成,这不能指望我短短几天就神功大成!” “定穴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困难”弘苦安慰道:“我没法修成是因为被困在圣地,这导致我没法外出寻地脉探穴,否则我怎么可能落到如今的下场!” “真的?” “真的,包括定人术也是如此”弘苦诚恳道:“我困在圣地没有见识天下万千之人,没有对顶级大人物勘察相人定一生,这定人术我也没法修成。” “那就有些可惜了!” “圣地之中,唯一对我公平的只有老天,这让我研究了定星术”弘苦道:“在定星术的水准上,我不说前无古人,但能胜出我的人应该是屈指可数!” “你的意思是你修几十年没成的相术,并不是因为学识深奥难学,而是因为缺乏了相应的修行条件!”张学舟确认道。 “就是如此,毕竟相术入门确实不难!” 弘苦点头应下。 等到张学舟信心较为充足了一些,而后沉下心思去钻研定穴术,弘苦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在法坛上的法力收回身体,又将一柄三寸长的黑色无柄剑收了回去。 “这小子……呕!” 弘苦寻思到自己给张学舟打的鸡血,而后心中就不由自主翻涌了起来。 一口苦胆水吐出后,他一脸灰败站起了身体。 没什么修士能一边吐一边斗法,弘苦也不例外。 他梦寐所求的唯我境终于踏入了,但借助大药强行冲击的境界给弘苦带来了太多后遗症。 没有足够的根基,仅仅靠一份天材地宝就想拉平与其他大修士的距离,这无疑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若他能轻轻松松拥有和黑山、白骨等尊者同样的修为实力,不说其他修士年月和奇遇带来的好处喂了狗,其他人同样可以轻轻松松追上弘苦的修为。 修士的修为鸿沟就是鸿沟,修为低时尚有‘不就差一个大境界’‘莫欺少年修为差,明儿打到你脸开花’‘过两年就追上你’‘等我有钱有大药’等念头说服自己,但修为越向后,这其中的差距就越明显。 时间、机缘、地位、势力、知识累积等诸多因素不断交织,让神通境、唯我境、真我境这三大境界中呈现出极为割裂的分水岭。 一个小境界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勘破不了的门槛。 弘苦就困在唯我境第一个小门槛上,他怀疑过很多地方,直到张学舟确证,他才清楚自己其中一个方向才是准确的。 若不能解除禁锢,弘苦一辈子都会困在这个小门槛上。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而后开始在浮华宫中翻看自己的诸多竹简。 等到查无可查,他才出了浮华宫。 “浮华宫弘苦求见道君!” 步行了九十九道阶梯,弘苦跪拜了下去,将脑袋贴在地上而后大呼。 “何事?” 圣山顶云雾中的宫殿传来极为飘渺的声音,让弘苦一时分不清楚道君所在何方。 “弘苦有一学……朋友陷入了山河永固大阵,当下想求一丝生机,但他生存希望渺茫,还求道君指点!”弘苦大声道。 “盗墓便要做好葬身于墓的准备,我救不了贪心之人”道君回绝道。 “他不是贪心,他只是被人强行带入了大墓殉葬”弘苦道。 “你是说那墓穴才新生?” “是,他是那么说的!” “新墓的山河永固尚处于磨合之中,探寻到地脉插入一枚金属棍棒刀剑之物可阻隔一时半刻,直接轰破墓室门也就出去了!” “可这地脉对他而言太难寻,而且他修为只怕是不足以轰破墓室!” 道君说的很简单,但弘苦很清楚道君将张学舟看成了弘苦同水准的修士。 对唯我境修士来说,做到道君所说的事情并不算太困难,但困难就在于张学舟只是个真灵境的小修士。 想让张学舟跨越数个境界达成同样的效果,这几乎没有可能。 “他什么修为?”道君问道。 “应该只有真灵境”弘苦回道。 “等……你还有真灵境的朋友?” 道君刚想说出‘等死吧’几个字,而后又颇有兴趣改成了询问。 “实际上,他是我此前逐出门墙的学生乌金”弘苦老老实实回应道:“我给了他两枚传承玉,但凡他灌输鲜血开启传承时就能施咒寻人!” “看来你对他依旧很是照顾!” 道君回了一声,弘苦一时也不敢瞎应。 他对张学舟留这种手段绝对说不上友善,但凡心恶一些,凭着大量鲜血牵引直接咒杀张学舟并不成问题。 但张学舟身上有他的解药,弘苦也只得将咒法控制和击杀变成了沟通。 他甚至还得帮张学舟的忙。 毕竟西昆仑圣地不是他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依他和雷尊者当下这种状态,两人也缺乏了去西昆仑圣地放肆的能耐。 “相门之术救不得他!” 感知到弘苦依旧跪拜在外面,道君寻思了许久,才最终确认下来。 “真灵境修士知识累积远远不足,难于进行速成的修行,陷入山河永固大阵不仅仅需要相术定穴之能,还需要风水阵法之术寻阵破阵,不论哪一项,他都不符合破墓生存的条件!” 寻思了数秒,道君又开口继续分析。 “就算他满足了一些条件,可以做到短短数天内的快速学习,人总归是会饥饿口渴,最终导致乏力,即便墓穴的阵法停止了运转,他也无力击破墓室!” “那……那总归是还有一些希望!” 道君判定了生死,弘苦也无法辩驳,毕竟道君说的这些条件都是实打实的一道道难关。 但他的解药在张学舟身上。 若无法在西昆仑解决,他症状当下唯一的希望都系在张学舟身上。 这让他必须帮忙。 “求道君帮一帮他”弘苦磕头跪拜道:“弘苦不求其他,眼下只求他能修成相术,这至少能踏出山河永固大阵的第一步。” “也罢,事情总归是一项一项的去做”道君应允道:“若你想在我这儿寻一些伏羲古法助推他学习,那就直接进来吧!” 道君最终应下,这让弘苦再次磕了三个头,而后才一步一步走向那座从未踏入过的圣山秘地。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两路人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处于梁王的墓穴中,张学舟并没有过于惊慌失措,依旧保持着足够的镇定。 他没法不镇定,一来是他有辟谷散和辟谷术,坚持一两年并无问题。 二来则是他如今拥有梁王的控法之戒,除了境界修为水准不足导致没法催动阵法开启,他依靠控法之戒能自由进出墓穴很多地方。 三来则是源于定穴术带来信心。 这是梁王提及过的相门传承,具备定穴的可能。 最后则是他属于阴阳家的传承者,多少会一点阵法能耐。 风水勘穴术还不曾用过一次,但借董仲舒曾经使用过这道术的光,张学舟也会用这道术。 他有寻地脉重穴的术,也有定住地脉的定穴术。 虽然水准都很差,但张学舟确实拥有了破山河永固大正的基本条件。 他注目过手中的定穴术传承玉,又看了看纳袋。 张学舟对相术并非没有心思,他甚至寻思着让张曼倩学一学,但张学舟没想到仅仅自己去开启传承玉就遭遇了弘苦的咒术牵引。 咒术救人难,杀人则易,弘苦留着这种咒术牵引显然不会是想着帮他,而是大概率弄死他。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还能拿捏住弘苦,才没有遭遇传承玉上手脚带来的危害。 “你送了我一枚控法之戒,这枚传承玉就伴你长眠了!” 看着梁王的棺椁,张学舟随后将记载定穴术的传承玉丢了进去。 若等到明天联络完弘苦,他还能丢一枚。 对他而言,只要进行了完全的记忆,他就能在现实中备份,从而让自己遗忘时可做查询,而不是依旧留着一件危险的咒法媒介。 “有这种定穴的能耐,无怪相门会被秦皇灭掉,若秦皇也想搞什么大墓安葬,这相门的定穴术一截,秦皇岂不是只能躺在坟墓里干瞪眼,而后被人盗得干干净净!” 与诸多术法一样,定穴术的修行其实并不算过于困难,难就难在如何去截穴。 若没有控法之戒,山河永固大阵的阵穴威能一个冲击下就会让张学舟重伤甚至死亡。 相应如何快速定穴,计算相应风险,施术后是否具备足够截穴威能等都成了一个个必须考虑的项目。 “我真灵境修为怎么也能将山河永固大阵截停个三五分钟吧?” 张学舟寻思了一会儿,又在那儿不断模拟练习施术,争取真正定穴时施术干脆利索。 至于定穴术的威能和熟练度有一定的关系,但更多是与境界水准相关,张学舟也不指望自己模拟释放多次后提升多少威能。 他老老实实不断进行着施法比划。 而在丰西泽区域所在的山体上,追查四人组顺着定位所在的方向,已经挖到了石质层。 “宁录事,这土遁术没法遁到石头里去吧?”陆姓武将问道。 “按道理来说,一般的土遁术确实没法穿梭过石层,遁到这儿就得转头调向了”宁乘点头道。 “那他转头调向去哪儿了?” “我觉得他还在下面一点!” 宁乘琢磨着自己不曾变化的感知,觉得张学舟就在石层下方。 “你不是说土遁术没法穿梭石层?”陆姓武将诧异道。 “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一般的土遁术,万一他有特殊的土遁术呢!” 看着青色坚硬的石层,宁乘心中也犯嘀咕。 若非他术法标记定位显示对方就在里面,宁乘也不相信张学舟能穿梭这种石层。 “宁录事你说这儿是风水大穴,可能有人造墓,他是不是从墓道口钻到石层下方去了?”郎将军思索道。 “很有可能”宁乘点头道:“他或许是从其他区域进入到了这地下的墓穴中,而后就在那儿没动弹了!” “不动弹了?难道他躺在墓穴里睡觉了?” “谁知道呢!” 宁乘摊手。 追查这种对手,宁乘觉得自己肝疼。 他追查了大半辈子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被追查者逃蹿到墓穴中进行躲藏。 宁乘不愿意瞎折腾破坏到别人修造的墓穴,但相较于在这方青石层打洞挖下去,他觉得找墓室进入会更方便一些。 “那大伙儿四处都找找,看看墓室的入口在哪儿”郎将军开口吩咐道。 “他能居于这下方石层中,以墓穴构造的大小来看,范围不会很大”宁乘道。 “不错”郎将军道:“即便是皇陵所构造的区域也不过是占地数里,我们所搜寻的范围绝对有限!” “咱们这叫瓮中捉鳖手到擒来,那小子再能跑也没可能跑出我们手心!” 陆姓武将将刨地的铁头盔戴回脑袋上,而后瞪大着眼睛注目着四周,企图直接寻到墓室门暴力直入。 “格老子的,南山那边有一群马,似乎是皇室乘骑的规格!” 众人从山北部进入,等到搜寻踏入山南边时,只见远远处数十匹骏马栓在树林中。 陆姓武将发现得极快,他这个消息让众人心中不免觉察出了一丝不妙。 “看来是梁王府在这边修墓”郎将军脸色难看道:“说不定他们也在抓那小子!” “这家伙是怎么在短短时间内惹出这么多事的?”陆姓武将难于置信道:“莫非他在睢阳城乱涂乱画被抓了个现场?” “也不是没可能!”郎将军道。 “问题是他是如何精准逃到梁王府打造的墓穴中?” “梁王呢?” “梁王年岁不算高,他应该是提前造墓,入口不会太难寻!” “走!” 尽管看到了梁王府的马,但众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若双方出现冲突,他们少不得也要用北境军团的名义来做事,尽量带走对方。 相较于十万大山的行进路线,又涉及北境军团的军士性命,甚至包括他们,梁王府的一些利益便不算什么了。 梁王府的骏马带来了麻烦,但这些骏马无疑也显示了墓穴入口的方向。 但凡他们沿着骑士们曾经踩踏过的痕迹前行,那必然能找到梁王墓的真正入口。 四人小心翼翼前行,预想中的重兵把守搜查并没有出现。 不断寻觅踩踏痕迹前行,最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处黄土填埋的坡地。 众多的脚印就消失在了这儿。 看着静无人声的四周,又看着地上的脚印,再看向前方如同小山一般的黄土掩埋处,宁乘心中没来由哆嗦了一下。 “这是很典型的闭墓手法,数年后这儿杂草丛生,树木生长,想寻到真正的入口就难了,梁王……如果里面是梁王的话,他应该是活祭了很多人”宁乘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小子运气不太好,刚到睢阳城没两天就被抓来活祭了?” 原本寻思着张学舟脚底抹油难抓,是个让人头疼的人。 但只要想到对方很可能被梁王抓到墓穴活祭了,陆姓武将只觉这种倒霉鬼确实没啥好记恨的了。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四章 弘苦出山 “弘苦老师,你再多讲一点!” “我就这么多!” “你肯定藏私了!” “我怎么可能藏私,我不仅没藏私,我还磕头去求了道君,将道君那儿的相门内容都讲述给你听了!” “我不信!” “都这个时候了,我不会还防着你限着你!” 如果说第一次通过咒法牵引张学舟只让弘苦定位和施行咒杀术预备,他第二次就多带了观测和感知。 透过模糊的感知,弘苦能确定张学舟确实处于一片墓穴中。 他甚至还觉察到了阵法的封锁,又有种种危险气息夹杂在其中。 等到再度仔细感知了一番,弘苦甚至觉察出了咒术的气息。 “你那边是不是经历什么咒术大战,那气息让我几乎感觉到了恐惧”弘苦道:“你赶紧出来吧,别晃荡在那种地方了!” “我倒是想”张学舟道:“看来你实在没啥说的了,那么我们以后有缘再见了!” “你加把劲,不要让我失望!” 弘苦心中一突,只觉一颗心上上下下没停过。 他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次将性命维系在张学舟身上,这种感觉确实让他难受,但他又不得不承受。 “如果你能出来,记得将那几位大咒师斗法的宝贝取……没了,传承玉居然都丢了?真是不当人子!” 感受着咒术碰触媒介的消失,又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涌上心头,弘苦皱起了眉头。 “这种大咒师为何闻所未闻,他这种死寂的阴冷气息简直让人恐惧,但凡一个照面,我……” 弘苦在咒术上从来不自傲,但他也从未自卑。 处于咒术最强的曳咥河圣地中,他的见识确实不浅。 但弘苦第一次对曳咥河圣地咒术第一的名头出现了怀疑。 他见过道君行咒术,可以做到瞬息之间击杀破坏曳咥河圣地规矩的人。 道君的咒犹如一把最锋锐的刀,让人瞬息之间就死亡。 而在他所感触到的气息中,那是一种恐惧。 仿若咒术出现了质方面的不同,对方行咒时动用的咒术力量属于更为强大的术,那是能碾压他们的咒术力量。 若双方使唤同样的咒术进行对决,弘苦觉得自己必败。 “道君……他毕竟只是曾经的第一,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开创和向上了!” 时代在前进,而道君在原地踏步。 只要想到持续了数百年的百家学派争锋,各类术法和境界术不断涌现,弘苦觉得若道君某一天被新人超越并不是没可能。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 道君在曳咥河圣地诸多人心中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但弘苦的心中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第一次觉得道君似乎并非不可战胜。 或许在某一天,道君就有可能败。 这个人可以是其他人,或许也有可能是他。 “若能完成复仇,真期望有一天能站上巅峰,来上一场最强的咒术对决,那就算身死,我大概也无遗憾了!” 坐在浮华宫中,弘苦想了很久。 他想到获得定人术和定穴术的张学舟,也想到了学了定星术的乌巢。 伏羲相门无疑进行了传承,不管乌巢和张学舟是否承认,这两人都获得了伏羲相门的术。 “算是便宜了这两个不孝的东西!” 弘苦摸了很久,才在自己的纳袋中取出一册古旧金色长卷布书。 他摊开布书,那布书卷首一个《易》字映入眼中。 伏羲相门有术,也有对应的境界术,而《易》就是这份传承。 这也是他在传承上留的最后一手。 张学舟和乌巢获得了术,但没有《易》的搭配,这两人永远不可能超出他,一旦动用定星术、定人术、定穴术必然会被他反制。 “也不知道乌金这个小东西学习的能耐如何?” 他精通定星术,反制乌巢的定星术是百分百成功,但弘苦在定穴术和定人术上欠缺水准,若要被张学舟一记定穴术封了他布置的阵法,弘苦觉得自己还真有可能解不开。 至于定人术则是推衍计算之学,能力精通后几乎能勘人未来有概率去做的事情。 若张学舟术的水准较高,或许就能算出他将来可能要做的事情,从而提前布置陷阱。 布置陷阱的次数多了,总归是能逮到他。 “也得亏这小东西境界水准不高!” 弘苦寻思了很久,想到张学舟最大的破绽,他心中最终释然了。 他在定人术和定穴术水准再如何差,他也是唯我境的修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至少能压制张学舟数十年。 至于数十年之后,弘苦哪能管死后事,毕竟他又活不了那么久。 “说不定还要指望那小东西送终!” 他脑袋念念中想了很多,但只要想到张学舟依旧困在梁王墓中生死难料,他诸多的念想不免也化成了空文。 “我得去南赡部洲一趟!” 思索许久,弘苦最终决定去南赡部洲寻了一寻张学舟。 若张学舟活着,他就索要解药,若张学舟死了,他也方便搜尸。 他站起身体,目光扫过曳咥河圣地数个宫殿,而后才慢慢踱步下山。 不提出击打杀哪位尊者,当下的他至少有了自保之力,已经有能力独自出山了。 他心中的呕吐感涌上心头,弘苦面色一紫,随即硬生生压住这种生理行为,身体翩翩然踏步而行。 他肃穆着脸庞下山,便是弘毅、弘农等人俯身行礼也不曾回应。 “这人到了另一个阶层,那真是不一样了”弘农法师低声道。 “弘农师弟慎言”弘毅法师抿嘴道。 “有什么慎言的,相隔两里地,我就不信他在我身上动了手脚,能听到我们说的话”弘农法师道。 “你说的也是”弘毅法师道:“但弘苦尊者向来潜修,如今是光明正大第一次下山,你就不觉得这个事有些奇怪吗?” “你是说?” “咱们圣地的尊者说不定又会少几位了!” 弘毅法师嘘唏了一声,显然对弘苦下山所诱发的事情较为悲观。 “若那几位……” 弘农法师低低声念了两句,这让弘毅法师在悲观中又带了一丝妄念。 圣地十二位尊者,但法师阶层中除了弘苦上位,其他位置依旧空缺。 这不是众法师没有人想成就尊者之位,而是他们不够格。 在黑山、白骨、黄沙、应化、织皇等尊者的测试下,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过关。 若这批人再死掉一些,相应的测试或许就会简单不少。 只要想到成就尊者之位的好处,即便弘毅法师都多了几分小念头。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五章 尝试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得尝试一下!” 自学了一天的定穴术,又听弘苦讲解了大半天,而后重复练习了一天的定穴术。 时间到现在,张学舟觉得临时抱佛脚也抱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他不愿意继续抱下去,而是他在这方世界已经前后耽搁了五天有余。 这让张学舟维持清醒的剩余时间不算多。 他显然要防备可能的意外,也就需要尽量多的时间。 若要在这种大墓中躺七天,张学舟还真担心他自身没意识的时产生什么防不胜防的意外。 “万一梁王头七过了,说不定又搞出什么机关阵法运转……” 张学舟痛思数秒,最终开始尝试寻求可能的出墓。 他佩戴着控法之戒,尽量扩大着自己的感知能力。 风水勘穴之术施法后的淡淡蓝光在他手中不断徘徊。 如同董仲舒前往太平堰施术一样,若要漫山遍野寻风水重穴必然不好寻,但如处于风水穴的范围内,做这种事情就简单不少。 “居然就在这五面大旗的下方!” 托举着术法形成的寻踪光芒走遍了墓穴四处,等回到墓穴大殿中央时,张学舟才感觉掌心中的蓝光再难控制。 他右手一松,只见蓝光宛如磁铁正极碰到了负极,嗖的一下就钻入了阵旗中央位置。 那个位置正是梁王此前坐着施术的方位。 处于这种墓穴中,张学舟对于金银财宝玉器没贪念,也对梁王尸体保持了敬重,没有肆意去乱搜身。 这不是张学舟品德高尚,而是他担心瞎搞乱搞触发什么。 而在眼下,这五杆阵旗显然需要拔掉。 他注目过五杆赤鸟旗,等到兜了两圈才小心翼翼开始拔旗。 几股黄泉之水从旗杆底下碰出,碰到他身体时又被控法之戒附带的阵法威能弹飞了出去。 金色斑驳点点的光芒随后腾升而起,张学舟只觉一股异香传来,又伴随了极为阴冷的气息。 这让他身体法力迅速恢复时,心中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是灵气!” 构建大墓所需的地脉气息显然极为适合修行咒术,也大概也是梁王能牵引黄泉之水前来的缘故。 张学舟心中的思索快速浮过,随后又在那儿利用阵旗杆撬石质的地板。 相较于墓穴四处的紧密无缝隙,宫殿地砖显然是属于另类,这也是阵旗为何能插进去的原因。 但张学舟发觉随着阵旗的拔出,这片宫殿的地砖犹如填充了胶水,缝隙开始渐渐收拢。 这让张学舟加快了撬地砖的速度。 “应该是梁王布置的咒法阵临时定住了山河永固大阵,导致了这片区域的异常。” 后知后觉发现一些相关时,张学舟也紧守着心神。 他持着铁质的阵旗杆,利用杠杠原理尽快加速着挖掘地脉之穴的位置。 等到揭开两块磨盘大小的地砖,张学舟已经能看到地砖下一百零八枚呈现九宫八卦布置的金色半两钱。 再三确认过这些半两钱属于梁王咒法阵的部分,张学舟才做了清理。 “嘶嘶嘶!” 除去九宫八卦的一百零八枚金色半两钱。张学舟只听地底下传来嘶嘶嘶的声响。 仿若是有人‘嘶’的一声吸冷气,又仿若是有巨蛇吞吐气息。 他心中发麻,注目过梁王棺椁后,再次向下撬下方依旧属于石块构造的布置。 山河永固大阵显然不可能是石头,而是存在相应的阵基。 但凡上面的地砖没有连成一片,就能挖掘出下方相应的布置。 数十块地砖取出,张学舟又在里面刨出了三颗腐蚀到血肉消去的骷髅头。 “嘎吱嘎吱!” 似乎孕育了异类的生命,这三颗骷髅头牙齿还会上上下下咬动。 “想咬就咬梁王去!” 阴阳家的境界术最终阶段采用了献祭修行,梁王这道山河永固大阵显然也有相应的献祭。 张学舟没好气将骷髅头一抛,随手丢进了梁王的棺椁中。 等到张学舟再往下方刨,只觉木制部件的触感映入手心中。 “似乎是降龙木插入了地脉中承受牵引山河永固大阵所需的力量源泉!” 这方世界的阵法夹杂了各种晦涩难懂的名字,但若转换成现代观念去理解,这其中的道理又要简单许多。 地脉气息相当于地壳产生的某种特殊力量,而阵法则是一套运转较为特殊的机器,这其中又包括线路的链接等。 眼前的降龙木无疑属于链接的头部。 只要不怕死,将这根降龙木破坏又或拔掉,山河永固大阵就有可能卡顿甚至终止。 “这怕类似于徒手拔高压电线,甚至有可能更凶!” 只是对比类似的风险,张学舟就没了破坏降龙木的念头。 他口中喃喃,定穴术不断伸手掐咒施展。 “定穴术应该是属于覆盖临时的绝缘层了!” 如同电路操作看似只有正负极的接驳等问题,但没有足够知识考核出的那本电工证,普通人还真不敢去碰触变压器等大型设备,最多是家里换个灯泡。 没有阴阳家对应的阵法了解,即便是侥幸发现了地脉位置,这也极容易触发风险,或许挖着挖着就丧了命。 “还好这阵法只运转了数天!” 有五杆大旗插着,地砖不曾结合成一体,山河永固大阵的守护者还只能靠着牙齿咬,张学舟无疑剔除了太多的风险。 一道定穴术落下,他飞快爬出大殿中挖出的深坑。 目光扫了用来当杠杆的赤鸟旗一眼,张学舟随即拉上了大旗。 他如同风一般奔向大墓最初进入的入口处。 “化石术!” 石屑的纷纷坠落中,此前迅速被修复的石壁果然没有增生,而是任由张学舟不断削去。 数道化石术释放出,张学舟的割鹿刀也开始动用。 割鹿刀削铁如泥,切割石头也不在话下,唯一的弊端就是磨损极快,甚至有可能折断。 张学舟也只得结合大旗的旗杆配合使用。 “这石壁只怕最少有一丈厚,这要如何挖通!” 别说三五分钟在石壁上挖出一条通道,就算是三五十分钟也不一定能挖好。 张学舟敲了敲石壁,只觉心中发凉。 他割鹿刀挥舞得飞快,不断将青石削落。 当下的他也顾不上这柄难得一见的宝刃损伤,只求能钻出这个洞。 “我一定是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挖掘人身大小的孔不到五十公分深浅,张学舟已经看到石壁缓缓的衍生。 这让他不得不飞奔跑回大殿,准备再次释放定穴术暂时中止山河永固大阵的运转。 但匆匆忙忙的行动中,张学舟感觉自己似乎也忽视了某些地方。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六章 汇合 “宁录事,我们已经挖了五处地方,每一处都是这么厚的青石,你这指向到底行不行啊!” “我只是擅长追踪,又不擅长找墓!” 宁乘满脸无奈。 术业有专攻,他就不是墓穴流这些学派的人,相应在挖墓穴时确实力不从心,找不到墓穴的真正入口是很正常的事情。 唯一让宁乘庆幸的是梁王府并没有人再次前来这片墓穴区域,这让他们四处打野洞并没有引发什么麻烦。 若非术法印记就在附近,宁乘也不想挖墓。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现在还没找到墓穴的正常入口处。 老墓也就罢了,杂草丛生难寻觅入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丰西泽这片山区的墓穴构造时间应该不算长,墓穴入口不至于掩埋到没有踪迹。 看着刨出来五个深浅不一的大坑,宁乘不免也犯了难。 “那小子是不是什么妖物变的,这让他钻进了墓穴里,而我们却钻不进去!” 怀疑人生的陆姓武将甚至已经开始发表较为另类的想法。 “老鼠妖?” “山甲妖?” “妖有妖气,一般的妖没法骑马,他骑行了如此长久的黄骠马,应该不会属于妖!” “各位,咱们下一处在哪儿开挖?” 讨论归讨论,但只要宁乘的术法印记指向不变,该干的活还得干。 借助铁头盔等物,众人刨坑的速度不算慢。 只有遇到石质层时才不得不放弃另外寻觅新的方位。 “再试试这儿,我感觉很近很近了!” 闭目凝神感知了数十秒,宁乘才指向了一处新地点。 他当下的感觉就像是对方就处于门后,而只要他推开门就能伸手触及。 双方的距离就差这么一点点,但就是让宁乘等人伸手难及。 “就算这下面有大石块,咱这次也得扒开”宁乘信誓旦旦道:“只要扒开肯定就能看到他!” “你又这么说了,扒已经挖开的那几个地方行不行!”陆姓武将头疼道。 “行是行,但那边石层可能比较厚实,离他也远了几丈距离”宁乘道。 “那还是刨新坑吧!” 他垂头丧气应了一句,而后又在那儿拿头盔挖黄土。 冲入丰西泽抓人的时候有多少干劲,眼下的他们就有多少丧气。 众人宁愿拿刀剑拼杀也不愿意拿头盔等物来挖土找墓。 眼下的他们不仅欠缺专业的指挥,还欠缺专业的工具,干这种活非常不利索,过程也比较痛苦。 “以往这种苦力活是搬山宗的人干,他们一个顶咱们十个,就算是拿双手挖土也比咱们拿锹快!” “搬山宗的人如今稀罕着呢!” “尽干苦力活了,谁能入这种学派修行!” “也不是非得让他们干苦力活,是他们学派顶层的秘典没了,空有一身力气偏偏缺乏打击能耐,和谁打都输,不干活能干什么!” “咱……” “别说话,我似乎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了!” 众人刨了一会儿坑,等到宁乘扬起手,众人才将说话的声音降下来。 初时是只有宁乘这个术法修士能听到细微的声响,但随着黄土移去,其他人也听到了细微的响声。 “这下面是空的,是墓穴”宁乘喜道:“我降一些雨水过来冲刷泥土,你们看看能不能寻到石头缝隙,然后咱们撬开这石板!” 他口中念念有词,天空中多了一缕乌云。 近十分钟过去,一道风浪刮过,小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宁录事控法的本事好,就专门下咱们这方圆三丈内的小雨!” “我可老稀罕这能耐了,去哪儿都不愁喝水和洗澡!” “我听说呼风唤雨是大神通!” 三武将低低声交流,宁乘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 这不是他控法的本事好,而是他呼风唤雨的本事就这么强。 若非山上难于寻水,他哪里要丢这个人。 等到法力灌输更强一些,这些雨水才噼噼啪啪砸下,不断冲洗着青石间隙中的泥土。 “果然有缝隙!” “可惜我重剑赊账了,不然一剑插下去肯定好撬这些石头!” “我忽然想起那个道人只赊三天,咱们那些宝贝只怕是打了水漂!” “那不识货的小道人敢卖我们吃饭的家伙,赶明儿我们就将他道观拆了!” 众人说归说,但做事情的速度不慢。 三人各取了青石一角,沿着缝隙处齐齐喝声发力。 血色的气息弥漫过双手,又灌输到了踩踏地面的双腿上。 “一!” “二!” “三!” 不断配合的发力中,这块镶嵌于土中的巨石开始晃动,也显出了墓穴的一角。 阴冷的气息传来,众人只觉身体的热意如同踏进了那条冰河,瞬息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让他们多了一丝发毛的感觉。 “这片墓似乎行过恶咒,擅自闯入者只怕难于善终!” 宁乘嗅了嗅气息,只觉这种气息中充斥着腐败、瘟毒、腐蚀等味道,只是闻了一丝就让他身体感觉不适。 但在他的感知中,他距离自己的术法印记愈近,似乎与之就只差两尺距离。 而‘唰唰唰’的声音已经不需要凭借感知,直接就能听到声响。 “挪开石头,这人就在下面,咱们再凿一下就能看到他了!” 宁乘低呼。 他也顾不得自己是术士的体质,直接加入了挪石头的行列中。 这片大墓的入口被众人硬生生推开了一个半尺的宽度。 “推……推不动了,这石头就像脚底生了根,硬是……奇怪,又能推了!” 推移的过程中免不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但众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干活。 宁乘都比划了一下对方与他们相距只有一巴掌厚的地方了。 若将石头移走,而下面又是空心,众人必须得表演一番开碑裂石的本事。 “只要下面不是实心的,我一巴掌就拍得断,我以往劈断过这么厚的青石……” 陆姓武将喘着气稍做了比划,但还没等到众人开始行动,一股阴森森的气息顿时笼罩了身体,众人肢体顿时就僵硬了起来。 口中的甜腻味传来,众人相互注目,不免纷纷色变。 “各……各位将这断龙石再推……推开一点点,我被夹在里面出不来了,后面还在疯狂坠石头,拜托快一点!” 一口鲜血欲要吐出时,众人只听青石后方传来声音。 目光扫过去,只见一颗脑袋夹在石头缝隙的中间。 “这小子果然在里面!” 滚滚邪气从墓穴中喷涌而出,但凡他们修为差一些,强行开这座大墓的下场必然是吐血而亡。 但张学舟身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吐血死亡的症状,随着对方拼命往外钻,众人甚至感触到的那股阴森气息有着迅速的消退。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七章 重见李椒 “各位,挖墓呢?” 夹在石头缝中,张学舟一脸尬笑。 他以往远远注目过这数人,知晓对方是追击他的北境军团的将士。 张学舟没想到这帮人如此锲而不舍,他都躺到墓穴里去了,对方还带挖墓的。 寻思到自己就写了几个大字,对方居然干出了挖坟的事情,张学舟觉得这个仇结得有些大。 “我现在放弃抵抗,我什么都招,我配合,我完全配合!” 还不等众人斥骂,张学舟就已经举手投降。 相较于墓穴中的诡异,他此时感觉能见到日光真是太美好了。 若没有这帮人帮忙挪动守门的断龙石,张学舟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挖出来。 当然,他也没什么卷土重来的机会。 墓室门的断龙石落下,他身后的墓穴内下起了无数石头雨,但凡退缩一步都得被砸死,又或时间长久一些后被山河永固大阵凝固在破碎的石块中。 后面是必死之地,张学舟对着前方的众人屈服也就不意外了。 而且他还得求这帮人快点儿干活。 得益于并不算强力的定穴术,众人能挪动断龙石的时间不会很长。 “再开一点点,只要我脑袋能钻出去,我身体就能跟着钻出来!” “你……” “求你等我出来后再问,这个墓室马上就要闭合了,我们很容易全死在这儿!” 宁乘还想问两句,但张学舟配合得他没话说。 他看着缝隙中不断向外钻的张学舟,又寻思过那股让他毛骨悚然的气息,觉得张学舟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加把劲,再挪一下!” 宁乘比划了一个手势,众将吐气喝声再度爆发。 墓穴中轰隆隆的坠石声响传来,不仅仅是张学舟脸色大变,众人的脸色也不算太好看。 “这墓是谁的?” 见到张学舟脑袋钻到外面,宁乘拉着张学舟脑袋一阵拔时也低声发问。 “梁王刘武的!” 张学舟回了一句,众人心中猜测的答案也被证实了下来。 “咱这个事儿以后不能乱说!” 北境军团再强大也只是镇守边疆的军团,而他们只是军团中的一员。 但眼下他们毁的是梁王这种皇亲国戚的墓。 掘人祖坟和杀人父母的仇怨相近,但凡被人知晓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任众人再自傲也不会想着结这种大仇。 就算是一些掘墓者也只挖年代久远的大墓,尽量避免相应的牵扯,而不会选择现代墓。 “梁王葬进去几天了?”宁乘低声问道。 “三天左右的样子吧”张学舟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似乎说过他想死得体面一点!” 张学舟晃了晃被宁乘拔得生疼的脑袋,等到双手被拔出,他顿时转向自身发力,将身体后半截扯了出来。 “这断龙石机关居然还能自动恢复!” 虽说坏梁王墓穴是重罪,但众人对梁王的墓穴确实存在一些好奇,眼见张学舟钻了出来,三将顿时松了手。 众人只见这块守门的青石缓缓移动,不断朝着此前的位置闭合。 这让众人吸了一口冷气。 “梁王这墓穴了不得,除了他那些妻儿子女,但凡知晓信息的都应该死里头了!” 众人也后知后觉知晓了丰西泽为何一直没有人来查看,即便众多梁王府侍卫的军马也没人照料。 “你是怎么进去的?”宁乘问道。 “我前几天才当上梁园客,说话乖巧讨梁王欢心一点,就被选来陪同梁王查看大墓,哪曾知晓他直接死里面……咦?” 张学舟说配合是真的配合,不仅仅是宁乘等人问什么答什么,他还放弃了逃蹿等心思。 不是张学舟不想跑路,而是他身体实在乏力了。 不断释放定穴术,依靠割鹿刀等物切开数米厚的石层,在他体内不仅仅是法力缺乏,也缺乏体力,便是妖力都所剩不算多。 如今的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不配合不行。 张学舟喘气回应问题时也一一扫过众人的面孔。 除了宁乘的面孔较为熟悉,他也发现了另外一张面孔。 脱离了骑士的头盔面罩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张学舟的眼中。 “李将军?” “唔?” “你还欠我一卷太清真术!” 张学舟看着李椒熟悉的面孔,又指了指自己。 “四年前你在九尺道观答应过我的”张学舟道。 一番旧事重提,不仅仅是张学舟回忆起了旧事,郎将军李椒也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张学舟修行的开始,也是李椒这数年倒霉不断的开端。 在这数年中,刺杀他的人和妖层出不穷,这让李广不得不下令军中大将皆需佩戴铁面罩,而李椒也是其中一员。 这让李椒避过了极多次的刺杀,但也有一些军中大将丧命在了凶国人和凶国圣地修炼者的刺杀之中。 相应李椒导致的非议不小,整日都活得不开心,更是有着一种负罪感,认为那些将领的死亡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直到从主父偃那儿得知逃蹿的这个富贵少爷知晓十万大山的路,李椒心中才多了一丝火热。 刺杀他的人很多,但只要沿着十万大山冲击数次,将凶国那些游荡的军团扫荡数次,这绝对能大幅度削减刺杀者们的数量。 可以说张学舟几乎占据着解决他心病的药引。 旧事映入李椒脑海,李椒不免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数年连姓名都不曾问过的小修士。 想到张学舟短短修行数年的本事必然低微,他心中那点火热消退了很多,但只要想到张学舟让他们追击了数天,还钻到了梁王墓穴中,这让李椒觉得张学舟若是钻到十万大山中似乎也不足为奇。 他心情极为矛盾。 一方面他觉得张学舟本事不够穿梭十万大山,另一方面则是张学舟居然从梁王墓中爬出来了,这无疑说明着张学舟这类人好运到了极点,或许确实知晓十万大山的奥秘。 但他还没提问十万大山相关,张学舟收账倒是收得飞快。 “你救了周苍和赵木的性命,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李椒道:“当初应下只要你修为达到修行后续部分的条件,你前往北境军区找我即可,这个承诺依旧算数!” “找你可难呢!” 张学舟想想自己在上谷郡城没写出的椒字,只觉事情确实凑巧。 他寻思着解脱自己在上谷郡城干的那档子麻烦事,顿时就将事情推脱了出去。 “我为了寻你找了很久,就连帮我找你的朋友都关到富平县大牢去了”张学舟嘘唏道:“而后我只得跑上谷郡城写了一些大字!” “你那些大字是找我的?”李椒疑惑道。 “抱歉,我不会写椒字!” “你这让我纳命……” “我就是把事情写得严重点,据说这么写很容易引起重视,这不果然见到你了!” 张学舟回应的理由让李椒肝疼。 如果张学舟没有穿梭十万大山的本事,他们这些时日就算是打了白工,还很可能平白丢了自己的贴身武器和法宝。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八章 江湖恩怨多 做为邪罗斯川圣地诛杀令通缉的一员,李椒的防护和隐秘是必然。 别说张学舟找不到李椒,就是李椒以前的左右手周苍、赵木都找不到李椒。 在北境军团中,李椒整日都带着头盔度日,不到入夜不摘。 他不仅仅是面貌有遮掩,而且职务方面发生了重大变化,从巡逻和冲锋的大将变成了后勤、斥候等方面的负责人员,搭配干活的人也有了较大的差别,甚至保持着随时可能的更换。 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舟找不到李椒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说找一年两年,只要诛杀令没有撤掉,张学舟找三五年也不一定能找到李椒。 若非手上没有合适的用具,又需要对墓穴覆盖的土层刨坑,李椒的面罩依旧不会取下,想寻到李椒几乎没有可能。 “若我不这么弄,只怕早被凶国人刺杀了”李椒颇为沮丧道。 相较于往日的意气风发,李椒觉得如今的自己就像一只地下的老鼠。 但凡他摘了面罩,只要出现在战争中,他就是战场上最亮眼的存在。 面对邪罗斯川圣地的诛杀令,凶国指挥官宁愿输掉一场战争,也会先取他性命再说。 “我爹拿机关人做过一次尝试”李椒叹声道。 “短短呵呼传讯的时间,那机关人身上插了五百二十一枚羽箭”宁乘嘘唏道:“铁皮机关都顶不住,更何况是郎将军!” “所以我现在确实比较难找,但我绝对不是想着赖你的账”李椒道。 “那就好!” 张学舟点点头。 张学舟觉得自己倒八辈子霉才会被梁王关到墓穴中,但对比对比李椒,张学舟觉得对方才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诛杀令上的昴日星官已经丧了命,而诌不归则是被收编,只剩下李椒和晋昌。 若非李椒属于李广将军的儿子,以李椒的本事早被人刺杀了。 自傲如晋昌也是东躲xz,回了淮南都不敢回归客卿的身份。 “我当前过得很不好,若想改变这种局面,还需要你帮帮我!” 相互聊了片刻,李椒才谨慎提及了自己的意图。 “哪个缺心眼说我知道十万大山的路?” 等到李椒正式提及,张学舟顿时差点跺脚跳起来。 “就是前几天陪着你跑的那个乞丐说的”陆姓武将插嘴道。 “你们居然愿意相信一个乞丐的话”张学舟诧异道。 “我早就知道那狗东西骗我们,等我们回了北境,非得让宁录事将他定了位,割了他舌头才甘心”陆姓武将愤愤道。 “你……” “那你们相信对了!” 听到陆姓武将提及主父偃身上也被打上了术法标记,若要追击追杀不过数天的时间,张学舟顿时就改了口。 在他诸多所学中,最值得一提的本事就是太清真术。 这让张学舟很想将这道乙等术学完整。 即便他当下的修为不足,但他已经不是当年毫无认知的修行小白,完全可以背诵记忆后通过自我理解进行术的修行。 甭管能不能学,先将内容记住再说。 在他纠缠着李椒学习太清真术的过程中,张学舟希望什么意外都别发生。 这是他最重要的术,伴随他出生入死渡过了无数高风险,张学舟深入学习是必然。 “我确实知道十万大山的路”张学舟道:“但只限于一部分路!” “知道一部分已经很好了”李椒喜道:“你不知道那些山有多麻烦,一年四季都有变化,一个不慎就陷在其中了!” “变化是肯定有一点点的!” 只有真正认知过的人才知晓十万大山有多恐怖,这不是一方大墓涉及方圆数里的阵法,而是遍布了数千上万里方圆,形成了巨大的天然屏障。 侥幸从山河永固大阵中逃脱出来,张学舟对比一番,才确切知晓这种天地大阵所涉的庞大,也知晓了这种阵法的不可思议。 十万大山不仅仅是困一个两个人,而是能困住数万甚至数十万的军团。 但凡大军长驱而入吸引到尊上等人的目光,大阵变换之下,人命就会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去。 若大阵自然运转,张学舟确实知道路,但若有阵法掌控者进行变换,他从金蟾法王那儿获得的经验就做不得数。 但对张学舟来说,应对当前的情况显然已经足够。 他应下李椒的请求,李椒对张学舟的请求也一一应下。 从恨不得扇张学舟数个耳光,等到张学舟愿意配合贡献十万大山路线,陆姓武将已经恨不得将张学舟抱起来狠狠啃上两口。 这不仅仅是李椒的心愿,更是北境军区诸多人的心愿。 哪怕是一丝曙光也值得珍惜。 “那就先回富平县,先将你的朋友从大牢中放出来!” “要不要先去蓉城看看我们的武具和法器?” “没钱去看什么,咱们还能抢回来不成!” “我怕那道人不识货卖了!” 众人嘀嘀咕咕,便是张学舟想回睢阳城取马都被阻止了下来。 草草掩埋过挖墓的痕迹,又驯服过一匹梁王府的军马后,众人随后已经上了马背。 “我有点饿!” “再坚持坚持,到了富平县大伙儿都有酒有肉吃!” “看看路上能不能碰上几只兔子,咱们可以打几只兔子!” 除了张学舟状态还算正常,李椒等人面色都有古怪,在兴奋中带着不得不做出的忍耐。 等到众人铁头盔和面罩拉上去,众人才散发出一股铁血和生人勿进的模样,也少了此前那股饿到乏力的感觉。 李椒兴奋北境军团有可能突入十万大山中扫荡,将凶国当前多股袭杀的小团队歼灭,陆姓武将等人则是觉察出这属于一件大功,但凡验证成功,他们的官职很可能就要升迁了。 只有宁乘较为淡然,对此不忧不喜。 “我的学派?只是无名的小学派而已,以往还有几分光辉,如今不提也罢!” “能不能剔除你屁股上的蓝光印记?” 张学舟策马跟随时,也找宁乘叨叨了一会儿。 “你放心,我还想跟着郎将军学太清真术,没可能跑路,再说我朋友还都关在富平县大牢中呢!” 一番好说歹说,他身上的术法追踪印记总算是被宁乘收了回去。 宛如顽疾去除,张学舟只觉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不免还让张学舟问了问这类术法印记的相关。 “咋的,你以后还想预防啊!” 宁乘的反问倒是揭破了张学舟的小心思,但张学舟脸皮颇厚。 如果宁乘不介意,他不仅想预防,他也想学会这类追踪本事。 “追踪之术以相门学派为尊,我们无相门……” 宁乘不自然吐露自家学派时,又晃了晃脑袋。 “你听这个学派名字就知道,我们是和相门对着干的学派,但我们这个学派就没赢过,一旦遇上相门学派的人会死到不能再死,你个体实力不强,又没投靠大势力,学我这种本事害人终会害自己,一旦被人狙击就会丧命,你别说我这些年抓了不少人和妖,恨我的不少……” 宁乘念叨叨的牢骚话中,这位上谷郡城的录事显然过得也不算好。 作为打辅助的术士,宁乘个人实力并不算强悍,但他发挥的作用则让一些人恨得咬牙。 在李椒不曾被通缉之前,他在北境军团中也算是仇家首屈一指,一度属于凶国狙杀的对象。 “你说的不是没道理!” 定穴术已经释放过数次,定人术则是记忆于胸,定星术在乌巢手中。 张学舟最终觉得自己不需要舍近求远。 若他想学这类相关的本事,他所接触的学派就拥有当前最强的能耐。 (本章完)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一言难尽 从丰西泽到富平县,再次跑回来已经是一天半时间以后。 这个速度算不上快,但也算不上慢。 在缺乏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他们日夜兼程也只能跑这么远。 张学舟倒是不在意赶路,毕竟他这些年安稳的日子少,不仅是清醒的时候在赶路,睡着的时候也没少赶路。 在赶路这门能耐上,他不说顶尖但确实是专业的。 李椒等人精疲力竭,他状态还相当不错。 “胯疼,我屁股也抖烂了!” 见到众人一番痛呼,张学舟也凑了个热闹。 靠着北境军团的军马和甲胄标配,他入富平县倒是极为简单,甚至一路长驱进入了县衙旁的扎营区。 “几位爷这边!” 张学舟还见到了坑董仲舒等人的门下督王言冲,又有那位伯当大人老老实实站在营区陪同。 持着北境军区的令牌,他们一路畅通。 “负责核查富平县的牙门将军呢?”宁乘问道。 “禀大人,那位将军已经回郡城了”王言冲应道。 “你这校尉是嘴巴哑了还是怎么的,我问你话你让门下督回应?”宁乘皱眉看向伯当问道:“牙门将军在富平县查出了点什么?” “大……大人,他什么都没查出来,但看到我喝过酒,当时就打了我一顿!”伯当吞吞吐吐道。 “打你不算冤!” 军区火爆脾气者甚多,大多数人能动手就不瞎掰,被抓到违规现场的伯当显然挨了一顿狠揍。 “我听说你们前几天抓了几个商团的人?”宁乘问道:“还将他们的钱财没收了,人也押入了大牢!” “是……是有这么回事!”伯当应道。 “大人,他们行贿我们呀,他们还想接近李太守,这些人肯定是想着行刺”门下督王言冲急道。 这数天前来富平县核查的人个个都是实权派和实力派,如伯当统领着富平县千人编制的小型军团,而前来富平县核查的军将没有哪个低于三千人编制。 他目光扫向宁乘身后数人,只觉这几个带铁面罩的人较之牙门将军的军职更高。 “你是说他们想行刺李太守?”宁乘奇道。 “对对对!” “那有点意思,我倒是要看看何方神圣有行刺李太守的实力,却还被你们押入了大牢!” 王言冲信誓旦旦,这让宁乘随口反问了一句。 这句话顿时让王言冲的脸一白,便是伯当反应迟钝也知晓了问题。 他抬头瞅了瞅后方瞎晃悠的张学舟,只觉这次很可能捅了马蜂窝。 “咱们这是有几天没给他们吃饭了?” 伯当低声问了王言冲一句,王言冲勉强抬起头,随后又抽了自己几巴掌。 “牙门将军大人前几天也过问了这个案子,还进大牢去看了那些人,给了他们一些吃的东西”王言冲道:“各位爷,他们应该还活着,我去将那几人请过来!” 伯当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王言冲如何不明白。 他看着此前信誓旦旦和董仲舒等人没啥关系的张学舟,一时硬是想不通对方为何在今天带了数位实权派的将军前来找场子。 王言冲心中一沉,若非他实在逃不出北境,他眼下都想走人逃命。 他如今也只能祈祷这数天又冻又饿下来,这些人还能熬得住没有死掉。 军区管理和县衙治民完全是不同的方式,县衙会审会问会查明详细,依照条例进行判处,但在军区这儿只要能初步确认,一些细节就能直接忽略,而暴力也是军区最常见的处罚方式。 如伯当挨打就属于其中一种。 若错误严重导致发生人命案也较为常见。 王言冲感觉自己很可能犯了较为重大的错误,他和伯当拘捕的那个商团很可能涉及了某位将军的亲属。 这让王言冲腿脚好一阵哆嗦,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密集冒出。 在这种春寒的季节,他只觉一颗不算滚烫的心已经冻裂了。 “去请过来吧,希望没人死在你们的贪心下!” 宁乘扫了一眼王言冲,他漫不经心的目光显然带着警告。 作为上谷郡城的录事,他太清楚王言冲等人的小动作了。 发死人财是这些人常干的事,作为军屯的大县城,富平县不在乎一支商团所带来的利益,这儿也少有商团前来。 但凡被王言冲等人抓到什么把柄,将这些人关押到死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牙门将军问过的案子,他当时都没说什么”伯当嘟囔道。 但等到伯当被陆姓武将赏了一巴掌后,对方倒是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王言冲急匆匆奔向大牢处,又有李椒关切问了一句。 “他们抗冻吗?” “一半人能抗,一半人不能抗!” 王言冲一脸丧,但张学舟并不担心董仲舒等人的性命之忧。 董仲舒一进监牢就将墙壁打通了,别说关几天,就算关押半年也饿不死冻不死。 但几人受罪不可避免。 让张学舟颇为意外的是北境军区的牙门将军巡视大牢,董仲舒居然没抓住机会。 他抓过一条鸡腿,细细咀嚼着军区的优质伙食,一众人则是大口吞咽着食物,不断恢复着长途奔波所损耗的体能。 等到张学舟吃完了三条鸡腿,张学舟才看到拿担架抬来的董仲舒等人。 “没死,一个都没死!” 王言冲出营地时一脸的丧,回来时则是一脸微红。 只要没死人,他无疑摆脱了将军们暴躁解决问题时可能定下的死罪,最多是交出所得,又罚一些俸禄,再附加几巴掌的惩戒。 “看来你们过得很好”张学舟抬头道。 “晦气,我撞见了公孙敖那个大嘴巴”董仲舒附耳低声吐槽道。 “怎么?你撞见熟人了?”张学舟奇道。 “那可不,他非说我是董仲舒,我能怎么办?”董仲舒头疼道:“我应下身份就是蔑视朝廷规则,擅自脱离行政区域范围,我不应下又没辙,就只能继续被关着!” “你这人际关系当真是一言难尽!” 董仲舒遇见了熟人,但董仲舒没能办成事。 摊上尴尬的身份,他想用商团管事的身份做成事情的难度比较高。 甚至董仲舒已经觉察自己来北境的消息很可能难于保密了,这让他忧心忡忡。 “你似乎认识这些人,能办成事吗?”董仲舒低声问道。 “应该能”张学舟寻思数秒道:“但你得先保我七天,不要让他们来弄我身体!” 逃命两天,墓穴里关了三天,再到回富平县的时间,张学舟这一周以极为紧张的节奏过去了。 他回归现实世界在即,身体的问题不可避免呈现在李椒等人面前。 除了董仲舒这种熟识已久的人,张学舟难于确保其他人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想到军区人一言不合就动用暴力方式解决问题,张学舟觉得若不叮嘱董仲舒帮忙,他再次回归时很可能会产生一些自己并不想看到的救治场面。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章 理论上能做到 张学舟的身份并没有产生什么问题,李椒此前没问过他的名字,如今叫他东方朔。 董仲舒的身份则是产生了不小的问题,这让董仲舒患得患失了很久。 “玩双重身份什么的最麻烦了!” 张学舟叨咕了数句,而后眼前一黑。 等到再次接触光亮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西京城的新家中。 “真是七天就回来哎!” 图尔卡兰朵惊叹的声音响起,张学舟觉得现实中也有一个玩双重身份的。 受益于现代的基因技术,将容貌实现年轻化是很多高层通常有的行为,他一直以为图尔卡兰朵是任安然等人生理意义上的母亲,没想到对方是图尔柯兰朵的女儿。 这个身份的错误认知给张学舟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但寻思到自己记忆到的招魂术和回窍术,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快就能解脱了。 他确实不习惯被一个陌生女子在身边盯着,偏偏他还和对方处于有必要的合作中。 如果图尔卡兰朵脑子里没有图尔一族那些奇奇怪怪的观念,张学舟觉得自己还能和对方成为朋友,毕竟图尔卡兰朵的能耐确实很罕见,有这种朋友不知什么时候或许就能帮大忙。 但对方动不动就要结婚领证,这让张学舟消受不住。 他睁开眼睛,只见图尔卡兰朵一脸惊叹,甚至在目光中还带着一份敬畏。 “你这样让我很不适应!” 张学舟看着房间里的图尔卡兰朵,又将手腕上的营养针去除了。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如以往一样去做洗涮,而是迅速取出了纸笔进行记载。 他这一周接触的内容有些多,涉及了定穴术、定人术、招魂术、回窍术。 这其中还包括弘苦极为尽心尽力的相门内容讲学。 张学舟在伏羲相门上的内容难于一遍过,与阴阳家的炼丹术、阵法并无不同,这都是需要他不断学习不断实践才能理解的内容。 他隐隐中也把握了《坟经》的修行方式。 但复刻难度过高的条件让张学舟没念头。 他这七天承受了不小的麻烦,也带来了损失和后续的麻烦,但张学舟必须先将收获全收在手中。 他甚至需要尽量精简化内容,又尽可能让自己拥有相应水准的能耐。 “定穴术需要封印风水大穴增进能力,这种能耐属于截杀能力,这天下哪有多少阵法需要封穴!” “定人术似乎属于窥探窥知,这很可能属于行为推衍,会需要极为强大的思维能力。” “定星术需要熟悉漫天星辰的运转,又要熟悉星辰和人的关联,但星辰变化万千,而流星更是时时不断,这哪能简单好学。” 伏羲相门的能耐没有一项是属于学一学就能学成的能耐,修行在理论上可能推衍到无限,难有人可以修行到终点。 以乌巢的天资修行定星术也只能踏入小成,勉强具备查询的能耐。 而定穴术需要寻觅风水重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想推动定穴术向前难度极高。 定人术则需要思维能力不断增强才有可能增进,这同时也涉及了极高的修行境界。 张学舟不断记忆,越回忆只觉脑壳越疼。 他得到了某些领域的顶级术,但花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成,若十年八年没啥大效果也正常。 “还好梁王给力!” 第一道定穴术释放在运转山河永固大阵的地脉大穴上,张学舟踏出的第一步胜出了很多相门修士,能拿梁王寻觅的地脉截穴,这意味着他在截断弱于这种大穴的情况下得心应手,成功率会极高。 他琢磨了一会儿,不断皱着眉头誊写着相关。 直到他在数小时后誊写招魂术和回窍术,张学舟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相较于定穴术、定人术,这显然是两种简单到他没法吐槽的术。 尽管需要一定的时间修行才能勉强施展,但这两种术较之相术显然简单太多了。 “原来这就是神文!” 图尔卡兰朵低声惊呼,眼睛里满满都是狂热。 她的母亲发现了任一生这个拥有着图尔一族梦寐以求修行法的人,但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遇到了较之她母亲更为离谱的人。 如果她遇到的不是神灵,那她无疑遇到了神使。 看着张学舟行云流水的文字,图尔卡兰朵不断记忆着相关。 等到她实在记不住时,她还取了一个可视仪偷拍了数张照片。 直到张学舟回头,她才尴尬笑了笑。 “随便拍,随便记!” 张学舟极为大方展示着自己默写的内容。 他倒不介意别人看,毕竟转译内容不是想翻译就能翻译。 欠缺一个世界的文化底蕴,即便是任一生也束手无策,和他捆绑得严严实实,图尔卡兰朵想偷学几乎没有可能。 而且这些能耐以境界术为辅,缺乏法力压根实现不了最佳的效果。 种种条件下,看似强得离谱的相术更像是某种空中花园。 “我姐呢?” 张学舟懒洋洋地将招魂术和回窍术记载完毕,而后才问了问看护在他身边的图尔卡兰朵。 “小姑子去领什么奖了!”图尔卡兰朵高兴道。 “领奖?”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才将一些中断的记忆复苏过来。 这让他迅速翻了翻可视仪,解锁开启后,只见可视仪上果然有张曼倩的相关留言。 “序列委员会这么快就给我们发奖了?这短短几天行不行啊?” 张曼倩领的奖励就是测序盛会的冠军组奖励,这涉及了基因格斗术,也涉及了宋凤英所需的基因武具。 张学舟没想到短短数天,序列委员会开始发奖励了。 这种时间较之他想象中要快多了。 如同任一生当初半小时就给出的鲲鹏格斗术,张学舟只觉这种奖励来得太快了一点点,也太不靠谱了一点点。 若序列委员会花上半年又或一年的研究时间,张学舟觉得自己心里才会很稳定。 他最终接受了天才们的世界,也接受了自己可能得到的全新鲲鹏格斗术。 但张学舟接受了天才们可以短时间打造格斗术,他在一小时后看到自己的奖励,一时难于接受格斗术的内容。 “你是不是对序列委员会提及了理论方面的需求?” 张曼倩在各种走流程与核检之后,终于完成了颁奖典礼。 除了取到自己的《虎豹雷音格斗术》时,她也代领了张学舟的《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文件,直到晚上七点才赶回家。 “我就是在目标中说了理论上最为长远的打击距离,还有理论上可以达到的最大威能,还有延伸向上直到完整状态!” 插入存储器后,张学舟翻读着《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文件,脸色直接就拉胯了下来。 他提出了理论上的要求,序列委员会在这份文件上也提及了实现理论的构建。 《鲲鹏格斗术》看似完整了,有了一个理论上筹建的模型,也有了理论上打击的距离长远和威能,但张学舟压根不具备学习的条件。 “这第一步没个几千万如何能实现?” 弱基因的基因格斗术很难强悍,而要实现威慑镇压的高标准要求,这需要张学舟提升体内的基因强度、基因浓度、基因广度等条件。 简单来说,这需要大量血剂的推动才能实现身体的达标。 他给予了序列委员会三个条件,序列委员会也按要求完善鲲鹏格斗术。 但只要向前推动这份格斗术就离不开大量资源的堆积,这种要求在第二步甚至是十倍,第三步属于百倍的需求提升,而理论上的终点则是无尽资源的堆砌。 如果没有基因的质变,基因的量能就需要这么庞大才能实现,甚至这属于一个无底线的黑洞。 “但第二步似乎就属于非人需求范畴了!” 从理论上而言,这份《鲲鹏格斗术》确实走向了完整,但这仅仅只是理论上的完整,而并真实能力所能到达。 甚至于当基因量能提升了十倍的需求后,十倍数量的血剂不一定能实现所需要的效果。 这份理论上完整的鲲鹏格斗术,张学舟实际上无法完成修行。 在序列委员会那儿,他近乎获得了与相术相似的理论研究成果。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一章 补偿 “这真是你们所研究出来的成果?” 张学舟有秘钥上的通讯群组,这让他在收到《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文件后迅速提出了质疑。 “弱基因发展存在先天的局限,任一生的《鲲鹏格斗术》已经属于鹤鸟类威慑的终点!” “蚂蚁能举起超出身体数百倍的重物,但它举起的那点重物在麻雀的眼中就是一个玩笑!” “对比就是这么一个对比,欠缺了量能和质的变化,任何生灵都不可能发挥超出极限的力量。” “《鲲鹏格斗术》已经到头了,只有进行量能和质的转化,才能推动到你所需求的完整性、距离长远性、打击威能性!” 通讯群组都有一个管理员。 大约是早有准备释疑,张学舟的问题才提出,对方就有了极为完整的回复。 “你可以寻求血剂带来的影响,从而发挥双倍威慑力,甚至四倍、八倍……” “罗羽伦研究员说实现这份格斗术需求的理论条件存在极高的难度,但科技是不断前进的,或许你在某天就能实现相应的可能!” “他让你相信科学,相信未来!” 尽管测序盛会被搞成了一团糟,但测序盛会冠军组队长的奖励同样是一团糟。 这让成为笑话的测序盛会更是增添了一笔笑料。 但在以往的测序盛会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哪位弱基因选手登上这座领奖台。 强者恒强的道理在张学舟这儿拐了个弯,这个弯大到序列委员会众多研究员都转不过来。 任一生没有将《鲲鹏格斗术》继续推动是存在原因的,这不是任一生不给力,而是低基因的状态让任一生难于继续量身打造。 对众多学霸级研究员来说,一个题目有没有答案,这些人稍做研究就已经清楚。 对任一生而言,半小时已经足够用了。 而对众多序列委员会的研究员来说,七天的时间也已经够用了。 他们不需要花费一个月,又或花费一年两年。 这是极为明显的情况,他们也没法让一只蚂蚁举起一只麻雀。 这份《鲲鹏格斗术》的路在任一生那儿就已经结束了。 而在序列委员会等人的眼中,张学舟的基因格斗术基本也走到了尾声。 即便依靠大量血剂的堆砌,对方大概率也只是一个充能型的第三序列者。 明明是测序盛会的冠军组队长,但这是有史以来基因格斗术发展上限最低的冠军组成员。 “如果你不介意另择发展方式,我们这边建议你发展枪械技能。” “作为相应的补偿,你拥有射击证和持枪证明后,可以来我们这儿领取一柄最新款的枪械!” 《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这份奖励存在极大的问题,这不仅仅是张学舟看得出,序列委员会诸多研究员也心知肚明。 在激励张学舟相信科学相信未来时,组委会也有相应的补偿。 这倒不是组委会心善,而是西京城盘根错节的关系太复杂,处理不妥善很容易诱发问题。 若张学舟亲自前去颁奖典礼,这些事情不仅会一一说明,而且还会有现场赠送的枪械。 “一定需要有持枪证明”负责人员叮嘱道:“只有具备合法的拥有权,我们才会转交赠送这柄枪。” “证明我肯定有,我明天就过来取枪!” 鲲鹏格斗术的发展有些糟糕,但序列委员会不算太糟糕。 得知还有一份补偿,张学舟也算是没了愤愤不平。 他基因条件确实不算好,若非任一生的强推,他哪有登上测序舞台的本事。 张学舟曾经认为任一生的推动是一个开始,但他没想到那已经属于结束。 他也不显得过于失落,对张学舟而言,基因发展并非他的全部,东边不亮西边亮,他还有术作为补充。 虽然定穴术、定人术很可能需要钻研一辈子,招魂术和回窍术也很废柴,但张学舟只要想到数日后就有可能完整的太清真术,这让张学舟怎么都有一份底气。 相应他和组委会成员的沟通以极为平和的方式收了场。 “一把枪就把你打发了?” 张曼倩倒是还有些气愤,想寻人讨个公道。 “理是那个理”张学舟道:“但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毕竟任教授都没办法解决问题,何况是他们!” 任一生曾经将希望放在序列委员会众多研究员身上,但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很可能高看这些人了。 当学神不能解决问题,学霸们显然更不可能解决问题。 在鲲鹏格斗术的推衍上,这就是死路一条。 若真想让鲲鹏格斗术再度发展,张学舟觉得自己还要请教任一生。 他能察觉到自己基因条件有极为缓慢的变化,序列委员会的研究员们显然没可能时刻为他服务,但任一生则是他有所需必然会做出回应。 想了想还滞留在玉石中的任一生,张学舟进食了一些合成的营养糊糊,而后一抹嘴。 “我去玩玉去了!” 他迅速出了门,而后开上了自家新买的小车。 还不等图尔卡兰朵进入小车后座,他已经开车一溜烟跑了。 “等……” 张学舟的玩玉显然是探望任一生。 作为作息极度不正常的人类,当下的白天和黑夜已经不能束缚张学舟的作息。 图尔卡兰朵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张学舟已经不见了人影。 便是张曼倩也有一席话卡在了喉咙中不曾叙说。 但张曼倩和张学舟沟通倒是相当方便了,噼噼啪啪的打字声中,张曼倩将最近数日和图尔卡兰朵沟通的一些话齐齐叙说在通讯中。 “千岛联盟国的图尔区值得一去!” 她默默将诸多相关和猜测也通过打字方式发送了过去。 张家众人和二号天坑存在关联,四人都发生了一些诡异之事。 张学舟和张曼倩曾经将希望放在二号天坑的研究所中,甚至查探到了张学舟提及的域外天魔可能的血肉组织部分。 而且他们也将目光放向了英伦联盟国的格纳斯家族。 但相较于远不可及的格纳斯家族,存在相似可能的图尔一族更容易被他们所接触。 只要与图尔卡兰朵保持友好的关系,以这个女生对张学舟的崇拜和敬畏心态,张曼倩觉得做成这件事的难度应该不高。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二章 心有光明才可能有希望 “天灵灵地灵灵,天帝下凡显神灵……” 念叨着不曾改变的咒语,张学舟进入济世医疗中心后开始对着任一生的身体收魂。 而在魂玉中,任一生也开始研究回窍术。 不管行不行,试试没毛病。 任一生当前的情况较为特殊,和董仲舒提及的状况差异有较大,已经不属于正常修士的阳魄出窍。 任一生不但出了窍,还找了一块玉安家。 正常来说,招魂术应该不好使,但张学舟感觉回窍术也不一定完全适应任一生现在的情况。 但不管怎么着,他反正是尽心尽力了,当下都只能拿来做做尝试。 “我第一次上手这种术,再来一遍!” …… “我觉得多试一次应该没毛病!” 从晚上八点,一直尝试到凌晨三点,张学舟最终止住了念叨叨的收魂。 能被木道人所收藏,收魂术的阶层并不算高。 如同汉王朝所收藏的那八百多道术,收魂术也处于没啥用的行列中。 这让张学舟学习起来相对简单。 还不到凌晨三点,张学舟就觉得自己收魂术寸无可进,已经没法再熟练了。 虽然技能学全了,但任一生的状态没啥变化,盯了张学舟大半夜的任安然则是显得有些困倦。 “有一点感觉吗?”张学舟问道。 “不行啊!” 魂玉中,任一生传出细细的声音。 这不仅仅是张学舟的收魂术不好使用,任一生也学了数小时的回窍术,两人的术都没有发挥到作用。 “我关在这个玉里面,就像我关在暮年公馆”任一生无奈道:“这进来容易,出去完全不行啊!” “你就没法摆脱这枚玉?”张学舟疑道。 “要不要试试打破这枚魂玉?”任安然插入建议道。 “我觉得……” “不行!” 张学舟思索的意见还没发表,任一生有了跺脚的着急。 “我感觉魂玉不仅仅成了我的避难所,当下似乎还成了我的身体,打破这块玉很可能让我死掉”任一生急道。 “那您的身体?”张学舟疑道。 “我感觉关联似乎没那么紧密了”任一生头疼道:“我越琢磨钻研学习这个回窍术,我和身体的关系似乎就越淡薄,这块玉反而成了我身体一般!” “你的意思是说你回身体没回成,回到这块魂玉上了?” 张学舟听着任一生低低叙说的声音,他觉得自身在《鲲鹏格斗术》的修行有些糟糕,任一生在修行上的情况则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是有这么个意思”任一生应道:“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给您看看序列委员会给我推衍完整的《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 张学舟没法斩钉截铁熄灭任一生的希望,这让他拿出了鲲鹏格斗术。 这也是他此行前来想问问任一生的一件相关事项。 若任一生觉得鲲鹏格斗术依旧还有前途发展,这说明任一生心态良好,可以不断等待又或者钻研。 若任一生看到的是一条绝无可能的修行死路,他当下确实拿不出更靠谱的术。 “你似乎在对我做心理测试?” 借助可视仪,张学舟展示着序列委员会的那份研究文件。 一页页文件翻篇而过,直到第六十八页的末章,任一生才低声询问了一句。 张学舟并没有直面回应任一生,而是展示了一份文件。 看到序列委员会那帮研究员的‘杰作’,任一生已经知道了答案。 “心有光明才可能有希望!” 放在张学舟面前的鲲鹏格斗术几乎已经宣告了基因格斗术的终点。 而放在任一生面前的也是一条荆棘遍布的路,甚至在当下寻觅不到方向。 若张学舟依旧有信心向上,任一生同样能找到自身的出路。 这条路需要他们打破禁锢,也需要他们相互紧密的合作。 张学舟可能寻求到在将来有帮助的术,任一生也可能协助张学舟推动的基因格斗术。 但这需要两人的心态和状态稳定。 心态乐观或许能做到,但涉及相互的状态稳定,这并非张学舟和任一生所能控制。 张学舟的意识冲突和身体争夺,任一生的阳魄可能消亡和魂玉问题处理,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这让两人求生难度并不低。 “这也需要我们对这些事情保持快速的处理,而不是在蹉跎中浪费时间!” 张学舟什么都没说,但张学舟又将什么都说清楚了。 做为心理学专业的教授,任一生太懂这种表达方式了。 正是因为理解,所以任一生并不显得失落,反而有着斗志昂扬。 “哪怕我已经成了一根点燃的火柴,我也要绽放出最猛烈的光辉!” 开拓向前本来就是荆棘丛生,有理论型的研究人员,也有实践型的研究者,也不乏被拿去从当实验的耗材。 从本质上来说,测序盛会推行新的格斗术同样是一次实验。 这筛选了当下范围内最优秀的测序者,又不断推进部分基因格斗术在理论上和实践的结合。 寄托于这些最优秀的种子,也不断测试和推动基因格斗术向上。 只是张学舟这份鲲鹏格斗术太过于理论化和空谈化,这导致张学舟在第一步就行进得艰难。 但必要的身体条件改善不可避免,过窄的条件将能力发挥牢牢限定在了局限的范围之内。 张学舟确实需要改善自身的条件,哪怕是拿着钱财砸也要砸破这个禁锢。 只有破除了禁锢,鲲鹏格斗术才可能产生更强更远也更完善的可能。 任一生注目着张学舟前行的坎坷,又寻思到自己的朝不保夕,他如同陷阱中的困兽一般,多了一种你死我亡打破到底的信念。 或双输,或双赢。 任一生明显会选择后者。 他只是禁锢在了魂玉中,但并没有完全死亡。 欠缺肉身对他构成了很大的困扰,但他的思维没有禁锢,甚至他当下依旧具备施法的能力。 而且任一生确实有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如同他最初阳魄出窍时所想的那样,他需要一个身体,他也会培养这个躯体。 一如他当年培养任安然和任无恙一般,这一次他要培育的是任一生自身。 “术能不能构建某种特殊的身躯?” 在回窍术难于奏效的情况下,任一生转向了其他方式。 “傀儡术、阴魂附体、术法拟态都能构建特殊的外在身躯,但我不确定这是否对你有用!” 他询问了张学舟,张学舟也给予了见识范畴内的回应,这让任一生只觉光明依旧在照耀着他。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开拓鲲鹏格斗术”任一生保证道:“也会用最快的方式!” “我说的这三种术很难获得,但我会尽力!” 傀儡术在晋昌的身上,阴魂附体则是尸佼学派的内容,术法拟态则是五行之术走向极限才可能的衍生,张学舟也只听董仲舒介绍过一次。 而这三种术即便是获得,也不一定适合任一生修行。 想要自救,任一生所面对的困难会很大,也会耗费无数心血在其中。 这需要任一生尽可能快一些,也需要张学舟尽可能的快。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三章 骆辉教授的提醒 骆天鸣又被关进暮年公馆了。 对这位做出表率的高阶序列者来说,他进入暮年公馆是一场极具示范的案例。 而在走出暮年公馆后,骆天鸣是否会再次回到暮年公馆也是被无数人盯着。 相应骆天鸣不进暮年公馆都不行。 前来寻找张学舟的是骆辉教授。 凌晨六点的时间,骆辉教授就已经心急火燎出现在了学府区的济世医疗中心。 如果不是济世医疗中心部分区域对他不开放,骆辉教授前来的时间会更早一些。 “两场x432修复医疗已经预备稳妥,你们什么时候去汤山疗养中心,还有,我爸打你通讯一直打不通!” 骆辉教授有些心急火燎。 他就没见过这么耽搁事的,不仅对别人的事情不着急,对自己的事情也不着急。 作为序列委员会研究者其中的一员,骆辉教授同样接触过《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知晓张学舟踏入了一个无穷尽底限的大坑。 甭管张学舟有几个要求,鲲鹏格斗术的路子注定很窄,也不得不做出调整。 但就是这样窄的路子,却让张学舟轻易击溃了诸多测序者。 反向的推断向来不难,骆天鸣觉得这与精神强化存在极高的关联。 越是见到别人的好,他也就越着急自己所获。 骆家安排极为迅速,眼下就等张学舟主动回报了。 在任一生课题所涉的人选中,王郝然一直躺医院,宋步尔和秦文瀚则精神状态有些不正常,至于任无恙和任安然这两个死了爹的兄妹不谈也罢。 剩下可沟通的人选中,只有张学舟较为好接触。 双方甚至还构建了直接交易的方法。 只是张学舟动辄就生病,正常的时间不算多。 “我爸妈忙着拍摄影视,我得问一问她们!” 张学舟出了任一生的病房,在公众等待区域见到了骆辉教授,也回应了相关的问题。 “打不通可以给我留言,我看到就会回复的”张学舟道。 “那我们发了不少,你也没回复”骆辉教授道。 “哈……哈哈!” 张学舟尴尬一笑。 他回归现实第一时间就是默写术法的相关内容,而后接收了测序盛会的奖励,再就赶到了济世集团医疗中心。 他需要对任一生翻译回窍术,又需要施展收魂术。 尽管没弄出什么成果来,但他们折腾了一天,压根挤不出时间。 张学舟也是到现在才翻看自己的通讯器和可视仪上的相关留言。 “不要着急,毕竟我回答问题需要思考”张学舟尴尬道。 “请你父母去汤山疗养中心也要思考这么久吗?”骆辉教授问道。 “这不还得筹钱”张学舟道:“你知道我们家企业碰触了红线,现在监督得可严了,拿点资金用一用都需要层层审批才能到手!” “钱的事情不着急,你们人先过去”骆辉教授道:“然后你和我爸通话好好聊一聊!” “没问题!” 张学舟拍胸应下。 “你那份《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中,周月燕可是出了不少力,我寻思着若你持续发展基因格斗术,你们家的企业很可能要为周家做嫁衣!” 张学舟联络不上,但一旦联络上这小伙干活倒是很痛快。 这让骆辉教授报之以李,也低声提及了一个消息。 “她?” “是她提出的无限强化鹤鸟基因理论,但压根没考虑过实际能不能通达”骆辉教授道:“你想要堆砌强化鹤鸟基因的话,以后少不得要陷入她的掌控,但我们骆家愿意提供中档的鹤鸟血剂,只要一百五十万一剂的友情价!” “那我先谢过骆教授了”张学舟道:“你也知道我们家族钱财方面……” “钱的事情不着急!” “那能赊五十剂鹤鸟血剂吗?” 骆辉教授的大方是有限度的,暂时欠两场x432修复技术的资金还能承受,真要让张学舟赊上五十剂鹤鸟血剂,骆辉教授也没法承受。 “咱们循序渐进,你可以先尝试每月注射一到两剂,而后再慢慢推动到多剂次,不用像换血一样一次注射太多,这种搞法对你有害无益!” 他低声劝诫着张学舟,又很认真考虑着张家是否能一次性取出如此庞大的现金。 这个计算让骆辉教授都不免有摇头。 很显然,这桩生意的风险极高,而且有可能产生医疗方面的问题。 他不赞同周月燕的理论,但骆辉教授没有明确反对周月燕,甚至想着参与分一杯羹。 甭管飞娱直播做得有多大多强,只要陷入了这种需求之中,飞娱直播再能造富也会源源不断流失财富。 而要想让飞娱直播站稳跟脚,甚至成为西京城的一环,张学舟等人又不得不做这种投资。 可以说这是一个死循环。 西京城一些家族没能在火热的直播行业中挣到钱财,但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相关利益产出同样没问题。 虽是春风和煦的交谈又有互助,但这也无不透露着西京城的某种规则。 在重重叠叠交织的体系中,没有人会允许哪一个家族暴富到超出范畴,哪怕是没有掌控权利的新行业,他们也会通过盘根错节的关系步步牵扯。 “多谢提醒!” 张学舟点头示意。 他不清楚周月燕在其中的发力,若他见识面不够,又欠缺任一生的讲解,张学舟或许真有可能怨恨周月燕。 但这确实属于他基因方面不足的问题。 一个偏瘫患者想成为一名顶级剑客,首要的问题不是去寻一册诡异到极点的剑术绝学,而是先把偏瘫的病给治了。 只有满足基本条件,他才能步步向上。 这其中改善的问题需求诸多,涉及了钱财,涉及了高端血剂资源,涉及了身体的承受能力,涉及了血剂对身体影响的程度,又涉及后续转化提升的程度,张学舟一时半会也没法解决。 但他庆幸自己后备的力量极为充足。 他并不是完全吊在基因格斗术上,他有枪术,他有境界学,他有术。 他至今没搞懂是身体的特殊还是绿头鸭妖念的影响,这导致张学舟能通过进食改善自身基因条件,而并非完全寄托于现代医学。 他们家的钱财不说完全充足,但至少应对当下所需基本不缺,甚至还有足够的‘钱景’。 骆辉教授看似带来了一个让人心生怨念的信息,但张学舟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谁想通过吸血的方式吞噬张家的流动资金,这首先必须保证张家钱财进账的正常。 也就是说,不论是周家还是骆家,这已经被动成为了某种隐性的盟友。 在涉及直播行业的某些行政条款中,这两个家族发表意见时必然会倾向于他们。 只有他们所在的飞娱直播正常,这两个家族才会获得源源不断的收入。 张学舟想通相关后,对着骆辉教授的态度都不由亲密了数分,在不断提及自身需求时,也将骆家作为了重要的采购方。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四章 图尔族 张学舟今天的行程很简单,他想去研究所领取自己的枪械,除此之外,他还要去笑傲江湖剧组看一看。 奖品是因为鲲鹏格斗术推衍发展并不适合张学舟而做出的补偿。 而去剧组则是看看宋凤英和张卫盟,如果这两人拍摄不繁忙,张学舟觉得父母可以躺到x432修复装置中,尽量推动精神强化的修行。 “你都知道在这儿等我了?” “哈欠,萨阿提,你晚上不用睡觉的吗?” 想去研究所,张学舟必须先去宋家一趟。 他在宋家练过枪械,相应的射击证也是宋步尔帮忙搞定,而持枪证明则是任安然此前通过挂职给他做了安排。 但张学舟才走到宋家新址的大门口,他就看到了图尔卡兰朵在这儿等待。 尽管还打着哈欠,图尔卡兰朵依旧盯得他很紧。 “我睡了很长的时间,不需要入睡”张学舟摆摆手后疑惑道:“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进行的追踪定位,这能耐也太神奇了吧?” “其实也不算特别神奇”图尔卡兰朵指指天空道:“我只是用了卫星定位,只要你使用通讯器、可视仪等设备,我就能通过向一些相关人员询问获得大致准确的消息。” “你们这……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张学舟以为图尔卡兰朵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凭借现代设备。 当然,这还有图尔卡兰朵的地位在发挥作用,可以让相关的人员专门为她服务。 “你们千岛联盟国的卫星还能定到我们这边来?”张学舟道。 “卫星是环绕星球转动的,只要上天的卫星足够多,世界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你们联盟国还租用了我们两颗卫星,如果没有特殊的方式对我们的卫星进行屏蔽,这确实能被我们查询到相关位置!” “你这让我有点明白任教授为何不喜欢用通讯器和可视仪了!” 张学舟晃晃头,也由得图尔卡兰朵跟在身后。 依任一生当下的情况,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没法甩脱对方,只能与对方和平相处。 张学舟进入宋家不难,他不仅有宋步尔的通讯,还有宋思佳的各种联系方式。 等到发了信息,宋思佳已经兴冲冲从宋家新建的别墅区跑了出来。 “还以为昨天能见到你呢,你这是又躺着了?”宋思佳喜道。 除了张学舟,大概每个测序盛会领奖者都是这般高兴。 宋思佳脸上有止不住的笑容,又有两个通宵达旦不曾入睡的黑眼圈。 张学舟看了看白净面孔的图尔卡兰朵,又看了看此时有些图尔族风格的宋思佳,只觉这简直是一个轮回。 但他很快就转到了自己的事情上,提及了己需求的射击证。 “我爸说你一天天忙乎乎的,说不定都忘了这个证,还让我特地转交你”宋思佳高兴道:“我听说你还能额外领到一把新款的枪械,那是什么枪?给我瞅瞅!” “我得持了证明才能去领取,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枪呢!” 作为补偿的枪械在宋思佳等人眼中显然成了额外的奖励,甚至让喜欢枪械的宋思佳羡慕嫉妒恨,只恨自己不是队长,没法体验最新款的枪械。 “奇怪,为什么宋思佳的目光都没有看过你一眼?” 宋思佳转交了射击证,又邀请张学舟吃了早餐,但宋思佳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图尔卡兰朵,从始至终不仅没正眼看过,也不曾说话,甚至连相应的早餐都没预备。 “她不像你们!” 不仅仅是张学舟对图尔卡兰朵产生了免疫,张曼倩也是一定的防护力。 而在针对其他人时,图尔卡兰朵的能耐一如既往的好用。 若她开口亲切交谈,对方会给予诚挚而热烈的回应,若图尔卡兰朵不想说话,这几乎能被其他人无视。 图尔卡兰朵解释了数句,这让张学舟一时羡慕无比。 “你们图尔族这能耐外传吗?”张学舟羡慕道。 “只要你随我回图尔区,等我禀明母亲大人,她一定会传给你”图尔卡兰朵高兴道。 “还有这种好事?” 张学舟转念,而后在短短数秒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不受魂玉的事件牵扯,他去去千岛联盟国没什么问题,但在眼下前去图尔一族的领地,张学舟只怕是没能耐回来。 但若没有被魂玉事件牵扯,他又不具备学图尔卡兰朵这类能耐的资格。 这让张学舟好学之心来得快,放弃起来也非常快。 带着持枪者和射击证,又驾驶着小车,张学舟依照秘钥指引来到了皇城区的研究中心。 “高新农产品研究中心?” 西京城的众多建筑都有隐藏功能,极具低调的名字后面就隐藏着另一副面目。 譬如未央武馆等场所,又譬如基因测序机构,也包括了序列委员会的研究中心。 门口处无人执勤,张学舟刷了卡。 他看着贴身进入规避电子设备检查和放行的图尔卡兰多,只觉这姑娘现在学聪明了许多。 “你没必要整天跟着我,这没有任何意义”张学舟劝道:“你获得了教授的精神强化,多多学习才不耽搁你大好韶华!” “但我觉得跟着你,又不断对抗你抗拒我的气息,这对我修行精神强化更具帮助!” 图尔卡兰朵指了指张学舟,又指了指自己。 “对抗修行?” 图尔卡兰朵的精神力绝对不算弱,这其中有天赋因素,也有图尔一族的修炼之法。 而这种对抗修行在张学舟此前并无接触过。 他不免有些啧啧称奇,只觉各家各户都不乏较为独门的修行之法。 这让他对图尔卡兰朵不再抱着完全抗拒的心态,而是有着适当的交流。 而且通过查看张曼倩的留言,张学舟觉得以后与图尔一族打交道的次数不会少。 毕竟张学舟对图尔一族供奉的神灵确实有兴趣。 在张曼倩留言中,很明确提出了图尔卡兰朵对他前往另一个世界的肯定,又有图尔族神灵的气息与张学舟相近。 这或许是域外天魔残留的化身,又或是某位反抗域外天魔的成功者,亦或其他。 不管是哪种可能,张学舟觉得彼此认识一下没毛病。 他低声与图尔卡兰朵交流,又穿梭过研究中心的走廊。 直到张学舟被研究中心出来的周月燕拦住。 但周月燕的目光并未聚焦在张学舟身上,而更多是放在图尔卡兰朵身上。 “你……你们图尔一族如今刺探情报都这么明张目胆了吗?这种地方都直接闯进来?” 她看着跟在张学舟身边的图尔卡兰朵,显然认出了图尔卡兰朵的身份。 迟疑了两秒,周月燕才直接询问图尔卡兰朵。 对这个奇葩的族群而言,正面交锋向来就不是其所擅长,而在蛊惑人心、煽动、刺探情报等领域则是极为专业。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五章 无限枪 张学舟一直头疼图尔卡兰朵,等他转变念头,想与对方和平相处相互学习时,这姑娘被周月燕认了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图尔卡兰朵进入了不该进入的区域。 这是张学舟拿着测序盛会冠军组秘钥卡才能进入的研究中心,其守密性不言而喻。 大约是跟随习惯了,又或是感觉张学舟进入的地点并无太大问题,亦或是被赤色联盟国简单的命名风格所迷惑,也可能是任一生曾经提出的‘一如既往’。 这姑娘在进入高新农产品研究中心的三分五十二秒后,被特遣队成员直接扣走进行关押审讯。 源于周月燕的因素,特遣队成员们带上了石棉头盔,较为有效屏蔽了图尔卡兰朵的气息能力。 “其实她没啥太大的坏心眼”张学舟不免还帮腔解释道。 “你不懂他们这个族群,他们极为喜欢刺探情报售卖获取好处”周月燕郑重告诫道:“任何你能想到的接触方式,他们几乎都具备,而且对他们来说,为了刺探到足够份量的情报,靠着女色男色和人联姻、生孩子捆绑、高档花销诱惑堕落等手段都会经常运用!” “这样子?” “她有没有说要嫁给你”周月燕问道。 “说是这么说过,但……” “你看看!” 周月燕摊手,示意张学舟已经中招了。 “这是他们图尔族的惯用伎俩,你年纪轻轻气血盛,一定要谨防美色诱惑”周月燕劝道:“别到时家产都被他们侵占变卖了!” “他们族群这么恐怖?”张学舟奇道。 “防火防盗防图尔人”周月燕确定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他们千岛联盟国的人说的!” “看来图尔族在千岛联盟国的名声不太好!” “只是很有争议而已,毕竟他们对外智取了什么紧要机密,那对千岛联盟国还是英雄之举!” 周月燕摆摆手。 世界各国的人有流通,但不算特别频繁。 而信息的封锁与控制下,想获得准确的国外信息也是一桩难事。 对张学舟而言,不清楚图尔族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接触到足够多的国外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千岛联盟国地理位置偏僻缺乏交流,以往的发展最为落后,他们现在那些高科技可不是白来的!” 周月燕低念了一句,又看向张学舟。 “你对《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非常不满?”周月燕问道。 “谁说的,我非常满意”张学舟回道。 “还能谁说的,你自己说的”周月燕道:“我昨天晚上在通讯群中给你做了回复,可没看到你很满意的回应!” “咳!当时是您在回应啊!” “我还知道你今天一早肯定就会过来,特意在这边等一等”周月燕道:“有没有人借此说我的坏话?” “骆辉教授和我说了一点点相关的事!” 张学舟耸耸肩,出卖骆辉教授的速度飞快。 如果可以,他希望周月燕和骆辉教授之间可以形成相互的竞争,这能有效减少他采购血剂的价格。 “他还答应低价供给我鹤鸟血剂”张学舟喜滋滋道:“只要一百五十万一剂。” “你在他那儿订购了?” “预定了二十剂次。” “这老东西一直喜欢截胡,他那种中档货只值一百二十万,价格高了你就不要去订购”周月燕摆手道:“姐这儿高档的鹤鸟血剂量大管饱,只需要四百五十万一剂!” 相较于第一次推荐的开价,周月燕主动降价了五十万一剂次。 这让张学舟甚是满意,等他以后再到骆辉教授那边走一趟,另一边的价格显然也能压下来部分。 张学舟在血剂上的心态并不显得过于焦虑。 他也不准备彻底投向哪一方,钱多的时候就买一些剂次调整身体。 这是一个较为可靠隐性关联网,甚至能支撑飞娱直播很久。 “这调配的材料可不便宜,说好的五剂次,你可别耍姐姐!” 得到了张学舟口头上的订单,周月燕显然也是心满意足。 对眼下的张学舟来说,对方的需求量只有这么高。 而张学舟能不能在后续发展继续向前,这要看张学舟能不能熬过《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上提及的第一阶段。 只有张学舟越过这个较之正常所需多三到五倍数量血剂的初级阶段,对方才具备序列者中等水准的实力。 至于再往后的资源堆积,那就得看张学舟的体格硬不硬,而张家的财力又是否能支撑。 若这种情况发生在周天豪身上,周月燕觉得周天豪会很有自知之明的进行放弃。 但在张家没有顶梁柱的前提下,张家必须堆砌一个高手出来。 或张学舟,又或张曼倩。 “你姐的基因格斗术需求同样不小,你们两人以后需求血剂都可以来我这儿”周月燕寻思数秒后道:“我这儿关于虎、豹的血剂也不错,若你们有较高的需求,我还可以专门为你们进行培养和定制!” “必须要!” 诸多血剂不是想要就能有,总不能需求的时候再去高价求购。 张学舟点头同意,还顺道给张曼倩下了个口头上的订单。 没有进行预付款,也没有签订采购的合同,这种口头订单属于给双方一个心理准备。 张学舟需要准备足够的钱财,周月燕也需要进行相关环节的查看,避免钱财到位而实验室欠缺调试的条件。 “看来你不算太恨我,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新枪”周月燕道:“以你枪术的高超,即便基因格斗术发展慢一些,凭借枪械也能撑不少年!” “我听说是很新款的枪?” “可以说是某种基因武具,这里面也有我很早前的一些构想,没想到他们真研制出来了!” 周月燕引了路,等到张学舟跟随进入了地下室一楼,他才看到一个小型的射击场。 此时的时间依旧很早,但射击场中有两人在玩枪。 时不时的射击声中,一个个活动靶被击穿。 “次次都是十环,这枪法厉害了!” 跟随周月燕进入射击场,张学舟见到靶心次次被挤穿,不免也有惊叹。 “那是裴景洪设计的自动锁定枪,打靶相当不错”周月燕瞄一眼道:“但人不是这种活动靶子,肢体调整和锁定系统的完美匹配更是当前的一道难关。” “我感觉已经很厉害了!”张学舟赞道。 “看看你这把无限枪!” “什么无限枪?” 张学舟一直认为给自己的枪械不说需要双手举着,那至少也得七八公斤的单手电击枪。 但让张学舟没想到的周月燕取出的枪械更像是一个金属护臂。 若非这具护臂上还能看到三个射击孔,张学舟都没法相信这种东西可以作为枪械来定义。 “这款枪械分为短距、中距、长距射击,有效的射程分别是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周月燕介绍道:“你别看它需要佩戴在手臂上,但这柄枪带来的反冲力量并不强,你佩戴试试。” 骆辉教授有联络张学舟的需求,周月燕显然也是如此,甚至将奖品的补偿发放也包揽了。 她指导着枪械相关安装,也指导着张学舟如何使用。 “反冲力量不强,这意味着打击力量肯定不高”张学舟道:“这种枪械有存在的意义吗?” “它填充的弹药尺寸极小,一次可以存放三百枚子弹,足足有标准枪械的十倍弹匣容量,堪称现代小体枪械之最,这也是我们称之为无限的由来”周月燕道:“这种枪械唯一的缺陷是它必须射中较为致命的部位才能造成创伤,相应也只适合一些较为特殊的枪手。” 周月燕指了指不远处的射击场地。 “去试试枪,这柄枪用好了会比威慑类基因格斗术好用!” 无限枪到手,张学舟不知怎么想起了王易安那套可以散发出无数小型暗器的基因武具。 这让他寻思回味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将王易安副教授基因武具的削弱版本给我了?” 周月燕微微的尴尬中,张学舟则是走向了射击靶的方向。 甭管是模仿产物还是削弱的产物,王易安靠着相应的基因武具战胜了王郝然。 相应这种武具用得好确实会很给力。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六章 未来没有不可能 “嗖!” 正常的枪打击时会带着‘嘭’的枪响,而无限枪的射击更像是利箭出鞘。 宛如毛发粗细的一毫米长钢针就是无限枪的子弹。 虽然结合了动能和电能,但这柄枪械的射击强度乏善可陈,只有弹匣容量存在极高的优势。 “若使用得当,这柄枪的限制能力会极高,不论是对单人还是多人都具备优势,甚至拥有一次性射击三枪的能耐!” 护臂之上,当用于充能的薄膜外壳褪去,三根细小的枪管显出,又能依靠手指弯曲进行方向的调整。 如同周月燕的介绍,这柄枪确实可以在同一时间做到一枪三发。 但一次性打击三枪带来的后患是有效射程只有一百米,而一枪两发则能做到两百米射程,单枪射击则是最远的有效射程三百米。 只是不论周月燕如何介绍,这也避免不了无限枪的鸡肋感。 “这无限枪的设计者到底是怎么想的,射中人就已经很难了,要射中眼睛、咽喉等致命部位更是难之又难”张学舟吐槽道:“感情使用这种枪对射,别人一枪崩死我,我给他搞点挠痒痒的伤势呗!” “年轻人,你知道野外生存最大的问题在哪儿吗?” 周月燕还没有回话,此前陪同裴景洪试枪的老者不乐意了。 “野外生存最大的问题在于补给!” “普通的枪械只有三十发弹药,威能再强也会迅速消耗一空,而野外想补充弹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无限枪不仅有三百发的弹药容量,它应急下的填装可以取木刺等大小规格相近之物直接填装,这是当前市面上的枪械所难于做到的!” “它动能冲击力不足是劣势,但这也是填装弹药的优势!” “甚至它还预备了太阳能薄薄充能板,可以持续不断补充枪械的电能,即便动能装置崩坏了也能做到有效射击!” “只要你射得足够精准,这就是一柄野外生存的无限量弹药枪械!” 老者指着张学舟随手试射的无限枪,显然很是不满张学舟对于枪械的理解。 “前往秦蒙废墟的序列者很多就丧生在缺乏补给之下”老者道:“而这柄无限是真正的弹药无限,足以在补给方面做到无忧!” “这是无限枪设计者高强教授”周月燕介绍道。 研究所每年都会产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具。 乍一看讲的全是道理,但压根就不适合正常人。 别说正常人,就算是张学舟这种后辈中射击水准出类拔萃者,此时的射击也不尽如意。 虽说是枪械,但这更像是一种基因武具。 “其实您有没有想过”张学舟提醒道:“若有足够的打击精准,地上抓一把小石子投掷会更方便?” “嗯?哼!” 高强教授在枪械上想了很多,但各种设计理论比不上最原始的方法。 张学舟提出的这个论调让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终抓着脑袋上的头发气鼓鼓走了人。 “我就说老高设计的枪不实用”裴景洪兴高采烈道:“有你这句话,我设计的自动瞄准步枪就不会在研究所排倒数第一了!” “您这枪不错,还带红外线瞬间瞄准的!” 张学舟没有使用精神锁定的能力,这造成他在试枪时的精准度像个笑话。 但张学舟心中对无限枪还是有一定的底,这种枪械具备一定的隐秘性,弹药容量确实是一种优势。 而在另外一方世界经历过野外的长期生活,张学舟确实觉得补给是一门重要的学问。 若非如此,他就不会追寻金乌大帝的羽毛、辟谷散、辟谷术等野外的续航力了。 至于使用小石子进行投掷,张学舟觉得自己连三十米内的有效攻击力都做不到,在这方面他借助枪械会更方便。 他当前唯一的的问题是身体抱恙,张学舟暂时没有在野外生存的计划。 相应张学舟拿了无限枪,而后又凑到了裴景洪那柄枪上看热闹。 “红外线指向射击还是挺准的,就是当下这个瞄准器人畜不分,瞄准的范围也有限,当然了,还有较为严重的枪手射击调整配套问题!” 裴景洪倒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揭露了手中那柄步枪的缺陷。 去除了瞄准器,他这个步枪就是常规步枪,相应所有的研究方向都放在瞄准器上。 “我听说你和宋显忠对射过,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目光瞄准就产生反击行为?”裴景洪问道。 “不错”张学舟点头道:“他确实有这方面的能力,我当时瞄准就被反射了,如果没有提前穿戴的bb732防弹背心,我早就死了!” “那你是穿了最厚的甲了!” “没错!” “基因格斗术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常人太多,想节制千难万难,以后这人类世界……” 裴景洪摇摇头。 当前的基因格斗术处于一条狂奔向前的大路,每个人都想着走向人类的极限,成为超凡的人类。 但没有人考虑普通人类该如何应对超凡的人类。 靠着自律和相互节制维持平衡的方式迟早会被击穿,当前的序列阶层勉强平衡尚还好说,一旦踏入第八序列,第九序列,甚至成为更高的序列者,裴景洪难于想象那种局面。 他们这是在人为造神。 但只要打开了基因这个潘多拉的魔盒,后续的发展就由不得他们。 你不研究别人会研究,你不前进就会承受挨打。 随着不断的推动前行,垄断了资源的家族也会不断走向顶点,直到某一天呼风唤雨,甚至拥有重现封建王朝的可能。 “时间从来都是公平的”周月燕低声回道。 “若有人解决了时间的问题呢”裴景洪道:“你能想象一个强大的序列者长久生存而不死,牢牢把控着一个国度,甚至于一个文明?” “这不可能!” “虽然我很可能看不到这种将来,但未来没有不可能!” 裴景洪意兴阑珊。 很显然,在基因的发展向前中依旧存在着各种理念的冲突。 裴景洪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 “人类第一次面对枪械时也是像他这种想法!” 等到裴景洪一脸忧心忡忡走出射击场,周月燕才做出了反驳。 “基因的大时代注定是整个人类集体进化,而不仅仅限于某些家族某些人”周月燕道:“也不会有谁可以做到无视人类族群,罗重就是榜样!” “周姐说的对!” 张学舟拍手鼓掌,示意自己赞同周月燕的想法。 “但裴景洪有一点说的没错”周月燕道:“未来没有不可能,说不定你在某来的某一天也能完成《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 “或许吧!”张学舟摊手道。 “真能达到理论的高度,你或许能重现罗重当年镇压四方的威风!” 《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存在种种关隘,不仅仅是针对张学舟,针对其他具备类似基因者同样如此。 这是一个量变推动质变的推衍,不仅仅适合于鲲鹏格斗术,在其他格斗术上也具备同样的效果。 但真要到达那种程度,周月燕不免也会思索,那时候的人是否还属于真正的人。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七章 资源堆砌 作为《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的重要提议者之一,周月燕无疑让张学舟踏进了无限资源的大坑中。 不论是她在研究所提前等待,又或是彼此交谈,甚至用极为接近成本的价格售卖血剂,这不仅仅是示好,更是一份捆绑。 她尝试过鹤形拳的鹤翔倒飞,也尝试过鲲鹏格斗术。 但周月燕没能重复出张学舟的水准。 一次实验是偶尔,两次实验就明显印证出了不正常。 作为一个研究者,周月燕的想法天马行空且大胆。 在她认为张学舟身上具备二号天坑的隐性影响时,周月燕也萌生了观看张学舟的修行究竟能走多远。 即便张学舟体内的基因并不算友好,周月燕也乐见其成。 毕竟以赤色联盟国当下的形势,老一代没法指望,他们这一批又因为年代和科技的关系,导致发展上不上下不下,只有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等人拿得出手。 而中间层次和新生代都还处于发育成长中。 周月燕很希望这其中出现数个真正能奠定局面的高手。 张学舟不是她唯一示好的对象,但周月燕希望张学舟在十年、二十年后可以真正鼎立一方。 作为投资方,她适当的培养显然会保持良好的关系,也让周家能源源长盛。 若这其中能涌现出顶级人才与周家配合,周月燕觉得那是再好不过。 “加油,只要花费四千万到五千万左右,你就有大概率能闯入第三序列中”周月燕比划了一个加油手势道。 “威慑类格斗术存在局限,这个阶层也就能打一些没钱的苦哈哈!” 张学舟晃晃脑袋。 他在基因格斗术上的发展显然不过于急切。 相较于变成一个靠着血剂充能修炼基因格斗术临时踏入第三序列,境界术和术法才是张学舟当下主要修行的内容。 他是有钱就弄一弄,没钱就歇一歇,并不会完全将心思投放在基因格斗术上。 这其中还有任一生答应帮忙改善改良《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需要等待,也有张学舟想通过使用乌稍鸡推动体内基因的提升。 这都是需要时间的事情。 相应张学舟当下的心态极佳。 若非飞娱直播需要这类隐性的同盟,他都不会在周月燕和骆辉教授这儿下口头上的订单。 “也能打击秦蒙帝国废墟中的变异生物”周月燕道:“威慑类格斗术打击时能保持生物的完整性,甚至让变异生物存活,从而让它们体内的稀有基因拥有极高的活性,通常都能卖出一个好价格!” “抓那个致不了富”张学舟摇头道。 “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各大实验室的悬赏榜,出价都不低”周月燕眨眼道:“譬如我想调制鹤鸟血剂,这需要的原始培养基液源于变异鹤鸟、红鼠、变异犬等,这其中每一种完整存活的生物价格在三百万一只以上!” “听上去不错”张学舟颇有兴趣道。 “你当下还能购买道鹤鸟血剂,这只是因为需求的人不算多”周月燕道:“有很多血剂可是欠缺相应的原始生物提炼,很多人都不得不去秦蒙帝国废墟狩猎!” “原来是这样!” “我们周家和骆家几乎拥有联盟内九成以上的鹤鸟血剂,但只要你挥霍性使用,这也不会使用长久,以后你前往秦蒙废墟也是必然,这柄无限枪就能助你一臂之力!” “那是!” “除了打人,无限枪的低伤害狩猎变异生物也极为不错。” “说的是!” 兜兜转转半天,周月燕最终绕回了无限枪上,不断推荐着这把鸡肋枪。 张学舟手指抓握,护臂上的三根枪管顿时收缩了回去。 不得不说,他对枪类产品的适应性相当不错,虽然还没有运用境界术延伸的法力进行锁定,但张学舟很清楚自己使用这柄无限枪可以发挥的作用。 这确实是较为适合他的枪械。 除了射击眼睛、咽喉等致命部位,他还能拿来射击一些身体关节部位,很容易卸除对手的武力。 “咱这还有没有配置子弹”张学舟问道:“我不想削木屑当子弹,给我配置两小盒子弹我能用很久!” “这些毫毛弹一盒就有三千枚,那边台子上放着的小盒就是,省着点用够你用十来年了”周月燕道。 “行,那我拿了走了啊!”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 来时两个人,走时一个人,张学舟走得倒也轻快,并没有闹腾什么。 这种态度让周月燕都啧啧称奇。 对小年轻们来说,一个测序盛会的冠军组队长奖励不如意,这多少会牵扯一些风波。 若张学舟源于大家族,这甚至能让相应的大家族发难,会要求序列委员会的研究员们重新研发基因格斗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补偿就收尾。 “但他那种基因条件修行威慑格斗术,要么走壮大本源的路线,要么就是将威慑力凝聚成针刺破脑域精神,前者要的是钱财,后者要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周月燕口中喃喃。 低水准基因修行威慑格斗术并非只有一条路。 很显然,他们选择了壮大基因本源。 而后者所需的精细不仅仅是张学舟难于做到,序列委员会的诸多研究员也很难推衍行进。 这需要的不是基因力量,而是需要极高的精神能力,又需要能掌控对应的精神能力。 “说来图尔族倒是天生就拥有较高的精神力量,只可惜你不是图尔族人,几乎没可能达成这种条件!” 想到今天抓捕到纠缠在张学舟身边的图尔族人,周月燕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们的天赋是点在挨打上,但凡有点别的能耐也不至于遭这种罪!” 她寻思了好一会儿,等想到挨打行列中又增添了一个有意思的人,这让她倒是多了点兴趣。 这一届的年轻一代除了周家的周天豪擅长挨打,王砾显然也入了周家的眼。 甚至于对方求的就是周家的玄甲格斗术。 如同张学舟的《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只要王砾有足够的能耐和钱财堆积,他在挨打这种门道上会走得极远。 不仅仅张学舟威慑格斗术属于资源堆砌,周家的玄甲格斗术同样如此。 这甚至包括了周信、周日辉、周月燕、周天豪等人都是依托巨额甚至无限的血剂资源堆砌方式在前进。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八章 基因侵蚀 “我的亲哥,求救!” 《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让张学舟略有失望,王砾则是又喜又惊过了一整夜。 王砾的喜是在签订保密协议后,他获得了周家的玄甲格斗术。 在他所提出的三个条件中,一个条件则是需要周家的玄甲格斗术,一个条件则需要完整版的玄甲格斗术,不得有疏漏之处,还有一个要求则是寻求与周家玄甲格斗术上的更新共享。 在签订一系列合约后,王砾的愿望实现了。 绝世秘籍在手,第七序列在望,王砾自然是喜。 但只要看到玄甲格斗术重重推动修行所需要的血剂资源累积,王砾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周家都尚且支撑不起周日辉等人的供给,靠着飞娱直播分红的王砾更没可能。 他最终将自己的情况通过通讯的方式发送给了张学舟。 “你亲哥没好下场,别叫我亲哥!” 看着同病相怜的王砾,又思索到周月燕等人齐齐如此,张学舟只觉心中开心的很。 但凡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落魄,他的心态就非常平衡。 更无须说他此前就调整好了心态,在得知大伙儿都有类似的问题后,他心中就开心了。 而且周家的玄甲格斗术在血剂资源堆砌上极有经验,周月燕对他所修行的《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倒不算空口说白话,而是确实有相关方面的过往经验。 看似极具现代科技的基因科技,但发展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数十年而已。 作为拥有第七序列的家族,周家不仅仅是基因格斗术上的王者水准,在相关的基因技术上同样领先。 张学舟觉得跟着领先者跑没毛病。 一时间他有甩脱图尔卡兰朵的自由放飞,也有获知全面信息的开心,还能轻松打趣王砾。 如他这类人只要在困境中看到一些希望,张学舟就不会绝望,甚至会很开心。 “我在周家和骆家预定了总计二十五剂鹤鸟血剂,那钱财哗啦啦一下就没了”张学舟道。 “但凡钱财能哗啦啦解决还好”王砾丧气回道:“我一直以为玄龟血剂只是练挨打的本事才被诸多家族不喜,但我没想到涉及玄龟系列的高档血剂全被周家垄断了,我就算是给钱,他们也不会卖我!” “听上去有点惨!” “不是听着惨,而是真心惨,如果没有血剂推动身体变化,我的实力基本就止步了,挨多少顿打都发生不了质变!” 血剂硬堆能堆到第三序列,这也是有钱财的家族子弟们常干的事情。 但要产生了需求冲撞,这就是钱财难于解决的事情。 “怪不得大伙儿都不得不发展实验室!” 实验室产出的第一供应对象显然是自己家族,而后才会轮到外人,也就是可以用钱财交易。 若要像王砾一样产生需求冲撞,王砾购买的高档血剂价格不仅会很高昂,还会难于求购到手。 张学舟之所以能靠着钱财开路,只是因为鹤鸟类的基因格斗术发展和挖掘有限,除了基因格斗术带来了灵活之外少有其他,便是张学舟这种倒飞的能耐也少有人练出来,属于诸多家族中并不多的基因选择对象。 而张学舟所购买血剂的出处是赤色联盟国有数的顶级实验室,相应他也没有承受别人的恶意竞价等手段。 相反,张学舟还在周月燕和骆辉教授之间来回横跳,导致了双方降低了售卖价格。 “哥,咱们要不要发展实验室?” 王砾发了个双手合十拜托的表情,显得十分可怜巴巴。 “我听说你在北热河有个研究所,如今任教授人都没了,那研究所就是你说了算,咱们可以初步进行一些尝试”王砾建议道。 “我在北热河那边养鸡,还没寻思改造成实验室”张学舟拒绝道:“一间实验室基本所需的仪器动辄就是数亿起步,咱们弄不起也买不到,咱们还没科研人员,也欠缺科研材料,若要生产一些低档血剂出来,这卖谁去!” 科研实验室是一个大坑,巨额投入并不等于产出。 以大伙儿当下的地位和能耐,再加上各自的资金,张学舟觉得只能搞一间私人性质的小型实验室,而且还是铁定亏钱的那种。 没有产出的实验室也就罢了,亏钱的事情张学舟肯定不乐意干。 相较于发展实验室,他更愿意养鸡。 “我那群兄弟们可以接受低档血剂”王砾急道:“他们时常在直播间表演格斗术,如今还发展了不少有钱又有兴趣的徒弟,那些人肯定也会产生需求!” “你倒是有销路,我再考虑考虑!” 除了当下的时机不成熟,张学舟确实有发展实验室的想法。 任何一个大型家族都需要实验室来支撑发展,甭管大伙儿生产的是低档、中档、高档的血剂、药剂、又或其他,这都需要持之以恒不断科研前行。 通过周月燕提及的一些相关,张学舟算是将张曼倩以往想接取的那些风险任务串联了起来。 “王砾,你说咱们这些基因血剂就非得用秦蒙废墟的那些生物淬炼吗?”张学舟问道:“咱们这边逮几只鹤鸟行不行?” “那还真不行”王砾回道:“我听闻是秦蒙废墟那边形成的生态圈与我们这边不同,那些生物的基因都具备较强的侵蚀性质,也就能撼动我们原有的基因,甚至产生取代,咱们这边是正常生物,提炼出来就那么一回事,注入体内压根没用!” “侵蚀性吗?” 秦文瀚教授在介绍珍珠鸡的r25基因时就提出了侵蚀性,通过改变原有生物的基因,从而形成了新的基因物种。 若要将这种培育放大到人类身上,人类同样在依托这种技术进行体内基因的改良。 虽说大伙儿还是人,但通过这种改良变得和原来有了不同。 只是人类在注射血剂时并没有像培育珍珠鸡那样彻底,依旧以人为主体,而没有变成奇形怪状的生物。 “咱们有条件了去秦蒙废墟转一转,万一逮到周家实验室所需的变异生物,那时说不定还得周家求你售卖!” 张学舟并不想现在就发展实验室,但他还是安慰一番稳住了王砾。 科研有技术优势,但成为原材料供应商也有资源优势,这不算完全没有对等谈话的权利。 经历了诸多,张学舟现在不仅对千岛联盟国的神灵有兴趣,他对英伦联盟国的格纳斯家族也有兴趣,眼下还对秦蒙废墟产生了足够浓厚的兴趣。 有同学提出周家的基因不行就换血,一来是换血的基因属于临时性质,需要持续巩固,后续有对应不断的投入,二来是换什么样的血,携带什么样的基因需要考虑自家实验室的产出以及掌握的相关基因格斗术,譬如左腾换血后就是冲到盛会亚军组,从而像王砾一样取得了自己所需的基因格斗术,三则是自家在已经具备了发展优势的情况下,而自身又点出了对应的天赋,正常的人很难产生换血想法,只有身体不行,基因太差的才会考虑换血 (本章完) 第六百五十九章 复刻定人术 “虎豹雷音格斗术确实有高档血剂的需求!” 张曼倩也如愿获得了自己所需的格斗术。 对于没有家族底蕴的基因格斗术修行者而言,寻求格斗术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而只有如骆高高那样具备家族的格斗术支撑,对方才可能寻求合适的基因武具,又或许寻求一定数量的高等血剂。 张曼倩同样需要高档血剂。 西京城修行虎鹤双形的人有十几位,相应张曼倩侧重的虎类血剂价格不菲,较之张学舟的鹤鸟血剂超出诸多。 等到张学舟询问时,张曼倩竖起了五根手指。 “看来咱们需求不低!” 张曼倩的五根手指不是五十也不是五百,而是至少五千万。 虽然张曼倩所需血剂数量较之张学舟要少,但竞争的人多了,血剂的价格就上去了。 “这是一个冲刺期”张曼倩笑道:“但不仅仅是我们头疼,谁家孩子都头疼,大致的花销和我们并不差多少!” 左腾掌控家族现金流的两处武馆,凑了三年才凑够一千五百万。 若单单凭借这种钱财产出,即便是在可购买到血剂的情况下,左腾想踏入第三序列需要近十年的时间。 相应一些冒险的行为也就成了必然。 不仅仅是张学舟妄想成为原材料供应商,左腾等人也不会例外,这其中甚至会包括骆高高等人。 第三序列说有用不算特别有用,这种序列阶层远不到拥有说话权和决定权的地步。 但这个序列阶层属于序列者们汇聚最多的层次,若不达到这个阶层,这无疑会被序列者群体中那帮老油条吊打,导致难于在秦蒙废墟等区域发展。 甭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新生代们在越过相应的测序阶段后,都会朝着第三序列发起冲击。 “咱家钱财一时撑不起咱们这么挥霍,但我最近搞了点好东西,咱们一起学一学!” 测序盛会带来了一场让人满意的收获,但能不能承接得起这场收获是另外一码事。 除了获得伸缩勾爪型基因武具的宋凤英没啥情绪,诸多人都是又喜又忧。 张学舟也不管这么多,家里拿不出钱总不能架着他脖子拿。 若要他冲到秦蒙废墟中狩猎,他当下的情况又不允许。 但东边不亮西边亮,除了基因格斗术,他们还有境界术。 而且张学舟这七天弄到了定人术和定穴术。 定穴术或许没什么用处,但定人术很可能适应现实世界。 张学舟做了记录,也极有兴趣地进行着磕磕巴巴的翻译,让张曼倩多寻思寻思。 “我怎么感觉这个定人术有些像安然的那种伪心理学?” 一遍听完,张曼倩不免也有相应的寻思。 “但你这多了一道术!” 如果说综合归纳下有什么区分,张曼倩觉得伪心理学只是研究对方的心理,而定人术则是能对着人施展术,从而获得某种实际上的指引。 “有些内容存在相似”张学舟点点头道:“但这道术需要见识万千之人,才有可能进行真正的推衍推算!” “准吗?”张曼倩问道。 “不说十拿九稳,但修行到一定程度怎么说也有五成准确率!” “一半一半的准确率?” 推衍计算不说一半的成功率,就算是一成的成功率,甚至只需要百分之一,有时候就能发挥出大作用。 张曼倩显然极有兴趣。 她双眼见证过一些可能的未来,对这类相关的术也存在好奇,甚至寻思着掌握。 眼下的难点在于张学舟翻译的准确性,又需要她同样去学习相关的伪心理学。 但眼下是她们实力提升的空窗期,张曼倩觉得可以多学一学。 精神强化踏入第四篇,她当下的学习能力虽然没有张学舟这么离谱,但学习理解的能力确实较强。 对一些人需要学十天八天的内容,张曼倩学一两天就足以。 “这门术学到一定程度有一个妙处”张学舟道:“它侧重不在于推断对手在未来的某一刻做什么事情,而是能推断出你碰到这种对手时,他会采用什么样的能力针对你!” “这样?”张曼倩惊诧道:“若能预判对手打击的能耐,这岂不是能做到百战百胜?” “理是这个理!” 张学舟点点头。 相门什么都好,各种能耐也挺强,相门唯一的缺陷是没一个相师很能打。 这导致相师们就算能知晓对方打击自己时是动用什么手段,也欠缺相应的手段应对。 而要将这种推衍推算定到其他人身上,欠缺了自身这个参照物,准确率就低了不少。 当然,即便是如此,大伙儿还是非常信任相师们的推衍推算,在决胜死斗时不乏请相师进行推衍。 相师们各种辅助能耐强大,在以往年代也是炙手可热,若某方势力里没几个高级相师,那都要被人瞧不起。 辅助能力很强,自身能力又不靠谱,相门在南赡部洲出局也就成了必然。 张学舟敢在现实中瞎搞,但要放在汉王朝,他嘴里都不会冒出关于定人术、定穴术以及相术半个字。 “那我想学,还想学得很强!” 依靠肌肉记忆和眼力判断对打,这显然不足以抵挡对手。 即便张曼倩感知力强大,虎鹤双形修行进步到了一个极强的地步,在和骆高高对打时也免不了挨打了十余次。 若有相术的预判辅助,她解决对决时必然轻松,甚至做到无损的地步。 张曼倩一脸兴奋,只觉继太清真术之后,她又从张学舟这儿掏到了一门有用的能耐。 “咱能耐还多着呢!” 张曼倩喜滋滋交谈时,张学舟哑然失笑。 “我这儿还有九种规避之术,那些术修行到极点可真是能发挥不小的用处!” 九大规避之术都属于挨打能耐,但这些挨打能耐是曾经的天庭所拥有,相应的级别极高。 但九大规避之术涉及十万八千穴,即便每个穴只有一个字,张学舟翻译一道术也至少要翻译十万八千字的内容,更无须说还有窍穴的关联和按步骤冲穴等内容。 而九种规避术的庞大内容让张学舟没念头。 他也只得挑翻译起来不费时间内容较少的术。 “这么多!” 张学舟耐心介绍自己所拥有的术,张曼倩一时真有些信图尔卡兰朵的判断,感觉张学舟是去了神界学神术。 听着张学舟所介绍的避水诀、避火诀、避雷决、避风决、避尘决、避毒决、避咒决、辟谷决、止戈决,张曼倩只觉基因格斗术简直被按在地上摩擦。 若有如此之多的本事,打斗起来省心不要太多。 只要能规避毒水、火焰、电流、刀剑,这意味着诸多特殊枪械和利器基本上难于在他们身上发生作用。 而辟谷决等能耐给予了欠缺食物后的长久续航能力。 但凡拥有此类条件,野外生存的能力将超出其他人数倍。 张曼倩本还觉得自己欠缺高档血剂下只能做一些普通的训练,又配合拍拍笑傲江湖的影视剧,而后就是当个主播捞点钱财,但眼下张学舟诸多内容塞过来,张曼倩觉得自己的人生充实到了没朋友,压根就挤不出时间来懒散。 “等咱们多点能耐,咱们一起去国外逛一逛!” 张学舟没说是去千岛联盟国还是秦蒙废墟,又或是英伦联盟国,但张曼倩清楚只要能力所至,他们必然前行。 “那个朵朵呢?” 高兴了很久,张曼倩才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在张学舟身后,那个阴魂不散的小尾巴没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章 与图尔卡兰朵的合作 张学舟一度认为图尔卡兰朵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但时间没过三天,对方就重新出现在了张家的别墅。 “你就没关个三五年?” 一个老外闯入序列委员会的研究所,这无异于闯入了国家机密重地。 张学舟认同任一生提及的‘一如既往’,也认为图尔卡兰朵必然要吃个硬亏,但张学舟没想到对方出来得这么快。 “您下次去那种地方提醒提醒我”图尔卡兰朵丧气道:“我有些地方是不能乱去的!” “没事,跟着吧”张学舟大方道:“反正你能出来!” “要交赎金!” 图尔卡兰朵低哝了数声,又提及什么二级通讯技术的转让。 她被周月燕关起来快,出来得也快,出来后直接找了回来。 “我听说你们千岛联盟国很多技术相当先进”张学舟兴致勃勃发问道:“你们有没有到我们赤色联盟国投资发展的想法?” 千岛联盟国先进的技术有源于自身的努力,但经过周月燕的介绍,张学舟也清楚有一部分是源于图尔族人的交易、谈判、窃取等方式获取。 论最新最前沿的科研技术,这个国度几乎每一项都不处于顶尖。 但若论国家整体科研技术的均衡度,千岛联盟国很可能排在第一。 在序列委员会对基因技术近乎病态的执着下,赤色联盟国的基因技术无疑走在前列,只有涉及天坑研究导致的基因技术逊于英伦联盟国,又涉及部分特殊基因的研究。 但在其他可科研技术层次,赤色联盟国不如其他国度是很正常的事。 譬如图尔卡兰朵提及的二级通讯技术转让必然是其中之一。 “你还有没有什么转让的技术,拿到我们联盟国来发展挣大钱啊”张学舟怂恿道。 “说的是,若你有个资方身份,以后在我们联盟国行走就方便了”张曼倩眼睛一转道:“你要想想,你想取得我弟的信任,那需求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时间,也不是天天跟着就有用!” “我这种俗人的信任只能用钱财能衡量,给我钱财越多我就越信任,其他都没用,这种信任品性低劣又没用,你取得我信任做什么?”张学舟诧异道。 “原来你喜欢钱?”图尔卡兰朵惊诧道。 “九成九的人都喜欢钱,我这么俗肯定不特殊!” 张学舟颇有兴趣提及自家公司涉及制药、基因研究、、影视、直播等领域,也极为欢迎图尔卡兰朵带着更为先进的技术来入局。 甭管有没有开始,张学舟先将涉及自身相关直接说了。 他颇有兴趣看着图尔卡兰朵,也正式审视着对方图尔家族六十八顺位继承者的身份。 普通部落继承者身份没什么用,但这是擅长搜刮各类信息的图尔族,而且对方的母亲是千岛联盟国二十六号议员。 不说借助图尔卡兰朵带来的技术实现弯道超车,只要能在相关领域领先一筹,张学舟觉得那也就够用了。 “你们赤色联盟国的家族垄断极强,你们已经垄断了这么多行业吗?”图尔卡兰朵惊诧道。 “只是插手而已,算不得垄断,还处于求生存的阶段!” 张学舟摆摆手。 张家没有在任何一项行业具备垄断地位,即便是直播行业也处于较高的风险竞争中。 如同宋凤英往年的直播生态基本布局在溯东市,诸多区域的直播软件层出不穷,有些软件的本地影响力甚至要超出飞娱直播。 最具优势的行业都是如此,就更无须说还不曾起步的行业了。 “对,我们这些行业处于求生存阶段,若你有钱有技术,那我们非常欢迎你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张曼倩道。 “家庭的一员?” 图尔卡兰朵对自己没头脑跟着张学舟进入赤色联盟国的最高研究所很后悔,但听到张曼倩的话,她觉得自己没头脑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 “他能进赤色联盟国的最高研究所,接触面肯定还是比较大的,若要发展发展也很可能发展起来,毕竟别的家族行业我们又没法插手进去,而且成为家庭一员……” 诸多的诱惑都比不上张曼倩这一句。 只要想到张学舟这种神使将她当成家庭一员,从此诚心诚意对待,而后授予无数神术,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狂跳。 “你不需要直接拿最先进的技术转让给我们”张学舟道:“比如我们研究所在血剂的研究上才刚刚起步,什么低档、中档的血剂相关资料都能接收,就是其他实验室已经拥有的也不介意!” “没错没错”张曼倩喜道:“让你拿高新技术有难度,拿点正常技术应该没问题吧?” “我非常开心能与你们合作!” 图尔卡兰朵诸多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盘旋,等到张学舟和张曼倩放低了需求,这让她直接就应了下来。 “我拿超出你们联盟国的科研技术有很大的难度,也就我被关押这种事情才可能让族内缴纳赎金,但拿正常的科研资料没难度”图尔卡兰朵兴冲冲道:“你要啥我就给啥!” 但凡非特殊保密级的资料,图尔卡兰朵拥有直接观看的权限,相应被泄露又或拿来转让并不成大问题。 图尔卡兰朵不求获取钱财等相关,但凡能成为家庭一员,她就觉得这是重大收获。 相较于聆听偶有感知到的神讯,图尔卡兰朵更相信自己所见到的真实。 她当然愿意跟着一位可能存在活着的神,哪怕是通过张学舟接触也是如此。 对具备神灵信仰的图尔族来说,在张学舟等人眼中不算啥的事情对她属于至关重要,甚至于值得拿一生的付出当赌注。 “太棒了!”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张学舟认真瞅了瞅图尔卡兰朵,一时觉得这外国人还挺可爱。 “希望我们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张学舟寻思着近乎牢不可破的西京城秩序,他的目光放向了国外。 任一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在国内缺乏足够助力的情况下,这显然是他们家族唯一破圈的可能。 若不然他们就会成为被吸血的对象,一直到被吸干没有利用价值为止。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一章 变异兽和凶兽 测序者盛会并非属于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 左腾以前就提及过相关,当时的张学舟还不以为然,认为获得了冠军就能从此走向人生的巅峰。 但他没想到巅峰的路艰难险阻到如此地步。 这不仅需要他们后方有足够的支撑,甚至还需求他们不断前行,涉及了国内里里外外。 张学舟一时想通了西京城中为何都是老一代和新生代在闹腾,而中间层次的人几乎少有露面。 不仅仅是他们被捆绑,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被捆绑,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需求。 除非是经商天才,自身基因发展又与其他人没有冲突,才有可能坐在西京城中悠哉悠哉度日。 对大部分人而言,大伙儿都需要通过各种方式来弥补自身所需。 秦蒙废墟狩猎显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 张学舟有各种后手,他还能稳住,但很多年轻一代已经没法稳住了。 收到测序盛会后的短短数天后,张学舟的通讯中连串的邀请就没停过。 骆高高:张兄,到我们左家来喝茶,咱们探讨探讨是否存在合适秦蒙废墟组队的可能! 左腾:兄弟,咱们打也打了,怨也消除了,一起走秦蒙废墟转转怎么样,我包机票和船票。 祝况:高高和我对秦蒙废墟的几种生物很有兴趣,若你也有相关需求,我们可以结伴而行,狩猎到你所需归你,狩猎到我们所需归各人。 周天豪:哥们,我姑姑说你的能耐打一些没脑子的异兽估计很好用,还能保存它们身体的完整性,一起走一个? 长空神光:张兄弟,当初我们家和任家起冲突时,我一看你就是天资非凡的人,有没有兴趣合作一把,我需求的异兽和你不冲突,我近战防护的能耐也不错,搭配上你姐应该是天衣无缝了。 长空微光:张同学你好,真可惜没能和你交手,但我有一手极为不错的驯兽能耐,能较为完整保存狩猎到的异兽和凶兽,若有秦蒙废墟方面的出行,咱们可以尝试合作。 钟无艳:…… 拥有二世祖们的后花园这个聊天群,私下联系到张学舟并不麻烦,相应张学舟的通讯器在短短数天中不断增添着陌生信息。 这让张学舟礼貌回应,表达自己近期没有出行的计划,希望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他没同意,但也不拒绝。 对于陌生的领域开荒,张学舟当然是希望人越多越好。 只有借助群体适应了秦蒙废墟的条件,他们才可能做到小队出行。 “真是可惜!” 若非身体有七天必须转换世界的问题,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去秦蒙废墟走一走,但在身体有症状的情况下,他乱跑无疑是拿生命开玩笑。 如同左腾一样自傲又精心于算计的人都寻求组队,这可窥见秦蒙废墟的凶险。 “其实你现在的作息很适合秦蒙废墟的探索”张曼倩纠正张学舟观念道:“你有不知疲倦的七天,这胜出了太多人!” “这倒是”张学舟点头道。 七天的作息时间是张学舟的劣势,但也是他优势所在。 其他人夜晚需要休息,但张学舟不需要。 这让他在清醒状态下可以维持放哨,夜行狩猎等多项优势。 “那边危险的不仅仅是异兽和凶兽,更危险的是人”张曼倩道:“一些狩猎者甚至存在盯梢团队的行为,一旦发现机会他们就会露出獠牙!” “这确实值得冒风险!” 张学舟想了想周月燕收购完整存活的异兽价格,很清楚这种抢夺带来的收获太大,难于止住人性中的贪婪。 即便是出自大户家族的子弟,在这方面同样难于淡然。 “那边是三不管地带,没有任何律法约束”张曼倩道:“据说以往有不少人尝试在那边建造实验室,又或建立阵地,但没有成功者!” “那边有异兽潮”图尔卡兰朵插嘴道:“我们家族就在那边建立过一个实验室,只维持了半年就没了,很多研究员都死在了异兽潮中!” “异兽潮是什么样的?” “就是所有生物都陷入疯狂的那种,一只老鼠都敢追着你咬”图尔卡兰朵寻思道:“什么蚁潮、鼠潮、鸟潮、虫潮会齐齐而来,摧毁着一切不属于秦蒙废墟的生灵!” “这种情况别说基因格斗术,就算是热武器全方位覆盖打击都遭不住”张曼倩吸冷气道。 “自然界生灵超出人类数量数百上千倍,谁都挡不住,秦蒙帝国就是这么亡的”图尔卡兰朵道。 “那些疯狂的生物没有蔓延开来吗?”张学舟诧异道。 “它们更喜欢留在秦蒙帝国区域,少有生物会流窜到别处”图尔卡兰朵摇头道:“而每一次发生这种疯狂,这些生物中也必然产生变异兽,甚至于凶兽!” “变异兽和凶兽是怎么定义的?”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变异兽自然是异于寻常,这类变异生物外形虽然与寻常少有区别,但是身体的能力却有了不同”图尔卡兰朵道:“譬如在力量、速度、跳跃等方面的能力有了双倍,甚至三倍的增幅。” “若迅猛豹速度增快两到三倍,那就难缠了!” 张曼倩寻思到自身基因所需的异兽,不免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普通变异兽还在我们应付的范围,凶兽就没法说了”图尔卡兰朵道:“凶兽的能力强到超出了正常的应对范畴!” “比如说?”张学舟凝重道。 “比如我说一个我们联盟国的机密”图尔卡兰朵低声道:“我们那儿有实验室复刻了蚂蚁的基因,还发表在科技文献上了!” “似乎听说过!” “一些人以为我们是挖掘的是这种蚂蚁基因!” 图尔卡兰朵比划了一下自己指甲上的月牙部分,而后又比划了自己半截的身体。 “实际上我们研究的蚂蚁有这么大!” “半人高的蚂蚁?”张学舟诧异道:“这就是凶兽吗?有什么能耐?” “我接收的信息不全,只知道那东西跑起来像是一阵风,牙齿可以直接咬断钢铁,打击的力量大概在两吨左右!” “两吨重,那岂不是只有周委员才能硬抗了?” “蚂蚁可不止两条腿!” 图尔卡兰朵晃晃头,她觉得正面交锋下,周信不死也可能要吃大亏。 凶兽除了没有增长对应的智慧,在肉搏方面的能力几乎完胜人类。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二章 图尔卡兰朵的资料库 “他真将我当成什么神或者神使了?” 图尔卡兰朵的配合度超出了张学舟的想象。 双方看似极为平淡的交谈,但不少内容都涉及了机密,而后就被图尔卡兰朵说了出来。 张学舟不仅了解了部分关于千岛联盟国的内容,他还大致了解了秦蒙帝国废墟,又知晓了一部分文献资料。 图尔卡兰朵的在图尔族内的地位很高,拥有交换资料换取信任又或更高利益的权限。 相应一些资料对图尔卡兰朵是放开的,甚至图尔卡兰朵还拥有自己的资料库。 在这份资料库中,张学舟就找到了一份如何构建初级和中级实验室。 这其中涉及实验室所需的仪器,相关的使用说明,又有数十种对应的低档和中档药品的制造。 “我似乎有好多事情要做!” 张曼倩看着六千多页密密麻麻的资料文档,只觉脑袋在充血。 很显然,这是她在升腾学府所难于学到的内容,甚至成为进阶生之后都只有擦边的接触。 而只有真正走研究路线,又从进阶生踏入讲师等位置,这才可能接触到其中部分资料。 涉及中档药品的制造甚至属于某些人永远都不可能完全掌握,只能做相应的辅助。 看似一页页的文档,这就是一页页的机密,甚至是源源不断产出的利益。 “你别高兴的太早”张学舟指着资料道:“你要清楚联盟内不仅仅是高端药品被各大实验室所垄断,就连原材料也被把控了,我们能获得的要么是高价原材料,要么是大众型的原材料,制造出来还需要面对销售的问题。” “这倒是!” “而且实验室的指标很难获取”张学舟道:“私人实验室不允许对外售卖相关的药品,一旦被抓到的代价会非常高。” “也就是说?” “没有取得指标之前,我们构建的实验室只能为我们个人服务!” “那岂不是要亏大本,王砾……” “他那帮朋友不是善茬,若获得的利益更高直接将我们卖了也很正常!” 实验室需要组建,但实验室的产出只能供给小范围内的利益群体,而并非对外售卖获取利益维持实验室发展。 这导致张学舟等人构建的实验室条件极为苛刻。 “投入的本钱是不要想着回收了”张学舟道:“但这个实验室必须构建!” “亏钱也要构建吗?” “咱们低序列阶段也就罢了,序列阶层高一些后必然会被人卡脖子,导致购买高级药物的价格节节高,欠缺利益交换下甚至对我们很可能不开放”张学舟道:“我们要外买,但我们也要能自己造,哪怕亏钱也是如此。” 实验室的存在并不在于为众人供给多少高档药剂,而是在于不被人卡脖子。 周月燕实验室今天能四百五十万一支售卖鹤鸟血剂,等到张学舟踏入第三序列,又或是他这种靠着血剂充能踏入第三序列的修炼者激斗数次后导致体内鹤鸟基因各项指标偏低,而后需要再补充时,那时候的价格还能不能维持四百五十万一支是个不小的问题。 而涉及实验室的产出也是如此,若周月燕和骆辉教授的原材料用空,这是想制造都制造不出来,想卖也没可能卖。 “那我只能专研一些涉及我们自身的项目了!” 张曼倩学习的是基因学,还读了进阶生,在涉及基因学科相关内容上有极为不错的优势。 张学舟的学习能力极强,也能做这种事,但张曼倩只要想到张学舟还有数百万字的‘神学’不曾翻译,她就很清楚自己必须接手这些事情。 在各大家族中,修行基因格斗术和研究并不冲突,很多人科研水准极高,打斗起来也不虚。 张曼倩显然就需要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王砾对通讯器材的研究制造有兴趣,这份可以给王砾弄一弄!” 除了构造实验室的相关材料,张学舟和张曼倩私议过后,他还仗着‘神使身份’朝着图尔卡兰朵索要了通讯行业的部分资料。 资料转换成收益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但这总比没有要强。 “咱们联盟国太侧重基因学科的发展,其他方面落后了不少!” 不提普通的大众,就算是张学舟到现在也并不了解国外的发展。 赤色联盟国并非闭关锁国发展,但诸多科技领域的推动学习又或追赶的力度显然不足。 而各行各业和地区的垄断性也导致发展的话语权难于统一。 譬如西京城售卖三代可视仪,而溯东市售卖的是二代可视仪,明明西京城售卖的产品性能更好,但这种产品无法进入溯东市正常售卖,导致大部分用户群体购买到的依旧是二代可视仪。 不管发展的快还是慢,反正对方的商品都能卖出去。 这种区域性垄断的存在,也让技术发展更迭速度并不快。 即便王砾能制造出四代可视仪,对方想售卖产生足够的利润同样是一件难事。 张学舟看着通讯方面的资料,他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凑个添头,甭管行不行拿到手研究一番再说。 “毕竟未来没有不可能,万一哪天就产生了一些可观的利润呢?” 张学舟寻思过周月燕等人的话,觉得提前做些准备没啥问题。 诚如宋凤英的直播公司兢兢业业发展了十多年依旧亏损,一朝爆发产生的利润引得不少家族都羡慕到流口水,导致纷纷下场跟风。 但张家的优势依旧明显,这就是得益于宋凤英十余年的提前准备。 准备的时间足够长,其他人想通过钱财的方式短期追赶上来就没那么容易。 而这也属于他们的盈利期。 相应发展通讯器材同样如此,甭管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能不能挣到钱,他们先做了再说。 只要不亏损过了头,张学舟觉得大伙儿可以先做一做。 “行业和影视行业我就没更先进的资料了”图尔卡兰朵讪讪道:“我们那边还翻译你们这边产出的和影视呢!” “和影视,对了……祝家那个文一山导演求你有时间去影视组一趟!” 图尔卡兰朵说到千岛联盟国的和影视作品时,张曼倩也想起了自己所忽略的事情。 作为测序盛会组的冠军队长,张学舟至今都还没在《笑傲江湖》的影视剧中露面。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三章 角色分配 作为测序盛会的冠军组队长,又诱发了基因舆论方面的争议话题,张学舟必须在影视剧中露个脸。 他此前通过通讯方式在剧组预定了侯人英这个角色。 这角色露脸不算太多,又嚣张又跋扈,仗着师门势力横行,死得还挺快。 张学舟喜欢演这种角色。 一来是因为角色属于年轻人,二来则是演这种角色不费时间。 他忙碌完诸多事情后,还专门跑到了影视剧组的拍摄基地。 作为对抗舆论的影视剧,《笑傲江湖》剧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而且宋凤英每日时不时进行着剧组播报,也将这部未拍的电视剧热了场。 网络上关于这部影视剧的讨论度极高。 但相关讨论的褒贬不一。 相较于正常影视的制作周期,留给导演文一山的时间并不多,这部剧需要尽最快速度拍摄完成。 而作为对抗舆论的影视剧,这部影视剧又不能粗糙烂制成为烂片。 长空英豪说的很明白,这部剧必须是精良的剧,除了西京电视台首播之外,也会下发到各省市电视台进行轮播,而且还会在每年寒暑假进行固定播出。 想要将测序盛会彻底变成影视选拔,他得进行反复的洗脑,直到将人们观念扭转过来。 但凡有人说到某某测序者和测序盛会,另外的人就会嗤鼻一声‘不就是搞个影视武打动作对决,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只要能做到这种地步,《笑傲江湖》剧组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场地给场地,红绿灯放开一路通行。 相应总导演文一山的压力很大。 张学舟开着小车赶到西京城的影视基地时,只见这位总导演胡子拉碴脸色发黑,黑眼圈宛如上了妆的图尔卡兰朵。 “潇洒一点,再潇洒一点,你知不知道这个影视角色最大的特色就是潇洒,那是从心的自由奔放,一定不要束手束脚,格老子的,叫你潇洒一点,你这么拘谨做什么!” 主演是导演请来挑大梁的专业影视演员。 对方皮肉白皙细腻,相貌堂堂,穿上古装有玉树临风之感。 但演员必然需要听从导演的建议,这让他扮演角色时有几分束手束脚,显得并不自然。 如张学舟都能看得出,文一山不满就很正常了。 “导演,最大牌的那个来了!” 一个场务跑到文一山身边低声交耳了一句。 “大牌,我们这里就没有大牌,谁都得听老子……哎呀,这是那股东风将您吹来了!” 文一山对张学舟不熟悉,只知晓张学舟是测序盛会的冠军组队长。 他认识张学舟的老娘,也认识张学舟的老爹,还认识张学舟的姐等人。 最初拍摄时,他对众人的态度与此时拍摄的那位主演没区别。 直到被前来参演小角色的祝况狠狠训斥了他一顿,文一山才知道有哪些人可以骂,又有哪些人得当爷爷伺候。 他骂影视演员可以满嘴喷粪,就算是主演的当红小生也得喷,但文一山得罪不起上司的上司的朋友。 他一脸赔笑,迅速指挥摄像机组。 “都歇一歇,咱们青城四秀的侯人英来了,先拍青城四秀的剧本!” 作为预定了剧本角色的人,张学舟出演非常固定。 青城四秀老大侯人英,又有洪人雄、于人豪、罗人杰,四人的名字组合在一起叫‘英雄豪杰’。 这四人的场面不算大,前期被令狐冲在酒楼中殴打,后期被林平之杀。 至于四人的台词就那么几句,如果张学舟不想背台词,还可以通过念诵‘1234567’解决问题,其他都可以交给配音演员。 “这个侯人英被令狐冲以一敌二时轻易地连踢七、八个筋斗,您真要演这个角色?”文一山低声问道。 “真演”张学舟点头道:“我可会翻跟斗了,别说七八个,就是七八十个也能翻!” 张学舟以往体弱如病鸡,别说翻跟头,就是好好走路都困难。 但等到使用高端医疗驱除了药物导致体弱的顽疾,他身体正常了起来。 而且修炼鲲鹏格斗术时需要锤炼的身体部位不少,翻翻跟斗什么的对他确实不难。 “那咱们就拍一段,今儿个就将您这个拍完”文一山道:“我先将人都喊过来,肯定不耽搁您时间!” “好说!” 张学舟点点头。 他预定了侯人英这个不起眼的角色,但如左腾、骆高高等人压根没注意到这种省事的角色。 张学舟翻了翻宋凤英的播报,还看到了骆高高扮演桃谷六仙中的桃花仙,又有左腾扮演的林平之。 “居然要被左腾一剑捅死!” 宋凤英的直播中留下了不少小片段,这让熟悉原书籍的张学舟很轻松就辨识了出来。 “他倒是能挑大梁,但左腾这家伙平常就喜欢搞心计,家族内斗也没少过,扮演林平之这种角色只怕是本性出演了!” 张学舟喜滋滋看着各种角色扮演存留的小视频,只觉这些视频让他更为熟悉剧本,可以良好代入角色。 “我妈呢?” 张学舟翻了一会儿可视仪,才发现这个剧场居然没看到宋凤英。 “宋女士有一些镜头需要去山上拍,她们此时在外景拍摄处!” “哦!” “宋女士扮演宁中则这个角色真是太贴切了!” 甭管宋凤英拍的是坏还是好,文一山都得厚着面皮夸。 但让文一山有些诧异的是,并非科班出身的宋凤英确实很擅长演戏。 或许是在直播镜头前扮演过太多,宋凤英扮演的宁中则要柔性有柔性,要刚性有刚性,极为贴合原著。 “我爸……” “他不太适合扮演岳不群这个角色,我推荐他扮演了「江南四友」中的丹青生,他饰演这个角色很到位”文一山继续夸道。 “戏份少容易点!” 丹青生是奉命看守任我行的日月神教高手,虽说不是出场死,但戏份确实不多。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已经了解。 他等了五六分钟,只见三个穿着白袍的年轻演员急匆匆赶来,后面又有一身紫袍的左腾,再加上在场地中等待的主演令狐冲,他们这个小剧场的人几乎已经到齐。 “你冠军组队长就演几分钟戏?有没有搞错?” 见到张学舟,左腾不由连连吐槽。 他还认真读了数遍笑傲江湖,又对比了测序盛会的排名,而后以排名决定扮演角色的份量。 左腾估算着张学舟大概率充当主演,哪晓得这家伙是个图省事的,居然选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你真是有钱都不要?” 见到张学舟一脸笑嘻嘻,左腾不免有些诧异。 “什么钱?”张学舟疑道。 “咱们这部剧会来回播放很多次”左腾低声道:“这电视台播放就是钱,即便收视率不咋的,但耐不住轮回播放和大肆推广,祝家也不敢贪这个便宜,提及播放带来的收入采取分红制,剔除那些科班演员领取固定报酬,剩下分红就是我们这些盛会拿了前列名次的演员拿。” “这样的?” “我们分红时采取扮演角色占据影视剧的时间比重进行分配”左腾道:“比如我这个角色亮相次数比较多,分红时怎么着也有两到四个点的比率,说不定能分个一两千万到手!” “那我的呢”张学舟急道。 “你这个角色……怎么也能拿八十到一百万的报酬吧!” 左腾估算了侯人英出场的时间,短短计算一下,他觉得张学舟上限只有这么高。 这让张学舟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四章 圈子里的信息就是钱 张学舟压根不清楚《笑傲江湖》影视剧带来的利益如何分配。 若不是左腾卖好,他还不清楚其中的猫腻。 “没事,我妈和我姐都参演了,不差我这一个”张学舟最终硬着脸皮道。 “那倒是”左腾点头道:“盛会能打到前面的就这么点人,你们家还占了三,几年下来的分红肯定不会少!” “那必须的”张学舟点头道。 “你这一天天的到底在忙啥?”左腾不解道:“你上千万的钱都不挣,是不是在搞什么大事情?” “我想挣,那也得能力行啊!”张学舟摊手道。 他们这部影视剧在制作方面有较高的标准, 小角色也就罢了,影视中眨眼过并不会引人注目,相应的演技水准要求没那么高。 而重要角色涉及了播放的时长,需要较高的演技,这不是张学舟想演就随便演。 即便左腾也不得不在剧组泡着,又听从导演的吩咐认真扮演角色。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作息时间支撑不起这种紧急拍摄,他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撑影视的需求。 “我就侯人英了!” 张学舟最终摆摆手,倒是让左腾没了词。 摊上这种行政方面硬性的影视推广,只要知晓了内部消息,谁都要老老实实来出演,又对测序盛会和基因类话题维持保密,更多是往影视剧组海选推卸相关话题。 毕竟左腾的两家武馆再能入账,那也没有这种分红来的可观,甚至有可能出现远远的不如。 对左腾等人而言,拍摄影视剧是一件只挣不亏的事情。 如果还有这种好事,左腾觉得自己会第一个上。 向来喜欢渔利的张学舟居然没混到主演角色,左腾寻思了一会儿,最终觉得是张学舟的消息产生了问题。 张学舟太过于依赖任家,但任一生死了,任无恙和任安然有很多场合的会议都没参加,更无须说获得准确信息。 “这圈子里的信息就是钱,可惜了!” 左腾微微感叹。 一个产品在市场普及化必然带来利益,这其中的利益去了哪儿是众多家族所关注的。 张学舟欠缺了信息渠道,也欠缺了足够的敏锐。 木已成舟时都得认命,但张学舟的豁达倒是让左腾有不少好感。 他预估的利益分配都是较为保守估价,动辄上千万的巨额资金就是左腾都没法看开,但左腾没想到张学舟居然看开了。 看着换衣化妆的张学舟,左腾只觉张学舟这类人拿得起放得下,心性确实不错。 “唯一的毛病是这家伙不和我做好朋友!” 他悻悻不已,只觉看到一个合适交往的对象居然看不上他,这种情况让左腾心情极为不爽。 “一会儿让他杀青时死得惨一点才行!” 他心中怨念了数分钟,觉得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发泄自己的那点不爽了。 “狗熊野猪,青城四兽,这听了名字就让人生气!” “1234567!” “7654321!” 远远处搭建的古酒楼上争执的声音传来,又有张学舟和另外一位演员在那儿报数字。 还没等到两波人开打,文一山就骂上了。 “他能念数字,我怎么就不能念了?”扮演洪人雄的演员愤愤不平道:“文导……” “你是专业演员,需要进行临场发挥,尽量将角色扮演到位,都念数字我导什么!” “但他念数字!” “他是资方,你也要攀比不成,要么你出钱,我来给你演!” 扮演洪人雄的年轻演员显然较为不错,文一山没有直接开骂,而是教训了一番。 “您当时就这么一拍桌子,起身怒目直视,而后愤愤不平说一声‘岂有此理,洪师弟,我们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安抚了演员,文一山也尽量教导着极为散漫应付扮演侯人英的张学舟。 “你的意思是说我得凶一点?”张学舟疑道。 “对,愤怒的那种凶”文一山点头道:“你这个飞扬跋扈的劲头还得提一提,要不咱们主演看上去都成了坏人,你们反而成了好人了!” “行,我一定凶!” 张学舟点点头。 他寻思着自己见过的凶人,这让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但若将彼此关联去除,金蟾法王、虎力妖王这类妖堪称凶神恶煞,而涉及人类则有晋昌、御风尊者等人较凶,也不乏王江涛、宋显忠等人发狂时面带的凶相。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儿,才认认真真调整自己的仪态。 酒楼上,他慢斯条理坐着饮酒,又弹了弹手指,将铜酒壶弹起。 等到那铜酒壶坠落时,扮演洪人雄的演员桌前酒杯中已经多了半杯酒。 “这一手妙啊,看上去就有名门习武的风范”文一山赞叹道:“洪人雄快回应!” “师兄,你这一手真是了得,不愧是我们青城派的大师兄”扮演洪人雄的演员赞道。 剔除了敷衍,他此时也能和张学舟对戏,而不是徘徊在彼此念数字的无序中。 “原来是狗熊野猪,青城四兽来了,真是晦气!” 张学舟和洪人雄的演员在一旁自娱自乐饮酒,两人的交流没两句,主演的令狐冲随即捂住了鼻子,在那儿用手扇风示意嫌弃。 这让张学舟凝了凝神,而后拍桌而起。 “啪!” 一巴掌砸下,道具桌顿时裂成了数块。 等到拿着酒壶一砸,张学舟眉宇一扬,学习了数人的凶相显出,一脸跋扈的姿态骂向令狐冲的演员。 “岂有此理,你是哪门哪派的人,洪师弟……” “我……我……你……” 还不等他一番话骂完,只见扮演令狐冲的演员端坐起身时浑身上下打起了摆子。 “你现在虽然还没名扬天下,但至少要展示令狐冲年轻少侠的气质,你这么哆哆嗦嗦是个什么意思?” 此前的张学舟表演看上去像个好人,等到张学舟坏到很靠谱了,扮演令狐冲的演员反而不尽如意,甚至说话都哆嗦了起来。 “他……他太凶了,我……我看到他眼神就怕!” 等过了十余秒,主演令狐冲的演员才缓过神来。 “很凶?凶到这种程度了?有没有搞错,你是不是连续拍了半个月没吃饱饭闹脾气?” “真……真的,导演,不信你调到我视角的镜头记录里看一看!” “你个怂蛋,你就是没吃……还真是凶!” 如果不切换到主演的视角,文一山觉得确实没什么,但他切了视角之后,只觉看到张学舟怒目发飙的神态心中不免也发毛。 张学舟看似面如冠玉,但对方发飙时宛如让文一山有一种见到上司的感觉,甚至这种感觉超出。 “这是哪家神圣,地位不高的人压根展现不出这种姿态!” 文一山吸了一口冷气。 他觉得张学舟不应该扮演侯人英这种角色,如果张学舟乐意,他觉得张学舟可以去扮演口蜜腹剑凶横的左冷禅、又或是费彬、丁勉等人,甚至通过特效化妆扮演任我行。 演员面容可以通过化妆解决问题,但透到骨子里的那股气质则是难于模拟。 而在张学舟身上,文一山感觉自己看到真正的凶人,这让他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关于影视剧中眼神带来的立体形象,唐人街探案中张子枫扮演的思诺就是其中之一,我记得当时看的时候有些毛骨悚然,主演们干的事忘记的差不多了,但张子枫的眼神至今记忆犹新。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五章 左冷禅我来了 费彬、丁勉这些角色扮演时间不长,但较之侯人英要多不少。 左冷禅则是属于正道中的半个反派角色,还有五岳盟主的职权,相应这种人物在剧情中穿插极多。 而任我行则是日月神教曾经的教主,属于邪派大boss,凶狠老辣是必然。 正面角色的小生很好找,但特型演员很难找,而要符合一方教派之主的气质,文一山在近半月紧急拍摄中确实还有不少人物尚未到位,也不曾开机。 “我这种年龄扮演四十岁的人,那怎么可能演得出来,更别说扮演六十来岁的人了!” “您看的影视剧可能不多,剧组里用年轻演员扮演老年角色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前很流行的老邪角色,那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演的!” “他人呢,赶紧把这种有经验的演员找来!” “出车祸被撞死了,没法叫来了!” 文一山看着气质温和的张学舟,硬是没想通为何这种人发怒扮凶起来看着让人害怕。 但影视剧就是需要这种角色,哪怕这种角色的眼神只是短短露几个镜头,那也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这就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点睛。 但凡有几个配角出彩,主角想不出彩都没可能。 左腾算是将林平之演绎极为到位的角色,若再加上几个印象深刻的配角,他这部剧肯定能完成上面的交代。 文一山不求影视剧大火特火,他只求这一趟任务可以安安稳稳完成。 他的上司好话说尽,也顺带提及了坏影响。 搞的好自然是影视剧的一哥人物,搞不好他这辈子就别想拍戏谋生,甚至还有可能遭遇可能的针对。 文一山最近的时间全吊在《笑傲江湖》剧组上,甚至是靠着药剂提神进行日夜研究剧本,又不断进行着拍摄。 相应文一山也将这部影视剧当成了人生中一辈子的追求。 陡然看到心中某个角色重叠了,他差点就没跪下来求扮演了。 在影视演员的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但在这些二代三代面前,文一山的身份和地位不值一提,甚至他还要仰仗这些人吃饭。 相应文一山的哀求是真的哀求。 “但我……我真就适合反派的角色吗?” 张学舟自诩还算阳光青年,但他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可以扮演反派。 “啧啧,你这一发狠的眼神看得我心里都打哆嗦,搞个这种角色挣挣钱也不错”左腾插嘴帮衬道。 “真适合!” 文一山连连点头,又对着左腾连连躬身感谢。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练的是什么了”左腾提醒道:“你在眼神上的穿透力可是较之一般人要强大太多,发狠发凶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惧怕!” “原来是这样!” 即便没有动用鲲鹏格斗术,张学舟的精神力量依旧存在。 他温和时还尚好,一旦发怒无疑会给人带来一定的威慑感。 对文一山等人来说,这就是演员需要的那股内敛狠劲。 “真是可惜,我还一直想演正道人物呢”张学舟讪讪道。 “你那侯人英算什么正道人物”左腾吐槽道:“书中描写的都差点将坏事做绝了!” “这好歹是明门正派!” 张学舟辩驳了一句。 他看着左冷禅的角色,又看了看任我行的角色。 在文一山再三的保证下,他选角色都并无问题,年岁可以通过面孔化妆来完成。 在影视剧中,诸多角色免不了打打杀杀,也不乏年龄越老本事越强的定论,但影视剧没可能找一帮六七十岁的大爷大妈来扮演。 相应这些角色大多是通过特型演员又或是化妆来完成拍摄。 不少五六十岁的角色扮演者是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很正常,也只有这个年龄阶段的人扮演才能体现出中人物的身强体壮实力高。 张学舟放下担心之后也开始认真挑选角色。 他来剧组的时间比较晚,也没啥正面角色来供他挑选,只剩下一些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扮演者的角色来演绎。 “任我行出现的时间长还是左冷禅出现的时间长?”张学舟问道。 “任我行这个人物在后期出现较多,但在影视时间的长度上,则较之左冷禅出现时长少一些!” “那我就演左冷禅了!” 想到影视剧的利益分配,张学舟最终索要了一个扮演时间略长的反派角色。 “这左冷禅也是名门正派,还是个正派的头头,但在里没干啥好事,还害了不少人”左腾嘘唏道:“你这尽数是挑一些正派里的反面角色了,咋想的?” “咋想的,这不就是随手挑的吗?”张学舟道。 “我感觉你和这些人物挺契合的?” “啥意思?” “正道里的叛徒,道貌岸然……” “你咋说话的呢,你自己那角色最终不也是个反派!” 张学舟不满左腾了一句,止住了对方继续表达的欲望。 他弹了弹穿戴一身雪白的长衣,又与文一山沟通了相关拍摄的时间。 得知对方能完全配合后,张学舟这才放了心。 张学舟是没好处不干活的典型代表人物,在左腾这儿知晓自己有资格参与利益分红后,他不免也是尽职尽责,尽量发挥着自己的能力。 “张少真不愧是名门之后,这道戏过得好!” 在扮演令狐冲的演员哆嗦了三次后,对方最终通过目光斜视表达自己身为少侠的不屑,又避免了自己看张学舟的眼神,这才将‘令狐冲大发神威暴打青城二秀’的戏份过掉。 文一山没有捧主演的场,将掌声连连送给了张学舟。 至于接下的一出戏是‘林平之复仇杀侯人英’,文一山也就任由这些京城二代乱战。 而再牵涉到侯人英的戏份不算多,大都只需要露脸,又或阴阳怪气说两句话,并未到侯人英占据小剧场主要角色的地步。 只要过得快,侯人英这个角色的拍摄半小时就能搞定。 而真正涉及到发挥的是左冷禅这个角色。 这需要定妆,也需要近乎一气呵成的拍摄。 想到张学舟存在间隔七天才能前来拍摄的时间需求,文一山也只能将诸多准备提前做了,只要对方一到就参与拍摄,争取一次性全部拍完。 “还有那个任我行、东方不败、风清扬……” 一些角色的问题解决了,但也有一些角色的问题难于解决。 与左冷禅相似,任我行位高权重又具备无上的武力,而东方不败阴柔和阳刚结合,一般的演员压根演不出相应的风度,至于风清扬的飘然世外高人,那种洒脱感也是一桩难事。 这让文一山伤透了脑筋,只觉如今影视圈流行的奶油小生中压根找不出书中定位的那些性格鲜明人物。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六章 左腾的不可思议 “喂,骆老爷子你好!” “您的焦虑我能理解,但是我爸妈还在剧组中进行笑傲江湖外景的拍摄!” “拍个劳什子,那事儿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 张学舟需求x432修复技术的时间没那么紧,但对骆天鸣来说,他需求精神强化的时间等不得。 每等待一天,他离死亡就接近了一步,也离长寿远离了一步。 除了将骆辉教授骂得狗血喷头,骆天鸣也只得在暮年公馆和宋显忠对骂,又不时测试通讯是否能连通。 让他感觉有点小幸运的是骆辉教授还没传递信息,他的通讯已经连通了。 这让骆天鸣和张学舟来了一次友好交流。 “提前支付,这恐怕不行吧?” “为什么不行,那骆辉教授也没提前给我订购的鹤鸟血剂啊!” “怎么变成鹤鸟了?我基因格斗术需求鹤鸟血剂,在骆辉教授那儿订购了二十剂!” 一番通讯上的沟通,骆天鸣找骆辉教授去了。 这让张学舟在片场放下了通讯器,又有数米外的左腾发出啧啧声音。 “你居然有骆老怪的把柄”左腾惊叹道。 “别偷听,偷听对你没好处”张学舟摆手道。 “你这么近进行通讯传声,想不听到都难”左腾道。 “那人家也没你这么竖着耳朵专门听!” 张学舟将道具剑放下,等待着文一山喊他上场,而后被左腾三两剑刺死。 他就是百无聊赖时接了一通电话,哪曾想左腾对此的兴趣极高。 “你可得小心点骆老怪”左腾颇有兴趣道:“以往拿捏他要挟他的没一个有好下场!” “我和他只是正常交易而已”张学舟摆手道。 “总之你小心点就是了,真要等到你们交易完成,你又欠缺了利用价值,他的反击也就跟着来了!” “他性情是这样的?” “那不然呢,反正我爷爷不喜欢和他打交道!” 左腾的话不算什么,但左连光的感受或许是真的。 张学舟一时若有所思。 而左腾则是对张学舟和骆天鸣交易的内容有兴趣。 能让骆天鸣这种级别的人物欠缺,又动用高端医疗进行交换,这种拿捏的机会太少见了。 左腾确实想不到张学舟能拿出骆天鸣所需的东西。 “难道是给骆老怪一个直播间?但是直播间主播申请的门槛不高,若要这姓张的拿点别的,他又拿不出……” 左腾是眼睁睁看着张曼倩张学舟姐弟一路向上,正是因为他关注得多,所以左腾完全无法想象张学舟能给骆天鸣这种暮年高端序列者什么东西,甚至让对方着急。 “骆天鸣似乎不缺什么?” “问题是他缺的别人也给不了!” 左腾思索了近两分钟,这个问题最终没有答案。 而以张学舟的机灵劲,对方断无可能告诉他答案。 他心中没来由对张学舟的评价拔高了两分,也多了两分戒备。 大伙儿还在和同龄的人玩,良性竞争下你追我赶,争取早日踏入第三序列,而后成为赤色联盟国的中坚层。 至于第三序列再向上,那就要看众人钱财、实战力、狩猎异兽的水准。 只有不断推动基因向上蜕变,他们才能利用基因格斗术从中坚层向上,而后挤入中上层次。 若实力能踏入第五序列,他们就有让人正眼相看的资格,而踏入第六序列则拥有一定的说话权,可以与骆天鸣等人进行较为平等的交互。 大体的对比就是这样。 如左腾都是如此,他尚没能耐和骆辉教授面对面谈,更无须说和骆天鸣谈。 但张学舟当下就是和骆天鸣在交锋,甚至于骆天鸣近乎完败。 这让左腾觉得自己几十年要走的路似乎被张学舟直接走完了,除了实力上不够完美,张学舟似乎将实力带来的地位等因素直接运用到了位。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直到文一山凑全了人喊准备,左腾才慢腾腾站起来进入自己的位置。 调整了数次气息,左腾脸上带了一丝倨傲,也带上了一丝邪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雪白的绸帕,轻轻抹了抹脸。 左腾对林平之这个角色的装扮相当不喜,他此时不仅在衣衫上熏了香,还带了宝石戒指,便是那穿戴的鞋子都缝制了两枚珍珠,穿着打扮堪称暴发户。 这就差点没在脸上写着‘我有钱’三个字了。 但左腾演绎这种富家公子确实很轻松。 不仅仅是仪态,涉及相关的富家少爷规矩他还能示范相关的行为举止。 等到一脸傲气进入饭馆,左腾才淡淡对着那个扮演令狐冲的主演开口说了一句。 “令狐兄,你好!” “你好!” 令狐冲的演员回了一声,随后也坐在了那边。 在这个场合中,他不属于主角,而只有左腾扮演的林平之才属于大杀四方的人物。 “你叫于人豪,是不是?当年到我家来杀人便有你的份儿,你便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老子正是于人豪,你待怎地?” “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你排第三,可没半点豪杰的气概,可笑啊可笑。” …… 一番惯例的扯皮话说过,也就到了动武的时候。 左腾一把镶了玉的道具剑使唤得如花一般。 辟邪剑讲究招式怪异,又是出了名的速度快,这让左腾杀人时速度飞快。 令狐冲的主演只听几声‘啊’的惨叫,此前让他惊惧到不敢直视目光的侯人英就领了盒饭。 见到镜头都聚焦在左腾身上,他也从桌子上撤了下来。 “张爷,你这镜头应该是过了,起来没啥事了!” 看着扑地而死的张学舟,他小心翼翼说了数句。 这是文一山提及的资方,如果可以,他非常希望对方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以后有什么影视剧也能记得他。 “完事儿了啊!” “对,完事了,现在镜头全放在林平之身上,若不是这位左爷拍戏时喜欢一遍过,让文导演忙到没法来通知您,我估计您早就被文导喊起来了!” “那我就起来了!” 张学舟爬起来,接过递来的湿纸巾,而后擦了擦被割破的血包位置,将染了鸡血的肌肤擦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我养的那批鸡长多大了?够不够我吃?在不断进食的前提下,能不能形成正向循环的繁殖……” 道具组为了逼真,采用了鸡血替代人血,鸡血的腥味传来,张学舟不免也想起来自己研究所养鸡的计划。 承受了绿头鸭妖念影响,张学舟在进食所喜的禽鸟类肉食时可以改善身体基因状况。 这让张学舟对自己的乌稍鸡计划还是抱着一定的希望。 若他基因被进食乌稍鸡所推动,在鹤鸟血剂的需求上无疑会大幅度降低。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七章 北热河进度 作为一个帮张卫盟修订书籍的人,张学舟对笑傲江湖熟到不能再熟。 相应他应下了文一山的那点小要求,承诺到时保证能念台词。 侯人英这个角色的戏份就这么多,作为青城派杰出的年轻弟子,对方正式出场就几幕,还有一幕则是参与了福威镖局灭门惨案。 但在那个惨案中,侯人英带了一块蒙面巾,这让张学舟出场被替身所取代。 总之,他这一天忙乎完,侯人英这个角色的戏份也直接结束,剩下就得看文一山的安排。 对方在短短数天安排得过来,他就凑合演一下,安排不过来则是等他再一个七天循环后来出演。 “平之,咱们下次见!” 朝着大杀四方的左腾招了招手,回归正常穿着的张学舟悠哉悠哉出了剧组。 “这家伙怎么就看不出一点点着急,不仅仅是拍戏不急,血剂也不急,秦蒙废墟的事情也不急……” 左腾闷闷了数十秒,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若非《笑傲江湖》这部影视剧能带来不菲的收益,绑定的诸多测序胜者组成员早就跑到不知哪儿去了。 左腾也不例外,测序盛会落幕,他也在寻求着自己狩猎异兽的搭档。 这不仅仅是狩猎会带来钱财入账,更重要的是等待将来他们冲高之后,所需的血剂标准会越来越高,已经难于用普通异兽作为原始培养基。 一些高端序列者所需甚至放向了凶兽。 如果没有前期的适应和过渡,后期狩猎凶险之物必然送命。 相应左腾在秦蒙废墟的初次涉水并不单纯是想要异兽的收获,更多是累积足够的经验。 人有拆招对招,但是异兽没有。 他需要适应这种新的对抗,他更需要拥有足够的敏锐和见识,提防其他国度和区域的人下黑手。 种种需求之下,一个好队友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 “这家伙看来是没队友的可能了,只能以后做做交换,又或是在秦蒙废墟那边相互协助一番!” 左腾在通讯上与张学舟沟通过这方面的内容,但再次的见面时,张学舟一句相关内容都没有提。 这让左腾很清楚了邀约的结果。 他寻思着适配自己的队友,又不断琢磨需要的面对,也涉及序列者之间可能的交易。 “只有到了第三序列,才能清楚谁是龙谁是虫,谁又能走到最后!” 左腾不认为张学舟会止步于第三序列,但他觉得有很多人都会止步于第三序列。 而踏入第四序列、第五序列等阶层,这其中的人数会急剧削减。 相应一些老冤家也不得不抱团合作。 他在测序盛会没能和张学舟搭档,初步探索秦蒙废墟也没能组团,但左腾确信有那么一天,对方会需要他。 “那就看看谁冲得更远一些!” 偶尔之时,他也会想想张学舟和骆天鸣之间的事情,这能让他多几分紧迫感,而不是在自己的优势项目中迷失自己。 他心中诸多念头,最终又陷入了平静。 而张学舟则是真跑了一趟北热河研究所。 他向来是想到就去做,但再次进入研究所时,张学舟不免也有些小失望。 “张董事,我们已经对乌稍鸡做了尽快的孵蛋培养,但是这种鸡从破壳到成年下蛋,这其中的时间差不多需要六个月,较之正常蛋鸡慢了三个月左右,而且从目前的资料来看,这种鸡产蛋率不高,一年只有百枚左右,但我们当下已经培育出了十五只小母鸡……” “也就是说,咱们这些实验耗材真正成群结队再过半年?”张学舟问道。 “我们当下只有三十多枚新生的乌稍鸡蛋,这个时间……” 负责研究所的研究员徐胜至比划着手指,觉得张学舟这个半年时间有点短。 但作为一个科研实验室,他们半年的成果只繁育了十五只小母鸡,又有四头小公鸡,还有一只夭折掉的鸡仔,这种成绩确实说不过去。 而这些初生蛋质量并不算高,孵化培养的死亡率也较高。 想在半年后成群结队的难度不小。 徐胜至也只得硬着头皮签令。 “行吧,那我就再等你们七八个月!” 张学舟满脸期待而来,但不免也是扫兴而归。 “对了,我上次让你搜集一些二号天坑标本,你收得如何了?” 乌稍鸡事情落下,张学舟也不得不转向其他事情。 这让徐胜至难堪窘迫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 各大实验室的石头标本不值钱,大多是作为纪念物存放,别说徐胜至等人拿钱去收购,就算是上门直接索要也没问题。 毕竟这些石头标本被研究了数遍,已经丧失了研究价值。 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学舟搞这些事情很正常,研究不出成果也很正常。 但徐胜至庆幸自己这方面的任务倒是完成得不错,没有白拿科研工资。 他提及收购的石头标本总计有九千六百二十七份,已经将陈列室堆放满无法再收购了,这让张学舟极为满意这种做事的态度。 他这儿的石头就是要放到满为止。 张学舟对石头中残留的液体较为有兴趣,但他也没法确定哪块石头有相应的液体,哪块石头又没有,只能通过笨办法来进行搜索。 “一会儿我去研究研究,等研究完咱们就再换一批标本!” 张学舟大大咧咧吩咐完,这才兴致勃勃去看各种石头。 他此前破坏了那种能活动想钻入身体的液体,张学舟再一次面对时显然不会干这种事。 相较于死物,活物标本或许存在另外的意义。 自家都有构建实验室的计划了,张学舟觉得可以将二号天坑液体放入研究项目中,看看维持对方旺盛生命力的成分到底是什么。 “周姐不接手这个项目,那肯定是周姐将来的损失!” 想到自己倾力的推销没能推销出去,被周月燕拖沓回应拖延了半年多时间,张学舟也不再寻求周月燕的实验室进行分析培养,而是准备自己上手。 他钻入到堆满了各种石头标本的陈列室,堆积如山的石头标本中,张学舟也不断感知着可能发热的石头与石块。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八章 共享精神强化篇 北热河的石头不属于化石,也并不属于陨石等特殊石体。 若说这些标本有什么特殊,这些标本只是当时散落在陨石坑的四周,被大爆炸摧残过一次。 相应赤色联盟国北热河的研究所对石块有研究,但是不多。 张学舟的研究也不算深入,他只是做感知感应。 但凡遇到发热的石头石块他就迅速盛放到密封容器中,而后身体与之保持一定距离。 他在北热河研究所感知了三天,最终取出了五块存留感知能力的石头。 加上此前弄死的那摊灰色液体,张学当下已经拥有了六个标本。 “咱这些标本拿去圈一块地,给乌稍鸡做个围栏!” 有用的标本连徐胜至收购零头都没到,但这些石块不算完全没用,但凡找些水泥也就砌成了围墙,拿来圈养乌稍鸡算是废物利用。 “好的”徐胜至点头应下道:“我们一定将围栏砌得漂漂亮亮!” 他只觉事情又多了一件。 但完成这个事情不算太难。 研究所有五个人,每人只要负责不到两千块的石头标本。 这也不需要一天就完成任务,但凡将时间放长到十天,他们每天砌两百块的石头就能轻松完成。 如果再偷懒一些,每天砌一百块石头的围墙也行。 至于以后收购石头标本,徐胜至觉得整个陈列室摆放满也只有这么多。 相应他们的工作依旧会很轻松。 “不需要太漂亮,实用就行”张学舟摆手道:“这是进行二号天坑石头标本与乌稍鸡长久接触的实验,咱们得进行持续时间长久的科研活动,这事情必须坚持不懈的做下去!” “科研?” 徐胜至脑袋还微微有些懵。 养了大半年的乌稍鸡,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名牌学府的高级知识分子。 在为了五斗米折腰时,他也将科研放了下去。 直到张学舟此时兴致勃勃提及科研,他心中才火热了不少。 “好的!” 虽然不知道石头和乌稍鸡存在什么关联,但徐胜至乐意干这个事情。 他此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等到张学舟提及这种标本砌墙圈地与乌稍鸡长久接触,他只觉看到了关联研究的一丝曙光。 大伙儿都是将这些研究物放在实验室,通过各种仪器进行石材分析,又探测其中是否含有什么特殊的金属,哪曾有人如此用土办法进行‘挥霍’。 甭管行不行,张学舟当前的做法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这或许是一条研究的新路线。 张学舟短短几句透露的信息,这几乎让徐胜至都想好了将来发表论文的标题该如何拟名。 他兴冲冲跟在张学舟身后。 “张董事,这几块要研究吗?” “对,重点研究!” 九千六百二十七块石头数量庞大,而五份标本的数量又过小,这让张学舟在陈列室专门挑了一处位置置放这五份标本。 他指了指五块大小各异的石块,又叮嘱徐胜至好好照顾。 当下距离自家实验室成型的时间有些早,但提前的准备没毛病。 张学舟心中念着自己的小计划,而后才指指点点出了陈列室。 北热河研究所的事情大致忙乎完,他也得回西京城。 至于下一次再来北热河研究所,张学舟觉得那是七个月或者八个月之后。 只要想到数个月后就能慢慢开始食用乌稍鸡,而后随着时间推移还能多吃,他心中就有些小兴奋。 这宛如农夫种植麦子即将收割,心中的喜悦确实发自内心。 等他开小车回西京途中接到骆天鸣的通讯,张学舟就更开心了。 “只要我去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就能接收到二十剂鹤鸟血剂?骆老爷子,您真是大手笔!” 短短三天的时间,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已经产出二十剂中档鹤鸟血剂。 这让张学舟不免有些诧异,只觉骆辉教授的实验室产出量不低。 “手笔确实有一些,但只要能让你满意,一切都好说!” “谈什么让我满意,这不是咱得为国出力听从序列委员会的指示拍摄,这让我们实在抽不出人来,不然我早就主动拨打您通讯了!” 骆天鸣淡淡的声音中,张学舟听出了骆家快速产出二十剂中档鹤鸟血剂付出的代价似乎不低。 想到左腾的话,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一咯噔,迅速将责任方推到序列委员会上。 “你什么时候去取那二十剂血剂?”骆天鸣问道。 “我今天就过去!” 血剂只需要注入血脉之中,并不像高端医疗需要弄一个疗养舱体慢慢吸收。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的鹤鸟基因,又寻思过张曼倩体内的鹤鸟基因,觉得这是他们两人都用得上的血剂。 相应他早点拿到手并无问题。 至于结账则是另外一码事,但凡飞娱直播的资金能正常转出,他们就一步一步还掉这些账。 “二千四百万的鹤鸟血剂,一千六百万的x432医疗服务!” 再能造血的飞娱直播也顶不住这种抽血的方式,甚至于他们此前遭遇可能的行政调查就有资金转移和相应投资,此时直接拿出四千万的难度并不低。 “得赶紧拍完笑傲江湖,看看分红能拿多少!” 大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直播间也没那么多傻乎乎的金主。 若想长空落和众省外家族大肆打赏,这种概率并不算高。 张学舟也没法再搞出一个大新闻。 他寻思了很久,最终觉得左腾说的有道理,拍摄好涉及行政方面推广的影视剧是头等大事。 这让张学舟联络了张曼倩,又给父母发了通讯。 等到沟通了一番,张学舟的小车才转向升腾学府。 或许是骆天鸣和骆辉教授有过提前的沟通,张学舟赶到骆辉教授实验室时,只见实验室的大门开着,又有骆辉教授坐在门口处。 见到张学舟匆匆赶来,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多了一丝干笑。 “张同学!” 骆辉教授眼睛中密布着血丝。 作为中档的血剂,这自然用不到他出手调配。 但自家老子叫骂着催促时,骆辉教授也不得不亲自上阵。 他和骆天鸣并非父子联心到没有一丝芥蒂,但在追求长寿这方面,他和骆天鸣的目标完全是一样的。 骆天鸣需要学任一生的精神强化,他同样也要学。 甭管后续的内容是如何弄到手,他们至少要打好前期的基础。 这是罗重叙说过的相关,也被宋显忠所验证,骆辉教授热衷于此也就不意外了。 甚至他们骆家此时垫付的资金已经近四千万,投入堪称不菲。 如今则是回报的时刻。 “爸,张同学到了,血剂我也给他了,你有什么就开始问吧!” 骆辉教授示意张学舟入座,又推了推放置在自己面前的鹤鸟血剂。 等到张学舟坐下,他才将鹤鸟血剂推向前,又示意张学舟与骆天鸣进行对话。 “那我就来说一说这个精神方面的治疗,这要说到我苦难的童年……” 张学舟一阵扒拉,不仅仅是骆辉教授竖着耳朵听,骆天鸣竖着耳朵听。 暮色公馆中,宋显忠也停下了发疯,又有长空落一脸微沉,将心神齐齐陷了下去,用最大的感知力倾听着骆天鸣那个小小话筒中的细细声音。 而等到张学舟真正讲解相关内容时,骆辉实验室浸泡各类肢体和器官的培养液中,一颗脑袋的耳朵也微微动了动,同样陷入了倾听, (本章完) 第六百六十九章 这周的最后一天 “左腾说左连光都怕骆天鸣,如果骆天鸣反击我……他都关到暮年公馆了,我有什么担心的!” 关在暮年公馆中想作妖的难度很大,即便任一生都没荡出什么水花。 而骆天鸣出暮年公馆的时间并不长久,若对方在短短的时间中还想着弄死他,张学舟觉得自己得认命。 而且他当下还留了一些手脚,并没有将自己所知道的精神强化篇全部告诉骆天鸣。 有宋显忠这个显眼包做对比,他扯东扯西说了一大通,但相关内容较之宋显忠所得多不了多少。 宋显忠拿了第一篇,而骆天鸣则是拿了第一篇和第二篇。 至于第三篇内容则需要骆天鸣等人向任安然、任无恙这两人求援了,张学舟也不做肆意拿任一生的学识获取利益之举。 “总体来说,这件事办得应该还算完美!” 不断检讨着自己的得失,张学舟最终感觉没什么好检讨的。 人被关了,鹤鸟血剂赊账到手了,事情也告一段落。 剩下只需要张学舟对任安然和任无恙提及相关,避免两人将来被接触时摸不着头脑。 正常而言,上了精神强化的船,后续源源不断的需求让骆天鸣等人完全无法反弹,甚至会被捆绑在身,构建成类似他和任一生一般的利益团体。 “延寿!” 张学舟有时候也会想想任一生在精神强化上不断推动追寻的结果。 他不得不说这个事情一直都很曲折。 作为研究精神长寿者,任一生在外界人看来死得很早,所研究的内容就很荒唐不可信了。 领军的人物丧命就是这么惨,即便此前心怀不轨,等到任一生病亡的消息传出,大伙儿哪个都没了念头。 至今还孜孜不倦追寻精神强化篇的只有数方势力,涉及他们自身,涉及骆天鸣和宋显忠,涉及图尔一族,除此之外再无多少信任者。 “看来我将来想推广精神强化会很艰难!” 再次到达学府区的济世医疗中心,听了张学舟所说,任一生显得极为无奈。 “您虽然将这些内容不断白话化,但想学好精神强化是一件难事……” “不难,只要用x432修复技术强推,普通人也有希望踏入第四篇的水准!” 从罗浮皇室获得的精神强化篇同样晦涩难懂,修行困难重重。 任一生获得了相关内容,但他改良改进的地方极多。 如果有配套的高端医疗,这当然是适合大众推广的内容。 但高端医疗普及化,又或基因长寿与精神长寿结合的未来会需要很长的时间,甚至有可能难于实现。 任一生低声反驳了一句,随即也陷入了沉默。 落到他这种下场,以往的信念已经再难于坚守。 “我有一卷《坟经》,你要不要尝试念一念?” 张学舟曾经利用《坟经》速成了一个愿望,他也隐约触摸出了该如何修成《坟经》的条件。 但这个条件不论是在另一方世界和现实中都有困难重重。 看着缩在魂玉中的任一生,张学舟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 在他没有获得构建身体的各类术之前,任一生念一念不吃亏。 就算没实现愿望,这也不会让任一生亏什么。 “什么坟经?” “这行吗?” 任一生对张学舟这儿的术有好奇,但经过张学舟解释了一番,他只觉坟经太过于从心。 不过张学舟说的没毛病,这个念一念至少不吃亏。 张学舟的行为再如何脱离常人,拿出的术至少不会害他。 “你还有其他术吗?”任一生问道:“像这种不需要翻译的术我都能接受!” “浩然正气决要不要学一下?” “这个术我已经学过一次!” 张学舟说到浩然正气诀,这让任一生已经想到了自己学习坟经的结果。 念外来和尚的经文给祖宗听,任一生不知道祖宗能不能听懂。 但念坟经并不消耗他阳魄状态下的精神能量,也不会挥霍法力,这个事情最终还是能做。 而且任一生没有学成浩然正气诀,但任无恙已经学成了相关,甚至还体验了威能,任一生对张学舟这份从心的《坟经》还是拥有一点点信心。 “说到阳魄……” 再次和任一生沟通时,张学舟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的阳魄曾经化成了一尾鱼,张学舟后知后觉感觉与自己曾经服用的金龙鱼有一些牵引的关联。 他也见证了景帝、梁王、淮南王的阳魄形态。 这种形态极为特殊,较之正常修士的阳魄有了全然的变化与不同。 但在汉国皇室中,当下似乎只有景帝、梁王、淮南王才有这种形态,想修成的难度极高。 张学舟不清楚这种阳魄化形具备什么样的好处,但他至少知晓了阳魄拥有变化,而且具备形态,甚至存在阳魄的修炼方式。 “好好念坟经,我以后再帮你搞一搞,咱们这个事情肯定能解决!” 张学舟不便对任一生叙说景帝等人的事情,但他心中对任一生的状况乐观了一些,不再如此前一样碰运气。 除了寻求傀儡术、阴魂附体、术法拟态,他也会寻求一些高端的黄老之术来进行尝试,又或寻到其他合适学识时也会拿来给任一生参考。 相较于此前百分之一的希望,张学舟觉得眼下至少有百分之十的可能。 任一生是不幸的,但任一生对比以往出窍的诸多先辈又是幸运的。 至少任一生的阳魄没有消散,而且还凑巧住进了魂玉维持精神状态不被消散。 甚至任一生有子女在身边照料,又有张学舟不时利用另一方世界的优势帮衬。 “无恙哥呢?” 任一生这间被封锁的房间中只有任安然,并不见任无恙的身影。 张学舟数天前就没见到任无恙,眼下也没见到任无恙,这让张学舟感觉任安然守着任一生的时间有点长。 他和任一生沟通完毕,也随口问了问。 “哥哥去秦蒙那边了”任安然低声道。 “去那边狩猎异兽?”张学舟诧异道。 “是”任安然点头道:“爸爸说他这个事情一时半会没法解决,让我们不要束手束脚,放开步子向前冲,最少要踏入第五序列!” “那边的风险有些高,我听他们说还有比周委员更强的凶兽,无恙哥找的搭档靠谱吗?” “他寻求的临时搭档是朱胜男,她这数年一直在秦蒙废墟那边狩猎,实战的本事相当不错,风险应该不高!” 张学舟的鹤鸟血剂方便购买,但涉及到一定数量的沧龙血剂,又或是巨象血剂等相关难于求购,而优质高档的血剂更是一剂难求。 精神强化可以和龙象格斗术形成联动,甚至助推龙象格斗术的威能。 但对序列实力的发挥来说,龙象格斗术才是真正需要发展的主体。 任无恙和任安然踏入第五序列并不是依靠精神强化修行到什么程度,而是需要将龙象格斗术修行到足够的水准。 “如果无恙哥回来了,你帮我转告一下他,我也想去那边看看情况,想熟悉一下地形!” 张学舟当前的作息状态很容易成为累赘,这是他不欲与西京城众多年轻小辈组团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只有足够亲近,张学舟才敢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如果任无恙第二次前往秦蒙,他显然是很想凑个热闹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章 陛下驾崩 “又前往神界了!” 张学舟极为准时回到了自家。 他一天天开个小车四处乱跑,图尔卡兰朵追得很困难。 张学舟前去的序列委员会研究所是机密重地,北热河研究所的性质亦是相近,而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存放任一生遗体的地方已经设置了电子门,同样让她再难于自由进出。 这让图尔卡兰朵数天都没能成功跟随张学舟。 直到张学舟诸多事情搞定,图尔卡兰朵才真正见到张学舟。 但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张学舟已经两眼一闭再无声息。 图尔卡兰朵壮起胆子再度施展神灵之术,欠缺感知的感觉涌上心头,这让图尔卡兰朵再次确定张学舟已经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神曾经说过他们可以进行世界的降临,只要安排了合适的肉身就能前往另外一个世界,他到底是神还是神使?” 如果说张学舟是神,图尔卡兰朵觉得这可能是她所见最弱的神,难于感受到什么特殊的权威和大本事,甚至与诸多人一样在尘世中不断挣扎。 如果说张学舟是神使,但张学舟又进行了世界的穿梭,此时与她并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种怪异的错差让图尔卡兰朵难辨。 她并没有对张曼倩提及这种怪异的感觉,而是静下心来感受,甚至等待某一天谜题的揭晓。 图尔族人的心中有无数的问题需要神解释,而图尔族人毕生的心愿并非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又或者家财万贯左拥右抱,而是想着追随神的荣光与神同行。 可以说这是一种宗教文化,但这也是维系图尔族凝聚力的真正所在。 对于承受图尔文化影响的图尔卡兰朵来说,这种事情的影响很大,值得她付出任何能支出的代价。 正是如此,在张学舟询问她所能拿到的技术资料时,图尔卡兰朵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在乎将来的利益分配。 如果张学舟再度索要,图尔卡兰朵还能给。 她注目着张学舟渐渐陷入低温的身体,静心感受着张学舟的身体状态,思绪不断飘飞。 她回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图尔柯兰朵,目光也扫过济世医疗中心方向。 “可惜任死了,不然以母亲当前掌握的胚胎培育技术给任繁育数百上千个弟弟妹妹,那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接触多天,张曼倩已经较为放心图尔卡兰朵。 或许是她所携带的气息最终还是产生了影响,又或是她给予出的相关技术资料,这导致张曼倩对图尔卡兰朵并不再有戒备心态。 看着陷入生理异常状态的张学舟,图尔卡兰朵伸了伸手触摸了数秒,但她最终将一些检查检测的心思放了下去,而后翻开了任一生的那些草纸。 “她行为举止不算过分,老弟说的对,她们图尔族的神灵之法确实有些怪异!” 在监控中看着图尔卡兰朵触摸过张学舟的脸,又终止了进一步的行动,张曼倩吁出一口气。 她并非不戒备图尔卡兰朵,但她发现与图尔卡兰朵相处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容易生出亲近亲密的心态。 短短十余日,她感觉和图尔卡兰朵几乎有认识十年的感觉。 这是张学舟提及图尔卡兰朵的怪异能力,张曼倩初期尚没有觉察出异常,但时间长久后就有了变化。 她能短时间挡住图尔卡兰朵,但难于承受长时间的侵袭。 这让张曼倩在警戒图尔卡兰朵时是采取监控监视,免得自己承受影响导致将一些负面小事直接疏忽掉。 但她所幸的是图尔卡兰朵对张学舟确实存在极为复杂的心态,行为举止没有越线。 监控的画面扫过任一生那些草纸时,张曼倩不免也思索到了自己的诸多能力。 她目光扫过张学舟赊账而来的鹤鸟血剂,又看过定人术资料,再将目光放在精神强化篇上,而后再扫视自己所得的《虎豹雷音格斗术》。 需要学习的内容如此之多,而要择重是必然。 而且张曼倩还涉及了基因方面的研究。 这是她在升腾学府当进阶生时曾经放弃的路,但随着测序盛会之后的发展,又不得不将以往的专业捡起来,甚至她需要钻研得非常深入。 研究所消耗的资金堪称天文数字,而失败的实验更是会有雪上加霜。 但若要前行,而且走得远,他们必须踏出这一步。 “必须向周月燕前辈学习!” 她和张学舟这种分工合作并不稀奇,周家的周日辉和周月燕就是这种搭配,一个主杀伐,一个主研究。 在赤色联盟国众多家族中,这种无隔阂的搭配让周家不断向上,最终是周信取代长空落成就了第一委员。 “若是我们也有成为第一委员的那一天……” 张曼倩想了想理想中的结果,又看了看张学舟身旁的图尔卡兰朵,最终也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中。 不提在剧组指导拍摄外景的张卫盟,又有大力参与拍摄和直播的宋凤英,张家诸多人没一个闲着。 而在呼啸的北风中,张学舟认为诸多事情落下,他应该同样也能学一学太清真术,而后再轻轻松松给北境军在十万大山中带个路就算完成了诸多事。 至于此后的行程,那就该是他和容添丁汇合,而后表兄弟两人四处晃荡走向长安城,又或陪同张次弓前往御兽宗的宗门所在探寻宝藏。 但等到他清醒过来,只见身前多了一个不怒自威的高壮武将。 目光扫视到身上时,张学舟不由打了个冷颤。 又有李椒和董仲舒站在不远处等待。 “我就说他这个时间肯定能醒来”董仲舒开口道:“李太守,麻烦你出手给我们解决掉身上这些顽疾问题!” “我治不了你!” 武将摇头,他目光扫过董仲舒时显然带上了微微的头疼感。 “不说痊愈,你得给我镇压了”董仲舒道:“咱也算是守口如瓶的人,你无须对我如此深重戒心!” “儒家的守口如瓶天下闻名!” 董仲舒提及李太守,又有李椒的拘谨,房中的武将身份已经直接显出。 张学舟没想到短短数日的时间,他居然来到了北境最强者这儿,场地的变换让张学舟都有些措手不及。 但张学舟保持了静默,等待董仲舒和李广谈判的结束。 李广虽然没有面露讥讽之色,但李广的话显然并非正面之词,而是夹杂着反义。 “我能发誓”董仲舒道。 “我更好奇的是,你到底是从哪儿得知我通晓玉清真术?”李广问道。 “这个……” “如果我没记错,我此前施展玉清真术救治的人也是儒家的,他还答应过我守口如瓶,发誓不得外泄!” 董仲舒脸色微微难看,而后一脸的凝重。 “朝堂之上争锋不断,董某虽是不才,但至少也能与将军守望相助”董仲舒劝道:“李太守何必耿耿于怀此事!” “这岂是耿耿于怀之事”李广皱眉道:“连你都知晓了,只怕陛下……” “陛下驾崩,新帝年少,断然不知晓此事!” 董仲舒的摇头让李广思索了数十秒,并没有给予准确回应。 “他也是儒门之人,和我有同袍之谊,若李将军不救我,断然难于取得十万大山通行之路,而陛下驾崩必然会引得凶国蠢蠢欲动,您不救我也就罢了,只怕是有万千将士的性命也要跟着陪葬!” 董仲舒难于劝动李广。 这让他朝着张学舟打了一个眼色之后,话语中开始夹带上了一丝威胁。 张学舟目光扫过董仲舒,又不经意扫过李广。 董仲舒的身份有问题,李广的身份似乎也有问题。 董仲舒冒充一个商团的管事身份也就罢了,李广是北境太守,坐镇着汉王朝最凶险的三大边关之一。 相应这些驻地的军团数量占据了汉王朝近五分之一正规兵团的兵力。 若这种人的身份有问题,这种可能不免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一章 等不起的李广 上谷郡城的太守府中布置不显豪华,还带着一丝冷风,也带着一股军区独有的肃杀气息。 在张学舟所在的厢房中,随着董仲舒言语的尖锐,这个房间开始充斥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息。 紫色的微光在李广身上显出,又有董仲舒眼中的淡淡紫光作为抗衡。 两人话语不投机,转而形成了气势方面的针对。 虽然还不曾出手,但若言语割裂导致双方在某一刻爆发剧烈冲突并非不可能。 “东方朔,想必你现在也知晓李太守有些问题,他此刻能如此对我,等到利用完你,只怕你的下场也未必能好多少!” 董仲舒难于劝服李广,不断朝着张学舟牵引相关时,也直接提及了可能的后果。 “你们儒家之人确实很讨嫌”李广憎恶道:“本事全靠蹭,还有一张让人不喜的嘴脸。” “向人学习是正常之举,能言善辩也不是坏事”董仲舒道:“我们彼此配合什么事都不会有,一拍两散必然得不偿失!” “李椒!” 李广眼神不善看过董仲舒,又对着李椒做了示意。 “东方兄弟……” “李将军,你们这是要闹哪一出?” 李椒极为尴尬开口,张学舟眨眨眼问了一句。 “我们……”李椒迟疑道。 “我只是来取当初救治周苍将军和赵木将军的报酬,并没有涉及其他吧?”张学舟问道。 “你那日被我们救出墓穴后说自己知晓十万大山部分路!” “对,我知晓,但是我没应下带你们去寻路!” 张学舟摊摊手示意,李广不免深深皱起了眉头。 他确实讨厌儒家人的嘴皮子,董仲舒是这样,这个东方朔也是这样。 很显然,李椒也被耍得团团转。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得到了对方亲口的承认,确定对方知晓了部分路线。 这让李广皱眉后的表情稍显柔和。 “李将军,事不可两全,与其毫无收获,何不冒险尝试一番,我实力连你气势压迫都承受不住,再怎么也扰不了你大局!” 见到李广脸色变化,董仲舒迅速补上一句。 “既然他已经泄密,您也不会在意多我这一份”董仲舒道:“何况您得了十万大山的通道,这必然是利大于弊!” “他只是知晓部分路径”李广摇头道:“知晓了这份信息,我会拥有一些便利,但……” “但这总归是比一无所知要强”董仲舒道。 “你真知晓十万大山的通途之径?” 李广没有搭理董仲舒,而是看向了张学舟。 “十万大山入地行走要正确穿梭通行九九八十一处山川,这些山川通行的方式并非固定,每个月初十、二十、三十都会有变化,而每日早晨、中午、下午也有相应的调整,一些区域会被遮挡,又有一些区域会被打开!” 张学舟颇有兴趣看向李广,随口提及着金蟾法王穿梭十万大山时透露的一些机密。 作为十阴圣子曾经的身边人,金蟾法王所知的内容极多,在邪罗斯川圣地堪称有数。 相应金蟾法王透露的机密常人难于知晓。 张学舟的随口叙说,这就是李广驻守上谷郡城二十余年依旧不曾探索清楚的机密。 看似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想要总结归纳则是难之又难。 “九九八十一,初十、二十、三十,每日早晨、中午、下午!” 李广喃喃。 即便是寻到了正确的通道通行,这些通道还有七百二十种可能的变化。 重重叠叠的大山,这就是凶国人来回驰骋的屏障,也让他们不断迷失在其中。 这注定了他们只能作为防守的一方,想要主动出击几乎没了可能。 如同修炼不会随着挨打越来越强,一个国度也不会在一次次的骚扰和侵袭下变得强大。 想要杜绝后患,这需要他们跨越十万大山杀入敌人的老巢。 只有彻底剿灭这种后患,汉王朝的边境才可能稳固无忧。 相应李广对于如何通行十万大山有极为强烈的要求。 没有人可以不老,他希望在自己实力最为强盛之时真正去做一些事情,彻底平定这北边的祸患,甚至击溃凶国人真正的凭借。 “带我前去一趟,我可对董仲舒使用玉清真术压制两种修行之力的冲突,也满足李椒承诺授学你太清真术的需求!” 诸多的衡量不断在心中浮现,李广最终将事情应了下来。 谈判不算愉快,但只要大家把真正的东西摆到台面上来,这显然没有人能承受诱惑。 他的术是实打实,张学舟对于十万大山的熟悉也是实打实。 “你强我们弱,先解决我们的问题”张学舟示意道。 “李某不喜谈条件!” “那咱们就等一等,等到彼此想清楚了再谈!” 张学舟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脸上并无董仲舒的急切。 他轻快落了地,又在厢房找了一壶冷水喝。 等灌到肚子冰凉,他还朝李椒问了个路,提及自己要出去先吃喝一顿。 “那我带你去伙食房找些吃食!” 李椒小心翼翼看了李广一眼,而后才应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房中则只剩下董仲舒和李广相对。 “他体内妖力和境界术相互缠绕,将来实力有限,你不需要对他存在戒心”董仲舒劝道:“如我这样的只是临时镇压身体,以后出不得大力,同样是个废柴,至于蜀郡城那位赵亮郡尉不谈也罢!” 董仲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出门的张学舟,而后指向安置在上谷郡城中的赵亮等人所在的方向。 “而且他还有病”董仲舒道:“你看他身体冰凉连连酣睡七天,应该知晓他这种人一生凄凉是必然,你就当做做好事,也多点人情味!” 厢房中的李广久久没有回答,这让董仲舒叹了一口气,而后才慢慢踱步出了门。 “陛下驾崩,他年岁不过五旬居然就死了,当年承诺我的事……” 厢房之中,李广脸色肃穆。 北境军区离长安城较远,获得景帝驾崩的消息已经是数日后。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广心中变化难言。 他和景帝构建了合作协议,但没有和新帝构建合作协议。 相应他这个北境太守的职位在新帝执政期间并不稳。 一旦他交出了军权,想要再次独领一方的难度显然会很大,也再难有自主权的可能。 “必须去一趟十万大山,这帮该死的妖……” 他愤愤低骂了一声。 张学舟和董仲舒等得起,李广等不起。 哪怕是等待的时间只是半个月到一个月,他的职位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从而丧失北境军团主控权。 如果新帝安排新人上位,他带军的时间不会很长,相应带来的后患确实可以承受。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二章 授学 “东方兄弟!” “我知你意思,但你们帮我们一下并不难!” 得益于李椒的吩咐,伙食房的厨子上菜的速度极快,短短吩咐的片刻,张学舟面前便摆了一盆牛肉,又有两碗稀粥,还有一块烙饼。 大口进食补充着体能时,李椒也是极为委婉开口劝说。 这让张学舟随即就搪塞了回去。 李椒性情偏于软,但李广的性情相当硬。 这是让尊上都没脾气的大高手,相应张学舟在对待时压根不敢带着半丝轻视。 他每一句话看似说得极为随便,但都经过了仔细的思考。 在对待李广时,张学舟直接将对方当成了尊上、梁王、景帝等人一般做对待,而并非将对方作为汉王朝子民所尊敬仰慕的对象。 “这对你们而言只是随手就能完成的事情”张学舟劝说李椒道:“比如你们给我看一看完整的太清真术,这种事情一个通令就完成了!” “是倒是如此!” “又比如你们给董夫子和赵郡尉施法救命,这只是两次施术的事情,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张学舟继续劝道。 “理是这个理!” 张学舟说的确实合情合理。 穿梭十万大山需要长时间,还会面对可能的风险。 但治疗董仲舒和赵亮并不需要多长久的时间,至于给张学舟一个通行令牌学习太清真术并不难。 特事特办的情况下,这些事情只要李广点个头就完成了。 甭管张学舟能学到多少,董仲舒和赵亮减少了身体痛楚影响,这至少能舒坦几分。 “我爹的性格向来很强势,他挺不乐意做这种交换”李椒低声道。 “我对交不交换倒是没啥特别的心思”张学舟低声回道:“学不学太清真术就那样,董夫子和赵亮又不是我亲戚,他们的伤和我没啥关系,我还懒得去十万大山那种危险地方哩!” “别!” 李椒必须说张学舟当下确实拿捏着李广的软肋。 一些在张学舟看来无所谓的事情,那就是李广持续了十多年的努力还不曾得到的答案。 十万大山不止八十一座山,但即便是在寻到正确通道的情况下,他们在不同的时间段还会面对不同的问题,这种变化有数百种之多。 相应十万大山近乎成了李广的心病。 不提打仗带来的伤亡,单单追杀凶国兵团导致迷路这种事情在李广的领兵生涯中至少发生了十次。 打得过抓不着这种情况屡屡发生,也让李广这些年没少发脾气。 而李广也不乏单人独行对十万大山进行不断的考察,但考察的次数虽多,取得的收获则是一般。 如张学舟这种熟悉十万大山路径的人简直是天降大礼包。 “你是怎么知晓的十万大山的路?”李椒低声询问道。 “这事情说起来就要提到四年前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重伤你们的金蟾法王?” “那个老妖?” “那是我很难忘的一段岁月……” 张学舟低声叙说,提及了金蟾法王的洞天宝珠,也提及了自己踏入十万大山的最初。 那是近乎茹毛饮血的岁月,也是张学舟体内种下妖力的开始。 拥有这种经历,也就无怪张学舟记忆深刻了。 “但我听那个主父偃说你们在十万大山炼药?” “金蟾法王那时的伤势没好,抓到了我的授学恩师诌不归,这也让我们在十万大山有了一次采药炼药之行”张学舟低声解释道:“那同样是不堪回首的岁月,我们被拿去试过很多丹药,主父偃也‘被迫’服用了不少!” 想到主父偃一脸眼巴巴看着他们漏出的那点低等丹药,张学舟不免也有微叹。 甭管是试药还是捡漏,对主父偃这种人来说压根没选择,主父偃甚至将这种事情看成了机缘。 这就是穷苦修士挣扎修行向上的历程。 张学舟碰了各种倒霉事,但他所幸自己修炼上的运气确实不错。 如果他的预判不出错,他吃完这顿饭菜,李广心中的衡量也应该结束了。 李广和他们之争实际上就是一场主动权之争,董仲舒和赵亮有迫切之心,这导致李广看穿了董仲舒的虚实,也难于迟迟达成共识。 但李广看不穿张学舟。 张学舟所求的太清真术只是以往需要结算的报酬,而前往十万大山的主动权还在他手中。 随着他的清醒与交谈,这份主动权也落到了他们手中。 他不急不慢吞咽着食物,又与李椒低低声音交流。 等到他放下碗筷的那一刻,只见一个侍卫快步跑了过来在李椒耳边低说了数句。 “走吧,太守大人想见你!” 私下交流时,李椒可以称呼李广为爹,但掺杂了其他人,他口中的称谓已经换了下来。 脸上的面具推了推,李椒站起身来示意方向。 “行!” 张学舟点点头。 他起身随着李椒而行,两人穿梭了两条走廊,等到踏门而出,张学舟只见已经走到了户外。 在他面前,一匹毛发如雪的骏马低低嘶鸣,又有覆着铁面罩的高壮武将坐在马背上。 “上马!” 李广的声音传来,又伸出了右手。 “我已为他们两人施过术”李广道。 “那我的太清真术?”张学舟问道。 “我口诵即太清!” 李广指了指自己,再度伸手时,张学舟也伸出了手。 瞬息的拉力传来,他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落在马鞍后方。 坐下的白马极为不爽地晃了晃头,等到李广摸了摸马鬃,这匹白马才安静了下来。 “包学包会吗?” 坐在白马上,张学舟丝毫没有胆怯,直接开口询问着李广。 “不包,能学多少看你自己的境界水准和施法能力”李广极为生硬回了一句又道:“但李某在这道术上自称第二,当下也没几个人敢称第一,授学还是有资格的!” 他口中轻喝,白马识途直接奔行。 李广也不拖拖拉拉,乘骑着这匹骏马奔行时,直接开口进行着讲述。 相较于李椒往日在九尺道观叙说太清真术,李广讲述时又要详细数分,讲述施法原理堪称深入浅出让人易懂。 在承认交易过后的守信上,李广做得极为厚道。 每讲述一处地方不仅靠着嘴巴进行描述,李广还有相应的施法,也任由张学舟询问。 “若你此行让我获得通途,我到时可以动用阳魄给你演法加深印象,不说让你将太清真术学到精通,至少也能让你越过一些重复性的施法训练,大致能发挥三分水准,不至于伤没疗好反而因为施法付出导致身体病患重重!” 李广坦言着太清真术的弊端。 任无恙以往就体验过这种弊端,术没施成反而因为流血过多导致头晕目眩。 若在战场的厮杀中,任无恙大出血的情况下还施法失误,这必然会加速死亡。 而张学舟虽然跳得厉害,但他动用太清真术更多是救治别人,少有将术释放于自身,这种感受并不算强烈。 直到李广再三强调太清真术的救治属于一把双刃剑,张学舟才将这个问题完全重视起来,又不断点头回应。 “如果可以,你这辈子少受些伤更好,毕竟靠着太清真术救治的重伤者没几个能长寿,都只有一时好处而已!” 说到太清真术的弊端,李广有几分黯然。 在军区长久的他显然见证过太多案例。 这倒是碰触到了张学舟较为专业的领域,李广对重伤者被治愈后的身体状况难于用数据进行分析,但张学舟得到过现代医疗的相关报告,很清楚人体被太清真术强行推动愈合后需要补充哪些营养成分。 但凡营养能全面跟上去,这种弊端造成的后果就会不断缩小。 他插嘴数句,提及着自己的一些相关见识,这让李广对张学舟的态度稍有改观,只觉这些喜欢偷学其他学派术法的儒生倒不算全然照搬,而是多少有了一些推陈出新。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三章 李广的预警 十万大山的通途每月不同,每日也有差异。 此时是一月初春之时,与张学舟以往被金蟾法王拘住踏入十万大山的时间有差异,也与金蟾法王带着众人在十万大山中寻觅药材时的时间点不同。 “这儿一路畅通真能踏入邪罗斯川圣地?” 纵马穿梭十万大山时,李广犹有几分不可置信。 “必须的!” 张学舟点头,但指导李广行进时显得小心翼翼。 他也庆幸金蟾法王是个喜欢唠叨的老妖,以往通行时多有提及十万大山中八十一峰之间的关联。 在找到洞天破碎的那堆毒泥山后,张学舟已经踏入了金蟾法王回归的那条路。 “邪罗斯川圣地那个老妖王来我上谷郡城岂不是只是咫尺之遥!” 张学舟当年欠缺修为实力,和金蟾法王这个差点断气的老妖摸爬滚打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穿梭过十万大山。 但在身体健康的情况下,这种行程的时间显然可以缩短。 若骑在擅长穿梭山地的妖马身上,这种时间可以做进一步缩短。 妖马短短奔袭半小时,这就是他们往昔走一天的路程。 只要通行顺利,纵马一天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能进入邪罗斯川圣地。 若有擅长飞纵的妖禽等,这个时间显然可以再度缩短。 “难怪我抓不到那些妖族刺杀者!” 如果时间是如此的短,这显然能让邪罗斯川圣地的妖有时间就跑上谷郡城刺杀一趟。 李广原以为邪罗斯川圣地的妖来汉王朝一趟不容易,哪曾知晓但凡有老妖带路,这些妖穿梭十万大山只是短短时间。 这让他防守极为被动,远没有这些妖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轻松。 而在针对凶国军团时,大规模的部队集结也让李广不敢深入太远,免得首尾难顾。 他此时也只能庆幸自己并非穷追不舍的性格,而是依旧存留了几分谨慎,否则率军离开上谷郡城超出三五天,这后方就有可能被破了。 李广瞭望过绵延不断的高山,又看向下方踩踏的乱石乱泥地。 “这个地方叫大阴山,这山里原来是一只绿头鸭妖禽守卫,经常在那边方向的水池子里泡澡”张学舟伸手指向道:“如今也不知道换没换其他妖禽驻守,如果您想一路平安没有消息外泄,这一路需要动动手,还不能让他们逃脱了!” 能被濒临生命危机的金蟾法王选择,这条路显然有可取之处。 飞禽妖驻守的区域山脉较高较远,各个山头之间的联络并不算频繁,但凡在不惊扰这些妖禽的情况下如金蟾法王那样清理过去,这几乎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潜入。 “那儿么?看来那头半人高的蝙蝠妖就是这儿的守卫了”李广放眼望去道:“但它不喜欢泡澡,此时只是挂在那边水池子上方的石笋上!” 张学舟没有去过绿头鸭所在的水池子,但至少知晓水池子离他的大概距离有两三里路。 他使劲瞪大着眼睛,也只看到了一点点碧绿之色。 若要让他寻觅这点碧绿之色中的蝙蝠妖,那就是一桩难事了。 “此獠不足为患,走吧!” 随着坐骑的奔行向前,李广右手取弓拉射。 ‘嗖’的一声响起,李广随后催动着坐骑向前奔行,速度并无任何减缓。 “这就打死了?” 为了自己通行的安全与隐秘,李广显然会尽量减少消息外泄。 张学舟觉得这可能就是游戏中的大佬带团,而他则纯粹属于挂机。 他连蝙蝠妖的尸体都还没看到,大佬就说自己已经搞定了。 “这儿要等一等,等到湖面结冰走过去,但凡我们走其他地方都是转圈圈,这个水里有一种……” “蛟鱼,我看到了!” 李广摸着背上的长弓。 他口中不在乎蛟鱼这种群居性的妖兽,但他心中无不感慨。 他以往来过这片区域,但李广从未想过走正确的路需要通过一片湖泊。 这是正常人思维都不会去想的问题。 而且湖面结冰厚实的程度有限,这直接阻止了大量人马通行此处的可能,只适合精兵悍将的高手团体通行。 张学舟指引的这条路虽然能直通邪罗斯川圣地,但作为军事用途利用时,这条路只适合发动奇袭,而不适合大量人马汇聚激战。 他脑海中转动着念头,但目光警惕盯着四周,但凡有风吹草动,迎接对方的必然是他一箭穿透射杀。 直到完全感知不到其他妖类的存在,他才从箭囊中取了一枚细线牵扯的倒钩箭。 “蛟鱼皮厚肉柴难于入腹,但肝脏还有几分可取之处!” 金蟾法王钓蛟鱼只需在冰面上捡,李广狩猎蛟鱼则是采用远射拉线。 前者除了废人倒也轻松,后者则是实打实的实力。 张学舟充当了下手,看着李广对蛟鱼都动心,这让张学舟不免还有几分啧啧称奇。 但他倒是不介意再入口一些蛟鱼的肝脏,当下帮忙也算是积极。 “你这刀不错,就是使唤时的手段有些过于粗糙了!” 见到张学舟取了一把刀刃缺口坑坑洼洼的短刀剖腹杀鱼,偏偏还能做到又快又好,李广不免也有几分惊讶。 等到看清楚张学舟手中是一柄破烂的宝刃,甚至刀刃上的缺口极新,这让他不免惋叹暴殄天物。 “我不会刀术呢”张学舟道:“这把刀就是拿来硬砍生砍,算是能用多久算多久吧!” “能用多久算多久?” 李广低念了一句。 他最终觉得打造这柄宝刀的匠师听到张学舟的话很可能会很愤怒,甚至想着打死这败刀的玩意儿。 李广不擅刀,但见到不识刀的人毁刀无疑极为心疼。 这不该是用来杀鱼的刀,也不该是一柄乱砍乱磕碰的刀。 若在景帝的手中,这柄刀会成为天下间最可怕的利刃。 刺杀讲究的就是无声无息,一些神兵威能虽强,但远没有割鹿刀的隐匿和锋锐来得强,而神兵外放的光华更是被擅刺杀者所不喜。 “陛下没能遇到这柄刀,否则取刀后杀我只怕是易如反掌了!” 李广心中微微有些惋惜。 杀他简单,自然意味着景帝取这柄刀杀其他人也轻松。 在张学舟手中的杀鱼刀,但凡换个主人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遗憾的是景帝没有遇到这柄刀。 甚至景帝已经驾崩。 对大汉王朝而言,景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而对于李广而言,新帝时代带来的不确定性太多。 他漫不经心射杀着蛟鱼,又不断做着思索,等到一缕阳光斜射,刀身上的白光映入眼中。 此时湖泊水面如蜘蛛网一般迅速密布冰层,又不断加深加厚。 通过湖泊的路就在眼前,李广心中不知怎么如同那道白光映射的寒芒一样,心中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似乎觉察到了某种预警,又难于把握这种预兆。 刀兵带来的警兆不属于好兆头,但景帝驾崩,周亚夫病亡,李广在偌大的汉王朝中再无足够份量对手,即便程不识也只是擅长防而不擅长攻杀,会被他直接射杀。 李广没想通这种预兆的由来,也没想通又有谁能杀死自己。 他脸色微沉,心中不断思索着大汉王朝的诸多高手。 但李广确实想不出当下的大汉王朝还有谁可堪一战,如董仲舒这类人甚至不堪入他的眼。 “若有大相师帮我卜算一番就好了!” 他心中惋叹,想不出这番由来。 但如果张学舟不介意,李广倒是想收藏这把用来杀鱼的刀了。 若某天碰到了高人,他至少也能拿出预兆之物来解疑,从而获得可能的破局。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四章 真心的虎力妖王 “这是我师兄送给我的心爱宝刀!” 李广想入手张学舟的割鹿刀是件难事。 尽管在梁王墓穴切割青石导致割鹿刀的锋刃部位坑坑洼洼,但这依旧是一柄好刀。 能拿来剖蛟鱼,这柄刀拿来突袭刺杀依旧好用。 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依旧离不开割鹿刀防身,相应他在李广求刀时极为抗拒,连连婉言拒绝。 “我这些年来就指望这柄刀保护了”张学舟婉拒道:“它伴随我出生入死,不仅为我杀过敌,还帮我挖过坑,让我屡屡逃脱凶险!” “挖石坑了吗?” “掉到墓穴里没法出来,只能用这把刀削石头,而后就削成这样了!” 张学舟解释清楚了割鹿刀破损的由来,这让李广暗叹可惜。 但他心中隐隐一寒。 如果说刀代表不详,而张学舟提及的墓穴似乎更像是一种死亡警告。 “谁能杀我?又因什么原因杀我?” 李广纵骑而行,不断熟记着张学舟指示的各处方向时,他心中诸多念头不断翻转。 他确实存在弱点,但只要保持一定距离之后,他就是中长距离的王者。 若他动用震天箭神兵,天下间能承受他这一箭的人不多。 如同道君一样,招惹李广的人很少,像尊上这类老妖甚至不想和他碰面,只能派底下那些小喽啰打消耗战。 不论是外敌还是内患,李广都想不出谁能杀他。 而数种重术在身,他的敏锐,他的长远距离持久战等能力都极强。 “可惜相门被秦皇灭了门,若有个大相师解惑,我就不至于如此迷茫了!” 李广寻思着自身的一切相关。 手中弓弦轻声拉响之后,他继续纵马奔行,也离张学舟所提及的邪罗斯川圣地越来越近。 “咱们再转一处区域,那儿以前是个鸿鹄妖守卫,而后就是一个钻天雀妖驻守之地,但我也不清楚那儿换没换妖驻守,您到时候多多留心注意!” 近乎绕了一天,李广的坐骑愈加接近邪罗斯川圣地。 张学舟觉得自己就能带到这儿了。 他再带路下去的风险很高。 李广一箭一杀,若冲入邪罗斯川圣地盯着大妖射,张学舟觉得一群妖的死亡必然会引发追查,而后就很有可能查到他脑袋上。 眼下的时间还有近六天,张学舟觉得自己妖力飞纵加上日夜赶路,赶回上谷郡城的问题不大。 他是挺想去邪罗斯川圣地找一找诌不归,但如同董仲舒找李广一样,阎王容易躲,小鬼则难缠。 邪罗斯川圣地九成以上的妖压根不认识他,他冒然进入圣地遭遇的绝对不会是友善。 而李广很可能搞事,这会引发极多的问题。 张学舟也只求早点脱身,以后的事情则是以后再说。 “我带路只能带到这儿了,再带下去就很容易出问题”张学舟道。 “带路不带到终点算什么?”李广不悦道。 “我当时只是说知晓十万大山的路,愿意给您带路,可没说要带您进入邪罗斯川圣地”张学舟摇头道:“您这种高手能来去纵横,我这种不起眼的小修士卷入其中就是尸骨无存。” “你倒是会避险!” 李广的不悦脸色能吓到北境军团诸多将军,但张学舟并不惧怕他这种脸色变化,只是极为耐心讲道理。 李广不喜欢听道理,但对张学舟避险意识还是称赞。 修士没头脑死的早,而张学舟留下两个山头的距离,这也算是一段较为安全的缓冲距离。 他目光扫向张学舟的纳袋,又勾了勾手。 “你那把短刀给我,我便算你带路之事完结”李广道:“否则你多少要进邪罗斯川圣地一趟!” “看来您真是很喜欢我这柄刀!” 张学舟难于理解李广为何盯着他这柄割鹿刀的原因,但他此前一直抗拒李广的索求倒也终于显出了结果。 “又靠着师兄这柄刀换了一条命!” 他此前抗拒李广屡屡表达的喜爱之意,但眼下取刀却没有什么犹豫。 割鹿刀一递,张学舟随即跃下了白马。 李广手中持着割鹿刀,他面色微变,心中不免生出了张学舟似乎早就在等待他这一刻询问的感觉。 但双方的交易确实结束了。 靠着这柄刀,张学舟免了最后两座山峰的带路,也有了逃生的时间。 难得潜入邪罗斯川圣地一次,若有什么射杀的机会,李广显然不会错过。 他摸了摸箭囊,又慢慢纵马向前。 “若烛九阴那个老妖怪能出秘地就好了!” 李广心中念了念,他目光扫过白雪中大步奔跑的张学舟,屡屡欲要纵马奔行的心思又硬生生忍下来。 直到他感知中的张学舟越走越远,难于被他锁定,李广才将手中的缰绳扬了扬。 他的目光和注意力也开始放向前方。 那是张学舟所指示的鸿鹄妖居住之处。 “居然有妖气冲天,此行倒不算尽打一些不成气候的妖兽!” 随手的远射能击毙妖兽,但李广没法仅仅凭借气息的感知就射杀一位妖王。 但只要被他双目锁定,对方想活命就难了。 他安抚了坐骑,而后轻盈跃到雪地上,奔行袖袍鼓荡而起宛如御风而行,雪地上没留下脚印痕迹,更不曾发出声响。 距离越近,李广敏锐的感知中声音也凸显了出来。 “虎力妖王,你对我属实是真心吗?” “天地可鉴,我就等着你化形成亲了,我是虎力,你是狐狸,咱们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好多人说你贪图我们九狐家族的钱财!” “那怎么可能,我虎力妖王是贪财的妖吗?再说了,我们兄弟三妖王哪个都不缺钱!” “你真是好汉,我就喜欢你这样坦诚的妖,等我出嫁时给你在祖爷爷那儿讨一柄虎头大刀,那种神兵肯定能让你成为圣地最能打近战的妖王!” “大刀虽好,但不及媚儿你三分啊!” 大喜的声音传来,又有催促下水的声音。 李广就近一看,只见一头人高带着花环的白狐在那儿扭扭捏捏脱身上的五彩衣,又有一个长着老虎头的壮汉身材大妖在那儿啧啧品鉴狐妖美好的身材。 “好一件五彩宝衣!” 白狐还不曾化形,修为显然有限,但白狐穿戴的宝衣不凡。 李广只是注目一望,只见那件宝衣上星星点点的寒光闪烁,又有根根带着倒钩的尖刺缓缓收缩。 “快点将你这衣衫脱了,等到这化形泉中泡上一时三刻,等你化成人形,我们也方便云雨”虎力妖王大喜道。 “祖爷爷说我命中带劫,脱了这五彩衣就会死呢”狐妖扭捏道:“若不是这宝衣束缚,我早就化形了!” “你别听九狐大圣瞎说,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死”虎力妖王不信道:“这地方有我护着没人敢擅自闯入,难道你一时三刻内还能被着这不到膝盖深的化形泉水淹死不成?” “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狐妖道:“只要我脱衣化了形,祖爷爷说的那法儿就束缚不得我了!” “就是就是”虎力妖王连连点头道:“等你化形后,咱们云雨一番再穿上这五彩衣,哪个害你弹死哪个!” “这宝衣没那么厉害呢,只是能弹伤人罢了!” “弹伤也厉害!” 一汪泉水前,虎力妖王和白狐来回交谈。 李广对两妖较为拗口的语言听得直皱眉,但他还是搞清楚了这两妖谈话的内容。 他手中的箭本来是瞄准了虎力妖王,毕竟李广对这位妖王较为熟悉,知晓这是邪罗斯川圣地中喜欢打冲锋的妖将。 但听到虎力妖王和狐妖一番说话后,他的箭对准了狐妖。 他有预备的一箭能射杀虎力妖王,但只要狐妖穿好五彩衣,那必然让他束手束脚,不仅让他通行十万大山的消息迅速泄露,还有可能造成损伤。 “你们女人脱衣就是麻烦!” 在虎力妖王发出牢骚话时,李广不免也牢骚了这句话。 但狐妖口中咒语念了又念,反反复复来回验证了好几遍,等到近一刻钟,那件护身的宝甲终于算是脱了下来。 还不等虎力妖王接过解开的宝甲,忍了许久的李广一箭就射了出去。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五章 十万大山腹地中 “吼!” 雪山之中,一声虎啸震山林。 张学舟只见山尖尖上的白雪在哆哆嗦嗦中就粉碎了开来,又有数个妖禽惊飞而起。 “定是虎力妖王那厮乱叫!” 张学舟也不得不将古铜色的翅膀张开,他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但在一头半人高的黑羽毛乌鸦慌慌张张飞过他身边时,张学舟觉得事情走向了很不好的一面。 “哇啦哇啦呱呱呱!” 他尽量模仿着乌鸦的叫声,又做了个手势比划,示意虎力妖王的咆哮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 “外……外……来人!” 张学舟的鸟语显然不过关,等到乌鸦口中发出吞吞吐吐的人类语言声音,张学舟伸手朝着下方一摄。 化土成石的拳头大小石块抓入手心,张学舟朝着这头乌鸦就是一砸。 “呱!” 聒噪的大叫声如同一个巨型喇叭,引得乱飞的几头妖禽回头张望。 张学舟觉得除了金乌大帝之外,他很难对乌鸦有好感了。 “走你走你,我就是过来找人的,你莫要乱叫”张学舟呼道:“你听听我的声音,我这可是标准的圣地语!” “呱?有人杀鸟了!” 张学舟的解释没什么大用,乌鸦的叫声依旧洪亮。 作为驻守十万大山三百六十五座奇峰的妖禽,实力在其次,嗓门必须大。 乌鸦可能是某处驻守者,也可能是某个奇峰驻守者的备胎。 对方智商不算高,但叫起来显然是很厉害。 张学舟也不得不使劲扇动着翅膀,争取尽可能早一点远离这个大喇叭。 他飞过两个山头,等到一股凛冽的寒风吹来,他身体不由一个翻滚,而乌鸦则是被甩到没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堆羽毛在风浪中乱飞。 “十万大山这儿果然不适合飞纵穿梭通行!” 勉强稳住身体落地,张学舟才发现自己翅膀上覆盖着的层层白霜。 不同于妖禽肉翅的法宝翅膀显然还是有一定的独到之处,翅膀收缩时,张学舟并没有感觉这对翅膀受到了侵蚀损伤。 呼啸的冷风嗖嗖的刮,张学舟的心也哇凉哇凉的。 他以为李广是悄悄的进邪罗斯川圣地,偷偷放两箭也就收手了,没想到对方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搞出了问题。 这压根没给他太多缓冲。 他闷闷踩踏着夹带着残雪的地面奔行,对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到上谷郡城没了多少信心。 等到走出两里地,张学舟只见此前空中遇到的乌鸦浑身是血躺在了一堆碎石中,一身的羽毛也没了大半,又有一头浑身雪白的妖鸟在一旁不断跳跃。 等到张学舟目光扫过,那头妖鸟噗通一下就扇动翅膀飞了起来。 “叽里叽里叽里……” 妖鸟的叫声很细,但是很尖锐,传播区域极广。 张学舟很希望再来一股妖风,将这头鸟妖同样卷进去。 “啊呀咧,鸦弟你死的好惨!” 看着妖鸟警惕的报讯,张学舟放弃了自己拿石头砸鸟的打击方式,转而在那儿哭丧。 这让妖鸟的敌意瞬间就降了下来。 “黑毛应该是卷入了高空的赑风中,才会死的这么惨”妖鸟口吐人言道:“你是黑毛的哥哥吗?” “我是它的远房表哥,此次特意来寻他,没想到鸦弟居然死得这么快!”张学舟瞎掰道。 “黑毛以往和我们吹牛,说自己祖上是大日金乌,有通天地造化的老祖,你们家族真是这样吗?”妖鸟问道。 “很久以前,我们祖上有十个大妖,就是运气不好被射死了九个,剩下的那个就是我们的老祖”张学舟道:“我们老祖玄功造化修为高,唯一的问题是不管我们!” “黑毛也这么说,哎!” 妖鸟可惜的点点头,还在地上一阵蹦跳靠近了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屡屡考虑自己的近战能耐能不能瞬间制服对方。 他脑海中来回思索,一只右手动了又动,但再三思索下,他觉得自己很难做到完美。 这与普通人抓一头地上的小鸟并无太多不同,即便降低了鸟的戒心,但在瞬间暴起抓取对方时失手的几率依旧比较高。 “我可怜的鸦弟”张学舟哭丧道:“如今只能带着鸦弟的尸体回老祖那儿安葬了!” “你们老祖住得远吗?”鸟妖问道。 “有个三万里左右!” “那你带回去真是要费心了!” 鸟妖叽叽喳喳一阵叫,显然是极为同情张学舟。 等到歪了脑袋一会儿,它才噗通着翅膀飞了出去。 “这简直是……” 张学舟晃晃脑袋,见到妖鸟飞远,他随即就丢下乌鸦的尸体小跑了起来。 甭管能不能跑出十万大山,他多少得尝试一番。 “哇啦,二七八峰的云雀使者死啦!” 妖鸟尖尖细细的声音传来,张学舟觉得李广一路射杀隐匿的消息只怕是瞒不住了。 “居然连大半天的时间都没给到我!” 若能悄无声息走出十万大山,张学舟觉得事情与他没什么牵扯,但要是被抓了个现场,这很难不让人想象。 依当下他处于十万大山腹地中的情况,张学舟觉得被抓是早晚的事。 如果要问他为何这么肯定,那只是因为他此前与诌不归、金蟾法王等混迹十万大山时全体被抓了,压根没有人逃出去。 “我得想个办法,要不这肯定会查到我的脑袋上来!” 张学舟看了看天色,又想了想自己计划的日夜不歇持续赶路,只觉自己的计划远远跟不上变化。 李广一箭解决问题解决了一路,但在鸿鹄妖那一峰就出了问题。 作为一个带路党,他必须想好全身而退的方案。 “呱,这儿有人!” 张学舟预感自己被发现的时间不会太长,夜晚冰雪反射的微光中,张学舟就听到了妖鸟们尖叫,还伴随了他极为熟悉的声音。 数十道绿油油的眼睛从远远之处迅速飞来,这让张学舟放弃了继续奔行的念头。 “是黑毛表哥!” 识别的声音落下,张学舟举起了双手。 白毛妖鸟朝着下方俯冲的身体迅速有了飞旋。 “表哥,黑毛呢?”妖鸟大叫道。 “我寻思着没法背着他走,准备找木头做个架子抬一下……” “你在这儿瞎叫唤什么?” 张学舟一如既往忽悠这头傻鸟,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一头巨型妖鹤从高空中下落,这让他再也没法拿黑毛乌鸦做挡箭牌了。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不祥之感 “真是过来接黑毛去认祖归宗?” 北俱芦洲的飞禽妖正统地属于邪罗斯川,走兽妖则是九灵圣地。 但若要寻根究源,天庭才是最正统的源地。 西昆仑和邪罗斯川圣地牵扯诸多,但作为自立门户的邪罗斯川圣地在不少方面极为忌惮天庭。 张学舟干的事情不大,但无疑属于禁止的条例中。 妖鹤飞羽注目着连连否认的张学舟,一颗鸟头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他双眼注目四周数十秒,而后才将翅膀一收,随即轻轻踩踏落下。 “那你怎么到这山中来了?”飞羽问道。 “这不我修为踏入了真灵境,眼瞅着服用锻灵丹就要毫无寸进了,我不得不来寻我义父”张学舟道:“只有他教一教我,我才能勘破这修行门槛!” “但圣地的方向在那边!”飞羽指向道。 “在那边吗?”张学舟伸手瞭望道:“这么说我走错路了?” “黑毛表哥……” “你甭插嘴,一会儿咱们去给黑毛收尸!” 蹦蹦跳跳的妖鸟还欲叫唤几句,这让张学舟随即堵上了对方的嘴。 “这是小女灵羽”妖鹤飞羽道。 “原来是贵千金,我就说这圣地语说得标准,一看就是聪慧之极!”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差点没动手弄死这傻鸟,心中不免也庆幸了数分。 真让他打死了妖鹤飞羽的女儿,这仇怨就结大了。 “您什么时候生的女儿,这羽毛可真是像您”张学舟夸赞道。 张学舟看了看飞羽,又看了看落在飞羽肩膀上全无半点仙鹤模样的妖鸟,只觉这两者也就羽毛色泽相似了。 “我不生女儿,这是我一次酒后……反正我现在不喝酒了!” 飞羽摆摆手。 他和张学舟一阵瞎聊,等到灵羽百无聊赖啄他的脖子,飞羽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 “你在这山中转悠有没有看到北境军团首领?”飞羽问道。 “北境军团首领?” “那人叫李广,穿着一副皮甲,还背着一把弓,带着个铁面罩,应该还骑着一匹白马!” “没见过!” 张学舟连连摇头否认。 “我就是想见见我义父才进入十万大山”张学舟道:“以往我托孔妖王帮我传讯求帮忙,看来孔妖王压根没提!” “提了也没用”飞羽摇头道:“你义父现在天天都在给尊上炼丹,忙得没时间出来!” “我义父炼丹很快,到现在还没炼制完吗?”张学舟奇道。 “尊上吃了你义父一千颗丹,感觉非常好,他现在想吃一万颗”飞羽晃晃头道:“你义父一炉丹一炉丹的接着炼制,想炼制一万颗的时间有些长!” “这是拿丹当饭吃了?” 张学舟一脸诧然。 他摸了摸自己的纳袋。 在他还一个月吃一颗锻灵丹时,尊上已经当成米饭在吃丹药了。 “我估计一万颗都不够尊上服用”飞羽道:“说不定他以后还想服个十万颗!” “那我义父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法炼完丹?”张学舟诧异道。 “差不多,所以你来找你义父算是明智的,真让他来找你,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等等……” 飞羽跟着张学舟一阵扒拉,只觉再次回到自己要做的正事上有点不容易。 他摇头晃脑看着张学舟,记起自己最初的判断不是这样。 他觉得张学舟很可能给李广带路了,否则对方没可能差点冲入圣地中。 但张学舟这么一番解释,对方与李广似乎又没了联系。 “你得小心那个北境军团首领”飞羽警告道:“他很可能在巡逻的时候跟随了你,而后进入了十万大山中!” “那您赶紧弄死他?”张学舟加油打气道。 “弄不死,他弄死我还差不多!” 飞羽摇摇头。 他擅飞,但不擅战。 在以高对低打斗时,他鸟爪宛如金石,往人脑袋上一抓就是四个洞,看上去厉害无比。 但只要放到同阶层中,他的种种劣势就凸显了出来。 若被李广一箭射死,这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 但在邪罗斯川圣地中有资格核查李广藏身于哪处地方的妖屈指可数,即便飞羽再不乐意做高风险事,他也得站出来挑大梁。 “都飞出去再搜寻,只要发现类似于人形状的,又或发现了白色的马,都快快过来传讯!” 想到正事,飞羽也只得指挥这些没啥头脑的妖禽去四处搜寻。 他看着展翅欲飞出去探查的灵羽,一把抓住了这头傻鸟。 “你不是说要和黑毛表哥收尸,去干活吧”飞羽吩咐道:“再将他带到圣地的炼丹房去,负责炼丹房的那老头是他爹!” “诌丹师也能孵蛋生出鸟来吗?”灵羽惊诧道。 “嗯,啊!” 飞羽应付了两声,又指了指方向。 这是他一路巡逻而来的区域,算是安全无比,他也放心自己女儿从这条路回去。 至于死掉的黑毛乌鸦,那就看张学舟是否要拿去打牙祭了。 他晃了晃头,身后一对白色羽翼迅速伸展,而后在夜空中一晃,随即跃上了高空中。 “黑毛表哥,我们飞过去吧!” “啊,嗯!” 妖鸟灵羽的建议让张学舟有些无精打采,随后回应了这头傻鸟的要求。 飞羽追查李广的下落时间紧迫,没时间分辨他说的那些话,但尊上和鹿白白等不是傻子。 张学舟一时想继续走出十万大山,但看到催促自己飞纵而行的灵羽,又想了想妖鹤飞羽见过自己,再想想尊上能通过大荒造化经对自己定位,这让他没了杂念。 “我现在不想飞,我想走路!” 妖力消耗大半的张学舟闷闷开口。 “我一直羡慕化形后能用人形的姿态走路呢!” 妖鸟灵羽极为高兴踩踏到张学舟肩膀上,数十斤的重量让张学舟不免有些龇牙咧嘴。 “我是术法鸟,没法承受你这种重量,快下来!” “我一直羡慕会施展术法的鸟,你会用什么术法?” “我的术法能把泥土化成石头!” “为什么要把泥土化成石头,直接捡一块石头不好吗?” …… 叽叽喳喳的询问声中,张学舟不得不再走回头路,踏上了预感前往邪罗斯川圣地的不祥之旅。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七章 窥探记忆 张学舟不知道是不是修行了定穴术和定人术的问题,他此前的心思简单通畅,而眼下时不时就冒出点不详之感。 他觉得自己看谁都有不祥之兆。 譬如李广、譬如飞羽、譬如灵羽,又譬如他目光所见的大多数鸟妖。 张学舟忧心忡忡,只觉伏羲相门这些术扰乱了他正常的思维。 “初学相术就这样,若没能熬到相术大成岂不是要经常提心吊胆?” 张学舟一路想了很久,最终觉得这是他相术很废柴,所以看谁都不详,包括自己也是提心吊胆。 若相术水准高一些,能做出有效的甄别,或许他就没这么丧。 “灵羽,我看你印堂发黑,脸带不详,要不要我为你做个卜算?” 张学舟寻思了一路,最终觉得应该向周边的生灵下手。 甭管是人是妖,直接对着来上一发定人术。 他面带笑意,一脸真诚看向了伴飞而行的妖鸟灵羽。 “什么是印堂,我的脸不详吗?是不是不好看?哎呀,我早就知道我自己没继承父亲的美貌,将来化成人肯定很难看……” 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妖鸟灵羽满是丧气的吐槽。 若将她和妖鹤飞羽并列放在一起,大概很少会有人会认为她是飞羽的女儿。 妖族的审美观念较为独特,这种美并不以哪个种族的漂亮羽毛和漂亮毛发做算,而是以强大者的标准做计算。 以强为尊的妖族中,谁强谁就长得好看。 即便是一颗老虎头相貌的虎力妖王,在很多妖类的观念中也属于雄壮威武勇猛的汉子。 相应谁的容貌较为接近这些顶级妖王,谁的相貌就是美的或者气质出众的。 妖鸟灵羽显然是和飞羽不怎么沾边。 她垂头丧气进行着自我吐槽,情绪一时间都有些低落。 “灵羽,我看你鸟嘴发黑,眼中浑然没有飞羽大人半点气质传承,要不要我为你做个卜算,看看你什么时候脱胎换骨化成妖鹤?” 灵羽嘀嘀咕咕中,张学舟想了十余秒,才转换了口中的说辞。 “脱胎换骨?卜算?” 什么鸟嘴发黑不是重点,灵羽脑子里就记住了脱胎换骨化成妖鹤。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产生血脉返祖变化吗?”灵羽惊诧道。 “那得用术卜算一番”张学舟道。 “什么术?” “若你同意,又不做抵抗任由我施术,我就给你展示展示!” 张学舟看着这头妖鸟,他只等了两三秒,这头傻鸟就毫不犹豫同意了下来。 相术不是想施展就能随意施展,涉及推衍的定人术并无多少强制的能力,而需要对方配合施术才有可能释放成功。 见到妖鸟灵羽同意,张学舟顿时停住了脚步。 借助雪地反射的微弱白光,他嘴中念了五次咒语,直到手指上显出一点淡淡的白光,张学舟才将手指印在了灵羽鸟头中央。 刹那间,壳破雏鸟钻出的画面顿时印在了张学舟脑海中,又有负责孵蛋的妖鹤飞羽一脸‘怜爱’看着自己的孩子。 而后的蹒跚学步,再到展翅飞翔,又到混杂着一群妖鸟中嬉闹。 再到慢慢成长,脱离了混沌,灵羽不仅有了自己的名字,还跟随学习着圣地语。 张学舟甚至还看到了灵羽踏入万妖碑学妖术。 种种经历如同电影一般在张学舟的脑海中浮过一幅幅画面。 “这种感觉……这似乎是……安然的感知能力!” 任安然的心灵感应就窥探过很多人的心理活动,甚至于某些记忆画面,这最终导致了任安然大脑时不时宕机,会自动删除某些短期的或者不重要的记忆。 而在眼下,张学舟借助初期水准的定人术也完成了类似的效果。 他看着一动不动配合的傻鸟,只觉自己几乎将灵羽的鸟生看了一遍。 他这种电影放映式的观察是如此仔细,以至于他极为熟悉灵羽。 把握了对方的过去,相应根据习性推衍对方未来的行为也就成了可能。 “如果对方不配合我施术?” 定人术并不属于帮人算命的好术法,而是能真正置人于死地的术。 如果对方不配合施术,这就只能依靠强行施术进行窥探。 涉及法坛等助力法器、法宝,又有强行依靠境界术压制推衍,亦或自身付出某种代价强行推动术,才有可能窥探到对方的相应机密。 而这其中必然存在术法的碰撞、反制、强攻等情况。 “这没学好还想着对付别人就是死路一条!” 一场术释放完毕,张学舟觉得自己已经大致了解了定人术。 “难怪弘苦老师说要见识万千之人!” 见识万千之人不是长见识,而是要利用这些人不断释放定人术,在不断熟练着这道术法时,也依次递进推动,让定人术适应的范围越来越广。 而涉及心理学方面的行为推断,这又是根据个人理解而做出的判断行为。 若要通过相术设置某种陷阱害人,这需要注目到对方的习性。 譬如妖鸟灵羽每七日会到圣地的大湖中清洗身体,这种行为利用妥当就可以分析出对方数天后会去哪儿又会做什么事。 “这定人术是窥探记忆的术法!” 张学舟不知道定人术修行到高深水准会查看到什么,但依他当下所见,这无疑是通过术法在偷窥受术者过往的一些记忆片段。 “冒然窥探实力强悍者会导致反制,而窥探过多的普通人又会造成记忆方面可能出现的混乱与冲突!” 张学舟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定人术没有终点,也难有人不断向上冲击终点。 修行到最后,张学舟觉得修行定人术的相师大多都会疯疯癫癫,甚至会忘却自己。 “师兄的定星术似乎是无法计算漫天星辰,从而会迷失在无尽的星辰中难于自拔,定穴术是无法窥探到足够的天地脉络大穴,应用场景过少,也容易在截穴时遭遇自然风险,定人术面对的是人,窥探记忆会导致混乱,又存在强行窥探时极容易遭遇的反制和反噬……” 诸多术需要亲自上手并加以实验才能窥到发展的雏形与注意之处。 对于当下的张学舟来说,他小试牛刀已经明白了不少。 相门的每一道术都很好,但每一道术都存在施术的后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得不偿失。 如何去学精通这类术,如何良好的运用术,拿术针对什么样的人。 同样的术,但在不同的修行者会呈现万千变化,也会导致相师出现各种不同的情况。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产生血脉返祖变化吗?” 等到张学舟术停下,灵羽从混混沌沌中清醒过来,她鸟嘴张开继续询问,这才让张学舟回神了过来。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中长距离的王者 “我猜你是飞羽大人带大,并没有见过自己母亲!” “咦!” “我猜你如今的年岁应该是六十五岁左右!” “人家才六十三呢!” “我猜你性格外向,至少有八到十只妖鸟属于好朋友!” “我数一下……我似乎有九个,但是你表弟死后就只有八个了!” “我猜你应该擅长使用羽箭术!” “我没在你面前施展过这道术哎!” …… “我猜你每隔数天才洗一次澡,并不是一天一洗!” “哎呀讨厌啦!” 张学舟和妖鸟灵羽同行,他也没法猜测这头妖鸟什么时候有返祖本源的可能,但是根据妖鸟的记忆,他忽悠对方倒是很容易。 一番连猜带问,灵羽只觉张学舟是个了不得的术法妖,本事比她父亲飞羽厉害太多了。 她被张学舟引到了沟里,顺道还吐露了不少邪罗斯川圣地的小秘密。 譬如她父亲飞羽喜欢和什么妖王玩,哪些妖王又擅长什么样的本事,这些妖王时不时又结团成伙出去干什么大活,又有尊上每隔半年才出湖心喘口气,偶尔兴致来了就去独尊峰发发呆…… 这些事情如同拉家常一般,看似没什么用,但在真正的相师手中,这就是完全足够拿来布置针对手段的信息。 一道定人术施术完毕,张学舟只觉领悟了定人术所带来的另外一种裨益。 这很容易导致被施展术的对象十分信任自身,从而给予出更为详细的信息。 “董夫子似乎说以往有一种叫搜魂术的献祭类邪恶术法……” 如果能剔除负面作用,搜魂术似乎与定人术的区别不大。 若要被高层用某种借口针对,这或许就足以让伏羲相门连争辩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普通人和一般的修士并无分别的能力。 “这道术还真是不方便施展!” 如果想在定人术上获得什么,张学舟不仅存在如何精进这道术的需求,他还存在如何才能正常释放这道术,从而不被人当成邪恶修士群体。 而承建秦王朝制度的汉国,这更是被严厉打击的学派。 张学舟只觉有了一些本事,但他又不知如何发展这种本事,更难于将这种本事裨益到自身。 不仅仅定人术是如此,定穴术同样如此。 “难怪弘苦老师就学了个定星术,推荐给师兄的也是这门术,他这也没法推荐别的!” 诸多事情都是自身经历后才有后知后觉,张学舟此前认为自己获得了极为了不得的传承,但将诸多事情想通之后,他只觉相门的传承也就那样。 这照例是不怎么方便拿出手的能耐。 若不方便拿出手,这就与他九大规避之术的待遇相近。 “我怎么感觉自己学来学去,学的本事都很厉害,但就没一样能拿出手的?” 张学舟闯荡数年,也学了不少东西。 但不论是阴阳家的炼丹和阵法,又或《云中术》,又或弘苦传承的相术,亦或源于天庭的九大规避之术,这甚至还得加上尊上授予的大荒造化经,也有文英阁获得的《坟经》与九转合气术等。 他本事很多,但能光明正大使唤的似乎就一道化石术。 “这有点不对劲!” 张学舟觉得自己磕磕碰碰几年不该混成这个样。 他明明学的都是各门各派的压箱底能耐,但压根找不出正常对弈时释放的术。 “我似乎有种不详的预兆!” 相术带来的疑神疑鬼心态在张学舟心中不断翻滚,即便是他依靠心理学也难于完全平息自身杂念。 直到天色渐明,他用半走路半飞纵的方式踏入邪罗斯川圣地,张学舟才将念头转移。 往昔一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悠然画面,在眼下已经是妖心惶惶。 “那个飞将军潜入我们圣地了!” “虎力妖王似乎被打死了!” “没有被完全打死,鹿力妖王还在救他呢!” “那碧源妖圣总归是死了!” “脑袋都被射没了,那肯定活不了!” “鹭妖王也被打死了!” “孔妖王呢?” “听说追杀去了,但……” 湖心旁的宫殿区域,上百只妖禽显出半鸟半人的模样,一个个手拿刀剑棍棒,不断扇动着翅膀飞翔于圣地各处,又有妖禽站立在一些高处注目巡查。 若针对正常的修士,他们这种方式无疑极具有优势。 但在擅长射杀的李广眼中,他们飞起来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若不飞起来查看巡逻和打杀,他们又拿不出别的能耐。 依靠着十万大山的遮挡,他们发挥向来非常自由,但攻守的平衡被打破之后,邪罗斯川圣地显然惊慌失措难于应付。 别说这群妖,就算是尊上此时都不愿意冒头钻出来。 “飞将军来了!” 或许是张学舟和灵羽从十万大山钻入圣地给予了某些妖惊慌,张学舟只听唰唰唰数下,圣地上空中飞翔巡逻的踪影已经全无。 “喳喳喳喳……我回来啦!” 没啥脑子的灵羽轻快叫上一声,一些鸟妖才从建筑的隐秘处探出脑袋,有被吓到的鸟妖忍不住骂了数句随后又硬生生止住。 有些妖可以打可以杀,但有些妖连骂都骂不得。 即便灵羽只是一只普通的鸟妖,但耐不住灵羽背后的飞羽属于圣地强者。 “灵羽快快躲起来,我们圣地来了一个煞神!” 有妖大喊,而后迅速将脑袋缩了回去。 “大家不要怕,我爹去找那个什么北境军团首领了,喳喳,肯定能啄死他!” 灵羽回了一句,她心中自然是妖鹤飞羽形象光辉又无所不能,甭管什么飞将军还是什么李广都要跪。 “那个飞……飞将军是不是就在灵羽身体的下方?” 凌晨的光线不算明亮,而有些鸟在光线暗淡时的视力就难言了。 陡然看到灵羽下方靠着双腿走路的张学舟,一些鸟妖在惊颤中不免发生了错认。 这让本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圣地顿时就悄无声息下来。 “大家不要怕,他是黑毛表哥”灵羽叫囔道:“我爹还认识他呢!” “李广,你不要欺妖太甚,你今日能在邪罗斯川圣地伏杀,明日我就打到你们长安城!” 愤怒的声音从湖底下传出,尊上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整个圣地。 “还真在我们身边?” 尊上的愤怒咆哮不会凭空而来,这让张学舟心中一惊。 凌晨的微微光芒中,他只觉一枚羽箭如流星一般从天际划过,随即落在了湖心中央,炸起了漫天雨水。 “欢迎!” 淡淡的回应声中,李广似乎相距遥远,似乎又在身边,让人难于确定方位。 正是因为难于确定李广距离的远近,这让人心中畏惧感难言。 很显然,在中长距离的对弈之中,李广确实是这个领域的王者,即便尊上都不想尝试对方是否有能力狙杀自己。 (本章完) 第六百七十九章 阳魄化形 如果利益没有大到离谱,导致必须分出生死,顶级大人物之间并不会斗个你死我活。 甭管李广如何发声,湖心中央秘地中的尊上并没有出现,而只是极为愤怒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烛九阴,你真是徒有虚名,太让我失望了!” 李广口中浓浓的失望声不断,寂静到极点的邪罗斯川圣地不断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觉得我就该出现挨上你一箭,然后让你嘲笑一声‘老不死的果然不行了’,你怎么就不到我这湖心中央的水面上来?” 尊上咆哮发声,并不受李广的激将,而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现实。 “那你就继续窝在你那片秘地直到天荒地老”李广讽笑道。 尊上没有出现,李广也没有现身在湖心中央。 尊上看似被李广堵上了门,但相互之间显然是谁都没硬实力直接拿下对方。 张学舟心中有点小糟糕,李广早不现身晚不现身,偏偏在他和灵羽踏入圣地时出现喊话,他被认定成为带路党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张学舟瞅了瞅湖水中央处,又看了看灵羽鸟脑袋上满是迷茫的眼神。 “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张学舟建议道。 “好呀,去我家吧,我家最安全了!” 大人物们之间继续放嘴炮,但灵羽显得没心没肺了一些。 毕竟在她的心中,这圣地中就没她爹解决不了的事情。 当然,万一她爹解决不了,灵羽觉得自己肯定也不行。 既然不行,那她该怎么做事情就怎么做事情了,毕竟大人物不会盯着它们这种小鸟妖来杀。 仅剩下尊上和李广对峙的圣地中,她翅膀微微扇动,照例在张学舟脑袋上低飞指向。 “看到那颗大树没,我爹在树上给我建了一个可大可大的房子!” 灵羽说的我家是真的属于灵羽的家,透过光亮,张学舟能看到远远处高树上的一个鸟巢。 这让他硬着头皮行走,又有灵羽时不时低声的介绍。 圣地中诸多鸟妖、大妖寻不到李广,也不敢贸然高飞乱出击,而尊上和李广的扯皮也没下文,充满火药味的圣地中,诸多目光最终集中在了这一人一鸟身上。 有打发时间的,有转移注意力的,有避免尴尬的,也有紧盯着四周注目李广是否会出手者。 众多目光无一不在目睹这种行为可能诱发的变化。 让诸多妖失望的是,直到灵羽飞入鸟窝,而张学舟又不断攀爬那颗高树,李广始终没有再次出手。 仿若那一箭射出示威,李广就没了下文,甚至对方此刻已经很久没有再发声。 但没有妖敢掉以轻心。 李广的箭专杀有份量的大妖,但不长眼乱飞被对方的箭飞射穿过,这死的都没地方讲道理。 明明是最为机动最为灵活的鸟妖,但又遇上了最擅长远射的顶级高手,这种尴尬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太阳升起,将湖面照射得波光粼粼,尊上叹息的声音才从湖心中央传出。 “李广的隐匿能力不足以让他在白天藏身,他已经走了!” 尊上的叹息一者是因为年老力不从心难于应对李广,另一者原因则是圣地之中看似高手成群,但遭遇顶尖争锋时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甚至有些妖王借着搜查李广故意远遁躲灾。 “那飞将军欺妖太甚,将我家三弟打成这惨样,此仇不报誓不为妖!” 羊力妖王愤怒声音响起,随即又是鹿力妖王的附和。 等到后来,一群大妖开始纷纷吐槽怒骂,又有妖放狠话要去上谷郡城给北境军一点颜色看看。 但大伙儿说归说,没有妖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即便是圣地的上空中,此时也只有几个头铁的鸟妖扇动着翅膀叫嚣,大多数妖骂归骂躲归躲,依旧没敢从遮掩处飞出。 “大家都在说话,似乎安全了!” 高树上的鸟巢中,灵羽低声进行着交流。 “有可能!” 张学舟点头,又摸了摸柔软的草席。 作为七天就洗一次澡的鸟妖,灵羽这个鸟巢除了露天了一些,舒适度极为不错,并没有鸟类巢穴的污秽之物堆积,也没有难闻的气味。 相反,二十余平香草的铺垫让这个鸟窝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如果接下来没地方住,张学舟觉得自己会厚着脸皮住这个鸟窝。 这让他和灵羽保持着极为密切的交流,免得到时有所需时找不到地方。 “这真是太好了,没有了那个什么将军,我们又能自由自在飞翔了”灵羽喜道。 “咱们不着急飞,咱们等等你爹的回讯”张学舟道:“万一被飞羽大人盯上了,那个将军肯定逃不了,会被尊上打死在十万大山中。” “说不定我爹就打死他了”灵羽不服气回道。 “飞羽大人威武!” “还有宁姐姐也非常厉害!” “孔妖王威武!” “五湖龙王联手起来打人也很厉害,爹爹说谁被他们困住都得被打死!” “龙王威武!” “但我一直觉得他们五条龙打一个很不厚道哎!” …… 张学舟时不时应付几句,又时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直到耳边传来尊上的声音,他才一溜烟爬下了树。 “喂,我爹还没回来你就要出去飞吗?”灵羽大喊道。 “我觉得现在安全了”张学舟回道。 “你真是让人不放心”灵羽嘟囔道:“你都不想想你表弟死得有多惨!” “我都已经给它盖墓让它安息了!” “你不要让我也给你来盖墓,我很讨厌用嘴衔石块,一想到要给你盖一个黑毛那么大的石墓,我想想就很头疼!” 张学舟悻悻回应了一句,又有灵羽扑腾着翅膀飞在他脑袋上,时不时还四处望了望方向,看看飞羽有没有回归。 等到湖心水面中一条通道涌现,灵羽才在犹豫中点了点头。 “还是你有能耐,我爹说这下面是尊上居住的地方,这里面最安全了!” 看着张学舟被涌起翻滚的波浪托着行进,灵羽轻轻一落,坐在张学舟脑袋上,也跟随着波涛落进了湖心中央处。 “你居然将李广带到圣地中,这让本尊十分没面子,这该当……” 湖心水面落下,一处宫殿大门映入眼中,等到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动,灵羽只觉自己和张学舟飘飘荡荡跃入了大门中。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也出现在一人一鸟面前。 威严的声音中,也伴随了张学舟呲冷气的诧异。 “尊上,您的阳魄脱离身体化形了?”张学舟奇道。 “你上次不是见过么!” 本想给张学舟一个下马威,让对方检讨检讨过失,但尊上非常满意张学舟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很显然,直到了现在,张学舟才发现他肉身和阳魄所呈现的不同。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章 尊上换阵 张学舟曾经看过一个很出色的父子表演。 大意是儿子考试回来,父亲很‘亲切’的问成绩。 “五十九分!” 儿子的回应老老实实,但这个分数显然是太差劲了,瞬间让花了钱上补习班的父亲暴跳如雷,直接掏出棍子就欲要打。 “你咋不问问我们试卷的总分是多少?” 危急关头,儿子的反应还是极快,迅速转移着话题。 “多少?”父亲问道。 “一百!” “那还是不及格!” 父亲的怒难于停止,棍子欲要挥下时儿子又大喊。 “你咋不问问我们班最高分是多少?” “多少?” “九十八!” “啊呀呀,你受死吧!” 父亲棍子落下时,儿子一跳而后继续大叫。 “你咋不问问我在班上排第几?” 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时,父亲显然还是有几分小希望,万一除了最高分,大家考得都差,他也能接受。 “倒数第一!” 儿子大叫自己的排名时,已经将门推开夺门而逃。 若说这是一个心理运用的正面案例,有人会说没掺杂撒谎,逮住之后还是免不了挨打,甚至这种真实回答不亚于重重叠叠的火上浇油,导致被暴打得更厉害。 但在某些不能撒谎的场合中时,通过打断对方的话转移目标显然是正确的选择。 张学舟没那么头铁让尊上火上浇油,也没承受尊上直接的训斥与责罚,他选择了另开话题稍缓平息尊上的问责。 阳魄的话题在他近期的生活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也导致了一定的麻烦。 想到只能缩在魂玉中的任一生,又对比眼前尊上的形态,这简直是一个天差地别。 他的惊叹确实属于真心,也让尊上感觉不出做作。 “我以前修为低学识浅,连阳魄是什么都不知晓,没能在独尊峰认出您的形态”张学舟道:“如今多修行了几分,才知晓您这种是了不得的大能力!” “只是一具做不得什么用的法体罢了!” 尊上摆摆手。 他今天丢的面子很大,但张学舟依旧不改崇拜之意,这让他还是较为受用。 这甚至降低了一些他心中愤怒的憋屈感。 毕竟不是每个圣地之主都能承受这种被堵上门的耻辱,他也没法例外。 但张学舟说的也没错,这家伙修为低学识浅,若被李广尾随,对方压根没能耐发现。 事情毫无疑问是这家伙踏入十万大山所引发,又被灵羽一路牵引,导致李广最终潜入了圣地之中。 不需要拷问张学舟,尊上就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看着一脸崇拜和赞美的张学舟,一些重话和教训的小手段硬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您这是另辟蹊径凝聚了一个身体,怎么可能没用呢”张学舟诧异道:“若您用这种法体施法,那必然是法力滔天!” “这法体属于法力凝聚的产物,但凡被破法术或破法箭所针对,一箭下来就会让我法体大损”尊上摇头道:“这种致命的缺陷让法体只能做一些普通之事,难于运用到本尊所要面对的高手争斗中!” “这种缺陷没法解决吗?” “凝聚第二躯哪有那么容易,即便老君都不得不借助人类生育凝聚肉身”尊上道:“想让虚转化成实,这需要法力到达实的形态,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听说阴阳家有傀儡术,又有五行拟态之术,还有阴魂附体之术,这些术对您有没有借鉴的作用?”张学舟关心道。 “术是由法所构建,既然法是虚,那术就难于走向实”尊上道:“你所提的这三种术有一定的奥妙,但最终凝聚的还不如本尊的法身!” “我听闻南赡部洲修士百家争鸣术法绽放万千,若尊上您难于解决,有没有传出去的想法”张学舟建议道:“万一有什么修士误打误撞解决了问题,那岂不是极妙!” “传出去?” 各家学派有什么大能耐都是自己把守着,绝对不会想着外传。 但张学舟这个建议还真是让尊上有些动心。 他不怕别人学了之后有多大的能耐,但他希望别人有可能出现的完善。 但凡他能做借鉴,他就不需要依托本体争斗,而是法力不断法身不绝,能持续不断进行作战。 而在他暮年生涯的疯狂念头中,尊上甚至还想着阳魄脱离腐朽的肉身单独存在。 这是一个极为疯狂的行为,但这并非空谈的想象,在以往就有人提出过类似的构想。 “姜尚曾经说神魂不灭,真灵永存,从此可得长生大道,可恨那仙庭和我们当时是敌对关系,我又不曾投入他们那边,哪曾知晓里面的隐秘!” 尊上觉得仙庭众仙有可能存在他所想要的答案。 这个想法让他有几分遐念。 甭管行不行,他试试没毛病。 任有万千术法,身死必然道消,怎么藏都没用。 而且这只是一道法身术法,就算大伙儿一人顶着一道法身四处乱跑,那也不碍他的事。 但怎么让人学习他的术并加以改进才是一个大问题。 “我必须四处讲法,还要多讲法,专门讲这道法!” 别人没胆子来邪罗斯川圣地向他求学,但尊上觉得自己可以跑到四处去讲法。 总归是听的人多了,这道法就会流传出去。 但凡没有李广在暗处盯着,讲法的事情非常好安排。 想到李广这个膈应他的家伙,尊上只觉脑壳疼。 “你……去那边和你义父炼丹,炼完一万颗丹药再来见本尊!” “你……将你爹叫过来,让他去邀请道君和九灵元圣,我们得将着十万大山的阵法做个变化,事成后本尊会有好礼相送道君与九灵元圣!” 尊上指了指张学舟,示意对方干的事情让他不仅没面子,还要让他送礼出血,吊打一番的惩戒免了,但劳苦不可避免。 尊上又指了指探头探脑叽叽喳喳乱叫的灵羽,随口吩咐让对方出去干活,也免得他这儿聒噪。 见到这一人一鸟一个还想问,一个还在那儿叽叽喳喳。他大袖一挥,眼前这两个烦心货顿时被他一扫而走。 “多少得给你布置一道陷阱吃点儿苦头!” 将张学舟和灵羽扫走,尊上的面色阴沉,显然是想给李广一些教训。 十万大山的自然衍变呈现出气象万千,摸清楚了规律可以穿梭通畅无阻,但只要他们催动这座夺天地造化的大阵转换,十万大山必然生出新的变化,让以前的经验不能作数。 除了产生迷惑的能力,这座大阵也能衍生陷阱。 陷阱的威能自然没可能击杀到李广,但若在对方再次偷摸潜入时弄到灰头灰脸,尊上觉得这一点都没问题。 他寻思着自己报复的念头,又想想李广陷入大阵后的尴尬,这才完全将心中那口气顺了过去。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一章 根 尊上的秘地是一座地火燃烧的宫殿。 被尊上庞大的法力扫飞飘飘荡荡而行时,张学舟目光瞟过一具身长百丈被诸多锁链锁住的红色身影, 阵阵烈焰中,尊上巨大的身躯在火焰中盘旋吞吐。 他庞大的身躯鳞甲老旧,又有人首头颅上白发飘扬,两枚巨大的眼睛则是闭上。 “这是一处水火掺杂的圣地,水能滋润尊上的肉身,火则能烧灭尊上身体中的腐朽!” 略掺杂着兴奋的声音传来时,张学舟只觉身体飘飘荡荡落地,诌不归已经出现在了下方宫殿区域中。 宫殿的一角堆满了近人高的各类药材,而宫殿的中央则是数个贯连了地火的大鼎,不断喷吐着阵阵药香。 诌不归就站在大鼎前方,看着从空中飘荡落地的张学舟。 张学舟的到来显然极为出乎他意料,而在这种地方还能见到一个熟人,这让诌不归脸上满满都是亲切。 张学舟只觉诌不归的神色有点怪怪的,让他一时都没法承受对方的惊喜。 张学舟必须说,诌不归见到他的神态仅次于容丽看到自己,甚至要强于容添丁许多。 “义父!” 张学舟也只得高兴起来大喊一声。 “我想死你了!” “我……你……咱们这儿很避讳那个字,以后不要这么夸张!” 看着张学舟快步过来抱住自己,诌不归只觉身体有些难于喘气时,还是尽量提醒了张学舟需要作出的避讳。 对于老迈的尊上而言,死这个字显然不好听。 若有人说‘我想死你了’这种话,保管尊上听到耳中的是‘想死’这两个字,而且尊上会极快满足对方这个心愿。 诌不归唠唠叨叨时,张学舟不知怎么还感觉出这老头多了一丝和蔼和亲切。 “大抵是因为他以往过得实在是太惨了,我对他有同情的心态,所以这种心态影响了我的感官!” 诌不归在九尺道观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是躲躲晋昌而已,靠着阵法勉强也能度日。 只是惨日子也从那时候开始了,这是张学舟出道以来所见第一个最惨的大修炼者。 但他和诌不归的关系属于相互利用,诌不归求生存,张学舟求修行的境界术,这最终构建了金蟾法王、诌不归、张学舟、晋昌的四角关系。 这种情况对彼此而言谈不上什么感情。 但人在异乡漂泊,诌不归的心态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 张学舟觉得对方的情感很可能如同他当时见到容丽时。 张学舟也是在那时才觉得自己有根在汉王朝,不再属于一个自由的飘荡者。 而对诌不归来说,这或许是有家无法归,时间越久心思变化也就越明显。 当诌不归态度变化时,张学舟无疑感受到了对应的变化。 甚至于他那个客套式的拥抱似乎打破了诌不归内心某种平衡,短短数秒后眼中就涌现了一丝水雾。 但在这片秘地中,炙热感让诌不归这缕水雾消退得极快,也让诌不归迅速收拢着自己难于稳重的心。 他轻轻咳嗽了数声,而后才迅速回归到自己的工作中,对着张学舟侃侃而谈。 尊上嗑药如吃饭,但长寿丹是不折不扣的大药。 在阴阳家的典籍中,这种丹药还称呼为吊命丹,若即将病死的普通人服用长寿丹几乎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对修士的作用也是极大,往往在重伤必死的情况下都能维系数天生命。 这味丹药作用大,相应所需的法力控制极为繁琐细致。 炼制一味高端的大药远比重复讲解理论知识更能给予直接的感官,也远较之炼制低端丹药的示范作用要更强。 而尊上这儿炼制的长寿丹远不止一枚,也远不止一炉。 汇聚了十万大山的珍奇产出,这是需要炼制上万枚丹药。 如此庞大的数量来做炼制,这无疑会重复一遍又一遍。 诌不归觉得阴阳家历代修士没有谁会拥有如此庞大的资源炼丹,也没有谁能如此重复去炼制一份高等丹药。 对于诌不归来说,他眼下的炼制已经做到了闭目都能准确炼制。 “你认真一些学,免得那个鹿力妖王来这儿瞎吵吵,到时学也学不好,还要被他差役来分拣和清洗药材!”诌不归低声道。 “他的三弟被李广太守射了一箭,此时在救命,应该没法来了!”张学舟低声回道。 “被李太守射中了?”诌不归奇道。 “对对对!” “那他过来的就很快了!” 诌不归摇摇头。 被一般的人射中只是箭伤,涂抹药物休息十天半月就能恢复大半,若身强体壮者还能提前一些养好伤势。 但被李广射中,诌不归只能给虎力妖王的生命做倒计时计数。 即便虎力妖王在李广的箭下强行逃脱,那也是李广认为对方必死无疑,不需要补上第二箭。 长期在北境区域生存,诌不归确实很清楚李广,也听过对方射杀的威名,甚至知晓有哪些大妖和凶国大将丧命在李广的箭下。 很显然,如果没有长寿丹,虎力妖王也不例外。 虽然看了他一遍又一遍的炼制,但若让鹿力妖王亲自去炼制这味丹药,对方没可能炼制好。 相应在有需求长寿丹的情况下,鹿力妖王会很快前来求见尊上讨要丹药。 他低声和张学舟交流,又不断示范着如何炼制长寿丹。 时间不过一时三刻,羊力妖王和鹿力妖王哀求的声音就从外传来,又夹杂着虎力妖王低低喘息近乎断气的声音。 虽然隔着一汪湖水,又属于秘地这种另外的环境中,但这片宫殿依旧能极为清晰听到外面的声响。 “这是一种叫传声筒的宝贝!” 亲自演示了如何炼制长寿丹,诌不归满意于张学舟强大的学习能力时,也低声解释着对方的好奇。 “这种宝贝能让人听到外面的声音,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但也有弊端……” 诌不归低低的声音最终转成传音。 “传声筒大概是尊上这座秘地唯一的阵法破绽了!” 诌不归伸手连连指示了数处。 炼丹要教,阵法显然也要传授。 不论是长寿丹还是尊上所处的秘地,这都是顶级的案例讲解,能将之分解成诸多可以借鉴的部分。 诌不归自身被尊上捆绑得严严实实,也知道尊上身体的秘密,甚至清楚尊上身体每一处的缺陷,他知晓自己这辈子都没可能自由。 他不知道张学舟能进入尊上秘地的时间有多长,但他显然会抓住每一分时间进行讲解,将自己知道所有关于阴阳家的内容用最佳的方式进行传授。 张学舟的根在于亲人,也在大汉王朝。 而诌不归的根在阴阳家,只要将阴阳家的传承完全传授出去了,他就再也没了牵挂。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二章 尊上的那些模糊消息 “诌大丹师,求赐药!” 诌不归是尊上身边的红人,近乎时刻都陪着尊上的身边。 但在圣地中,给予诌不归尊重和友善的妖却是极少。 这与诌不归属于人类的身份相关,也与妖族强者为尊的观念相关。 鹿力妖王也不例外。 他觉得自己炼丹术虽然不如诌不归,但实力是实打实能压着诌不归这类修士打。 他以往配合诌不归干活,但也不算有多尊重。 直到最擅长近身战的虎力妖王奄奄一息,需要诌不归炼制的长寿丹续命,他才低下了头。 在获得了尊上许可之后,鹿力妖王也来到了炼丹房。 “我没见过虎力妖王,不清楚他的伤势,也不清楚他的修为和实力,更不清楚他需要用多少颗续命丹!” 诌不归淡淡的摇了摇头。 尊上应允了鹿力妖王和羊力妖王的哀求,但又将给予多少丹药的事情推脱给了诌不归。 丹药的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但给予鹿力妖王越多,这就意味着尊上服用的丹药被侵占。 给少了救不了虎力妖王的命,给多了就是对尊上的性命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如何给一个较为准确的数量,这对诌不归同样存在难度。 这让他只能讲清楚事实。 “我虎弟有初级妖圣的实力,也就是你们人类的神通境修为,也有管这个叫第七境的”鹿力妖王道:“您看看……” “我看不准!”诌不归摇头道。 “那您给个百八十颗长寿丹”鹿力妖王建议道。 “给你百八十颗,我哪知道你们真正服用的是多少”诌不归摇头道。 “要多了我给你送回来,要少了我再找你来要”鹿力妖王保证道。 “那就拿一颗去先用用吧!” 诌不归指了指丹炉,示意自己当下的权限就这么高。 若丹药的药性不足,鹿力妖王自己再想办法求尊上开恩来取药了。 “一颗……一颗这种数量你也说的出嘴,真是枉费我们两年相处的情感”鹿力妖王愤愤不平道。 “诌老头,你赶紧点给爷干活,爷还要出去和大哥和三弟喝酒,没时间陪你炼这劳什子长寿丹,诌老头,你到底有没有用心在教我,我怀疑你藏私,你这狗养的人类渣,就专门骗我,诌……” 诌不归随口念了几句两人相处的情谊话,这让鹿力妖王一脸郁郁取了丹药。 同行是冤家,他们长久相处的情谊就这么浅。 若非一颗丹药没法掰成两份,鹿力妖王觉得诌不归能给他半颗。 但鹿力妖王看了诌不归炼丹上百次,他也没学会如何炼制好长寿丹。 原理是那个原理,但两者在法力操控丹药翻滚成型的手段上天差地别,鹿力妖王完全做不到诌不归控制的精细,炼丹的失败率极高。 丹方不算机密,药材也能配比出来,但鹿力妖王觉得自己炼制时十有九败。 真要虎力妖王等到他炼制的丹药出炉,鹿力妖王觉得自己兄弟很可能咽气十天半月了。 他取了一枚丹药,一脸心事重重出了秘地。 “你多给他两颗也不碍事!” 尊上应允了鹿力妖王和羊力妖王的请求,但将丹药权给予了诌不归。 等到鹿力妖王拿着一颗丹药丧气出了秘地,这让尊上不免觉得诌不归确实过于小气了一点点。 “那是虎力妖王的救命之药,同样是尊上的续命之药”诌不归道:“虎力妖王只值尊上珍贵的万分之一,一枚丹药不多不少正好!”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没道理!” 腾升的火焰中,尊上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满意。 他眼睛依旧不曾睁开,但又似乎看到了一切,甚至极为满意诌不归处理的方式。 能为他着想才真正值得放心,而不是这群求他庇护而在关键时刻又派不上用处的妖。 诌不归办事很勤劳,做事也很认真,还能为他着想。 尊上最终满意缠绕着火焰中的腾龙柱,不断吸纳着地脉中的灵气滋养身体。 他身体被诸多锁链锁住,但又因为巨大的锁链拉扯让他身体维持成了腾空的形态,而不需要动用飞行的力量来维持过于庞大厚重的身躯。 百年如一日的滋养中,尊上也能感触到地宫中那双时不时好奇打量自己身躯的眼睛。 他这秘地少有外人,即便是鹿力妖王等人也只能短暂停留,而后就需要出去。 留着张学舟在秘地的原因很简单,诌不归确实老了,也难于持续一直炼丹,尊上需要有一个真正能帮诌不归分担工作的人。 他给予了诌不归传道阴阳家传承的时间,也会让张学舟这场苦力活持续做到他满意为止。 “那个小张!” 驱役张学舟搭档诌不归炼丹时,尊上偶有也会想想张学舟以前要干的正事。 “你说那个景帝是真疯了吗?” 尽管有孔宁的转述,尊上觉得自己空闲时还是可以问一问,再度听一听张学舟这个探子的真实表述。 “尊上,景帝不止是疯了呀,他现在还死了呀!” 若要发声震耳,尊上的声音足以响彻整个圣地,若用于普通,尊上的声音如春风入耳。 宛如耳边开口的询问声传来,张学舟脑袋都没思索就直接给予了回答。 甭管他是早回答还是晚回答,汉王朝换新帝王的事情压根瞒不住。 北境军区在一周左右收到了讯息,尊上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后同样会知道。 作为探子,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是要表现出相应的价值。 这不仅能减少尊上对他的恶感,更是能给予尊上显出的好感。 “死了?”尊上诧异道。 “死了”张学舟点头道:“我在上谷郡城探听到新帝叫刘彻,眼下已经登基继承汉王朝大统了!” “没可能啊”尊上奇道:“景帝虽说是个人类,但怎么也还有二十来年好活,他怎么可能死的这么早?” “您怀疑他假死?”张学舟奇道。 “这个……” 张学舟的反问确实切中了尊上的死穴。 在南赡部洲,帝王们的隐忍远远出乎常人的想象。 别说是景帝,便是百年前的秦皇暴毙也是一桩悬案。 秦皇横扫六合并吞八荒,举山河内外,具备了角逐三界大舞台的能耐,但在短短十余年后就暴毙。 秦皇活着让人惧怕,但死后带来了更为严重的隐患。 在无数修士追逐秦皇生与死的悬疑中时,尊上同样疑神疑鬼。 他甚至怀疑景帝诈死,而李广那句‘欢迎’他前往长安城也像是一句陷阱词。 但凡他真这么做了,尊上觉得自己必然丧命。 “可景帝若属于真死,那……” 景帝诈死会带来层层风险,或许在某个时刻就会给予敌对者一次狠击。 尤其是汉皇室那柄帝剑的凶险让尊上没有任何挨剑的念头。 但景帝真死意味着南赡部洲的汉王朝此时摇摇欲坠,除了李广没有可拿得出的顶级高手。 而在尊上隐约得知的信息中,他感觉李广和汉王朝的皇室并不是一条心,只是属于合作的关系。 但凡剔除了李广,又取得帝剑,此时的汉王朝就是一座空壳,足以让凶国大军直接长驱而入。 “秦皇似乎寻觅到了人人如龙的长生方式,若能寻到秦皇密藏……” 尊上得到景帝的消息极为模糊,得到李广的消息也模糊,而他得到的秦皇消息同样模糊难辨真实。 但长生确实吸引人心,尤其是普惠群体的长生方式。 若南赡部洲能成为空壳,他不介意踏出秘地去真正勘察秦皇的密藏。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三章 拨开迷雾 “真死?” “假死?” “李广?” “帝剑?” 邪罗斯川的秘地中,尊上徘徊在无尽的思考中。 南赡部洲是一座空壳还是一座陷阱,这让他陷入了极为艰难的判断。 这种判断之所以艰难是因为涉及到他性命。 尊上不想自己携手数位圣地之主逼走了李广,而后迎来那柄帝剑的凶威。 “铸造宝器的匠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作为妖类,尊上发展的是属于自身的妖宝,而并非携着人类锻造的宝具和法宝争斗。 这让他实力明明处于顶点,但又被诸多人针对。 譬如李广的震天箭,譬如汉皇室的帝剑,又譬如…… 即便是尊上年轻气盛时也不愿承受这些重宝的打击,何况眼下是他年老衰退时。 真要被人击中本体,他的诸多盘算都会化成灰灰。 咒骂一声时,尊上也只得将此事暂时放在心底,准备在获得更为详细的信息后再做盘算。 张学舟的到来无疑给他带来了诸多事情,有李广潜伏圣地带来的可能高风险,有他想讲法四方,向顶级大修炼者们宣传自己修炼的法身,从而获取可能的进一步完善,又有景帝假死退隐新帝上位的事。 诸多事情交织在一起,直接打破了他平淡平静的生活。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他只是想顺手抓个配合诌不归炼丹的助手,让张学舟干一段时间的苦力活,而后也就将对方扫出去了。 但在眼下,尊上觉得自己心神相当不安。 他仔细盘算着诸多事情,又不断计算着先后的顺序。 这最终让尊上回归了本源。 尊上并不想自己某天静极思动,刚刚从秘地走出就被李广在远处一箭射倒。 他首要的问题显然是剔除李广前来圣地的风险,这是最刻不容缓的事情。 而次之则到了剩下的诸多事。 “对了,我可以向陆压道君和九灵元圣讲解这道法身之术,我在这门能耐上应该是较为领先,他们会很有兴趣,拿这道术当成我召集他们来做事的补偿不成问题!” “但万一李广这个不长眼的趁着他们前来时不曾防备,从远处一箭崩死他们……” “若我说实话,他们应该不会过来!” “但若真被射死了,这似乎也没什么后果!” “若射个半死,那倒是要赔很多长寿丹来保命了!” 种种事情不断被推测最坏的情况,又有尊上相应的应对。 他最终觉得诸多事情的代价完全能承受,而且将一道需要公布的术送给道君等人还节省了他不少私货。 “小诌,多多炼丹!” 尊上最终吐了一句吩咐的话,又晃动着庞大的身体不断进行吞吐。 炼丹室的生活恢复到了日常,张学舟和诌不归也能轻松闲聊。 对于尊上来说,若话题不涉及尊上相关,对方陷入心神时并不会偷听,相应张学舟和诌不归一边干活一边聊,彼此讨论的内容极多。 “你这身体的问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时间不断推移,诌不归显然发觉了张学舟的异常。 虽说修士的睡眠时间较之普通人要少很多,但也没少到张学舟这种程度。 对方的精力旺盛到诌不归压根吃不消。 唠唠叨叨的交谈中,即便诌不归强行提神也打了数次瞌睡,而后陷入酣睡中。 但张学舟压根没一点倦意,等到诌不归清醒时,他还看到张学舟在那儿修炼新得到的境界术。 在细细询问之后,诌不归才清楚张学舟这醒七天睡七天的毛病。 这让他忍不住嘘唏。 以往的张学舟定时睡也就罢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必然清醒,这至少不会显得太过于另类,会被人认为是作息严苛。 而眼下的张学舟身体显然陷入了极度的不正常。 摊上这种毛病,即便张学舟修为实力超出晋昌等阴阳家大修士也必输,若结怨江湖仇家大概率死得很快。 “您放心,我这个人爱好和平,从来不和别人结仇”张学舟拍胸保证道:“我出道好几年,至今都没有仇家!” “谨慎细微好!” 诌不归听了张学舟的话寻思了许久,心中一时还有隐约的熟悉感。 半响,他眉头微皱。 “如今法王也不在圣地了,你与我说实话,那日的晋昌到底有没有死?”诌不归皱眉道:“我师弟精通傀儡术,一颗人头不足以判定他完全死亡!” “你怎么忽然问起这种事情来了”张学舟奇道。 “因为我与你一样爱好和平,从来不和别人结仇,出道数十年都没有仇家!” 诌不归发出低低的声音。 他这辈子都没仇家,唯有阴阳家的恩怨牵扯了一辈子,也葬送在这场恩怨中。 张学舟的说辞与他几乎一模一样,也让诌不归想到了很不开心的回忆。 他以往哪里管张学舟是死是活,而到了如今,两人少有隔阂又多一份亲密,诌不归只觉心血来潮时也思索到了可能的问题。 往事历历在目,不断在他脑海中呈现,也让诌不归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斗了这么多年,诌不归太熟悉晋昌了。 他能灵活到与金蟾法王等人合作,诌不归觉得晋昌处理事情的方法也可能很灵活,不乏与金蟾法王等人合伙骗他的可能。 “您尽瞎想什么呢?”张学舟道。 “都到这种时候了,我也落到如今的处境,你还要瞒着我吗?” 诌不归幽幽说上一句,而后注意到张学舟面部肌肉有了一些小变化,这让他心中一咯噔,只觉自己的猜测方向果然是准确的。 “你这逆子!” 还不等张学舟开口否认又或承认,猜测到真实的诌不归只觉肝疼得厉害。 他死死捂着胸口,只觉这辈子走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居然在这方面栽了大跟头。 若非张学舟现在多少与他有几分真实的情感,诌不归觉得自己被人骗了还要替人家数钱。 他唯一庆幸的是在这场博弈之中,张学舟并非没心没肺绝情绝义之辈,让他没有输得太惨。 “你与我好好讲一讲那日之事,不要再骗义父了”诌不归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道:“否则我将来死都难于瞑目!” “这个……这个……这要从那一天说起……” 张学舟犹豫了半秒,等看到诌不归喘气到脸色发白,他也不敢再隐瞒。 如果没有‘根’这层因素,他与诌不归缺乏共鸣的情感,张学舟觉得自己能面不改色瞒诌不归一辈子, 但在眼下,他确实无法对这个身处异乡命运绑定的老人撒谎。 他低低发声,也叙说着当日默契下的合作。 “晋昌未死,这要如何是好”诌不归愁道:“他将来肯定会纠缠你,在获得所需后也必然针对你。” “晋昌现在的修为在往下掉,已经陷入了自顾不暇”张学舟道:“只是随着我修为增长,他必然会获知我前来圣地寻您,以后也会主动来找我学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内容!” “尽量多卡他一段时间”诌不归低声建议道:“阴阳的不平衡下,晋昌修行的九人咒境界术很可能已经走向混乱,时间越长影响越大,你最终就不用怕他了!” “那哪能不怕,咱们这学派又没啥大本事,不管炼丹还是阵法都玩不起”张学舟吐槽道:“我去年还差点因为弄不到辟谷散的药材饿死了。” “你一定要坚强!” “我肯定坚强!” “如果你有一天坚强不下去了,那就好好找个传人继承衣钵!” 知晓了晋昌没有死透,诌不归觉得自己已经相当不看好这个唯一能找到的传承者了。 他希望张学舟能给阴阳家提前留个后,免得死的时候断了阴阳家传承。 “您放心,我将来一定广收门徒,让阴阳家发光发彩”张学舟保证道。 “那你得先除掉晋昌,免得你广收的那些门徒当了晋昌的人丹”诌不归道:“这事情是重事,马虎不得,不能搞反了顺序!” “他修为在不断倒退,想迈入唯我境没那么容易!” “你不要小看了他,但凡他体内阴阳达成平衡,他很可能就觉察到自身所需,从而开始对你们下手,甚至让修为打破禁锢!” 张学舟能放心晋昌是因为晋昌当下确实很惨,靠着九转合气术的残篇在硬撑。 若不能解除金蟾法王的毒,又无法从阴阳家境界术的影响中走出来,晋昌实际上已经算得上半个废人。 但在这种情况下,晋昌居然还有卷土重来的可能,这让张学舟不免生疑。 “人丹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服用?难道是将我们骨头皮肉熬了,这也能化成有益处的丹药?” 诌不归说得很严重,尽管张学舟心中有数,但他不免还是问了问涉及自身的密切相关。 “我当下才神通境,又不曾获得九人教传承,也没完全弄懂人丹的事,我的老师当初对此也是讳莫如深”诌不归挠头道:“但人丹似乎并非普通的炼丹,而是属于阴阳境界术的运转炼化,我猜测这很可能是通过身体方面接触,而后运转境界术将对方修为化为己用!” 诌不归努力描述了数次,张学舟才得知了一个基本的雏形。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他寻思着阴阳家的修行方式,又寻思着人丹,只觉这一切与张卫盟中设定的吸星大法极为相似。 “原来这就是人丹!” 他心中诸多迷雾被打开,对于未知的恐惧顿时齐齐消退了下去。 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况。 但只要有了大致的概念,张学舟的心中毫无疑问获得了提前的适应,并不会畏惧晋昌将来可能的实力大成。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四章 将晋昌的传承玉弄到手 在笑傲江湖中,任我行几乎是一个bug级别的大boss。 如果将内力看成境界术,对方的恐怖就很好理解了。 这是在激斗时会直接吸取内力的恐怖高手,可以造成被针对者实力的永久性下降甚至死亡。 若有什么大修炼者对战时直接削对方一层境界,将真我境打落到唯我境,又从唯我境打落到神通境,甚至更低,这种人的恐怖会让三界诸多大修炼者噤若寒蝉。 阴阳家的能耐稍次,这种吸取方式只能维持在阴阳家内部。 但这依旧带来了足够的恐惧感。 至少诌不归感觉这种情况无解,只能依靠宁死不屈坚决不配合才能保命。 但凡他让晋昌融合阴阳,他觉得自己必然会被吸到死。 诌不归在描述人丹危害时,他选择了尽可能温和的讲解。 本以为张学舟会分寸大乱,从而对晋昌虎视眈眈,但诌不归没想到张学舟居然松了一口气,看上去还有了几分轻松感。 “你认真点对待这个事情,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诌不归道。 “啊!” 张学舟漫不经心回应了一声。 “只要不是见到他就腿软,我逃生还是没问题的”张学舟道:“再说他又不是从此无敌了,远射可以打击到他,偷袭也有机会弄死他,给他服用一枚毒丹能控制他,陷入阵法能困杀他!” 九天教传承一直被九人教所压制,但真正的钥匙就在自身手中。 但凡阵法、炼丹技艺足够强,对此实现反杀并非没有可能。 九天教修士因为能力偏向于辅助,也拥有结识其他修士的可能,甚至嘱托其他修士做事并无问题。 若有足够的能耐,这甚至能与李广这类高手做交易。 但凡一箭射出,张学舟觉得晋昌这类人就差不多要交代了。 他目光没有局限于自身,相应张学舟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若他某一天有足够的支撑,他甚至能给予晋昌相关完整的九天教传承,看看对方到底能修行到什么程度,又是否存在被他借鉴的可能。 “你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想达到你说的那种要求,这……” 诌不归本想说张学舟修为有限,能力也有限,一来请不动高手打杀晋昌,二来则没有资本弄到阵法守护,三则没可能让晋昌服用毒丹,四则低下的能耐偷袭晋昌也必死。 但等看到张学舟眼中自信的神采,他才从恍惚中回神过来。 张学舟与他确实不同,对方有自己独特独行的行事方式。 如果记忆不出错,诌不归觉得自己当初被张学舟等人制得服服帖帖,憋在地下许久,出来时还差点被一剑穿胸而亡。 而那时的张学舟实力弱到没有任何存在感。 实力是张学舟的弱项,但显然并非张学舟的软肋。 而要自信到提出应对的方式,张学舟心中或许确实有几分把握。 一切就像张学舟等人从弘苦手中逃生。 但凡经历类似的事情多了,张学舟心中就对晋昌没有半分恐惧。 甚至张学舟心智高得离谱,不仅在年少算计过他,便是与尊上交谈时都似乎布置了可能的后手。 “既然你有把握,那就就多学一些,将这些境界术都拿去!” 张学舟还处于真灵境,眼下在冲击造识境,诌不归教导时也是一步步来,并没有揠苗助长。 如果张学舟能借助他这儿的丹药冲击到造识境,诌不归下一步教导也只是涉及化体境的境界术。 但眼下的张学舟显然已经足以出师了。 这不是张学舟修为实力已经到了自立门户的水准,而是对方的心智成熟,足以给自己的人生做主。 这甚至让已经认命的诌不归多了一丝期待,想看看张学舟将来到底能走多远。 或张学舟赢,从此开创阴阳家辉煌。 或晋昌赢,将门户再次阴阳合一。 诌不归希望能看到前者,但他对后者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倘若某一天晋昌赢了,这对他和张学舟会是一件坏事,但对阴阳家或许不完全算坏事。 阴阳争霸终究是需要有胜出的一方,而后才能形成新生。 诌不归幽幽叹了一口长气开始口述相关,某些内容甚至是连他当下都无法理解的内容。 甭管张学舟能不能听懂,他此时都愿意教导,而不仅仅只涉及教导九天教的阵法术与炼丹术。 “我们阳阳家曾经多少也算是大学派,连个传承玉都没有吗?” 诌不归讲述的内容有些多,讲述时也是信手举例通读讲解,与正常的照本宣科完全不同。 张学舟这两天记忆背诵的内容有些多。 但等到诌不归开始照本宣科,口中讲解的内容是诌不归都不曾学习的内容,这不仅仅是诌不归讲解时很吃力,张学舟背诵记忆时也是艰难。 这让张学舟问了一个问题。 “你这问题问得好”诌不归道:“阴阳家自然是有传承玉,但阴阳家的传承玉有个坏毛病!” “什么坏毛病!” “但凡某一块传承玉择新主人,滴血时必然引导另外一块传承玉发热,甚至通过传承玉的主人法力引导感知对方的方位!” 诌不归在自己腰间的藏宝腰带中摸了好一会儿,才取出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石。 “这就是阴阳家的传承玉,也是一块你当下所不能滴血去查验的传承玉”诌不归道。 “这真是个坏毛病”张学舟皱眉道:“阴阳家这种养蛊方式培养修士,这是不彻底弄倒哪一方不干休了!” “只有在你实力超出晋昌时,你才能自由开启这块玉”诌不归正色道。 “这难度有点大,即便我按照您的方式不断修行,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只能到达神通境,实力不可能超出晋昌……但?”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儿。 他最终觉得相较于实力超出晋昌才观看传承玉,倒不如寻思方法弄到晋昌那枚传承玉。 只要两枚传承玉在他手中,他想看哪枚传承玉就看哪枚。 至于什么发热定位,张学舟觉得爱谁谁去。 “将晋昌那块传承玉弄到手?” 诌不归必须说,在处理相关问题上,张学舟与阴阳家正常的修士不同。 获得了相关传承的阴阳家修士东躲xz,又因为死亡压力不得不放飞自我不择手段飞速修行时,张学舟居然已经在谋夺强势一方的传承玉。 这无疑是蜉蝣撼树。 但与历代几乎所有修士不同的一点是,张学舟此时居然和强势一方的晋昌有较好的关系。 那就像曾经的他与晋昌一样。 只是诌不归那时没发现晋昌学的是九人教传承,也不曾拿捏住机会。 而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发生了直接的逆转。 当年弱势的晋昌已经成为强势一方,但晋昌的双眼同样被遮住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五章 大丹 张学舟谋夺晋昌的传承玉不是突发奇想。 任一生所需求的傀儡术就在晋昌手中,而董仲舒想彻底消除自身境界术的隐患,同样有追寻阴阳家两份境界术的需求。 张学舟不仅存在早就有的观念,他还有董仲舒这个同伙。 董仲舒和晋昌的状态半斤八两,又有各自具备的优势。 晋昌无疑在变换容貌、隐匿等多方面具备近乎绝对的优势,但晋昌当下也有不能露面的尴尬。 而董仲舒门徒上千,相应办事做事存在多种方式。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不一定需要通过武力的方式取得晋昌的传承玉。 一些事情徐徐图之,最终也就图到了手。 总体来说,张学舟觉得自己这方并非劣势方,而是拥有一定的优势。 “而且我还有乌巢师兄帮忙!” 张学舟被阴阳大悲九天咒弄到欲生欲死,修行了阴阳大喜九人咒的乌巢也很难更换这门境界术。 天庭都没能解决张学舟境界术方面的问题,西方教变换乌巢境界术的难度同样极高。 尽管乌巢远在数万里之外,但张学舟相信有一天他们终将合作。 而他们绝对不会成为下一个诌不归与晋昌。 “毕竟董夫子寻求阴阳融合,说不定能解决掉阴阳家相互相杀的问题!” 他和诌不归虽是在低声交流,但张学舟脑子里已经把诸多事情都过了一遍。 拿着诌不归赠予的传承玉,张学舟并无任何惧意。 就算事情办得再糟糕,他也可以跑去西昆仑观看传承玉的内容。 晋昌没法跑到邪罗斯川圣地抢尊上身边的诌不归,前往曳咥河圣地也是小心翼翼到不敢显出形体,在更为强势和神秘的西昆仑秘地中,那同样属于晋昌的禁地,足以让张学舟没有后患查阅和研究传承玉后面的内容。 他心有成竹,和诌不归探讨时不慌不忙,语速也不徐不疾。 “你比义父当年强多了!” 张学舟一脸的镇定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确实有对应的底气。 这让躲晋昌躲了十多年的诌不归不得不感慨。 他心中的担忧不断放下,情绪也渐渐恢复如常,再也没了此前传承阴阳九天教内容的急迫。 “义父当年炼丹厉害,我现在还只会炼制一些辟谷散和培元丹呢!” 张学舟奉承了一句,这让诌不归还是有几分自得。 两人在炼丹问题上探讨诸多,张学舟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为什么不给尊上炼制一颗大药丸子,而是要炼制成千上万枚?你须知这药每一份都有相对应的份量,多一分是毒,少一分药效衰减,份量越大越难把控药性的平衡,我们的法力不足以随意调整如此高水准的丹药,这就像一口能煮十斤黍米的锅,你非要去煮上百斤……” 尊上的体型异于常人,服用丹药的方式也不同。 但炼制丹药依旧是属于常规,难于专门为尊上定制。 诌不归教导数句,墨守成规之时的心中也忽地一动。 尊上需求的药量实在太高,炼制完一千颗还有一万颗,炼制完一万颗或许还有十万颗,这种服用可能会持续到尊上感觉不到药效为止。 相应诌不归被捆绑到难于看到希望,觉得自己直到老死都会在炼丹。 但张学舟的提议让他多了一点点念头。 他思想古板但并非不可开化,在炼制正常的长寿丹时,也可以尝试炼制一些张学舟所说的大丹。 一颗大丹份量等同于数十枚丹药,若能发挥正常丹药堆积相加的药效,这能将他的工作量缩减诸多,不再如以往那样看不到头。 这种事情在以往不好做,也没法拿尊上当试药的人员。 但在眼下倒是出现了一个试药的对象。 如果诌不归的猜测没出错,单凭一颗长寿丹的吊命效果没法救回虎力妖王,鹿力妖王和羊力妖王在后续还会来讨要丹药。 “这可以让虎力妖王测试药效,万一成了呢?” 他寻思清楚,也开始寻个构建大丹的搭配,又有运转丹炉时所需要注意的法力调整。 但凡实验成功,这方宫殿中堆积的药材会被迅速消耗,不再像以往一样越堆越多,让诌不归难于看到炼制完毕的希望。 “你这衡具倒是相当不错!” 诌不归抓药靠手感,张学舟则是完全寄托于法器。 手感不会凭空而来,这需要经历大量的练习才能做到细微准确,也会存在手感失误的可能。 而法器则是直接上手,去除了太多繁杂繁琐,只要集中注意力就不可能出错。 在让张学舟辅助炼药时,诌不归颇有兴趣看着张学舟那件法器‘衡’。 这件法器的构造并不复杂,但在份量量取上做得极为精准,若用于大剂量药材的份量称重,这显然会较之他用手一把把抓更轻松。 “这是大汉朝廷的董博士帮我设计的,说是鲁班术中的一个小门道”张学舟道:“我炼制辟谷散就靠着这个准确称重了!” “相当不错”诌不归赞叹道:“这种法器在寻常发挥作用有限,但在有所需时就是难得一见的重物!” 诌不归示意张学舟利用法器‘衡’在大鼎中取十份各对应份量药糊糊,而后取了自己的阴阳水火丹炉。 大鼎熬药能舍去炼制过程最消耗时间和法力的熬煮,凝丹则依旧需要阴阳水火丹炉来完成。 十份长寿丹药糊糊下了炉子,诌不归低低的念念声中,也不断催动法力灌输这尊阴阳水火丹炉,希冀于将这枚十倍份量大小的丹药一次成型。 但凡实验成功,他的工作量无疑会缩减十倍,甚至于更多。 这显然不是正常人所能服用的丹药,但尊上和虎力妖王也并非正常人,而正常的丹药对这类大妖效果极低。 诌不归不求药效超群,只求丹药正常成型且药毒不明显,如此也让他有偷工减料完成尊上嘱托的可能。 低低的念咒声中,他手中的法力蓝光齐齐涌入阴阳水火丹炉中,不断推动着这枚异于寻常丹药份量大小的大丹成型。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六章 试药 丹药到底有没有尺寸大小方面的规定。 答案显然是有。 任何一种丹药的尺寸可以大也可以做小,但适应人体的丹药药效需要什么程度,达到这种药效又需要对应什么尺寸大小的药丸,这都是经历了前人严苛的计算和摸索,才最终统一了共识。 这与铸造匠人打造宝剑一样,所有的制式宝剑会是同一尺寸,而不是一把长一把短,又制造一柄大到超乎寻常的宝剑给人使用。 八斤铁铸造的剑与八十斤铁铸造的剑材料上有八倍差异,但八十斤铁铸造的剑能比八斤铁铸造的剑是否能厉害十倍。 这显然能轻易做出判断。 不仅不会厉害十倍,正常人还没法用八十斤重的长剑。 正常的情况下,普通人也没法服用十倍重量大小的长寿丹,这其中的药效也难于提升十倍。 “但这分割开来明明就是十颗长寿丹!” “是啊,就是十颗,但药效不是十倍!” 不信邪的永远认为重量决定一切,但药物成型时的内部反应显然不能如此简单去衡量。 而药物服用后与人体的反应也必然与同时服用十颗长寿丹有差别。 诌不归不清楚这种差别到底有多大。 但虎力妖王显然会给予一份答案。 邪罗斯川圣地中,羊力妖王和鹿力妖王又在求药了。 很显然,一颗长寿丹没能吊住虎力妖王的命。 但虎力妖王到底需要服用多少颗长寿丹,这不仅让诌不归难于计算,尊上同样不清楚。 而服用长寿丹能不能治好虎力妖王又是另外一码事。 相应尊上沉默了很久。 他要求诌不归炼制的长寿丹数量很多,一颗两颗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份量,就算上百颗也没问题。 但尊上开了这个先河必然导致其他模仿者。 一个虎力妖王或许最终需要耗费数十颗上百颗长寿丹,但其他妖受了重伤该如何? 羊力妖王重伤要不要救,鹿力妖王重伤要不要救,鹿白白重伤要不要拿丹,飞羽重伤后是不是该他负责…… 在一些人看来,身为圣地之主的尊上对麾下妖王有不可推卸的救治职责。 但尊上就没听说过人类王朝中有哪位帝王把大臣将帅们的伤势承包了。 皇家的丹药成千上百,也没看到哪个皇室将丹药取出来给予那些奋战出力受创的将士。 这是一个让人难于处理的问题。 处理不到位会导致妖王离心,但效仿导致可能的后患也让尊上难于承受。 相应尊上此前将给予丹药的事情交托给了诌不归,看看诌不归到底拿多少丹。 诌不归显然也注意了分寸。 眼下则是轮到尊上再次处理问题。 “小诌,你觉得治疗好虎力妖王需要多少颗长寿丹?” 尊上并未开口应下外面的请求,而是闭着眼睛将事情再度给予了诌不归。 “尊上,长寿丹不是疗伤之药,只能吊命,无法治疗好虎力妖王”诌不归回道。 “那能吊虎力多久的性命?” “我不曾见到虎力妖王的伤,也不清楚能吊他多长时间!” “他被李广射了一箭!” 挨了李广一箭还硬生生逃回了圣地中,虎力妖王这种实力已经极为难得。 对方肉身强悍,也拥有着远胜出了普通大妖的生命力。 尊上轻轻吁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李广箭的威能弱了一些,而虎力妖王的生命力也过于旺盛了一些。 若虎力妖王丧了命,事情反而好解决了。 “该死的李广,尽是给我找麻烦,若虎力一直吊着命无法恢复,这岂不是还不等其他妖王效仿就会将我吃空?” 尊上回应着诌不归,但心中的复杂念头难言。 他很想知道人类王朝那些帝王遇到了这种情况是如何处理的。 “天帝……唉,天帝当年不擅炼丹,便是炼器都不会!” 虽然曾经处于天庭中,但烛九阴也没见过类似的案例。 他微微晃动着脑袋,等到诌不归的回答。 “尊上,诌某刚刚炼制了一颗大丹”诌不归道。 “大丹?” “这颗大丹是寻常丹药大小尺寸的十倍,但药效则难言是有十倍之效还是弱又或更强?” “哦?” “尊上万金之躯试药不妥,但虎力妖王服用这种特制的丹药并不成问题”诌不归道:“若这种大丹能发挥更强的效果,尊上以后也方便服用!” “就是你手中那颗小丸子吗?” “是!” 诌不归举起拳头大小的长寿丹应下。 如果测试得以成功,他还能炼制二十倍大小的丹药,甚至三十倍大小的长寿丹。 上万颗长寿丹的任务会迅速削减,只要开炉数百次或百余次就能完成。 “听上去似乎有些意思!” 尊上点头。 诌不归拿虎力妖王测试丹药是一件好事,而给予虎力妖王炼制特制的丹药更是一件好事。 但凡特制,这意味着不可重复,也难于被其他妖王轻易效仿。 尊上只觉瞬息间打开了新格局,也大致清楚了人类王朝帝王们遭遇这种事情的可能处理方式。 “本尊不想秘地沾染死者的气息,带着那颗丹药去外面试药吧”尊上道:“试过后有什么心得再与本尊说一说!” “是!” 诌不归应下。 他的脸色微红。 被尊上锁在秘地如此之久,他终于有机会能到外面透一口气。 他目光扫过尊上发话的传声筒,又注目过秘地大门,等到一脚踏出,他身体已经随之有了秘地和现实世界切换的转移。 一股柔和的水浪出现在脚底,又托着他和跟随在旁的张学舟涌出湖面,而后朝着湖岸边求药的鹿力妖王而去。 “死的还不算通透!” 看着虎力妖王右胸口那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又有直接可见的血肉和内脏,诌不归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这种伤势换一个妖都没法承受。 李广的箭并非普通穿透性的伤害,而是射出后呈现了爆炸的形态,与正常的箭伤完全不同。 “这射速堪比子弹!” 子弹快速击中人体时很容易呈现出这种效果。 弹壳并不会简简单单从人体血肉组织中穿过,而是会呈现爆炸爆裂,一枪击中就是一个血窟窿。 一些大口径的枪械不乏爆头之类的效果。 透过虎力妖王的伤势,张学舟已经初步窥知了李广射击的威能。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七章 这术真好啊 “我兄弟吞不下如此大的丹药!” “哦,不要尊上赐给你们的这枚特制丹药了?” “不是,你这丹怎么一下子如此之大了!” 诌不归通晓丹药的基本原理,鹿力妖王也通晓。 虽然鹿力妖王炼丹水准并不算高,但该有的基础知识并不像张学舟那样欠缺。 相应鹿力妖王在看到这颗拳头大小的丹药后脸色来回在变换。 作为妖,他的心思不可能与人类一样通透,鹿力妖王也没搞清楚尊上为何让诌不归炼制这么大的丹。 这不是正常的长寿丹。 鹿力妖王知晓长寿丹能吊命,只要吊住虎力妖王的命,他就能用金疮药止血散等药粉止住虎力妖王的血,而后再慢慢调养。 他们需求的长寿丹很可能有些多。 但鹿力妖王需求的是数量,绝对没有需求重量。 他看着诌不归手中那枚拳头大的长寿丹,脸上的神色变换来变换去。 “二弟,咱三弟没法咽下这么大的丹,咱们可以切下一块喂他”羊力妖王道:“这都够三弟吃好几天了!” “大哥,丹药不是这么算的!” 鹿力妖王看着大丹,一时不知诌不归这颗药是正常丹还是废丹又或属于毒丹。 “怎么服用?”鹿力妖王道。 “我说过,一口吞”诌不归道。 “若治死了我兄弟呢?”鹿力妖王问道。 “我只是来送药,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诌不归道:“但拒绝了以后就莫要来这儿求药了!” “你……” 鹿力妖王伸手指着诌不归,只觉心中一口闷气难平。 但凡有另一种选择,鹿力妖王都不会看这枚超出了常规的长寿丹一眼。 可鹿力妖王没有其他选择。 随着修为不断登高,修士们越来越能打,但与此对应的也是越来越高的需求。 他的丹药可以救治普通的妖,但对于在天劫中磨练过身体的虎力妖王难起作用。 说到底是他们三兄弟的修为较之配套发展更快,他炼丹术已经跟不上需求了。 但妖类在炼丹术上确实没什么优势。 妖动用的是妖力炼丹,妖力与人类法力的性质截然不同,这导致鹿力妖王明明学会了人类的炼丹术,但他炼制出来压根达不到对应的水准。 学人类炼丹不靠谱,而妖族的文明有限,更多是凭借肉身和妖术厮杀,少有妖进行炼丹方面的研究,鹿力妖王也没地方学习。 眼下无疑是在赌命。 鹿力妖王不想赌,但他必须赌。 不赌虎力妖王必死,赌一把则是看运气。 但凡虎力妖王服下丹药后能熬过去,伤势总归是有恢复的可能。 “三弟,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把了!” 从诌不归手中接过十倍于正常大小的长寿丹,鹿力妖王觉得自己手还有点抖。 羊力妖王则是难于理解丹药上的事情,依旧想切割成十份来服用。 “兄弟保重!” 三兄弟中羊力妖王是老大,但在服用丹药方面则完全是鹿力妖王在主导,相应鹿力妖王怎么喂食虎力妖王就得怎么喂食。 他看了看诌不归,又看了看鹿力妖王,而后看了看那颗大如拳头的丹药。 等到看着这颗丹药往虎力妖王硬塞,看着本就气息不多的虎力妖王翻白着眼睛几乎要咽气,羊力妖王也只得鼓气。 “三弟加油!” “三弟好样的!” “吃下去就好了!” “用力!” “再用力!” “快吞下去!” “要么你用点力变回原身咽下去!” 羊力妖王大叫,等到看热闹的妖多了一些,他又将众小妖招呼了过来帮忙大喊。 看着数十个小妖大呼‘用力’,鹿力妖王又在那儿硬生生塞丹药,张学舟觉得自己都看不过去了。 “有水送服吗?”张学舟建议道:“如果水不行,建议你弄点油加强喉咙的润滑。” 眼前的虎力妖王还没测试出药效,但很可能会被鹿力妖王塞药咽死。 张学舟倒不在乎虎力妖王的死活,但诌不归明显在试药。 这年头谁都不傻,没人会咽下如此大的丹,大伙儿修炼到这种水准不是拿来试药玩命的,少有虎力妖王这种水准的大妖能做出配合。 他建议了一句,随即又被鹿力妖王在那儿骂。 “你懂还是我懂!” 但骂归骂,鹿力妖王身体倒是相当诚实,拿手直接在湖中捧了水就往虎力妖王嘴里灌。 “这不行,这丹药简直是反妖类,我三弟现在没法变身,哪能塞这么大的丹进去”鹿力妖王头疼道:“现在卡他喉咙了,这都要卡死了呀!” “你说的那个油是哪个油?”羊力妖王问道。 “就是烤肉时掉下的那种油脂”张学舟道:“那个油很滑溜,难于咽下时可以灌一点,点油灯的那种油也行!” “那确实很滑溜!” 羊力妖王大叫一声,而后卷起一阵乌云,朝着一座宫殿滚滚驾云奔去。 “这术真好啊!” 张学舟看着腾云飞奔的羊力妖王,心中不由有些羡慕。 除了靠着翅膀飞,他显然也想像羊力妖王这样拥有飞纵的术法。 若非妖术和人术不通,他都想跟着羊力妖王学一学了。 “好是好,但是摔起来要命,我学了十多年都没学成,还越学越怕”鹿力妖王痛呼道:“这什么腾云术压根就不是我们妖好学的!” “腾云术?怎么,这不是妖术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这是我大哥机缘巧合获得的飞纵术,当然不是妖术!” 鹿力妖王摇摇头,又朝着羊力妖王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大哥你快来,三弟要不行了!”鹿力妖王大叫道。 “来了来了!” 黑云直接飞进宫殿,又从宫殿中冒出,等到再次卷入湖边,羊力妖王手中已经多了一盏燃火的灯。 他将燃烧的灯芯一扯,将这盏灯开口处直接就往虎力妖王嘴里灌。 “这也没顺下去啊!” 大口液态的油混入虎力妖王口中,但虎力妖王依旧一副咽到要断气的模样。 “推呀!” 张学舟做了个手势,这倒是让鹿力妖王多了些动作。 只听虎力妖王喉咙中咕哝一声,这枚丹药终于下了肚。 “有效了有效了”羊力妖王大喜道。 “大哥莫急,这药灌下去了,但药效还不知道呢!” 看着一脸大喜的羊力妖王,鹿力妖王觉得自家大哥高兴得太早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八章 求死 邪罗斯川圣地中,众妖探头探脑看热闹。 最擅长近身搏杀的虎力妖王都落到这种下场,诸多妖对于李广射术不寒而栗。 圣地之中此时依旧没有一个准确的声音提及李广是潜伏了还是已经走了,相应邪罗斯川圣地并不热闹,只有一些胆大的才跟着凑了个热闹。 ‘用力!’的呵呼加油声中,虎力妖王总算是把那枚拳头大的丹药吞服了下去。 若非实在没有办法,鹿力妖王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让虎力妖王吞这种超出正常尺寸的丹。 他一颗心上上下下跳动,看着虎力妖王那半死不活的面孔。 “姓诌的,你这丹药若是害死了我三弟,我到时你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捅你三十遍才解恨”鹿力妖王低声咒骂道。 “我对生死已经看淡了,妖王想动手随意”诌不归摆手道。 “伱个小毛孩子能看淡什么……” 鹿力妖王低骂,又被羊力妖王拉了拉。 诌不归不在乎生死,但他们在乎。 眼下的诌不归是尊上身边的红人,甚至能长久时间住在秘地之中,真要让他们一刀咔嚓了,羊力妖王觉得自家三兄弟能整整齐齐葬在一个坑里。 他拉了拉鹿力妖王,但这个没头脑的二弟显然还欲低骂解恨。 直到羊力妖王感觉到虎力妖王眼睛睁开,他才将鹿力妖王的脑袋掰过来。 “看看看,三弟又清醒了”羊力妖王喜道。 “药效开始发挥了!” 丹药的效果在当前不算坏,鹿力妖王松了一口气时,随即迅速掏出了一罐红色粉末。 “三弟忍着点,我给你放止血散了!” 还不等虎力妖王开口,鹿力妖王一把药粉朝着箭伤处就撒了下去。 “啊~” 痛楚的虎啸声顿时响彻了邪罗斯川圣地,刚刚睁开眼睛的虎力妖王随即眼睛翻白,又倒了下去。 “姓诌的,你这药不行”鹿力妖王大叫道。 “你这胡搅蛮缠的货!” 看着鹿力妖王在重伤患者身上直接撒止血散,诌不归只觉这家伙是个心狠的黑医。 这换一个稍微差点的体魄都扛不住这么造。 “我不趁着我兄弟清醒时撒止血散,那我干什么,还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流血到死吗?你炼丹或许比我强,但你治病肯定没我强,我鹿力也不是浪得虚名,在圣地治好的妖没一百也有八十了……” 鹿力妖王大肆叫嚣,显然很是不满诌不归的指指点点。 在他看来,这就是诌不归的长寿丹药效不行,没能将虎力妖王的命吊住。 “庸医,能抗住你这般用药不死,那一百个妖算是命硬”诌不归不屑道:“我再和你这种看着就生气的蠢材争辩半句都算我输!” “姓诌的,你看不起我,我一鹿角叉死你呀,啊呀呀,大哥别拦我!” 鹿力妖王大叫,直到羊力妖王拉扯住大呼虎力妖王又醒来了,这才让鹿力妖王停止了拿鹿角叉打架的念头。 “三弟,你再忍了一忍!” 看着再度清醒的虎力妖王,鹿力妖王将止血散再次取出。 在虎力妖王恐惧的眼神中,他手中的止血散再度撒了下去。 “二哥,不……不……” 硬生生张开嘴低喊了两句,虎力妖王再度咆哮一声疼晕了过去。 “你看看,我三弟都在说不怕疼不要停”鹿力妖王大叫道:“他的血再度止住了,只要能再度清醒过来,他肯定有活命的机会!” “哼!” 诌不归对此不发表意见。 若非要看虎力妖王吞服丹药带来的效果,他早就离开这儿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三弟说的是‘不要’”张学舟插嘴问道:“一般人巨疼之下很难持续,不会再次想要这种感觉!” “二弟,我感觉这个人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羊力妖王摸着山羊胡,诌不归讽刺鹿力妖王也就罢了,这算是同行冤家。 但他见过张学舟,这家伙和鹿力妖王也不是同行,甚至不在圣地中发展。 在周围妖不敢发声表达时,一个异于鹿力妖王的声音让羊力妖王还是保持了几分清醒。 “要不等三弟再次清醒时,我们先问问他?”羊力妖王道。 “大哥,你也不信我的医术”鹿力妖王大叫道:“这种事情只能趁快了做,真要给二哥喘气的时间,他怕是受不了!” “但他现在撒了两次药粉,血也勉强止住了,让他说句完整的话应该没问题吧?”羊力妖王问道。 “那你就等三弟说一句的”羊力妖王愤愤不平道:“看看是那个姓诌的对还是我对!” 被撒药粉的虎力妖王第一次苏醒较快,第二次则是疼醒,第三次则等到了半个时辰后。 只是刚刚苏醒,虎力妖王眼中就浮现恐惧色彩。 即便他被李广射中,虎力妖王觉得也没没那么痛苦,但在鹿力妖王救治之后,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很想死,但他的命偏偏被吊着一口气。 他想活着,但救治的过程让他没这种念头。 “求……求你们……给我一个……痛快”虎力妖王断断续续发声道。 “大哥,三弟这肯定是要一个女妖快活快活!” 鹿力妖王的翻译声传来,虎力妖王眼中的恐惧不免又增添了几分。 “来啊,都去穿上草裙给虎力跳舞,跳起来!” 羊力妖王觉得鹿力妖王的解释没毛病。 如果虎力妖王没说出点别的,他能让众妖来一场极具欢乐的妖族盛会大舞。 “我……我不要撒那个药粉,你们让我痛快……快点死!” 虎力妖王一脸恐惧的绝望。 他看过自己胸口那个洞口。 那是正向穿胸的一箭,他的心没长在左侧,只是承受箭伤时产生了身体本能反应,让心脏稍微偏移了一下,躲过了被箭穿透时爆裂的冲击。 但即便是如此,他这种创伤足以毙命。 虎力妖王觉得自己不想再遭这种罪,只求这两个兄弟能看在情谊的份上给他一个好死,而不要再度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也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最终还是让他在痛苦中哀嚎死去。 “死?” 鹿力妖王一愣,又有羊力妖王皱起了眉头。 三位妖王一个近战,一个术法,一个后勤,三妖缺一不可。 三妖并非亲兄弟,但又因为在妖族立稳跟脚离不开紧密合作。 不论缺失哪一环,他们这个组合都会被击到破碎,从而被其他妖王取代,甚至让他们两妖在后续的生存中导致可能的丧命。 往昔凭借十阴圣子活得潇洒的金蟾法王就是前例,缺失了十阴圣子的照拂,金蟾法王不过是一个跳高跳快的妖,弄到如今已经生死不知。 虎力妖王不能死,他们也死不起这个合作亲密无间的妖王。 “诌……诌丹师,还请您高人有海量,不和我二弟计较,救一救我这三弟!” 寻思了十余秒,羊力妖王已经俯身给诌不归拜了下去。 鹿力妖王在圣地中救活过近百的妖,但还有数百个妖或死或残。 作为邪罗斯川圣地唯一的大丹师,鹿力妖王是众妖受创后近乎唯一的选择,也不得不在鹿力妖王那儿求救治。 有妖熬过去了,也有大部分妖没能熬过去。 很显然,知晓内情的虎力妖王没法坚持下去。 若要用其他方法治疗,这也只能求助于来源于人族的炼丹师诌不归了。 (本章完) 第六百八十九章 他这一手比我厉害多了 作为人类中的炼丹高手,诌不归确实会炼制很多丹药。 这些丹药不仅涉及提升修为,又涉及吊命和续命,疗伤类丹药也属于必然。 他看着一脸绝望的虎力妖王,最终摇了摇头。 “怎么?救不活?”羊力妖王急道。 “是凑不全大药”诌不归摇头道:“他陷入必死之伤,想要恢复需要夺天造化之功,至少需要尊上那株玄参之物入药才有可能新生胜旧损!” 羊力妖王没搞清楚诌不归的理论,但他听清楚了玄参这两个字。 而这属于最基本的需求。 这让他手指颤抖时将山羊胡都扯落了好几根。 “还有没有其他方式?”鹿力妖王低声问道。 “你鹿茸血也有几分补血作用,可以让他气血旺盛一些,这或许有极为不错的裨益”诌不归开口道。 “我能割!” 鹿力妖王身体一颤。 作为炼丹师,他当然清楚自己鹿角血的精纯。 这股妖血甚至能满足某些妖壮大身体的需要。 他以往也是九灵圣地中的一员,就是因为扛不住别人打探的心思才跑到了邪罗斯川圣地。 他们抱团三人组看似很威风,但如同羊力妖王缺乏了肉盾防护,他缺乏了保护后同样风险重重。 若以后被人击杀取血,这种情况并非不可能,若被蓄养成血奴,那更是大概率的事。 在低声应下诌不归的话时,鹿力妖王还偷偷看了四周一眼。 “那就多取一些血吧”诌不归抬眉道:“我会给虎力炼制一枚血丸,但他能不能活下来保证不了!” “多谢!” 鹿力妖王点点头,而后快步飞奔向三妖王所在的宫殿处。 很显然,鹿力妖王被诌不归薅了。 作为过手流油的丹师,鹿力妖王的血必然会被诌不归扣掉大部分。 看着健步如飞的鹿力妖王,又有闭目微垂的诌不归,张学舟不免还看了看羊力妖王。 “妖王,你那个腾云术……” “我现在没时间讨论什么腾云术呀,我急死了呀!” 张学舟刚刚试探性问了问,急得不断挠头的羊力妖王极为果断拒绝了这个问题。 直到诌不归咳了数声提醒,羊力妖王才端正了态度。 “这是我两百多年前驮着一个老神仙行路,他被我山羊跳折腾的受不住,就授予了我这道腾云术”羊力妖王道:“但我后面还是被他嫌弃了,他换了一头走路稳当的牛当坐骑去了!” “腾云术外传吗?”张学舟直接了当问道。 “只要你们能救活我三弟,我外传伱又何妨!” 羊力妖王看着咳嗽提醒的诌不归,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有难度!” 看着张学舟寻求飞纵术,诌不归不免做了提醒。 能让诌不归开口提及难度,诌不归显然是出全力都难于救活虎力妖王。 除非是过手留油,否则应下这种达到目的才给予的好处很难真正拿到手。 这种事往往是出力费时,最终弄到人财两空。 “试试不坏!” 张学舟摇摇头。 丹师有丹师的救命手段,但术法者也有术法应对的能力。 诌不归考虑用丹药救治,张学舟则是考虑用术法。 他从李广那儿学了太清真术的后半段,但凡能强推进入造识境,张学舟就有相应细腻的施法能力。 救治虎力妖王换取腾云术只是其中一种目的,难得一见这种伤号,张学舟也想拿虎力妖王练练手。 这必然是一个较为长期的施术救治过程,但如同他当年给金蟾法王施术,最终将太清真术前三章练到炉火纯青,张学舟希望在后续的修行上同样有对应的水准。 “我有一道术适合疗伤,但这道术需要我踏入合体境”张学舟道:“如今我就处于真灵境顶级水准,但凡各位能助力一把推动修为向上,这术我就施展得出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种话!”羊力妖王皱眉道。 “凭这道术!” 张学舟伸手施术,浓郁的白光坠落,虎力妖王还在溢血珠的皮肉顿时发生了快速的结痂。 他术法抚过,等到羊力妖王完全看清楚才收了术。 “但我这道术当下治外不治内,能将他血肉修复完整却难修复内损之伤”张学舟道:“这还需我修为更进一步,也需要我术法更进一步!” “若有此术帮忙,结合丹药之功,虎力妖王只怕是真有救了!”诌不归帮衬道。 “让你们推动修士进入神通境难,但推动修士踏入造识境应该是没问题吧?”张学舟道:“有什么合适我的天材地宝赶紧取一些出来,如此也不耽搁虎力妖王疗伤的时间!” 从金蟾法王那儿,张学舟就听过这三位妖王的富有。 作为圣地唯一的妖类炼丹大师,除了供给十阴圣子等妖较为平价甚至低廉的丹药,鹿力妖王对其他妖的收费不菲。 若说诌不归过手留油的办事风格不容易引发注目,鹿力妖王直接开口的索要让大伙儿都知道对应的富有。 相应这三妖这些年累计的财富是一个极为不错的数字,在邪罗斯川圣地属于绝对的富妖。 “他这一手比我厉害多了!” 张学舟明面上看似与羊力妖王达成了腾云术的交易,但张学舟暗地里的要求更高。 这是直接将自己和三位妖王绑成了一个整体,甚至于将自己需求的境界突破变成了为虎力妖王不得不进行的修行强行推动。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可不是缺那三瓜两枣的人,若非你三弟急需,我在真灵境会好好打磨修为,争取突破境界时稳稳当当,你想不通我们人类的修行,那你就想想你们自己,若救你三弟需要某位大妖渡个劫,你看哪个大妖没准备好就干这种事,我修为是迟早能进入合体境,但你三弟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确实是这样!” 羊力妖王最终被说服了。 他甚至还有感激之色。 张学舟说的没错,若救治虎力妖王需要他修为踏入更高而后渡一场天劫,羊力妖王觉得自己真没法干这种事。 相应感同身受下来,他觉得张学舟为了救治虎力妖王付出不小。 “只要你能将我们老三救活过来,你以后就是我们最好的朋友!” 羊力妖王拍胸保证,就差点没指天发誓了。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章 圣地之主汇聚 只要尊上有心,邪罗斯川圣地的一切都瞒不过他。 诌不归那颗大丹与尊上有些关联,这让尊上在秘地中也看了众妖抢救虎力妖王之事。 众妖姿态尽数映入尊上眼中,诌不归和张学舟那点算计自然也不例外。 但与诌不归手过流油有所不同,张学舟不仅狮子大开口,还获得了羊力等妖王的感激。 这种索要了高价又成了朋友的事情不算多见。 “难怪这小东西能混到汉国朝廷官员的身边,如此说来,他获得的消息就很可靠了!” 帝王驾崩,新帝上位,这是重事。 但大汉王朝传播讯息尚需要不菲的时间,传到国外需要的时间显然更长。 正常而言,汉王朝子民会在一个月左右完全获知相关信息并形成探讨。 而消息要传递到国外大概需要两到三个月时间左右,而对某些偏远国来说,若两三年后才知晓大汉王朝的帝王换了人,这种信息的滞后也很正常。 邪罗斯川圣地的鸟妖们会飞,传递信息的速度极快,但传递是一码事,获知信息则是另外一码事。 即便如孔宁等人不踏入长安城中,又或听别人说起相应之事,孔宁飞得再快也不会获得对应消息。 “真是个天生的探子!” 短短的时间中,张学舟就混入了妖王群体中,不仅和灵羽关系较好,眼下又拉扯到了羊力等妖王,这份交际能力看得尊上都自叹不如。 “再让他帮着干点活也不错!” 张学舟修为不高,但作为邪罗斯川圣地唯二的人类之一,对方能发挥的作用难于被妖取代。 “看来我得对小诌好一点,还得给这小东西一些好处!” 若没有好处,谁都不会死心塌地帮忙干活。 威胁只是最终的底线,真正能干活的还是需要利益来驱动。 尊上不怕给予张学舟一些好处引得群妖效仿,若众妖真能进行取代,尊上哪里还用策动一个人类来干活。 “说来他能从西昆仑逃生,只怕与这种探子能耐密切相关,托尔金就没这能耐,刚跑过去就关到回不来了!” 能作为十阴圣子的护法者,金蟾法王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品性忠诚中又带着一部分不可取代的能力。 这种中等水准的妖圣被关押了,若说尊上没一丝可惜也不可能。 他琢磨了数秒,而后才放下相关的念头,静待诌不归那颗大丹的药效观测。 对尊上的庞大躯体而言,诌不归炼制的那些丹药与人类和芝麻的对比没区别。 他当然希望有合适自己的丹药。 若诌不归拿虎力妖王试药成功,这些长寿丹必然会有相应的变化。 “若能将我肉身多延寿百年,说不定我以后有可能摆脱肉身的禁锢!” 尊上闭目微垂,但在数秒之后,他庞大身躯中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踏步而出, 这是与借宝显形完全不同的手段,但受限于身体的禁锢,他这具法身不仅存在难于弥补的缺陷,还难于脱离身体数千里之遥。 对大多数人而言,他这具法身都被认为是本体化成的人形。 但这确实属于尊上的底牌之一。 “陆压和九灵应该来了!” 湖岸边的疗伤依旧在继续,但妖鹤飞羽请人的速度不慢,借助法宝的窥视,尊上已经能感知到如光影一般闪烁而行的道君,又有卷妖风迅猛奔行的九灵元圣。 他踩踏落地,而后慢慢而行,直到站在秘地门口,他才止下脚步。 “烛九阴,你摆谱不小!” “尊上,是不是我的儿郎们在你这边闯大祸了!” 道君慢条斯理的声音传来,又有晃动着巨大狮子头的九灵元圣咆哮发声。 两人的声音还没落下,圣地湖泊上空中已经呈现出了道君的身影,又有九灵元圣身体重重落在湖泊中。 “你们这五个老东西也不知道托我一下!” 仿若巨物砸落,漫天的雨水如同瀑布一般冲散到四方,又有湖底下数道龙吟的声音闷哼。 “托不起!” “以往您就把我们冲撞伤了!” “我们年龄一大把,属实干不了这个活了!” “求放过!” “能将您的腿挪一下吗?踩到我的脑袋了!” 五湖龙王纷纷吐槽,这让九灵元圣不免低骂了一声。 “都是一个年代出来混,伱们还这般没用!” 他骂完也懒得理睬这五位龙王,十丈余长的巨大身体硬生生往秘地里面钻。 “你小一点,我这门都挤破了!” “我和你对比已经很小了,还能挤破你都能钻进去的地方!” 尊上无奈的声音传来,又有九灵元圣满不在乎的回应。 道君则是朝着四周看了看,而后才如微光一般坠落湖泊中。 这两位圣地之主来的快,消失得也快。 炸起的漫天雨水刚刚坠落完,湖泊上方已经没了身影,只余下一群看虎力妖王热闹的鸟妖淋成落汤鸡。 一众妖相互注目四望了数秒,而后才迅速展动着翅膀。 “你们这些鸟毛,别四处乱扇翅膀抖水!” 羊力妖王吐槽了数声,又将灌了大口湖水的虎力妖王抱了起来。 “想……想死……我……我想……” 虎力妖王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显然是对求生没太大的念头, 但若让他主动了断,虎力妖王又没这个力气。 甭管是硬塞还是灌水灌油,反正他就是吊着一口气咽不下,还能较为清楚地看这个世界。 “兄弟,活着挺好”羊力妖王道:“我们已经给你请了丹师和术师,保管你以后活蹦乱跳!” “我……受不住这个……罪……了!” 虎力妖王很绝望。 他是个重伤号,但在重伤之后还经历了惨无人道的硬塞药丸入喉,洞穿内腑的情况下撒止血散药粉,如今还被上吨的湖水硬砸。 他以往希望长寿丹能吊住他的命,吊的时间越长越好。 但虎力妖王眼下开始痛恨这种丹药强行吊命后给他带来的无穷痛楚。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羊力妖王安慰道。 诌不归的手中不仅有了一份瓷瓶装的鹿茸血,张学舟手中也多了数十份所需的大药。 但凡诌不归炼了丹,张学舟又借丹药破了境,一切就会走向正规的疗伤。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一章 造识境 对诌不归来说,炼制高等丹药需要费心费神,炼制中低档次的丹药简简单单。 张学舟所需破境界的丹药就属于中低档次行列。 张学舟从修行入门到现在不过五年,每一年提升一个大境界的修为在哪儿都拿得出手。 若张学舟还能有这种势头,或一年,或两年,又或五年踏入化体境,那就直接拥有接近诌不归数年前的修为。 张学舟的发展确实很好。 这种修为的精进让诌不归没话说,但诌不归的眉头依旧紧皱。 这其中的原因无它,张学舟似乎又出现了往年卡修为的情况。 明明处于真灵境修为顶端,只要服用大药按照阴阳大悲九天咒运转就能冲击入境,但张学舟就是卡在那个关卡上。 如同虎力妖王此前噎着的那颗长寿丹,张学舟此时也被噎在了关卡上。 对方服用的丹药量甚至已经超出了正常修士的三倍。 诌不归看了看手中红褐色的丹药,又看了一眼眉宇中夹带着几丝挣扎色彩的张学舟,他寻思了数秒,才将这颗丹药硬塞到张学舟嘴里。 ‘咕哝’一声落下,张学舟身体开始变得微红,多了一丝气血上的澎湃感。 “怎么感觉那颗药丸子里有我的血!” 身体有些虚的鹿力妖王鼻孔嗅了嗅,看了看诌不归,又看了看服用他鹿血丸的虎力妖王。 鹿血丹是他看着诌不归炼制的,也是他看着取出来的,但鹿力妖王没想明白诌不归手中为何还有一份。 “刚刚的大药再取两份过来!” 鹿力妖王还在寻思,只听诌不归开口。 “如果不靠着大药顶,他这次冲击破境很可能要失败了!”诌不归道。 “失败?”羊力妖王诧异道:“他这是提前冲击境界导致出了问题吗?” “可他已经服用了好几份大药了,人类推动修行怎么要吃这么多药!” 鹿力妖王嘟囔一声,随后被羊力妖王催促着赶紧去取对应的大药。 张学舟破境的失败,这会导致对方难于正常施展术,这必然也会导致救治虎力妖王出现问题。 可以说一环出错环环出错。 羊力妖王觉得甭管用什么大药,先得把这第一环处理好了。 “这个张……” “是黑毛表哥呀,黑毛表哥为了救治妖王居然提前破境,我爹说这种破境方式对他以后修行影响很不好哎!” 羊力妖王还想问两句,只听站在飞羽头顶上看热闹的妖鸟灵羽在那儿叽叽喳喳。 “我知道这很不好,但是虎力他不行了啊,我们现在配合,什么都配合”羊力妖王无奈道:“别说我们存的那些药草,就算各位有什么能助推他破境界的药,我们也愿意出丹药换!” “我听说虎力妖王寻了一株化骨草”飞羽颇有兴趣道:“正巧我头顶上这丫头有些需要,若你能给我化骨草,我能送你一块玄参片!” “啥玄参片?”羊力妖王道。 “反正是鹿白白送我的好东西,诌丹师应该听过”飞羽道。 “换,赶紧的!” 诌不归连连点头,示意羊力妖王的动作快一点。 这让羊力妖王迅速架起了黑云,急匆匆朝着自己宫殿一方赶了过去。 “还望一切顺利之后,诌丹师能为我这丫头炼制一枚化形丹”飞羽拱手道。 “只要飞羽大人有丹方,此事不难”诌不归点头道。 “那就好”飞羽点头道:“我确实有些不放心鹿力来炼丹!” 鹿力妖王能炼丹,但多多少少带了点个人特色。 如果不走正常修炼直到化形,妖类们也离不开丹药的助推。 这通常是属于某些有家底的大妖才可能做的事情。 但化形丹并不完全靠谱,若化形出来丑陋点又或相貌奇特也很正常。 这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在于服药的妖修为不足,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丹师。 丹药掺杂了鹿力妖王的妖力才成型,灵羽服药后身姿偏向于鹿妖的可能性不低。 但偏向诌不归就没什么毛病,毕竟灵羽化成的是人,偏向于人再好不过。 相应诌不归炼丹确实较之鹿力妖王要更靠谱。 飞羽拜托了事情,又朝着张学舟身体指了指,提及着张学舟法力难于形成质变,需要的剂量较之常人要多,一次次服用远不如一次性服用。 “你这个说法是有道理的”诌不归点点头应下道:“我也正有此打算!” “只是他借用丹药太多,导致法力斑驳,而体内药毒又太多,以后通向化体境的难度就高了”飞羽惋叹道。 “子孙自有子孙福!” 诌不归原本也很担心张学舟的修行问题。 但经历了诸多,诌不归心中已经没了这种念头。 张学舟和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这货敢在没有任何预备丹药的情况之下,三言两语就绑了一家大户供应,而后就冲击破境去了。 若张学舟在将来再找到什么冤大头,诌不归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意外。 修士修行修的不仅仅是身体,更需要修行头脑。 很显然,张学舟的头脑极好。 只要寻觅到一个机会,张学舟就会迅速插入进去,从而渔猎到自己所需。 看着羊力妖王一脸感激的驾驭黑云滚滚而来,诌不归只觉这家冤大头此时还感激着张学舟的奋不顾身。 他熟练接过羊力妖王抱着布袋提来的珍贵药材,直接取了湖水开始炼制。 阴阳家的修士在真灵境依靠锻灵丹提升法力品质,又不断锤炼法力延伸距离等相关。 而冲击踏入造识境的丹药依旧是锻灵丹的一种,但相较于普通的锻灵丹,这种锻灵丹需求的药材等级更高,带来的药效也更强,相应对身体的冲击性极高,并不适合作为长期徐徐修行的丹药。 诌不归寻思着给张学舟吞服的那枚鹿血丹,觉得张学舟此时的体魄怎么也能再次承受此前两倍甚至三倍的药力冲击。 他催动着并不算大的阴阳水火丹炉,迅速的冲刷和焚煮中,丹药也在迅速成型。 诌不归没敢在锻灵丹上用‘大丹’手段,他此时炼制属于正常。 等到十二颗黄褐色的丹药出炉,他伸手抓过,而后就朝着张学舟嘴里硬塞了进去。 “要灌一口油吗?” 看着塞药入喉艰难吞咽的张学舟,羊力妖王还极为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让诌不归在灌水之后,同样选择了灌油。 硬推丹药入腹的声响传来,诌不归只觉张学舟身体一颤,浑身上下的淡蓝色光华迅速冲刷了起来。 “终于推进去了!” 仿若刺激到位,丹药的量能终于充足了,张学舟浑身上下法力冲刷,也开始进入到了真灵境走向造识境的法力质变。 在这个境界,修士的法力延伸距离将摆脱数十米的限制,真正拥有中长距离的法力锁定能力,又具备了更长远施法的有效距离。 除此之外,法力的深厚与法力的强度会进一步增强。 但最重要的是,造识境开始初步凝聚神识。 这个阶段的修行不仅仅关系着之后的化体境,还关联了神通境衍生神通的初次起步。 在这个阶段,修士承受神识影响后的某一道术威能会较之正常情况要强悍上数分,甚至有可能窥见将来的神通雏形。 “也不知学舟这孩子的能耐是点在炼丹术上还是呈现在阵法术上!” 诌不归觉得自己还颇为期待看到张学舟在造识境的得意之术。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二章 运带来的完美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可能存在某种平衡。 他现实中还没研发出锻灵丹,修为一直在真灵境初期晃荡。 而在这方世界中,他的修为已经踏入了真灵境顶点。 依托诌不归提供的十二枚锻灵丹,他修为增长得很稳定。 但将真灵境的修为转入造识境,这对张学舟的难度不低。 他甚至想到了自己曾经千难万难才踏入的控身境。 “似乎有什么在影响这种平衡!” 如果要找一个平衡的理由,张学舟只能想到帝君所提及的域外天魔。 但张学舟想不通域外天魔为何要控制影响这种平衡。 “可惜我现实世界中的自己修为较慢,没法超出这个自己,不然就能进行一定的参照对比了!” 事情究竟是不是如猜测的那样,这只需要做一次对比测试。 但让张学舟遗憾的是,欠缺了修行的环境,他现实中的自己在境界术修行上从未超出过这儿,更多是依靠这具身体的过往经验在前行。 如果要问张学舟为何产生这种疑问,那只是因为他此时服下的丹药份量有些多。 为了突破真灵境,他在三妖王这儿索取的大药炼制了三份总计六颗顶级的锻灵丹。 即便是按普通的锻灵丹做计算,他在短短时间内也服用了半年的丹药量。 但这依旧没有撬开造识境的大门。 口中血腥的味道传来,张学舟很清楚这是诌不归过手的鹿血丹塞进了嘴里。 “看来我身体的状况可能有点糟糕了!” 修行可以每日随缘修行一番,但境界突破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突破境界自然是海阔天空,但突破失败导致身体残留隐患,甚至于身死也不乏案例。 而境界突破失败之后,若修士想卷土重来再次冲击境界,所面对的困难并不会因为此前有过经验而减少,反而会因为身体承受过大药冲击,导致服用大药时带来的作用降低,反而存在更高的难度。 若因为境界突破失败带来身体隐患,这其中还有诸多细节问题需要弥补。 如果说修士第一次突破时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第二次的成功率会低到百分之十,甚至更低。 想到自己突破失败所面临的下场,张学舟觉得自己难于接受。 但他并没有陷入慌乱,除了自身所预备的超额出常人的大药份量,他此时还有诌不归在一旁。 张学舟都能想通的事情,诌不归同样能想通。 甭管强行突破后会带来什么麻烦,这总归是比突破失败要强。 前者可以如同董仲舒一样慢慢调理身体,而后者几乎会绝了修行向上的可能。 鹿血丹吞咽入腹,张学舟只觉身体中注入了一股清流。 六颗锻灵丹带来的冲击力极强,但随着这颗鹿血丹的混入,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抵消丹药带来的负面残留影响。 他的肠胃、血肉、脉络、窍穴等身体部位被鹿血丹充实得更为稳固,也能承受更强的药力冲击。 “义父大概率会给我服用药效更强的锻灵丹!” 脑海中的念头转了数次,张学舟最终闭目安心等待诌不归的帮忙。 他操控者身体中庞大的法力来回冲刷着窍穴与血肉中的每一处,不断感知着法力可能走向的质变。 “加油!” “用力!” “大力吞咽呀!” 直到鸟妖们嘈杂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骇然淡出了自己冲击修为的念头中。 他睁开眼睛,喉咙中发出一阵阵喘息的声响。 “别急,只是一次性服用了十二枚锻灵丹,咽到嗓子里了!” “要灌一口油吗?” 诌不归解释的声音传来,又有羊力妖王好心的帮忙。 张学舟甚至还看到了十余米外虎力妖王那张绝望等待的脸上多的一丝感同身受。 “嗝!” 连续处理了数分钟,张学舟才感觉自己喉咙发出了一声不情不愿的声音,将份量超出了正常人六倍的锻灵丹咽下去。 “没噎断气,挺好!” 羊力妖王低喘着气,又有诌不归一脸的凝重。 张学舟则是庆幸自己学了辟谷术、避水术等相关,这导致他数分钟不呼吸的问题不大,否则修为是否能突破不好说,但噎住时断气的可能性会极高。 仿若烈火烹油的感觉传来,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燃烧。 十二枚锻灵丹强行灌入身体,这彷佛将他的法力点燃了。 他只觉嗓子眼儿里一股甜腻的味道涌出,身体腐败破碎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但还不待这种腐败破碎感完全推动下去,他鼻孔中一股异香味涌现,斑斑点点的金光在身体每一处窍穴中闪烁了起来。 “似乎是景帝陛下赠予我的那股‘运’!” 金龙翱翔的声音在脑海中浮过,又有巨物拍打水浪的声响。 张学舟只觉身体中的法力瞬间破碎,淡蓝色法力直接衍化新生。 相较于此前的千难万难,这股力量注入之后让他修为有了直接而迅速的转化。 “牵扯的那股平衡似乎被打破了!” 如同脱缰野马的感觉传来,张学舟只觉体内的法力无穷无尽涌出,不断冲刷着他身体的每一处。 张学舟已经做好了强行突破带来的层层隐患与后遗症残留的思想准备,但这种猝不及防的转变让他境界突破有着水到渠成之感。 “完美!” 张学舟甚至想到了这两个字。 他注目着身体中转化的庞大法力,只觉造识境的修为没有半点不稳固的景象。 他体内的法力如臂指使,若要进行体外法力的延伸,他法力可以触摸到三百余米外。 相较于真灵境法力锁定的距离,他此时近乎翻了三倍有余。 而且他法力的质量极好,没有半点斑驳在其中。 所有窍穴齐齐鼓荡时,他法力便会衍生而出,没有半分凝滞感。 这就是张学舟梦寐以求的完美突破状态。 但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疑惑难解。 “难道我以后为了突破修为,还得先弄死几个帝王又或诸侯王夺运不成?” 想到景帝赠予的那股‘运’带来的作用,又想到自己这具突破修为境界千难万难的身体,张学舟觉得最终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但只要想到做这种事的难度,张学舟的脑袋就大了起来。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三章 阳魄化形的最大好处 “啧,现在的小年轻可真是会玩!” “烛九阴,你这传声筒送我一个,这玩意儿太好玩了,我那边还没这宝贝呢!” 邪罗斯川秘地中,身长百丈的尊上盘旋着身体,脑袋低垂向下,显出的法身坐在宫殿一处石桌旁,又有道君处于尊上法身对面,九灵元圣则是维持着十余丈长的身躯在秘地中跳来跳去,如同撒欢的野马。 尊上提出了运转十万大山大阵的要求,道君显得左顾右盼。 而九灵元圣则同样玩起了注意力转移那一套,压根没有搭理尊上的请求。 十万大山的大阵不是想开启就开启,想运转一番就运转一番。 作为波及如此庞大疆域的大阵,这座大阵运转时带来的伟力让人心惊,若要一个不慎丧命在其中也并非不可能。 大伙儿活得好好的,谁都不乐意干这种高风险事。 “我在和你们讨论正事呢”尊上头疼道。 “对,我们说的就是正事”九灵元圣笑嘻嘻回道。 “这小家伙很有意思”道君开口道:“他在我那边圣地挂了个名,但没多久就和自己的老师闹翻逐出了师门,偏偏他的老师还有求于他,你说奇不奇怪!” “奇怪,那肯定奇怪了”九灵元圣回道。 “你们曳咥河圣地那点破事有什么好说的”尊上道:“那个弘苦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尊上说尊上的事,道君和九灵元圣各说的各词,没拒绝尊上,但也没同意尊上的要求。 这最终导致了尊上都不得不随着这两位瞎聊。 “他老师前一段时间还说他困在一个带着山河永固大阵的墓穴中”道君颇有兴趣道:“如今这小家伙跑了出来,看来运气还不错!~” “山河永固大阵?这场面可不小,这是谁的手笔?”九灵元圣问道。 “有可能是汉王朝的一个王,谁知道呢”道君摇摇头道。 “问一下这小子不就知道了”九灵元圣道。 “人家忙着呢”尊上插嘴道:“他忙着冲击境界,冲击完境界后还要修行什么疗伤术救治虎力那毛头小子。” “临时到这种程度了?” 道君脸色微微惊诧。 想让他这种人惊诧很难。 但张学舟前脚才临时突击学了相门手段从墓穴中逃生,后脚又要学术突击救人,对方甚至还在突击修为境界。 这其中的时间并不长,只是短短半个月左右而已。 这种行为让道君诧异,只觉对方似乎步步都在踩踏节点,偏偏还踩踏准了。 等到张学舟身上阵阵蓝光冲刷,他更是确定了下来。 “他的运道倒是不浅!” 每个年代,甚至每个年月都有这么一些人运气好到离奇。 若非张学舟的修为在他们眼中实在是不堪入眼,道君都想踏出秘地抱拳恭贺一声沾沾喜运。 “运道好就不会服用这么多丹药了”九灵元圣吐槽道:“我见过突破造识境的人类修士没一百也有八十,没一个像他这样疯狂吞服丹药的!” “那倒是!” 道君点点头。 吞咽丹药冲击境界不足为奇,但被人灌丹药灌到差点噎死的程度确实罕见。 说张学舟运气好吧,这家伙吞服的丹药太多了。 但说张学舟运气不好吧,这家伙偏偏又成功了。 看着沐浴法力蓝光的张学舟,道君甚至还能觉察到张学舟法力的如臂指使,并没有落下什么大毛病。 “两位,别说这小子了,你们来说一说我,好好看一看我”尊上道。 “你有什么好看的”九灵元圣吐槽道。 “我对男女与异类都没什么兴趣”道君摇头道。 “那你们的眼力还真是不如这个小张修士!” 看着走了眼的九灵元圣与道君,尊上不免也是吁了一口气。 九灵元圣和道君见过他这具身躯不止一次两次,但这两方没有谁看出来他这是属于阳魄化形,而是当成了某种借宝化形的身体。 借宝化形和阳魄化形确实极像,但前者凭借的是法宝道具施法,主体依旧在于本身,而后者的主体则在化形的身体上。 相应这两种形态带来的作用也全然不同。 借宝化形的施法威能局限于宝物材质,法力强悍便会导致法宝破碎,进而施法失败。 而阳魄化形则摆脱了这种局限,可以尽情展现自己所擅的各种术法。 当然,后者的缺陷重大,但尊上并不准备说。 他伸手示意这两位圣地之主好好看一看。 如果在他的提醒下,道君和九灵元圣还不能看出来,这两人的眼力会让尊上怀疑人生。 “我们的眼力……” 道君注目过尊上的形体,又看向那具低垂着脑袋仿若沉睡的巨大妖躯。 他目光在这之间来回注目。 等过了十余秒,道君才伸出手指,朝着尊上的右手摸了摸。 “还说对异类不感兴趣,你现在都开始摸烛九阴的手了!” 九灵元圣吐槽,但他的狮爪毫不犹豫抓了过来。 尊上的身体只有九灵元圣脚掌一根指头大,但随着九灵元圣伸爪的触摸,他只觉眼前的尊上形体越来越大。 等到他狮爪落在尊上手上,他注目到的两人形体大小已经没了区别。 “你……这是你本体?” 九灵元圣打不过烛九阴,但若要拍死烛九阴一道分身又或借宝显形的身体,那他确实不怎么费力。 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的本体只拥有烛九阴一个分身的实力、 落到眼下这种势均力敌的场面,甚至这种场面还处于尊上的掌控中,九灵元圣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怎么有的这种能耐?”道君惊诧道:“这是你的新术?阳魄怎么化形到了这种真实的程度?你能跑出去多远?这种阳魄之身有什么特殊的威能?” “帮我挪阵”尊上开口道:“挪一下我就讲法说这道阳魄化形之术!” “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用?”九灵元圣道:“若被人击杀你这个身体,你本体会如何?” “会像现在这样!” 尊上指了指没有动弹的身躯。 “这道术的最大好处就是不会伤及我们肉身,只要神魂能逃回本体,我们就还正常活着”尊上道:“怎么样?羡慕了吗?” “我想学哎!” 九灵元圣一坨口水坠地,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你这是给老年人搞了改革,让大伙儿有了拼命打斗的本钱啊!” 道君同样惊诧发声。 阳魄化形构建的身躯必然存在缺陷,否则烛九阴绝对不会传授给他们。 但单凭阳魄化形身躯斗法不影响肉身,这一点就足以让诸多年老体衰的大修炼者打破脑袋都想得到。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四章 如何证明自己 邪罗斯川秘地中,尊上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也拿出了自己的底牌。 作为底牌,尊上没傻到直接分享。 但张学舟的无心之言提醒了他。 死后万事成空,不论他藏着多少,又曾经拥有什么,一切都将化成云烟。 是将这道法身之术抛出去看看四方反应,还是带着术一起死,尊上最终选择了前者。 作为讲法者,他在这道术上的前期会拥有绝对的领先地位。 相应任何学习者又或推成出新者,但凡有什么交流的念头,都会第一个来寻他。 只要他表现出足够和善,愿意与人交流沟通,即便敌对方都有可能通过凝聚法身上门请教。 相应这样一种术拿来让道君和九灵元圣干苦力活不亏。 秘地宫殿中,道君一脸肃穆,九灵元圣满嘴口水。 这两位圣地之主显然被他所拿出的术影响,导致原本坚定的念头摇摇欲坠。 尊上也不做催促,只是任由这两方仔细思索。 想让自身安稳,他显然要变换十万大山的大阵,只有剔除了李广的风险,他以后在讲法等方面才能做到相应的安全。 尊上觉得李广通过尾随获知一条路线没什么,只要大阵产生了变化,那条路线就做不得数。 若对方下次沿着线路钻入,尊上会让对方体会一把什么叫陷阱。 “烛九阴,你这诚意太明显了一些吧”道君思索了数十秒道:“你这法儿是不是有什么控制的后门!” “天地良心……” “我可是知晓你那份大荒造化经存在控制的嫌疑”道君开口道:“伱有良心,但确实不多!” “你控制我们想干什么?”九灵元圣道:“拿我们打前锋搞死天庭霸占西昆仑?然后将帝后抢来当夫人?” “我讨厌射杀帝君这种人”道君道:“他们身上有天地垂青,打杀者大概率难于善终。” “所以他才想着控制我们呀”九灵元圣道:“但凡我们不想做的事情,控制一下不就能做了!” “你们对我的信任度就是如此之低吗?” 看着这两方的探讨,尊上觉得伤脑筋。 他诚意拿出来了,这两方也动心了,但偏偏信不过他。 但他没可能先将术拿出来给这两方验证,真让这两个家伙拿了术,尊上觉得这两方随后就会找个借口跑路。 “你为何要挪十万大山”道君皱眉道:“这十万大山以我等三方秘地为引,牵涉的力量惊天撼地,稍有不慎就容易葬身其中!” “说的是”九灵元圣点头道:“你向来是没好处不干活,想让我们干活,除了要证明你这道术没有掺杂控制后门,你还得将挪十万大山的缘由说清楚!” “可不管我怎么保证,又怎么叙说缘由,你们肯定会觉得我藏私了!” 伙伴们信任度太低,尊上觉得即便是将李广的事情讲述出来,这两位依旧还会疑神疑鬼。 别说道君与九灵元圣不相信尊上,即便是道君又或九灵元圣做同样的一件事,他们这个团体中另外两位同样难于完全去信任。 相处了上百年,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欠缺了共同利益的捆绑,他们并不能像羊力、鹿力、虎力这三位妖王一样生死相托。 “看来咱们今天这个事情没法办”道君起身道。 “可惜了”九灵元圣道:“其实我真想要这道术。” “你们等一等,我好好想一想!” 见到道君和九灵元圣作势欲走,尊上一时也难于确定是真走还是假走。 但他显然不想赌。 这让尊上很是伤脑筋。 “我要如何证明自己没有控制的后门,我又要如何证明我在挪十万大山时没有私心……” 不得不说,证明自己是一种很难的事情。 毕竟尊上在这两件事上并不算光彩。 只要授予了道君和九灵元圣这道术,又剔除了李广的风险,尊上也准备将这道术流传出去。 而他挪十万大山完全是为了自己免受李广的射杀可能,纯粹属于私心之事,对道君和九灵元圣并无半分好处。 相应他要如何证明自己压根就是个伪命题,难于论证到真实。 “要不你对着我们先说一段”九灵元圣建议道:“我们也方便听一听判断判断!” “此言尚可”道君点头道。 “两位不要着急”尊上揉着太阳穴道:“要不我发个心魔大誓如何?” “修行到我们这种地步,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心魔这种歪念如何能影响到我们”道君摇头道。 “喜欢发誓的没一个是好东西”九灵元圣叫了一句,随即又补充道:“我那过世三百年的老妈说的,让我轻易不要相信别人发誓!” “你们真是为难我了!” 尊上摊手,示意自己无可奈何。 “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道君开口道:“你当没请我们来过,我们也当没见过没听过你这道术!” “别!” 在二对一的心理攻势中,尊上显然是完败。 他不断琢磨着如何让道君和九灵元圣相信自己。 但越琢磨,尊上越觉得即便是自己掏心掏肺,这两方也没法相信自己,甚至能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导致礼物送了事情没办。 “怎么?想通了?”九灵元圣喜道。 “你们急什么,难道在我这儿还能吃了你们不成”尊上道:“先坐下喝……算了,我这儿没酒,但那个人类丹师给我炼了不少长寿丹,你们想吃可以先磕点!” “长寿丹?” 尊上说别的不管用,但说到寿命这方面,道君是真有几分兴趣。 若能蹭一些尊上的延寿之药,这也不枉他们跑了上千里的路。 “吃烛九阴的丹药会不会控制到我们?”九灵元圣低问道。 “说控制也存在控制的可能,说不控制那也确实没控制”道君回道。 “你这将我绕迷糊了!” “延寿之药不是毒药,通过望、闻、尝等方式就能判断出来”道君指出道:“身体不染毒,自然不可能被烛九阴所控制!” “那你说的控制?”九灵元圣疑道。 “若他这长寿丹有用处,你说自己以后还想不想要?”道君问道。 “那肯定的!” “你看看,你有求于他,这不就存在控制可能了!” “那我不吃!” 九灵元圣嘴巴犟了一句,但等到尊上呼了诌不归入秘地送上延寿丹,他身体倒是相当诚实。 一枚丹药磕入腹,九灵元圣只觉紧绷的身体有了按摩过一番的舒爽。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五章 相互节制 在顶尖的大人物身边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束缚。 尊上能放纵诌不归进出秘地,又代替自己招呼道君和九灵元圣,这是将诌不归捆绑到不可能放走的地步。 诌不归对此也心知肚明。 他此时就像帝王们身边的宦官,一辈子就捆绑在皇宫中。 除了少数恩宠者能四处游走,大部分宦官都会静悄悄的进宫,也会默默无闻地死去。 诌不归显然不会例外。 正因为如此,他才将自己全部的心思投在了张学舟身上。 即便张学舟并非诌不归最佳的人选,但他只有这个选择,最终也将这个选择贯彻到了底。 尊上知晓他心中执念,也更为放心使唤他做事,即便张学舟给李广引路这种带来重大祸患的死罪也被尊上所赦免,进而转成了苦役之事。 听着三位圣地之主嬉笑怒骂,又看着头疼的尊上,诌不归的眉头同样微皱。 尊上过得不好,最终必然会有承接怒火的对象。 这个对象可以是没发挥作用的大妖们,也可以是带来麻烦的张学舟,又或是灵羽、飞羽等相关者。 诌不归不求讹取多少好处,他只求张学舟能平平安安来到圣地,也能平平安安离开这儿,最终实现阴阳家的开枝散叶。 他寻思了数十秒,低声到尊上附耳了一句。 “他这种年轻人确实脑子要灵活一些!” 尊上毫不避讳有人帮忙想一想。 毕竟他都有准备外授阳魄法身,心中显然没有独尊的念头。 若别人想出来的建议帮他解决了问题,尊上觉得事情再好不过,他压根不会因此而生气。 “你不必担心我会因此恼怒”尊上笑道:“你须知天帝当年也有诸多出谋划策者,我想不到别人能想到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小老倌儿是想出了什么办法吗?”道君颇有兴趣道。 “他不行”尊上摆摆手道:“但他儿子有几分聪慧,说不定能帮着想想办法!” “看来他儿子是个聪明人”道君道。 “聪明应该还是有的!” 不提太遥远的事情,圣地中的虎力、鹿力、羊力此时都眼巴巴看着张学舟在那儿施法。 相较于服用丹药疗伤,术法是另一种方式。 强力的新生固然对身体有刺激,但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眼见有了一定的成效,虎力、鹿力、羊力此时对张学舟近乎千恩万谢,压根没在乎自己亏了小半的身家。 不说张学舟很聪明,但张学舟显然比这三位妖王聪明太多。 这是借了三妖王的身家冲击破境,还获得了三妖王的好感。 而虎力妖王受了如此的重创,这离不开张学舟给李广的引路。 明明是张学舟闯的祸事,虎力妖王垫了背,如今众妖还得拿出身家求对方治疗。 甚至三妖觉得张学舟为此付出了太多,差点就破境失败导致身体重患。 一番对比下来,又加之自身难于想出办法,尊上随即开口发声。 这让圣地中的张学舟迅速起身。 “三位老哥等等我,我去去尊上那边就回来”张学舟起身道。 “赶紧点去,别耽搁时间!”羊力妖王道。 “早点回来”鹿力妖王点头道。 “我现在不想死了,你得继续来治疗我啊!” 又有虎力妖王仿若走向了新生。 长寿丹吊着他的性命,而术法愈合伤势只是有些痒痒,并没有止血散那种剧烈的痛楚。 这让虎力妖王现在没了轻生的念头,如果这种方式能将他身体愈合,虎力妖王肯定想活下来。 “托尔金这干儿子倒是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了!” “比另一个强太多了!” “那个金万两跑哪儿去了!” “谁知道呢,可能也被关在西昆仑了吧!” …… 三妖王低声秘议着金蟾法王、金万两,又涉及诌不归和张学舟。 唠唠叨叨陪伴身体依旧痛楚虎力妖王时,张学舟已经进入了秘地,也听到了尊上的为难之事。 “伱觉得本尊应该如何取得道君和元圣的信任?”尊上道。 “您最依仗的宝贝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那自然是本尊的阴阳二眼”尊上道。 “您这妖宝能取吗?” “怎么?” “取下来给道君一颗,给元圣一颗,他们肯定放心您”张学舟道。 “这办法好”道君笑道。 “我觉得可以”九灵元圣点头道。 “你这是把本尊往死里坑啊”尊上吐槽道:“他们倒是放心我了,但我反而不放心他们了!” “烛九阴你有问题,感情只许你算计别人,别人就碰不得你”九灵元圣吐槽道。 “我等只是拿你双眼玩一玩,又不损伤你妖宝”道君笑道:“若我有念头,那还会等到现在?” “我倒不是怕你一刀咔嚓我,这不我妖宝交出去,我怕你们一个不小心摔坏了”尊上蠕蠕道。 “就你那对招子还摔坏?”九灵元圣道:“这是拿刀刺都刺不穿了吧!” “这个主意太差劲了,我没胆这么玩!” 尊上摇头,又指指张学舟。 “你想想其他办法”尊上吩咐道。 “道君最依仗的宝贝是什么?元圣依仗的宝贝呢?”张学舟开口道。 “什么意思?”道君微微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 尊上眼睛微微发光,似乎已经猜测到了张学舟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尊上付出阴阳二眼交予两位,两位也可以取两件重要的宝贝进行临时的交换”张学舟道:“这样三位都不用担心有谁捣鬼!” “这么说倒也没错”九灵元圣道:“但我只修炼了一颗九转内丹,没法分两人。” “取你腰间那枚乾坤袋即可”尊上开口道。 “我乾坤袋中重物诸多,拿来抵押倒不算对不住你那枚眼珠子,可道君呢?”九灵元圣问道。 “我飞刀算一件重物,这咒书勉强也拿得出手!” 道君张嘴,一枚红色飞刃吞吐而出,又有一卷兽皮书被他从大袖中取出。 “你这咒书……” “各大圣地之主之下,但凡能取其一枚发丝,在书上填入名字即可击杀,成功率至少九成!” 道君淡声开口,这让尊上和九灵元圣吸了一口冷气。 “能杀李广吗?”尊上问道。 “他是圣地之主,自然不能杀”道君回道。 “他是圣地之主?”尊上疑道:“哪方圣地?” “你别问我,我说多了他找上门来就很麻烦了”道君摇头道:“我不想闹腾到和他同归于尽!” “那就不问!” 尊上点点头。 等到再问了问咒书是否能杀景帝,被道君一脸黑否认,尊上有些可惜时又松了一口气。 但道君这份咒书无疑是一件重宝,足以加入到公平的交换钳制中。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六章 人人胆颤心惊 邪罗斯川秘地中发生了一件让诌不归胆颤心惊的相互钳制。 这种被人掌控性命的感觉极为不妥。 若有什么人可以挑起三位圣地之主的矛盾,这就是握在手心的一个炸弹,只看谁捏爆得更快。 尊上的阴阳二眼被道君和九灵元圣分别所取。 道君用心血祭练的飞刀被尊上用一个玉盒锁住,又拿了九灵元圣的乾坤袋。 九灵元圣的九转妖丹被道君所拿,除了阴阳之眼,他又拿了道君的咒书。 三方之间最终形成了平衡。 若尊上不想活了,他摧毁道君的飞刀足以让道君大损,最终在病痛中慢慢死去。 若九灵元圣不想活了,磕掉尊上一只眼,尊上就陷入了半残,再难如以往一样动用阴阳双眼的妖神通。 而道君同理,道君拿捏了尊上一半的妖神通,也拿捏了九灵元圣的妖神通,若他不想活了,他一击之下会多两个残废的圣地之主。 “这方法好是好,就是我现在有点怕”九灵元圣小心翼翼道。 “只玩这一次,下次不玩”道君面无表情道。 尊上有运转十万大山阵法的需求,而道君和九灵元圣确实眼馋尊上的阳魄法身。 这种诱惑足以让他们搏一搏。 搏得好,他们从此同样多一门底牌,也能四处溜达凑凑热闹。 搏不好,那就大家一起玩完,北俱芦洲三大圣地直接除名。 好的结果自然是大家都好,坏的结果则是没有人想接受。 相应这场交换更多是节制,而并非你死我活。 但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放到了别人手中,这多少会带来一些不自在和不安。 “大家放心,咱们挪完阵,这宝贝就各归各,都会换回去”尊上道。 “阵可挪,但你那法儿也得传完再说”道君正色道:“若你敢在里面夹杂私货,咱们就……” “嘭……嘭!” 道君的话没有说完,九灵元圣只得吐了两个拟声词,示意尊上玩小心眼的后果很严重。 “我肯定不想变成瞎子”尊上嘟囔道:“伱们不能这么吓我!” “还以为你压根就不怕”道君诧异道:“没想到你与我们一样!” “哈……哈哈哈!” 尊上尴尬笑了一声。 阴阳二眼在道君和九灵元圣手中只有一成概率出问题,但不调整十万大山大阵,导致李广再度偷摸进邪罗斯川圣地,尊上觉得自己有九成概率出问题。 只有千日做贼的事,没有千日防贼的理,尊上防不起李广。 连道君也坦然自己和李广拼命就是同归于尽,尊上觉得若被李广偷袭,他只有一箭毙命的下场,压根不可能做到反杀。 张学舟被人追踪这种事情没道理说,对方修为太低,被李广这种级别的高手盯梢压根防不住。 别说张学舟,就算飞羽、鹿白白、孔宁等妖王都防不住李广盯梢。 而真正将李广引入圣地之中的是灵羽,又或是重伤后逃命回圣地的虎力妖王,这倒是与张学舟关联并不算太大。 看似是尊上在收拾烂摊子,但自家内部出了问题,他也只得收拾。 若去惩罚灵羽,这小妖鸟还是个懵逼货,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得给飞羽几分情面。 若要去惩罚虎力妖王,这家伙都被李广打到快死了,尊上也下不了这个手。 至于张学舟,这家伙眼下就在赎罪,而且诌不归也跟着在帮忙,尊上没法要求再多。 尊上气量虽然没有天帝那么高,但作为一方圣地之主,他也不算随意迁怒之辈。 事情已经定下,除了心中的一丝忐忑,他还是较为满意当下的场面。 “去照顾虎力……” “等一下,我听弘苦说你为了从山河永固大阵的墓穴中逃生学了伏羲相门的定穴术?” 尊上刚想让张学舟去照顾虎力妖王,道君伸了伸手,随即颇有兴趣指向了张学舟。 “是有这么回事,他还说去您那儿看了一些相门的典籍!” 张学舟给尊上出了个骚主意,等到这帮人好不容易相互节制平衡,他也能外出了,张学舟又被道君喊住。 这让他只得应下。 弘苦去求道君,他的事情瞒不住。 看了看道君,张学舟又看了看九灵元圣,再转眼到尊上的身上。 他脑袋都不需要动就知道这帮人聚堆没什么好事。 而落到要相互胁迫的地步,只怕这群人干的事情极为凶险,相应他是能躲就躲能走远点就走远点。 他刚刚听到尊上的吩咐就想撒腿跑,但动作还是慢了一些。 “定穴术似乎有一些用处”九灵元圣颇有兴趣道。 “确实有用,但指望他这种修为定穴是不是不有点不靠谱”尊上道:“若让他讲解定穴术,他是否愿意讲是一码事,你们愿意学又是另外一码事,能不能学到拿来可用更是难说!” “弘苦就在我那儿,他讲一讲应该是不碍事,但是学一学……” 尊上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道君都难于回应。 相门的学说有奥妙之处,但到了他们这种程度,显然不会去学一门发挥点临时作用但又要耗费大量心血的学说。 “那个弘苦似乎是你那边新上位的尊者,他既然有伏羲相门的传承,必然会定穴术,你将他唤来不就得了”九灵元圣道。 “弘苦这个人有点毛病的”道君回道:“伏羲相门三门传承他都有,但只学了个定星术,涉及定穴术和定人术完全没有沾边。” “传承在手都不学,这多少有点毛病”九灵元圣同意道。 “而且他身体有些隐患,强行施法六十息必然呕吐”道君道。 “那岂不是废了?” 九灵元圣愕然,便是尊上也有几分诧异,只觉道君门下很可能出现了有史以来最弱鸡的尊者。 “所以我当下只能指望他”道君伸手指向张学舟道:“不说让他扛大旗,他多少通晓一些截穴能耐!” “有总比没得好”尊上同意道。 “还不是秦皇那个疯子搞的事情,打打杀杀也就罢了,他杀绝南赡部洲的相师做什么”九灵元圣吐槽道:“咱们这活儿以往是相师和阵法师干,咱们只负责监工,如今都要我们亲自上场了!” “他搞的破事多得很,疯疯癫癫的”尊上不爽道:“咱们这种横的看到疯子都怕,根本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有什么举动!” “献祭学派头子!” 道君同样不爽。 但凡相门的相师还留着一些有用的,他何至于在这儿捡独苗。 如今的相门就剩三颗豆芽菜,一个一边打一边吐还只修行了定星术的弘苦,一个被逐出师门的乌巢,另一个就是眼前同样被逐出师门的乌金。 在这些人中,没一个让他能满意的。 但他又不得不在三选一中进行挑选。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七章 开秘地的地穴 尊上、道君、九灵元圣的相互钳制惹得三位圣地之主人人自危。 但等到张学舟被道君喊住,他一颗心也剧烈跳动了起来。 能让三位圣地之主进行这种互换的行为,这显然是一件互不信任但又需要共同出力的事情。 圣地之主们都不想干的活,他有几颗脑袋想去干。 唯一让张学舟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安定的是众圣地之主交换了本命妖宝和法宝,这必然不会产生恶性的打斗。 “几位大人,我的本事很差,只怕难于承担重责”张学舟忐忑道:“而且我还要去救虎力妖王!” “本事差不要紧,能帮一点是一点”道君宽慰道。 “本事差一点没啥事”九灵元圣点头道。 “真的?”张学舟奇道。 “大不了就是死咯!” 九灵元圣晃晃头,阐述了本事差的后果,这让张学舟一脸苦唧唧。 “你倒是不必担心我们会害你”尊上安慰道:“我们只是很久没干这种事情有些生疏,也少了一些人做帮手,所以才让你去看看能不能帮衬一下,若那事儿是死路一条,你又没法发挥用处,我们不会硬逼着你上。” “多谢尊上!” 尊上的话看上去没毛病,但只要拆一拆话就知道后果。 尊上提及若事情是死路一条,张学舟又没能耐就不用上,但事情只有九分危险,张学舟又能发挥一分作用,这绝对会被尊上推上去。 只要能产生用处,哪怕是死路,他大概率也得去干活。 “尊上,诌某源于阴阳家,也有几手阵法能力,若尊上用得上,尽管差遣我!” 诌不归皱了皱眉头,随即有主动的上前请缨。 他脑袋反应没张学舟这么快,但也看出了相应的端倪。 如果事情有好处,张学舟早就跳脚上前了,没可能有婉拒的姿态。 轮到张学舟拒绝,那必然是风险过高。 当然,尊上等圣地之主到现在也没提有什么奖励,相应的付出确实得不偿失。 “你跟着去看看也行”尊上寻思道:“毕竟我还想让你多活一些年呢!” “呃?” 诌不归心中有豁出去保护张学舟的死念,但听尊上的说辞,事情似乎并非全是坏事。 “好好干活”道君点头道:“十万大山挪阵有风险,但带来的裨益对你们而言也算是不错!” “这小子刚刚破境,若能助推一把,修为应该能稳固下来”九灵元圣点头道:“这老小子身体也可以滋润一番,多活十来年的问题不大!” “若非凶险,又需要面对秘地运转时的地磁元光,我都想挂在那儿滋润肉身”尊上可惜道。 “有什么好挂的”道君摇头道:“在那种地方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 “我倒是想问一问,烛九阴你费心思挪阵到底是想干什么”九灵元圣问道:“如今我们也同意了下来,还有把柄在各自手中,你多少能讲一讲了吧?” “其实也没什么”尊上嘘唏道:“就是李广通过十万大山跑到我家门口来了,还拉弓对着我射了一箭。” “李广来了,还射了你?” “或许是没把握,所以他没动用震天箭,那枚羽箭只射中了秘地大门”尊上道:“但我是真有点怕!” 尊上喜欢脸面但不忌讳丢脸,毕竟在死亡的面前,脸面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的回应让九灵元圣诧异了一声,而后就是道君的低骂。 很显然,尊上不确定李广有没有离开,让他们在外面为尊上排了一次雷。 作为北俱芦洲站在妖族顶尖的三处圣地,他们在外来者的眼中是同一利益团体。 若非李广只有一枚震天箭,道君觉得自己被殃及池鱼是必然。 不论与谁交锋,道君有九成九可能拉着对手一起走,但道君不怕横的就怕愣的和没头脑的,若李广脑子迷糊想和他同归于尽,道君也只能跳脚骂娘。 “拦起来拦起来”道君头疼道:“赶紧点切大阵!” “我讨厌人皇的震天箭”九灵元圣吐槽道:“过手震天箭的也有好几人了,他们怎么就没毁掉这种祸患!” “换你擅射,又依靠震天箭当底牌,你能毁掉”尊上吐槽道:“要么你去劝一下仙庭的哪吒毁掉震天箭!” “我不去”九灵元圣连连晃动狮头道:“那家伙是个没心没肺的,做事压根懒得思考,但凡我多说几句,说不定他就射上我一箭了!” “你擅长近战,肉身雄厚又经历了八九天劫,应该能撑住吧?” “反正我不想试,就算渡过九九天劫也没念头当靶子!” 九灵元圣连连摇头,一时催促道君和尊上快点干活,干完活彼此都安心。 “也罢,稳当一些比较好”道君点头道:“秦皇那个疯子没了,但李广也算小半个有执念的疯子,避开锋芒不算坏事!” “谁能想到这十万大山本就是防护我们妖族不受南赡部洲那边侵袭的”九灵元圣晃头道:“如今倒是成了我们这边进退自如的天地屏障!” “也就是他们内斗太凶,导致我们这百年来风光了一些而已!” 尊上摇摇头。 时过境迁,往昔匍匐生存者最终站起来,还有了主动出击的力量,甚至是排除某些人之后就具备压倒性的军事力量。 这种变化即便尊上也不得不感慨内战和内乱的可怕。 再庞大的体量显然也禁不住这种消耗。 远的不说,就譬如诌不归所在阴阳家的祖师邹衍和驺奭,这两人横行时连尊上都要绕道。 而这种学派之主在南赡部洲当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短短百年之间出现了上百位。 这近乎等同于南赡部洲有上百位顶级圣地之主的战斗力。 相互比较之下,北俱芦洲的妖类们无疑是夹缝中生存。 但事情好就好在这些人实力不凡谁也不服谁,又欠缺长生手段,最终打的打死,老的老死。 天骄横空的岁月划过去,也就迎来了衰退潮。 南赡部洲的整体实力一代不如一代,便是帝王都不算出色,只有李广能入尊上等人眼中。 “那李广到底是哪个圣地学派的?” 尊上想了想,心中念头忍不住,不免又多问了一句。 “一起开秘地的地穴了!” 道君没有做出回答,而是率先走向了尊上肉身所在的火焰柱。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八章 秘地的背面 身长百丈的肉身宛如一座摩天大楼。 从远处观看和近距离处于下方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即便体型让人生畏的九灵元圣在尊上的庞大身躯下也不显著,宛如人类和猫咪一般的对比。 站在尊上的身躯下,张学舟感觉自己渺小得像是一只蚂蚁。 别说打败尊上这种顶级大妖,就算对方随意翻个身,张学舟觉得自己就会被瞬间压死。 “块头不等于力量!” 看着张学舟的身体有些哆嗦,道君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你这个说法我不赞同”尊上开口反驳道:“当块头遮天蔽地,那就是举世无敌可横推一切!” “我的飞刀专杀元神,从不在乎对方身体大小!” “也就是你如此!” 尊上反驳得没滋没味,但又点出了特例。 “其实不止我……” 道君眼皮眨了眨,但没明说下去。 妖族最得意的就是身体,人类最得意的是智慧,这导致双方在修行发展上的侧重不同。 即便妖有妖法,人类也有修武者,但最终的顶级高手区分得很明显。 妖类最强的巨头无一不擅长肉搏战,术法更多是辅助,而人类的最强行列中肉身为辅,术法为主。 如尊上这类顶级大妖喜欢动用术法并非肉身不强,而是对方已经老了,并不想肉身雪上加霜导致崩溃。 但凡向前推移千年,尊上同样喜欢拿身体碾压对手。 双方的侧重不同,理念就不同,这种事情争辩下来少有答案。 道君很明智止住了话题,而后沿着尊上身躯盘缠的火焰柱而下。 地下巨大的火浪袭来,在道君面前又犹如驯服的绵羊,还不曾碰到道君身体就退了下去。 九灵元圣则压根没在乎火焰对肉身的燃烧,直接踩踏在火浪中行走。 尊上走得不算快,他前面是屡屡有逃生念头的张学舟,后面则是想护张学舟安危的诌不归。 但这两人一个插翅难飞,一个自身难保,尊上不得不顾着前面的,还得拉着后面的,免得这两人在邪罗斯川秘地通道中就烧成了灰。 张学舟踩踏在地火熄灭的大地上,他认为自己将看到一片通向地底深处的深渊。 但在沿着通道向下数公里转了一个大弯后,火焰完全消失,深邃的天空随即映入眼中。 漫天匝地的斜阳酿出天际变幻的离奇色彩,那色泽或银灰、或鱼肚白,瞬间间又转换成灿然的金黄,须臾万变之间又恢复到天际的深邃蓝,没有荡起一抹不同。 又仿若太空中有声音传递出悠远,如波涌,如鸟鸣,如风呼啸,甚至能听到夕阳下落的声音。 处于这种天际之下,不仅是张学舟变得渺小,即便身躯长达十丈的九灵元圣也俯首。 道君的凝重,尊上的心悸,张学舟和诌不归的茫然各有各态。 “这就是地磁元光!” 尊上低声。 修士再强也无法对抗大自然的伟力,而只能顺着大自然力量去进行引导。 如同人类开渠引水,才能让江河为之所用,而直面咆哮的洪水则无人可以做到。 地磁元光是秘地和世界交错产生的伟力,看似绚丽却会毁灭一切掺杂在其中的生灵。 但若加以引导,这将成为涉及十万大山阵法的动力源泉。 “将你们那两片秘地力量牵引过来吧!” 尊上举起一块红色的琉璃,道君一脸凝重取出一块天青色的石头,又有九灵元圣小心翼翼从口中吐出一块金色宝珠。 低低的念诵声中,三位圣地之主仿若与遥远的天际存在了某种呼应。 张学舟使劲瞪大着眼睛,又有诌不归一脸错愕看着四周的一切。 他显然没有想到在尊上秘地之下还有这种奇景。 这彷佛就像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和尊上那片火焰秘地没有半分关联。 他寻思了许久才低低发声。 “这是秘地的背面!” 心中的猜测说出来,道君的眉头微微动了动,算是对诌不归猜测的肯定,也对诌不归这种并非一方圣地之主猜测到真相表示见识上的认同。 他们所在之处确实是秘地的背面。 正面属于尊上居住的火焰宫殿,而背面则是他们所在之处。 而这种秘地不止一处。 随着道君和九灵元圣的不断念咒牵引,又有尊上的小心控制,远远的天际上开始出现两个小黑点。 随着不断的靠近,小黑点也不断呈现清晰,可以看到片片黑色和灰色的怪石嶙峋。 等到再靠近一些,不仅是张学舟头皮发麻想着跑路,诌不归的脸色也变成了苍白。 “这是两颗小行星在靠近我们!” 诌不归提及的是秘地的背面,但张学舟更愿意将之称呼为小行星。 那是两片数里方圆的区域,伴随着不断的靠近又有缓缓的自转,当底下的怪石嶙峋过去,张学舟还能看到两片宫殿。 一片宫殿悄无声息,另一片宫殿中母狮子成群,又有小狮子四处瞎蹦跶,浑然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天际之上,地磁元光荡起阵阵涟漪,变幻的色彩一阵接一阵涌现,最终铺满了整个天空,也点缀在这两颗小行星的周围。 “娇妻美妾成群,这种生活真是让人羡慕”尊上低声开口道。 “你要吗,我可以送你一半!” 九灵元圣深深呼了一口气。 道君对诌不归所说认可,尊上的开口,又有九灵元圣的回应,这些并非相互瞎扯皮,而是在判断彼此的状态。 让三位圣地之主安心的是,他们三方在牵引秘地时依旧游刃有余,并没有出现哪一方牵引不到位的情况。 相距还有十余里,庞大的秘地就这么悬挂在天空之上,宛如处于地面看到放大上百倍的月亮。 这种靠近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也诱发了巨大的引力和斥力。 地面上一些小石头再难于承受地心引力,被这种引力所吸引飞向天空。 但随着飞纵越高,这些石头仿若遭遇了碾压,在绚丽的地磁元光中直接化成虚无,便是灰尘都没有留下。 “这就是我们十万大山的阵法源泉”尊上指向高空道:“我们这三片秘地呈现犄角之势,只要将彼此推动又或换位,阵法源泉的力量就会发生变化,从而引导十万大山产生另一种形态!” “此时秘地紧连,我们驱役强行催动需要耗费很大的力量”道君道。 “还有可能失败”九灵元圣道:“我们运转失败不说死亡多少也得重伤!” “你看看你那定穴术能不能截断这混元无极阵片刻!” 尊上指向高空之中。 在那高空地带,就隐匿着相关的阵眼,也是十万大山力量源泉之处。 (本章完) 第六百九十九章 混元无极阵 “我什么都看不到!” 张学舟茫然看向高空,除了漫天地磁元光和两片秘地,他看不到其他。 没有阵法,没有布置。 甚至这种高空不可能存在贯连的引导装置,任何桩子柱子插入其中都会引导毁灭。 张学舟不觉得自己身体比石头还坚硬。 “尊上,我飞上去是死路一条”张学舟叫道:“我们还要给您炼制更多更好的长寿丹,虎力妖王还等着我救命……” “别别别,你别说那一套”尊上连连摆手道:“这又不是直接推着你去死!” “你现在看不到,等一下就能看到了”九灵元圣道。 “等注目到了混元无极阵,你让这位阴阳家的修士多多参考一番,看看如何安全入阵,又如何进行截穴暂停混元无极阵的运转”道君指导道。 “道君也擅阵!” “我不擅那玩意儿,姜尚才擅阵!” “元始那个老……” “好好的你提那个老晦气做什么,还嫌他拿阵法杀的妖不够多么!” 道君、九灵元圣、尊上纷纷开口,又有琉璃、青石、宝珠放置于地面。 三样宝贝和秘地存在特殊的牵引之力,又仿若属于某种钥匙或者信物。 “来来来,滴血后你就能感知到阵法的模样了”尊上招手道。 “若你本事高一些,或许也能感触到阵法”九灵元圣不满道。 “以往的相师截穴时可是直接入阵的,还需要面对阵法的袭杀”道君笑道:“如今我们是将阵法权都暂时分享于你,等于从阵法里面帮你开了一道门,而且我们还会发力推门!” “这个比喻倒是没错!” 尊上点点头。 相师算准一切破阵,需要拿捏把握的时机极为苛刻。 但他们这儿不会。 作为阵法的拥有者,他们不仅放开权限,还会指点这位相师截穴。 “相师截穴破阵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眼下这些条件全在你这边”尊上道。 “我学习定穴术到才截过一个穴,就是拿来逃生了一次,您三位给我这么一大出是不是太超出能力了!” 张学舟被困在梁王墓中就对比过相关的阵法,梁王墓巧夺天工,十万大山则属于天地造设。 道君和尊上说的再好,这也顶不住这两种大阵的量级完全不同。 这仿若他在拳击擂台上战胜了一个测序者,但是转换到另外一座擂台上时,对手已经换成了高阶序列者。 虽然还是打擂台,但所面对的难度会完全不同。 “能比拟混元无极阵者自然少之又少,但你不用担心修为不足无法临时截断相应的阵法源泉力量”尊上指向高空道:“你应该记得我此前说过若非地磁元光过于凶险,我都想来这儿淬炼身体!” “嗯!” “只要你踏准了方位,你将迎接三方秘地带来的无尽灵气”尊上道:“至少对于当下的你来说,那是庞大到无穷尽的灵气源泉!” “处于这种灵气中,你的法力将属于源源不断,不管怎么用都无法用完”道君笑道:“这对你是一趟危险之行,但也是一趟不小的机缘,短短片刻足以稳固你当下的修为境界,甚至洗涤身躯拥有冲击更高修为境界的可能!” “若你处于某个修为顶点,还能借这种冲击突破修为障!”九灵元圣道。 “突破借力倒是能借,只是修为提升时难于感知外界情况,很容易被地磁元光所冲击”道君摆手道:“除非穷到没法收拾,否则不要有这种念头!” “嘿……嘿嘿!” 九灵元圣张开狮嘴笑了笑,也不再多做怂恿。 “要不要我学一下那个定穴术,然后代你去截穴?”诌不归低声问道。 “还是不要了”张学舟摇头道。 “你当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上去截穴的”道君冷声道:“他有资格前去不仅仅是因为修行了定穴术,也不仅仅是他属于当下拥有相门传承不多的人,而是因为他曾经截过山河永固大阵的地脉,否则我等不会沦落到为难一个小修士的地步。” “他修为不高,但定穴术的起点很高,几乎是很多相师一辈子都没接触过的那种,你明白了吗?”尊上朝着诌不归解释道。 “一朝封住大穴,胜过无数苦练”道君开口道:“若他能定住混元无极阵,往后诸多阵法在他眼中将是土鸡瓦狗!” “那也得能安全入阵找到阵眼!” 尊上补充了一句前提条件。 不管是好处还是坏处,又或是将来,他与道君几乎将一切说的明明白白,也让张学舟能接受。 这让张学舟连连深呼吸了数次,而后才从指心中取出精血。 三滴精血涂抹在琉璃、青石、宝珠上,张学舟心中已经多了一丝脉络的感知。 等到道君、尊上、九灵元圣低声念诵咒语,放开对他这个外来者的控制,张学舟眼前光芒大盛。 在天空之中,不再是绚丽到变化莫测的地磁元光,九个极为繁杂的铭文在中央缓缓旋转。 张学舟注目向铭文出处,只见另外两处秘地的地底有相应的铭文进行呼应。 而在他所处的邪罗斯川秘地中,同样有三枚铭文呈现又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等到张学舟朝着尊上那枚琉璃一按手掌,他感知的无尽延伸顿时传来。 他看到了呼啸的罡风、皑皑白雪、裸落的山体巨石、森林树木、涉及十万大山阵法运转的三百六十座奇峰。 铭文引导了灵气,又通过灵气灌输奇峰,从而造成了十万大山区域的不同影响。 这是一座天然就存在阵法威能之地,铭文和秘地的牵引将这片宽阔的山脉牵连了起来,经历时间长久最终形成了种种变化。 天然的环境,又加上胆大的想法,再叠加上阵法的造诣,也就形成了这片天造地设的阵法。 透过尊上的琉璃控阵之物,张学舟也清楚了大伙儿在十万大山中为何躲不掉。 他修为不高感知力远逊于尊上的情况下,他都还能清晰感知到各处,对尊上而言,只怕是十万大山的显眼包们就是明晃晃的亮在尊上眼前。 只有擅长于隐匿者才有可能瞒过尊上的感知。 这或许也是尊上查不到李广的主因。 短短触摸的数十秒,张学舟已经将诸多联想起来。 他的目光也放向了三方秘地中央的那一点。 若将三方秘地进行连线,这就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而三片秘地诞生十万大山混元无极阵的力量源泉就在这个等边三角形最中央那一点。 “怎么样?” 身边的诌不归一脸凝重低声询问。 “我看不懂阵法造设,但勉强能感知到那一片区域应该属于阵法大穴之处!” 张学舟脸色微微难看。 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这三位圣地之主事情办妥后的卸磨杀驴。 (本章完) 第七百章 活着就是阵法天才 混元无极阵的阵眼属于等边三角形最中心点。 只有准确踩踏进入这个方位,张学舟施展的定穴术才能准确截穴。 不准确的后果很简单,如同没有对高压电进行最严密的绝缘一样,露出的部位在短距离内足以让人致命,而较长距离内也必然承受影响,至于身体承受重伤和轻伤则看命。 相应张学舟要量取三处秘地之间的距离,也要取得中心点位的准确位置,从而算出自己该踏入的位置。 正常而言,这些内容属于阵法师所计算,这也就是诌不归前来辅助的原因。 但跟随诌不归学习了不少,又见识了诸多,张学舟当下多少也算个半吊子阵法师。 “我需要从这个铭文位置出发,贯连到道君秘地铭文的准确距离!” 身边有三位圣地之主,张学舟在做测量时显然不会亲自上阵。 他也朝着尊上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拥有了混元无极阵的信物,就能看到阵法造设最关键的铭文。 这种铭文属于某种特殊的印记,作用是对秘地进行牵引定位,贯连与维持着秘境之间的联系。 而真正承载伟力传输的则是秘地中特殊的石材又或金属。 透过这种特殊的对应传导,秘地运转的力量就源源不断外流了出去。 若将阵法构造简单化,这与在河道中构建一个水车运输水的原理近乎相似,传导的水灌溉农田(十万大山),也就造就了十万大山的种种神奇。 这种‘水’可以灌溉促进草木生长,自然也能狂暴摧毁某处,又或将某些地方化成沼泽、湖泊、冰面等,甚至洞穿山体进行改造,导致能再次打乱十万大山的布置。 “这个距离是十二里多一点,但是多的那一点有多少,我们也没仔细算过”尊上皱眉回道。 “谁能有这么长的‘度’具”九灵元圣吐槽道:“这压根量不出,只能靠估算!” “有还是有,但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给?” 张学舟扫了九灵元圣一眼,而后低声问了一句。 “我有?我有我还不知道?”九灵元圣道:“我就不是烛九阴这种私藏的性格,有就早拿出来了!” “嗤!” 道君似乎想到了什么,这让他嗤笑一声,颇带同情看向了九灵元圣。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吗?”九灵元圣看着道君晃头道:“你这样让我心里很不安,别看了,你个小东西,你今天不给爷爷将这个事情说清楚,我就把你丢地磁元光里去!” 他被道君看得有些心慌,而后故作一脸恶相恐吓张学舟。 张学舟也不以为意。 他指了指九灵元圣的巨大身躯,又指了指九灵元圣身体那些长毛。 十余丈长的九灵元圣,毛发如钢针一般粗细,短的毛发只有三五十公分,那长的毛发则接近两丈。 相应取一千到两千根毛发连接在一起,就能得到两片秘地的距离。 张学舟也不需要‘量’具,他只要有准确的长度就够了。 甭管是十二里还是十三里,他都能定义成一个固定的长度,而后通过这个固定长度进行阵眼距离推算。 等到计算出步长与之的对比,又或直接牵着充当量具的狮毛踏入,他就能准确进入最中央的位置。 “你要我的毛,你有种,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像我索取的男人,你等九爷……” 甭管是乐意还是不乐意,在张学舟叙说清楚原理后,又有道君和尊上的点头,这让九灵元圣也只得拔毛配合。 他一边拔毛一边骂。 如同绳索一样的毛发被迅速打结连接了起来。 等到尊上和道君持着信物双双发力,这条一千六百三十二根狮毛长绳顿时飘飘荡荡从尊上的秘地中飞了出去。 阵阵地磁元光在长绳附近激荡,又被混元无极阵所产生的斥力卷走。 “我就知道不该拔这么多,你们还我的美毛!” 挑挑拣拣将自己毛发拔掉大片的九灵元圣看着剩下的一长截狮毛绳,只觉心中痛得厉害。 “小子,今儿个你不将这个事情给九爷办了,九爷就办了你”九灵元圣骂道:“九爷非得拿这些毛捆着你绑上三天三夜,让你饿到头昏眼花!” “您别吓我,这很容易让我心慌干不好事情!”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这让九灵元圣悻悻不已,只得趴在地上低骂。 等到过了数十秒,他念了咒,将自己化成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 “我就不该显出原身,这么做威风是威风了,但也被心怀不轨的坏人看上了,哼!” 他摸了摸脑袋上的头发,愤愤不平叫囔了两句,而后才去找道君索要乾坤袋取里面的衣物穿戴。 等到九灵元圣穿戴妥当,张学舟已经扇动着古铜色的妖翅,左手牵着狮毛长绳的一端,右手托着一道蓝光飞向三大秘地中央处。 “那小子行不行?” 骂归骂,但看到张学舟简单量取了长度后,而后在狮毛绳上截取了一段,将狮毛绳子交托了诌不归牵着,就这么直接飞了出去,九灵元圣不免也感觉这小伙胆子太大了一点。 在他们原本的估算中,这至少要经历过彼此探讨研究,又有反复的推衍推算。 时间不说多,这种事情不争辩数个时辰压根没可能出结果。 但眼下的时间很短,短到九灵元圣感觉张学舟不把性命当回事。 “他也太莽撞了吧?”九灵元圣问道:“这么搞搞就敢冲过去?” “死了无话可说,活着就是阵法天才!” 道君淡声回应。 普通的阵法师和相师会陷入各类复杂的参照与对比研究中,但天才们会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说张学舟莽撞也好,说张学舟天才也罢。 事情的成功与失败最终会给予一份公正的评价。 “我不可惜他死不死的,就是这么轻易死了浪费了我一堆美毛”九灵元圣悻悻道。 “成应该还是能成的!” 张学舟办事的风格确实并非墨守成规之辈。 尊上想起张学舟那件法器‘衡’具,又想起一直苦炼长寿丹的诌不归在张学舟来的短短时间后开始炼制大丹,他心中的信心确实较之道君和九灵元圣要足一些。 “虽然闯了一些祸,又喜欢畏畏缩缩藏藏掖掖,但这小东西有事情是真上!” 张学舟有被尊上不喜之处,但身上的优点显然远多于缺点。 甭管实力的高与低,这家伙是真的在做事了,而且是一般的妖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综合种种来说,尊上对比后确实希望张学舟能活下来。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一章 九灵元圣起杀心 普通的三角形没有中心点,只有三角形属于正三角形时,重心、垂心、内心、外心的四心合一,才有了真正的中心点。 借着三大秘地的信物感知,张学舟很清楚构建十万大山能量源泉之处采用的是最为稳固的正三角。 对一些阵法师和相师而言的复杂感知与计算,对张学舟来说只是他初高中所学的知识。 简单的心算之后,他已经知晓了相应的距离。 借助九灵元圣狮毛的量取,他手中和诌不归执着的便是他要从铭文方向处飞出的距离。 没有正确的‘量’具,但通过比例换算而来的长度并没有区别。 “干活了,这小子干得好我们省事,干不好至少要吐口血了”九灵元圣晃头道。 “无非是一场地磁元光风暴,活命总归不是问题”道君点头道。 “我们此行必然顺利”尊上尬笑道。 “你也算是下了本钱,不仅拿了压箱底的术,还将自己的炼丹师都带来了,我们能说什么!” 道君耸耸肩。 圣地之主高高在上,但只要有相应的利益,他们与常人并无不同,同样拥有七情六欲,也不乏贪念和冒险。 调转控制十万大山的混元无极阵无疑值得尝试。 但也只有他们成功了,尊上才会将相关报酬付出。 别说尊上和涉及生命风险的张学舟希望成功,道君与九灵元圣同样没区别。 而调控大阵失败,若真产生了殒命的风险,大伙儿都不会好过,谁都清楚不论是谁陷入地磁元光风暴陨落时,手中拿捏的把柄必然会破灭,从而导致其他圣地之主遭遇殒命之灾。 也就是说,要么把这个事情办妥了,要么失败时一起逃命,但凡有一方心不齐,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道君提及这种事只做一次的原因就在于此。 对于顶级的修士们来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性命不由自己的时候了。 三位圣地之主目光复杂,最终又看向拍动翅膀不断向前的张学舟。 借助秘地三枚信物的牵引,地磁元光此时也不曾暴乱,并没有侵袭到张学舟身上。 但宛如踏足在刀山之上,但凡张学舟一个操作不慎,那就是粉身碎骨的覆灭之灾。 “步步都在踩踏节点,偏偏还踩踏准了,这运道……莫非他得了一笔可临时挥霍的气运不成?” 眼睁睁看着张学舟踏入最终的方位,风水勘穴术的蓝光落下,随即又极为稳妥在那儿释放定穴术。 张学舟的手法堪称一气呵成。 三处秘地的中央,地磁元光风暴并没有出现,铭文闪烁的光华渐渐淡化。 截穴成功了。 很显然,这个临时学了学定穴术的小修士做成了诸多大相师无法完成的事情。 道君的脸色微微有些怪异。 他心中屡屡猜测,又不断琢磨着相关。 若说张学舟运气好,这家伙突破境界耗费的丹药堪称巨量。 若说张学舟运气不好,这家伙半个月前临时学了学相术逃出大墓,半个月后又在处理混元无极阵。 这一件件的都是烫手的大活。 实力到道君、尊上、九灵元圣这种地步,与他们交往和合作的显然也是同层次者。 也就是说,正常下应该是真我境的大相师来做这种事。 张学舟能完成,这让道君不得不将念头放向‘气运’二字。 如果没有足够的运气好,张学舟没可能干成这种事。 但张学舟做这个事情的运气好,其他方面就一般般了,这也几乎印证了对方是临时获得了某类气运的力量,从而应对了危机。 道君对相术没兴趣,对张学舟也没兴趣,但他对张学舟如何获得了这股气运力量有些好奇。 这种力量运用得妙堪称造化,让人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强势。 但坏处也会存在,巅峰过后就是平常又或是谷底,落差可能会让人怀疑人生。 尽管如此,为此趋之若鹜者依旧不可计数。 如果可以,道君同样也想获得气运的力量。 他不徐不疾配合着尊上与九灵元圣,又慢慢控制着自己所属的秘地进行阵法移位,避免可能产生的秘地力量碰撞。 直到三处秘地中央无数金光如喷泉一般涌出,道君才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恭喜!” 道君伸手示意尊上,又有九灵元圣的骂骂咧咧。 “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居然将阵眼完美封住了一百二十息,让我们干完活还有空闲时间!” “我有几个地方没布置好,可惜了!” 尊上则是恋恋不舍放下自己的琉璃信物,显然是短时间内调整混元无极阵存在一些遗憾之处。 但事情办成这样,确实称得上一声‘恭喜’。 远远之处,张学舟停留在最中心的位置一直没有动弹,直到金光喷射才如惊鸟飞蹿。 “要死了要死了这是要死了啊!” 身体在地磁元光中穿梭而过,等到身体只有阵阵冰凉,而没有被粉碎成渣渣,张学舟才松了一口气,使劲扇动翅膀朝着秘地之处飞纵。 “死不了,阵法恢复了,你在我们三方控物上的印记依旧存在作用,地磁元光不会侵袭到你身体”尊上遥遥发声宽慰道。 “嘿嘿,但凡你少一方都不行”九灵元圣嘿嘿笑道:“你快点儿飞,免得九爷将你那滴血的印记去除了!” “你就别弄他了”道君晃头道。 “吓吓还不行了!” 九灵元圣悻悻止住了按向宝珠的右手,眼中淡淡微光来回闪烁。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去干这种蠢事”道君低声道。 “你莫要激将我,我还真可能干这种事”九灵元圣道:“知晓了我们这么多事,他又是人类,嘴大点四处乱说带来的麻烦不得不防!” “四处乱说也要有人相信”道君回道。 “怎么没法让人相信?”九灵元圣道。 “你是说李广能信他这种无名小卒,还是汉朝的帝王能完全信任一个借用妖力的修行者?” 道君问了一句,这让九灵元圣哑口。 借用妖力者的人类不少,但这些人类并不被妖视作为一份子,而王朝之中也对这些不择手段获取力量的人类有所提防,并不会给予高等待遇。 甚至于李广这种病态人员对妖极度仇视,对擅妖力者也有所不喜。 三大圣地的敌对者都是张学舟很难接触的存在,相应张学舟知晓部分相关也不可能造成什么后果。 “我感觉你今天似乎有些保他的意思!” “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万一他撑不住,不需要你动手呢?” 九灵元圣放在宝珠上的右手最终没有按下去。 张学舟知晓机密所带来的威胁确实很低,但九灵元圣难得见性情冷淡的道君屡屡开口劝说。 这让他很是怀疑其中很可能有什么原因。 又有尊上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九灵元圣起杀心,尊上还不曾开口,道君就有劝阻,别说九灵元圣好奇,就是尊上也有几分兴趣,不知道君看上了张学舟哪里才引发了阻拦。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二章 道君的晦气 张学舟第一次动用定穴术是在梁王墓。 一记术法印记封住山河永固大阵的阵眼,导致大阵运转不畅无法发挥正常的效果。 这让带了梁王控法之戒的他上蹿下跳,不断刨坑挖墓。 而在混元无极阵中,张学舟一记定穴术用出,他能感触到周围的地磁元光混乱和无序,只有他所定穴的方位属于安全点。 但这种位置无疑站在链接高压电的变压器上方,但凡有谁操作出现问题,他就是被电死的那个。 这不是梁王的墓穴,大阵的控制也不归张学舟所有。 只有集全了三位圣地之主手中的控物,张学舟才能决定自己是跑着出去还是蹲在原地。 尊上、道君、九灵元圣显然没有给他这个跑出去的机会,而是动用了控物直接开始转换混元无极阵,这也造成了他此前来的路陷入无序,而他那三滴精血引导的控法效果不足以规避这类地磁元光乱流。 如果说张学舟心中没一点意见,那压根不可能。 但很显然,他此时浮空在阵眼中央,想飞数里路距离需要一段时间,很可能导致定穴术失效,这也让三位圣地之主不需要做思考和判断,直接运转了大阵。 直到脚底下传来轻微一声‘嘭’,张学舟再也耐不住心中的恐惧。 阵眼中央是安全之地,但也是一处火药桶。 如果说处于地磁元光中还能看在控物是否能发挥作用,从而获得安全,但处于爆发威能的阵眼就是被三处秘地的力量挤压,断然没有生存的可能。 张学舟的惊慌是真惊慌,大叫也是真的大叫。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死难控的局面,但凡错一步都是死。 大叫疯狂逃蹿时,他只觉身体如同被一个空气炮击中,惊愕和惊慌同时出现在张学舟的脸上。 他一度认为自己将粉身碎骨湮灭在地磁元光中,但很快就觉察到了身体如同充气一般在来回鼓胀。 不论是他窍穴还是血肉,又或其他地方,但凡能涌入法力的部位都塞得严严实实,甚至满溢到张学舟感觉太过于充实,导致他身体内部窍穴凝滞难于正常运转。 “灵气浪潮来了,维持飞行的同时施展你最耗费法力的术!” 尊上远远传声了一句,而后又做了补充。 “如果你不行也没关系,你被灵气浪潮席卷的方向有我们在,多少还是能接住你,不会让你卷入秘地和大世界的空隙中!” “是灵气!” 仿若被炮击的推动力袭击,但辨识清楚了成分,张学舟的恐慌得到了迅速削减。 他当下处于类似于龙卷风一样的空气浪潮中,好消息是这个龙卷风是由灵气组成,而且甩向的对岸是秘地方向。 坏消息是灵气浪潮中甭管你受得了还是受不了,这些灵气都会往所碰触到的生灵任何一处地方钻,而还让张学舟的身体开始陷入失控。 “化……” 张学舟刚刚起了个手势,但化石术压根没牵引到什么泥土与石块。 “涉及施法距离的术不要施展”诌不归尖叫道:“快快快施法,灵气冲爆你的窍穴就完了。” “没有施法距离?” 最缺乏施法距离的毫无疑问是境界术,只要境界术提升向上,这必然能容纳更多高质量的法力。 但张学舟突破造识境的时间还不足一天,他眼下哪来的破境容纳更多法力。 庞大的灵气让他迅速渡过了破境后的不充实法力填充期间,甚至让他法力多到无处宣泄。 “避水诀、避火诀、避雷决、避风决、避尘决、避毒决、避咒决、辟谷决、止戈决,都给我动起来!” 除了一道化石术属于张学舟随时运用的外在型术法,张学舟没有一道正常施展的术。 但他还有九大规避法决。 这是主动施展能发挥,被动亦存在作用的术。 瞪大着充斥血丝的双眼,张学舟觉得自己运转辟谷决之后肚子里似乎在结块。 硬邦邦的感觉传来,他身体肿胀到难于承受到的刺痛感迅速消退。 而另外八种规避之术或前或后开始运转。 满溢的法力充斥其中,张学舟只恨现实中的自己没有踏入造识境,也不曾动用x446修复技术获得更高水准的辟谷决。 但在眼下,他在这方世界必须领先于现实中一步了。 庞大的灵气浪潮让他压根不欠缺贯连窍穴的法力,即便是他失败成千上百次依旧能继续维持。 尊上曾经提及‘将迎接三方秘地带来的无尽灵气’,又有道君提及‘法力将属于源源不断,不管怎么用都无法用完’,九灵元圣甚至有说‘借这种冲击突破修为障’。 三位圣地之主的发言犹如在耳边,这些描述显然没有一句是虚言。 借助灵气填充了造识境的初期修为,张学舟身体恍恍惚惚向前飞纵时,最为熟悉的辟谷决率先发起了向上的冲击。 二万四千三百四十八个涉及辟谷决的窍穴齐齐点亮,又有法力进行着不断的冲击与延伸。 甭管能不能准确链接形成循环,事情尝试了再说。 处于这种无穷尽的法力支援中,张学舟不需要念诵浩然正气诀,也不需要用绿鲤鱼来恢复法力。 灵气就是最佳的支撑,这是最快转换法力的方式。 灵气不断,法力不绝,庞大到张学舟身体都难于承受的灵气浪潮,也让张学舟挥霍起来没有正常念头。 如果辟谷决进入了他造识境的极限,他还能转换成避水诀,而后再继续切换避火诀,再到…… 距离秘地数里路的距离并不算遥远,但张学舟觉得自己在天空中飘飘荡荡了很久很久。 直到‘嘭’的一声落地,又有诌不归抓起张学舟就使劲往远处跑,他的念头才从这种恍惚感中苏醒过来。 “地磁元光和灵气会诱发时序方面的混乱吗?我怎么感觉这小子的神态相貌似乎成熟了不少?” 九灵元圣瞅了一眼,又有尊上怂恿一般的建议。 “你钻进去体验一番不就行了?”尊上道。 “你咋不过去呢?”九灵元圣反问道。 “我怕死!” 尊上毫无面皮的回应让九灵元圣没念头再反问。 他张开双臂,等到感觉依旧有不足之后,九灵元圣的妖躯迅速伸展,承受着这股难得的灵气灌输。 又有尊上伸手。 他的法体如同一个黑洞,不断吸纳着爆卷而来的灵气狂浪,试图诱发可能的法力质变。 道君则是深深呼吸了数口灵气后就放弃了动作。 他闷闷不乐看了几眼尊上。 很显然,道君并不需要淬炼肉身,作为术修,他术法难于寸进,修为亦无法向上,更多是蕴养自己的法宝。 但飞刃被尊上藏了,咒书则是被九灵元圣取了,一时半会显然没法换回来。 这导致他在灵气浪潮中如同一艘小船一般飘来飘去,在这场难得的灵气浪潮中收获极低。 “晦气!” 想到自己寥寥的收获,道君也只得吐槽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退缩到了后方灵气稀薄之处。 (本章完) 第七百零三章 送运 从混元无极阵最中心的点位到铭文刻画处的距离不足七里路。 对于处于飞纵甚至是被灵气浪潮所席卷的张学舟来说,这段距离不算长,需要耗费的时间也不多。 但在恍恍惚惚之间,张学舟只觉将自己九大规避之术齐齐运转冲击后许久,他才如同木头一样砸落地面。 “醒一醒,醒一醒!” 诌不归的声音如同在天边,又如同在耳边大呼。 这种声音聒噪又急切,甚至还带着张学舟所熟悉的两分亲切感。 绚丽的地磁元光中多出了一张面孔,张学舟使劲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脑袋沉重异常,仿若灌满了水一般。 “他处于灵气喷射的正中央,被冲击过头了!” 道君的声音传来,又有诌不归急切的询问。 “这犹如服用强身健体的大药,但是他吃过量了!” 道君还做了一个类比。 “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吃到撑爆身体,看来还是有两手得意的压箱底重术”道君啧啧称奇道:“这个境界水准有重术的人可不多,大多是神通境之后才有一种术法压身!” “我们阴阳家哪有重术”诌不归头疼道:“我们除了炼丹就是布阵!” “他可不仅仅是阴阳家的传承,他身上至少就有相门的重要传承,而且他的飞纵术源于雷鸣所传承的《云中术》,若学点其他拿来应付场面或许也有可能!” 道君摇摇头,提及了张学舟所学之杂,这让诌不归诧然。 但从道君这儿知晓了张学舟的情况,又得到了道君保证,这让诌不归倒是心安了不少。 甭管定住混元无极阵如何凶险,张学舟已经从那场凶险中走出。 看似张学舟短短时间解决问题,但只要张学舟截穴覆盖不全,三大秘地牵扯时诱发的引力和斥力很可能会将张学舟卷入其中,而后碾压成碎骨粉末。 所幸的是一切都过去了。 看着张学舟满眼的迷茫,仔细瞅了一会儿,诌不归才发觉张学舟其他地方的变化。 仿若长开了一些,张学舟的面孔不再显得像往日一般年少,而是多了几许成熟。 这种时间跨度似乎将数年的变化在短短数分钟内实现。 明明只有数分钟,但张学舟仿若长大了数岁。 这种差异让诌不归心中猛跳。 十八九岁变化到二十二三岁模样并不成问题,但年岁高一些的人承受变化影响很可能就会衰老死亡。 他仔细摸着张学舟肌体的数处,一时也难知张学舟的阳寿是不是被削去了。 “道君大人,相门之术是不是真的折寿?”诌不归问道。 “我不曾学过相术,也不清楚是否折寿,但相师仇家多倒是真的”道君回道:“相门的修士大多也死得比较早。” 诌不归检测了张学舟的模样,道君也看清楚了张学舟如今的相貌。 相较于数刻钟前,张学舟的容貌确实成熟了不少,几乎就差点换了一个人。 “他这‘运道’有是有,但看来不算多,如今只怕是进入反噬期了!” 想到张学舟连连踩踏节点到现在,道君觉得张学舟的‘运’应该急流勇退跌落了谷底。 若非‘运’照拂,张学舟早已经死到灰尘都不留一丝。 但‘运’难于让张学舟维持原态,这只能说明张学舟体内的‘运’已经耗空,当下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运气较之普通人还要衰一些。 “这是他的‘运’,何尝不是我等的运!” 与气运上佳者同行又或缔结关系,显然能同步分享到相应的裨益。 道君所获不多,但至少完成了尊上的嘱托,从而会获得尊上阳魄化形之术。 若像九灵元圣一般看不穿虚实,想着一把害死张学舟,或许当时又会诱发什么特殊情况,导致一切得不偿失。 ‘运’的力量不可琢磨,但如同大势,任何逆大势者都将撞到头破血流,而顺势者才能鱼跃龙门,乘着‘势’的风浪不断向上。 “可惜咒术太过于阴暗,姜尚提及‘运’道几乎与我等无缘!” 作为集阴暗、灰暗等名词描述的咒术,这种术天然就被‘运’所不喜。 道君以往就尝试过修运,但不管他如何修行,他感觉不到运。 世上修运的法门就那么多,道君虽然不曾修出运,但他熟悉运术。 在张学舟身上,他看不到运术的痕迹。 对方更像是凭空被人灌输了‘运’。 道君喜欢这种凭空带来的‘运’。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也能同步复刻,哪怕只是辉煌一时,那也好过碌碌的普通。 他寻思了数秒,而后才伸手朝着张学舟一点。 仿若压抑已久,张学舟的手腕处血脉被切开,血液如同喷泉一样呲出丈高。 “道君……” “无妨,只是让他没那么难受,从而清醒过来而已,他眼下的身体很强壮,不会在乎这点血气!” 诌不归心惊胆战询问,道君则是摆摆手,而后朝着张学舟指了指。 诌不归只见此前双目发直的张学舟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后就灵活了起来。 “我脑袋里好多水!”张学舟嘟囔道:“能不能在我脑袋上也打个孔!” “别说胡话,脑袋打孔就死了”诌不归急护住道。 “放心吧,他当下只是神智不清而已,我不会在他脑袋上打孔!” 道君摇摇头,而后蹲下身体,平视向张学舟。 “我且问你,你体内的‘运’源于何处?是如何得来?” 此时的尊上和九灵元圣在大肆吸收地脉喷出来的浓郁灵气,但道君割舍放下后无视了这场机缘。 但凡张学舟能透露真实,他所获绝对会较之这场灵气潮汐所获要更多。 “我的‘运’?什么‘运’?” “运是一种特殊的力量,它能让你渡过风险,让你心想事成”道君解释道:“你体内就有‘运’的力量!” “我修行过坟经!” “如果你祖上没几个圣地之主,坟经保佑不了你脱离混元无极阵”道君开口道:“你祖上可有绝世强者?” “似乎没!” “那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运’?” 道君眼中枯藤异相浮现,又有漫天星辰流转。 他注目着张学舟,也窥知着张学舟内心中的答案。 “我不知道是不是景帝陛下送我的‘运’!” “‘运’也能送?怎么送?我怎么就没听说过送‘运’这种事?” 张学舟口中回答源于内心所念,也是道君所需要的真实答案。 但这份答案让道君有些诧异。 他只觉时代不断前进,‘运’术都有了不同。 “他死前送我的!” 张学舟低声嘟囔。 他眼神灵活但又有一层水雾笼罩,仿若在漫天星辰之下迷失了自己。 直到他的手捏了捏挂在腰间的巴蛇之眼袋子,一道明月浮过他脑海,张学舟才完全清醒了过来。 (本章完) 第七百零四章 机缘造化 道君得到了一个答案,但又感觉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没什么帝王愿意为他而死,仅仅只是去为了贡献帝王们所拥有的‘运’。 小国帝王‘运’稀薄,对圣地之主这种级别的人物没什么用处。 而大国帝王也没那么轻易成为傀儡。 甚至因为帝王们地位特殊,属于皇朝气运拥有者,谋算帝王的‘运’极容易引发反噬,导致得不偿失。 想完美获得一个帝王的运需要很多条件。 譬如他不能是针对帝王的一方,二来需要帝王对贡献‘运’心甘情愿,三来则是帝王没有将心思放在后代身上,四则是必须有其他人下手,导致帝王产生类似托孤的行为。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需要帝王拥有‘运体’。 只有具备了‘运体’,帝王才有足够的力量,也才能将自己‘运’体崩溃,从而成全到别人。 “晦气!” 在短短询问张学舟的数句话中,道君已经完全知晓了前因后果。 事情不会很难判断,但凡他去南赡部洲问了一问景帝是否还活着,事情就会得到完全的验证。 但即便是知晓了一切,道君也没法复刻这个流程。 他甚至已经隐约猜测到了部分真实,知晓张学舟所处山河永固大阵的大墓和景帝有可能脱不了干系,甚至景帝的陨落都可能与此相关。 他一脸淡然,但心中思绪来回变换。 道君最终长叹了一声,不再过问此事,而后沿着地火通道向上而去。 “别老是转眼珠子,你现在的感觉到底怎么样?” 看着张学舟手腕处的鲜血滋滋外冒,一双眼珠子来回转,诌不归忍不住再问了问。 “我脑袋里像是灌了水,身体则好像被困在泥潭中难于动弹,只能动个嘴巴和眼珠子!” 张学舟不仅感觉脑袋沉重,他的身体更是沉重无比。 他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能打爆太阳,但这种妄念最终化成了灰灰,身体沉重到连手都没法抬起。 或心念一动可施法,或如同他诸多重术更多是依靠身体窍穴发力形成贯连,只要想到自己在灵气浪潮中的拼命运转的九大规避之术,即便张学舟到现在依旧还残存了后怕。 吃饭喝水可以撑死人,但经历这种事的人万中无一。 而要被修士打破头颅所追寻的灵气充沛到身体裂开,这种情况更为罕见。 但张学舟偏偏就遇上了。 说到底这只是他修为太弱,难于承受灵气的灌输。 此前踏入造识境的那点小妄念算是被张学舟丢得干干净净。 连灵气灌输都承受不住,他哪能起什么心思去搞东搞西。 他再能蹦跶在晋昌这类人眼中也只是个强壮的蚂蚱,心念一动就直接威慑镇压了。 面对晋昌是如此,面对尊上、九灵元圣、道君就更不用说。 相应张学舟搞到肢体麻木难于动弹,他心中确实没有半分杂念。 在尊上等这类顶级强者面前,但凡他有不甘、怨恨、不服等念头,张学舟觉得那会比他扮演侯人英领盒饭更快。 相应自己遭遇麻烦的原因必须归结于自身。 比如自身相术修为不足,自身反应速度太慢,欠缺消耗性的术法…… 林林总总的原因,这其中不能有一条涉及尊上等圣地之主。 张学舟将自己诸多念头归纳,又将心思调整,而后才闭上眼睛不断调整,寻求让自己被灵气堵塞到难于运行的窍穴重新开启。 “如今灵气潮已经削弱了,小诌到前面去调息一个时辰,放心,他只是体内灵气过多吃撑了,等慢慢消化……哦,道君还给他放了血,那看来他能说话了!” 直到尊上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停下了自己所做的无用功。 他睁开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等到被尊上一把抓起看情况,这才迅速开口。 “尊上,我瘫痪了呀,我动不了”张学舟大叫道:“我现在什么术都施展不了,没法用掉体内的灵气!” “正常来说,你这种情况持续个三百六十五天也就结束了”尊上开口道:“但凑巧我要向道君和九灵元圣讲法,拿你去做个示范,不到一时三刻,你身体必然能恢复如常!” “什么示范?” “阳魄化形!” 尊上极为不满拍了拍自己的身体,显然是对自己在灵气浪潮中的收获有所不满。 他的法身并没有形成质变,与肉身存在极高的区别。 这需要他讲法,也需要他获得更多人的反馈。 但他讲法必须让人相信没有藏手脚。 相应一个示范的例子必不可少。 “我连阳魄都不曾出窍,这也能做示范吗?”张学舟道。 “入境应该就能做示范了”尊上道:“我记得你神魂在西昆仑还飞到了三界外,做个示范绰绰有余!” “多谢尊上授法!”张学舟感激道。 “你不必谢我”尊上摇头道:“只是你体内灵气积余过多,而阳魄化形需要修士体内法力和灵气并存,存在一些入门的条件,让你适逢其会罢了!” 张学舟的配合让尊上没话说。 他都已经说了是做示范,这就是一个试验品。 术法的实验有成功,自然也有失败。 张学舟必须庆幸这是他在借体实验术法,但凡换上一些能力稍弱者,不说术法实验后尸骨无存,引导身体层层重患是很常见的事情。 他看着张学舟,对方的眼睛灵动又清澈,并非夹杂负面情绪,这让尊上还思索了数秒。 “大概是太信任我了!” 刚刚出生入死一趟,眼下又借来演法,但张学舟眼中没有一丝怨恨和不平。 对方显然不是什么大傻子,浑然不知发生的事情。 若要寻求另一个原因,尊上也只能想到张学舟大概是太过于信任他,将这些事情当成了机缘。 这种信任感让尊上不免还愧疚了两秒钟。 但他心中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要事情顺利,当下确实是一场机缘造化。 这不仅仅对张学舟是如此,也能让尊上的事情得以顺利推动。 在混元无极阵变动引导十万大山变化,剔除了李广潜伏高风险的情况下,尊上显然驱除了心头重患,开始寻求推动阳魄化形之术。 (本章完) 第七百零五章 阳魄化形术 “啧啧,这小伙!” 尊上的宫殿中,诌不归照例被打发去炼制丹药。 而尊上坐在蒲团上,提着被脱光的张学舟向道君和九灵元圣示范。 不需要张学舟主动推动,尊上就会通过法力引导推动阳魄化形的术法,并且适应到人类身体的术法运转。 这种借体施术的本事不足为奇,真正的奥妙在于尊上的阳魄化形术。 九灵元圣啧啧称奇,只觉张学舟这个倒霉鬼被反复折腾来反复折腾去,甭管有什么恩恩怨怨,看到对方如此情况都能放下。 何况他与张学舟并无过节,只是让张学舟出的骚主意恶心了一把,又被对方知晓了三大秘地的部分相关。 “他怎么还没陷入‘衰’,‘运’还残留在他体内进行护佑吗?” 九灵元圣是一种念头,而道君则又是一种念头。 他目光直视着张学舟身体,观看着尊上推动法力在对方身躯内构建的每一处奥妙。 这种奥妙就奥妙在张学舟当下属于一个法力和灵气的容器,但自身又欠缺控制能力,可以被尊上近乎完美操控身体进行运转。 在尊上运转时,张学舟欠缺管控身体的能力,也就让尊上达成了正常的施法效果。 道君能感触到一个人形之物在张学舟体内形成。 若张学舟拥有阳魄出窍的本事,这转化出来必然是一尊法身。 “他阳魄中怎么多了一点绿?”道君开口问道。 “那是他的伴生妖力,必然掺杂在其中”尊上回应道。 “有什么影响吗?”道君问道。 “我是纯粹的妖力化形,并不清楚掺杂带来的后果”尊上摇头道:“若要进行验证,那得他踏入神通境之后。” “有点意思”道君点头道。 “也就是说,若我们动用阳魄化形术,并不会像他这样在阳魄之躯内掺杂异类法力”九灵元圣问道。 “就是如此!” 如果说借用张学舟演法存在什么瑕疵,这也只有道君和九灵元圣关注的这一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阳魄的化形很成功,若张学舟能踏入神通境,对方摇身一晃之间便能让法体从身体中走出,从而具备更强施法的能力,也会规避掉大部分物理方面的打击。 但巨大的缺陷同样存在,但凡被人破法,这必然诱发法力反噬,从而导致得不偿失。 尊上授了法,显然是极为满意授法的对象。 不论是道君还是九灵元圣,这都是顶级的强者。 他要授法也是授法这些对象,没可能指望一个小修士来帮助他解决问题。 实际上,要动用阳魄化出形体,这至少需要进入神通境。 这个阶层就排除了太多的人。 如同汉王朝一样,符合这个范畴内的修士只有千余人。 而放眼于三界所有圣地和国度中,这种群体的数量也不过数万而已。 “若你们不相信,可以回归圣地后进行讲法,让其他人再做测试”尊上开口道。 “怎么的?你这法儿不介意我们传出去?”九灵元圣诧异道。 尊上的大方不仅让九灵元圣诧异,便是道君也有几分惊奇。 但只是短短十余秒后,道君就已经想通了相关。 “你这老东西又拿我们当枪使唤!” 他站起身来骂了一句,也不与尊上客气,直接踏步出了秘地。 “道君真是喜怒无常!” 道君直接走人,九灵元圣显然还没想通,幸灾乐祸唠叨了道君一句。 “可不是”尊上回应道:“年龄越大就越容易这样,元圣你还年轻,没他这么多坏毛病!” “我都八百岁了,也不年轻了”九灵元圣晃晃脑袋道:“再活八百年,我就要死了,可以说人生已经走了一半!” “总归是比我这个老骨头要强”尊上笑道。 “我还羡慕你们这种天生的异类生命力旺盛,寿命也较之我们要长许多呢”九灵元圣道:“我一直听长辈说你年龄大了,没几天好活了,但等到我那些长辈都老死了,你还活得好好的!” “我确实没几天好活了!” “说不定等到我老死了,你还在这儿喘气呢!” 九灵元圣探讨了寿命的话题,这个话题让尊上有所不喜,尤其是那句‘没几天好活’让他很伤。 但他确实能熬。 作为同年龄阶段的妖神相柳、帝江、共工等妖的身体已经溃败了,他还残存着。 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强者过世,尊上多少还有几分自傲。 论及寿命,超出他的妖确实不多,也就只有帝君、帝后等能媲美,又涉及元始、灵宝、老君等人。 但不论是哪一方,大伙儿的寿命确实已经进入了末日的门槛,相应诸多人少有争斗,而是将更多心思放在了延寿养生上。 “可惜我等无法超脱,若超脱形成另外一种高等生命,那必然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尊上心中默念。 有寻求丹药延寿者,有寻求实力超脱成为另类生命者,也有他这样寻求术法途径,试图养出第二具身体。 “烛十阴!” 尊上偶尔也会想想自己的失败之作。 他显然不会将所有希望放在某一方上。 除了转世轮回之术,他还有阳魄化形之术,也涉及地火地水延寿,又有诌不归炼制的长寿丹。 种种条件之下,尊上觉得自己是养生延寿界的王者。 最重要的是,他少有和人拿真身拼命斗狠,更多是驱役麾下获取利益,这才是他长寿的真正秘诀。 尽管他余寿不长,但尊上能静下心来。 因为相较于他,道君、曾经的天帝等存在对寿命会更为焦虑,也必然会掺杂某些风险尝试。 而阳魄化形不仅仅是一具用来争斗的法体,更是一种另类意义上的身体。 对于肉身腐朽者来说,这是迟早都会发觉的机密。 一些尊上不敢做出的尝试,必然会有修士尝试前行。 或道君,或某位尊者,又或某方圣地之主,亦或某位修士。 道君和九灵元圣的担心不是没道理,但尊上这一次确实没掺杂控制后门,他只是拥有一部分感知力。 但凡谁形成的法体和他有差别,他必然会存在察觉的可能。 不管是别人主动上门讨教,又或是他上门求教,这都没有任何问题。 任何试图遮掩想吃独食者不仅会成为他的敌人,也会成为他们这个老年顶级大修炼者团体的敌人。 (本章完) 第七百零六章 事故 “完了完了完了!” 张学舟被尊上借体演法,他脸上淡然,但心中确实有几分失落。 这是他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情绪。 不提九大规避法决已经贯连的区域被灵气硬性冲击,导致产生了身体窍穴运转情况难于知晓好坏,张学舟更忧心的是自己身体里多了一个小人。 这就是尊上提及的阳魄化形。 但凡他能踏入神通境,这个小人就能显出身体成为一具类似于分身的法力凝聚物。 可张学舟的修为远没有到达神通境。 即便他对自己这辈子修为踏入神通境有些许信心,也仅仅隔离着两个大境界,但没踏入就是没踏入。 相应这种小人是硬塞在他身体内。 提前拥有更高境界的产物并不完全属于一件爽的事情,而是对应着张学舟都难于预料的后患。 “你似乎很失落?” 直到道君和九灵元圣走了,尊上才注目过赤身裸体展示的张学舟。 “我不知道该怎么修行了”张学舟丧气道:“阴阳家的境界术没有提及身体里阳魄化形的事!” “嗯,这个……我确实有些考虑不周,有些地方疏忽了!” 阳魄化形无疑是一种好事。 尊上觉得这对张学舟来说是一份机缘。 但有个问题是张学舟的修为确实低了一些。 如果张学舟属于神通境修士,对方阳魄化形就等于多了一具法身,只要没有遭遇针对,对方驱役法身与人拼杀不仅有利于保护本体,还能发挥更强的术法威能。 坏事就坏在了修为。 对方的神识确实能修成阳魄法身,但强行推动对方修成的阳魄法身无法离体,也没法消散。 甚至眼下的张学舟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修炼。 “你这个事情我会好好想一想,不要着急”尊上安慰道:“不就让阳魄化成了形态,这形态和我们身体是紧密相连,说不定你还能借用阳魄进行修炼!” 张学舟当前的问题在于修行时要调用肉身诸处窍穴,但他肉身内偏偏又多了一个小身体。 这导致修行时产生了重叠行为,调用法力时必然会引导阳魄之身内的法力运转,难于如同往常一样去进行正常的修行。 尊上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地方考虑不周,但事情已经做完了,他也没法将张学舟阳魄抽出来摧毁掉。 “再说了,修行一辈子再厉害也没什么用”尊上道:“你瞅瞅多少人和妖都没法踏入第五境,又有多少人和妖一辈子都无缘神通,大家不还是一样过!” “您说的都对,但我还是有点伤心”张学舟丧气道。 “不必如此”尊上宽慰道:“你知晓本尊将阳魄化形之术广传,这其中必然有人可以解决阳魄的修行问题,你到时跟随本尊学一学就行,那定然能让你修行畅通无阻!” 张学舟的情况有些小糟糕,大概仅次于毁修为这种恶劣事故。 尊上此前觉得张学舟闯了祸事需要惩罚,罚张学舟干活没半点心软,甚至还让张学舟做了一些高风险事。 但张学舟侥幸完成,还承受了不小的好处。 他的心思来回转,决定再给予张学舟一些好处,如此也方便使唤这个对自己亲切且忠心的人类修士去做事。 但尊上没想到自己给好处后搞砸了。 能作为他压箱底的术,阳魄化形术确实是顶级的术,但这不适合对张学舟当下进行施展与培养。 “你试一试施法,看看威力如何?”尊上开口道。 “我就会一道化石术,我给您去找点泥土来!” 张学舟悻悻看了看宫殿四周,这让他迅速跑了上百米,而后在神色一脸复杂的诌不归那儿取了衣服穿上。 等到诌不归伸手指了指,张学舟才掘了一撮用来保养特殊药材的泥土。 “尊上您看我施术!” 窍穴连连贯通,法力凝聚之时,张学舟手中的泥土已经化成了灰色的石块。 “这道化石术……” 尊上沉吟了数秒。 看着张学舟唯一能拿出手展示的术,尊上最终觉得张学舟修行与不修行的差别不算大,就算入了神通境,对方的术法威能也就那个样。 至于风水布阵和炼丹术,那也需要消耗极为长久的时间才能炼制出好手段,巨量的需求让一般人难于承受。 “你在灵气潮中动用的是什么术?”尊上疑道:“只有消耗性足够大的术才能让你免除灵气塞爆身体的下场!” “那是一道辟谷术”张学舟丧气道:“我借着灵气潮将辟谷术登堂入室,现在应该能饿七天左右。” “辟谷术啊!” 尊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张学舟有什么压箱底的好术法,结果是个用来挨饿的能耐。 这种能耐用处不小,但拿来进行修士对决显然没法派上用场。 “你以后多学几道有用的人类术法,那比你冲击修行到第七境更有用处”尊上最终安慰道:“我观你施展化石术时毫无凝滞感,威能甚至较之五行宗修士要强盛一分,这大概是阳魄在你体内发挥了作用,相应你多学些其他学派的术法应该也能较为正常的使用!” “是!” 张学舟应下。 陷入圣地之主们的交锋,他还能活下来已经属于万幸。 张学舟心中确实有幸运之感,但落到当下这种下场,若说他很甘心,那确实没可能。 但只要想到自己还有另外一具身体,甚至任一生将来也有可能借用阳魄化形术,张学舟心中的不甘也消退了不少。 他已经在混元无极这种天地大阵中存活了下来,没可能什么好事都属于他。 真要做到那种程度,张学舟觉得那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他就有可能不得不接下尊上所吩咐的一桩又一桩事,最终成为尊上对外的傀儡。 眼下的状况有些糟糕,但他都惨到这种程度了,相应尊上看他更多是惋惜,而不会想着给他继续雪上加霜。 在他惹出一系列事情后,张学舟觉得自己在圣地中应该是安稳了。 他带着李广来了,他也能安然离开。 若张学舟现在一脸失魂落魄离开邪罗斯川圣地,尊上绝对不会有半分阻拦。 “你这要如何是好?”诌不归忧心忡忡道。 “义父别急”张学舟低声回应道:“天下能人异士诸多,总归是有寻出途径者,尊上都应允我将来有可能解决阳魄的修行问题了!” “可……” 诌不归叹了一口长气。 计划赶不上变化,甭管张学舟有什么针对晋昌的手段,此时因为自身的情况而不得不搁置。 想要等到张学舟解决身体问题,那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小修士跟着大修士跑能混到机缘,但夹杂在大修士中免不了高风险,甚至导致严重的事故。 很显然,张学舟这条浪里白条最终浪到了沙滩上,诱发了对修士而言仅次于陨身的问题。 第七百零七章 腾云术 当身体内多了一个阳魄形态后,张学舟发现自己不管怎么修行,推动的都是阳魄法身。 而他施法的威能较之平常要大数分,这也是阳魄法身在作祟。 作为法力和灵气凝聚的产物,这几乎是一个足以让张学舟不断挥霍之物。 若非尊上提及阳魄法身就是自身,但凡损伤必然会对本体形成侵害,张学舟确实想通过持续性的施法将这具蕴藏在体内的法身消耗一空,直到将对方衰竭到枯萎为止。 透过感知,他能看到自己体内的小人。 对方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相貌,但又夹杂了一点点妖力带来的盎然。 不管张学舟是动用法力还是妖力,这都会带动阳魄法身的迅速支撑出力,相应也带来了术法威能的增幅。 对术法增强显然是一件好事,张学舟被强化的不仅仅是化石术,还有太清真术,这都超出了他往日的术法水准。 但修行修到阳魄法身上,这让张学舟很不淡定。 他不是完全无法修行,而是修行提升的是阳魄法身,并非直接作用到他肉身上。 对张学舟而言,他现在的修行内核变成了阳魄法身,肉身更像是披在外面的一层躯壳。 “也不知我能不能通过修行阳魄法身到神通境,而后拥有肉身修行的自由!” 肉身拥有神通境,足以让阳魄出窍的情况下,这具法身会操控自如可聚可散。 但张学舟当下难于用正常的方式修行,这也让他开始考虑逆向修行。 不断推动阳魄法身,甚至让阳魄法身的修为提升,等到这具法身足够强,或许就能从他肉身中走出,从而让两者分离。 这是一个值得冒险的修行方向。 但给法身做嫁衣也就罢了,张学舟真有点担心他不断修行之下导致主次颠倒衍生更多的问题。 他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爽啊,两位哥哥,这才是疗伤啊!” 张学舟的丧,对应着虎力妖王的喜。 太清真术的威能毫无疑问被阳魄法身被增强了,甚至随着张学舟踏入造识境之后的不断修行推动而具备更细微的治疗能耐,也就是可以对内腑进行疗伤,从而对虎力妖王产生了实打实的治疗效果。 这让虎力妖王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伤势不仅仅趋于稳定,更是在朝着愈合的方向奔行。 排除李广年少时射箭威能的不足,他大概是第一个从李广箭下逃生的妖。 这种殊荣感在身让虎力妖王极为兴奋。 “术法确实奥妙无穷”鹿力妖王悻悻道:“这比丹药好用多了!” “张修士,你这法儿能外传吗?”羊力妖王小声问道。 甭管人类的术法是否适合妖类,羊力妖王觉得学一学没毛病。 只要张学舟敢教,他就敢学。 “有一些学派的守口禁忌,但只要你能让我和我义父满意,这也不是不能教”张学舟漫不经心道:“可若学出什么毛病,你不能来怪我!” “学差了是我自己没本事,我肯定不怪你”羊力妖王喜道:“你要什么宝贝,我都能给你!” “大哥在学习人类术法上有很高的天赋,若大哥能学到这种疗伤本事,妖力运转下肯定更适合三弟养伤”鹿力妖王琢磨道。 “我也是这么想!” 羊力妖王一脸的兴冲冲,又在那儿询问张学舟又或诌不归需要什么。 “先将你那腾云术的法儿都教我,然后送我一些炼制培元丹和锻灵丹的药材”张学舟道:“我到时给你写一卷术法,你自己琢磨修行去!” “这事情没问题!” 听到张学舟的要求,羊力妖王连连点头。 他催促鹿力妖王去寻相关的药材时,在自己口袋中摸了摸,取出了一张兽皮。 “当年我被老神仙教了腾云术,学了三个月才学成,这后来二弟也想学,也就将老神仙的术写到了这张兽皮上”羊力妖王道:“虽然我二弟没学会,但这是我教自己兄弟的术,你不用担心我没写全!” 张学舟目光扫了一眼,只见兽皮上都是极为标准的圣地语,等到他拿着兽皮仔细端详了一遍,相关的内容已经背诵了下来。 “怎么样?”羊力妖王问道。 “我又不是老神仙,我哪能知道你这术全不全”张学舟晃头道:“你能将老神仙当年诵读的腾云术讲一遍吗?” “没问题!” 羊力妖王兴冲冲开始诵读,一嘴的方言听得张学舟脑壳疼。 很显然,这位老神仙属于南赡部洲的人,但说话的方式和现在流行的通用语有不小区别,甚至有可能属于某地的方言。 听这种方言还不如羊力妖王转译的圣地文字。 但张学舟依旧硬记了一遍。 人和妖学的术不同,这道腾云术虽然源于人类,但有可能经过了老神仙的改良。 若对方与尊上一样,信手拈来改动部分内容不足为奇。 张学舟也不求自己腾云术有多高的本事,但凡勉强能拿来用一下以备不时之需,那也就够了。 他琢磨了一番,等到羊力妖王捧来两个大托盘,这让他也取了一支笔唰唰唰将尊上的那道‘阳魄化形术’写了上去。 “好好修行去吧!” 作为尊上准备讲法传授的术,这确实没啥流传的禁忌。 张学舟此时也尽心尽力四处开花,争取让每个有能耐的修士都学一学。 若有什么修士可以解决他修行的问题,张学舟觉得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道术的修行难度真高,我得仔细琢磨琢磨!” 张学舟被尊上推动阳魄化形轻轻松松,但这道术的修行门槛最低就是神通境,相应这道术的标准极高。 羊力妖王此时显然如同面对一道难题,这让他抓了很久的山羊胡都没敢直接尝试修行。 术能疗多大的伤他不清楚,但这显然是一道重术。 在他宫殿中的一侧,张学舟连续施展了二十遍太清真术,不免觉察出自己在术法上的细微操控更进了一步,心中对虎力妖王这种病人极为满意。 他敢拿尊上准备法传四方的术应付羊力妖王,但张学舟没胆子肆意传播太清真术。 太清真术的修行者有极为严苛的限制,都有相应的登记和报备,相应术法也只在一个小圈子中使用。 但凡外泄必然能查到张学舟身上。 若太清真术在邪罗斯川圣地又或凶国肆意流传,哪怕只是前三章,张学舟觉得李广都能一箭射爆他的脑袋。 “以后索要别人术法的事儿得少做!” 他寻思着相关。 张学舟用疗伤向羊力妖王索要了腾云术,而羊力妖王也反向进行了索要。 这种事情不答应没问题,只要虎力妖王依旧需要治疗,羊力妖王都会给予腾云术。 但他到手的腾云术很可能就是羊力妖王口述,压根见不到兽皮卷,甚至对方存在可能的讲述疏漏。 相应张学舟在羊力妖王提出请求后同意得非常快,甚至只索要了一些低报酬。 他琢磨着尊上可能讲法的时间,又寻思着必然的露馅。 这让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是得趁早走。 (本章完) 第七百零八章 入夜跑路 从邪罗斯川圣地回汉王朝的路线很迂回。 作为给李广带过一次路的人,经历了混元无极阵的调换之后,张学舟此前带着李广通行的路线已经不作数。 如果他想回汉王朝,必须坐马车通过曳咥河圣地区域,而后沿着乌巢当年的商团路线前往雁门关入境。 这是极为标准的路线。 当然,如果头足够铁,脱离十万大山纵横绵延的区域后,他只要向着南方行进,那必然能进入汉王朝。 但途中渺无人迹之处的凶险不提,穷山恶水缺乏道路显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缺乏飞纵能力的情况下,大部分区域几乎无法通行。 “尊上讲法应该没这么快,等我下一周归来,我纵马七天总该能到雁门关,到了雁门关我就找张骞,等在雁门关躺七天,我再纵马去长安城……” 张学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直到傍晚,张学舟准备去灵羽的鸟窝借宿时,他被湖中走出的诌不归挥手叫了过去。 “尊上准备明天讲法,你认真听一听,或许尊上有什么新思路,你也方便参考一下,说不定以后就解决了这个不能修行的麻烦”诌不归道。 “明天就讲法?” 张学舟别的没听到,就听到了第一句。 他前脚才将羊力妖王忽悠拐了,尊上后脚就要来拆台了。 “有马吗?我想骑马!” 张学舟没头没脑的话让诌不归难于理解。 但诌不归倒还是指了指方向。 “那群弼马温管束着不少妖马,你随便去牵一匹玩一玩就是,没妖会阻拦你”诌不归道。 “那我先去玩一下!” 张学舟也不准备回灵羽的鸟巢了,他迈开大步奔向众弼马温所在处。 等到不多时,张学舟已经纵马在夕阳之下。 看着张学舟渐渐消失的背影,诌不归晃了晃脑袋。 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张学舟跑回来。 “难道是跑了?” 诌不归最初没反应过来,但作为一个跑路党,他等待许久后已经后知后觉知晓了张学舟所干的事。 “这跑的莫名其妙?这是听到什么坏风声了?但他是听了我的话才跑的,我当时只是说尊上……” “诌丹师,诌丹师,你那个义子呢?” 诌不归寻思了好一会儿,直到远远处羊力妖王打招呼,他才抬起脑袋。 “怎么?虎力妖王病危了吗?”诌不归道。 “那倒是没有”羊力妖王脑袋缩了缩,而后一脸羞愧道:“我是想学张修士那个法门,但琢磨了半天都没琢磨明白,就想着他能不能提点一下!” “什么法门?”诌不归诧异道。 “就是那个疗伤的”羊力妖王道:“等我学会了,我也能给三弟疗伤,说不定我使唤出来更适合我们妖族体质恢复伤势。” “他怎么将这种重术传授给你了,你……” 诌不归指着羊力妖王,等见到这家伙山羊脸上的一点小得意,又想过张学舟的跑路,诌不归已经大致猜测到了真实。 “这家伙怎么跑哪儿都要搞事!” 诌不归心中难于吐槽张学舟这种行为,不知道张学舟又在羊力妖王那儿拿了什么好处。 但很显然,张学舟搞的事情要穿帮了。 想到尊上明天讲法,张学舟今天跑路,这个事情不难猜。 这大概率是张学舟将阳魄化形术当成太清真术传授给羊力妖王了。 或许是感觉阳魄化形术比较高级,又或是术法足以糊弄住羊力妖王,亦或是太清真术无法传授,亦或存在其他原因。 总之,张学舟干了这个缺德事,而后已经跑路了。 诌不归也庆幸张学舟来圣地数天,该教的已经教过了,而阴阳家的传承玉也交托给了张学舟。 相应诌不归确实没什么再需要嘱托张学舟的事情。 但诌不归只要想到张学舟的修行问题,他就难于完全放心下来。 他本认为自己交托了阴阳家传承之后应该心无杂念,即便生死也能泰然自若,但张学舟这个情况让他很难放心。 “还是得多活一些年才行!” 诌不归想了想,觉得自己得多活一些年月。 再如何说他天天都在炼制长寿丹,自己服用一些用来延年益寿也不成问题。 炼制十倍大小的长寿丹显然打开了诌不归的新思路,在尊上近乎全力提供原材料的情况下,他或许也能尝试改良阴阳家的长寿丹。 降低药物抗性,提升丹药质量,尽可能让自己长寿。 若能活的比尊上的寿命还长久,他或许就有可能重获自由了。 尊上在正常情况下自然远较之他存活时间要更长,但尊上如今有一些坏毛病。 譬如为了养生狂吃丹药,又譬如尊上在研究术法。 这些事情但凡任何一处地方出错,尊上就有可能需要承受后患。 “出错?” 念头浮过脑海时,诌不归也想起了张学舟提及的那句‘远射可以打击到他,偷袭也有机会弄死他,给他服用一枚毒丹能控制他,陷入阵法能困杀他’。 在以下克上时,张学舟的方法堪称多样化。 那时候的张学舟还处于真灵境,就敢对着唯我境的晋昌生出争斗的心思。 而诌不归已经是神通境的大修士,若他生出一些以下克上的心思,所瞄准的对象显然不可能是同层次。 他坐在湖边,看似等待张学舟的归来,实则是将这个事情想了很久。 直到夜色渐渐浓郁,羊力妖王都没法等待下去,诌不归才求了五位龙王开秘地大门。 湖泊上涌现出一条通道,又有水花托住了诌不归。 诌不归的人影在水面上一闪,随即就被夜晚的黑色湖水吞噬了下去。 “这小家伙神情也太倨傲了,一点都不像小张修士那么好相处!” 陪着诌不归等待了许久,羊力妖王也没等到张学舟。 等到诌不归不告而别,羊力妖王才低声吐槽。 但他这番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 相较于吐槽诌不归,他可以趁着晚上思维灵活的时候多研究研究术,看看能不能研究明白一些。 “他是用手指施法,我怎么感觉这个术似乎并非动用的手指,难道我们妖与人修行术法的隔阂真的没法弥补了?” 羊力妖王从来没怀疑过张学舟所取出的术有问题。 他将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 (本章完) 第七百零九章 借宿七天 提着金乌大帝的羽毛点燃了火光,张学舟再次纵马进行了夜跑。 “要死了要死了!” 张学舟不跑不行。 若羊力妖王闹腾,甩他两记耳光是最轻微的麻烦,彼此决斗一场也不算过分。 抓着给虎力妖王疗伤的把柄,他还能勉强应对这些事。 但张学舟最怕的是闹到尊上那儿,也最怕尊上调停。 万一尊上来上一句‘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就藏不住了。 藏不住太清真术肆意传播就会招惹李广报复。 连尊上都要躲在秘地中暂避锋芒,他哪有资格面对李广。 相较于李广,得罪羊力妖王就不算什么了,只要他跑了路,羊力妖王都没法找尊上主持公道。 心中不断衡量,张学舟觉得自己跑了最省事。 但他也很头疼接下来该怎么过日子。 他离回归现实的时间不远了。 修士的气息能规避普通的蚊虫鼠蚁,但没法规避猛兽、头脑混沌的妖兽、亦或天空翱翔的雕、鹰、秃鹫等猛禽。 他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显然没有任何生命方面的保障,尤其是他需要连续躺七天七夜。 但在凶国境内想寻个安全的地方确实很难。 张学舟纵马向西,他最终觉得自己该给弘苦送九珍酒了,在弘苦那儿调整数天应该不至于凶险。 邪罗斯川圣地向西跑上一个白天又或一个黑夜的马车,就能到达曳咥河圣地。 若单人纵马,这种时间显然要更快一些。 时间才五更,天际的鱼肚白初露,张学舟就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圣山区域。 一大早就修炼的学徒们极多,或吸纳地气修炼心咒,或训练毒虫,或习练咒术,又或彼此探讨。 放在很多地方,这些都是一个个天才。 但在曳咥河圣地,这些天才有很多,想要出众很难,也就不得不拼命向上爬。 张学舟纵马靠近圣地入口处。 这儿没有人守卫,曳咥河圣地也不需要守卫,只有四个学徒才入口处大肆呼吸吐纳。 等听到马蹄声抬起脑袋,较为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了众人眼中。 “乌金来了,大家快跑!” “怕什么,他这次只有一个人!” “他还被皇室通缉,咱们可以喊老师来抓他!” “那你快去啊!” “你怎么不去!” …… 四个学徒相互嘀咕交流,但最终没人敢挪步。 被乌巢和张学舟联手敲打了一顿,众学徒知晓这两人能下狠手,也不怕惹事,将不少人打出了阴影。 “乌金师兄好!” 等到张学舟骑马靠近,四人脸上还多了一丝讪讪之色,而后各有低头行礼。 甭管张学舟来干什么,但凡不揍他们不敲他们竹杠,大伙儿还是表示欢迎,至于什么凶国皇室通缉,那在曳咥河圣地压根不算数,大伙儿没这个责任和义务帮皇室干凶险活。 至于法师们如何想,那就不是学徒们所能猜测的了。 “几位师弟好啊!” 张学舟从马上跃下,而后拍了拍马屁股,让其中一个学徒帮他将马去照料了,而后才开口询问。 “弘毅法师呢?” “法师现在应该还在那儿吃早点!” “带我去见见法师!”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方向。 作为道君所在的曳咥河圣地,张学舟看似大大咧咧,但依旧注意了该有的分寸。 他能极为自由在外围穿梭,也能去一些杂工和奴隶所在的区域,但前往堂食处则需要学徒带路,而想前往法师又或尊者区域则需要更高级别的法师引路。 但凡不符合相关条件乱跑,他都算是擅闯圣山,若被人击杀了都没处说理。 “你叫乌藤儿木吧!” “原来师兄还记得我!” “我上次拿了你的虎皮毯垫马车,觉得你们部落的皮毛挺好的,等以后有空我会买一些!” “买?” “你这脸色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乌金师兄又想问我要上一些,只要师兄不打我,我直接送都没问题的!” “嗯……” 和学徒们的聊天就是这么不愉快。 但所幸堂食区域离圣地入口处不算远,短短数分钟后,张学舟就看到了在最中心位置进食的弘毅法师。 “弘毅师叔!” 等到张学舟朝着弘毅法师招了招手,弘毅法师还稍微呆了呆。 “原来是乌金啊!” 弘毅法师呆滞的面容只持续了一两秒。 他有些惊诧张学舟为何会再次出现在曳咥河圣地。 曳咥河圣地被逐出门墙的学徒很少,而要还跑回圣地看一看,当前也就张学舟这一例。 但别的学徒也就罢了,弘毅法师等人清楚张学舟为何被弘苦逐出门墙,也难于判断弘苦与张学舟等人是否依旧存有关联。 相应他不怎么搭理一般的学徒,但对张学舟这个弃徒依旧还有一定的客气。 只要弘苦尊者不倒,他都会维持这种客气的态度。 “好几年没见了!” 弘毅法师笑了笑,又指了指一旁。 “见过弘农师叔”张学舟躬身道。 “不敢,你老师如今是尊者,你与我等地位并无多少区别,当不得如此行礼!” 弘毅法师应下了张学舟的称谓,弘农法师则是起身回礼,示意张学舟可以直接呼唤他名字。 “弘农师弟说的倒也没错!” 弘毅法师点点头。 甭管是叫弘毅还是叫弘毅师叔,多叫两个字和少叫两个字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弘农是极为明显的避嫌,并不想因此有相关的牵扯。 思索到弘苦下山,弘毅法师不免也多了一些谨慎。 “乌金,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弘毅法师招呼了张学舟后又随口问道:“你怎么一大早就来圣地这儿了?” “这不有些想念老师了,我就跑过来看一看老师,顺道给老师送个礼”张学舟道:“我老师还在圣地吧?” “没在”弘毅法师摇头道。 “他二十来天前下山了”弘农法师补充道。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张学舟和弘苦果然还有联系,这也不枉他们没有狗眼看人低,也不曾如常人一样去训斥驱逐张学舟。 “下山了?” 张学舟只觉时间方面真是不巧。 他这是赶上门送九珍酒都送不出去。 但他该躺的地方还是得躺着,来了曳咥河圣地,他多少要借宿七天才走。 第七百一十章 易 修行咒术者或多或少有些怪癖,又或存在不方便之处。 看似光鲜满面,若弘毅法师在自己的黑石住宅里搞东搞西也很正常。 张学舟和弘毅法师等人没什么特殊关系,相应他借宿弘毅法师处还真不行。 若要安心躺七天,他只得住弘苦的黑石住宅,又或是前往浮华宫。 “老师既然远行,那我……”张学舟迟疑了一下才道:“那我就等老师七天,如此也不算失礼!” 弘毅法师心中等待的那句‘那我就告辞了’没有来,他最终不得不站起身来给张学舟引路。 “乌金,我只有本事送你到门口,可没本事把你送进去!” 弘毅法师示意了一番弘苦布置的阵法。 没有主人的阵法欠缺了杀伐之力,破阵难度大大降低。 但没有哪位尊者会在弘苦离山之际去破阵,这种事情做了就意味着不死不休,但凡没正当的理由和绝对的实力,没有人会去做这种事。 话又说回来,若有绝对的实力压制弘苦,那种实力的修炼者压根就不会在乎弘苦布置的阵法等物,相应也不会去破阵。 不论是浮华宫还是黑石住宅,弘苦的阵法都没人去破。 “无妨,老师的阵法并未防患我,我进去还是较为简单的!” “呃!” 张学舟摆摆手,这让弘毅法师只得带路。 他只觉细微谨慎的弘苦居然在阵法上没有防备张学舟,心中更是肯定了弘苦与张学舟的关系不浅,当下的脸色都柔和了数分。 “弘毅师叔要不要进老师这儿坐一坐?” “不,我就不进去了!” 踏入黑石住宅处,弘毅法师很明智的止住了脚步。 张学舟敢进去,他可没那个胆子。 万一弘苦因此认为他熟记了入户阵法,又或认为他冒然闯入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这对他都是无法解释的问题。 看着张学舟强行推拉开大门,而后一脚踏入,阵阵冰寒的阴风袭来,弘毅法师迅速后退了两步。 “弘苦尊者,啧!” 黑石住宅的大门被阴风关拢。 弘苦法师感慨两声,只觉张学舟和弘苦的关系太密切了一些,这种私宅张学舟说进就进,弘苦这是压根就将张学舟当外人。 “幸好没哪个不长眼,想着擒拿乌金去凶国皇室领赏!” 学徒们被张学舟和乌巢打出了阴影,怕这种亡命徒将他们拉下水。 毕竟大伙儿的出生非富即贵,只要艺成出师下山就能一辈子高枕无忧,没什么必要并不会斗到死的地步。 至于法师们性情不定,若有人想谋取利益,捉拿送上门的张学舟则不足为奇。 弘毅法师和弘农法师算是谨慎派系,但也有性格较为冒险一些的法师。 等到张学舟大大方方进入了弘苦的黑石住宅,弘毅法师觉得甭管法师群体中是谁都没念头打主意了。 至于更高层次的尊者则不是弘毅法师所能猜测的存在。 而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甚至于弘毅法师与弘农法师一样,心中还有几分小期盼,就差没在曳咥河圣地大喊‘打起来’了。 毕竟曳咥河圣地傲立一方,也没什么生死存亡的问题,上面的人少一些,他们的权利就大一些。 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念头,弘毅法师来回看了数眼,这才慢慢踱步离开。 黑石别院内,阵阵阴风中,张学舟一道定穴术释放了出去。 不提张学舟进出过五鬼阴风剑阵,对这道阵法有所熟悉,这座阵法还被摧残过一次,所拥有的威能有限。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作为一个看护院落的阵法,这显然不是什么大阵,所涉及的范围有限。 定穴术落下,术法的微茫直接覆盖了下去,阵阵呼啸的阴风随即退散,也显出了弘苦的黑石别院真模样。 “这个术还是有些用处的!” 定过山河永固大阵逃生,定过混元无极阵调整十万大山布置,再到眼下直接定住五鬼阴风剑阵,张学舟才多了点感觉。 逃生和给人打辅助带来的概念确实不强,而且张学舟定穴术也没能奈何住那些阵法,但一击定穴术废掉了坑杀数位尊者的五鬼阴风剑阵,张学舟才发觉相门这道术简直是阵法克星。 如同这样的小阵法他能随意自如进出,压根没可能受任何创伤。 “若法力铺天盖地,定穴术一出哪家单位打造的阵法都要玩完!” 张学舟想了想定穴术的美好未来,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念头。 但只要想到尊上在他内体硬塞的化形阳魄,张学舟就没法高兴起来。 如果没法解决这个问题,他这辈子基本已经定型了,哪来什么法力的铺天盖地。 盘算了无数小念头,甩脱了李广的麻烦,又将阴阳九人教的本事聚合在身,他还捞了腾云术,还捞了大药。 但在最后,他没法修行了。 这种巨大落差换成一般人难于接受。 张学舟也没例外多少。 只是他这方世界搞砸了还能回现实世界折腾,总归是留了一条出路。 “人生真是跌宕起伏,意外防不胜防!” 张学舟念念了数句,随后在弘苦的别院中寻找安全可靠的酣睡地。 他转悠了好一会儿,又仔细检查着任何藏了咒术陷阱之处。 在一位咒术大师的房舍中,他小心翼翼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此也能在最大程度上让自己安全。 “咦?易?” 来来回回倒腾一番,也不乏翻箱倒柜剔除咒术媒介。 等到翻到一卷陈旧古老的竹简,张学舟才停下乱翻。 “这种资料都能这么随便乱塞?” 张学舟瞅了数分钟,只觉《易》属于伏羲相门某种辅助术。 如同精神强化篇对龙象格斗术的辅助力一样,《易》也属于这种辅助学说。 “似乎和相术有关联作用,但内容怎么看上去乱七八糟的!” 《易》的内容晦涩,又有诸多张学舟难于识别的古文字,但张学舟依旧辨识出了相关。 这让他多了个心眼。 “我就知道这老倌是个藏私的人,什么发誓什么保证都没用!” 一遍扫过后,张学舟将《易》小心翼翼放回了原位,还特意拿衣服擦了擦自己手印痕迹。 他想了想,又将九珍酒也找了个位置藏了起来。 等到将一切预备妥当,他才拆了一张房门板,安安心心躺到了没可能出问题的门板上。 711审核中,大概是多了个‘政’字被封了,等审查中 第七百一十一章 长空落上门 “那边简直是没法过了!” 照例的翻身起床,张学舟也没理睬准备张嘴的图尔卡兰朵。 他嘟囔一声,随后开始进行记载。 这些内容涉及他刚刚看到的《易》,又涉及羊力妖王提供的《腾云术》,也有尊上那套阳魄化形术,还有李广讲解的太清真术后续部分,也涉及阴阳九人教的传承。 如果不计算身体的糟糕之处,张学舟几乎要感觉自己达到人生的巅峰。 但获得这些术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好运气,也将张学舟彻底打落到了谷底。 这类似于一个人中了巨额彩票,但偏偏摔成了植物人。 好运气和坏运气的同步让张学舟难于吐槽。 他闷闷记载着这些来之不易的术,又寻思着如何拯救另一方世界的自己,亦有如何发展现实世界中的自己。 “那边没法过,这边不能搞到也没法过!” 张学舟面无表情不断进行着书写,脑海中在回忆相关内容时,他也浮现过承受灵气潮汐冲撞的那一刻。 借助近乎无穷尽灵气带来的法力,张学舟的感知在当时也提升到了最大。 这或许就是他梦想中关于鲲鹏格斗术在理论上延伸的某种极限。 透过这种极限,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团火,也看到了火焰下的黑核,更是心有模糊感知到现实中的自己。 他第一次看清楚了链接两具身体的纽带,而不是通过特殊记忆进行回味。 如果黑核被击碎,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在舍弃一具身体后会获得彻底的自由。 “或许那就是域外天魔的形态!” 相较于以往看不到摸不着的对手,张学舟觉得自己至少当下已经看到了对手。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尽管一切都存在种种障碍,但这远较之此前迷雾一般的世界要清晰。 “那具身体很可能没法脱离控制了,我得把这具身体调整好,尽量拥有帝君等人的境界水准,那样就有自保之力了!” 阴阳九人教的传承在手,张学舟觉得自己万事只差锻灵丹。 现实世界没有尊上,也不会有人在他体内硬塞一个化形的阳魄。 真灵境、造识境、化体境、神通境、唯我境、真我境,诸多大境界遥远而不可及,但至少在当下已经铺好了大部分路。 但凡将晋昌的九人教传承弄到手,张学舟觉得自己现实中的一切已经俱全。 若能与董仲舒配合钻研出完美取代阴阳家传承的境界术,那将是完美。 “萨阿提,你的通讯!” “没时间!” “有人敲门来找您!” “告诉他这儿没我!” 偶尔的一些小插曲改变了不张学舟的奋笔疾书。 受限于输入法没有汉文字和圣地文字,张学舟也只能依靠原始的方式进行书写记载。 但他所幸练了晋昌的牵丝假术,导致手指极为灵活,写字的速度飞快。 如果没什么干扰,张学舟觉得自己一到两天内绝对能将自己所背诵的内容全部记载下来。 这些内容复杂且多,即便张学舟拥有类似超忆症的能耐,他依旧觉得自己很可能出现淡忘。 相应现在谁来都不好使,就算天王老子在他面前,张学舟觉得…… “您老怎么来了!” 直到奋笔疾书的书桌旁多了一颗脑袋,灰白的发丝映入眼中,张学舟心中猛烈哆嗦了一下,而后就迅速站起了身来。 在他面前的是本应该关押在暮年公馆的长空落。 作为轮值委员长,长空落的实权属于赤色联盟国的一号人物。 即便长空落关进去,顶替位置的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依旧继承了这种权利,照例举办着各种序列会议。 按正常道理来说,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将长空落送进去,又手握了权利,没可能将长空落再放出来。 张学舟思索数秒,感觉自己没在现实世界的这几天,西京城很可能再次发生了巨变。 而长空落的回归,也意味着最顶层又换了人。 这让他心中哆嗦一下,而后就直勾勾立了起来。 他在另一方世界就是被尊上搞坏的,张学舟不想现实中被长空落搞坏。 “您觉得我应该一直关在那里面?”长空落问道。 “哪有,这怎么可能”张学舟晃头道。 “听说你不愿意见我?”长空落继续问道。 “您来我们这儿是蓬荜生辉太阳普照,我妈最喜欢的就是您,一直想和您同框合影”张学舟拍胸道:“我和我妈这辈子最想见的就是您了!” “你的马屁简直生硬到让我尴尬!” 长空落无奈摇摇头,随后又撩起裤腿的电子镣铐。 “你不用怕我”长空落道:“我只是出来放放风,过几天就住回暮年公馆了!” “咋的,您都出来了,就没想着夺权重归高位”张学舟道。 “那也得我能从暮年公馆正常出来”长空落没好气道:“我出来的时候就带了这种电击装置,还不等我对那些逆子逆女动手,他们早就把我弄死了!” “您也怕这种电击!” “我又不是周信!” 长空落嘘唏了一声。 除了发展肉身的基因,大伙儿谁都没法免疫瞬间的高压电,长空落也不例外,毕竟他当初就是这么被关进去的。 “你这是写的什么?” 目光扫过张学舟奋笔疾书的内容,又扫过极为崭新的书写痕迹,长空落确定张学舟确实没空搭理他。 但长空落也没法识别张学舟书写的这些古怪文字。 他注目了数秒,而后才开口询问。 “委员长,我这是在练专注力”张学舟道:“你认真看我一下,看我下笔时专注不专注!” “行!” 长空落点点头。 但长空落发觉自己点头太不谨慎了。 或许是知晓他只是从暮年公馆出来放放风,任何施暴等行为必然承受较高的惩处,甚至会导致永远关押在暮年公馆不得外出。 又或许是张学舟真的心无旁骛在练习专注力。 等到张学舟恢复写字,长空落等了半小时,他觉得这小伙专注时压根就是忘记了自己,即便他开口也不曾搭理。 “他平常也这样吗?” 长空落扫过别墅外警戒的特遣队车队,又将目光放到图尔卡兰朵身上。 “我只知道他上次是这样!” 面对长空落时,图尔卡兰朵的神灵气息直接失效。 这让她面对长空落提问显得有些磕磕巴巴,缺乏了正常的沟通能耐。 第七百一十二章 大忙人 “这小子不正常!” 正常的乱涂乱写必然没有规律可言。 但在张学舟的‘专注’中,长空落发现对方的字极有规律,字体构建极为完整。 “他似乎创造了一种密码文!” 任何普通人都能随便写一个字,这种字可以与赤色联盟国的主流文字没有一丝联系。 通常情况下,这种字也叫‘错字’。 但若能将错字的规模放大到五千到一万个不同的字,且每个字都有自身的特殊意义,又能贯连成句,这就是另外一种文字,甚至是可用于传递特殊信息的密码文。 很显然,张学舟书写的就是一种密码文。 除了创作者和学习者,其他人都没法知晓书写的相关内容。 这大概也是张学舟并不顾忌图尔卡兰朵和长空落在一旁观看的原因。 甚至对方此时仿若有万千文字需要誊写,压根抽不出正常的时间。 长空落问了图尔卡兰朵一些事情,等到难于再问下去,他在张学舟的书架上抽出两本装订成册的内容进行了翻页。 这照例是张学舟书写的那些文字。 等到连连翻了数本,长空落才发现正常的赤色联盟国文字。 但这些文字他认得,内容则让他有些懵。 “怎么翻译过来还是看不懂?” “这似乎有些像修士的内容!” 当另外一个修行体系的内容呈现在眼前,长空落是茫然的。 这犹如他通晓的是文学相关,但翻开的是基因学内容。 字都认识,意义则不了解。 如任一生还会博纳万家之言,不断搜寻古籍做研究,长空落则真是一门心思扑到了基因学上。 他尘封了很久的记忆慢慢翻页,也回到了那个练武只能强身健体的岁月,又有一些修士的神神叨叨弄虚作假,让人难于分清楚真伪。 对他们那个年代的人而言,枪械才是正常的防身手段,热武器在他们脑海中也是无敌的。 直到秦蒙帝国覆灭,一些科研者在研究秦蒙废墟相关生物时误打误撞的尝试,基因技术开始在死士身上运用,一些死士也因此获得了极为高超的本事。 譬如躲枪。 仅此一项能耐,就让众多高层不得不同样踏入寻求基因的发展中。 这种研究从解决民生矛盾的农作物转移到了人类自身。 与农作物一样,人类也通过嫁接等方式不断改善改良着体内的基因,又不断发展着适合自身的能力。 人类基因项目甚至成为了一场军备竞赛,特种能力的人类不断涌现。 有些人短命陨落了,但更多是适合人类发展的基因方式存留了下来,一直到越来越深入的研究。 长空落注目过基因的发展,再回首看向强身健体的各类能耐时,他只觉张学舟这些资料少了一些生涩。 那是他们曾经放下的武术和修士内容,但似乎又被一些人捡了起来。 放在数年前,长空落看到这种情况不免要唾一声‘顽固不化’。 但放到了现在,他隐约觉察基因快速发展中割舍了太多。 一些不该被割舍的内容在快速发展下无疑被舍弃了,但他们这些暮年者已经很难再捡起来。 “第八序列、第九序列……第十序列造神!” 他嘴中低喃。 基因序列毫无疑问被进行了定义,也伴随着极为狂热的研究目的。 最终的超级人类会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范畴,从而进入一个生命的新阶段。 在他们所定义的究极序列中,这类人拥有至高的武力,无穷尽的寿命,永远也不会衰竭的肉身。 基因研究确实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甚至在某些方面已经取得了较为初步的成果。 让长空落遗憾的是不管他们有多么疯狂的投入,他们已经被动成为了社会的淘汰者。 他们终究是躲不过时间的侵袭,外表的年轻挡不住内在的腐朽。 他们老了。 他们会疯狂,他们也将死去,难于看到究极序列者的诞生。 没有人会甘心,所以他们会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 王江涛是如此,宋显忠是如此,骆天鸣是这样,长空落也不例外。 他只要想到暮年公馆中骆天鸣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长空落心中就有不甘。 骆天鸣所追求的,他必然也会追求。 张学舟沉睡的这七天,这就是他反复辗转又进行了多次的沟通、签约、捆绑、甚至接受电子镣铐,身体内被安装小型炸弹等手术,长空落才获得了临时性的自由。 长空落从未想过任一生是如此重要。 他甚至已经开始如毒蝎钻心一般后悔那一天。 但凡他能与任一生好好沟通,两者齐齐携手奔向精神长生的研究,他何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 眼下没有任一生,任无恙已经去了秦蒙,而任安然陷入了任一生死后的不正常,一直封锁在医疗中心,这两人甚至还认为长空落斗殴任一生,导致任一生关入暮年公馆丧命,对长空落的态度并不算友好。 至于被断了手筋脚筋的王郝然,又或丧家的宋步尔,亦精神不正常的秦文瀚,那都不是正常人。 诸多选择中,只剩下了任一生的学生张学舟这个选项。 这是正常情况下最差的一个选项,但也是骆天鸣、宋显忠、长空落等人不得不选择的对象。 甭管张学舟有多差,对方是当前能正常接触到且最方便沟通的人选。 而且张学舟看上去似乎完美继承了任一生那一套。 长空落和任一生不熟,但也参观过任一生的研究室,甚至去过任一生的住处。 在任一生那儿,收藏的大多也是各类古籍,又伴随着任一生时不时的翻译、修改、修正等。 而在张学舟这儿,也是类似于任一生的布局。 坐在张学舟奋笔疾书的书房中,长空落思索了很久。 直到外面的特遣队人员多了一丝骚动,又有祝海山不情不愿带着一个点头哈腰的痨病中年男子闯入,长空落才回神过来。 很显然,又有人来找张学舟了。 这甚至还求到了高层之中,也让祝家的祝海山不得不亲自出面。 对于张家别墅外的特遣队驻防,这显然是祝海山所不曾预料到的。 在出示证明之后,祝海山才得以顺利通行。 “文一山,你这可真是找了个大忙人!” 祝海山来之前愤愤不平,认为张学舟摆谱太大了。 但看到这群特遣队的人员后,他觉得张学舟摆点谱也属实正常。 就这么一圈圈的围着,别说张学舟,就算是他都要拿证明才能通行。 这让他还挺诧异张家为何被围了,又牵涉到了哪个家族。 但在西京城中,随着西京城与外省市在舆论方面不断争斗,给出一个交代的事情没法拖延多久。 这是当下的重事,甭管哪家哪户都得让一让道。 祝海山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份量,若是碰到西京城有哪家调动特遣队为难人,他还是能出个面讲讲和。 “啊……” 他敲了敲门,等到别墅门被亲自打开,看到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祝海山惊诧一声,什么念头都平息了下去。 第七百一十三章 你看看我这张狂而不羁的气质 祝天赐属于西京城第一位被击杀的暮年序列者,相应祝家衰败得极早,在西京城底气并不足,涉及的行业也非重要行业。 而祝家的执掌者祝海山在序列会议上少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做人做事都很低调。 相应祝海山身上少有高高在上气质,更多是像一个不如意的中年人。 陡然见到长空落这个煞神,祝海山的感觉和张学舟最初时近乎一样,差点炸毛到没跳起来。 他有些后悔动用自己的特殊职权了,但凡多问一问,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尴尬的场面。 别墅开门的是长空落,又有个姑娘跟在长空落的身边。 小姑娘不是重点,重点是关到暮年公馆的长空落为何出来了。 虎老余威尚存,对祝海山这种次生代执权者来说,他们面对长空落这种老资格高阶序列者自然而然会逊一筹。 若被长空落当成儿子训斥也是正常。 “您在里面,那我……我们……” 祝海山一张嘴吞吞吐吐。 他招惹不起长空落,不论是对方可能重回序列委员会重新掌权,又或是基因格斗术都是如此。 但祝家近期被序列委员会下了死命令,必须参与西京城与外省市不协调的这场舆论战。 这是必须打赢的战斗。 打赢了没什么特别的好处,但是打输了会引导内患,也会丧失西京城家族特权,若赤色联盟国千儿八百个大中型家族发生混战也并非不可能。 别说祝家,即便长空家族、周家等家族在这种动乱中都难于自保。 相应祝海山即便愿意放弃影视方面的利益,也不得不为此奔波,甚至已经到了亲自出面的地步。 “你们什么?”长空落随口问道。 “我……我们就想排个队”祝海山低声道:“那个测序盛会的冠军组队长答应当特型演员,我们等了他七天了!” “演员?你们居然让他当演员”长空落诧异道:“你们影视基地已经缺人到这种程度,非他不可了吗?” “您知道我除了收钱,从来不管那些事情!” 祝海山挠头,又踢了文一山一脚。 “这个您……那是张少答应过我们出演的”文一山小心翼翼道:“拍摄的任务紧,我们当下很难去调换合适的人员替代。” 祝海山都怕成这样,文一山也没好多少。 但他还是勉强镇定了心神进行了解释。 西京城的大人物是出了名的多,即便是路边一个闲逛的小年轻,这搞不好就是某某家族的人,又有谁谁谁和谁在某家族,掌控着某些行业的话语权。 相应文一山老老实实,又提及着自己拍摄期间的各种不容易。 他脸上有可见的憔悴,身体在短短二十余天已经消瘦了十多斤。 “笑傲江湖影视组,那你们拍摄的进度确实要加快一些”长空落寻思了数秒道:“社会舆论从发酵到高峰再到平息形成固有观念,这其中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到三个月,而后就很难改变,最佳处理时间是一个月左右,越提前处理完毕越好!” “您老说的是”文一山低声回应道:“上头给我的时间只有数天就要收尾了!” “这个小张饰演的是什么角色”长空落颇有兴趣问道。 “他此前扮演的是一个叫侯人英的小角色,那个角色已经收尾了”文一山老老实实回道:“但在片场拍摄时,我们发现他很适合扮演一些凶狠的角色,也特意邀请张少扮演了书中知名的角色左冷禅……” “等等,他,左冷禅?” 长空落以往就没关注过影视和,但关在暮年公馆的他确实无聊得很,经过张学舟等人的推荐,他同样通读了笑傲江湖这本书。 他想想此时‘专注’的张学舟,又想想五岳盟主左冷禅的形象,感觉这压根不搭边。 而且他没看出张学舟有什么凶狠的气质。 “你确定他能演好左冷禅?”长空落难于相信道:“左冷禅在书中可是一个不择手段向目标迈进的人,这种人物外在必须健康阳光,但内心必须阴狠毒辣,这……” “他很契合!” 文一山只是想想张学舟怒目时的景象,觉得张学舟面容健康,发怒时一股子的凶狠,变脸之快足以完美饰演左冷禅。 当然,若张学舟的凶光能持续长久一些,对方就是扮演任我行的好苗子。 “他都能契合,那我岂不是随随便便都能扮演任我行了?” 长空落难于想通张学舟扮演的左冷禅。 他随口提了一句。 这是长空落在书中极为欣赏的角色。 大概是与他的糟糕境遇契合,而任我行最终又逃出了西湖地底重掌日月神教,长空落有任我行的遭遇,他内心也有相关的向往,相应喜欢任我行这个角色也就不例外了。 “没想到您也熟悉我们这部影视剧”文一山道:“但您一看就德高望重,怎么可能适合演任我行那种大魔头,您……” “我很魔头,你看看我这张狂而不羁的气质,我觉得自己非常霸气!” 被文一山提及自己没有任我行的气质,长空落不免还有几分愤愤不平。 他实力在赤色联盟国数一数二,曾经也是最高掌权者,但下场和任我行几乎一模一样,这种相似的人生都没有对应气质还要什么人才有气质。 作为他脑海中的印象人物,长空落觉得自己就是任我行第二。 他倒是没念头去剧组扮演什么任我行,就是被人否认多少有些心中不平。 “您……妙啊,您简直就是我心中的风清扬!” 长空落负手一站,文一山没看出什么张狂不羁,也没觉察出什么霸气,只觉飘然出尘的气质与他脑海中的某个印象重叠了。 风清扬是绝世高人,堪称笑傲江湖天花板的武力,相应这种人不是搞一头白发贴点白胡子就能扮演。 但在长空落的身上,文一山能直接感官到对方那种绝世的气质。 他抬起脑袋看了许久。 等到十余秒之后,他才发觉对方的形象与脑海中另外一个形象在不断契合。 若剔除掉对方那撇灰白的长须,又将头发染黑,再拿上一份文稿,换上正装让对方站在主席台,那就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新闻中偶尔才出现的顶级实权人物,赤色联盟国的掌舵者,委员会的轮值委员长。 长空落在电视上出现的频率不算高,属于幕后决议人物,诸多发声都由内政部门的喉舌们开口替代。 只有部分情况需要上镜。 “妙啊,您和我们委员长的气质很相像,怪不得您有风清扬的气场!” 虽然别墅外有特勤车和相关人员,但文一山觉得眼前的并非长空落,而只是有类似长空落的西京城某位大佬。 他觉得作为一个国家的委员长,这种级别的人物没可能关心一本,更没可能熟悉中的角色。 相应眼前的人有一定地位,但地位没高到长空落那种程度。 这让他随后就发出了极为热烈的邀请,还推了推祝海山,让对方帮忙开个口,如此也能尽可能早完成这场作秀影视剧。 712审核中,其实如你们昨天所看到的711章,啥都没涉及,正常9点左右应该能解封 第七百一十四章 这是我今天听到第二不幸的话 “我像风清扬?我为何要像这种拥有绝世武力而退隐的人?我不想像这种人,我觉得自己应该像是任我行!” 在文一山眼中的长空落是一种形象,而长空落感觉自己又是另外一种形象。 他不喜欢风清扬这种世外高人。 对长空落而言,具备顶级武力偏偏喜欢幽居养生,这简直是浪费。 相应他不喜欢风清扬这种人。 长空落觉得自己的定位就是任我行。 虽然他不会去出演一部电视剧,但这不妨碍他对自身的认同。 “但您一点都不像任我行”文一山道:“您这种气质的人要是能当任我行,这种剧就没法拍了,大伙儿会认为日月神教才是名门正派,五岳联盟则是不折不扣的邪教,相应整部剧都得崩!” “有这么离谱?”长空落诧异道:“我真就没一点任我行的气质?” “真没有!” “这是我今天听到第二不幸的话!” 长空落嘘唏一声。 但他倒是没阻止祝海山和文一山拜访张学舟,毕竟他来这儿也只是客,而且对方找张学舟属于正事。 他没办成事,但不能不让别人做事。 但凡他依仗权势又或实力横行,这指不定还得被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抓住小辫子。 不提引爆他体内的小型炸弹,电击送回暮年公馆的待遇少不了。 长空落此时很和气,和气到让祝海山都感觉陌生。 “您今天听到的第一不幸话是什么?” 祝海山陪着长空落,直接打发了文一山去找张学舟。 相较于从未谋面也不认识的张学舟,长空落显然才是这套别墅中的主角。 祝海山想着离开这儿尽早回家,但他不得不赔笑。 一些打发时间的问话被他脱口而出。 这句话无疑问得极为尴尬,甚至还有打探的嫌疑,祝海山脱口而出口后几乎想掌自己的嘴。 但今天的长空落极为温和,甚至长空落还面带了笑意。 “第一不幸的话是‘你认真看我一下,看我下笔时专注不专注!’”长空落嘘唏道。 张学舟陷入了心无旁骛的专注书写阶段。 如果第一次中断对方是突兀上门带来,第二次中断对方的行为则免不了故意。 他让张学舟停下来容易,但让张学舟对他正常讲解精神强化则难。 在随身的监控下,他还不能使唤暴力、威胁、要挟等手段。 剔除了地位和实力带来的优势,长空落当下确实没多少办法让张学舟配合。 即便他心中再焦虑,长空落也只能等。 但他所幸还有头铁的找上门。 但凡能打断张学舟这种状态,让张学舟能做正常的交流,长空落觉得自己能感谢对方。 他在外放风的时间不长,时间到了就得回去。 违反规则的后果是要么他以后在暮年公馆不出来,要么他能逆转西京城局势,让自己能更改规则,否则长空落也只能遵守规则, 长空落很清楚不仅他身上有电子设备,还有无数双眼睛和耳朵盯着,就看他出暮年公馆后的动作。 譬如联络了什么人,又或采用什么隐秘的暗号交流,亦或想着图谋什么。 可以说,长空落出来后能做大事的可能几乎已经堵死了。 他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比如他能四处散散步,买点儿东西,见见亲人朋友,又或是读书看报等。 但对当下的长空落而言,他的大事就是寻求张学舟开口,免得他去求骆天鸣那个小气鬼。 毕竟骆天鸣能出来,他也能从暮年公馆出来,凭什么看一看骆天鸣那些内容就得付四千万的钱财。 长空落不怎么在意钱财的事情,但他憋不下这口气。 与其将四千万送给骆天鸣,他宁愿撒到张学舟手里。 唯一的问题是张学舟不想搭理他。 “专注?” 向他搭讪的祝海山显然没搞清楚情况,根本不明白长空落说的是什么。 这不仅是毫无意义的聊天,更是让长空落提不起精神的聊天,即便用来打发时间都让他感觉得不偿失。 他心神飘荡,更多是窃听着张家书房中的动静。 “你先出去等一等,我马上就好!” 文一山的进入只得到了一句话。 张学舟的专注依旧是专注。 这让长空落很失望。 唯一让长空落心中还留着一丝余念的是张学舟后一句话。 他寻思着大伙儿书写的正常时间,觉得可以等一等,万一等一等对方就‘专注’完了,这也不会没有交流的余地。 “张少居然在制作武功秘籍道具,他为了扮演角色真是太用心了,呜呜呜!” 文一山如同神经一般的话倒是比祝海山有趣一些。 看着对方一脸的痨病模样,长空落只觉顶层一句话,下面的人几乎累得要丧命。 “你歇一歇也好,我这儿还有些营养药,可以分你一支提提神!” 他陷入了等待,也怜悯了文一山,将自己拿来养生的高端药剂分润了文一山一支。 “多谢您的大方,您真是有大侠风范,就不考虑来我们剧组客串一下吗?风清扬的出场就那么几分钟,扮演一下并不耽搁您的时间”文一山劝道:“我们剧组不仅管饭,还有日薪甚至时薪,保证您不吃亏!” “我不想扮演风清扬,我想任我行!” “那个没法演,就算是特效化妆都没法演!” “你这个回答太让我失望了,毕竟我真的很喜欢任我行这个人物!” “我也很喜欢,但想找到符合这种角色定位的人真是太难了,您不知道我这些天见了多少人,没一个能演好这种大魔头!” “这个任我行真有这么离谱?” “武功高、手段狠、深谋远虑、自大狂妄、专横骄傲、野心勃勃,这是属于残暴的枭雄人物,想符合他特征实属不易!” “你这么说,我确实有点不符合这种人设了!” …… 交谈不过一会儿,长空落开始放弃任我行的念头。 他与任我行相像之处在于同样被关押了,同样希望走出去执掌大权。 长空落觉得自己少一些专横骄傲、野心勃勃、残暴等特征,这些不良品性确实不属于他。 但长空落不免也想起了符合这种范畴的人选。 只要能有效模仿对方,任我行的形象几乎能呼之欲出。 第七百一十五章 偏偏只剩下了钱 一部影视剧想真正拍摄到位,足够的老戏骨必不可少。 只有这些绿叶到位了,红花们才能出彩。 对文一山来说,主演令狐冲的人大把,当红的小生十个里面选八个,这八个人就能演好这个主角。 科班毕业的影视演员最会演的就是这类少侠之类的角色,这与这些人年轻帅气面孔有关,也与这些人的阅历相关。 想要将演戏不浮于表面,没有足够的阅历难于做到。 主演正派的演员好找,反派和一些性格鲜明的角色难找。 若非如此,文一山也不会眼巴巴等着张学舟去扮演左冷禅,又头疼任我行、风清扬、东方不败等人物。 这些人都是绝顶的人物,气质各有特色,或跋扈、或超然、或阴阳双面具备反差,而相应的打斗设计更是让文一山和武术指导伤透了脑筋。 风清扬的独孤九剑属于绝世武学,他们没法拿着剑随手劈上几剑,就指定了这是谁都挡不住的独孤九剑。 有上面的发声,他们也没法拿一道青光一道绿光凑数。 这需要打,更需要赏心悦目,又要让普通人难于做到,甚至让普通人产生思维上的误差,认为独孤九剑就是影视中所呈现的那样。 一道道要求,就是架在文一山脖子上的一把把刀。 唯一让文一山庆幸的是,他的影视剧确实来了很多大咖。 譬如左腾、骆高高、祝况等人,这些人扮演角色上手极快,又拥有极为不错的身手,甚至较之武术指导给予的对练套路打得更精彩。 “我求您帮我演几分钟,只要露面摆摆造型就可以,那些武戏动作我都能找替身给您完成!” 眼前的人无疑属于文一山理想中的人物。 甭管对方来头多大,只要他上司的上司的爹认得,事情就好办。 同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总归可以给几分钟的面子。 “我不想演戏,这太丢脸了”长空落拒绝道。 “演戏不丢脸呀”文一山道:“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戏子不是下九流的职业了,我们这个行业很光明正大!” “长者说的丢脸不是你那个意思”祝海山道:“他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影视剧上露脸。” “原来您担心这个,您放心,只要演的好,大伙儿记住的是您影视中的角色,而不会是您现实中的人名”文一山保证道:“好的演员都是千人千面,您只知道他演过很多戏,但压根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行不行!” “我让道具组的老师帮您化个妆,您再穿上戏服,保证您家人都没法认出来!” 文一山信誓旦旦保证,又有祝海山试探性的邀约。 “我才不帮这帮小崽子,你瞅瞅他们多狠心呐,我这儿可是还装着微型炸弹呢!” 长空落摇摇头,示意祝海山的邀约同样没有用处。 他都落到眼下的场面了,没理由替长空英豪等人收拾烂摊子。 这笑傲江湖剧组爱谁谁去,他当不了任我行,也不想去当风清扬。 “您说的是!”祝海山尴尬回道。 顶层的争斗与防患几乎做到了细微的地步,拥有这种待遇,长空落显然没理由参与帮忙。 对长空落来说,长空英豪等人塌台才是最佳的情况。 什么笑傲江湖电视剧,这种愚民的电视剧拍烂没人信才是好影视剧。 若不是看着文一山太可怜,夹杂在这场舆论战中身不由己随波逐流,长空落都愿意拍手庆祝对方拍摄失败。 “长者,您怎么来这儿散步了!” 文一山来张家别墅不奇怪,这毕竟有过事先的约定。 但长空落来张家别墅很奇怪,毕竟长空落的地位与张家当下的地位完全是两个级别。 如果对长空落这个级别和张学舟家庭难于对比,将之放到大城市的市长与市民小家庭放在一起就一目了然了。 市长没事不会跑到一个小市民的家里,小市民的家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吸引到市长这个级别的人物。 他低声打探问了问,这不免又勾起了长空落第一件不幸的事。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和伱没话聊!” 长空落无精打采应了一句,除了祝海山尴尬的示笑,文一山又在那儿低呼‘完美’‘完美极了’‘梦中风清扬’。 大伙儿都是来找人,也是通通都赶时间,但偏偏只能等待。 等到后面,别墅区域外远处又有几辆小车按了按喇叭,因为特遣队的拦截,这些小车倒是没能进来。 “这么多人找?” 长空落看了看窗外,觉得自己出暮年公馆的时间点有点差。 如果张学舟忙到不可开交,他想从张学舟那儿掏出精神强化的内容是件难事。 若要他去找任安然,长空落更没可能撬开任安然的嘴。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放风三天,这岂不是根本排不到我?” 尽管来得最早,但长空落对自己并没有太多信心。 依张学舟当下能晾着他的情况,长空落很清楚这小子比祝海山活得通透,压根就不怕他。 在经历最初的短短惊吓后,张学舟已经完全不搭理他了。 若片刻后张学舟拿笑傲江湖影视拍摄的事情来敷衍他,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得与他做个交换”长空落心中思索道:“可惜这家伙的家中当下不缺钱,我偏偏又只剩下了钱,这着实让人头疼!” 作为被关押到暮年公馆的人,权力卸下后的长空落所剩不多,也就仅存了账号密码可用。 就算他愿意贡献长空家的三星格斗术,那也要适合对应的相关基因者。 “伤脑筋!” 这是长空落这辈子有史以来最落魄的时候,他以往哪曾遭遇过这种情况。 即便他在罗重麾下任官,长空落也不曾弄到身不由己、时间不足、筹码不够的境遇。 那时的他更不需要俯下身子去求一个小年轻。 但暮年的他确实难于清楚自己正常寿命还有多久,死后万事成空,相应暮年时看到一束光会被每个老年人牢牢抓住。 “他不需要进食的吗?” 时间从早到中午,再到下午,祝海山掏出一支营养棒啃下时,不免也透过房间传来的光影。 时间足足有一天,但那个影子一直没有动弹过,似乎就一直趴在那儿。 这让他难于理解。 他问了问长空落,长空落微微摇了摇头。 两人难有沟通的话题,时间过得都很煎熬。 “要么你去问问他!” 长空落被张学舟摸清了底细,还被套进了圈子里。 文一山被张学舟直接打发了。 别墅中除了傻呆呆搓手指显得局促不安的图尔卡兰朵,也就剩下祝海山没有前去邀请。 祝家的家道中落,祝海山的性情是出了名的谨慎保守。 若非涉及舆论战,一把火烧到了影视作品上,西京城的大小事都与祝家无关。 相应祝海山能推就推,不能推就让别人做,少有表达自己的意见。 直到现在又累又饿等到受不了,他脸上才多了一丝少有的不满。 这让长空落随即就催促了起来。 716没违规,可能是这几天有些撞邪了,碰到了系统的敏感词汇(这个敏感词汇谁也不清楚),需要编辑人工审核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六章 左腾的优秀是有目共睹 很多事都是牵一发动全身。 别墅中的祝海山一副好脾气,但他当下的脾气有些难于抑制。 祝家再不济也是西京城大户,哪曾有这般低声下气做过等待。 若非长空落在一旁,祝海山早就入了书房,将那个没事写写写一直写不停的小子抓着耳朵提起来。 他都尚是如此,这更无须说其他人。 长空落的邀约让祝海山蠢蠢欲动,但他眯了眯眼睛,硬是笑嘻嘻拒绝了下来。 祝海山还能勉强憋住,长空落也是一脸凝重强憋,但一些人是真的忍不住。 “我听说那位在里面,这不会是暮年发狂了吧?” “一天了,整整一天了!” “若我说张学舟挟持了长空委员长,这大概没人信吧?” “那肯定没人信了!” “所以事情就很简单了,这肯定是长空委员长挟持了张学舟!” “但我想不通长空家那位为何要在放风的时候跑到这儿来,又要去挟持张学舟!” “永远不要猜测暮年的他们行事的动机,对他们来说,做这些事情压根不需要动机!” “那张同学简直是倒霉到家了,他似乎已经是第三次碰这种事!” “别乱说,万一他们是在进行友好的交流探讨呢?” “我想不出长空委员长这种人与张学舟有什么交流的必要,更想不通他与文一山有什么好谈的!” “我爷爷性情沉闷不擅长交流,和长空委员长绝对聊不起来!” …… 《笑傲江湖》影视剧的拍摄实际上已经接近尾声。 将这个影视剧拆分成多个部分后,近乎八成的剧本场景已经完成了拍摄,只剩下了一些特型演员进行剧情补充。 事情忙碌完,也就轮到了大伙儿冲向秦蒙废墟大杀四方。 左腾等人都被这个剩下的两成剧情补充所卡着。 在这种时候,别说文一山很急,左腾等人也很急,只想一切高速效率完成拍摄。 他们甚至自发参与了武打设计,剧本剧情台词修改,又不乏学习影视拍摄,也有出钱出力,甚至参与特型演员的角色推荐。 在这种关键眼,别说文一山消失一天,就算是消失半天,甚至三五个小时,那都是一件难于承受的事。 文一山办的事情不算秘密,张学舟此前的协商也不算秘密,但两人迟迟没有出现是问题。 而等到左腾寻到张曼倩等人回别墅区,才发现张曼倩回自己家都没法进入了。 特遣队将张家围绕得严严实实,没有特殊证明压根没法进去。 这种特殊证明至少得与序列委员会挂钩。 左腾等人也只得耐心等待。 但他们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事情也让众人不断开始往坏处想。 “这肯定是一桩劫持事件”祝况猜测道:“我爷爷是没可能打过长空委员长的,所以他们所有人都被劫持了!” “但是特遣队那些人没有……” “特遣队算什么,咱们再练一两年能将他们吊着打,若不是挂着那块牌子,让他们有资格……” 张曼倩和左腾的声音陷入了低声,而后又分散在附近不断来回踱步。 很显然,再厉害的年轻一代在西京城规则面前都需要认认真真遵守。 没有证明不得靠近特遣队执勤的二十米范围内,这个二十米就是他们不得靠近的距离。 而漆黑的套装只能看到特遣队人员的眼睛,即便有什么熟识人员在其中,他们也没法将对方喊出来询问。 但闯不进特遣队的圈子,左腾等人也并非别无办法。 譬如通过望远镜的远距离观看,又请擅长倾听的人员偷听,甚至还有人对着家族向上求援。 一般的事情没法求援,但长空落陷入暮年疯狂进行劫持,这就是一桩重大事件,足以让人层层反馈。 至少左腾就与他老子左进来了一场友好的交流,让左腾有些遗憾的是,他这个父亲着实让他有些失望。 左家的二代向来是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对外则是不成器。 “爷爷?你爷爷没空管长空落,他也管不了长空落,怎么说话的你,你懂什么,哦,爸伱要与小腾说话?” 左进将左腾一阵痛批,认为左腾远离这种是非才是上策。 等到左连光开口,左进才唯唯诺诺低声了下去,将通讯器转交了左连光。 “长空落真疯了?他身上还带着电子镣铐?特遣队的人怎么没人发现这个问题?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呢?负责监控长空落的人呢?你觉得当下的长空落还处于潜藏期,但是没有病发到失控?他甚至很可能想着削去身上的束缚装置?” 左连光一项项问题不断抛出,左腾也给予了猜测的回应。 他低声与左连光进行着不断的沟通。 序列委员会成员有执行击杀暮年混沌序列者的义务,但也有相应的好处。 譬如参与者在瓜分相关利益占据绝对优势的成分,又有诸多千丝万缕的分配相关,甚至涉及联盟国的相应补助和高端基因科技资料分享等。 如果长空落在放风时状态不正常,这显然是一个捡人头的好时间。 序列委员会的排名就是一切,左连光以往对长空落压根没心思,但这不包括长空落放风时套上电子镣铐等物之后。 只要长空落没有解除相应的装置,强力碰撞打斗后,电子镣铐必然会激发威能。 左腾一番猜想加游说,左连光觉得自己动心了。 “小腾你说的对,这必然是长空落脑子不正常劫持了祝海山、文一山、张学舟等人,这事情没可能反过来,如此长久的时间足以进行准确的判断!” 左家第二代不成器,但左连光确实很欣赏第三代。 左登高被唰下去了,但左腾的优秀是有目共睹。 在一件事情能挖掘出符合自己家族的利益,这是一个合格的家族执掌者所需要的素质。 左腾在这一点上无疑做得极好。 左连光数次想拨打通讯问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相关的情况,但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右手。 但凡问清楚了情况让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出手,这就没他啥事了。 他低声交流沟通得极快,下定决心的速度也极快。 短短二十分钟后,随着天空中的微微轰鸣声过后,左连光已经从飞行器中迅速走出踏步而来。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七章 事情很可能有了意外 “爷……” “退后退后你们都退后,我进去看看情况!” 张家别墅远处,左连光找了一处较远的登陆点,尽量避免着可能的打草惊蛇。 等到左腾前来迎接时,他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晓张家别墅的方位,也让左腾等人不要殃及池鱼。 特遣队对左腾等人意味着权限不可被打破,但对于他们这些顶层权势者而言只是出示证件的问题。 即便左连光将大部分权利传给了左权和左进,他同样有进入的资格。 短暂的交代左腾之后,左连光身体已经极为灵活走位,悄无声息靠近着特遣队的包围圈。 他所选择的方向是别墅死角,并不会被别墅内所注目到。 短暂的交流和证明之后,左连光蹑手蹑脚靠近了别墅。 他右手呈现出鹰爪形状,手指间捏着的刀片轻盈划过玻璃窗,一大块玻璃悄无声息卸了下来。 等到左连光身体轻易一钻,左连光已经通过非正常方式进入了张家别墅。 “左腾,那是你爷爷?” 张曼倩眉头微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左腾似乎又在搞事情。 能被左腾看上的事情,那必然掺杂着利益。 “左老爷子真是身轻如燕”祝况低声道。 “这事儿能行吗?要不要通知长空家?”周天豪低问道。 “我通知不到那个级别”左腾连连摇头道:“如果你能将伱爹喊来倒是没问题!” “我怕见我爹,他见面就打我一顿”周天豪道:“你们都想象不到我的生活有多惨,如果不是我姑姑护着我,我早就被打死了!” “真的假的,你们大户人家能惨到这种程度”张曼倩不可置信道。 “真的”周天豪连连点头道:“我们家流行棍棒教育,木棍子都打断上百根了,我对我爹的恐惧感很深,压根不敢主动联系。” “练这个是有点会挨打!” 当修行基因格斗术和家庭教育结合在一起,王砾已经能想到周天豪悲催的生活。 他的玄龟格斗术和玄甲格斗术是拼了命冲击序列盛会,央求张学舟动用术强行冲击而成,而周天豪则是棍棒加药剂等手段推进,这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会很友善,而叠加了父母的因素,周天豪在家庭教育这一块就没什么好的回忆了。 “他再怎么凶你,应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揍你,毕竟他还是会让你在我们群体中维持面子的”左腾道。 “实在不行,你就通知你姑姑!”祝况建议道。 “我姑姑实力在顶尖层次差了那么一点”周天豪嘀咕道:“可惜长空神光和长空微光没在这儿!” “他们两个是长空家第四代,只怕联系不到上面”左腾摇头道:“而且你怎么可能让长空神光和长空微光对付自家祖爷爷!” 左连光进去了,但左连光行事是否百分百成功,这是左腾没法保证的事。 相应左连光搞砸了之后,他觉得最好还有后续补救的措施。 譬如周日辉、周月燕的插手。 他不时怂恿着周天豪赶紧联络,这让周天豪来回寻思,最终手抖了数下,而后才拨了通讯。 “姑姑……” 低低的通讯声不断沟通,也让张曼倩不断审视着这些家族子弟,清楚着这些人在西京城的后台与份量。 张曼倩并不过于担心张学舟的安危,只要书房的那盏灯亮起来了,她就知道张学舟在做什么。 但张曼倩不确定张学舟是在誊写翻译术法,还是被长空落挟持不得不交出某些被发觉的相关内容。 前者需要一个赤色联盟国曾经把握实权的委员长安心等待,这种概率确实比较低。 没有通讯回应,没有可视仪信息回讯,后者的可能性无疑会拔高,也是张曼倩所担心的事情。 穿插在众多家族子弟中,张曼倩显得游刃自如。 她没张学舟那种见到高层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但与这群人相处时显然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张曼倩穿插时借助语言拨动了一些人的情绪。 譬如左腾。 在剧组这么多天,张曼倩也不断接触着这个以往熟悉而又陌生的家族子弟。 张学舟的定人术让张曼倩不得不攻克一些伪心理学相关书籍,她也渐渐发现了左腾的弱点。 左腾无疑是利字为先,这是大多数人的通病,而左腾只是更高明隐藏得更深而已。 但凡将利益往左腾难于拒绝的方向上引,对方必然会被牵着鼻子走。 张曼倩静静看着左腾拨打通讯,也看着左连光的亲自到来,更是看着左连光悄无声息的潜入别墅。 如果说左连光这种人是来做什么好人好事,张曼倩觉得没什么可能。 相应请动这个层次的人出手,必然掺杂了左腾难于拒绝的利益。 她目光漫不经心扫过盯着周天豪的左腾,又不断分析着左腾的发力点。 “对左腾而言,他注重利益,但又并不会孤注一掷,左连光进入擒拿成功后,这其中必然产生利益,若左连光失败……” 左腾是直到左连光前来,甚至进入别墅才成功策动周天豪呼救。 这其中不仅充斥着邀约的不确定,还有一个时间差。 周日辉和周月燕可能的到来除了弥补后患,更像是一份见证。 “见证成功了,长空家很可能要倒霉,见证失败了,左家……” 若左家失败而周家兄妹出手的情况下,左腾似乎依旧存在可能的利益。 “他……他似乎想将左连光也送进去!” 张曼倩想了很久,才将这个问题想通。 不论左连光是成还是败,左腾似乎都是赢家。 或获取可能的大利益,或剔除左家不安分的炸弹。 依左腾这种表现,左连光很可能并不情愿进入暮年公馆,但又碍于骆天鸣等人的示范而不得不妥协。 种种念头在张曼倩的脑海中划过。 她想通了不少事,但也有一些人开始陷入迷茫。 譬如左腾。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余分钟,他都听到飞行器前来的轰鸣声,但别墅中依旧没有传来暴力打斗的声音。 这与左腾的猜测不符合。 他注目着张家别墅,觉得事情很可能有了意外。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八章 判断出错 张家的别墅中,张学舟依旧在奋笔疾书。 人的大脑是无限的,但人能掌控且可开发的部分是有限的。 即便张学舟擅长记忆,数天内的庞大记忆内容对他而言也是过多,而在邪罗斯川圣地经历的一切对他也有刺激。 相应张学舟当下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将这些记忆的内容全部誊写完毕,而后好好放空放空脑子。 他不想自己的将来和任安然一样,时不时就产生一些失忆的情况。 “或许我还要追求精神强化的上进!” 张学舟在以往还没什么感觉,但这一次的经历让他产生了一种提前的危机感。 这就像他在前往十万大山中预感的不详。 很显然,张学舟确实遭遇了不详。 哪怕他零零碎碎的收获再多,这也抵不上尊上思考不周拿他演法做证明带来的后果。 一朝失误,满盘皆输。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好处,他那边的小号已经废掉了,当前学习的诸多内容都拯救不了张学舟。 任何开拓创新显然都存在高风险。 任一生把自己搞没了,另一边则是尊上将张学舟搞没了。 “晦气!” 如同道君一样吐槽了一声,张学舟笔尖不断飞速划动,一页页的草纸如同龙凤凤舞,不断在他笔下成型。 甭管是理解还是不理解,对于他这样的强行记忆者而言,所有映入脑海中的内容都会誊写出来。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只是类似超忆症,而不是真正的超忆症。 他能速记,但他并非不能忘记。 若不经常运用,时间长久后他同样会淡忘。 而短期记忆的衰退期就是一周时间左右。 他此时一刻都停不下来。 “别打扰我,再给我两小时的时间!” 推门的细小声音传来,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 这让查看情况的左连光满脸愕然。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无视,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拒绝。 如果不是怕惊扰到长空落,他当下就会将这个小东西提起来扇两巴掌提提神。 “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目光瞟过张学舟那些字,左连光觉得字好看归好看,但乱涂乱写显然是没什么鸟用。 他在心底喷了一声,而后轻轻向后退缩查看其他区域。 “这老东西果然是劫持了人,那小子很可能在写密码文,祝海山和文一山撞见后则是被长空落拘在这儿没法走!” 大厅之中,祝海山两眼茫然,文一山捧着脑袋,而长空落则是来回走动。 左连光心中一些念头浮过。 但他没搞清楚长空落需求的是什么,而张学舟写的又是什么。 “难道这老东西想着在被监控的情况下联络其他人,才让那小子不断写写写,而祝海山……” “谁?” 左连光心中无数念头不断猜测,他身体呈现出苍鹰抓在树杆上的姿态,堪称悄无声息。 但这种水准依旧被长空落所警觉,这让左连光不得不感慨序列排名所带来的巨大差异。 但只要长空落暮年发疯丧失理智,左连光觉得自己必胜。 毕竟他是正常人,而长空落是非正常人,丧失神智之后更多只能依靠身体本能作战,压根发挥不到应有的实力。 他双爪迅速弯曲如钩,用力一撑之下,左连光已经如鹰一般从高处扑落而下。 他不是闲得没事爬高点,而是他处于高点时可以发挥自己强势的一面。 “左……” 长空落口中的惊诧还不曾吐出,左连光已经凌空下坠朝着长空落双手一抓。 “左秃头,你个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左秃头?” 极为狼狈躲开左连光的扑杀,长空落一脸惊容。 他不免又急又气,将左连光的外号都叫了出来。 “你个狼心狗肺的老东西,你当年秃发症还是我求人帮伱治疗的,现在转眼就不认人了?”长空落骂道。 “这个……这个……你这个没问题?” 左连光一个翻身转向侧方,脚底用力准备再次凌空扑杀时,心中只觉有些小糟糕。 左腾的判断很明显产生了问题。 能叫他外号,还能抖出他的一些往事,长空落显然没有陷入暮年的疯狂。 左连光眼中精光四射,他紧紧盯着长空落,只见对方眼神清澈没有半分浑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指了指祝海山和文一山。 “你脑子才有毛病!” 长空落骂了一声。 他也庆幸这别墅除了他还有祝海山和文一山,若这些证人还不够,他还能去楼上将那个睡觉的年轻姑娘拉起来作证。 陷入年老之后的麻烦就是这么大。 他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就是欠缺了足够份量的证人,而后将生活搞得一团糟。 长空落显然不想将事情再度重演。 他都已经属于关进暮年公馆的人了,再出一次问题就是永远禁锢不得外出,连放风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别靠近我,我看见你就心烦”长空落摆摆手道:“啥时候你住到公馆里,我们才是一路人!” “切!” 左连光嗤鼻了一声。 他是来捡尸捞好处的,压根就没想着自己进去。 但凡口头答应,而后拖一拖,时间也就过去了。 时不时漏一点点权利给左进和左权,他在左家依旧过得很滋润。 “武……武功!” 左连光凌空扑下时迅速而又悄无声息,不仅仅是文一山没看到,便是祝海山都没看到。 直到长空落站在数米外的角落处和左连光说话,文一山才惊醒了过来。 他看着一脸警戒的长空落,又看着趴在地上呈现怪异姿势的左连光,只觉左连光摆着的这个姿势相当有风范。 文一山不是古武术界的人,也并非基因格斗术体系中的人,但他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 左连光趴着看似不雅,但实际给予人的感官如松树盘根,又有极度轻盈之感。 这种感官极为矛盾,左连光看上去似乎拉不动,但又有可能瞬间飞起一般。 这是他们武术指导都没有给予过文一山的感觉。 惊叹两声后,文一山两眼发光。 “这位老人家,你有兴趣来我们剧组吗?我觉得你很有天王老子向问天的气质”文一山邀请道:“如果您能来剧组,这个角色的相关我都能重拍!” “什么剧组?什么天王老子向问天,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说的是啥玩意儿,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左连光连声吐槽。 他发生了误判,当下不免也是极为尴尬。 若能以错当真,他也敢干木已成舟的事,但左连光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动真格打不过长空落。 万一惹到长空落生气,他被打死在这别墅也有可能。 相应他借助文一山开口倒是掩饰了几分尴尬,趴在地面上的身体开始放松,也慢慢站了起来。 这不免也让靠着墙壁做抵挡的长空落松了一口气。 左连光没把握拿下长空落,但长空落当下也不方便出手。 除非左连光真是豁出面皮要他的命,否则长空落没法动真格。 (本章完) 第七百一十九章 周日辉的直接 别墅中,众人各有尴尬。 左连光是信了左腾的邪,导致判断失误丢了大脸,估计得被长空落记心里。 长空落是真不想动用暴力。 毕竟他都是能熬住专门等待张学舟了,他还有什么架子不能放下。 祝海山照例保持了沉默,不准备插手高端局的争锋。 文一山则是没啥见识,只觉在见识‘风清扬’之后,他又见到了一个精神矍铄且神采奕奕的‘老人’。 最为关键的是这种老人不仅气质出众,还能摆招式,一举一动堪称极具风格。 他脑子里只有笑傲江湖的拍摄事宜,相应大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将左连光往角色上对比。 左连光给予他第一印象就是日月神教的向问天,而后又过渡到武当的掌门冲虚道长身上,等到左连光连连改口,对方身上甚至多了一丝岳不群的气质。 “若年轻点就好了!” 年轻人化个中老年的妆难度不高,但要将老年人化成中青年的难度就高了起来。 如果左连光能年轻二十岁,文一山觉得对方在短短时间的展现完全可以扮演岳不群。 “这个气质……这真是很迷惑人,这位老人家怎么一看上去就是我心中的那种大人物!” 文一山使劲晃了晃头。 他看了看长空落,又看了看左连光,只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张家这别墅中就有完全适合他拍摄的特型演员。 哪怕是这些人什么台词都不说,直接去演哑剧,文一山觉得自己也能接受。 正常人对美丑有判别力,而文一山则是对演员的气质与内涵极具判断。 在他看来,左连光的气质就像常人看到美女,他一眼就能分辨,也能判断对方适合什么角色。 这让他劝说长空落不成,转而又向左连光连连发邀约。 “什么玩意儿,切!” 左连光连声吐槽。 他也只等尴尬期过去,或是搞清楚了长空落为何发病了看上去还是如此正常,又或是搞清楚长空落为何没发病偏偏还囚禁了张学舟、祝海山、文一山等人不得外出的情况,他就准备走人。 这让他吐槽了文一山两声,随即也在那儿张口发问,又有长空落有一句没一句无精打采的回应。 等待了张学舟一天,他表现很老实,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都找不出他身上半分毛病。 至于左连光这种人,也不知对方在哪儿得了小道消息就跑来捡便宜了。 长空落只是想想自己暮年之后,又想想左连光这种秃鹫一般的觅食者,他心中的决心变得更为强烈。 甭管如何,他都要尝试精神长生。 一时间数人各有心思,又有一搭没一搭的相互瞎聊。 等到数分钟后,长空落眼皮一眨,左连光也是一个惊跳起身,别墅的大门被一拳暴力轰破。 “呔!” 吐气发声的声音传来,长空落脸色一变,只见周日辉身影如同暴龙一般钻了进来,而后就是重重的拳力打击。 “疯了,都疯了”长空落大叫道:“左连光你快来帮忙制止住这个疯子!” “我年龄大了,我才不干!” “周日辉发病了,他打人的时候六亲不认的,肯定不会放过你!” 长空落大叫,双手伸手向上一抓,他刚刚勾住天花板,只听身下哐当一声响,墙壁已经被打了一个窟窿。 他目光扫过周日辉手臂和腿部青色的硬皮硬甲,又看过对方青色的手爪,还有那双目无情感的双眼,这让他心中一颤,但长空落也多了一丝轻松。 他伸手发力,身体晃上二楼。 只是短短瞬间,他身体的气息完全消退了下去,看上去宛如人畜无害的一个老人。 “呔!” 周日辉再度吐气发声时,惊叫的已经换成了左连光。 “凭什么,凭什么要打我,我不服!” 身体的冲撞迅速奔行划过,又有重拳的出击。 墙壁再次被击穿时,左连光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他伸手勾住大厅的吊灯,硬是没想明白本来打向长空落的周日辉为何忽然间换了目标。 “老东西,是不是你给周日辉灌了什么迷魂汤”左连光大叫道:“我平常都没得罪过他,他凭什么追着我来打!” “我说了他六亲不认的!” 长空落吐槽了一声。 他也庆幸有左连光这个垫背的。 周日辉的毛病很简单。 在对战更高的序列者时,周日辉会通过注射一种狂暴药剂来增强个体实力。 这种药剂能让周日辉提升近乎一个序列的能力,从而在短时间内达到第六序列的水准,但坏处也很明显,那就是周日辉会丧失大部分理智,眼中只有需要击倒的目标对象。 除了周日辉认定的目标,任何反击又或袭击周日辉的人都将认定成为敌人。 甚至于由于相关气机等因素的牵引,周日辉都有可能产生敌意。 长空落完全收敛了自己的气息,但左连光显然没有。 等到周日辉一拳暴击之后,左连光甚至还有反击的敌意,这也让周日辉在追着左连光打。 “我去伱的!” 连连躲避之后,左连光终究是没能躲过周日辉的重击。 剧烈的痛感传来,这让他凶性一显,手指短短数秒化成了尖爪,近乎五公分长宛如金石的利爪伸出。 宛如薄翼的刀片亦夹入了他手心中。 痛骂一声后,左连光右手一爪就抓了回去。 如同切割钢板的声音划过,周日辉的脸上已经多了一道血槽。 但这种血槽并未让周日辉退却半步,反而有更为凶狠凶残的反向打击。 “我讨厌和周家人打!” 秦蒙废墟的异兽和凶兽是如何与人类打斗,周日辉就是如何在与他打。 没有足够的理智,没有正常的闪躲,没有正常的对攻,只剩下疯狂的出击。 任何周日辉所能动用的身体部位都属于武器。 被周日辉一肩肘扫过,左连光爆发的凶性硬生生被打了回去。 拳怕少壮,在周日辉狂暴阶段,左连光看了这种对手也头疼。 若要左连光针对,他显然要等待周日辉的爆发期结束,而不是硬生生打回去。 “欺负老人家算什么本事,你们周家这是要造反了吗?周信在不在?周月燕呢,你们都死哪儿去了,眼睁睁……” “你们没陷入暮年疯狂吗?” 左连光连声的叫骂还未完毕,别墅的大门洞里显出了周月燕的脑袋。 她看了看神智正常的左连光,又看着挂在二楼看戏的长空落,只觉这两人都没什么问题。 左连光还有正常的判断力,至于长空落则是知晓周家的隐秘,也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式应对周日辉。 “天豪给我们提交了假信息!” 看到周日辉横冲直撞的场面,周月燕不免也头疼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章 父子女相见 “看,我爹打得很威猛吧?” “按你爹这个情况,我爷爷很可能被委员长收拾掉了!” 张家别墅外五十米处,周天豪低声交流,又有左腾较为应付式的回应,难于看出脸上的神色。 特遣队则是有紧急的联络确认与通话,又有人壮起胆子跟随在周月燕的后方看情况。 虽然把持着特权,也有一些高层信息的知情权,但特遣队在护卫长空落时更像是摆设,除了拦截闲杂人等和进行联络之外干不得其他事。 长空落的地位之高也让他们不敢肆意出手,而序列阶层的差异则让人没念头。 相应长空落想在那儿蹲着就在那儿蹲着,只要不发疯,他们这批人来回换勤熬三天就过去了。 而在长空落发疯的时候,他们首先是联络长空落进行确认,而后则是联络直接的负责方长空英豪等人。 连连的信息确认求证,也有长空落无可奈何的声音。 “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周日辉疯了,进来就殴打我们这些老年人,如今还追着左连光在打”长空落吐槽道:“你们赶紧进来将周日辉抓走!” “我给您通知上面,您老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要冲动!” “我镇定,我镇定得很,我一点也不冲动!” 好消息是长空落没出问题,坏消息是周日辉出问题了,而且还在与人打斗。 但周日辉明明是注射了药剂才进去摆平纠纷的。 “这向谁反应?周委员在打左委员?” “我们只是护卫长空委员长,怎么要插手这种事情!” “这到底向谁反应?” 事情很离谱,但总归是需要有解决的方案。 特遣队遇到的事情超出了职权范围,但长空落又躲在别墅中没出来,相应他们不得不进行当下可联络到的高层进行处理。 一番联络,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获知信息后只觉太晦气了。 “左委员,您多出点力,加油将我哥拿下!” 别墅的门口,周月燕同样不敢插入其中,与祝海山、文一山等人的躲避没区别,她站在门口就没敢进去。 周日辉注射药剂后确实六亲不认。 这种药剂的风险性极高,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只适合小范围内进行特定使用,周月燕此时还得把守住门口,防止周日辉肆意冲撞出了相应的范围。 她没法制服周日辉,但拦截一两分钟还是没问题。 等待时间过去,周日辉药效就应该失效了。 至于和周日辉对打的左连光,周月燕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总之,如果左连光不想受伤,将周日辉收拾了也不错。 毕竟周家人皮粗肉厚,挨一顿打的后果并不严重。 “我跑过来不是和周日辉打的,长空老怪,你快来帮帮我!” 左连光大叫。 前面是长空落喊他帮忙,等到被周日辉打了一通,则开始变成了他向长空落呼救。 他没什么兴趣和周日辉打,但周日辉偏偏要追着他打。 面对这些抗打的小铁人,左连光一时三刻还真拿不下周日辉,只有与长空落联手合作,两人才能将周日辉压下去。 “我是和平人士,不与人打架!” 长空落悻悻回了一句,等到感觉身边多了两个人,他才将脑袋扭了过去。 “怎么不‘专注’了?” 看到张学舟同样趴在地上探头探脑往下看,又有图尔卡兰朵使劲擦眼睛看着下方的争斗,长空落不免奚落了一句。 “我没搞懂情况,我只是在家里写写字,伱们犯得着拆我们家吗?” 张学舟觉得任家和张家的风水有问题。 任家的别墅被烧了,张家的别墅被砸了。 动静闹腾到这么大,张学舟也没法装瞎,只得跑出来看情况。 但情况的糟糕让张学舟感觉太差了。 他这是一路衰到没法收拾了。 “反正不是我干的”长空落低声回了一句又迅速问道:“你能教我骆天鸣学的那套精神强化吗?” “能啊!” “如果不能,你需要多少……哦,能啊!” 张学舟的回应还让长空落愣了愣,后面说的一句话硬是没补上去。 “您有需求是个好事,如果能资助我们一些是更好了,我们还欠骆家四千万没还,全家上下都为此操碎了心!” 长空落的话中夹杂了一点别的意思,这让张学舟补了一句。 “如今我们家是全家出动拍摄影视剧,争取挣一点点钱”张学舟道。 “原来你真缺钱!” 长空落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的资金转账到张学舟的个人账户上会引发问题,直接付款给骆家也容易产生麻烦,很容易引发长空家对资金用途的调查,但给宋凤英打赏一波洗一洗就很正常了,尤其这大概率还非常符合长空英豪等人的利益,并不会引发什么后患。 长空落应下张学舟的要求,张学舟也担保自己的事情办完就能给长空落开课,即便短时间内没法正常交流,他们也能通过通讯的方式互通。 这让长空落心情大好,只觉这一天没白等。 “你这一天天专注写的都是什么?怎么能写一天时间这么久?” 长空落也稍微好奇张学舟做的事情。 如果张学舟不解释,他觉得自己只能将之归纳成脑子有毛病才能这么写。 “实话跟您说,我在整理老师的遗学,你们想学的精神强化就是这么整理的”张学舟道。 “我感觉你没说实话!” 长空落从朝堂到序列委员会,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何其多,用‘实话跟您说’‘我和您说实话’等开口的内容,他是半句都不会相信。 “还要不要学精神强化了”张学舟嘟囔道。 “好吧,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你!” 甭管指鹿为马还是指鸭为鼠,在需求的面前,长空落选择了相信。 如果不是楼下还在硬打,他都想听张学舟开讲印证相关内容了。 “你专注完了吗?”长空落补问道。 “我没专注完,但我家被拆完了!” 二楼传来连连的震荡和摇晃感,承重墙显然已经被击破,张学舟只觉这个买了没一年的别墅已经进入了危房行列。 这让他缩了缩身体不断往后缩。 退回书房迅速收拾没一分钟,他将落地玻璃的安全窗口硬推起来,随后从窗口中逃生了出去。 在他身后,长空落和图尔卡兰朵也灰头灰脸钻了出来。 目光向外望去,除了紧张兮兮上了实弹的特遣队,张学舟还看到了数十米外两道人影如同一阵风一般奔行而来。 等看到爬窗逃生的长空落,这两道人影才瞬间止住。 望着长空落狼狈逃生的模样,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不免也是满脸的复杂。 (本章完) 第七百二十一章 反向挟持 权利的更替向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老人们不承认自己老去,而子女们则认为上一辈已经昏庸无能,甚至多疑多心,难于承受后患。 历史上诸多帝王和太子之间相互相杀的事情层出不穷,即便曾经再父慈子孝也挡不住权利带来的冲击。 长空家族显然也没能例外。 别墅外的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两人注目了长空落数秒,而后才躬身叫了一声‘爹’。 “受不起你们如此称呼!” 长空落的声音冷淡,显然是对自己这两个曾经给予厚望又给予了培养的子女失望。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参与任何打击行为,神智也不曾混乱。 “英豪、英莲快来搭把手,左老爷子快不行了!” 周月燕的声音让这段尴尬迅速走向了尾声。 长空英莲和长空英豪注目了一眼,而后迅速奔行而入。 沉闷的打击声传来,别墅窗户上诸多玻璃齐齐震碎,周日辉发出猛兽垂暮的咆哮声,又有左连光、长空英豪、长空英莲齐齐的闷哼声音。 别墅门口的周月燕则是有迅速的钻入。 短短数秒之后,这场暴乱已经消弭无声,只剩下无数灰尘和碎屑飞扬。 “精彩啊,我从未想过武戏可以如此爆破进行拍摄,这拳拳到洞很是给予我灵感,任我行……” 阵阵咳嗽声中,文一山被祝海山夹着灰头灰脸钻了出来。 文一山显然还没搞清楚情况,认为张家别墅这儿同样是类似于某种爆破演习。 但糊涂有糊涂的好。 受益于《笑傲江湖》的拍摄,长空英莲等人打斗时显然避开了文一山所处的方位,又有祝海山掩护,最终让他也活了下来。 抹了抹鼻血,文一山眼中还有几分狂热,只觉这种爆破完全可以运用到武戏上。 毕竟他现场观摩过爆破,这种震感确实给力。 相较于现代影视的各种光芒特效,爆破更能给予一种拳拳到肉的冲击感。 而且文一山还发觉出来走一走,他所见的人身形气质皆是不凡,个个都有中宗师们的气场。 相较于这些人,什么少侠确实稚嫩到没法说。 “权高位重慑人心,气质洒脱不可言……” 他心中念叨叨了数句,抹完鼻血之后就开始奋力邀约。 这让长空英豪的眉头皱了皱。 “你那部剧缺人缺到了这种地步?” 长空英豪没有见过文一山,文一山也从未见过长空英豪。 但这不影响长空英豪的判断。 见到文一山满脸憔悴又带着狂热的眼神,甚至还胆大到向自己邀约,长空英豪没法责怪文一山。 以文一山当下的模样,对方确实在尽心尽力办事。 “就缺一些特型演员”文一山道:“您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剧组演一个角色,我们剧组管饭,工钱不仅日结,还能时结,就算您在那儿站一个小时都有钱拿!” “缺多少特型演员?”长空英豪问道。 “大概十多个吧”文一山道:“我今天就是来邀请张少去饰演左冷禅,我们都谈好了,只等人过去就开机了,这位老爷子也很适合扮演剧里面的风清扬,那位适合扮演向问天,若您参演,您几位的角色绝对高级,我能保管你们满意!” 旁边的祝海山拉了拉文一山,文一山都没理睬。 不疯魔不成活,他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也不想去搞清楚,他只想拍摄,但凡任何符合他脑海中想象的人物,他都愿意去进行尝试。 甭管行不行,他邀请先发了再说,至于别人愿意不愿意又是另外一码事。 “如果满足你特型演员需求的话,这部剧什么时能完成?”长空英豪问道。 “三到五天拍摄完毕,两天剪辑成片”文一山道:“指定时间上映绝对没问题!” “需要什么尽管和祝海山提,我们一定范围程度内都会给予配合!” 长空英豪倒是不介意客串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只要文一山觉得他合适,他就可以去扮演。 他正好也上一上镜头,让那些背地放舆论冷箭的人看一看。 甭管什么招,西京城这边不仅接了,但凡以后有机会,他们还会狠狠反击,就如同周信那般一地一地的穿梭拜访一样,不断将诸多事情解决。 赤色联盟国从来就不缺乏某个有钱的家族,只是缺乏有本事有能力的领导者。 若有什么家族从异地杀入西京城,导致在西京城占据一席之地,长空英豪甚至会欢迎。 能在西京城众多家族眼皮底下过关,这意味着对方的家族在个体实力、基因研究、商业运转等方面都有极为突出的本事,这不仅仅是脱颖而出,甚至有能力领衔他们向前。 但若是想通过扰乱赤色联盟国,从分崩离析中寻觅机会取代西京城某些家族,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允许发生,也会成为整个西京城甚至于赤色联盟国的敌人。 西京城新老接替时显然产生了很多问题,种种危机不断滋生,看似庞大的赤色联盟国并不算安稳,诸多事情让长空英豪等人甚至不得不亲力而为。 长空英豪应下文一山的请求,又看了看从窗口处逃生避难的张学舟等人。 “左冷禅?” 作为舆论战的武器,长空英豪没有通读笑傲江湖,但他确实了解一些相关。 听到文一山提及张学舟擅长扮演左冷禅,这还让他多看了几眼。 他最终觉得自己在影视剧上完全是门外汉,完全不清楚文一山选人的标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心中的判断落下去,又指了指摇摇欲坠的别墅。 等到数分钟后,别墅中传来一阵呲气的痛呼声,又夹杂着两分不可思议。 “这么说我白注射药剂了?我挨的这顿打也白挨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假消息?这要出人命的啊!” 周日辉的念念声音不低,至少处于外围倾听的祝况就听清楚了。 “周少,你这顿打大概少不了!” 转述了一句后,祝况提醒了一声。 “我现在就想去秦蒙了”周天豪脸色煞白道:“咱们现在动身吗?” “我也想去秦蒙!” 左腾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他仔细盘算过自己怎么都不可能输,但事实上已经输了。 左连光不仅没擒拿住暮年发狂的长空落,还被周日辉硬生生殴打了一顿。 这完全是他计算之外的事情。 “这不科学,如果长空委员长没有发疯挟持祝海山、张学舟等人,难道是张学舟等人挟持了长空委员长不成?” 反向的事情此前被百分百否决掉,但左腾不知怎么忽然回想起了张学舟钳制骆天鸣的事情。 在张学舟的手中,不仅仅拿捏着骆天鸣的把柄,似乎还拿捏了长空落的把柄。 第七百二十二章 左连光的后悔 张学舟确实把控了长空落所需之物。 看似他坐在书房不动,但长空落不得不等待。 顶层人物的一举一动牵涉人心,也让人产生了种种误判行为。 误判的不仅仅是左腾和周天豪,左连光同样如此,周月燕和周日辉也发生了误判,直到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齐齐出现止住争斗,这场乌龙才停歇了下来。 “我们啥都没干,我就是在书房写字,这新买的别墅就被打成危房了,我们家损失很大!” “我在睡觉哎,差点被这种事情吓到!” “我就是闲得慌,就在张家坐一坐休息休息!” 张学舟、图尔卡兰朵、长空落各执一词,又有祝海山和文一山尬笑解释。 “你们是来邀请特型演员就位,然后也在这儿等了等?”长空英豪问道。 等到祝海山和文一山点头同意,他只觉事情简直是要命。 但凡这种误会多发生几次,保管有人会被冤枉打死。 但来都来了,长空英豪也不介意提前做些事情。 他的目光在受创的左连光身上看来看去。 “什么意思,我要救护车,我要回凤溪医疗会所!” 看到长空英豪眼中闪烁不明意义的目光,被周日辉暴打了一顿的左连光只觉心中不妙。 “你确定你回凤溪医疗会所能得到完美的治疗”长空英豪问道。 “什么意思?”左连光脸色难看道。 “嘿嘿,什么意思,你说我是怎么进的暮年公馆?” 一旁的长空落奚落一句,这让左连光眼皮连连眨了好几下。 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说骆家辉是众多前往暮年公馆的老年人榜样,长空落则是子女们送父辈前往暮年公馆的案例示范。 但凡身体被创,他们疏忽的瞬间就可能被不孝子女们制服,从而扭送进暮年公馆。 别的家族子女有没有学到这种本事难言,但左进和左权肯定是学了全套。 若这两个家伙心狠手辣想着一了百了,直接弄死他而后宣布暮年混沌去世,这种事情也大概率干得出。 左连光脸色连连变换,一时间有些不敢离开前往凤溪医疗会所。 “你要清楚,别的地方难说,但暮年公馆的医疗服务可是被诸多家族所监督的”长空英豪提醒道:“没有人敢在那种地方做你的手脚!” “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该受这个罪!” 左连光是来拿好处的,绝对不是想着将自己送进暮年公馆去。 他寻思着种种,觉得自己拖延策略被这桩事击溃到七零八散。 他如今是有家不敢回,暮年公馆又不想去。 但子女是自己教育出来的,而自身贪婪的性情也难于改变,左连光再不情愿也要咽下这份苦果。 “而且你肆意殴打周日辉,这个事情可不好讲”长空英莲补充道。 “什么意思?”左连光脸色阴沉问道。 “若不做冷处理,这场斗殴会传出去”长空英莲道:“你认为外面大众认为谁才是发疯的一方!” “这明明是周日辉殴打我,你们这是指鹿为马,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左连光捂着胸口处。 他不仅仅衣衫被打碎,身上也有不少处挂彩。 只要拍摄几张照片,他这个暮年混沌的性质就会被定义在身上。 “你配合下来就什么事都没有”长空英莲道:“我们可以说你这是演戏时的化妆,也能让你安安心心去公馆进行医疗,而且进入了暮年公馆又不是意味着无法外出!” “说的是”长空英豪点头道:“只要你状态正常,测试一下出来还是简单的!” 舆论战的事情要做,暮年公馆的事情也不能停。 甭管老年人放下了多少权利,只有将对方送进去才能让大伙儿安心。 受限于任一生病亡的缘故,一些年岁较高者本来已经定了的心思又有着摇摇欲坠,如左连光这类不愿前去而拖延的人不少。 眼下的左连光显然能成为第五位暮年公馆入驻者,同样也具备示范效应。 来都来了,长空英豪也不介意做点正事。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将左连光送进去,周日辉和他们就算是白干活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甚至拖延时间”长空英豪提醒道:“但眼下外面观看的人越多,你这事情定性就会越明显,没有我们的帮衬,你这一关难过!” “若左进和左权对你很孝顺……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长空英莲抿抿嘴。 她感觉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在孝顺这个词上,他们显然也不怎么沾边。 但当天做出决议绝对是受了张学舟的影响,若长空落要责怪,这得去责怪张学舟。 这种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压根就没有回头路走,他们能怎么办。 眼下都已经木已成舟,他们也改朝换代成功了,总不能将长空落请回来。 相应事情再怎么违背人伦,他们也得硬着头皮坚持下去,这哪怕是被上一辈骂又被下一辈效仿都是如此。 破灭罗浮帝国的第一代是开创,而他们这代则是斩断后患进行传承。 只要这个规矩形成了,即便基因研究技术没有进入到理想中的进度,他们也能稳稳当当传承接力下去,直到某一天解决问题。 眼下的基因技术处于展望中的初步阶段,显然没可能在他们这一代尽善尽美,长空英豪等人也看不到完美的希望,相应他们没有长空落等人的执念。 传承与接替将是他们这一代的主流。 而发展则是第三代第四代人所要做的事情。 若人类有一天像迎接基因作物一样迎来人体基因开发的大时代,那就是他们理想中的盛世。 “我好后悔……后悔……” 左连光喃喃。 左连光没有正面表态,但显然已经间接同意了。 或后悔前来捡尸长空落,或后悔自己发生了误判,或后悔自己贪婪的心性,或后悔培养出了两个不放心的儿子,偏偏还要指望这两人接替左家,又或后悔其他。 没有人清楚左连光此时此刻的内心。 这一切就像处于外围中窃听的左腾一样。 他的脸色来回变。 在这场乌龙事件中,他终究没有成为输家。 虽然不曾获取长空家的好处,但左腾将自己的爷爷成功送进了暮年公馆,也免了越来越胆颤心惊的生活。 第七百二十三章 通通都是剧组演员 “这个东方不败阴阳并济,刚与柔结合,他男变女的过程中有巨大的反差感……” “不就是一个嘎了鸡儿的人妖,不行我就给你在国外找一百个人妖来!” “不是人妖的事,您不明白这个人物需要的那种反差,毕竟他前期还是正常男人,后期才有变化!” “人妖都不行,那你想咋做这个事!” 文一山对拍摄的要求很高。 除了时间方面稍微有些不满,长空英豪很满意这种人做事。 在确保给张家重建别墅并进行一定金额的赔偿之后,长空英豪也前来考察了影视剧的拍摄组。 他还客串了青城派的掌门余沧海。 这是一个不讨喜的正派掌门,心胸狭窄又有几分腹黑,下手狠辣不容情,但这个角色的戏份不算少。 演好人容易,演坏人难,而要演这种自诩名门正派但又狗苟蝇营的人物极难。 这是同样是一个需要风度又需要力度的角色。 在一般的拍摄条件下,导演不得不通过丑化角色来进行定位,但这只是一种低级拍摄手法。 作为一派之主,余沧海面相可以普通,但宗师气质不可少,不说如浴春风至少不能让人生厌,否则压根没法在正派之中混。 见到过长空英豪等人交谈,又有隐约的脸色变换,文一山没搞懂这些人的关联,但他喜欢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让左连光有口难言的模样,这就是他理想中形象。 而且对方还非常配合拍摄,甚至在大力提供帮助,不乏拉扯此前并不愿意拍摄的左连光,又让长空英莲去邀约长空落。 “爸,我都去客串定闲师太了,你客串一个风清扬也没什么关系,这出来散散心多好,您多做一些有益的事,以后也能经常出来……” 甭管长空落如何不悦和拒绝,长空英莲依旧厚着面皮在邀请。 虽说没有邀请成功,但长空落也没拂袖而走。 “你就随便帮忙拍一下,算是将这个事情完结了!” 长空英莲诸多的劝告之语比不上张学舟头疼的开口。 等到张学舟补了一句,长空落才哼的一声将事情同意了下来。 “呃??” 长空英莲和张学舟没什么交情,但她对张学舟很熟悉,这是任家一脉的人,她有点没想通自己的爹什么时候和张学舟关系这么好,简单的一句开口就将事情解决了。 “您在序列委员会报销的时候帮我们多报一点,我们接下来无家可归了”张学舟指着成为危房的别墅丧气道:“尽量采用钢构的模式帮我们建房,那样牢固一些,我一点也不想看到自己家再次被拆!” “这事情不难”长空英莲应下道:“也没那么多人来拆你们家!” “谁知道呢!” 张学舟耸耸肩。 家都被拆成危房了,他接下来也只能以剧组为家,尽量将自己的事情做完。 短短交谈之后,众人已经汇聚,又有文一山兴奋和头疼的声音不断在耳边来回。 “我的构想……” 关于《笑傲江湖》中诸多性格鲜明的人物被文一山一一描述出来,也让长空英豪等人了解了一个大概。 “他说的那个任我行可以找骆老怪来扮演”长空落开口推荐道。 “他行吗?”长空英豪疑道。 “他有个学谁像谁的本事”长空落道:“他自己不符合条件,但他学一学以前伺候的主子就有八分模样了!” “这样的!” 任我行是集“邪恶”于一身的邪派教主,有雄才大略、有手腕、有眼光、有度量,也最有野心,而且行事正大光明,有大奸的豪迈气概。 长空落显然是建议骆天鸣去模仿罗重,但凡能模仿几分,绝对能将这种教主扮演妥当。 而不止长空落有被困暮年公馆的经历,骆天鸣同样具备,完全可以将西湖底的任我行扮演到位。 若文一山还有什么需求,骆天鸣这些年见识过的人物何其多,同样能做临时的模仿。 对文一山而言千难万难的高气质,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本色出演,事情并不会有多难。 “他应该不会想来扮演影视角色”长空英豪道。 “你与他沟通时只要提及小张同学开课了,保证他会应下你的条件求着过来”长空落道。 他推荐了一个角色,但长空落也将张学舟绕了进去,想让张学舟尽可能快讲述精神强化篇。 他压根不介意骆天鸣再听一遍,毕竟骆天鸣早已经听过一遍了,但骆天鸣应该还是存在查漏补缺的需求,大概率会有第二次听讲,也会做重复听讲时的有效甄别,谨防张学舟讲漏了什么又或是自己听漏了什么。 “开课?” 长空英豪没明白张学舟开什么课,但他做事情的速度倒是不慢,直接就拨了骆天鸣的通讯。 “你似乎不怎么介意这种事”长空落看向张学舟低声问道。 “任教授当年就有这方面的心愿,希望人人可学”张学舟摇摇头道:“只是人人是否相信又愿意花精力学才是问题!” “那他的要求可是有点高!” 如果不是踏入暮年,又有宋显忠屡屡推荐,长空落也不愿意相信精神强化这种事。 而且任一生的死让他们蒙上了一层阴影。 对长空落等人而言,他们选择精神强化更像是苟延残喘,希冀于神智正常数年甚至十年。 至于其他,长空落也没太多指望。 这是他们走投无路才有的选择,对长空英豪等人而言,这大概是放到面前都不想听的事。 通讯中,骆天鸣果然想都没想就有直接的拒绝,但等到长空英豪提及‘小张同学开课了’,骆天鸣的态度就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快给我做测试,老子现在有特许,老子要出去干大事了!” 通讯器中骆天鸣的声音传来,长空英豪的面色不免还变了变。 他思索了数秒,觉得自己也要听一听课,看看骆天鸣的态度为何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这个急切的声音显然让长空落极为满意。 他心情放松下来,又指了指文一山。 “他陷入了一个误区,总想着寻找能阳刚又能阴柔的特型演员,但没有考虑过另外一种情况”长空落道。 “什么情况?”张学舟奇道。 “实际上而言,这种角色可以由龙凤胎来扮演,比如我这两个不孝子女,哦,他们的年龄有些大了,但周家那两位擅长肉身,对容貌年轻度也控制到位,扮演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长空落指了指躺着的硬汉周日辉,又指了指在一旁照料的周月燕。 一个人演绎东方不败难度很大,但只要进行拆分,这种复杂角色的问题显然随手就能解决。 “和我妈搭戏的岳不群是哪位扮演的?” “那是张辉老师,一位儒雅有气质的老师,往年一直扮演大侠,此次扮演这个角色也做得很棒,尤其是显出真性情后让我看了都很想唾骂!” 长空落的提醒让文一山瞬间解决问题,他一脸的兴奋,等到张学舟提问另一位重要演员时,文一山还进行了快速应答。 但文一山心中不知怎么也涌现出了一种感觉。 老戏骨张辉老师扮演的岳不群纯粹是靠着演技在硬顶,但眼前这一些人的气质仿若天生。 就像他从镜头中看过张学舟,仿若这些人原本就有高位者和宗师的气质,来剧组只是体验一下生活,又随手复刻一下自身的经历。 他心中一颤,但又迅速止住了这个念头。 甭管这帮人来头有多大,眼下都是他剧组的演员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舆论战场 “哎,好好好,完美!” “都注意了,左冷禅要被岳不群刺瞎双眼,不要真刺伤到眼睛了!” “武指老师快快快,岳不群招架不住左冷禅,你给张辉老师设计的那套动作有些问题!” “不是动作有问题,是那个左冷禅年少身壮,打斗时还出了几分力气,张辉老师身体撑不住!” “好好好,张辉老师这个变招妙,绣花针绝技施展的好,左冷禅的眼睛终于瞎了!” “这针接得好!” 左冷禅的重戏无疑是在封禅台与岳不群大比。 这场戏拍了整整两个小时。 不是张学舟不给力,而是老戏骨张辉老师在武术拆招对招方面存在一定的问题。 “啊~” 张学舟发出一声气息粗重的惨叫,左手捂着双眼,右手持着少阳剑乱舞防身,身体踉踉跄跄后退,又有张辉老师得意张狂的笑声响起。 特效化妆改变了张学舟的容貌,让张学舟提前看到了自己中年的模样。 而他声线并不成问题,拥有口技的假术,张学舟在驾驭声音上还是具备一定的优势,甚至可以做到不需配音演员来进行修正。 “好,过!” 文一山松了一口气。 多机拍摄,总导演、副导演、武指、摄像师、灯光师、布景师、道具师、服化组等人员齐齐而上。 有角色被替换,也有新戏密集拍摄。 文一山此前的感觉果然是对的,对张辉等演员来说,这些人需要饰演笑傲江湖中的角色,尽心尽力将自己融入角色,呈现出角色的风采。 但对张学舟等人而言,这些角色更像是本能的发挥。 包括风清扬、任我行、东方不败双角色、林平之、向问天、余沧海、定闲师太、冲虚道长等人。 相较于这些人,令狐冲和任盈盈等角色的专业演员确实显得稚嫩。 但这种鲜明对比让文一山更为满意。 他就是要这种老江湖和小毛头的形象冲突。 “可惜这些人没将心思放在演戏上,否则咱们这圈子的演员想吃上饭可就难了!” 想想扮演蓝凤凰的张曼倩,又想了想扮演岳灵珊的宋思佳,再想想左腾扮演的林平之等人,即便文一山也不得不吐槽。 演员行业的门槛并不算高,相应邀请非专业演员来演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一帮非专业演员的形象胜出了专业演员,还是大批量的集中出现,即便文一山也不得不嘘唏。 很显然,演员行业有优秀的人才,但更优秀的人才并不在演员行业。 对左腾等人随手的拍摄,这就是很多演员需要打磨数年甚至十余年才具备的演技。 他必须承认天才的存在,也必须承认其他行业的优秀人才即便跨行依旧优秀。 但凡有更多优秀人才加盟,文一山觉得自己一年产出十二部优秀影视剧的难度并不高。 他此前是为了完成任务,尽量在追求这部剧不拉胯。 但拍摄到了现在,文一山已经看到了影视剧优秀的雏形。 甭管现代影视是什么形态,但故事的内核不会有任何变化,这部剧在情节上做得极好,相应取得一定的收视率难度不高。 更何况文一山承受了一些经历影响,除了硬性的刀剑相交打斗,他还加入了爆破戏。 这不同于当下流行影视剧所采用的光芒特效,也加深了拳脚到肉的炸裂感。 市场会不会接受确实是一件难说的事情,但文一山觉得这种拍摄方式较之光芒特效冲击感更强,也必然会少很多视觉审美疲劳。 他催促着布景师迅速进行场景变换,又催促道具师迅速进行安排,预备着下一场特型演员们的重戏。 在外景拍摄区域的一角,长空落和骆天鸣早已经找了小板凳坐好,使劲招呼着张学舟。 “看来你们两打了不少嘴炮!” 张学舟粗重发声,等到咳嗽了两声,他才将自己音色音调转换了回来。 注目着长空落和骆天鸣,张学舟也觉察到了两人之间的那些小动作。 “我为了得到精神强化,可是提前支付了二十支鹤鸟血剂”骆天鸣咳嗽提醒道。 “对”张学舟点头同意道:“您在这方面赊了两千四百万的账给我们!” “原来是赊账啊”长空落吁气道:“我就说骆天鸣一向精打细算,没可能这么大方。” “这是我让骆辉赶工出来的”骆天鸣辩驳道:“我们家还提供了两场x432的修复技术,也是赊账给他们了!” “你那意思就是说拿了两个指标,又原成本供应了一批血剂呗”长空落道:“我还以为你付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代价!” “这……” “这种事太简单了”长空落道:“你这几乎相当于毛都没出,还在这儿朝着我巴拉巴拉的!” 长空落取了可视仪,又划了数次屏幕,而后递给骆天鸣看了一眼。 “你看清楚了,我这才是真金白银的出钱!” 长空落手指迅速连连输入密码,宋凤英的直播间十道飘红浮过,还不等骆天鸣吐槽,长空落再次打赏了十波百万打赏。 两千万的巨款砸下来,骆天鸣嘴巴张了张,一句话都没敢再出声。 长空落家门不幸,平常抠抠搜搜留下的钱财就没准备送给子女,但他骆家辉的家门非常好,没可能这么大方,钱财和有用的资源都得合理利用。 “天啦,我们最爱的老落又出现了,看来老落对笑傲江湖这部剧很期待,我们这部剧的拍摄确实已经接近尾声了,大家上映时一定要观看呀!” 直播间中的宋凤英显然没明白是咋回事,但宋凤英接话接得极好。 左冷禅和岳不群在封禅台争斗,这也需要宋凤英扮演的宁中则站台,相应宋凤英隔着众人并不远。 目光的斜视时,宋凤英还特意瞄了他们这边两眼。 受到测序盛会事件的影响,飞娱直播不仅仅是平台被严查,便是打赏资金来路也有追查。 一时间,此前豪爽的大户们仿若熄了火。 甭管宋凤英如何卖力表演,直播软件的人数又如何增长,终究是看戏的人多,掏钱的人少。 老落这一波打赏仿若激发了什么,除了涌入大量看热闹的人员,一些人也跟随凑了个打赏的热闹。 而随后则是无数关于基因的话题询问进行了阵阵刷屏。 “兄弟们,甭管什么基因不基因了,我们海选的赢家已经参演了影视剧,我们这种草根逆袭了”宋凤英道:“文一山导演还承诺以后会不断进行海选,只要能通关验证,导演绝对会安排一场痛快淋漓的打斗戏给你,成名只在一场海选后!” 直播间同样是一处舆论战场。 除了报纸和电视台播报,飞娱直播各大直播间的争议从来就没停过。 但相较于各大省市报纸和电视台的一边倒,飞娱直播无疑有来有往,争议从来就没停歇过,胜负也不曾分出。 是相信各种小道消息还是相信眼前有人在操控舆论,观众们需要凭自己的眼睛判断。 很显然,直播取得了较之电视报道与报纸更直接的效果。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谣言向来更容易让人相信,但看了整整一个月的影视现场直播后,大多数人最终也确信了这就是一场影视演员的选拔。 第七百二十五章 抱团合作 处于基因大时代,对普通人来说,基因的话题确实会带来相应的科技感。 在这个时代,嘴上不叨叨两句基因话题无疑很落伍。 而拍摄基因改造人的影片题材早就已经过了一茬又一茬,到现在都没了任何新意。 相应笑傲江湖这部影视剧在基因题材上并没有引发多少人期待,但关于笑傲江湖的探讨则是没停过。 尽管剧组连连否认,可关于这部影视剧有大量基因改造人出演的信息层出不穷。 这种话题无疑引发了很多人关注,甭管是不是真的,大伙儿网上冲浪或多或少会参与,又或看到相关的小道消息报纸则买上一份。 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接触一手信息。 这种信息不难接触,宋凤英的直播间就一直开着。 但凡不涉及影视内容的拍摄,这个直播间没少进行剧透,甚至已经成为了笑傲江湖组官方宣传的平台。 王砾的那帮赌徒朋友也打出了基因改造者的收费直播。 甭管是骂名还是有人崇拜,这些人近一个月的收入不低,有些人甚至已经在寻求购买血剂,又有人开始考虑换血,亦有人从颓废中走出开始苦练基因格斗术。 只要基因话题的热度持续,赌徒们又能时不时掏出一些新鲜的手段,收费直播间源源不断的收入进账。 有钱,推动基因格斗术水准提升,表演吸引更多的人前来观看收费表演,甚至让一些人反复观看,又因此获利。 这甚至在短期内已经成了一种良性的循环。 这些人的表演除了对自身具备裨益,对人体基因改造也形成了反向宣传。 相较于影视作品中什么蜘蛛人、蚁人、闪电人、全能超人、钢铁改造者、巨人等形象,众多赌徒的表演弱爆了。 这种反差也让人感觉人体基因项目发展的各种信息纯属资本炒作,如赌徒们表演只能算是擦边受益,或许某个基因公司又或医药公司在适当的时候会推出新产品。 “你们完全可以在此时发布一个对普通人而言的天价药物,让人误认为这就是幕后炒作方,进而让人形成巨大的失望感和绝望感,这场风波就会再度缩小!” 张学舟讲课之处,除了骆天鸣、长空落听讲,长空英豪也过来凑了热闹。 张学舟讲解精神强化没有藏藏掖掖,长空落听得亦是极为高兴,甚至对长空英豪的怨念少了一些,直接指点了对方一些应对舆论的回击方式。 “我倒是想问问张小友,这精神强化后面时不是还有其他?” 骆天鸣则是问向张学舟契合自身需求相关。 这让张学舟点点头。 “任教授在这方面进行了一定水准的研究,如果您对后面的内容有兴趣,可以在以后寻找任安然又或任无恙”张学舟推荐道:“我入门才短短几年,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们了!” “他们有点难找!” 如果任一生在世,骆天鸣等人反而好办事。 但凡任一生想开拓进取,骆天鸣等人通过产业又或技术方面的转让和共享就能达成交易。 而任一生过世后,彼此想进行互惠互利的合作就成了难事,眼下的任家兄妹更多是在守城,尽量防止相关利益流失。 骆天鸣等人有求于任家兄妹,不能使用商业互换,也没法用商业狙击手段来进行压迫,免得增添彼此恶感。 甚至两人被迫在暮年公馆生活,想做事情的难度极高。 骆天鸣和长空落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不乏苦涩。 很显然,如果双方再相互提防甚至于相互算计,两人老死的那一天都没可能将精神强化修行到足够需求的地步。 骆天鸣不知道什么程度才能达到罗重所提及的标准,但他显然只有一次次不断向前,才有可能接近罗重所提及的目标。 他们需要将精神强化修行不断推动,甚至于缺乏任一生的情况下还需要摸索向前。 这必然是一条风险之路,否则任一生没可能研究这么多年,又如此早死。 “这精神强化真的与我们研究基因长生相关吗?” 获得了长空落的指点,长空英豪心中愧对自己老父亲时,同样也在关注基因方面的发展。 若长空落在这方面有研究的需求,他显然是配合,而不是横插一手去阻止。 但凡长空落有所需,长空家族依旧能做到配合,在所能动用的支持方面不会拖沓。 “我不知道是否相关,但我当下活下去只有这条路了,不是吗?” 长空落幽幽发声。 他看了看剧场悬挂的时钟,而后慢慢站起身来。 时间到了,他该回暮年公馆了。 “换回制服,你们该送我回去了!” 长空落起身喊了一句,让众多在剧组当喽啰摇旗呐喊的特遣队成员顿时感觉到了解脱。 在长空落放风的这三天,他们正事干不了,但闲杂事显然也没那么好做。 而护送长空落回暮年公馆后终于可以将事情告一段落。 “我……戏份拍完了,我也回去吧!” 骆天鸣看着得到精神强化后依旧意兴阑珊的长空落,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空空荡荡。 若非得到过罗重的信息,他心中多几分信心,当下衰老后的穷途末路会与长空落并无区别。 “得将长空老怪牢牢绑住,不能再对他耍心眼了,即便是有心眼,那也得我们达到罗重所说的条件才出现分歧!” 他目光微浮。 西京城众多大家族前仆后继在生物基因上不断发力推动了迅速的发展,而这股力量放在精神强化后同样巨大。 他不仅仅要团结长空落,还要团结宋显忠那个疯子,也要让左连光得一些好处,甚至将后续入住暮年公馆的人团结在一起。 “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抱团求生!” 他看过自己一身的黑袍,又想了想笑傲江湖中任我行从巅峰到谷底,再到踏出监牢重回巅峰,心中多了几分豪情。 “但我绝对不会落到任我行的命!” 剧情中的任我行雄心勃勃,但因年老体衰,晕眩而逝。 骆天鸣不想重复这种人的命。 只要想过仅仅靠着一颗头颅就生存至今的罗重,他心中的信心就有近乎无限。 除了推动精神强化,他和骆辉教授还有不断发展药物技术,寻求撬开罗重的嘴。 但凡能将这位王者的嘴打开,那就意味着长生。 精神强化篇是长空落唯一的寄托,但并非他最终的选择。 双管齐下的他不可能输。 第七百二十六章 择优择良 “过!” 拍摄的第五天,随着文一山指挥调转镜头,躺在山洞背景的张学舟顿时爬了起来。 这是他拍笑傲江湖第二次发生死亡事件。 当左冷禅被令狐冲击杀,这也意味着他戏份的结束。 张学舟搓了搓脸上的化妆泥,又有令狐冲的主演迅速上来帮忙卸妆。 “你叫什么去了?”张学舟道。 “张少,我叫宁缺,宁缺毋滥的宁缺!” 令狐冲的主演一脸狂喜,时间过了如此之久,这个此前吓倒他的富家少爷终于开始问他的名字了。 宁缺倒不是只巴结张学舟,而是他巴结不到其他人。 他能感觉到剧组很多人极为礼貌,但拒退感也极强。 除了张曼倩、左腾态度柔和,其他人对他只是稍微点点头,便是交谈都不吐词一句。 “你的独孤九剑耍的不错,击中我眉心、咽喉、胸口三处,打斗非常到位”张学舟夸赞道。 “那都是武指老师和那位老爷子规划得好,我只是学了个假招式到位而已”宁缺道。 “能学到位已经很难得了”张学舟道:“我都没学会这种剑招!” “我学什么都快”宁缺低声道:“但我学什么都学不精!” “你已经很好了!” “张少,我想问您一个事!” “问呗!” “咱们这世上真的有武功绝学吗?” 宁缺看着张学舟。 他极为怕张学舟的眼神,但挣扎了数次后又看向了张学舟,希冀于张学舟能给予他一个准确的回答。 文一山看得出来,宁缺也不是傻子。 剧组确实来了很多大人物,甚至连特遣队这类特种人员都只能当喽啰。 这或许就是他这辈子所能接触到的极限。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问一问,他很难寻求到真正的答案。 “你这是拍戏入戏太深了吗”张学舟吐槽道。 “不……不是”宁缺犹豫了两秒才低声道:“您是没对照笑傲江湖那个原著的葵花宝典修炼,那真能修炼出东西!” “嗯?” “我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真气,但是我不知道如何用,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 宁缺指着自己身体,又指了指泥丸宫位置。 这让张学舟看来看去,而后试探性问了一句。 “你网上的名字叫什么?”张学舟问道。 “您是问通讯名吗?” 宁缺迅速掏出可视仪,预备来给张学舟添加一个好友。 “东方胜?” “其实我挺喜欢这个人物的,能从微末向上爬,而后成就天下第一,可惜我气质不行,演不了这种角色!” 见到张学舟念了一遍通讯id,宁缺还有几分不好意思,迅速解释了一下自己名字的由来。 “你在也是用这个名字吗?” “的名字叫东方胜45”宁缺道:“这个谐音是东方胜是我,取这个名字的人太多了,我没排上号,只能在名字后面加了个数字!” “东方胜45啊!” 张学舟颇有兴趣看着宁缺。 他没想到这种影视奶油小生居然热衷于武侠世界,甚至还有胆气去胡乱修行。 如果没几分热爱,那确实很难解释宁缺这种缺心眼的行为。 他伸手搭上宁缺的手腕,只觉脉搏的跳动中,又夹杂着一股轻微的气息冲击感。 这确实属于法力。 对方就是他们广撒网下凭借自身条件冲击入境的修士之一。 “你怎么没去找写出葵花宝典的东方朔?”张学舟问道。 “没找到”宁缺低声道:“他那种神仙一样的人兴致来了才写这本书,压根没法找,我非常怀疑这是剧本作者随手在书中插入了一段武功绝学!” “有想法!” “您应该也是大人物,咱们那个……真有绝世武功吗?”宁缺低声问道:“或者……基因武学真有存在吗?” 再红的影视小生也只是一个演员。 文一山都接触不到顶层,何况是宁缺。 虽然在演戏,但宁缺同样承受了舆论信息的轰炸,他只要想到自己沉迷时所练的葵花宝典,又有那道完全不知道用途的独孤九剑,宁缺就对这个世界的真实产生了怀疑。 他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种世界,但还有其他人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那就像笑傲江湖的世界,普通人在耕田种菜,魔头和大侠们在风云纵横。 他觉得现实世界中的自己就是一个农夫,一个看不到世界真实的农夫。 这让他屡屡求证。 虽说是笑傲江湖的主演,属于剧组中最重要的演员,但宁缺的身上看不出主演的半分倨傲,也没有任何大牌行为。 他演戏时敬业,尽量不给剧组其他人带来一丝恶感,宁缺也在不断追寻着自己的答案。 他看着张学舟,很希望对方能与他说一句实话,哪怕是安慰他,给予他一丝追求真实的希望也好。 “你……” 自身发展都自顾不暇,甚至时不时陷入危机,张学舟显然没精力顾及其他人,即便对方是修行的天才也不例外。 张学舟本想直接拒退宁缺,用一句玩笑话打发对方,提及对方这个是妄念。 但看着宁缺的眼睛,他看到了苦苦挣扎向上的张曼倩的身影,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更是看到了舆论战中诸多追求真相的身影。 一些人纯粹是八卦心思发作,但也有很多人是真的期望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但这些人需要失望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 不论是张学舟所带来的境界术,还是人体基因发展都没有做好普及大众的准备,甚至于普及各大家族都有困难。 若非如此,诸多家族成员就不会竞争到近乎打生死的地步,赌场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失意的赌徒。 有限的资源注定了只有部分人可以作为前行者,而只有前行者们不断向前,科技的力量才能慢慢普及到普通人。 对普通民众而言,某些领域的科技甚至会滞后百年才有可能接触。 人体基因学很可能也是其中一种,时间方面或许还会更长。 想在这种环境中突飞很难。 “好好练葵花宝典和独孤九剑,我那儿还有一些相关方面的丹药,但凡你能吃苦修行,说不定哪天也能加入我们!” 张学舟最终没有拒绝宁缺,甚至愿意赠送对方足够份量的培元丹药糊糊。 他希望对方的天才不要仅仅是昙花一现,而是能持续下去。 那或许能让宁缺接触更多,还有可能反哺到他们。 没有人会去做毫无意义的投资,想跟上他们的脚步,确实存在一定的门槛。 对于曾经跨过门槛的张学舟等人而言,这是他们所经历的苦行路,但正是因为经历过,张学舟觉得宁缺有必要走一遍。 他不是自己淋了雨就要抢别人伞的人,而是顶层的竞争太过于择优择良发展。 一些家族子弟被刷下去不算坏事,这些人至少有一定的钱财,还能保住性命度日,而不是丧命在不断追求向上的旅途中。 如果宁缺没有逐步适应就强行踏入这个世界,那必然会迎接粉身碎骨的未来。 第七百二十七章 趁快 一天用来誊写所获的术,剩下的时间混迹在片场。 直到将戏份完全过掉,张学舟才从这部《笑傲江湖》的影视剧中解脱出来。 他饰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侯人英,一个是中年模样的左冷禅。 张学舟对扮演这类影视角色并不吃力,他这数年习惯了一人多面,他虽不说是个口蜜腹剑之辈,但张学舟晃迹于各大高层之中不是白过的,在行为模仿方面堪比骆天鸣。 而且这部影视剧的报酬让张学舟满意。 根据左腾的猜测,他前前后后出演不过六七天,但达到日薪两百零八万一天的成就应该不成问题。 相应如此高报酬的事情花费时间就不为过了。 若他乐意拿分红抵债,骆家都能去消除两场x432医疗服务的费用。 “老铁们,连续拍摄了一个月影视剧,接下来萱萱将会休息一到两天,等萱萱找到了新鲜好玩的,咱们再开播,下次见!” 作为冠军组的一员,宋凤英毫无疑问挑选了重要角色,甚至还演绎得相当不错。 而且拍摄直播两不耽搁。 看着精神奕奕的宋凤英,张学舟一时有些怀疑任一生的判断,但他最终觉得父母精神力强悍一些没毛病。 甭管需求什么,借助x432高端医疗推动父母踏入精神强化篇第四章就是张学舟的目标。 至于再往后,那就是张学舟难于看到的未来。 但在他们当下所能看到的范围内,张学舟会将一切做到最好。 “我真要躺进去吗?” 关了直播,宋凤英才小声和张学舟商量。 宋凤英不心疼给张学舟和张曼倩花钱,但她觉得自己在仪器里躺十二小时,近千万的钱财就这么打水漂了,这让她感觉太浪费了。 “真进去,爸也要进去”张学舟点头道。 “咱们这个事情是早做早好”张曼倩亦同意道:“老弟好不容易才打通的关系,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下次想用说不定价格都有可能翻倍了!” “我是想不通我们为什么要进行治疗”张卫盟道:“我们又没病!” “嗯,没病!”张学舟应付式回道:“没病就休息一下。” “没病你们还可以学精神强化篇呀”张曼倩低声道:“这可是推动精神强化篇迅速向前的外挂,当下知道的人还不多,若知道的人多,那咱们家就排不上队了!” “真的假的?”张卫盟疑道。 “真还是真的”宋凤英点头道:“曼倩就进去过一次。” “那我们……”张卫盟迟疑了一下又问道:“这本事学了会不会像任教授死的那么早?” “想什么呢!” 张学舟摆摆手。 任一生将自己玩废了,但还没死透。 张学舟也将自己玩废了,但他心中还残存几分希望。 修行之路没有谁顺风顺水傲视群雄,这只是他们路途的坎坷。 但坎坷不等于死亡,甭管大伙儿如何追求,修行的目的是让自己更强,而不是更衰。 相应学本事就不会学到死。 至少精神强化篇前四章非常安全,第五章才开始存在分歧,进入第六章则具备风险,而第七章则是任一生侥幸突破但难于传承其他人的高风险内容。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张卫盟所担心面对的事情还很遥远。 对张卫盟和宋凤英而言,将精神强化推动到第四篇章,尽可能缩小精神燃烧的影响,这才是他们的正事。 至于变得厉害则是其他辅助功效。 张学舟也没指望通过数次高端医疗就培养出强力的高手又或特殊才能的父母。 “反正账也赊了,医疗也安排下来了,你们两就当是去放松放松”张学舟道:“如果想省点钱,您二位就在瞌睡前多学点儿精神强化的内容,争取能修完第一章又或踏入第二章!” “老弟说咱们这个至少得学四章”张曼倩伸出两个手掌,又分别竖起四根手指道:“爸爸妈妈学的快的话,咱们就会省下很多钱,如果没心思学的话,这个数还要增加!” 等到张曼倩再竖起第五根手指,张卫盟心中都没了杂念头。 不提为了自己有多好,就算是为了省钱财,他们也得全力以赴。 “眼看着日进斗金,又眼看着斗金飞走!”宋凤英嘘唏道。 长空落在宋凤英直播间有两千万打赏,这无疑能让张家拿到大头,但这钱还没焐热,转眼就跑没影了。 饶是宋凤英这些年见识过诸多风雨也觉得张家的资产没法做数,动辄的花销堪称巨量,甚至他们还有将来的巨大花销在等待。 她不懂张学舟为何要坚持数次x432医疗的意义,但宋凤英知晓这是张学舟很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相应他们并不会浪费。 顶层的利益和争斗看似波澜不惊,但风云变幻涌现的机会足以让人鱼跃成龙。 张家欠缺了其他家族的底蕴,也就只能依靠快速的入账和快速的花销进行追赶。 只有具备了足够的资本,他们才能游走其中,也能去享受这个时代给予的红利。 譬如测序盛会,譬如直播,譬如笑傲江湖的拍摄,又譬如将来可能的争锋。 如果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哪怕是知晓消息也无法插手半分,只能看着其中的巨大机会溜走。 “咱们这个事儿能做多久?”张曼倩低声问道。 “那要看长空家、骆家、宋家和子女的关系如何,父辈能不能再次相信自己的子女,而子女又愿不愿意相信父辈,又在精神强化这方面进行投入!” 长空落、骆天鸣、宋显忠等人不是宋凤英,这些人修行经验极为丰富。 宋凤英等人还需要靠着x432修复技术助推,但对这些人而言,修行时间或许只需短短数十日又或小半年就能踏入到第二章这种入门的极限。 而进入到这个水准,长空落等人也会清楚自己所需。 这不仅仅涉及精神强化篇第三章的后续内容,也会涉及x432的高端医疗。 为了自身向上,这些人必然会寻求再度破局的方式。 而他们则需要在那段时间到来之前尽量将自己所需安排到位,免得承受西京城高端医疗价格可能的暴涨。 728带了政-——不能连贯——治这两个字,已经去除了,过一会儿就放出来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后续 “你这个猜测很准确!” 安排了x432医疗的修复,张学舟也来到了自己这数日行程的最后一站。 这并非张学舟不惦记着任一生,也并非因为他太忙,而是阳魄化形术属于神通境才有资格修行的术。 而让羊力妖王难于辨识,阳魄化形术自然晦涩难懂,已经超出了正常修炼者的认知范畴,想要翻译的难度也极高。 张学舟能修成阳魄化形术,这只是因为尊上的硬塞。 而要等到张学舟理解这道术,又将这道术准确翻译给任一生,这其中需要的时间并不会短,甚至他需要等到尊上四处讲法,将这些内容进行可能的通俗化,又针对自己已经成型的术进行反向研究,才有可能将这道超出众人当前水准的术完完整整翻译成可以理解的内容。 相应张学舟来到济世医疗中心的特殊病房之后,更多是和任一生聊一聊他当下所面对的情况,又寻求着可能的指导。 “长空落肚量不说能撑船,但他将来必然能放下自己和子女的恩怨”任一生回应道:“宋步尔难于原谅宋显忠,但骆辉的手腕还不足脱离他父亲,骆天鸣进去后也会牢牢把控着骆家,至于左连光此人必然进行了家族财富的藏私,和左家的关联断不掉,也存在反向推动精神强化的可能,而且将来还有更多的人很可能涉入进去!” 任一生的语气中有一丝淡淡的兴奋。 在基因研究的大环境之下,精神研究属于并不算起眼的研究。 若非任一生本身拥有的实力,这种研究在赤色联盟国甚至不会溅起一丝浪花。 他持续推动多年,但顶层对他的精神强化并不看重。 即便任一生聪慧也难于寻到同等水准的助力者帮忙推动,而王郝然、宋步尔、秦文瀚等人又逊于他一筹,导致难于跟上步伐。 任一生没想到自己研究失败后,长空落等人反而真心向着精神研究的方向在前进。 那是他曾经怨恨的暮年公馆,也是改变了暮年序列者们执念的地方。 能让长空落接受电子镣铐等手段外出寻觅,又是真金白银进行巨额打赏,长空落这种行为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正投入了其中。 对长空落这类人而言,嘴巴上说一说当不得真,但只要付出代价执行某件事,对方必然贯彻执行到底。 “有骆天鸣和长空落联手,暮年公馆中进去多少人,这些就人会投入其中”任一生道:“他们过往是实打实的实权派,老一辈的人对他们不仅仅是敬畏,在那种条件下必然存在跟随而行的行为!” 在罗浮帝国的年代,谁的职位高,谁的权利大,谁就拥有足够的威名,这种印象烙印在老一辈的脑海中,也必然能进行引领。 如果任爱国没有过世,追随任家的人同样会很多。 而陷入和平年代后,接力的一代还不曾走出老一辈的阴影,依旧靠着老一辈在支撑。 若非赤色联盟国的布局属于各大家族角逐幕后,而显于台前的则是属于传声筒的公职人员,长空英豪等人压根没可能进行改朝换代。 不得不说,庞大的赤色联盟国中能发挥影响力的依旧是长空落那一批人。 只要暮年公馆存在放风的机会,这些人依旧具备搅荡风云的可能。 “你不能对他们掉以轻心”任一生道:“安然和无恙在与这些人打交道时并没有你这么熟练,精神强化篇后续部分依旧需要你与他们周旋,或许这些人就能将之完善完美,你们也能获得更多关于精神强化第五篇章的相关内容!” “可我已经将这个事情推脱给安然姐和无恙哥了”张学舟愕然道。 “我们再推脱给你便是了”任安然插嘴道:“我的能力只能勉强应对长空英豪和周月燕那个层次,没法应对更高一层,更别说从他们手中获得东西!” “无恙不说也罢!” 任一生淡淡发声补了一句,示意张学舟不需要考虑任无恙。 在他们这群人中,除了任一生拥有面对长空落等人不吃亏的能力,剩下就到了张学舟。 这种能耐说容易只是靠一张嘴,但不容易的是需要应对这些人的智慧,也有平等谈话的底气,这其中还存在分寸的掌握和心态的拿捏,不能做一次交易就没了下文。 任一生不知道张学舟是如何年纪轻轻就具备应对这些人的能耐,他觉得这很可能是精神强化脑域时激活了张学舟处理人际关系的能耐。 这种人很难复制,即便是同样具备张学舟处理事情的能力,但对方能不能站着张学舟这个位置则难言。 张学舟这种处理的方式离不开自身的能力,也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但凡缺乏一环都难于取得对应的成果。 “那我到时候再负责后续就是了”张学舟点头道:“如果他们能完善精神强化篇,到时候我取来让您参考,看看是否存在修正之处。” “我这……” “您别过于担心您的状态”张学舟开口道:“说来我最近是真的弄了点新鲜玩意儿,但那个还有些门槛!” “什么门槛?” “那是神通境才能学习的术,可以做到凝聚身外化身”张学舟道:“那是真正可凝聚的身体,拍一巴掌都感觉疼痛的身体。” “门槛这么高”任一生愕然道:“我这形态也没法修行到神通境啊!” “问题就出在这儿”张学舟点头道:“但这也有个妙处!” “什么妙处?” “这道术需要的是神通境具备出窍的能耐”张学舟道:“而您当下已经阳魄出窍了!” “你的意思是我能学?”任一生疑惑道。 “您在这道术上具备了神通境的部分学习条件”张学舟点头道:“但神通境的法力、神魂等方面欠缺太多,而且您所需的外在条件还需要增强,我当下也难于进行判断!” “那要么我试试?” 自身都弄到这种下场了,任一生不介意再多做一些尝试。 即便灰灰湮灭,那也只是比他当下的下场更凄惨一些罢了。 “我尽量翻译准确,方便让你学习”张学舟点头道:“但这个术也有个特殊之处,但凡身体拥有法力和灵气结合,就有可能被其他顶级大修炼者推动,从而进行阳魄身体的显化!” 张学舟如此清楚阳魄化形术,这自然与他作为试验品的亲身经历相关。 任一生当下有两个选择,一者是自己尝试研究学习,另一者是期盼他某日具备帮人凝聚法身的修为。 前者毫无疑问拥有不可测的风险,而后者则需要任一生能熬的时间足够长,也需要张学舟等人的修为有达标的一天。 “我等一等……我还是试一试!” 任一生想等一等,但他觉得自己很可能难于熬到张学舟神功大成的那天。 而且张学舟自身就有高风险,难于知晓是否顺利成长。 相较于不可测的等待,他无疑更愿意去进行一定程度的冒险尝试。 第七百二十九章 状态的不正常 张家的别墅要重建,如果不去邻居家的任家借宿,那就得在外住。 张学舟和张曼倩短暂沟通后,直接住在了济世集团医疗中心。 他和任一生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而后又时不时将自己誊写的一些相关进行补充又或纠错。 直到夜色朦胧时,他才找了个床位躺了下去。 数分钟后,张学舟彻底安静了下去。 “安然!” 眼睁睁看着张学舟再度悄无声息的躺下,任一生只觉感受到了一具空壳。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这个身体中欠缺了张学舟的灵魂。 他以往没有这种感觉,而在自身阳魄出窍寄居到魂玉之中后,任一生的感知无疑敏锐了数分。 他甚至能感觉到张学舟的身体和自己那具身体极为相似。 与之有所不同的是,任一生的身体需要任安然尽心尽力的照顾,动用冷冻技术进行封存,避免陷入彻底的衰竭。 而张学舟的身体则是能熬过这段时间,进而正常回归。 “你觉得真正的张学舟去哪儿了?”任一生问道。 “真正的?” “他的神魂,他的阳魄,他的三魂七魄,他的精神……” 任一生连连用了数个名词描述。 他第一次怀疑张学舟并非在与弘苦相斗,导致将三魂七魄封存在脑域中,而是有可能如他一样去了某个未知的地方。 这种地方极为隐蔽,也难于被常人所发现。 “与其猜测,您何不直接问他呢?” 听过任一生的描述,任安然平静回了一句。 “那他能回答吗?”任一生问道。 “他回答是肯定会回答,但您是否会相信就是另外一码事”任安然回道:“而且他的精神去了哪儿这种事情研究清楚对您并无意义!”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 “天坑的影响是不可重复的,即便您知晓又有什么用呢?” “呃!” 任安然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个条件让任一生确实没杂念。 张学舟确实具备了某种特殊。 这种特殊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宝库,张学舟则是不断从宝库中取出一些相关之物。 “这说不定还是能带来一些特殊好处”任一生道:“他对我们少有戒心,你要不要尝试多多接触一下!” “您以往不是禁止我和他过多接触吗?”任安然淡声道:“您甚至还给他下了图尔族的套,让他沾染了图尔卡兰朵这种甩不掉的毒瘤,让他重复您的命运,您如今的态度让我难于琢磨!” “我……我或许等不到解脱的那一天,又或许在下一刻就会彻底消失!” 不管如何激励,也不论如何打鸡血,任一生的心中确实有隐忧。 “以往的我仗着拥有第七序列的实力,仗着仅次于周信和长空落的实力,我相信自己能为你们遮风挡雨,也相信能给你们更好的未来,但爸爸发觉当这种凭借消失,爸爸的信心已经没那么足了!” “您……” “我不是真正的强者”任一生颓丧道:“真正的强者源于内心,并不会畏惧失去实力,但爸爸的底气却只是因为实力的支撑。” “实力是强者的标志!” “你也知道那只是标志而已!” 任一生的信心确实不足。 他以往的强大内心在失去身体之后不断被腐蚀,一点一滴在消退。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能与外界沟通,任一生觉得自己处于这种状态中很可能会发疯。 这对他而言就像是一场走不出噩梦。 他如愿以偿离开了暮年公馆,但这不是他所想离开的方式。 他感触不到自己的身体,他也看不到自身的未来。 一些以往坚定的事情在他信念中摇摇欲坠,也有了态度的反复。 任一生甚至并不怀疑自己长此以往带来可能的疯狂,也有可能的堕落。 “您的精神在崩塌!” 沉默了数秒,任安然才下了判断。 一个病人没有合适的医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病人失去对生存坚持的信念。 很显然,经历的时间越长久,任一生的信念在不断消失。 若不是她的陪伴,又有张学舟时不时带来一些好消息,任一生很可能已经疯了。 在任一生的描述中,任一生此前是飘荡在身体附近,他能看到和听到一切,但任一生发不出声音,甚至于能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而在进入魂玉之后,任一生所处的地方宛如一处冰窟。 没有光线,看不到自己,只能感觉寒冷的刺骨。 这无疑是一种极为可怕的监牢,不仅将任一生的身体禁锢,还牢牢囚禁着任一生精神。 人在这种环境下崩塌得很快,在某些类似的科研实验中,普通人甚至没法熬过哪怕是一小时。 而任一生依仗着精神的强大,至今已经坚持了一个月有余。 但长期的坚持下去显然会出问题,甚至于任一生已经产生了来回摇摆的态度,又有提及自己可能的消失。 “您需要进一步强化您的精神,才能避免这种失望和绝望!” 任安然闭目。 她的右手则是持着笔在空白的纸张上涂画。 她有信手的涂鸦,也有细腻的描画。 短短数分钟后,那张空白的纸张上已经呈现出了这片病房中的一切。 等待她睁开眼,任安然扫过纸上的画作,随手将这幅画塞进了一旁的废纸篓中。 与以往所画的那些重复之作有区别的是,她这一次的画作上多了一个人。 这让任安然在刹那间想了一些事。 她嘴角多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弧度时,也在隐约中似乎触摸到任一生提及精神强化第五章的缺陷。 她不仅仅是自己需要修行精神强化第五篇,任安然更需要完善精神强化第五篇。 这不只是为了她自己,更多是为了任一生能坚持下去。 “您修行的错导致了您精神难于纯粹,您二十多年前所处环境恶劣,不得不追求精神强化对于龙象格斗术的辅助杀伤力,而忽视了精神本应该走纯粹和壮大本源的路,这让您在失去身体之后慢慢沦落,甚至开始怀疑自身……” 任安然描述的声音极为淡然,又慢条斯理进行着解析,仿若是一位老师在指导学生一般。 任一生的状态不正常,任安然的状态显然同样不正常。 她叙说完毕,等到再度闭目作画时,画上的场景已经不再是这间特殊的病房室,而是变成了一片奇花异草之地,又有一帝一后站在一方凉亭中注目着前方,与闭目的任安然遥遥相望。 第七百三十章 弘苦的等待 临时借宿在曳咥河圣地这种咒法师区域不是一件好事,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沾染上了恶咒。 而要在弘苦的住所中呆着更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想到弘苦有可能的回来,张学舟就一个猛扎起了身。 “躺了如此之久,你体能居然还是这么旺盛,很不错!” 拍掌和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心中有些小糟糕。 这让他迅速躬身大呼。 “老师,我可想死你了!” 让张学舟稍微有些失望的是,弘苦和诌不归的反应完全不同,甚至肩膀抖动避开了他准备进一步亲热的动作。 “咳咳咳!” 两米余外,弘苦身体侧踏一步,而后坐在院落中的石桌旁。 他看着在门板上翻身起来的张学舟,举起了张学舟此前藏物的那个九珍酒玉瓶。 “你出墓穴后还能主动来圣地找我”弘苦咳嗽道。 “答应老师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做到呢”张学舟拍胸保证道:“我出了墓穴后就没忘过老师的救命大恩,马不停蹄就朝着圣山这儿来了!” 张学舟心中有些糟糕。 他的手段显然没有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 若弘苦在七天内没有赶回来,他藏着九珍酒没坏处也没好处。 若弘苦在七天内赶回来,又没找到九珍酒,这让张学舟面对弘苦时无疑会多一种底气。 最差的情况就是弘苦在七天内赶回来了,还找到了他藏匿的九珍酒。 张学舟觉得自己在这方世界的情况糟糕透了,简直是干啥都不成。 迅速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学舟开始动用柔情攻势。 弘苦无疑是铁石心肠之辈,张学舟也就指望弘苦能铁树开花,尽量对他少一些恶意了。 “你有这份心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弘苦点头道。 他的声音有些怪异,显然也是没想到张学舟还能主动送上门。 这让他瞎跑了一个月。 早知道张学舟会前来,他就不用奔波如此之久了,甚至弘苦此行还遭遇了不小的麻烦。 他连连咳嗽,等到一股烧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喉咙中的喷吐感隐隐欲显,弘苦迅速指向了手中的玉瓶。 “这就是你所说能解我症状的九珍酒?”弘苦问道。 弘苦回来的时间不算长,但作为他数十年久居之地,弘苦对自己黑石别院的每一处地方都熟悉。 相应他发现玉瓶轻而易举。 但弘苦并没有饮下这瓶酒中物。 即便是他闻过酒香,弘苦也没敢贸然下肚。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张学舟此前就是个欺师灭祖的坏胚子,不仅朝着他洒过断魂粉,还让他饮下过永恒之水。 若张学舟在九珍酒里下点什么东西,弘苦也不得不防。 相应他将九珍酒拿到了手,但是一直都没有喝。 “不是解您症状,只是我猜测应该能缓解您当下的症状”张学舟纠正用词道。 “这酒真有如此威能?”弘苦不信道。 “我猜测的,信不信由您自己”张学舟摆手道:“九珍酒我也交给您了,如果您没啥事,我就下山回家了!” “嗯,等等!” 张学舟的说走是真的要走。 见到这家伙清醒后立马准备下山,弘苦心中的怀疑更增。 “如此好酒,你就这么舍得送给我了?”弘苦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应下的事情没可能反悔”张学舟拍胸而后又低声问道:“怎么,您这是还要给我不成?” “你既然送了我,我自然不会还”弘苦道:“但你我同饮还是能做到的!” 弘苦本想拿雷尊者来验证酒水的可信度,但他下山引发了关联影响,雷尊者已经不知飞哪儿找果子吃去了。 弘苦也没可能将不知真假和是否存在问题的九珍酒做验证。 这让他最终将目标放向了张学舟。 这是他看着爬起来的人,没有提前服用任何解药,但凡试酒必然能知晓答案。 哪怕张学舟的心理素质再好,再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要服下九珍酒,显出的负面效果怎么都藏不住。 这宛如他们当初一起共饮永恒之水。 弘苦指了指石桌,示意张学舟坐下来。 他再怎么弱也属于唯我境的大修炼者,随手之间压住张学舟不成问题,此时让张学舟乖乖听话没有任何难度。 张学舟倒也配合。 两人最终坐到了石桌的左右两侧。 “如果不拿着玉瓶直接喝,咱们得找两个玉石杯”张学舟建议道。 “为何要用玉杯?”弘苦问道。 “帝君当初饮酒时就是用的玉杯”张学舟道:“若你用两个石碗分酒,到时吃出什么毛病来可别怪我!” “呵!” 弘苦袖子一扫,将石桌上的两枚石碗扫飞。 他在自己的纳袋中摸了十余秒,而后才取出两个盛放丹药的玉瓶。 弘苦不喜酒,也没有玉杯,但拿些盛放丹药的玉瓶则不成问题。 他注目着张学舟,又示意过玉瓶,而后才开始分九珍酒。 扑鼻的异香传来,弘苦深深呼吸了一口,只觉此前的症状都轻微了不少。 如果张学舟没有在这瓶酒中掺杂什么,他这毛病真有可能治好。 “请!” 瓶中剩余的酒水倒空,弘苦举起分酒的玉瓶示意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拿起九珍酒一饮而尽。 虽然饮下的不是时机,但送给弘苦的九珍酒好歹回来了一半,这让张学舟还是较为满意。 若要问他此前为何不喝,一来是没到身体需求的时候,现实中的精神强化也无需强行突破,二来这份酒是他在弘苦手下保命之物,轻易喝不得。 如同此时九珍酒给予了弘苦,他也少了性命之忧。 张学舟脸上只是一抹熏红,弘苦后饮酒则是脸色红润,身上的白色蒸汽不断升腾。 仿若身体排毒一般,又仿若在进行酒水的蒸馏,弘苦身上一股股酒水腐败的味道不断溢出,弘苦眼中的光亮感也愈盛。 他确实在解除酒毒。 此前的他动手六十息就会呕吐,眼下这个时间已经转入一百二十息,甚至在不断延长。 如果九珍酒的份量足够多,这种时间甚至会趋于无限长,也就是让他身体恢复到正常。 想到分给张学舟的那一半九珍酒,弘苦觉得自己的心在掉血。 张学舟向来喜欢耍小心眼,弘苦没想到对方这一次居然没做手脚,干净到让他没法吐槽。 第七百三十一章 请战 “这种酒水是天地珍奇所酿造,对我裨益不浅,对你而言更是顶级大药,你服用后居然只是有几分醉意!” 弘苦服用九珍酒削减了呕吐影响,虽然没有达到他理想的程度,但相较于此前的状态何其只是胜出一分。 他对自己过于警惕张学舟导致分出一半酒水很后悔。 但看到张学舟服用九珍酒缺乏作用,这让他心中被消除的疑虑又重新涌现了上来。 弘苦防的就是张学舟在酒水中藏毒,但他不曾想到张学舟服用九珍酒没有带来任何好处。 看着红扑扑的那张脸,弘苦觉得张学舟的气息没有任何变化,周身法力都欠缺异常的波动。 这仿若对方服用的是普通的酒,甚至是如同喝了水。 这种不正常的情况引得弘苦心生怀疑,一时间对九珍酒的效果又疑神疑鬼了起来。 “你老老实实的说,你是不是将这瓶中的酒喝光了,而后灌了水进来”弘苦疑道。 弘苦这种疑虑心很正常,毕竟他只喝过酒糟的半成品,没有饮过正常的九珍酒,相应弘苦并不具备分辨能力。 他看了看酒杯中残留的一丝酒痕,一时感觉九珍酒效果惊人,一时又怀疑张学舟喝过了,后续混了水的酒对张学舟就不起作用了。 “天地良心,我发誓我没有灌水到瓶子里”张学舟举手发誓道。 “那你身体怎么没有一丝变化!” 弘苦看着张学舟,硬是没看出张学舟身体气息的变化。 虽说张学舟修为更胜以往,几乎有了乌巢在他门下时的修行速度,也有近似的修为,但这种修为依旧在正常范围内。 若真我境修士服用九珍酒没有变化,弘苦也就忍了,感觉解释得通。 但他身体都有了变化,一个造识境修士居然没有变化,这就不正常。 不正常必然掺杂了因素。 弘苦感觉自己喝的是后封酒,真酒则被张学舟提前服用了。 “这要说到我所经历的一种很惨的境遇”张学舟嘘唏道:“别说我喝九珍酒没有变化,您找个其他衍生法力的天材地宝来让我吃,我也很难有变化!” “我不信!” “不信你就给我服用一些增强凝聚法力的天材地宝”张学舟叫道:“你看我吃下有没有效果!” “什么境遇能这么惨,可以导致服药没效果?” 弘苦反驳归反驳,但他验证的念头一点都没少。 张学舟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就会给张学舟一个交代。 一枚绿色丹药被他取出,弘苦的眼皮眨了眨,而后就递了出去。 “这是碧凝丹,可以恢复我体内三成的法力”弘苦道:“若用在你身上,这枚丹药至少可以催动三倍于你当前的法力,也会导致你法力满溢不断往外泄,你……” 弘苦的话还没说完,只见有些晕乎乎的张学舟抓了碧凝丹就往嘴里塞。 打嗝的酒气喷吐出一口后,这枚丹药也塞进了肚子里。 “你这身体是真出问题了啊!” 如果说九珍酒的服用欠缺了对比,碧凝丹则是弘苦身上取出的保命丹药。 这种丹药可以在短时间来迅速催动,从而衍生出大量法力供他挥霍。 弘苦清楚碧凝丹的药效,正是因为如此,他对张学舟服下碧凝丹欠缺效果有了疑惑难解。 “难道你废掉境界术当武者去了?” 弘苦琢磨了数秒才开口询问。 碧凝丹针对的是法力恢复,武者体内属于气血力量,与法力存在性质区别,相应武者服用碧凝丹发挥不了什么恢复性的效果。 若要找原因,弘苦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差也差不多了”张学舟点点头道:“我现在吃很多东西都没效果,您就不要怀疑九珍酒是不是有问题了,学生答应了您的事情绝对会做到,压根就不会坑您。” “呵呵!” 弘苦干笑上一声。 张学舟说的好听,但他心中就是不放心。 眼下不仅被坑走了一半九珍酒,还将他保命的丹药吞掉了一枚。 这种人就是不主动坑他,弘苦觉得自己也会被动被坑。 至少在当下,他心中对自己身体症状缓解的喜悦不多,更多的是痛失一半九珍酒和碧凝丹的揪心。 “你在我这儿住了数日,有没有四处乱翻点什么?” 事情不得不放下,弘苦也随口询问着相关。 “我被弘毅法师送到这儿来之后,四处翻了翻,谨防被您设置的机关和阵法打死”张学舟道:“而后就睡觉了!” “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弘苦问道。 “我进来睡了七天,没敢乱翻其他”张学舟无奈道:“你若是不信我,你去秘地问道君,他应该是能作证的!” “哦!” 弘苦诧异发声,一时没想通道君为何有可能关注张学舟。 但张学舟能将道君抬出来作证,这家伙搞事的概率就很低了。 心中的怀疑削退,弘苦对张学舟能从梁地跑到曳咥河圣地不免还多了几分好感。 这是他难得产生的情绪。 这种情绪产生的不易既不能怨张学舟也不能怨弘苦,双方经历过相互相杀,能化干戈到现在平和相处已经极为不容易,而要引发好感则是难之又难。 但这份好感说多也不多,至少弘苦当下没念头取出《易》,而后双方一起谋算恢复相门辉煌。 如同张学舟那点九珍酒,这册《易》也属于弘苦压箱底的宝贝,不到关键时刻绝对难于传授张学舟和乌巢。 当然,弘苦也不怕张学舟乱翻。 《易》作为相门的重要传承没有注入传承玉中,这自然是因为不怕被人偷,就算弘苦给张学舟看,张学舟也大概率看不明白。 他钻研了数十年也只是学到皮毛,若其他人随便扫两眼就能精通,弘苦不免会怀疑人生。 一番思量之后,弘苦气息顺畅了下去,又找张学舟东拉西扯。 “您老没事绝对不会多说话,别是在外面惹了事,想抓我当个垫背吧?” 交谈不过数句,张学舟疑心已起。 这让他随口调侃了一句,而后就站起了身来。 如果弘苦没啥事,他就得启程前往雁门关找张骞收留一段时间了。 “我肯定不会抓你当垫背”弘苦连连摆手道:“但若你被别人害了,到时候莫要说我没提醒你!” “为什么有人要害我?” “因为圣地有不少人说你我师徒缘未尽,还存在藕断丝连的关系”弘苦道:“你从我这儿走出去,别人更会相信如此!” “但这不至于……” “正常情况下少有人针对你,但有些人吃了亏之后事情就难说了,难保不会拿你出出气,又顺道拿去皇室那边领赏!” 弘苦指了指外面,示意张学舟当前的身份尴尬,还被凶国皇室所通缉,若要被针对必然是名正言顺。 “这个有些人是谁?”张学舟头疼问道。 “如果你能做一定的配合,或许就有机会知晓他是谁了?” 弘苦没有正面做出回应,而是伸手进行了示意。 这让张学舟皱了很久的眉头。 直到圣地中一道请战的声音响起,张学舟才恍然有了理解。 第七百三十二章 三年之期 “三年之期已过,弘化斗胆跃迁尊者之位,还望道君允许!” 时光如流水一般侵蚀而过,不知不觉中,弘苦已经上位尊者三年有余。 这是新尊者们适应新地位的时间,也是尊者们利用更高阶层的权益补充自身所需的时间。 缓冲期的存在更是让尊者和法师阶层形成一个近乎割裂的阶层。 但弘苦没有。 击溃数位尊者带来的好处并没有让他一跃而上,而尊者团体极为排斥弘苦,即便雷尊者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在这种情况下,弘苦成就尊者所带来的利益都需要自己亲自去争取,而并非其他尊者谦让就能带来大量的收益。 而门下缺人也缺乏关系网让弘苦更是难于在短短数年将一切处理好。 甚至于弘苦为了突破到唯我境还是采取冒险前往西昆仑秘地的方式。 种种因素的交织,弘苦成就尊者并没有带来想象中的巨大利益。 而弘苦身体的隐秘最终也被曝了出去。 只有六十息的正常施法时间,不需要测试,一些有心人清楚这就是曳咥河圣地最弱的尊者,这也是法师群体冲击向上的最佳选择。 圣地之中,开始有法师挑战尊者之位。 提及了‘三年之期’,弘化法师挑战的尊者只可能是弘苦。 “所战何人?” 曳咥河圣地的高山上沉默了数秒,而后才有惯例开口的询问。 “弘苦尊者!” “许!” 弘化尊者恭敬请求发声,又有道君的应允。 但在许诺之后,道君又补充了一句。 “不论是维持了尊者之位者,还是新晋尊者,两者此战后都享有三年休战期”道君开口道。 “谢道君!” “谢道君!” 一道声音在东,一道声音在西。 弘苦和弘化齐齐应下。 又有圣地中诸多窥视灯笼升空,注视着曳咥河圣地的一切,也监控着这场争斗的公平性。 “弘化法师背后的人是谁?” 黑石别院中,张学舟坐在弘苦的对面低声询问。 他此时稍微松了一口气。 弘化法师终归只是属于法师阶层,对方依仗的并非自身实力强悍,而是很可能拿捏了弘苦身体的症状。 但弘苦服用了九珍酒,身体隐患大幅度消退,获胜是必然。 在这局对弈中,张学舟并不需要出手帮什么忙。 但弘苦获胜守住自己尊者之位后,弘苦的变化必然会被人察觉,而后就有可能会将他例入到怀疑的目标。 弘苦说的没错,正常情况下少有人针对张学舟,但等到弘化法师斗败之后事情就难说了。 张学舟要辅助弘苦所针对的并非弘化法师,而是弘化法师背后的支持者,甚至是抖出弘苦身体隐患的人。 “或许是应化尊者,毕竟他一直看不惯我,也一直盯着我”弘苦低声回道。 他不徐不疾点燃了一支灵香,又静静坐在石凳上。 弘苦在尊者阶层或许是修为最弱者,而上位时的争斗也掺杂了部分水分,导致有些名不副实,但弘苦以往就是圣地的第一法师。 只要没有到虎落平阳的地步,弘苦并不惧怕法师阶层任何人。 他在六十息内击杀弘化法师有一些难度,但时间超出六十息后,他击杀的成功率直线上升。 这甚至不需要他动用阵法。 灵香的烟雾寥寥上升,黑石别院之外,也传来了弘化上门喊阵的声音。 “弘化,你此时退出,我可以饶你一命!” 弘苦缓缓开口,他伸出的手指掐着咒术法决,目光扫视过别院外。 “弘苦,你不要强撑了,我知晓你底细”弘化大声道:“有种你就出阵和我斗法一局,不然等到我这些小宝贝杀进来,那多少会落个死无全尸!” “你的金蝎已经炼成了吗?”弘苦问道。 “不仅仅是金蝎,我还有金蜈蚣、金蟾、金虎、金银双蛇,金震翅虫”弘化道:“人畏惧阵法,这些五毒之物可没那么容易迷惑,你这五鬼阴风阵法正好被我五毒所克,也必然会被金震翅虫吸空血肉!” “你炼了如此多毒物,有炼过自身吗?” 弘苦开口,他手指掐着法决朝着灵香上一点,那缕烟雾顿时从飘飘荡荡变成紧束,宛如凝聚成了一根长绳。 嘶嘶嘶和沙沙的声音传来,别院的木门直接腐化破碎,几点金芒刚刚显出,这根长绳一样的烟雾如同毒蛇一般钻了出去。 “道德尊者用七羽扇破了我的蛇头咒,如今只能借烟施法了!” 弘苦朝着张学舟点头示意了自己的窘境,但对于门外的弘化法师来说,这种窘境却能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烟雾穿梭过五鬼阴风剑阵,又从金光中穿透而出。 “他死在了多话”弘苦道:“他想通过问话确定我所在的方位,但我同样如此!” “您的意思是想防住您的咒术,必须学个魔音术?”张学舟若有所思道。 “……” 张学舟的回应让弘苦觉得甚是没趣,他身上淡紫色的光华冲刷而过,黑石别院外弘化的声音已经多了一丝惊恐。 冲入五鬼阴风剑阵破阵的五毒之物才刚刚将大门处击溃,他的身上已经多了一条毒蟒缠绕。 青色的蟒身缠绕着弘化尊者身体,身体上咯吱咯吱的声音让弘化痛楚不堪。 阵阵蓝色法力光华的冲刷并没有让毒蟒退却,反而越勒越紧。 “你……你只有六十息施法的时间,我……我……” 庞大的法力冲刷形成了某种法力屏障,又有五毒和金震翅虫在毒蟒上疯狂撕咬,弘化相信自己能坚持过去。 只要六十息,弘苦的咒术再精妙也必然陷入呕吐,那就是他反击和反杀的时刻。 他心中不断进行着计数,直到脑袋中断片的感觉传来,弘化眼前忽然一黑,他一脸骇然看过自己身体。 在他的身体上,金银双蛇已经从他腰腹中钻出头颅,又有金蟾寄居在肚中央处不断吞吐毒息,金色的壁虎盘踞在他天灵盖上,舌头一伸一缩舔食着脑浆,金蜈蚣则是在他体内血肉中来回钻,又有金震翅虫趴在他手腕上,不断吸食着他的精血。 精心养育多年的毒虫在短短时间内集体反戈,弘化难于相信自己的双眼。 他伸出手指,但发现自己的控虫术怎么都难于再使唤,无法让这些毒虫退走。 “炼自身?” 他想起弘苦的话,只觉明白了原因。 但即便他此时求饶,而弘苦又愿意放过他,他这种情况也活不下去。 “啊~” 痛楚的呻吟声中,弘化看着自己身体被毒物们一口一口吃了下去,他的眼睛最终闭了上去。 “这就死了?” 借助被五毒之物腐蚀的大门,张学舟只见弘化法师头上一圈青烟缠绕,短短时间后已经一脸惊恐倒了下去,即便控制的毒物们也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攻杀指挥。 “您这灵香似乎有问题?” 弘苦的蛇头咒借用灵香施法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支香。 灵香的烟雾似乎迷惑了弘化法师,导致对方在承受蛇头咒术法中受到了重大惊吓。 “承蒙你和乌巢当年关照,我现在已经非常习惯使用下九流的毒术了”弘苦点头道:“这是价格不菲的迷魂香,配合境界压制带来的冲击有奇效,结合蛇头咒带来的恐吓力吓死他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 “若你想破我这道结合了迷魂香的蛇头咒,在境界上追平我或者超出我就可以了!” 还不等张学舟自行猜想如何破术,弘苦直接提出了解决方案。 这倒是勾起了张学舟的伤心事。 很显然,在面对弘苦这道术时,他几乎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能有多远逃多远。 第七百三十三章 交换身份 “弘化法师跃迁尊者失败,弘苦尊者获胜,恭喜弘苦尊者!” 曳咥河圣地云雾缠绕的高山中声音落下。 这场争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还不曾踏入弘苦的黑石别院,弘化法师已经丧了命。 诸多窥视灯笼升空没一分钟,而后就迅速坠落了下去。 而圣地之中目睹这场争斗的人并不算多,一些法师甚至只来得急匆匆出门,就听到了道君宣布胜负的消息。 “这又是何必!” 弘毅法师站在自己的别院中,伸出推门的右手收缩了回来,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再不济的弘苦也是曾经的圣地第一法师,常年在与尊者争锋,几乎已经无视了法师阶层。 如他这样的人知晓弘苦一些底细,但也有后来而上的法师并不了解弘苦过往,想着踩踏弘苦登上高位。 对弘毅法师来说,他更愿意等待下去,等到圣地中尊者陨落,等到圣地不得不补充尊者维持秩序,而不是像这样强行跃迁而上。 人总归是会老死,等着等着也就排到他们了。 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让自己变得如何强,更多是让自己安然活下来。 就比如…… 弘毅法师目光微微一扫,看向了自己法坛处。 在他法坛中,常年插着备用斗法的灵香已经是一长二短,长的那根显然是后续进行的替换。 “弘苦尊者回圣地的时间不久,弘化法师如此之快前去挑战,这只怕是有人怂恿,弘苦尊者可不是轻易就被人算计,他的术……” 弘毅法师在自己的别院中来回走,眼神亦是有晦暗难明的变化。 他显然是做出了提前的投资。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如同弘化法师一样,在尊者上门时,他已经没有选择站队哪边的余地。 如今的他只能期盼弘苦能真正站稳跟脚,如此他也能代理弘苦那些不方便操控凶国利益之事,在其中参与分上一杯羹。 若弘苦恩怨引发圣地诸多尊者陨落,弘苦甚至还有机会放水让他通过尊者测试。 弘毅法师寻思着自己的念头时,张学舟也在弘苦的黑石别院中寻思着自己的小念头。 “您要我如何配合?”张学舟问道。 “很简单”弘苦低声道:“将晋昌当时做的事情再做一遍!” “你我要顶替谁?” “我!” 弘苦低低发声,但声音又有斩钉截铁。 “眼下是一个机会,道君再次许了我三年时期,但凡有人犯规向我动手,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曳咥河圣地中,因为道君的开口,没有尊者和法师敢忤逆法令,但朝着张学舟下手则是另外一码事。 弘苦要做的是让张学舟顶替自身,而他则是顶替张学舟下山。 或许走着走着,一些不长眼的人就上门了。 “这种合作不仅利于我,也利于你”弘苦低声道:“但凡我替你走一趟,你再次下山将没人敢动你!” “但问题是不仅仅我模仿您有破绽,您也难于模仿我”张学舟道。 “我虽是不才,但怎么还是有一些帮忙做事的人!” 弘苦在袖兜中掏了掏,一些用于涂抹之物随后就取了出来。 他对照张学舟脸孔往自己脸上抹了抹,那面容就多了三分相似。 “可我还有头发!” “我被道德破了蛇头咒,头发没剩几根,这顶假发可以随时更换!” 一番涂抹完毕,弘苦将脑袋上的灰白长发一摘,而后露出了近乎秃掉的脑袋。 等到再次伸手时,他手中已经多了一套灰白的长发头套。 只是拿剪刀剪了剪,这顶头套的发丝便与张学舟当前少有区别。 “您这…… “你迅速点的脱衣换衣,我还得给你易容刮头皮套假发!” 张学舟的风险不算高,唯一的损失就是一脑袋头发。 他悻悻应下弘苦的要求,而后任由弘苦施展易容假术。 这种假术不能带来一丝战斗力,但在用上的时候很可能就是见证弱胜强的生死之争。 暴力的强悍固然会带来无可匹敌的力量感,但如同御风尊者一样,一些小疏忽就足以带来致命的危机。 弘化法师同样如此,强悍的控虫术还不曾大发神威就已经丧了命。 如何灵活运用术,如何让术更适合自身发挥,又如何更有效针对敌人,这涉及修士的理念。 修为固然重要,但术法施展巧妙跨阶作战未必不可行。 张学舟一时若有所思,当下也不过于纠结于自己修为碰到的难题。 而且他当下体内的阳魄法身还颇有趣,催动修行的难度较之肉身要低,或许还真有望进行境界方面的突破。 至于阳魄法身修行破阶又或到达神通境会带来什么,这对张学舟也是未知。 他琢磨着自己一些小心思,又不断聆听着弘苦提及扮演自己时需要的注意事项。 “没问题,我一定能帮您稳住前来恭贺的法师,甚至是尊者都能应对”张学舟道:“我跟着晋昌别的没学到,冒充这种事情坚持一时半会还是没问题的,我现在甚至还能用变声的假术!” “主要是我与尊者和众法师的交流有限,他们对我并不算熟悉”弘苦强调道:“而熟悉你的尊者和法师也很少,这让我们都有可能相互替代对方行事,若你能变声,那是再好不过了,这也不至于表现得太冷漠!” 弘苦满意的点点头,张学舟也应了下来。 只要并非朝夕相处,对气息和行为举止的一丝变化都熟悉,想要戳穿这种假扮的可能性极低。 大伙儿都不熟悉,相应就没可能观察入微了。 不论是张学舟还是弘苦,都能从这种取代对方的行为中获取利益。 弘苦能剔除掉对手,而张学舟也能省心少遭遇一些可能存在的仇家。 他老老实实任由弘苦化妆,等到片刻之后弘苦满意收缩回手,他才摸了摸自己的面皮。 “您没在这易容粉中下毒又或留什么施法媒介吧?”张学舟问道。 “我们之间真的很需要信任!” 弘苦幽幽念了一句。 如同他当时防备着张学舟提供的九珍酒,张学舟此时也担心他易容时做什么手脚。 “我不确定此时行事的时长,如何能下毒害你”弘苦解释道:“若你应付完了法师和尊者等人,到时将这些沾脸之物洗去,就算有施法媒介在里面,那也被洗走了!” “嗨,我就是随口说一说,您别太当真了!”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也是如此。 若弘苦要弄死他,这早就直接动手了。 在弘苦有需求又不确定自己需要处理事情的时长情况下,弘苦没可能在他脸上搞事害人。 而且应付完上门恭贺者,张学舟还能直接走人。 他想了想,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而弘苦则是易容后摸了摸粘着的那几根短须,看了张学舟走路神态数十秒。 等到黑石别院外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恭贺声音响起,弘苦立刻将身体挺得笔直,又朝着张学舟示意了一个眼神。 这让张学舟正襟危坐了下去。 他微微咳嗽两声,拿着刚刚饮过九珍酒的玉瓶一砸,而后开口训斥。 “我当年已经将你逐出了师门,就没打算让你回来过,眼下别扰我会见贵客的心情,滚吧”张学舟模仿弘苦声音喝道。 “老师,您……” “滚!” 弘苦压低了嗓子回应。 他眼中闪过赞许之色。 很显然,张学舟模仿他极为成功,甚至较之他模仿张学舟更胜一筹。 而且张学舟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好,当下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这让他极为放心。 等到低低发声了一句,张学舟骂的那声‘滚’传来,他不免也是迅速掩面低泣而走。 第七百三十四章 黑石别院讲法 黑石别院外,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齐齐前来道贺。 一个尊者抵御住了法师的跃迁挑战,这种成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以往并不过于在乎弘苦,毕竟弘苦上位时借用了太多的阵法之力。 弘苦有阵法,他们同样有阵法守护。 只要他们不主动闯入弘苦的布置中,对方的阵法之力就算不得数。 但弘苦赢得太干脆利索了。 这种直接了当解决对手的干脆让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心有戚戚。 年纪越老,胆子就越小。 如果没什么特殊的需要,他们并不想让弘苦这种人对他们抱有怀疑和敌意。 相应主动上门的恭贺也就成了必然。 黑石别院外,两人一前一后前来。 等到口诵恭贺之后,只听一阵呵斥声,又有此前被逐出师门的乌金掩面踉踉跄跄离开。 “有点可惜了,乌金是无辜的”黑山尊者嘘唏道。 “什么无辜不无辜的”白骨尊者摇头道:“就他们在龙城那儿干的事能称得上无辜?” “那应该是乌巢主导吧?” “你咋不说是晋昌主导!” 两人相互斗嘴对答,等到数息之后,两人只听黑石别院中重重的一口吸气声,苍老而沉稳的声音随即传来。 “两位,我身染奇毒又斗了法,此时身体有些不便……” “不便我们就不打扰了!” “不便迎接两位,请自行进来吧!” 黑山尊者刚回一句,只听黑石别院中的‘弘苦’已经发出了邀请。 “那咱们进还是不进?”白骨尊者低声问道。 “进,当然进”黑山尊者道:“他拿阵法弄死我们又没啥好处,而且他当下是休战期,主动打打杀杀破了规矩又没啥好处,再说道君能看得过眼这种事情?”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没道理!” 白骨尊者应下。 尽管如此,两人对视一眼时还是保持了警惕。 毕竟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曾经就陨落了数位尊者,由不得不让他们将心神提起来。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生事,那也不是他们所想面对的情况。 但从破烂的门进入,两人只见院落中风轻云淡,没有一丝阵法的杀机袭身。 弘苦就捂着胸口处坐在院落一方石桌旁。 “两位道友请坐!” 张学舟伸手示意。 他脸上被抹了易容膏,不论是脸红还是脸青,看上去都是一脸淡然。 张学舟初次会面黑山和白骨尊者,如果说他心中没有一丝紧张也不可能。 但他很迅速平息了这种情绪。 “他似乎对我们有些提防”黑山尊者传音白骨尊者道:“我刚刚察觉他心跳加速了!” “我心跳刚刚也有些加速”白骨尊者传音道:“我还以为这老小子想动手!” “咱们得多说几句,免得他误会我们在幕后捣鬼!” “就是!” 此时跳动的心思就对应着弘苦拥有的敌意。 或许不知何时,这种敌意就有可能会爆发成生死冲突。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显然是不想有这种隐患,也不想给人垫背。 但若要他们拿出证明来证明自己,这对他们倒是一件难事,毕竟他们过往对这位曾经的圣地第一法师确实有提防,也有所不喜,甚至参与过一些针对之事。 万事开头难,此时就是尝试正常接触的第一步。 “弘苦尊者……” “两位道友,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山尊者入座之后刚刚张嘴起个头,只见眼前的‘弘苦’眼睛微垂,而后开口出声。 “您先说”黑山尊者道。 “我下山后偶得一法,觉得法中有大奥妙,还望两位尊者帮我辨识,若有所得则感激不尽!” 张学舟在聊天中向来不喜欢过于被动,尤其是这种模仿弘苦的情况下。 但凡来来回回客套又或秘议,他难于应付不说,还可能诱发将来可能的背锅情况。 甚至他修为只是造识境,但凡动用一丝法力必然导致引发与弘苦的区别。 相应张学舟主动开口提及了‘法’。 “辨法?你要讲法?”白骨尊者诧异道。 “妙法偶得,自然是要分享”张学舟点头道:“但我也不准备完全平白供给,若两位道友辨法后看得上,到时许我一份酬劳就是!” “有点意思”黑山尊者点头道。 “你说来听听!” 白骨尊者亦是点头。 修行年龄到了现在,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在术方面少有需求。 而且两人若要求教也是求教道君,绝对不会去求教一个尊者。 但眼前的‘弘苦’开了这个口,他们也不介意听一听,毕竟修士汇聚时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修行,又或有可能的分享与宝物交换等。 难得弘苦如此友善,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亦纷纷开口,准备听一听对方讲法。 即便对方讲法不过如此,他们也不准备拆台,到时备上一份薄礼算是拉近彼此关系。 “那我就说了……” 张学舟悠悠开口。 他此前如何誊写出一卷内容给羊力妖王,他此时就是如何讲述。 作为听尊上讲法时倾听的三分之一,张学舟记性也极好,若要让他进行复述并不难。 他难就难在了理解。 尊上讲法时针对的对象并非是他,而是道君和九灵元圣,相应讲法时所阐述的内容极为高等,诸多处并未进行拆分和内容详解。 张学舟觉得神通境的羊力妖王都不一定能看懂。 相应张学舟获得了相关内容,他不知如何修炼,更不知如何翻译给任一生。 想要完全明白,这显然需要降低内容的晦涩度,也就是让内容不断通俗化,直到他弄懂为止。 讲法探讨显然是一个好主意。 这是曳咥河圣地,这也是顶级修士汇聚的大本营,想找到这样一处顶尖修士的场地难之又难,而要让这些顶级修士坐下来认真听他讲法更难。 张学舟觉得这是一次好机会。 这不仅能让他通过这种方式应付掉上门的恭贺者,更是能让他获得一些好处。 他开口讲法。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刚开始还不以为然,只觉是一场应付式的场面,但张学舟提及阳魄化形显化近乎身外化身,这让他们对视了一眼。 “是大神通!”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头皮发麻,浑然不知‘弘苦’这张嘴怎么开口就是顶级的术。 这种术别说彼此交流所需,若真能修成一个身外化身,他们一大把年纪拜师都不吃亏。 “恭贺弘苦尊者……” 黑石别院外,因为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到来恭贺,黄沙尊者也凑了个热闹。 但他话还不曾说完,只见白骨尊者嘘嘴后使劲招手,这让他一脸疑惑走了进去。 等到靠近,听到黑山尊者一声提醒,他同样呲了一口冷气。 “疯了,压箱底的绝活都无遮无拦说出来了!” 他心中诧异之盛不亚于自己将压箱底的黄沙缠身术分享出去,若非真正的传承和托孤,正常人显然都不会干这种事。 但黄沙尊者自己没法做,他不介意别人做这种事情。 这让他迅速坐了下去。 第七百三十五章 法开四方 “我已经诵读了上部和中部,若诸位有兴趣便留下探讨一番,若诸位无兴趣自行离去也可!” 黑石别院中,张学舟掏出尊上讲述内容的三分之二。 他戛然而止的讲法让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发出好一阵嘘唏之声。 “您这能不能讲完整了”黑山尊者问道:“我有六枚定阳石,那是上好的阵法材料,愿献给弘苦尊者换得这后续部分!” “我愿意将我的黑白双马赠予您”白骨尊者亦开口道。 若有一具身外化身,白骨尊者哪还要骑个马嘚啵嘚啵跑。 他心思倒是极为通透。 但这种投资无疑也是重投。 黑山尊者是让弘苦增强法阵,有了守护自身更为强大的资本。 而白骨尊者的咒法马交出,这无疑让不善奔行的弘苦有了逃生之能,而他自身能不能修成身外化身还不能确定,可以说这是拿压箱底本事在进行交换。 “我……” 黄沙尊者脑袋晃了晃。 他还有些迷糊,毕竟他属于后到来,前半段没听到,听讲法的内容绕得头疼。 但能让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失心疯取自己重物,他当然也想参与,毕竟着两个老货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他刚刚开口一句,只见讲法的‘弘苦’抬了抬手。 “若各位能割舍所爱换此法,弘苦自是开心,但此法择缘”张学舟道:“若没有领悟的资质,又出了重物换此法,诸位将来修不成岂不是要埋怨我,从而种下种种隐患!” “你的意思是说?”黑山尊者疑道。 “讲法自然需要辩法”张学舟道:“各位可以畅所欲言此法,若有学此法的资格,我自然不会吝啬说出来,若欠缺资格,我也不会换你便是了,免得日后难于相见!” “弘苦尊者倒是光明磊落之人”白骨尊者点头同意道:“你所言再好不过,有本事就学,没本事捞到手也做不得用,到时修不成反而还会埋怨你,你此时甄别一番倒是极妙!” “但我还没听完整啊,我前面的没听!” 听到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同意张学舟所说,黄沙尊者不由大急。 拿什么宝贝出来交换的事情可以稍后说,眼下想获取这个交换的资格还要自身打铁的本事。 但他当下打铁本事差了些,没听前面的就让黄沙尊者叙说讲解,这无疑会将他判定到没资质的行列。 即便他愿意拿宝贝送弘苦,对方也不会收。 只要想到黑山尊者所言的身外化身重术,还不忌讳修行的境界术,他心中就大急。 一些术择门择派,需要对应境界术才能发挥重大威能,一些术则是通用,大伙儿或多或少都能学到一些本事。 这道身外化身术显然就是通用行列。 甚至这道术的阶位极高。 若将其例入甲等术,黄沙尊者觉得也未必没有资格。 重术在前,他焦急就不例外了。 “也是道理!” 张学舟听了黄沙尊者所言后点点头。 他看向院落。 在这院落中,除了这三位尊者,又有弘毅法师踏入,弘农法师、弘全法师、弘远法师则站在黑石别院外没敢进来,属于隔门而听。 “诸位既是喜这道法,我也不想一讲再讲,不如邀上三五好友都前来听一听”张学舟开口道:“听一听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若有兴趣就一起换一换此法!” “这……” “诸位不要想着让某位尊者听了,而后再去他那儿听”张学舟道:“我学识浅薄还不曾学成此术,理解时同样需要各位提点,授予各位的也是原本,若你们再经其他人口学到这术,这内容就不知有没有变化了,若修出个好歹来,到时岂不是会埋怨我!” 如果诸多大修士没有小心思,这并无可能,毕竟有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珠玉在前,不是谁都能拿出宝贝来换术。 但张学舟讲的话也很实在,若学术时有疏漏和缺陷,导致术产生问题,甚至于神魂产生问题,那就是得不偿失的事。 相应需要有学术的资格,也需要有相应兑换之物,这两者缺一不可。 “我想问一问,您这道术真能学成吗?”黄沙尊者问道:“这术会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问的好”张学舟点头又伸手指向圣地高山处道:“但这道术是一位圣地之主所讲述,而且是不逊于那位的圣地之主。” “他同意您传授出去吗?”黄沙尊者问道。 “他提及法开四方有教无类”张学舟道:“这自然是可传之法!” “那位圣地之主的心胸真是让人惭愧”黑山尊者道。 “是极是极,所以人家才是圣地之主,而我们这辈子都只能是尊者”白骨尊者点头道。 “这道术有没有缺陷?”黄沙尊者道:“或者学了之后让我等成为控法的媒介。” “你是说这位圣地之主法开四方是想控制各种修士”张学舟点头道:“这个猜测很符合我们咒师念头,但做这种事情的人只怕是会成为天下公敌!” “说的是!”黑山尊者同意道。 “而且我们还有那位守护”张学舟指向圣地高山道:“他老人家也知晓这位圣地之主,若对方心怀恶意控制我等,只怕是还不用我们出面,对方就死在了飞刀之下!” “有道理!” 白骨尊者点头。 作为北俱芦洲顶尖的圣地,拥有道君做靠山确实少有忧心这些事。 若一道术是拿来害人的陷阱,这个陷阱无疑是在挑衅曳咥河圣地,也是挑衅道君。 还不用他们想着解除控制,又或困在控制中不能自拔,道君早就弄死了对方。 “术法我会逐一讲解,诸位也可以逐一探讨,若有什么隐患不学就是了”张学舟道:“若一道法门存在后患,咱们一人或许难于察觉,总归是不能所有人都感觉不到!” “原来这才是你让我们邀上三五好友前来听一听的缘故!” 黄沙尊者点头,只觉自己明白了。 他心中担忧放下,转而同样是欲望涌上心头。 分身之术以仙庭老君为首,一道一气化三清曾经让诸多圣地之主无可奈何。 眼前这道术或许逊色一筹,但同样可以拿来当压箱底术法。 甚至于张学舟提及这道身外化身之术与肉身有所不同,修行有成后会具备肉身所不具备的能力。 譬如低空的飞纵力。 仅此一项就注定了这道术属于顶级术,只是难知是属于甲等上品还是甲等中品,又或是甲等下品术。 这种高品阶的通用术法无疑让人趋之若鹜。 若有人为此倾家荡产也并无不可能。 但在弘苦这儿,想倾家荡产还需要学习的资格。 这让黄沙尊者有几分焦虑。 他寻思着让张学舟早点再开口讲法,也迅速将自己的传讯鸟飞了出去。 第七百三十六章 初步获取利益的阶段 今天显然是个好日子。 除了弘化法师一脉的学徒又或对方背后的幕后者有一些难受,其他人都很开心。 甭管能不能听懂讲法,弘苦这处黑石别院内外都坐满了人。 至少大伙儿不用出钱,可以免费听讲法的前部分和中间部分。 这是众多尊者都认定成为的甲等术,相应听一点就是挣一点。 直到黑石别院中的‘弘苦’开始点名,示意一窍不通者退出,又留下可以参与相关探讨者,众多学徒和部分法师才一脸遗憾离开了这处平常少有人进入的居所。 “弘苦尊者真是大方,可惜我等太愚笨不堪造就!” 不论身份和修为,只要有一部分心得,就有资格参与到这道重术的探讨中。 第一波被刷下去无疑让人心伤,毕竟聆听相关探讨也是免费的,而只有在讲述最后部分时才是另外一说。 “也罢,那不是我等能凑的机缘,说不定听了也是白听!” “我听有人说这是神通境才能学的大术!” “似乎要阳魄能出窍才有可能学!” “这么说我们没学到不仅仅是领悟方面的问题!” “修为确实是一道门槛!” “诸位不必过于担心,咱们圣地有这么多人聆听,肯定有哪位尊者和法师学通,从而传授于我们!” …… 众多被刷下者交流不断,黑石别院中,一些人也开始起身发问。 “弘苦尊者,这道术似乎需要阳魄出窍才能修行?” 有法师起身询问。 曳咥河圣地的尊者修为最弱者属于弘苦,踏入尊者层次时只有神通境修为,大多数人都是唯我境,甚至不乏真我境修士。 而在法师阶层中,踏入神通境修为者不算多,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法师只是靠近神通境水准,而并未突破神通境。 若不符合修行条件,这部分人听了也是白听,而要等到踏入神通境那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相应如果需要付出代价交易到这种重术并不符合他们的当前利益。 “弘农法师说的不错,这道术有一个阳魄出窍的条件,只有阳魄出窍才能在体外化出法身”张学舟点头道。 “那……” “但这道术的门槛却不高”张学舟继续道:“只要入境形成神念,修士就能学习这道术,只是不能显出体外而已!” “若不能显出体外,这术岂不是没有任何用处”弘农法师问道。 “不能显出体外自然难于完全发挥其中的妙用”张学舟笑道:“但它有个好处是积蓄于体内可以提高我们施术的威能!” 尊上为了解决自身问题将讲法对象放向了众多顶级修士,希冀于这些人可以改善阳魄化形术。 而张学舟希冀于解决自身问题,将学术的对象指向了众多不曾踏入神通境的修士。 他传法给尊者们只是应酬,若能得些报酬也算是意外收获,但授法给诸多法师才真正的目的,甚至他将来有可能的情况下会授予更多的人这道术。 “这具法身属于法力凝聚,虽然修行时有万千难度,但一旦修成绝对有所回报”张学舟开口道:“积蓄于体内可以提高我们斗法时的威能,你不修行而别人修行了,同样修为水准相互斗法你就是死路一条,而显出体外的法体堪称法力滔天,不仅不会因为斗法损伤到我们肉身,还拥有无穷法力的威能!” “尊者所言极是!” 弘农法师咽了咽口水。 踏入神通境后多一具身外法身,斗法不会损伤到肉身,而不曾踏入神通境修行这道术也存在裨益。 你不修行而别人修行了,同样境界水准下的实力会不如对方,斗法失败的厄运就不可避免。 当境界和咒术难于向上时,这道身外化身显然可以打破修士的平衡。 “若我等修行了,其他修士没有修行,这岂不是说我们越境界杀敌会更轻松,甚至有可能击杀到唯我境的修士?”弘毅法师问道。 “我没试过”张学舟摆手道:“但你的猜测让我觉得可行!” 咒术师向来喜欢跨境界咒杀对手,若可发挥的实力更强,这针对的层次显然不仅仅局限于跨一个阶层,甚至有可能跨两个阶层。 弘毅法师眼中发光时,黑山尊者、白骨尊者、织皇尊者等老牌尊者心中不由浮过一丝危机感。 若真有什么天才法师将这道术融会贯通,对方或许就有底气进行跨阶层的跃迁之战。 法师们学不学他们不清楚,反正他们自身得学了。 甭管是拥有更强大的实力,还是用于防备他人咒杀,这都是必学之术。 一时间不仅仅是法师们和一些学徒眼热,即便尊者层次也没法例外。 众人开始陷入探讨,争取不被认定为没有资质而被刷下去。 黑石别院中众人纷纭,时不时又有点名的认同。 “不通晓前段和中段,冒然修行后段必然带来重患,各位没有获得认可的修士也不需要失落,这焉知不是福气!” 近一个时辰的探讨,刷下去的修士占据了三分之二。 黑石别院中仅仅剩下四位尊者、八位法师、两个学徒。 尊者的数量自然是因为来的人只有这么多,法师则是来了二十余人,能参与修行探讨者只有八人,而学徒则是如乌巢那等聪慧之人,又有张学舟故意放水,想着看看同修为层次的小天才们如何解决阳魄化形的问题,这让两个学徒得以留下。 “我此前就提及过,此法不能平白供给,若诸位瞧得上,还需备一份薄礼于我,也方便我授予诸位完整之法!” 讲述了近半日,张学舟也开始进入初步获取利益的阶段。 虽说他当下没法正常修行,但张学舟不介意提前备用一些天材地宝,就算用不上,他放在纳袋里看着也舒坦。 张学舟伸手示意,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一脸喜意。 “就等你这句话了”黑山尊者喜滋滋道:“我刚回宫叫人时就取了六枚定阳石,这是我很不容易才收集的阵法重石,应该是有诚意的!” “我的黑白双马不需要吃草,白马白天跑,黑马晚上跑,用法力祭练一次足以连连奔袭三万里”白骨尊者道:“这是我压箱底的宝贝,我也很有诚意!” “我愿意拿出黄沙术进行交换”黄沙尊者道:“这是黄沙宗的重术,若您看得上就取去,若看不上我再想想办法!” “我有一卷天蚕布,拿来做法宝衣和纳袋都极好”织皇尊者道:“这一卷份量不轻,若有高手帮忙必然能做出重宝给您防身!” “我等身家不如各位尊者,这要如何是好”弘毅法师犯愁道。 “几位法师不必忧心”张学舟道:“我弘苦并非贪念心重的人,若不然也不会留了两位学徒在此,但凡你们能取一些可用之物,我必然不会有任何吝啬!” 张学舟心中美滋滋,但脸上又因为涂抹的关系导致并无多少表情。 他的解释让众法师松了一口气,但看到这种表情又有几分担心。 有尊者们示范的珠玉在前,他们取出的必然是瓦石难当,若太次了显然不乏被嘲笑,甚至有可能出现扫地出门的情况。 这让众法师纷纷在自身纳袋中不断搜索。 两个学徒则是左看看右瞧瞧,最终有一个学徒在怀中摸了摸,取出一面镶嵌了宝石的金玉。 “尊者大人,这是我们兰氏部落的宝玉,这面宝玉虽然没有神异,但持着宝玉就是我们兰氏部落最珍贵的客人,但凡有所需求,调动两千人左右的兵团不成问题!” “图图尔兰,你将自己部落兵符送出去,你疯了?” 送礼的学徒拿出的确实是大手笔,至少对于他们这个层次来说,这就是最贵重的礼物。 另一个学徒低呼,但手脚却丝毫不慢,取了一册秘典出来做礼物。 兵符让张学舟兴趣不大,但他对这册叫圆月弯刀的秘典倒是有几分兴趣。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这是张学舟混迹这么多年以来首次见到的武者修炼之术。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七章 挡灾 “难怪董夫子喜欢讲学!” 张学舟第一次收礼收到手软。 而且他收的礼还不轻。 最次的属于图图尔兰给予的兰氏部落兵符,这枚兵符可以调动两千人马,但张学舟确实没啥需要,相应就排在了最没用的行列中。 而这其中又涉及尊者的重物,有阵法石、灵物、法宝原材料、宗门秘典,也涉及八位法师各取的心爱之物,这其中涉及丹药、咒术材料、咒法、大药等。 大伙儿都等着‘弘苦’交托完整,少有耍什么心眼,免得‘弘苦’留一截,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薄礼’不到位。 “各位,那我们就进入到最重要的后续部分讲法了!” 张学舟捧着礼物进了弘苦的房间,一番施法能塞的塞进纳袋,塞不进去的又拿布包缠上。 等到处理完诸多礼物,他才再次回到石桌前讲法。 大伙儿收获大不大不知道,反正张学舟的收获是很大了。 至少他当下对阳魄化形术的理解增添了许多。 相较于他这种神通境都不曾进入的修士,几位尊者和法师的眼界确实较之他要开阔许多,这也让大伙儿勉强读懂了尊上所言之法。 而进入到阳魄化形术的后部分,这照例是晦涩难懂之言,一时让黑山尊者都皱起了眉头。 “此术一言为左,似乎通向另一途,而又有一言为右,似乎后者才切合我等修行?” 一番诵读完毕,黑山尊者不免也是疑虑重重。 “尊者无须忧心”张学舟笑道:“此术会因为各自认知而有一些不同,这其中又涉及了人修和妖修,所以后续部分因此也呈现了左右之态!” “原来如此”白骨尊者点头道:“难怪我刚才听得有些迷糊了!” “人修和妖修都可以学这道术,这种术法的不凡已经超出了我等认知”黑山尊者嘘唏道:“我等也就只能拾人牙慧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拾取到位呢!” 白骨尊者拱拱手,而后已经起身。 他和黑山尊者听完讲法,也不与众人辨法,随后已经离开了这处黑石别院。 又有黄沙尊者和织皇尊者相互注目,而后看了看诸多法师,同样站起了身体抱拳后退。 “看来众位尊者防备着我等”弘毅法师幽幽发声道。 “他们是胜在了修行的岁月够久,导致见识多和修为深厚,若论修术的进度,这或许还不如我等”弘农法师道:“与其探讨明白让我等学成此术,他们自然要藏着掖着一些!” “没有尊者领衔,这术的难度就大了”弘归法师开口道。 “咱们还有弘苦尊者呀”弘远法师道。 “我讲法已经完毕,众位可自行探讨,我就不再多言了!” 众法师一脸期盼看向张学舟时,张学舟也只能摆摆手。 曳咥河圣地涉及内部之争带来的麻烦倒是张学舟此前所不曾预料的,他还以为能将这到阳魄化形术彻底弄明白,不曾想到黑山、白骨等尊者心中有顾虑,并不欲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探讨。 想了想自己冒名顶替的身份,张学舟也只得作罢。 他挥手示意众法师可以自由探讨,但众法师来回相互张望,硬是一个都没叙说良言。 或存在竞争关系,或是真的没理解通透,又或缺乏见识难于确定,众法师最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得不抱拳行礼后告辞。 至于两个法师学徒则是对视一眼后同样行礼后退。 对他们而言,阳魄藏于体内属于修行的前一部分,后部分没弄明白的问题也不大,毕竟他们远不到神通境,知晓了也没用处,总归是边修行边学,也就慢慢明白学上去了。 一时间黑石别院重新恢复冷清。 张学舟将被五毒咬穿的大门吱呀呀的推了上去。 他寻思了好一会,这才迅速收拾了行礼。 “玛尼玛尼咕哝白!” 一番施法的祭练,这匹被白骨尊者所解除控制的巴掌大小的骨马顿时在他手中散发出淡淡蓝光。 等到张学舟法力一催,骨马迅速显化出正常马的体型,覆盖在骨马身上的那层薄薄的皮也如气囊一般充了起来。 “嘶!” 一口阴冷的白气从鼻孔喷出后,这匹术法马还嘶鸣叫了一声。 张学舟也懒的管弘苦有没有回来,他骑上这匹马就是最拉风的崽,只要白骨尊者没留后门手段,不通过这匹白骨马咒他,一般的尊者和法师都没法追上他。 驱役着骨马出了门,张学舟随后嘚啵嘚啵的骑行下了山。 “易容假术吗?” 曳咥河圣地高山上的道宫中,道君一脸怪异。 相隔数里之遥,道君自然没能耐看穿易容术。 但当下能讲述阳魄化形术的只有两人两妖,这两妖分别是尊上和九灵元圣,而两人则是道君和张学舟。 这其中不可能有弘苦。 相应披着弘苦的皮,张学舟瞒不过道君的眼睛。 甚至于道君还借此听了听众尊者和法师的辨法,也不乏收获。 “他的运在邪罗斯川圣地应该已经用空,阳魄化形引导的后患就是证明,绝无可能在曳咥河圣地大包小包带走诸多,但若非我出手咒杀他,何人……难道是弘苦?还是说其他人会对弘苦出手?导致他替弘苦挡灾了!” 道宫中,道君的眼神来回变化。 他放下手中新誊写而出的那份阳魄化形术,伸手掐算了数次。 等到手中推算没有结果的感觉传来,道君不免也低声嘟囔了一句。 “相师什么的最麻烦了!” 不论是他推衍张学舟还是推衍弘苦,这显然都遭遇了干扰。 但若要让道君去认真深入钻研相术,这是他所不愿意的,毕竟相师没几个人长寿,相应他在咒术厄运缠身的情况下并不想雪上加霜。 而且相术不是他想学就能学好,依他并不太乐意四处走动这一点,这基本杜绝了道君将相术修行到位。 他推衍的无果显然很明显,这必然是弘苦在张学舟身上做了手脚,导致他较为粗浅的相术推衍推算无功。 除非有圣地之主邀请,又或有什么大事,道君一般并不会出道宫。 他在道宫中来回走了数步,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出圣地。 如同尊上麾下那群妖一样,他麾下的尊者法师同样是内斗第一,外斗做不得用,少有人可以帮衬到他。 相应什么人针对弘苦,弘苦又要杀什么尊者,这些人的死活对他确实并无太多意义。 “相师死得早不是没道理的,就你们这么搞来搞去算计人,这哪能不早死!” 嘟囔了一声,道君伸手朝着自己一点。 福至心灵的感觉传来,他神魂一荡,一具淡薄到只有蒙蒙虚影的身体已经在他体外凝聚而成。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八章 九风妖王 “这老货真在我头上捣鼓了东西!” 骑着白骨尊者那儿交换到的白马,张学舟跑路跑得很快。 什么重复的事情只要干上几年,大伙儿都会经验十足。 在跑路这种事情上,张学舟觉得自己是专业的。 他应付完了恭贺弘苦的那一波人,弘苦也下山办了半天左右的事情,他完成了事情当然要跑。 但张学舟脱离曳咥河圣地数十里后,他使劲揉搓脸蛋也不曾搓下那层易容粉,反而将自己脸揉搓得生疼。 而那顶假发像是在脑袋上生了根,又像是涂抹了无数胶水,将他脑袋固定得牢牢实实。 再多的保证都抵不过已经发生的事实,张学舟觉得自己最近凭着自己的‘能力’获得了一些好处,但他承受的倒霉事情一件没少过。 这让他疑神疑鬼看了看四周。 凶国区域处水草茂盛,草原上一片绿色,让人难于看出什么其他。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也只得催动这具白骨术法马狂奔。 不得不说,这是张学舟有史以来骑过最听话最省心的马,不需要喂草,也不需要喝水,更不会出汗,奔行如风宛如上等妖马,他法力所牵引指向之处就算是悬崖都会跳。 依这种马奔袭的速度,张学舟觉得自己日夜兼程下两到三天必然赶到雁门关。 “对了,我似乎疏忽了什么!” 奔行之时,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变化没有考虑到。 直到天色渐黑,他才想起自己沉睡前没有服用过辟谷散,而在苏醒后也不曾进食,甚至精神奕奕讲了半天的法,又骑着术法马奔行了半天。 “我的辟谷术似乎不止登堂入室!” 踏入真灵境辟谷术小成,这让张学舟可以挨饿三天。 而踏入造识境可以让辟谷术登堂入室,这种挨饿的时长可以进入到七天。 能饿七天不意味着精气神饱满,体能依旧会衰减,也需要进食才能恢复。 张学舟此前利用辟谷术和辟谷散配合渡过七天依旧饿到体能虚弱,需要迅速进食才能弥补所需,而后恢复体能。 但在这个七天后,他确实没有出现腹饿和缺乏体能的情况。 甚至张学舟感觉自己的体能依旧较为完整,和正常情况下渡过一天的情况较为相近。 “造识境开始衍生神通初步影响,导致某些术法会存在异于寻常的表现,难道我的术点在辟谷术上了!” 张学舟寻思着造识境这层境界带来的不同,又寻思过自己体内的阳魄化身,一时不确定是哪个因素影响了辟谷术。 但他现在无疑是很能挨饿。 这种挨饿甚至让张学舟一时难于知晓极限有多远。 这让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辟谷术催动时体内诸多窍穴迅速贯通。 往昔一处一处贯连的窍穴承受灵气的硬塞,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张学舟呼吸之间,辟谷术已经正常运转了起来。 他一口长气入腹,只觉嘴里都多了一口水。 “这是贯连了多少窍穴!” 窍穴连接之处形成了通道,将诸多窍穴贯通于其中,张学舟一时也难于计数,甚至他体内的阳魄法身同样在施展辟谷术,重重叠叠的感觉传来,他更是有一种混乱般的影响。 “等找到了安全之处,我得梳理梳理辟谷术!” 张学舟心念,而后心中生出警兆。 他迅速抬头,只觉夜空之中似乎有风浪带来的恶意。 这让他头皮发麻,夹在腿下的白马迅速一跳。 “嗤!” 手臂长的羽毛从他身边飞射而过,插入地面的声音刺破声音传来,张学舟一脸骇然。 “弘苦,素闻你相术预演先知,可以提前规避术法,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夜空中声音落下,这让张学舟策马时大叫。 “好汉,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弘苦!” “荒唐,你骑着从白骨尊者那儿取到手的术法马,岂会不是弘苦,我接到的线报就是如此,追杀一个骑着白色术法马叫弘苦的修士!” 再次的羽毛飞射落下,张学舟也只得策动白骨马再度起跳。 或许是他修行避风决带来的影响,又或是在现实中练习过躲枪的能力,张学舟对这种带着一定距离飞射的能耐有一定的感官。 这种攻击极为隐蔽且迅猛,依靠他身体强度进行躲避有些困难,但骑着马就没问题了。 这种术法马仿若他身体的延伸,若将心神沉入策马奔驰,几乎能感觉到那四条马腿长在自己身上。 相应张学舟操控术法马闪躲极为轻松。 他纵马连连数个大跳,身后已经有十枚长羽刺入坚硬的地面中。 “啊呀呀,居然如此难缠,可恨,这报酬收低了!” 夜空中暴戾的鹰鸣声音传来,张学舟扫了一眼那粗长的羽毛,已经知晓这是灵羽学过的羽箭术。 这是利用身上的羽毛灌输妖力化成羽箭,而飞禽妖具备极高的机动性,这种术也成为了飞禽妖最佳且适配的术。 结合某些妖类夜视等能力,羽箭术在夜晚的狙杀能力一流。 只要想到飞禽妖身上羽毛数量的繁多,张学舟不免觉察今夜难熬。 而且他得换马了。 白骨尊者说的没错,白马适合白天骑,黑马适合晚上骑。 这不仅仅是术法马的色泽带来遮掩的能力,不同的马在不同时间段的活力不同,发挥的威能也不同。 白马在夜晚显然没黑马灵活,奔行的速度也逊色一筹,还缺乏了鬼火眼带来的夜视能力,让张学舟难于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若非这儿是草原地带,但凡他这么瞎蹦跶,早就蹦跶到沟里去了。 “好汉,我刚刚从邪罗斯川圣地过来,我和飞羽大人是好朋友,羊力、虎力、鹿力妖王都是我兄弟,你是哪位,不要打了自己人啊!” 张学舟大叫,这让高空中动用羽箭术打击的攻势稍微一缓。 “不是说你没什么关系,怎么一下这么多关系,这简直是坑我,但我九……接了任务,我不可能坠了自己的招牌!” 低骂的声音传来,又有羽毛箭落下。 “难道你是九灵圣地的哪位妖王不成,我和你们九灵元圣老祖前天才见过面,你们不要打错人了!” 张学舟再次大叫。 这让夜空中‘呸’了一声。 “你是哪来的关系户,你真见过我们大哥?” 夜空中,宛如小型空客的金雕身体迅速飞展俯冲向下,也让张学舟看到了站在金雕身上提着双刀的黑色身影,对方似乎并未完全化成人形,还有一对狼耳朵留在外面,又有一根尾巴在后面扫来扫去。 “你是九风妖王?” 张学舟迟疑了半秒,随后大呼了一声。 张学舟所知有名有姓的狼妖也就一个九风,这让他呼了一声。 金雕身上的身影晃了晃,提着双刀一个大跳落地,随后有了迅速的奔行。 “我穿得这么严实你都认得我?” 裹着一身黑布进行刺杀,九风妖王没想到这都能被认出来。 他晃了晃脑袋,两只竖起的狼耳朵焉了下来。 “你既然认得我,我就不能留你了,不然四处乱传我九风是接黑活的妖,我以后的麻烦就大了!” 九风妖王自言自语嘟囔了数句,而后又看向策马迅速奔逃的张学舟。 “你快说清楚你和我们大哥是什么关系,若关系不行我就要一刀砍死你了!” (本章完) 第七百三十九章 我不信 黑白双马的奔行速度只是妖马水准,这显然没可能胜过九风妖王奔袭的速度。 而白马在夜晚的奔行状况稍有不佳。 张学舟看着齐头并进的九风妖王,这种恒定的相对速度让彼此之间跑了和没跑一个样。 这让他不得不勒了马,选择直接停顿了下来。 “我和九灵元圣的关系非常好”张学舟道:“不信你可以去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问一问!” “我不信!” 张学舟的配合让九风妖王稍微收敛了杀心,没有直接进行一刀毙命的打击。 他眼睛在夜晚闪烁着淡淡的绿光,一道削掉半截头骨的恐怖伤势更是增添了几许狰狞。 九风妖王目光扫过张学舟,又伸出血红的舌头舔了舔。 “我不信你和我们大哥的关系好”九风妖王道:“我也不想去邪罗斯川圣地进行求证!” “这么说吧,你们大哥和我前几天聊得很开心,他还赠予了我一些东西作为友谊的见证!” “什么东西……毛……我大哥居然把自己的毛都拔给你了?” 九风妖王看着张学舟掏出来的狮毛,只觉这趟活接的太棘手了。 狮毛很常见,但一两丈长的狮毛少见,而要让狮毛色泽金黄到这则颜色,九风妖王也只能想到九灵圣地之主。 “我大哥向来很爱惜自己的毛发,曾言自己靠着这头金发就是妖族第一美男子,他……” 九风妖王想不通九灵元圣为何要拔毛,对九灵元圣这种极为注重自身形象者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你不会是将我大哥打了吧?” 若九灵元圣没可能把自己的毛拔掉送人,剩下的可能就很好猜测了。 “定然是你这咒师行恶咒,将我大哥的毛发咒落了”九风妖王咬牙道:“你们还会拿毛发做法,这肯定是你的咒术媒介,你是来害我大哥的!” “我哪有能耐害你大哥!” 张学舟一脸愕然。 他没想到九风妖王的脑回路不同于常人,在他取出证物后压根就不认。 这是左也不行右也不行,只有把他搞死了才行。 “我真不是弘苦”张学舟道:“我也被弘苦害了,他在我身上施展了易容手段,还在我脑袋上沾了一头毛发!” “你要这么说,那你速速恢复原形,也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九风妖王道。 “我破不了他的易容术,我使劲擦都没擦掉脸上的东西,这头发还沾着我脑袋皮,一扯就疼”张学舟解释道。 “那你当我是小孩子耍吗?”九风妖王不悦道:“你这根本就没易容,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本来的样子怎么搓都搓不成其他,头发也肯定沾着脑袋皮!” “这真是恶咒结合了易容术”张学舟道:“他就是想让我吸引注意力,看看有谁会对他出手。” 张学舟此时也是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些事情。 弘苦替用了他的相貌下山,给他排了一次雷,或许抓着了哪个不长眼的法师又或学徒。 但张学舟用弘苦面貌下山时,同样在给弘苦排雷。 圣地中众尊者和法师在三年内不得对弘苦出手,但这没包括其他圣地的高手不能针对弘苦。 眼下就是收割弘苦性命的对象。 以九风妖王这种灵活的大妖来说,对方入夜进行刺杀的成功率极高。 张学舟只觉自己是晦气没断过,堪称一路衰。 如果不是《坟经》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他都想一路念诵《坟经》回大汉王朝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张学舟道:“你们大哥还说我有种,他非常看好我!” “你这真让我很难相信!” 九风妖王比划着双刀。 他一脸的警惕。 能拔掉九灵妖王的毛,对方显然也能拔掉自己的毛,甚至弄死自己。 他此时心中亦有几分忐忑。 不沟通还好,沟通之后他发现这趟任务的难度再次直线上升了几个等级,这就不该是他来完成的任务。 报酬能不能拿到手另说,搞不好他还要把性命交代了出去。 “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一定如实回答,我这个人一向爱好和平,向来不喜欢打架!” 见到九风妖王越来越严肃的脸,张学舟不免也是骇然。 他当然喜欢和平了,毕竟他是真的打不过九风妖王。 只要想到湿公佛子和九风妖王打生打死,打到近乎残废才赢下来,张学舟就对此没念头。 再怎么说,他如此技贫,距离佛子有很大的差距,压根不可能战胜九风妖王。 而对方还骑着一个体型庞大的妖雕,他甭管是骑马跑还是靠着翅膀飞都逃不掉。 “爱好和平,向来不喜欢打架?”九风妖王重复话语寻思了数秒,而后才凝重道:“你这话说的怎么像西方教那帮秃驴,他们当初也这么说,但打起妖来比谁都狠!” “我不是西方教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西方教的,你就是曳咥河圣地那个新上位的尊者弘苦!” “我不是弘苦!” “我不信!” 九风妖王连连摇头。 若非张学舟一没动用宝贝,二欠缺法力波动,他早就按捺不住进行迅猛的打击了。 “我真不是弘苦,弘苦没我这么弱”张学舟道:“弘苦是唯我境的大修炼者,我只是一个拿来易容的小修士,修为才刚刚到造识境!” “我不信”九风妖王摇头道:“他为何找你易容,你又为何答应他,即便你不是弘苦,你必然也与弘苦有紧密联系,死在我刀下不算冤,等将你这颗头颅送回去,我该拿的报酬肯定能拿到!” “但我与九灵元圣的交情真的很好,你不能乱杀无辜!” “我不信!” 油盐不进的九风妖王连连摇头,表示不相信张学舟嘴里的任何话。 若对方是弘苦,对方能拔掉九灵元圣的毛发,这显然是极为凶险的修士。 若对方不是弘苦,修为真的低下,那杀起来倒也轻松。 反正他也按要求来做事了,等到斩杀对方取了脑袋,该索要的报酬不会少一分。 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九风妖王绝对眼前这个嘴巴聒噪的人类都没有活命的理由。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章 主动和被动 前脚收礼,后脚挨刀,这就是张学舟所面临的局面。 这种给个甜枣又扇一巴掌的事情在最近屡屡发生,这让张学舟感觉到了不详。 这是相师们经常有的预感,但事情又切切实实发生在他的生活中。 甚至于他眼下这趟难关很不好过。 和妖讲道理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想要扭转一个妖的固有观念,这比拉一头犟牛犁地更难。 “这样吧,你说你是谁派来杀我的,我跟你回去,而后与对方谈”张学舟寻思道:“若他是曳咥河圣地的尊者,我与道君也有面交,道君应该能为我作证!” “你这牛皮是越吹越大了,一时道君一时尊上一时我大哥,我咋就没听过咱们这北俱芦洲有你这样三大圣地通吃的人物!” 张学舟说的每位都是圣地之主。 但九风妖王就没听说过北俱芦洲有谁这么吃香,可以让诸多圣地之主熟悉还给面子。 他虽然喜欢讹取好处,但他不是拿自己脑袋开玩笑的妖王。 真有那种角色,九风妖王觉得甭管开多高的价格,都休想让他接这种烫手活。 “你也别想让我供出是谁出宝贝请我来杀你”九风妖王道:“我九风再怎么说也有一些道德,不会做出卖雇主的事!” “你这……他请你杀我的宝贝很贵重吗?” 九风妖王显然难于凭借一张嘴巴解决问题,张学舟寻思了数秒才继续发问。 “探听这个事情应该不违背你的道德”张学舟诚恳问道:“他能拿出这种宝贝给你,这就说明他与这件宝贝没什么牵扯,就算我知道宝贝,我也猜测不到宝贝的主人!” “你这句话倒是有道理!” 九风妖王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透露一些倒没什么关系。 “这么说吧,尊上有个重宝,那宝贝不仅能延寿,还能疗养重伤”九风妖王道:“他就是给了我一点那种宝贝!” “莫非你说的是玄参?” “你也知道玄参,看来你真有那么点关系!” 九风妖王脸色微微有些难堪,心中对张学舟的关系多了一丝认同。 而张学舟脸色则是愕然。 他还以为能做出大致的判断,知晓是圣地中谁想要弘苦的命,但没想到主使九风妖王的幕后者压根没给他一点追查的空间。 这要追溯源头就必然查到邪罗斯川圣地。 而一般人与尊上压根没交流的资格,自然也问不出,更不可能做出追查。 “我当然知晓玄参,飞羽妖王在十二天前就给了我一片玄参片,而后炼制了丹药让我服用,这让我侥幸活了一命,这些事情不难求证,但凡去邪罗斯川问一问就知道了”张学舟道:“而且我还见过尊上种在独尊峰的那颗玄参,也认识照顾玄参的鹿白白!” 一些事情传闻在圣地中,大伙儿或多或少知晓一些。 而有些事情则是连九风妖王都不知晓。 他此前任由张学舟狡辩,选择了啥也不信,毕竟张学舟的证词做不得算。 但等到再次对照一番,九风妖王才发现对方的关系硬得可怕。 他还没拿到玄参,对方就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 “那玄参真有保命活命的功效?”九风妖王问道。 “若你想依靠吃一片玄参就……你是被湿公佛子伤了元气还不曾恢复,想靠着玄参来吊命吗?” “这种事你都知道?” 九风妖王心中惊骇。 对方拿了九灵元圣的毛发他也就当是捡到的,又或通过某种诅咒方式让九灵元圣实现了脱毛。 对方认得道君算是吹牛皮,认得尊上同样如此。 而等到说出玄参的来处,又有相关涉及的妖王,九风妖王心中已经感觉不妙。 等到说出他跟脚和身体症状,九风妖王只觉自己差点跺脚跳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九风妖王低呼道:“那人说你是个相师,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会盘算?” “只是略懂一些小道而已!” 张学舟本想借此开启治疗方面的话题,尽量可以维持和九风妖王之间的和平,但他发觉九风妖王似乎对相师更为着重,甚至带着一丝又怕又期盼的神情。 这让他面对九风妖王时并非一个弱者身份,而是逐渐开始有了平等的可能。 黑夜将面部表情都遮掩了下去,但九风妖王眼中闪烁的妖芒来回闪烁,心中显然是矛盾重重。 “你想在我这儿问出怎么样才能治好自己的伤势?”张学舟开口问道。 “你……” 九风妖王又惧又喜,惧的是相师确实有通天地之能,击杀对方必然会有种种后患。 而九风妖王的喜也与此相关,相较于自己四处求药,眼前的相师或许能给他指点一条明路。 他提着双刀,在职业道德和寻求更准确的求生方式中来回挣扎。 “你想在我这儿得到答案,但又不喜坏了自己行事的名声?” 张学舟再次开口的发问让九风妖王下意识点了点头,没有再如此前那般斩钉截铁。 “杀我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但你要弄清楚一个问题”张学舟纠正对方道:“他让你杀的是弘苦,而我只是被弘苦抓过去的顶替者!” “你这是要我放过你?”九风妖王问道。 “不”张学舟连连摇头道:“我只是让你清楚,你杀了我属于没有正确完成交托的任务,你不杀我也并非违背此前许下的承诺,毕竟你的任务是杀弘苦,而不是杀我!” “你真不是弘苦?” “但凡你多一点耐心,应该可以等到真正的弘苦回曳咥河圣地,而我的目的地是前往汉王朝!”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奔行逃命的方向。 “可交托我任务的那人说弘苦骑着白骨尊者的黑白双马……” “他既然知晓我骑着白骨尊者的黑白双马,必然知晓我身上还有黑山尊者的六颗定阳石!” “他这倒是没有说!” “你可以取这六颗定阳石前去应付任务”张学舟诚恳道:“说我逃了或者说我被打到灰灰湮灭都没问题,甚至你交给他此物并不需要说明我的生与死!” “这违背我做事的道德!” “我只是一个被误判的目标,他寻仇的是弘苦尊者,与我何干,你杀不杀我都没关系”张学舟道:“我让你完成了任务,还能指点你一条疗伤的明路,这总好过你以后伤势恶化病死!” “我会病死?” 九风妖王眼神来回变换。 等到张学舟在纳袋中摸了摸,六颗拳头大小的定阳石被取出抛来,他下意识接住这些阵法重石。 相较于生死,他的道德确实没那么重要。 而且张学舟再三说明自己并非弘苦,若对方身份真的存在问题,他这趟任务本身就存在问题。 “我只是易容换装,并不是整个人都进行了变换,你看看我的身体!” 等到张学舟解开衣裳,呈现在九风妖王眼中并非一具老躯,而是年轻人的细嫩身体,这让他最终选择了相信。 若张学舟引动法力,这极为容易导致他误判以为要施恶咒,冲突风险一点即燃。 等到双方交谈十余句,他心中有些犹豫时,对方选择了坦诚显身做证。 眼前的这具身体显然没可能是弘苦。 尽管对方头发灰白脸色苍老,但身体的年龄不会骗人。 九风妖王伸手摸了摸,张学舟也没选择反抗。 这让双方开始归于平静。 “任务追杀的对象出错,没有杀对方不违背我的道德!”九风妖王喃喃道。 “杀错了人才违背你的职业道德”张学舟道。 “你说的没错!” 妖族的观念难于扭转。 张学舟所说的诸多都不如最后这一句错杀之词。 但凡九风妖王相信了他并非弘苦,事情就能正确解决。 而在九风妖王的认知中,张学舟拥有知晓如何治疗他病症的可能,这甚至让他丢弃了主动追杀者的身份,而渐渐变成了被动的求指点者。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一章 道君神游 荒野之中,张学舟将白骨马收了回去,化成不过一个巴掌大的白骨马模型。 九风妖王也招呼了庞大妖躯的金雕落地,将双刀插回了自己背后。 追杀者和被追杀者和平坐在一地,甚至于九风妖王对眼前的人还有求指点的心思,他只觉这是自己有史以来最离奇的一趟黑活。 “玄参确实是一味顶级大药,你取了定阳石去索要到玄参!” “但……” “我懂你的道德”张学舟道:“也知晓你担心自己的名声受损,所以我会委托你一桩任务!” “你委托?” “我这儿有三株治疗你伤势的老参”张学舟道:“我不想知道是谁派你来杀我,我只想你在回归结束任务后取他性命!” “这?” “他能委托任务,我也能委托任务,而且我这个任务同样与你疗伤相关”张学舟道:“你看看要不要接手?若杀了这个任务发布者,谁都没可能说你半句坏话!”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九风妖王只是一个接手黑活的大妖,只要能杀的对象,他显然可以接手。 “看来不是尊者委托的任务!” 九风妖王脸色带了几许认同时,张学舟已经知晓了幕后委托任务的阶层。 对方最多是属于法师阶层,就如同此前向弘苦发动跃迁之争的弘化法师一样。 而对方很可能还听了他讲法。 张学舟并非有仇不报的性子,但凡有机会,他当天就报回去了。 三株弘远法师赠送的老参被他取出,九风妖王也在犹犹豫豫中接了过去。 “接下来呢?”九风妖王问道。 “我给你写一封信”张学舟道:“你持着信去邪罗斯川圣地找一个叫诌不归的丹师,他见到我的信,必然能给你炼制疗伤的顶级丹药!” “邪罗斯川圣地只有鹿力能炼丹吧?”九风妖王疑道。 “他是人类丹师,当下在为尊上炼丹,你过去就知道了”张学舟道:“我与他有几分交情,拜托炼丹之事应该不算难。” “好!” “你也莫要以为我将所有法儿都交予了你”张学舟道:“诌丹师见到我的信,他见信施法后必然能断定我生死,若你让我死在凶国,他炼制的丹药好与坏就难说了,毒杀你也并非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九风妖王眼神凝重道。 “护送我出凶国,至少将我送到雁门关附近!” 张学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击杀弘苦的人可以是一波,也可以是两波。 张学舟不想应付了九风妖王还要应付其他人。 他当下本就不详,若被人无声无息弄死都没地方讲道理。 除了进行直接的报复,他更重要的事情是让自己安全回汉王朝。 “也罢”九风妖王点头同意道:“若有什么不长眼的来抢活,我帮你顺道除掉就是了!” “甚好!” 张学舟点点头,他在袖兜中翻了翻,用于黑夜奔袭的黑色骨马取了出来。 “玛尼玛尼咕哝黒!” 低低的念咒声过,这具巴掌大的黑色骨马迅速膨胀显形。 两颗幽冥火眼在黑马眼中闪烁,也让张学舟驱马奔行时借助马眼看清楚了周围百米范围的一切。 他翻身上了马,九风妖王则是重新跳上了金雕背部。 黑夜的冷风刮过,两道身影都有迅速的奔袭向南。 “这小家伙一张嘴确实了得,居然硬是说服了九风这种古板又贪婪的妖,还让对方有小心思都没法动用!” 夜空之中,道君化出的法身显出了身体。 他真身没有出道宫,但这具法身则是跑了出来。 凝聚了阳魄化身自然要四处溜达溜达进行测试。 譬如阳魄化身所能动用的实力,阳魄化身与肉身之间所需要维持的距离,又有阳魄法身的妙用之处和弊端之处。 这一项项的内容都需要测试。 道君溯源而来看个热闹就不奇怪了。 “利益动人心!” 他悠悠念了一句。 这一句话指定的对象并不单单针对九风妖王,还有涉及曳咥河圣地内部的风云,又有弘苦等人。 他目光放向西方之处。 有人动用杀手朝着张学舟下手,自然也有人朝着‘假张学舟’下手。 “九这个数字是真的不吉祥,若再死一个尊者……得放宽一些条件,再让一些人当尊者才行!” 道君念了念从心之言。 曳咥河圣地这场内斗必然有水落石出之刻,也必然有人会陨落。 或弘苦,又或其他。 道君当下并不看好谁,也并不准备阻止谁。 这不是他所能调和的矛盾,即便他靠着自身的实力压下众人心中的不平,这也必然会导致时间长久的暗中内斗。 争斗明显只是直接死人,内斗则是不断在进行消耗,最终导致所有人两手空空。 南赡部洲的众雄争锋就是前例,道君显然不欲重蹈覆辙。 “这个弘苦并非省油的灯,他似乎在另起炉灶,想着直接进行尊者集团利益重分配,以后只怕也是个祸端!” 道君并非全能全知,但他也窥知了部分信息。 相较于混乱,道君显然更喜欢平静。 若弘苦是张学舟这种性子,保管上位不足一个月,就勾三搭四与众多尊者结成了同盟,而后又暗中排查嫌疑对象。 但弘苦终究是弘苦,弘苦选择复仇和利益争夺的方式与张学舟完全不同。 这是想彻底压倒某一方,从而让自己成为领头羊。 “罢了,凶国打的再稀乱也与我无关!” 南赡部洲汉王朝的帝王都死了,凶国乱一乱的问题也不大。 而且道君和九灵元圣、尊上等妖不同,只要不危及他所需养身的秘地,道君任由外界争锋。 思索到此,道君倒也少了一些警告弘苦的念头。 他这具阳魄法躯随风而飘行,神念所至,飞纵即行,如臂指使的感觉让道君极为满意。 但凡不断充实,他就有了一具较为凝练的法身,拿来做些斗法之事并不成问题。 他飘荡在夜空中,直到一股晦涩的法力波动划过夜空,道君才多了一些兴致。 “这似乎是控身的咒法,这就有点意思了!” 作为顶级的咒师,道君凭借法力波动就清楚了这是什么咒术。 “这个小修士假扮了弘苦,该如何应对这场麻烦?” 这是针对弘苦的手段,但因为张学舟的顶替,此时齐齐用在了张学舟身上。 道君此前认为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没想到还有后续。 他兴致勃勃飞纵在夜空中,也看着这场打错了对象的热闹场面。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二章 控身 从北俱芦洲奔行到南赡部洲没有三万里,黑白双马的威能足以将张学舟送到长安城。 黑马夜行奔袭的速度维持在每小时一百里左右,这较之顶级妖马每小时一百二十里到一百五十里的速度要慢,但这是夜晚,相应少有坐骑能超出这匹黑马的速度。 白骨尊者的诚意十足。 或许是认为阳魄化形术值这个价,或许是甩脱麻烦,不想一大把年纪还跑来跑去做事,又或是拿出贴身重宝对弘苦示意诚心,亦或是存在控制黑白双马的后门,想着弘苦动用这套宝物时锁定方向,从而一击让弘苦这个后患解决掉。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种种猜测,只觉曳咥河圣地的情况难言判断。 来恭贺弘苦的尊者不一定是完全的好意,没来恭贺弘苦的尊者也不一定携带恶意。 譬如六颗定阳石,若弘苦将这些重物镶入自己宫殿的防护阵法中,这或许就是黑山尊者的后门,一个大意下足以让人丧命。 又譬如黄沙尊者的黄沙术或许夹杂缺陷,又或存在配套修炼学,导致难于拥有黄沙宗的威能。 织皇尊者的法宝布与定阳石等物同理。 这不是张学舟过于多心,而是他当下已经中招了,穿行出数百里后依旧被九风妖王追踪到位。 这是咒术莫测的曳咥河圣地,任何沾染的便宜都可能带着隐患。 张学舟给出九风妖王六颗定阳石没有任何犹豫就是这个道理。 他当前的能力完全不足以判定这些宝物是否拥有后门,即便董仲舒等人也难于断定,只有道君等人这种层次者才能发觉其中的猫腻。 相较于携着定时炸弹四处乱跑,他显然更愿意交换成其他稳妥的利益。 若还有其他所需,他散财时压根不会带着任何犹豫,即便以大换小也不在乎。 “只要到了雁门关找到了张骞,离开凶国区域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张学舟心中念念。 他策动黑马不断奔袭,突然间心中猛跳,警兆顿生时他操控着黑马一个蹦跶横跳了出去。 借助黑马幽冥火带来的视野,张学舟只见身后半米处一枚手臂长的羽毛插入地面。 黑夜带来了隐匿的作用,这枚羽毛箭射的悄无声息,若非他对风的亲和能力,又或相师的警觉力,这一击之下必然从头顶插入,瞬间就可能毙命。 “九风!” 张学舟大骇。 他大叫时只觉高空中一股劲风袭来,体型庞大的金雕已经从夜空中俯冲抓下。 他策动着黑马,一阵胡跑乱跑,全然没有正常行进的轨迹。 “白骨尊者,是不是你在幕后施咒?” 张学舟呼完九风妖王的名字,而后大叫一声。 他当下能不能逃脱完全看这匹黑马,若白骨尊者这匹术法马出问题,张学舟几乎难有逃生可能。 张学舟不需要回头,就清楚九风很可能已经倒戈。 能让九风豁出性命都要倒戈,这或许只有咒术才能发挥这种作用。 相应张学舟此时还得借助弘苦的身份进行恐吓,他不知道幕后施咒者能不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只要对方注意到,他的发声必然会带来一些效果。 若施咒者是白骨尊者,对方很可能会谨慎小心,谨防弘苦确定对象后的拼死反击。 若施咒者不是白骨尊者,而是有另外的人,对方很可能巴不得弘苦反击时错判对象,会进一步深化张学舟误判的方向。 若白骨尊者属于施咒者其中的一员,对方必然会让施咒者群体谨慎小心,不要让他一个人遭殃。 张学舟脑海中浮过诸多念头,而后又连连大喊。 “该死,本座追杀期间你们居然操控我的金雕进行强杀!” 又有九风妖王大呼。 但张学舟此时同样难于判断九风妖王是一直清醒还是被人强控后的苏醒。 他和九风的协商很可能已经被对方发觉了。 “九风,你止住金雕停留在原地,让我先跑!” 张学舟大呼。 “止不住,这金雕王现在疯了,压根不听我使唤!” 九风眼中的急切显然藏不住。 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当然更愿意和张学舟合作。 但事情落到眼下的境遇,即便他反应迟钝就知晓事情已经败露了,曳咥河圣地咒师们的生意确实不好做,若他想反咬一口更是难之又难。 低低的私语在耳边回荡,让九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岂有此理,你真是岂有此理!” 低低的声音不仅仅是劝说,还有警告和威胁。 救治九风妖王的玄参握在对方手中,对方还能控制金雕,甚至很可能在他身上做了手脚。 若一个不慎,对方施恶咒害死他也并非没有可能。 “岂有此理,你居然在我身上下手段,你从此将会是我们九灵圣地的敌人,不死不休的敌人”九风咆哮道:“我不信相隔如此之远,你还能咒杀我,但凡让我找出你的施咒媒介,我……” “黑山尊者,是不是你通过定阳石在下手!” 夜空之下,张学舟狼狈躲闪时的大呼让九风警醒。 他想都没想,就将此前用布包裹着的六颗定阳石丢了下去。 再过了数秒,九风身形变化,已经撑破罩着的黑衣显出了妖躯。 他踩踏在金雕身上,妖族带来的阶位压制将金雕死死压在了地面上,他使劲摇晃着身体,显然是想剔除身上一切可能用于咒法媒介的物品。 “你到底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耳旁喃喃的声音依旧,即便九风也多了一丝恐惧感。 “该死,不要让我找到你的真身,否则我一定会彻底杀死你!” 咒师带来的力量莫测,也难于让九风通过简单的方式破除。 他刚刚发了一句狠话,随后就感觉到自己身躯多了一丝僵硬。 对方在慢慢控制他的身躯。 妖躯踩踏在地面上,已经难于让九风灵活操控。 “都怪那个佛子杀了狈先生,否则我不会对术法如此缺乏抵抗力!” 九风咬牙嘟囔一声,开始发觉自己难于控制身体,甚至他开始难于动用自己的嘴巴。 此时的他如同一个外人,只能任由咒师操控自己的妖躯。 第七百四十三章 傻眼了吧 “等等我!” 纵马不断奔行,张学舟还能听到后方追赶的声音。 但张学舟没有丝毫停留。 他好不容易才拉开的奔行距离,这不是为了等待九风妖王的。 他目光远眺,只见黑暗中两点幽光的距离与他不断拉远,也不见金雕凌空的声响。 “九风妖王动用妖躯时暴袭速度飞快,宛如一阵风一般,冲击时只可能比我快,没可能较之黑马的速度要慢,他……他这是被人操控难于奔行了吗?” 张学舟心中诸多念头浮过,也不断进行着准确的判断。 “白骨尊者,若是你在背后搞我,让我完全确定下来,我今天拼了命不要也非得咒杀你!” 九风口中放狠话没有效果,但张学舟放的狠话确实有效果。 九风没有指名道姓,而张学舟则是点了名。 甭管点的名是不是正确,他逮着白骨尊者往死里骂,一脸信誓旦旦要干掉白骨尊者的模样。 这让他胯下的黑马很稳当,并没有出什么瞬间崩溃分解又或难于操控的情况。 “白骨早年嗜好杀戮,晚年倒是成了一个大善人,一脸的凶恶面容还多了几分慈善,他在幕后操控的可能性似乎不怎么高!” 夜空中,道君身体踩踏风浪,稳稳跟随在了后方。 听着张学舟时不时发狠的叫骂,这让他心中还寻思了数秒。 “但若有人胁迫白骨,这倒是很难说!” 白骨尊者到底有没有参与出手针对弘苦,这让道君难于判断。 他此时尾随而行,更多是想看看到底是谁不守规矩,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可惜这个弘苦是假的,若他是真的,哼!” 道君伸手抓了一把空气中弥漫的微弱法力,显然是具备溯源反向打击的能力。 他伸手抓过嗅了嗅,又皱了皱眉头。 “难道是哪位法师在出手?” “或许这又是替罪羊?” 咒师向来擅长以低克高。 制服九风妖王并不需要尊者层次出手,若某位法师完成了这种事也有可能。 道君原本思索了数个目标,但法力的波动让他不得不转换了思考的方向。 身份可以迷惑人,但实力骗不了人。 这种法力波动不可能是尊者的法力。 就如同在下方拼命逃蹿的张学舟,时间过了如此之久,张学舟也并未显出自己的法力,而只是操控着黑骨马奔袭。 若说有什么人可以清楚张学舟的实力,这也只可能是存留了控制黑白双马后门的白骨尊者。 但时间到了现在,操控九风妖王的追击依旧,这只能证明张学舟的身份至今还不曾穿帮。 “你等……等我,我已经摆脱麻烦了,我还知道是谁在幕后出手咒我们!” 黑空的下方,操控九风妖王的咒师依旧在试图迷惑张学舟。 但这种迷惑显然要徒劳。 张学舟的实力另说,对方的心智极高,在面对三大圣地之主的情况下依旧能自如,甚至还要索要九灵元圣的狮毛,这岂是某位法师所能及。 在张学舟的眼中,对方的欺骗行为就宛如稚童一样可笑。 “可惜他修为低了一些,又被烛九阴那个没头脑的塞了一个阳魄法身在体内,不然就好玩多了!” 道君喃喃,又有前方的张学舟大骂白骨尊者,又顺道朝着九风妖王喊话。 “九风,你速速去邪罗斯川圣地找诌丹师,但凡他禀报了尊上,谁在你身上下暗招都要被尊上弄死!” “尊……尊上?” 追击张学舟的九风妖王一张狼脸上多了几分犹豫。 树的影人的名,尊上在北俱芦洲的威名确实让人胆寒。 尊上并不是常规的妖,只能像九灵元圣那样只擅长近战,尊上的大法力让道君都敬畏有加,在北俱芦洲的术法实力仅次于道君。 若尊上通过法力溯源反杀某位尊者和法师,这只是很寻常的事情。 “你怎么能保证尊上必然出手帮我”九风妖王大喊道。 “尊上最讨厌背后施咒的人,看到你情况必然就想拔掉这种钉子!” 张学舟大喊,随口回了一句。 “再说你跟着我也没用,我又不能去除你身上的恶咒”张学舟大喊道。 “你身上有一瓶断尘粉,那个可以去除恶咒。” “那你就拿去驱除恶咒!” 张学舟大叫,伸手一掐法咒,抓过纳袋中一个玉瓶就丢了出去。 这是弘毅法师送的礼物。 对方提及这件施法媒介,张学舟也只权当散财。 但凡对方提及什么宝贝,他丢就是了。 毕竟他也不清楚哪件宝贝中夹杂了施法媒介,但凡能拿来堵住九风的嘴,张学舟觉得都很值。 只要九风不追杀他,一切都好说。 “送礼的一共十四人,他很可能就在其中,否则没可能这么了解我的藏物!” 学徒难有这种手段,张学舟甚至觉得还能剔除图图尔兰等人,怀疑的目标也就只在十二人中。 “还是年轻了一些,那似乎并非断尘粉,而是凝咒的粉,可以有效强化咒法施法威能!” 见到张学舟逃命时的慌乱,道君不免也有几分可惜。 但低阶修士遭遇高阶修士打击时最佳的应对方式确实是跑路,这是数百上千年来修士拿着性命验证过无数案例带来的教训。 冒然一搏者无一例外都死了,即便一时侥幸,但养成反击反打的冒险性子后,下一次遭遇相同问题时就有大概率丧命。 没有任何一个修士可以时刻维持好运气,可以做到次次冒险进行反杀修为更高者,死掉也成了必然。 而跑路的能耐则各有各法,相应跑路时出现的一些乱象也能理解。 “弘苦,你中计了,嗬嗬嗬!” 怪异的笑声从九风妖王嘴中发出。 这头狼妖取过瓷瓶施法后再次奔行时,速度显然提升了一个档次,将不断挣扎的九风已经牢牢控住,也稳稳控制住了身躯。 “我还要感谢你送了我们一门顶级的术,这让我们借体斗法后不会留下任何损伤,大不了也只是九风死掉,但你杀了九风必然会招惹九灵圣地的报复,从此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你是有几个同伙?你不是九风妖王?” “嗬嗬嗬,你杀了我,我就是九风妖王,你不杀我,我就不是九风妖王,你被我杀,那就是活该!” 宛如胜券在握,后方操控九风妖王的追杀者有了几分自满。 绿色的妖力疯狂爆发,他迈动四腿疯狂奔袭,全然不在乎这种行为对于九风妖王的伤害,也不断靠近着张学舟。 “是活该你杀不了我!” 张学舟纵马大叫。 他双臂古铜色的羽毛迅速生长,握住马头的术法黑骨马迅速收缩。 胯下坐骑消失,张学舟双腿接力迅速奔行向前时,他翅膀已经一展飞纵上了天。 “傻眼了吧,你控制金雕就杀不了我,你控制九风就追不上我,现在你想控制谁?” 张学舟得意大叫,懒得管身体变化时候撑破的那套衣裳。 他耳边也传来弘苦一丝低叹声。 “你好歹也是造识境修士,就不能抖一丝法力和他交个手?”弘苦低声道:“而后让我看看他到底是何人?” 弘苦的易容术显然掺杂了咒术,张学舟没搓掉这份老年妆的时候就明白了。 但张学舟完全只顾跑路没有任何交手的情形亦让弘苦失望不已。 幕后者好不容易才显个身,转眼间已经对张学舟无可奈何,这也让弘苦一番算计同样成了流水。 第七百四十四章 破除神秘 能跑的都聚在九灵圣地,能飞的都聚集在邪罗斯川圣地,人类和借用妖力者则聚集在曳咥河圣地。 除了羊力妖王这种能跑又能飞的另类,三大圣地这种区分极为分明。 九风妖王奔行得再快也是陆地上跑的,而不是空中飞的。 若非如此,对方也不需要借用金雕来进行追杀。 张学舟飞纵入空,极为自在拍动着翅膀。 若是白天他还存在一些不便,但是晚上往夜空中一钻,他保管能将对方甩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吃灰。 若对方回去再操控金雕,张学舟就掏出黑马继续奔行,路上再躲一躲金雕的羽箭术和扑杀。 他的逃命方式就是这么简单朴实无华。 但凡对方不是一拥而上,他确实很能跑。 张学舟这些年没学别的,他几乎所有能耐都能和跑路挂钩。 在拿得意术法出手时尴尬,但张学舟跑起来是真的痛快。 弘苦等人早年的教导确实没有错,但凡他学的术没往这方面发展,他早死十次八次了。 学点厉害的打击类的术法,但必然存在更厉害的术。 修行再快也必然有境界更高的修士。 在修为低阶段,跑路确实是最佳保命的方式。 只有命保住了,他才能谈发展。 “你自己都不敢刚正面,居然要我来打?” 弘苦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也是没好气回应。 “你快把我身上这咒解了”张学舟叫道:“你老是这么搞小动作,这很为难我,以后我都很难相信您了!” “我没给你下咒”弘苦解释道。 “那我怎么搓不掉你那些易容粉,连假发都没法扯下来”张学舟道。 “我跟你说过了,若你应付完了法师和尊者等人,到时将这些沾脸之物洗去,就算有施法媒介在里面,那也被洗走了”弘苦强调道:“洗去,用水洗,不是硬搓硬扯,你听明白了吗?” “大家都是用能搓的易容粉,就你用洗的!” “我这不是那些一眼可以看出来的低端易容粉,它唯一的缺陷只是怕水!” 弘苦解释了数句,算是让张学舟清楚了自己的问题。 “那你怎么和我说话的?”张学舟转念又道:“你我都隔了这么远,你还能和我说话,这肯定是施展了恶咒!” “只是一枚蛇头咒”弘苦无奈道:“若你洗一洗也就洗走了,若有人针对你,这好歹还能帮你护身!” “我现在不需要护身,你赶紧撤了这道咒!” 张学舟使劲扇动着翅膀,又在脑袋上一阵乱摸。 他此时还颇为羡慕宁乘那道呼风唤雨术,但凡雨水冲刷冲刷,他就能恢复原形了。 “弘苦,你和雷尊者果然有勾结,你隐藏得好深!” 底下九风妖王的妖眼幽光四处乱瞅,又有气急败坏的声音,这让张学舟更是确定自己有大概率安全了。 自己安全就不需要别人护身,张学舟觉得弘苦将这种咒早点撤掉才是正事。 “你飞下去,哪怕是靠近此时的九风一丈以内也好”弘苦道。 “我不去!”张学舟使劲摇头道。 “你应该知道我击杀弘化法师的咒法!” “你什么意思?” 张学舟一时惊骇。 他朝着自己脑袋一阵乱摸,又极度思念起那柄交给李广的割鹿刀。 但凡割鹿刀在手,他嗖嗖几下就能将自己脑袋上的毛发剃光。 “你信不信我往自己脑袋上点火,将你的蛇头咒发丝烧光!” “你认为我的咒怕凡火吗?” 弘苦幽幽应了一句,而后又在那儿劝说张学舟纵下与九风妖王靠近。 但凡给弘苦释放蛇头咒的机会,这对彼此都会很好。 “你好好想想,你靠近九风妖王不一定会死”弘苦劝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靠近九风妖王肯定会死?”张学舟翻译道。 “我没这么说,但你可以这么理解!” 顶替了张学舟下山,弘苦斩杀了四位尾随的学徒,但仅此而已。 如今对方有胆色来索他的命,这必然是极为重量级的修士,甚至有可能让他进行准确判断。 在血海仇深的家仇的面前,弘苦的手段显然不会有多柔和。 若张学舟不配合,他显然有可能失去理智。 “你应该清楚,我……” 低低的哝哝声音传来,也不乏弘苦的咬牙切齿。 “我只重复一次,或他死,或你死,十个数以内,我这枚蛇头咒会有一个索命的对象,十,九,八……” 倒计时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心中一横,古铜色的翅膀收缩,一个倒栽葱就落了下去。 相较于弘苦,他显然还是嫩了一些,只能做出对应的配合。 急速的终止飞纵完成了转向,等到翅膀再次展出时,张学舟已经向下飞纵,迅速朝着九风妖王靠近。 “五、四、三……” 他的声音和弘苦倒计时的声音进行同步,也与九风妖王越来越靠近。 没有黑马的幽冥火视野,但张学舟已经看到了九风妖王嘴中垂下的长涎。 暴虐的妖气袭来,他身体忍不住阵阵发抖。 “二!” “一!” 倒计时的最后,是弘苦在开口,张学舟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巴蛇之眼。 脑海清明的感觉传来,他身体亦是重重滚落。 撞击在九风妖王身上的痛楚感传来,张学舟觉得自己还被九风妖王抽了一尾巴,背部的脊椎骨几乎被扫断。 他一个倒栽葱倒在地上,眼中一股血色浮过,又有九风妖王疯狂的挣扎和咆哮。 “别踩我!” 沉重的踩踏力传来,张学舟只觉肚子都几乎要被踩爆。 这是与弘苦合作的代价,但不与弘苦合作的代价会更惨。 他目光扫过,只见九风身上已经缠绕了一条青色的巨蟒。 “看我的眼睛!” 透过巨蟒,弘苦低声朝着九风妖王阵阵沉闷的咆哮。 “我记住你的法力了,你是弘远法师,你逃不掉,你背后的人也逃不掉!” 短短斗法的时间,弘苦已经将幕后控制九风妖王的咒师身份揭露了出来,这让九风妖王的狼脸上呈现过大骇。 “我是被逼的!” 九风妖王嘴中的话语有藏不住的恐惧。 咒师藏于幕后令人恐惧,但神秘破除之后,这种恐惧感荡然无存。 弘远法师所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弘苦,又有曳咥河圣地的规矩,甚至还有九风妖王知晓真实身份后所带来的九灵圣地报复。 在两方圣地的齐齐夹攻下,没有人能保住他的性命。 但一切不该是这样。 巨大的狼眼看过在地上痛楚翻滚逃命的‘弘苦’,他硬是没想通弘苦受创之后,自己为何还遭遇了弘苦凶狠而猛烈的打击。 这不是正常施法的状态,也没人可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正常施法进行针对。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面对两个人。 “两个人?” 脑海中寻思过这个念头时,弘远法师脑海中想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 在他利用阳魄化形术提升术法威能时,对方很可能已经分出了两个身体。 一个身体在地上翻滚,而另一个身体则是在施法针对他。 有这种本事,当下没有尊者会有胆色对付弘苦,即便他拼死充当前锋也无济于事,被放弃也就成了必然。 第七百四十五章 福到祸必至 “弘化,弘远!” 道君注视着草原上翻滚的巨狼,又有尽力爬远的张学舟,还有操控着蛇头咒不断恐吓威压远程施法的弘苦。 弘化法师趁虚而入,试图趁着弘苦呕吐状态进行跃迁挑战。 而弘远法师则是幕后操控,试图利用九风妖王的远射和肉身近战击溃弘苦。 这两者失败后的死不足为惜。 让道君有些诧异的是,被逐出师门后的张学舟和弘苦搭配依旧一如既往的好,甚至于当下的弘苦施法已经不止六十息。 这显然已经解除了修为上的弊端。 “我不想死,我不服,我是被逼的,是……” “去你爷爷的,弘远,你敢咒老子,老子要杀你八代祖宗!” 巨狼身躯之中,弘远法师的声音越来越弱,又有九风妖王真正的声音响起。 “咱们这事儿没完,甭管你还是你背后的尊者,我都要请大哥来九灵圣地讨个公道!” 放狠话归狠话,但若是让九风妖王上曳咥河圣地讨公道,他还真没那个胆子,只能扯了九灵元圣来帮衬。 他此前和张学舟商议诸多,认为自己胜券在握能拿捏对方,没想到对方早就已经拿捏了他。 在与人类斗心眼儿中,他显然是完败。 “是金虫子,这种虫子不惧修士气息,长得细小又能飞,极为难防,不知不觉就容易被它沾落身上!” 缠绕在九风妖王身上的巨蟒一松,蛇信子上已经卷起了一只金色的飞虫。 这就是控制九风妖王的咒术媒介。 九风妖王狼爪一伸欲要捏爆这只控身虫时,弘苦已经操控着蛇头咒游荡数丈外。 “我拿此物还有些用处,你莫要损伤到了!” 青色巨蟒发出阵阵警告的声音,这让九风妖王悻悻止住了狼爪。 “你有这种能耐自己跑就行,何苦搭上我”九风妖王头疼道:“你能不能早点把那个信给到我,我也方便去求医,我还得找弘远那个杀千刀的!” “信?” 弘苦微微诧异。 他知晓很多事,但并非时时刻刻都盯着张学舟,难于做到全能全知。 实际上,弘苦也是感知到自己蛇头咒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才迅速寻了一处地方摆坛做法,从而联络上张学舟。 至于张学舟是如何让九风妖王没有敌意,又涉及到这个‘信’,他确实一概不知。 在九风妖王的眼中,这显然是将他和张学舟依旧当成了同一个人。 “他这事儿倒是干得不赖!” 到现在依旧蒙骗着九风妖王,张学舟显然也依旧蒙骗了圣地诸多人。 正是因为这种真假难辨,这也导致弘苦没有站在台前承受第一波恶意打击,而是有了后发制人的底气。 在这一波行动中,他们几乎完胜,也让弘苦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死透了吗?” 游荡着蛇躯靠近张学舟,弘苦不免附耳低声问了问。 “您再这么玩我一下,我会彻底死透”张学舟痛楚发声回道:“我求你发发善心,换个人祸害!” “你也知道我根基浅薄,底下是真的没人!” 弘苦嘟囔着,巨蟒的身体迅速化成一根缠绕着金虫子的灰白长发。 “你手段贫瘠,除了个瞌睡术也没学到别的,这个虫儿还挺适合做瞌睡虫,算是我赔偿你!” “你真是会做顺手人情!” “要不要?” “要!” 张学舟垂头丧气应下。 弘苦除了报仇心切,倒也不完全属于绝情绝义。 或许是愧疚,又或许是张学舟还残留了一些用处,以后有可能再构建合作,又或是对刚才强硬态度的补偿,弘苦将这份战利品让给了张学舟。 修士的战利品诸多,但要挑选到适合自己又杜绝麻烦的宝贝并不算多。 眼前的金虫子细小又不惧修士气息,还有翅膀,飞纵速度也极快,被弘远法师祭练多年后,这只金虫子堪称刀剑不入,是上佳的施法耗材。 弘苦此前击杀弘化法师没有给张学舟一点战利品,而眼下则是回馈了一份极为合适之物。 普通的瞌睡虫仅仅能迷惑低修为阶段的修士,而高等的瞌睡虫可以应对同级别的修士,顶级的瞌睡虫则存在应对高级修士的可能。 瞌睡术再如何说也是一门咒术,只要施法的耗材足够好,这也存在越阶对战的可能。 张学舟的修为说高不高,但说低也不算低。 对张学舟而言,这份礼物是正好到位。 “弘远能拿此物来控制九风,这是用神通境的修为跨阶对战了唯我境”弘苦安慰道:“但凡将这只虫子祭练成功,你跨一个境界施咒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这个金虫子的上限很高,至少能用到唯我境,针对一些这个境界的弱鸡,就像九风……” “什么意思,你自言自语就算了,还要说我弱鸡?你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条狼!” 苦等‘信’的九风妖王囔囔,对方的听觉显然极为灵敏,这让弘苦没了继续低声叙说的念头,而是将金虫子落到了张学舟手心中,再不复一丝言语。 “你是狼,还是一条好狼!” 张学舟痛楚应付了一声。 他哆嗦了好一阵,而后才调整了气息,等到完全有把握释放太清真术,一道术法已经降临在他身上。 第五境带来了太清真术的学习,也让内外伤有了愈合的可能。 一道术释放落下,张学舟只觉体内痛楚大降,身体从病痛中迅速复苏了过来。 “给我一支老参,我要嚼两口救救命!” 张学舟少有对自身进行治疗,他寻思着太清真术的弊端,随后在那儿索要送出去的老参。 这让九风妖王嘟囔了好一阵,才从藏物的皮囊中取出了老参。 “还没见过东西送走还收回去的!” “现在你见到了,我身体还是你压伤的呢!” 张学舟没好气回了一句,将老参嚼了数口后,而后取了一块竹片,在上面涂抹了数笔。 “你不能怪我,当时那个我被控制了,不是真正的我打伤了你,你要就找弘远法师的麻烦!” 九风妖王嘟囔着难于辩解和理解的话语,而后兴冲冲接过了竹片。 他朝着夜空嗷了一嗓子,四爪生风后迅速沿着反向的路奔行远去。 很显然,在这个夜里发生了诸多事情,每个人或妖都有迫不及待要做的事情。 张学舟闷哼低骂了数句,等到一边嚼老参一边治疗过两次,他也掏出了黑马,迅速朝着雁门关奔袭而去。 “他气运果然不济,拿了好处就容易出现凶险,这是福到祸必至,但相师似乎天生就擅长截命改命,他这趟死命似乎被弘苦改掉了!” 张学舟仅仅一个造识境修士,但他假扮弘苦讲法所获之物源于各大尊者,这其中不乏重物。 物品有多贵重,这份福报也会带来多严重的祸患。 即便张学舟抛出了定阳石等物,对方把持的‘福’依旧厚重。 对张学舟这个层次的人而言,这种福报带来的祸患足以陨落。 道君看了许久,最终看到了张学舟改命的这一刻。 “相师?改命?” 他嘟囔了一声,又向前飘荡跟随了张学舟两百余里路。 确认了张学舟确实没有凶险,他的法身也被巨力所拉扯难于跟随,道君才止住了法身飞纵。 他看了一出戏,也测出了当下法身所能拉扯的最远距离。 这离他理想的距离有点远,也让道君觉得自己应该广聚众议,在圣地讲一讲阳魄化形术这道法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圣地规则 当操控的幕后黑手揭开,张学舟当然没舍得丢掉黑白双马。 即便他一路恐吓白骨尊者没起到什么鸟用,张学舟觉得自己多管齐下也不算亏。 他判断不明,如定阳石这种重物都被割舍了,又送给了九风妖王两株老参,但张学舟觉得弘苦都弄不明白,这何况是他。 他能在这种咒法追杀中存活下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也不知道避咒决能不能起作用!” 张学舟闷闷念想了一会儿,他最终没有头铁到拿造识境的避咒决去应对一个神通境咒师的咒术。 但针对金虫子时,他毫无疑问能做部分规避。 避咒决在他身体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膜,也规避着这个咒法虫可能的侵袭。 落到要被弘苦的蛇头咒所捆绑,张学舟并不怀疑这个小虫子可能带来的麻烦甚至于是陨落。 他口中念念有词,阵阵法力蓝光不断冲刷着这只小虫子。 在剔除弘远法师印记时,张学舟也不断进行着瞌睡虫的炼化。 这是他初出茅庐后学到的第一道术,但种种原因也让张学舟无法用上这道术。 一来是他境界过低,二来则是咒法媒介的问题。 若弘苦没有送他这只金虫子,张学舟觉得自己的瞌睡术依旧没有发挥余地的可能,诸多手段远不如他跑路实在。 “小东西,走你!” 直到夜色褪去,张学舟准备更换白马时,这只金虫子才被他完全驯服化成瞌睡虫。 仔细检查再三后,张学舟随口给瞌睡虫取了个名字,又将束缚瞌睡虫的那枚发丝一口气吹飞。 随风飘荡中,还夹杂着低哝的不满声。 而后这根发丝沿着风浪飞上了天空,胡乱扭动中朝着曳咥河圣地飘荡而去。 “咒术的距离真是太遥远了!” 相较于正常的术法,咒术施法跨越的距离太远。 尽管咒术有种种限制,甚至为了一次成功的施法不乏要祭练数年的媒介,也不乏极为珍稀之物,但一朝释放时的威能大到让人惊诧,也会感觉咒术太难于应对。 张学舟此时就心有余悸。 但他也很高兴,毕竟他马上就要成为一个咒师了。 拥有了弘远法师祭练多年的金虫子,他一举晋升成了资深咒术师。 尽管使唤的是没啥人用出名的瞌睡术,但张学舟胜在了施法媒介的精良,如同十级小号穿神装,他现在可以朝着二十级的号下黑手。 修行诸多术法在身,最终有能耐制服修为更高者的反而是最初学到的瞌睡术,这让张学舟只觉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也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这种好用的小东西!” 张学舟捏了捏金虫子,只觉这只虫子的身体如同金铁一样坚硬,两片小翅膀扇动飞纵时更是如同微光浮过,让人难于觉察。 小体型、能飞、不惧修士气息、媒介导法性质良好…… 种种的特点,这让金虫子不仅仅是控身虫的上佳媒介,也成了瞌睡术的上佳媒介。 张学舟一脸高兴。 他还摸了摸胯下更换到白天骑行的坐骑。 他喜欢曳咥河圣地诸位尊者和法师的礼物,尤其是没后患的礼物。 黑白双马显然还可能存在一些小问题,但张学舟纵马到雁门关就准备收了,而后弄个正常坐骑换乘,等到请人剔除了咒法风险,张学舟才会正常使唤这套难得的乘骑灵宝。 他当下已经策马跑了两千余里路,又飞纵了一段时间,张学舟伸手眺望,觉得离雁门关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这不是多难熬的时间。 而且这也不是风险时间。 弘远法师做法行咒失败,曳咥河圣地中诸多关联者会寻求尽可能的斩断这道关系,又或不得不与发现端倪的弘苦争锋,亦或此时已经争吵到了道君面前。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来关注他这个冒充弘苦的人。 张学舟美滋滋做着自己的计算。 而在曳咥河圣地中,弘苦卸除了易容,一脸愤慨跪倒在了道宫外。 但弘苦的心中不免也是诸多诧异,这其中的原因无他,时间才隔了短短的一天,他发觉自己这边站台的尊者居然多了几位。 这其中涉及黑山尊者,又有白骨尊者,也有黄沙尊者和织皇尊者。 众尊者没有在明面上开口驰援,但又沉默站在了一旁,这是弘苦以往想都没想过的场面。 这种站位或支持,或中立,又或是想洗脱嫌疑,与此前隐约的敌对和不理不睬有了全然的不同。 “起来吧,一个时辰后我将为你们讲解阳魄化形术!” 道宫中,道君没有直接回应弘苦处置某位尊者的问题,而是提及了自己要开口讲法。 “道君?” “叙说这道法给弘苦的是道君?” 只要想到道君提及的术,又有弘苦昨日讲述的术,沉默的四位尊者心中一时涌起惊涛骇浪,额头处不免也有了一些细汗涌现。 再紧密的尊者同盟也比不过道君。 绝对的实力带来了绝对的话语权,不论谁有什么算计,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化成了流水。 此时跪着的是弘苦,但之后跪着的必然会换人。 黑山尊者目光扫了扫白骨尊者,又看了看黄沙尊者,等到织皇尊者回目,四人也齐齐跪了下去。 很显然,在以往的岁月中,他们或多或少进行了部分参与,钳制着法师阶层有可能的跃迁者,也谨防着自己被人取代。 在同盟咒血誓言等诸多规则的限制下,他们没法直接发声,只能跪了下去,用这种行为解释自己在其中的身不由己。 “这是圣地的规则有问题,原本想着给予你们一种良性竞争,没想到反而发展成为了一种保守的同盟!” 道宫之中,道君沉默了数秒,而后才开口。 “是否和解你们自行沟通,是否必须决出生死也由你们自行决定,我许诺了弘苦三年的期限不变,只要有能力通过当下九位尊者中三人的测试,尊者的数量将不再成为限制!” 他的声音滚滚落下,在曳咥河圣地中不断回荡。 一些法师抬头张望,只觉曳咥河圣地的天变了。 道君这一句话出口,法师阶层和尊者阶层的界限将不断模糊。 当尊者的数量不受到限制,这意味着法师们不需要动用跃迁之战的生死角逐来进行顶替,而老尊者们也可以稳住位置。 这将直接消除法师团体与尊者团体之间的矛盾。 弘苦跪倒在地上,他目光游离,一颗心来来回回跳动。 诸多恩恩怨怨抵不过道君一句‘圣地规则有问题’。 他的仇家很可能遍布了整个尊者团体,诸多尊者或多或少有过针对性参与,但让他遭遇这种噩运的是圣地此前制定的规则。 若要为他的仇恨寻根溯源,他最终的仇家会是制定这份规则的道君。 第七百四十七章 最初的源头之一 西京城有西京城的规矩,曳咥河圣地有圣地的法则。 规则制定者的一言一语都将影响深远。 没有人可以做到完美,也就必然产生矛盾。 再好的影视剧也不乏褒贬之词,而在规矩和法则中,有人会受益,必然就有人会受损。 一些人将这些利益受损者称呼为规则下的炮灰,也有人称为时代的眼泪。 从道宫外慢慢起身,弘苦的心中一片茫然。 他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苦苦求生,一次又一次看着自己的亲人、学生死去,苟活到现在的他只是想完成这份复仇。 但这份复仇让弘苦迷茫。 如黑山尊者、白骨尊者等人只是这份规则下衍生出的利益团体中的一员,尊者同盟对抗着任何想进行跃迁的人。 他越优秀越显眼,所遭遇的针对就会越强。 这种针对会直到他再无力向上为止。 但如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又如同一头倔牛,弘苦没有离开曳咥河圣地,还在不断增强着自己的能耐。 事情最终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血海深仇。 弘苦注目过白骨尊者等人,只见众人目光还有一丝闪躲。 “我昨夜不曾对你出手,没有违背道君的话”白骨尊者道:“我给你的那份黑白双马也抹掉了后门,我……” “给我的黑白双马?” 白骨尊者并非怕弘苦,怕的是道君,怕的是违反圣地规则。 这让白骨尊者解释了一通。 但这也让弘苦迷惑。 他确实看到了张学舟骑黑马,但他没想到那是白骨尊者的心爱之物。 “这小东西是怎么将白骨尊者的黑白双马骗到的手?” 弘苦心中寻思的念头还不曾说完,又有黑山尊者提及自己送出的定阳石也不曾作为咒法媒介施术。 又有黄沙尊者提及自己宗门的黄沙术秘典虽然隐匿着毒粉媒介,他也不曾动手。 “我的天蚕布没有夹东西”织皇尊者无奈道:“我只是看他们跪下了,也跟着跪下的。” “嗯哼?” 弘苦觉得自己心中有些小糟糕。 在他算计着张学舟时,张学舟似乎给他捅了个大窟窿。 这些人一个敢送,一个敢收,四种宝贝就有三种存在问题。 想到张学舟还逃了出去,弘苦不免呸了一口。 他算来算去诸多,就没算计到张学舟还会替他收礼。 等到织皇尊者提及身外化身术和道君即将讲解的阳魄化形术,弘苦才隐约明白了过来。 “他们必然注目到了昨夜的咒术争锋,也看到了我如何击溃弘远,甚至认为‘我’痛楚挣扎时动用蛇头咒很可能是用了那个什么阳魄化形术……” 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等人有屈服于道君的规则,但此时和他化解干戈,甚至有隐约以他为首之意,很可能就与这种误判相关。 但弘苦还真没有什么阳魄化形术。 如果不是尊者们提及,他甚至都不知道这道术。 “这小东西占了我的便宜还给我留了一个烂摊子要收拾!” 听着黑山尊者低声询问阳魄化形术中难解之处,弘苦也只得推脱,让黑山尊者片刻后听道君讲解。 他脸色肃穆,只觉这道术在曳咥河圣地会掀起诸多麻烦,甚至已经打破了咒师的实力平衡。 “这可不止是我们咒师之间的平衡,很可能是这个时代顶尖大修炼者之间的平衡!” 当阳魄化身能成型,且发挥出更强于肉身施展的术法威能,这确实打破了当今修炼界的平衡。 而这道术若进行广泛的传播,必然会诱发高端修炼者之间的实力平衡问题。 除了少数特殊的修炼者,大部分修炼者都有可能被这道术左右。 “若这么说……” 听着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的嘟囔,弘苦的心中不免也火热了起来。 这甚至让他看到了修行的新希望。 “只是道君为何要讲这种重术的法?乌金为何又对这道术知晓详细?” 弘苦心中依旧有诸多疑问,甚至难于看清楚将来的形势。 他最终沉默了下来。 修为弱势时,他只能依靠计策,又求道君主持公证。 但修为真正具备底气时,他显然会成为黑山尊者等人所误判的这种情况,具备极为主动的权利。 而且阳魄在遁出身体之后,将不会承受肉身影响。 这意味着但凡他修行有成,他身体残留的九珍酒药毒在阳魄出窍后将不会影响正常的施法,法身凝聚得有多厚实,他就能释法多久,从而拥有正常斗法的能耐。 “三年!” 弘苦当下被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等人误判,但这种误判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显然要抓住这个三年的空档期,看看能不能将这道阳魄化形术真正学到手,从而让自身拥有真正的底气。 道君的讲法要听,弘苦觉得将来也可以去寻一寻张学舟。 能让张学舟开口讲法糊弄住尊者群体,张学舟很可能是阳魄化形术最初的源头之一。 虽然难于理解张学舟这种小修士为何会成为其中的源头,但弘苦当下的判断就是如此,他也必然能从张学舟那儿获得一些其他尊者所不曾具备的便利,甚至于是道君都很可能的欠缺。 “狗东西,居然驯服了金虫子就丢了我的蛇头咒,真是没心没肺!” 弘苦刚刚念想到此,只觉自己的蛇头咒一松,一丝法力在迅速牵引着那枚蛇头咒而回。 他心中低骂。 本以为张学舟吃了大亏,这让他拿金虫子做了补偿,弘苦哪曾想这小伙如此主动取好处,在他别院讲法套了众尊者和法师的宝贝,让弘苦现在是哑巴吃黄连。 他没这些宝贝,但他又没法去找张学舟收回这些宝贝。 甚至这其中还产生了一些让弘苦都觉得巧妙的误会。 骂归骂,但弘苦的欣赏也是真欣赏。 来来回回的交锋中,他就没怎么挣过张学舟的便宜,即便让对方挨揍被打个半死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乌巢如何了?” 他偶尔也会想一想另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学生。 有能力的人在哪儿都能混开,张学舟显然已经混开了,而与张学舟相似相近的乌巢大概率同样如此。 “与张学舟相似相近?” 心中琢磨过这个观念时,弘苦发觉自己认定跟着乌巢屁股跑的张学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领先了。 如果乌巢没有足够的际遇,对方很可能会落后一筹。 而后发者先至这种领先地位一旦形成,必然会在后期不断拉开差距,足以让此前的领先者绝望。 第七百四十八章 再见乌巢 在弘苦的心中,张学舟毫无疑问有着某种后发先至。 但张学舟这个后发先至的本事在造识境修为后戛然而止。 他此时也只得如同尊上所建议的那样,尽量多两手趁手的术法,这较之境界带来的作用会更强。 瞌睡术无疑担当了重任。 张学舟此前对这道术法确实没什么念头,他的见识已经不是刚刚修行之时。 但伴随着弘苦斗法时强行剔除了弘远法师的操控,将弘远法师的控身虫送给了张学舟,施术媒介的变化带来了这道瞌睡术在质方面的飞跃。 张学舟一路纵马奔向雁门关,又时不时利用金虫子释放瞌睡术。 “小东西,去!” 看到一头鬣狗在远处低吠,张学舟毫不犹豫进行了术法测试。 这头鬣狗在短短五秒钟后就陷入了止不住的瞌睡,草原上顿时清净了下来。 “妙啊,神功大成后的天下无敌感太强了!” 一路奔驰而来,甭管是野马野狼野狗还是野狼野兔,没有一个野生的生物能逃离张学舟的毒手。 但凡被金虫子所钻入鼻孔和耳朵中,对方必然昏睡。 无论是从速度还是隐蔽性来说,金虫子的表现无可挑剔。 直到这个施法媒介一副病怏怏,小翅膀都难于扇动,张学舟才发觉施法的媒介并非永动机,这种虫子同样需要进食。 但他还真没什么养虫的经验。 “丢了有点可惜,但饲养又不知道方法!” 张学舟瞅了瞅曳咥河圣地的方向。 饲养这类咒术媒介最靠谱的地方无疑是咒术师的大本营,甚至于如果弘远法师没有死亡,直接询问对方就能得到答案。 但张学舟才从曳咥河圣地逃生出来,给他十个胆子也没可能跑回去。 他寻思了一番,割了鬣狗半片耳朵。 看着这条鬣狗在昏睡中惊醒,而后朝着他骂骂咧咧狂叫,张学舟用术法捏了一块石头,等到砸了数次,才将这条狗赶跑了。 他让金虫子趴在狗耳朵上,但这只虫子似乎对血肉并没有兴趣。 “或许喜欢吃熟的?” 取了金乌大帝的羽毛烤熟了狗耳朵后,验证的结果也让张学舟有些失望。 “从食物链上来说,这种小虫子应该是捕猎飞虫,甚至是以某些幼虫为食……” 张学舟花了数分钟,在草原上翻翻捡捡找了好一会儿,测试了数种昆虫和幼虫,但结果让他更失望。 等到一阵犬吠的声音响起,看到上百条鬣狗狂叫着朝他冲来,张学舟才迅速取了白马跑路。 “有种就跟着我去雁门关!” 坐在白马上,张学舟还有空放几个嘴炮。 但若要让他下马和鬣狗厮杀,张学舟还真没法干这个活。 他想了想自己的割鹿刀,又想了想刚才驱役瞌睡虫妄念的天下无敌,再看看马屁股后一群追着他跑的鬣狗,张学舟这颗心收敛得还挺快。 “懂得越多,人就越谦逊,我就是懂的太少了,才让我有如此狂妄的念头!” 作为一个反思怪,张学舟还反思了数秒。 他最终觉得藏着掖着点没毛病。 这儿不是现实世界可以在网络上肆意放嘴炮,真惹出了问题,说不定就是人头落地丧了命。 他甩脱了鬣狗,又策马沿着一些依稀可见的路跑了两小时,直到远远处熟悉的山岚和城廓映入眼中。 张学舟迅速收了白马,而后换成了步行。 雁门关来往的人和车辆并不多,只涉及一些商团、游商,又有一些胆大的放牧者。 张学舟赶到雁门关的时候是巳时,这个时间段只有几个背着大包小包的游商通行,在那儿接受雁门关守卫的核查。 这让他行进的步伐快了一些,赶在最后面排了队。 “你这老倌也是跑商的?” 草原上想寻到一片绿洲并不容易,张学舟逃命时就没找到水源洗去弘苦的那套易容之物。 这让他依旧顶着弘苦的面皮,还让守城的军士来回看。 “对,我也跑商”张学舟点头道。 “那你的货呢?”军士问道。 “被人抢了!” “你……你说你年纪一大把干点啥不好,还要去凶国那些蛮子的地方发财!” 军士嘘唏,又有军士极为警惕摇了摇头。 “我看你身着富贵衣,想必是哪里的重商,你姓谁名谁?又是哪个地方的?” 张学舟一脸苍老,但他穿着弘苦的衣裳再破烂和朴素也是圣地尊者所穿戴,相应档次极高。 如果不计算张学舟的风尘满面,又有些许的狼狈,这确实还有几分富贵模样。 这类人少有可能当游商,更可能是某个商团的主管。 军士询问时显然有进一步的核查。 这倒是张学舟所难于回应的。 如果不去除他脸色的涂抹之物,他那份雁门关颁发的‘节’,以及蜀郡城的‘节’都不能作数。 但要去除了涂抹之物,他那两份节也有不小的麻烦。 张学舟‘节’涉及通关、印章等环节有严重缺失。 关卡查的就是这类嫌疑人。 “我来自蜀郡城,是蜀地赵老爷商团里的管事杜构!” 张学舟想了想当下应该已经放弃了杜构身份的董仲舒,也只得取了这个身份做为临时的应付。 “我们商团从蜀郡出发,行经巴郡、又到江夏、淮南、楚地、燕地,最后行至北境”张学舟道。 “然后呢?” “然后我们四处售货,也出了关,陷入了迷途中”张学舟摊手道:“商团的人有些被杀,有些不见了踪迹,我们少东家赵亮也找不到了!” “你从北境上谷郡城跑到我们雁门关来了?”军士奇道。 “上谷郡城回不去,我们只得跑这儿来了”张学舟道:“我寻思着认识雁门关的张骞将军,雁门关总该是能让我们这些游离失所的商人进入的!” “你认识张将军,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张学舟交代了很多,内容过于空乏,也不曾取出相应的‘节’,但张学舟最后一句话的信息很重。 但凡有西境军区的高层认识,这就是相当于一个重要担保,出了问题后可以直接联络到担保人。 张骞能不能给对方做担保,传递个信息后不难求证。 一番核查,又有城门守卫处的队长扯过一匹马纵马奔行而去进行相关的验证。 张学舟也只得在雁门关口等待。 他老老实实站在城门外,时不时又和闲下来的军士搭讪两句。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张学舟才迅速回头。 来的人不是张骞,而是两个持着法杖的苦行僧侣。 “我佛慈悲,我等从西方而来,想在东土化缘布道,还望施主能给予通行,佛祖保佑您!” “佛祖保佑您!” 一前一后两句话,让张学舟熟悉的是后者那句应和的声音。 他抬起头,只见持着法杖穿着僧袍乌巢站在一个面容中年偏老的高壮僧人后方,一双眼睛不时转来转去,和那颗带个金色圆环的光脑袋倒是极为相衬,看上去灵动之极。 (本章完) 第七百四十九章 如来师兄 作为守卫城门的军士,每年都能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而在军士们所不喜的人中,道人、僧侣、凶国匪徒几乎排在最前列中。 这些人真假难辨,实力摸不清楚,大多数人又不具备‘节’,难于查清楚身份。 甭管是来自西方的、北方的、南方的,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品性如何,又是否会为非作歹。 简单开口放人容易,但出了问题后的追责让守城的军士头疼不已。 一些军士不乏因此被罚俸禄,也有些军士铁了心捞油水,只要捞的足够多,罚的时候就不心疼了。 但军士们取好处的时候绝对不会想着听两句‘佛祖保佑您’,只有真金实银才能让这些没有‘节’的风险人物过关。 张学舟被卡在雁门关外,没一会儿,乌巢和那个高壮僧人也卡在了雁门关外不得入内。 “佛祖……哎,我其实看到这座东土的关卡就头疼!” “师兄为何头疼?” “被打过肯定会头疼!” 高壮僧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显然是想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 “那看来您当时被打的比较厉害!” “说来也是我当时自不量力了一些,但你不知道我跑路的方向和那家伙是同一条路,结果我就被他一路抽了回去!” “一路?就我们走了近半年的这条路?” “对!” 高壮僧人应下,这让乌巢眼中多少带了一些同情。 “所以您现在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挨打了吗?”乌巢问道。 “什么地方有欠缺,就要在进行补缺,不耐打显然就是我的欠缺,我修金刚经、洗髓经、般若经、四十二章经、楞严经、华严经就是为了解决这种欠缺,若师弟也想锤炼肉身,同样可以与我修行这些经文”高壮僧人回道。 “那还是免了,我是练一行爱一行,我就是喜欢练阴阳家的传承,也愿意将阴阳家的传承牵引到我教之中!” 乌巢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法换行修行。 他的拒绝让高壮僧人叹了一口气,劝不动自己的师弟,他也只得在那儿劝说城门守卫。 强闯关卡不难,从某个疏于防卫的地方钻入汉王朝疆域也不难,难就难在了没有雁门关这个入口处的‘节’,他们每一处地方都要闯或偷渡,还不能光明正大进出各处城市,被发现就会诱发全城通缉的可能。 这会让他们行事时缩手缩脚。 想要解决问题,他们显然需要攻克第一道难关,而不是留着这个麻烦寻求在其他地方解决。 高壮僧人缠着守门军士叙说佛礼时,张学舟则是瞄来瞄去。 城门口下显然不是重逢的好地方,而且他还不曾洗去易容之物,同样有入城的麻烦。 但凡与西方教有牵扯,张学舟觉得自己以后绝对会更头疼。 “看什么看,没见过和尚啊,信不信我把你毛发剃光,然后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被张学舟一番打量,乌巢眼睛剧烈一缩时不免也有大声叫骂。 这让高壮和尚大感头疼。 “这位守卫,你别看我师弟性情乖戾,动辄就是喊打喊杀,但我佛导人向善,他被我佛引导已经痛改前非,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嘿嘿!” 雁门关守卫淡声冷笑。 他们的预感果然很准确,涉及道人、和尚、凶国人没多少好人。 若将这些人排排坐一个个的砍死,十个里面至少有五个不是无辜的。 眼前的这两个和尚不仅仅是来路有问题,品性还非常恶劣,如果不是这个高壮和尚看上去还有几分憨厚老实,这些人都要被叉出去。 “如来师兄,你不是会那个什么控制什么的来着,控死他们”乌巢叫道:“让他们跪着求我们过关!” “不许再胡闹”如来师兄训斥道:“你如此顽劣,莫要怪我念动教主授予的紧箍儿!” “你这是嫉妒我,想方设法迫害我,我只是说说话,你就要我的命”乌巢不甘叫道:“你肯定是想弄死我这个第五佛子而后继承教主衣钵。” “师弟你多心了,我怎么可能弄死你,我帮你都来不及”如来师兄头疼道。 “你肯定想弄死我,不弄死我也会让我去当肉盾给湿公、婆罗贺摩天、毗湿奴那帮人打”乌巢叫道。 “我就很肉了,不可能让你去挨打!” 如来师兄一脸头疼,而后又在那儿对着守卫低声念佛经,劝说守卫放他们一行人过关。 “嘿……嘿嘿,你们这……这些恶……圣僧来我们东土,这是我们东土的造化,我们非常欢迎……” 守卫的目光带着警惕,也有相应的排斥,但随着如来师兄一番念诵,对方的神态柔和了下来,甚至不乏主动的迎接。 直到远处军马奔袭,城门守卫队长引着一骑而来,守卫才有了几分恢复如常的模样,不欲对如来师兄和乌巢放行。 “张将军,就是那个叫杜构的人在出上谷郡城后迷了路失散,他说认识你!” 城门守卫队长指了指方向,这让张骞眼中有些迷茫。 “张将军,快快快,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请我去长安城住店,我们差点露宿街头,后来我们还一起蹲大牢,又被打发到岭南!” 张学舟说前面一段算是客套,说到后面一段时,这让瞬间张骞想起了这三年多的苦日子,也认出了眼前的人。 “你怎么搞成这模样了?” 张骞看着张学舟,他觉得自己岭南一行之后过得很惨,没少被上司穿小鞋,也没少被打压。 本想建功立业,张骞没想到自己三年又三年,还是蹲在了这个雁门关当小将。 北境军区屡屡发生战争,而西境则是风平浪静,他想立功没立成,但有好处是没在战乱中丧命。 日子如流水的过,张骞偶尔也会想想以往的日子,又想想以前的那些人。 他过的不好,张骞觉得其他人过的也不会太好。 毕竟在岭南之行中,他还保住了性命,相较而言算是幸运的。 等到再次看到张学舟,看着对方苍老的面孔和灰白的长发,张骞只觉张学舟的人生太惨了。 “被人当媒介施术的后果是这般严重吗?”张骞不可置信道。 “啊~” 张学舟含糊点了点头。 他当下这么惨确实被人当成媒介在用,差点就跑不回雁门关,后果确实很严重。 这声应答让张骞一时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很显然,他认为数年前的岭南之行没几个人有好下场。 他们那一批人坑的坑,死的死。 这不仅仅涉及他和张学舟,张骞更感觉到还涉及了景帝、太子等人。 景帝驾崩,太子上位,近期传来的消息让张骞觉察出了相关。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章 又想举荐了 “这才短短三年,你就老了三十岁!” 看着张学舟的凄惨模样,又看到对方重归老行当,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跑商,偏偏还跑了个人财两空,张骞觉得张学舟太惨了。 按真实的年龄计算,对方此时才二十多岁。 拉着张学舟的手,张骞觉得自己心很难受。 但他的心很快就活跃了起来。 拉扯张学舟手时,他只觉张学舟的手完全不像是老年人,而且身体强健有力。 “你老成这副模样是抹了东西吗?” 拉着张学舟入雁门关时,张骞不免小声问了问。 “外面太凶险了”张学舟道:“涂抹一些能有效降低风险!” “真涂抹的?” 张骞不可置信扯了扯张学舟面皮,又拉扯了一下头发。 “你扯得我疼”张学舟叫道:“你给我一些水,我想洗掉这个东西!” “不公平,他们怎么没拿节就进去了!” 雁门关外乌巢的囔囔声传来,张学舟回头望了望。 他的面容是弘苦的妆,张骞不认得弘苦,但对乌巢来说,这是如同噩梦一般的嘴脸。 想在这种面容下猜出张学舟身份,这对乌巢的难度有些高。 张学舟也只想早点洗掉这种装束,免得乌巢心中有什么小念头。 雁门关驻地所在处是一片绿洲,供应大军的水源不缺。 张学舟被张骞引到马厩引槽水口处,也顾不得丢人,当下脱了衣裳就在那儿硬刷。 宛如黄泥的水从面孔上流下,又有白皙的肉色显出。 等到脑袋泡了水,那顶假发终于松了下来。 “你这个易容很厉害啊!” 张骞看着卸除易容的张学舟啧啧称奇,此前诸多悲观的小情绪不翼而飞。 很显然,依张学舟的皮肉卖相来看,这家伙的苦日子过得很少。 “别人帮忙弄的,还动用了咒术,我都怕被他们弄死了!” 张学舟洗干净脸和手,又如蛇蝎一般看了弘苦那顶假发一眼,一时没念头想着捡起来。 倒是张骞满不在乎,见到张学舟不想要,还将假发捡起来甩了甩水,而后在自己的脑袋上套了套。 “这发套真是精妙,若剃光毛发披上发套,这确实能以假乱真”张骞赞叹道:“你这是去做什么大买卖了吗?需要搞成这副模样?” “哪有,我就是随便做了点买卖,一个时辰前还被一群鬣狗追着跑!” 张学舟摆摆手。 他深深吁出一口气。 直到踏入雁门关,又洗去弘苦这些易容之物,确定身上没有哪怕是弘苦一根毛发,张学舟才完全放心下来。 “子文,还好你官职没动,不然我有家都难回了”张学舟诚恳感谢道。 “我不知道对你的话是欣慰还是惆怅”张骞闷声道:“三年又三年,我这尽数当了小将,官职没有一丝升迁的迹象!” “你以后肯定能当大将”张学舟道。 “那我提前谢谢你了!” 张骞吁出一口长气,等到将坐骑安置了后,他又在旁寻了一片空地打伏虎拳。 如果没有战争,雁门关的守卫职责确实轻松加愉快,还能领到对普通人而言的高俸禄。 尽管这份俸禄在长安城捉襟见肘了一些,但张骞这个职位也让不少人羡慕。 但张骞从来没有混日子的想法。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他的志向在于建功立业,而不是每日闲得发慌度日,又时不时应付上头巡逻和检查。 “你这拳打的真好!” 张学舟此前就见过张骞打伏虎拳,结果张骞到了现在还在打伏虎拳。 虽说伏虎拳水准更为精进了一些,但张骞修为和实力进步的幅度肉眼可见的少。 张学舟想了想,而后摸了摸重新换上的天衣,又取了圆月弯刀秘典。 能被学徒拿出来的秘典等级不会太高,但又因为这些人出生的富贵,这类秘典很可能属于中档水准。 张学舟对自己所获的第一部武学秘典还是较为关注,准备拿到现实中看看情况。 相应翻译也就成了必然。 作为一个武术的门外汉,张学舟在这方面的了解偏少,他也是逮到合适的熟人就问。 张骞的本事不算高,但张骞也源于家族,有一定的见识和良好的教育,对方难于识别高档货色,当中档次的武术应该能做出相应的解释。 等到张学舟招呼了张骞,张骞硬是将一套拳打完才呼出一口气凑近。 “这是你在凶国拿到的好货?咦?欸?你这是哪儿弄到手的?” 张骞翻了翻。 他对圣地文字的了解有限,但翻看着这卷制作精美的兽皮秘典,也能感觉到秘典的不凡。 “凶国连这种武学都能交易吗?”张骞难于置信道。 “你知道凶国有些地大物博”张学舟摆手道:“我这点玩意儿不算什么?” “这怎么可能不算什么?这……” 张骞看着自己空空双手打的伏虎拳,又看了看张学舟捧着的那套圆月弯刀,他觉得自己奋斗数年还抵不过张学舟在凶国随便捡点儿。 等到张学舟念了数句,他已经很清楚这就是凶国一些部落精通的弯刀类武术。 凶国人这种弯刀类武术并不适合普通场合的打斗,但只要骑上马,这些人的弯刀武术就会显出巨大的威能,搭配弓箭堪称一绝。 张骞没想到张学舟居然搞到了这种好货。 “除了得用弯刀,还得骑马才能用啊!” 听了张骞的解释,张学舟不免大失所望,觉得这与他念想中的武术差别很大。 他希望拥有的是单人对单人碾压打击的武术,而不是要骑着马才能砍杀的武术。 这一点也不适合他使用,更不适合运用到没啥人骑马的现实中。 “你可别小看,凶国人的精锐游牧骑兵团才能学这种武术,战场交锋时曾经给我们带来了重创”张骞郑重道:“这种武术对于我们个人作用不高,但对于我们大汉军团的裨益不可言语!” “怎么?你是想在军团中推广这套秘典?”张学舟奇道。 “不,曼倩,你想想……” 张骞曾经举荐过张学舟一次,那是一次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但再一次看到张学舟时,他心中的举荐念头又涌现了出来。 他这一次举荐的不是张学舟这个人,而是张学舟所拿的这套圆月弯刀武术。 大汉王朝的军团不需要学习圆月弯刀,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有人能完全熟悉这套弯刀武学,军部必然会有针对性的措施,从而克制到修行了圆月弯刀的游牧精锐骑兵团。 个人修行这一册秘典只会多一套马战武术,但贡献上去必然可以挽救数百上千高阶军士的性命,甚至有可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在大规模的战争中,一点点优势弥足珍贵。 但凡一点点累积多了,那必然能化成最锋锐的箭刺穿敌方。 张骞坚信这个道理。 他磕磕碰碰前往过长安城一次,但张骞并不介意再头铁进行一次尝试。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一章 瞎惹麻烦的乌巢 “军团的搏杀?” “这个圆月弯刀秘典真有如此重要?” 张骞解释了很多,这让张学舟看着这册浑庾部落饽尔顿哈的献礼,硬是没想通这么一套秘典的作用就波及到决定一场战争胜负。 甚至于张骞说的很严重,说这有可能事关国运。 “真的很重要”张骞点头道。 “你的意思是这种秘典很值钱?”张学舟再次询问道。 “价值连城不为过”张骞认同道。 “那你给我去朝廷换个城给我耍耍,不要太大,就蓉城那种小城就可以了!” “我……我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张骞觉得自己认同圆月弯刀秘典价值连城,但其他人是否如此认为就是另外一码事。 这套秘典的针对性极强,但也只有在特定时刻与这种擅长弯刀的游牧精锐团近战搏杀才能发挥用处。 若朝廷有这种秘典,那张学舟这套秘典就分文不值。 他拿着大道理框张学舟,没想到张学舟理解出现了严重失误,脸上就差点没写着赶紧‘去换城’‘去换钱’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张学舟嘘唏道:“上次你还说咱们建功立业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咱们到了长安城差点睡大街,后面还躺到监牢里去了!” “本来是没问题的,但是……” 如果太子没有出意外,张骞觉得他们这波人完事后个个都会有封赏。 事情坏就坏在了那三个妖王掏出的宝贝。 太子都过得不好,更无须说他们了。 他一脸悻悻,显然对上次的行动也心怀遗憾。 “但是咱们这一次不一样”张骞辩解道:“咱们这一次是献书,并不是献人,不会给咱们带来麻烦!” “那好处呢?”张学舟道:“我找一本秘典过来不是敬献出去的。” “这个抄一份也容易,你就当做做好事情,把多的那份交上去不就行了”张骞劝说道:“我也很难保证这个会换来什么,但咱们献出去了,上面总归是得给咱们一些报酬吧!” “你这说的倒是没错!”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张骞的建议没毛病。 这不是献人,也并非敬献天材地宝,这种秘典他记住就可以了,献出去也没什么大问题。 若能给国家和民族带来一些利益,张学舟觉得并无不可,就算换的利益一般也没问题,毕竟这就是个无本的买卖。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思想还高尚了起来。 “没错就?”张骞试探性问道。 “你安排行程,我跟着你跑!”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正好要去长安城看看,而后才回蓉城找容添丁等人,他的行程和张骞完全不冲突。 如果张骞不主动,他也会主动央求张骞。 事情似乎反转了一下,变成了张骞求他,但事情明显更好办了。 “你得帮我弄好‘节’,这次的钱财还得带多一点,免得咱们去了长安城要住街道上,我还想……” 张学舟叨叨着第一次前往长安出现的各种问题,他们再次前去时显然要规避类似问题,将一切预备妥当。 “你放心,我这三年存的钱财都没用,怎么都够咱们在长安城吃喝一两个月不愁”张骞拍胸脯保证道:“就算咱们脑袋上那群官老爷反应再慢,这怎么都应该够回讯了。” 对张骞来说,钱财的事情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张学舟乐意不乐意跟着他再次进行举荐。 被举荐有打赏,举荐者显然也有功劳。 窝在雁门关这个凶国人看都不想看的雄关前,张骞从十七岁熬到了二十七岁,十年寸功未立。 没有立功就晋升不得军职,军职不达标就没可能学到更强力的手段。 他三年前在打伏虎拳,三年后还在打伏虎拳的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再不改善改善,他三年后还得打伏虎拳。 三年又三年,他人生的黄金岁月就这么过去了,以后想蹦跶起来的难度会越来越高。 张骞如此热衷于举荐的心思也正在于此。 他一脸开心,很满意张学舟这种深明大义的精神。 “等咱哥两发达了,别说住在长安城的旅馆里,咱们还得在长安城买房子,买最大块地最豪华的大房子”张骞豪气道。 “你可真是会哄人开心!” 张学舟非常熟悉张骞这一套,他也会开口头支票,反正嘴巴说说而已,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若张骞没实现这种事,他也没可能去抓住对方打一顿。 但两人的聊天气氛显然是相当好了。 张骞有需求,张学舟也有需求。 至于圆月弯刀秘典,这种马战武术爱谁谁去,张学舟也只当多一份见识。 毕竟一道术不是拿到手就有高水准的本事,与其学个半桶水,还不如专精某一行,否则丢性命的时候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 他做了做凶国文字的翻译,张骞则是指点了一番这个圆月弯刀该如何修炼,又不乏坐在乘骑上展示。 “咱们不如一路演示一路走,那岂不是妙哉”心切的张骞开口建议道。 “确实妙哉!” 张学舟摸了摸腹肚,本想讨点东西吃,但他觉得自己腹肚压根没半分饥饿感。 “十来天了,不应该啊!” 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后,张学舟觉得自己非常饱,也没了在雁门关蹭吃蹭喝的念头。 他跟着张骞拿节盖了印章,总算又多了在汉王朝境内正常通关的相关证明。 “你这个‘节’上面的名字怎么变成了东方朔?”张骞道。 “哦,我回北境认祖归宗了,将名字改过来了”张学舟道。 景帝已死,但张学舟也不准备用旧名,免得被牵扯。 他极为满意看着自己的‘节’,只觉身份又正常了下来。 回到了汉王朝,他也可以舒一口气,不用再担心羊力等妖王找麻烦,也没了弘苦等咒师牵扯的恩怨。 总之,事情结束了。 “还得是咱们国内安全!” 张学舟心中念念。 “师兄,你为啥不用自己本名,也为啥不给我用本名?” 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回了回神。 乌巢的智商不至于四处瞎惹麻烦,依乌巢的情况来看,这大概是想摆脱那位如来师兄了。 “你莫要如此顽劣,我们出家人有个俗名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能一直靠着法号四处走”如来师兄头疼道:“这位施主你不用搭理我师弟,他只是出家的时间长了,难于适应正常的俗世生活!” 办理‘节’流程的公务处被敲了敲门,门在短短数秒后便被打开了来。 办完事的张骞带着张学舟外出时,乌巢不免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屡屡想引发‘弘苦’的注意,没想到自己那个便宜老师压根没搭理他,倒是自己的便宜师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第七百五十二章 西方教的念想 张学舟入了雁门关,乌巢同样也入了雁门关。 该说不说,两人的缘分还有点巧,在横跨东西的长远旅程中居然还能碰到面。 这种情况看似有些幸运,但两人的生活绝对谈不上幸运。 张学舟不需要去询问,就知道乌巢的生活糟糕透了。 他此时刚刚摆脱麻烦,绝对没有去西方教搅浑水的念头。 至于乌巢看到他都不用想,同样的念头不会少。 双方目光一交错便已经过去。 但乌巢反抗如来师兄的念头倒是少了一大半。 一来是弘苦没有在雁门关,他想拉扯点师生情没戏。 二来是瞅张学舟这脑袋没毛的情况,对方大概率扮了弘苦的模样,指不定又过一次滚刀肉的日子。 这种情况下,是他连累张学舟,还是张学舟连累他,乌巢也很难做判断。 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也就没必要给对方雪上加霜了。 但乌巢也不排除两者之间的合作。 只要有利可图,乌巢觉得以张学舟的性情怎么都会掺和一把。 他百无聊赖跟随在如来师兄后方,看着被操控的城门守卫按流程做节给予通行。 “乌巢,你莫要尽数给我惹麻烦,须知我此行前来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让你可以延续阴阳家境界术的修行!” 等到出了雁门关一定距离,如来师兄才郑重警告乌巢。 当年的意气风发已经变成了如今的老成稳重。 但凡被敲打过,大多数人都会知晓一些教训,性格方面也会有变化。 如来师兄就是如此。 但如来师兄头疼的是乌巢这种人并非如此,这家伙吃的教训已经非常多,但从来就没收敛过,整天各种花样作死,偏偏如来师兄还得保对方。 乌巢能如此作孽的原因很简单。 在乌巢的身上,两位教主发现了极有兴趣的境界术。 这是西方教诸多秘典所难取代的境界修炼术。 得知阴阳家的境界术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属于阴,另一部分属于阳,而最终二者又能合二为一,堪称境界术另类,这让两位教主非常有兴趣。 如来师兄此行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乌巢获得阴阳家的修炼术,更是为了两位教主获得完整的阴阳家境界修炼术。 西方教显然并不想着一直啃老本,也有相应的前进,但相较于修炼不断推陈出新的东土则要逊色一筹,即便两位教主也感觉到了压力。 自己不行别人行的情况下,那就得进行借鉴,也就是俗称的取经。 寻求东土修炼术也就成了如来师兄的重任。 为了此行,如来师兄奔波数万里才赶到东土王朝境内。 入了王朝境内,这就意味着任务的正式开始。 对如来师兄来说,这是一片恐怖的顶级高手所在之地,就算一个骑羊的骑牛的都能抽着他打,相应他什么傲气都没有,身上没有一丝西方教佛子的高高在上。 如果可以,如来师兄希望悄悄的来,而后悄悄的行事,再而后悄悄的成功,最后悄悄的走人。 “我们所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我好,你好,便是教主都会好,教主过得好,我们就过得好”如来告诫道:“但凡办成了此事,教主定然给你松了那紧箍儿!” “你不要说紧箍儿,有本事你就带上这个紧箍儿!” 乌巢摸了摸脑袋上套着的那个金色头箍,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异域风情,若有不长眼的必然认为他还是个暴发户,居然在脑袋上镶金戴银。 但这个箍儿就是乌巢的噩梦。 如果谁嘴硬,乌巢希望对方带上紧箍儿,而后让他念三遍咒。 若对方扛得住,他能管对方叫一声好汉。 “我没你这么顽劣,我不带紧箍儿”如来师兄摆手道:“你好好办事,以后也不用带这个紧箍儿!” “说的那么好听,谁知道你们以后给不给我松这个紧箍儿”乌巢道。 “你瞅瞅教主就没给我们带紧箍儿”如来师兄宽慰道:“你也是教主看上的人,没可能他会一直箍着你!” “我不信,这箍儿是死咒,一戴上就摘不下来的!”乌巢连连摇头道。 “肯定能摘!” “我不信,除非你给我摘了看一看!” “你莫要骗我摘箍儿了,别说我只会念咒不会摘箍儿,就算我会摘箍儿,那我也不可能现在给你摘下来。” “切!” 甭管用什么方法嘴巴又如何能说会道,如来师兄都将这一切硬生生承受了下来,压根就不中乌巢的招。 乌巢也只得寻思着什么时候给如来师兄拉扯一个大敌,最好能打到对方半死不活,这或许能让对方吐露真实相关。 “若到时候你跪在地上磕头诚心向我求救,我就大发慈悲勉强饶你一条狗命,我……” 他妄念了好一会儿,等到大步如飞跟着如来师兄出了雁门关百余里路,只见天色已经渐黑。 “你莫要现在就躺下了,须知这每日多行一些路,持之以恒下来就能节省不知多少时日!” 见到乌巢赶路慢腾腾,还四处乱瞅想着找一些鸟兽下手,如来师兄不得不将对方身体提起来,而后大步流星向前。 乌巢也懒得反抗,就这么被如来师兄提着走。 “师兄,你以往又没来过汉王朝,四处瞎转很可能更耽搁时间”乌巢懒洋洋道。 “我虽不曾来过这儿,至少也清楚这是朝廷修建的兵道,这种地方不可能让人承建宗门学派,难有什么修士入驻这些地方,更没可能出现你说的那个晋昌”如来师兄道:“既然这段路没有问题,那就不可能走错,而且还可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这听上去似乎非常有道理!” 乌巢闷声回了一句,而后就在那儿闭着眼睛数数。 打又打不过,耍小手段又没啥用,阴招对如来师兄不好使,头上还带了个咒法紧箍,乌巢也只能想办法折磨折磨如来师兄。 比如这半年有一百八十天,他有一百七十九天会被如来师兄这么提着走。 乌巢习惯了,如来师兄显然也习惯了。 他身体壮实,也不在乎出这点力气,提着乌巢宛如提着一根法杖,大步流星时不见任何异状。 “师兄,我饿了!” “再忍忍!” “师兄,我被你抓着不舒服,你能换个手势抓吗?” “不舒服就下来走路!” “师兄……” 乌巢将数字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这让他感觉有些累,开始对着如来师兄扯皮。 “饿呀饿呀饿呀,饿死了呀,还没寻到秘典就饿死了呀……” 宛如念经,乌巢的聒噪声音不绝于耳,饶如来师兄一副好脾气,他也被折磨到受不住。 抬头看了看有些明亮的月光,又掐算手指进行了计时。 “五个时辰没有进食,现在确实到了进食的时间,吃馕吗?” “我想吃肉吃肉吃肉吃……” “杀生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要整天想着杀这个那个吃它的肉!” “你那馕还是用粉做出来的,那个粉是长在麦子上的,那麦子年月久了还能长成妖,你吃了馕就是绝了麦子成妖的机会,你这也是杀生!” “我佛慈悲,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过麦子成妖!” “这不都被你们吃掉了,它哪还有成妖的机会!” 乌巢的诡异理论让如来师兄没法辩解,按乌巢这个说法又加上他不喜杀生,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奔行了数里路,他连半只鸟兽都没见着。 等到前方闪过一点火光,又有烧焦的味道传来,这倒是让他多了一些念想。 如来师兄不喜欢杀生吃肉,但化缘吃上一些就没那么罪过了。 第七百五十三章 两方的相遇 有了人照料,张学舟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但凡不是自己一个人奔波,他的生活就会滋润起来。 很显然,张骞就是这么一个热心又会照料人的好哥们。 又一次擅离职守举荐,张骞堪称举荐界的模范代表,再一次博上了自己的前程。 两人骑马奔行了很久,直到黑色渐黑才停下。 “奇了怪了,你以前不是入夜就会睡着,今天怎么就不睡了?” 看着精神相当不错的张学舟,张骞一脸好奇。 “自从被周太尉和董夫子借体施术,我这晚上按时睡觉的毛病就没了”张学舟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张骞喜道。 “但我得了更严重的病!” “呃?” 听着张学舟提及自己当下有个醒七天睡七天的毛病,张骞一张嘴没法合拢。 他觉得张学舟活到现在确实不容易,一般人在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就应该饿死了。 “你现在还会炼丹了?” 听着张学舟自力更生学辟谷术,又去学炼丹术,张骞觉得张学舟自救非常到位。 “曼倩你真是太能干了,直接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式”张骞赞叹道:“若我有你这种病,我肯定病死了!” “那你们也没人给我的病负责,我能怎么办?”张学舟摊手。 为了让张骞负责一些,张学舟还将自己的毛病推到了此前举荐的后患上,这让张骞心中愧疚,信誓旦旦绝对担保张学舟人生安全。 “别的不说,就咱们到了长安城,我肯定住得起店,不可能被人家扫地出门,你想躺七天我就等七天”张骞拍胸脯道。 “我就知道你够义气!” 张学舟稍做了计算,觉得先顺路去长安城看看董仲舒有没有回去,又或看看农宗的许稷等人是否有到长安城的信息,而后回蓉城找容添丁两不耽搁。 毕竟蓉城太靠北方,而他们沿着兵道行进也必然会路过长安城,去长安城看看并不碍事。 这还能度过他时间到临后需要躺着的七天。 至于献出圆月弯刀秘典则纯属顺道,若能换点什么好处,张学舟觉得自己也会欣然接受,万一不值钱,他也没什么失落,毕竟这册秘典只是他在曳咥河圣地收到的最差礼物。 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又和张骞时不时拉扯。 等到张骞拨了拨篝火堆后突然起身拔刀,张学舟不免也迅速提神站了起来。 “有情况,有人在靠近我们?” 张骞低声,而后对着篝火堆连连踩了数脚,将火焰踩灭。 “是劫匪……似乎是乌巢师兄!” 月光之中,人的模样确实不清晰,即便张学舟感知力强也难于看清楚面容。 但两颗光秃秃的脑袋倒是相当显眼。 这让张学舟迅速想起了白天在雁门关看到的乌巢等人。 “这都能追上来?” 张学舟和张骞是靠着骑马奔行,但乌巢等人是靠着走路。 两方人马一前一后出了雁门关,张学舟没想到乌巢等人还能追上来。 他们骑马的速度不算快,但临近找宿营地歇息时至少也跑了两百余里路。 “这腿功了得!” 乌巢在西方教显然不是毫无所获,至少在赶路能耐上比较擅长了。 “我佛慈悲,施主,我等远道而来腹饿无比,还望施主行行善心之事,给我等一些可食之物,佛祖保佑您!” 相隔还有百米,如来师兄看到月光下那柄长刀晃过的一丝银白,他就大声喊话提及自己的来意。 别说是荒郊野外,就算是有规则的城邦之地也并非安全。 相应在入夜遇到人第一反应拔刀是极为正常的行为,但他遇到的人江湖经验显然不那么足,持着的长刀反射了月光,也让他看了个正着。 “饿呀饿呀饿呀,我要吃肉吃肉吃肉!” 乌巢大叫。 他没看到刀光,但看到了脑袋上少毛发的张学舟。 这让他极为失望,毕竟张学舟没可能摞倒如来师兄,不可能将他这位便宜师兄打到苟延残喘向他求助。 乌巢非常简明扼要提及着自己的唯一目的,他就是过来蹭吃喝,绝对不会多瞎拉扯一句。 师兄弟两人在弘苦门下学艺不算多愉快的事情,这甚至造成了一些隔阂,但不论是乌巢还是张学舟,两人显然没可能主动给对方带去麻烦。 但若是有足够的机会,两人还是会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甚至他们能合作到极为默契。 乌巢大叫着前来,又有如来师兄硬挡了张骞的两刀。 “施主,你劈了我两刀,我讨两份食物不算过分吧?” 如来师兄的身体呈现出古铜色,但这份肉躯的力量看得张学舟都感觉恐怖。 张骞打伏虎拳能打到产生气爆的声响,发力之大显然极为强劲,而使唤刀剑时威能要更甚出数筹。 但张骞的刀砍在如来师兄手臂上宛如刴橡胶,不仅没有任何割伤,还几乎将张骞的刀弹出手。 “你这妖僧,莫要仗着妖法就四处横行!” 张骞同样大骇,身体连跳了数步,和如来师兄保持了一定距离,又瞅了瞅自己栓在数丈外的军马。 “打不过,跑不掉!” 等到张学舟原地不曾挪步的声音传来,张骞才悻悻发狠叫了一句。 他看着在雁门关一面之缘的如来师兄和乌巢,只觉乌巢的形象隐隐还有些记忆时,脑袋里又记不起对方。 他最终将这个面目俊俏的年轻和尚认同为大众脸,这才导致了他有模糊的记忆。 “我跟你们说,我们是西境军区的人,但凡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手指,这大汉国内会让你们寸步难行”张骞色厉内荏警告道:“妖僧,你这法儿某也听过,但凡将你那寄念之物破了,你这刀剑不入的本事也就破了!” “哦,东土还有我这种本事吗?”如来师兄奇道。 “别以为你本事独一无二,会这本事的人多着,就算在紫微派那儿买几张金刚符都可以如你一样”张骞道。 “我们西方的本事果然很差!” 如来师兄叹了一口长气。 他练了近百年,但他的一切在东土只值几张金刚符,这让如来师兄心中确实有些难受。 “我想买点金刚符!” 听着张骞的介绍,张学舟只觉符咒之学大有可取之处,但凡带上几张金刚符,他和想闯荡修行的容添丁也算是多一份安全保障。 “那是人家镇宗的宝贝,买不到!” 张骞低声回了一句。 他看着被吓住的如来师兄,心中还是极为满意言语带来的威力。 但张学舟交头接耳的询问倒是让张骞瞬间打回了原形。 “但是你放心,只要咱们这趟事顺利,朝廷询问赏赐的时候你问着要上一张金刚符,那肯定得赏赐下来”张骞担保道。 “你意思是说紫微派是朝廷的?”张学舟疑道。 “应该是”张骞低声回道:“那紫微派以往有个叫黄石公的宗主,后来传给了张良,张良又是跟着咱们大汉王朝高祖皇帝时的丞相,这不就变成国有的宗派了,后面传给谁我就不清楚了,但问朝廷要紫微派的宝贝应该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低声叙说着紫微派的渊源,这不免让张学舟想起了梁王那个死鬼。 对方就曾说自己是紫微派一脉。 依梁王的身份,这种人怎么也没可能在紫微派屈居人下。 对方如今都死翘翘了,张学舟想了想向朝廷索要金刚符这种事情,只觉并不是很靠谱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四章 搭讪 篝火重燃,一只被烧到焦黑的獐子被众人所分享。 不仅仅是乌巢有进食,如来师兄也在啃肉。 “你这假和尚!” 乌巢埋怨了数句,很是愤愤不平如来师兄这种不杀生但吃肉比谁都快的人。 “长身体免不了要吃肉”如来师兄认真道:“我不杀生不意味着我不吃肉,须知酒肉穿肠过并不沾染损伤我一颗佛心。” “有你这么诠释教义的?”乌巢诧道。 “教义是一个框框,约束的是定力不强的人”如来师兄道:“但你有了足够的定力,能更深入理解教义真正的意义,那就是另一种修行上的升华,可以看开很多事情,也能将诸多事情的本质理解清楚!” “我不明白,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假和尚!” “如果你这都不懂,那师兄告诉你,我化缘进食并不影响师兄做人的本分”如来师兄道:“不论我喝酒还是吃肉,只要我的人是好的,这些外物入口并无不可,但事情倒过来就不行!” “你这意思是戒酒戒肉但不戒心的才算假和尚?”乌巢问道。 “戒酒戒肉只是浮于表面”如来师兄点头道:“真正的僧人向来就是戒心!” “既然浮于表面,那你们为何要做这些条件框架约束?” “如果连表面之事都无法做到,如何去戒心”如来师兄笑道:“这表面是第一步,戒心是第二步,第三步则是升华破除框架!”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乌巢嘟囔道:“我喝酒吃肉反正就没少挨过打!” “你喝酒吃肉也就罢了,你把灵山好不容易饲养的那些妖禽妖兽吃了,这不挨打都说不过去!” 乌巢和如来师兄低声交耳交流,张骞则在数米外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樟子肉,又有张学舟时不时摸摸肚子。 “曼倩,你真不吃点儿吗?”张骞道。 “我不饿!”张学舟摇头道。 “你是不是嫌我烤的肉太黑了?” 张骞问了一句,这让张学舟不得不接过一块獐子肉。 他抿了抿,只觉肉感又焦又苦,这让他随即将肉塞给了瞌睡虫‘小东西’。 看着瞌睡虫在獐子肉上爬了两下,而后就翻滚落下,趴在了兜里,张学舟也没辙。 这个瞌睡虫被他玩多了,针对了数十上百的野兽,当下已经被玩虚了。 张学舟也只得看到什么都试试,万一对方吃点儿,这好歹能捡一条命。 “可惜这小东西不会修行,若能修行辟谷决,那就不需要我为了它进食操心了!” 张学舟摸摸肚子,他不仅仅摸的是自己不觉腹饿的辟谷决,他还摸着自己那道阳魄化身,不断对他自己的身体进行着熟悉。 在邪罗斯川圣地遭遇的那场灵气洗礼中,他身体改变了太多,多到甚至让张学舟都感觉到了陌生。 而阳魄化身的存在又让这种陌生变得复杂。 即便张学舟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自己的状态。 但他的辟谷决无疑是很能挨饿。 离他不曾进食的第十一天,张学舟还不曾感觉到饥饿。 能让辟谷决有这种状态,其他规避之术显然也有可能发生了变化。 张学舟当下就是在对辟谷决进行单项的研究,一旦能判定辟谷决的极限,他就能大致反推出自己在其他规避之术上的水准。 毕竟他在灵气冲袭中,他诸多规避之术都被进行了强行的冲击。 这不该是造识境的辟谷决水准。 而阳魄化身的存在也可能让辟谷决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张学舟手指微搭,辟谷决的诸多窍穴关联时,他只觉阳魄化身中同样有微光闪烁,在同样重复辟谷决的推动。 重重叠叠的感觉传来,张学舟只觉腹肚处又坚硬了少许。 “这有点不对劲,难道我能一直不需要进食?” 真灵境辟谷决修行到最高水准能挨饿三天,造识境则是七天,化体境的时常在十天左右,而神通境则能延续到十五天,再向上则会延长到一月左右,最终的极限则是在三个月左右。 张学舟当前的状态显然已经有了化体境的水准,而他腹肚感传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再坚持数天不成问题,很可能有神通境极限辟谷决水准。 若这种时间再长一些,张学舟觉得这已经超脱了正常的修炼范畴。 “如果辟谷决能发挥这种高水准,这不仅意味着其他规避之术有可能的同水准,还意味着其他术水准……” 张学舟没法跨越境界去修行高等级的术,但他很可能具备将造识境所能学习的术推动到更强水准。 董仲舒和文翁施术的对比屡屡在张学舟脑海中盘旋,董仲舒以下克上只能跨越一个境界,若他能研究明白,这种跨越可能不止一个境界。 即便是化体境的修为,他实际的战斗力也有可能踏入神通境,甚至更高。 而且张学舟还有此时病怏怏的瞌睡虫,但凡这小东西不被饿死能正常出战…… 想象着自己的美好,张学舟只觉没了‘小号练废’的念头。 “这位兄弟,你那个金虫子长得真好看,卖吗?”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的念头,数米外的乌巢和如来师兄辩驳完,开始有意无意搭讪张学舟。 “哦,你认得这个小东西?”张学舟淡声问道。 “认还认得的!” 乌巢点点头。 金虫子是一种稀有的奇虫,不仅具备导术的能力,寿命还极长,极为适合咒师控虫,因此也被咒师所喜。 但这种奇虫的培养极难,若有人一辈子都没成功培养到位,这也不算什么奇怪事。 曳咥河圣地这种咒师大本营都没几个人有高水准的金虫子,乌巢没想到张学舟兜里就有一只。 只是张学舟的金虫子看上去水准极高,但又显得过于病怏怏,仿若用尽了身体的气力。 乌巢凝目想象,又思索到城门口看到的‘弘苦’,心中不免也有微微的苦涩。 很显然,张学舟这只金虫子大概率是夺来的。 而要出现这种情况,那必然出现了一场生死之争,甚至张学舟这只金虫子来路很正,拥有后并不惧怕曳咥河圣地的索要和报复。 “我虽不喜养这类虫子,但也知晓这种虫子的习性,若你有探讨方面的需求,咱们可以一起研究一番”乌巢道。 “那感情好!” 张学舟大喜,而后迅速招了招手。 “师兄,我过去和他们说话了”乌巢道。 “去吧去吧,但是你不能惹事,也不能搞死人家的虫子,否则我们赔不起!” 如来师兄同样看了张学舟一眼,而后才开口。 “此物乃羽虫中的瓢,应该有三十年左右的精心培养,这种羽虫进入一定年龄后就不食花蜜和肉,只喜啃食灵木,它看上去应该是饿过头了!” 还不等乌巢抖出源于曳咥河圣地听闻的那点见识,如来师兄倒是一口将秘密全部揭晓了。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五章 同修十万八千窍 “瓢?” “羽虫?” “吃木头的?” 乌巢本想和张学舟搭讪,尽量交换相互的信息,看看彼此间能不能合作,但他刚刚走到张学舟身边,如来师兄已经将一切叙说到位。 这让他一腔话都咽在了嗓子眼。 但凡简单进行叙说,确实只要说如来师兄这么多话就将一切解释得明明白白。 若要让乌巢叙说,他除了说详细一点也没法叙说更多。 “不是吃木头,是喜食灵木!” 听了张学舟的低咦声,乌巢也只得靠近点坐下后进行了纠正。 “这种虫子很罕见,我也只见过两次,你这喂食的什么灵木?”乌巢没话找话道。 “我是路过捡到的,看这个小东西可怜就收留了它”张学舟道:“我也不知道它以前吃什么灵木,刚还给它喂肉呢!”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些嘀咕,他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吃喝的问题搞定,眼下又来了一个吃喝户。 这种咒术媒介好用归好用,但培养的代价也不低,他拾人牙慧不免都有些头疼,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儿去找灵木给瞌睡虫啃。 “如果你没法一个个试,那就只能给它吃点好灵木了”乌巢道:“这小东西尤为适合施法,带上它便是利用神识查看周围情况都要清楚数分!” “听上去还不错”张学舟道:“我就说这小东西和我有缘!” “尽早给它吃点儿,它体型小,借用施术完之后饿得也快,饿上三五天就饿死了”乌巢道。 “只能挨三五天饿?” 张学舟摸了摸肚子,只觉瞌睡虫和他真是难兄难弟。 他前脚才将自己肚子弄到避免挨饿,瞌睡虫后脚就不行了。 “你那儿有吃的东西吗?”张学舟道:“这小东西死掉怪可怜的!” “真捡的啊”乌巢低声问道。 “若我说这是经历一场生死角逐才捡到手的,我怕你不信”张学舟道。 “你这话有些夸张,这是死了几个老头才到手的?”乌巢道。 “有那么几个吧!” “苦啦吧唧的那老头死了吗?” “越苦越能熬!” 张学舟和乌巢随口瞎聊,也不时交流着一些信息,他也从乌巢那儿获得了一些用于的消息。 这让张学舟在短短片刻后就纠缠上了如来师兄。 “大师,你慈悲为怀,救一救这小东西!” 张学舟眼睛发热,看向如来师兄提着的那根粗大的木杖。 这根木杖又粗又长,常年累月把玩让木杖上浮现出淡淡光泽,宛如坐久了的木椅木凳一般,但若没人提醒,显然没有谁会认为这属于上等的降龙木。 “师兄,你见死不救也算是杀生了吧?”乌巢伙同问道。 “我这木杖……也罢,既然讨要了你们一份肉食,也让它趴上面啃噬一番,如此也让它续上一段时间的命,至于此后则是我爱莫能助了!” 如来师兄寻思了数秒就应了下来。 他也提及了啃噬降龙木的后果。 “我这木杖乃五百年的降龙木铸造,虽不说罕见但也属于珍稀之物”如来师兄道:“这种羽虫向来啃好不啃坏,吃了我这降龙木,你下次就需要喂食它更好的灵木!” “这虫子还有个毛病,若你没给它吃的,它又有力气,肯定会自动飞出去找东西吃,说不定以后就趴我师兄这根木杖上了!” 见到瞌睡虫趴上了如来师兄的降龙木,乌巢才面带得意,叙说了另一种后果。 这倒是如来师兄所不曾考虑的。 这让他持着木杖,又看了看趴在上面的瞌睡虫,只觉这小东西也算是个祸害。 “这有点养不起啊”张学舟吐槽道。 “但凡施咒所得大于付出,养一养没什么问题”乌巢低声道。 “施主,这救一损一同样属于杀生大忌,这种孽障不如交给我教的教义皈依!” 如来师兄则是有些心疼法杖了。 他看着瞌睡虫迅速啃出的虫洞,又不断往法杖里面钻,这让他觉得自己慈悲为怀的代价有些高。 若以后被这种虫子盯上,他这根法杖就算是交代出去了。 这让他将坏可能提前说了一遍。 “你们教义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吧唧!” 乌巢做了个捏的动作,口中发出了模仿虫子被捏爆的声音,示意这就是西方教的教义。 “师弟执念过重了,若皈依我教,贫僧也只是将它送去灵山自生自灭,那儿有一些灵木之物生长,若它吸食不过于严重,多少也能成长到生命的尽头”如来师兄正色道:“我手中这法杖乃死物,啃一截没一截,那正在生长的灵木则是吃了长,长了又被吃,可以做完美循环,最终不会伤及哪一方。” “曼倩,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啊”张骞插嘴道。 “我觉得也很有道理”张学舟点头道。 “那施主……” 如来师兄伸手,抚摸过法杖上的虫孔,又看了看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摸着下巴思索了数秒。 “大师什么时候回灵山?”张学舟问道。 “我此行前来东土参与一些俗事,事情顺利一到三月后就该回灵山了”如来师兄道。 “不顺利呢?”乌巢问道。 “师兄再怎么说也修炼了百年,虽有不足之处,但在第八境确实少有对手,只要你提及的那两位学派之主愿赌服输,此事必然顺利”如来师兄摇头道。 “我不信你能打得过晋昌”乌巢不服气道:“他能躲影子里,厉害着呢!” 乌巢询问张学舟的事情简单,两人简单打打哑谜也就过去了。 但张学舟想清楚乌巢的事情却非常难,很难用打哑谜的方式,这让乌巢胡搅蛮缠了数次后,也将他和如来师兄前来东土要做的事情抖了出来。 乌巢还朝着张学舟眨了眨眼睛。 “教主曾经见过这位晋昌,提及他虽有诡异之处,但我可堂皇破之,胜必在我”如来师兄认真道:“你要知道真正的强是横推一切的正大恢弘力量,并不是躲在影子里的诡异!” “若他就在你的影子里,还利用影子固定住你身体,你如何破他?”乌巢道。 “明火可照亮一切,也能破一切魍魉!” 大约是被乌巢纠缠到无奈,又为了让乌巢多一些信心,如来师兄念咒伸手,掌心上一团明亮火焰开始燃烧。 “我主修肉身,术则只有这道火拿得出手,这辈子也只打磨了这道太阳真火,克制你说的那种阴影傀儡术不难!”如来师兄道。 “才这么一丢丢火!”乌巢不屑道。 “我身体血肉中有十万八千窍,这道太阳真火可从其中九万六千窍喷火而出,堪称遍布了全身上下每一处,但凡不被控制那一万两千窍节点,他必败”如来师兄道。 “什么十万八万的,我就知道人体有三百六十窍,你莫要又来骗我”乌巢道。 “三百六十窍是主窍,但修行走向极致必然涉及细分领域的十万八千窍,这是极致所学,威能仅次于神通大法,等你修行到神通境以后,教主也必然传授你对应的极致之术”如来师兄道:“这极致之术并非谁都有的,若没有相应的研究,他连我这一万两千窍的关联都摸不到方位。” 如来师兄走的是堂皇正大修行之路,涉及相关话题时少有拐弯抹角。 乌巢都难于置信这一切,他也不在意张学舟和张骞所听。 但张学舟不免心中一动。 他当前修行的就是这个细分领域的十万八千窍。 作为天庭的术,这自然是仙庭辉煌年代时的顶级术,也是极致所学。 但张学舟也只见识了这九大规避之术是如此,在询问董仲舒等人时都不曾听这类修行之术。 明明同属于辟谷术,但大汉王朝的辟谷术只涉及三百六十大穴和一千零八十分穴的打磨,各学派的辟谷术持续挨饿时间在三天到十五天左右的时长,压根没法做到天庭辟谷决的时限。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术,也是第一次见到非西昆仑秘地一脉修行十万八千窍的修炼者。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六章 乌巢的困境 张学舟在西昆仑秘地的时间很难熬,超出他见识范畴的区域在不知不觉就给他带来了高风险。 在秘地中人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情,但用到他身上就不正常了。 他甚至差点因为服用万法莲导致腹胀死。 那时的张学舟只想尽快在西昆仑秘地走人。 但不断磕磕碰碰修行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实力和见识不足下缺失了太多。 懵懂修行向前,张学舟就没搞清楚过自己身体的状况。 他甚至对自己辟谷决的变化难于理解,也不清楚这种窍穴成为通途之后有什么影响。 相较于瞌睡虫的那点事情,他自身才是重中之重。 这让张学舟听得极为认真,几乎就差点没将耳朵竖起来。 “大师,你说的十万八千窍和我们大汉王朝的修行区别真大,你们就没考虑修炼简单一点”张学舟开口尝试询问道:“比如将上百数千的窍穴合一,这样岂不是简单很多!” “细分领域修行的重点就在于细”如来师兄解释道:“细致到极限的程度将无懈可击,你所说的这种情况修行虽然容易了,但身体和术法的破绽免不了!” “也就是说您这种十万八千的方式修行是弥补身体和术法的破绽?”张学舟问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如来师兄点头道:“这类修行虽然繁杂,但它带来的能力在同层次至少要强三分,但修炼者是否愿意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去进行细分领域的修行又是另外一种选择了。”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们愿意就有这种术来修行似的”乌巢吐槽道。 “拥有或许是幸运,但不曾拥有也并非不幸”如来师兄道:“我修此法结合肉身百年,这其中吃过的苦不计其数,但也只能在第八境称雄,若我不曾如此精细修行,我此时已经是第九境修士,击溃当下的自己亦不算难事。” “大师,你是吃什么保持青春”张骞难于置信道:“肉身气血只有短短三十年的时光,人怎么可能修肉身百年?” “十万八千窍的肉身修炼之术奥妙正在于此”如来师兄应道:“这种修炼让我肉身拥有较之正常状态下可修炼更为持久的年月,也拥有超出了正常的寿命,若我踏入第九境再活百年也并非难事。” “这太让人羡慕了”张骞羡慕道:“您这法儿外传吗?” “佛渡人,这法儿自然外传,只要有相应资质又愿意皈依我教,学此术并不成问题”如来师兄道。 “要当和尚啊!” 张骞失望了一声,心思倒是退得快。 毕竟眼前这和尚说自己是第八境的修士,还在这个层次难逢对手。 若这个和尚说实话,张骞动用武力也没用,瞬间就会被对方打趴下。 若这个和尚说假话,对方的十万八千窍就是一场笑话,只是纯粹的骗人而已,拿到手也没用。 他想通了相关,心中没了什么挂念。 倒是张学舟陷入了不断的询问。 张学舟也不问修行之术,而是在不断了解十万八千窍,又提及着各种奇思妙想让如来师兄解答。 “师弟对修炼少有这么热心,难道师弟也学了十万八千窍的术?” 张学舟问的勤快,甚至都没搭理瞌睡虫,这让乌巢不免若有所思。 张学舟是阴阳家的传承者,也受益过尊上讲法,更是被弘苦教导了一段时间,虽然这些事情算不上多愉快,但张学舟的见识是实打实的增强了。 相应张学舟觉得好,乌巢心中也少有抵触。 他不喜如来师兄每日的说教,但他愿意看同龄人修士如何选择,也愿意听同龄修士的话。 “这么说还得跟着这个便宜师兄学点儿,这应该不会过于吃亏,不至于落到被西方教控制个没完没了!” 乌巢心中念头变化,也开始纠缠如来师兄,让对方尽量多讲一些。 “这讲述再多也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对你们全然没有半分作用”如来师兄道:“如果没有天赐奇缘,也就只有我这般上百年的苦修,这不是常人所能坚持,这种坚持对很多人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师兄,我聪慧啊,教主都说我是聪慧之才可堪造就”乌巢自荐道。 “你天赋确实极佳,但当下并不适合修行这类繁杂之术”如来师兄道:“只有解决了你境界术被卡住的问题,教主才不会收回这个评价!” “切!” “你不要怠慢此事”如来师兄郑重警告道:“教中佛子提名者百年来至少有数十位,但大浪淘沙后也就剩下我等四人而已,如果你不能解决问题,你必然会涉那些人的后尘!” “什么意思?” “你误打误撞所斩杀的嘉木行者就是其中一个提名者,如果不能脱颖而出,你必然会成为其他提名者踩踏的垫脚石!” “你们这是养蛊,你们这是邪教,你们放我离开!” 乌巢大声囔囔,又有如来师兄低低念诵佛经。 一番倒腾,乌巢倒是对着张学舟将自己所有事情都解释了一遍,还没有引发如来师兄任何觉察。 他眼中微带一丝绝望,只觉自己踏出曳咥河圣地的坑后,又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坑中。 对乌巢而言,想获得自由的难度堪比天际。 他以往对付的弘苦只是曳咥河圣地一个法师,而他眼下想重获自由所需要对付的是唯我境近乎无敌的如来师兄,甚至还有西方教的牵扯。 获得自由很难,而他想在西方教生存更是艰难。 如来师兄都尚不好过,这何况是他。 即便他成功解决问题成为第五佛子,他也极容易丧命。 提名者之间存在竞争,而佛子之间竞争同样激烈。 所有佛子都很清楚,西方教的教主是两人,继承者同样只需要两人,甚至只需要一个人。 诸佛子最终会有一战。 胜了自然是成为顶级的圣地之主,但失败的结果则是非死即残。 乌巢的修为最差,他在提名者中竞争向上都困难重重,更无须说参与佛子角逐。 这对他是死路一条,相应乌巢想脱离西方教的心思就不意外了。 他眼神连连变换,显然是很想寻到一条有可能生存的希望之路。 (本章完) 第七百五十七章 半步神仙 有如来师兄的讲解,张学舟弄明白了修为上的一些事情,但他疑惑依旧存在太多。 “大师,你们修行十万八千窍能将诸多细分的窍穴再度化成无须贯连就能通畅的窍穴吗?” 张学舟想了数秒,才将自己身上涉及的状况进行询问。 如果没有如来师兄的提点,张学舟几乎找不到合适参考的内容,甚至要重返西昆仑秘地才有可能知晓相关。 他无疑不会做舍近求远的事情。 甚至他并不愿意去面对喜怒无常的帝君和帝后。 “你对十万八千窍倒是非常有兴趣了”如来师兄笑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也存在,那便是诸窍归一的理论形态,这种形态可以让一些术形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怎么一个整体法?”张学舟疑惑道。 “譬如我所修金刚经、洗髓经、般若经、四十二章经、楞严经、华严经,这六经合一,这能让我身体浑圆如一,较之分散时修行实力更强”如来师兄道:“十万八千窍的术只是类似于神通之术,但终究不算神通之术,而诸窍归一之后,这种术结合之下会发挥出神通的效果!” “也就是说可以多一个神通?”张学舟总结道。 “不止多一个神通”如来师兄笑道:“若我们跨入第七境的神通之术也盖晗在其中,那就是神通中的神通,可以叠加出顶级的威能。” “原来如此!” “譬如小僧这肉身就是如此,神通结合十万八千窍之术,这让小僧肉身少有人敌”如来师兄道:“若我身体诸窍归一,那便是最强的金刚不坏之躯,即便数百年后都能维持体能巅峰!” “那太强了!” 张学舟一脸惊叹。 眼前的如来师兄显然是他所见到的最强肉身拥有者,甚至于对方还有上进的空间,也不乏理论推衍的极致。 “如果修为低,导致诸多窍没有完全开启,但又归了一大半,这种情况会如何呢?”张学舟问道。 “怎么可能有这种情况”如来师兄呵呵笑道:“你这种情况在实际修行中不存在,没有抵达完美的水准,就不可能衍化出诸窍归一,哪怕是一部分也不行!” “完美水准?” 被如来师兄解释了一通,张学舟总算清楚了自己身体到当前形态的原因。 他在辟谷决等规避之术上的水准确实非常完美。 得益于现实世界高端医疗的辅助,张学舟堪称开挂修行了辟谷决。 而且他神识较之正常修士要强大太多,在真灵境阶段时就接近了神通境修士的神识,如任一生甚至还提前进行了阳魄出窍。 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舟推动辟谷决不仅进入到了真灵境修行最大的程度,甚至他还远远超出了这个境界所能正常拥有的辟谷决水准。 而等到灵气浪潮的洗礼,他造识境所能推动的修行显然进入了某种极限,甚至于打破了极限,从而造就了他异于正常修炼的情况。 “教主曾经提及过,诸窍归一能成就顶级神仙之力,若你坚持那一部分的可能,那我只能称呼这种情况为半步神仙!” 如来师兄最初直接否认了张学舟所提议的内容,但他心中反思得极快,哪怕只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下这种过于肯定的结论。 这让如来师兄提及了一个半步神仙的概念。 “简单来说,若我拥有这种大半窍穴归一的情况,那我在当前境界就不属于最强之一,而是最强!” 如来师兄指了指自身,等到张骞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这让他看了看四周,而后找了一块大青石一脑袋就磕了下去。 沉闷的声音响起,青石被直接磕成了四分五裂。 这让张骞迅速收敛了自己的笑声。 一些修士利用邪门能耐让自己刀剑难伤,但这其中可没拿脑袋磕石头的能耐。 别说拿脑袋磕,就算是张骞拿刀劈砍都难砍断一块腰粗的大青石。 他心中一惊,只觉这个和尚不是吹牛逼,而是真牛逼,对方说的唯我境最强很可能不是假话。 而这也能推断到这个和尚和另一个小和尚说的话也不是在开玩笑,类似于‘养蛊’‘佛子’‘邪教’等词或许同样真实。 “若我诸窍归一,哪怕是一部分,这青石应该磕成石粉,而不是石块”如来师兄解释道:“这就是分散和归一所带来的差别。” “这是产生了质的变化!” “你这个形容也没错,那确实是另外一种质的水准,堪称柔软的水变成了坚硬的金铁!” 如来师兄点点头。 张学舟不免也在计算自己到底能挨多少天的饿。 他在辟谷决上的水准很可能出现了质的变化,三五七天显然已经不在话下。 若他能计算出自己当前通畅的窍穴,从而计算正常状态下所能辟谷的时间,他诸多窍穴连成一片的情况下必然还要再延长时间。 “尊上看不上辟谷决是有原因的!” 张学舟想了数秒自己的能耐,又对比对比了如来师兄诸窍归一的能力。 他最终觉得自己应该是造识境最能挨饿的修士,这个情况很可能没有之一。 但这种能力确实过于没用了一些,很难用到正面的交锋中。 张学舟也只得作罢,毕竟他在挨饿方面也算是刚需,能多挨饿一些时间也不算全然无用。 若他某天被域外天魔再次折腾,导致间隔时间翻倍,甚至可能更长,这就是救命的大能耐了,相应张学舟在性命面前并不觉得自己吃亏。 他甚至还想将这门能耐推动得更强一些。 “如何成就的半步神仙就如何去成就顶级神仙,一法通而万法通,只需将此前所做的事情重复一遍,那肯定能让身体十万八千窍归一!” 等到张学舟询问时,如来师兄也给予了思索后的认真回复。 这让张学舟倒是没什么想法。 如果尊上不再次挪十万大山的阵,又不再次请他过去帮忙,张学舟很难再次承受机缘。 更主要的问题在于张学舟的修为被固定,即便机缘再次重复,他也没可能将辟谷决等规避之术推衍到极限的完美,也就没可能做到十万八千窍的归一。 但如来师兄的话已经让张学舟解惑,也让张学舟清楚自己在混元无极阵中到底得到了什么。 在辟谷这个领域,他当下就是半步神仙的人物,依他实际所修行到的辟谷决水准,即便超出他两到三个大境界的修士又同修此术,这些人也很难敌他当下的水准,这更无须说修行一般的辟谷术。 这甚至有可能牵涉到了他所拥有的其他规避之术水准。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一语点醒 “帮我!” 张学舟和如来师兄探讨的问题一直在十万八千窍上晃悠,这让夜深后如来师兄闭目端坐休息时,乌巢翻滚身体滚到张学舟所在的一侧,而后有低声的传音交流。 “我对咒术一窍不通,没法解你这个头箍,更没法应付西方教!” 张学舟自己破事一箩筐,让他现在做好人好事的难度就高了。 在没有共同利益的情况下,他确实很难去掺和乌巢的事情。 “甭管现在能不能帮,你先应下来”乌巢道:“我到时给你将我师兄的体术弄到手!” 乌巢眼睛瞄了瞄如来师兄。 他当下知晓张学舟两个软肋,一个软肋是瞌睡虫需要灵木啃食,另一个则是十万八千窍相关的内容。 前者只是一个虫子,显然不足以捆绑张学舟,乌巢也只得放向后者。 他希望张学舟醉心于十万八千窍研究,而不要仅仅是过过嘴瘾。 “其实吧!” 张学舟起了个调子,这让乌巢感觉有戏。 “我真的是能力有限”张学舟道:“若师兄看得上我,师弟可以先答应下来!” “你答应就好!” 乌巢点点头。 他如今是皇室不能归,又被曳咥河圣地除了名。 在当下,他也就只有张学舟这一个能开口帮他的人。 哪怕是张学舟发挥不了作用,但他至少在当下已经抱团,没有了此前的孤立无援。 而且乌巢觉得张学舟是个搞事的人,如他这样敢去斗弘苦都是豁出了性命,张学舟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弘苦。 乌巢现在非常确定张学舟披着弘苦的容貌进了雁门关。 张学舟干出了这种事情,若要乌巢认为张学舟这种扮相是为了弘苦好,乌巢是一百个不相信,相应这必然给弘苦带来了麻烦。 有这种胆大搞事的师弟,乌巢觉得张学舟以后也能帮他一起搞搞西方教。 “师兄,你这死路有点明显了!” 听着乌巢低低的叙说,张学舟也忍不住吐槽。 张学舟经历再多的生死也赶不上乌巢这种经历,作为入门最晚的乌巢,需要和西方教四大圣子内斗,这死掉的几率是九成九。 “可我很想活”乌巢丧气道:“我不想这辈子就这样玩完了!” “你逃命不仅仅需要制服那个大和尚,还要让他解除你脑袋上的咒,然后这个咒偏偏是那位教主提供的,你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患……” 张学舟低低声叙说着乌巢当下情况,示意对方逃命就是死路一条。 如来师兄这种大修炼者没法对付,而圣地之主更是他们所望尘莫及的存在。 更为重要的是,张学舟现在对咒术戒备心极强,即便是他防了又防,但依旧是防不胜防。 若乌巢强行解紧箍咒,这或许会诱发西方教的两位教主查看。 这种情况下别说乌巢会栽进去,张学舟也免不了栽跟头。 “那我就只能跟着我师兄跑,然后在西方教杀来杀去?”乌巢脸色凝重道。 “只能看师兄的能耐了”张学舟点头道:“我与西方教的湿公佛子有一面之缘,倒是清楚他一些弱点,或许你可以听听,看看将来是否能利用!” 湿公佛子在大月氏国立的寺庙成为了一个分割点,这也导致了张学舟、乌巢、晋昌等人此后的境遇各不相同。 在那一波人中,包括佛子、九风妖王等在内,大伙儿没有一个过得好的。 张学舟同样磕磕碰碰,性命一直处于高风险中,直到现在回了大汉王朝,他一颗心才放松了下来。 “我修行再快如何比得上这些人”乌巢懊恼道:“他们修行较之我多数十载,这岁月要如何才能填平!” “你怕什么”张学舟道:“你们教主又不是明天死,说不定你能修炼几十年与他们修为持平呢!” “我们那两位教主已经很老很老了”乌巢道:“看上去就像马上要断气!” “九灵元圣还说自己那些长辈都感觉尊上活不了多久了,但他那些长辈都过世了,尊上还活得好好的”张学舟道:“你莫要把他们这些圣地之主看得太简单了,说不定他们那状态都是装的!” “这种事情也要装吗?” “那不然呢,万一你们几个佛子不想内斗,想着弄死教主,这种事情也未必不可能发生!” 有没有佛子谋害西方教两位圣地之主难说,但张学舟所见的现实中发生了数波这种事,也让他对此习以为常。 “我那些师兄不是这种人”乌巢摇头道。 “他们不是这种人,难道你也不是这种人了?”张学舟道。 “你什么意思啊!” 乌巢寻思了数秒,又看了看张学舟。 很显然,有过谋害弘苦的经历,张学舟很难相信乌巢不会去谋害这两位教主。 但张学舟不会故意揭这种伤疤之事。 乌巢只是回神想了想,他心中就有不寒而栗感。 很显然,若要彻底去除他不得不参与的养蛊培养计划,又想去掉头上的紧箍咒,打死最终的操控者才是最彻底解决后患的方式。 这会给予所有人自由,也会驱除众佛子之间的矛盾。 他的师兄不是那种人,但乌巢未必不能将这些人变成那种人,毕竟他们都是在一条危险的船上,即便强大的如来师兄也不敢言必胜。 这让乌巢脸上浮过一丝病态的笑容。 他在张学舟这儿没有获得直接的帮助,但张学舟一语点醒了他这个梦中人。 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需要他拥有绝对胜出的武力,也不需要他在如来师兄手中思索千百种逃跑的方式,而只需要他不断加深众佛子之间的矛盾,又将矛盾的最终方引向两位教主。 “凭什么我们就按你们的意愿去做打生打死的竞争,只要打死你们就什么都解决了,我的紧箍咒也必然会被解除!” 他心中砰砰跳。 这个念头孵化出来,也让他身体涌过难于抑制的颤抖。 他个人的力量不足,但还有四位佛子的实力或强大或诡异。 “我想拿到九人教的传承”乌巢低声道:“只有完全潜入阴影中,我将来才有可能在冲突中生存下来!” 即便如来师兄屡屡提及晋昌的阴影傀儡术可破,但那只是在一对一的硬性对决中,而且需要晋昌缠着如来师兄死斗,还不能让晋昌逃命。 阴阳家的术依旧强大,用于潜藏和逃命更是首屈一指。 乌巢曾经看着晋昌在神通广大的二教主手中逃命,他不信这道术在将来保不住自己的命。 第七百五十九章 白莲之法 张学舟曾经想过谋算晋昌的传承,但他还没开始行动,乌巢就已经带着如来师兄来争夺了。 “加油,一定要成功”张学舟鼓气道:“万一抢到了,给我也瞅瞅!” “可以!” 乌巢点点头。 “但你义父那一份同样需要给我看”乌巢提醒道。 阴阳家的境界术强大,但只有两份境界术才可能走向极致。 虽然离唯我境和真我境有点远,但乌巢也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免得出现晋昌那种求而不得的情况。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显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没问题!” 张学舟应下。 传承在晋昌手中容易到手还是在乌巢手中更容易到手,他当然是选择后者。 甭管是看一遍还是看两遍,张学舟只要看过就算,哪怕只是过手检测一次也是如此。 “万一董夫子能解决问题,万一我身体的毛病解决了,万一我现实中也有可能产生需求……” 不管未来的情况如何,张学舟觉得自己同样是刚需。 他和乌巢构建了简单的协议,也迎来了乌巢的吐槽。 “你以往在夜里是会睡的!” “我现在感觉棒极了,我夜里不需要睡觉!” “你身体是不是更糟糕了,出现了清醒数天沉睡数天的问题?” 张学舟的掩饰没半分作用,乌巢很轻松就猜测到了他的症状。 这让乌巢很满意。 甭管张学舟将来如何强大,只要有这种致命的缺陷,他就能与张学舟合作,而不用担心张学舟什么时候反水。 而只要拥有晋昌的本事,他难于被人击杀的条件下,张学舟与他合作更是会诚心诚意。 但乌巢希望张学舟能活长久一些,毕竟他需要的是一个合作者,而不是一个死人。 这也让他提出了一些友善的建议。 “你症状奇特,若非被人行咒便是神魂不稳,导致身体难控,咒法之门在曳咥河圣地,但稳立神魂则是西方教最强”乌巢低声道:“我们大教主有八宝功德池,但凡去里面洗涤一番可净化污秽、明心净神,驱除神魂恶念,那池中生长了七宝千叶金莲,服用金莲子可安神静心,他又有白莲之法,此法锤炼的神魂难于撼动,他在神魂法方面堪称世间最强。” “这么厉害?” “他们以往招惹的对象不少,涉及天庭、仙庭、东土王朝,但东土的势力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可还是活得好好的”乌巢道。 “会不会是他们住得太远了,跑过去打他们费时又费力?” “这个因素肯定有,但一些顶级修士不乏远行打击西方教屡屡无功,你有机会去那边看看不亏!” 乌巢抛出了一个诱饵。 这个诱饵确实让张学舟有些心动。 这种诱惑感甚至超出了如来师兄锤炼肉身的术。 张学舟当下最强的优势方面并不是挨饿,而是他精神的强度。 这是精神强化篇锤炼而来,又结合了境界术的推动,让他与一般的修士有区别,若能得到本土化的‘精神强化篇’,这无疑有可能产生某种推动,甚至有可能弥补精神强化篇缺失之处。 “但我当下要去长安城,我还想找我表弟,我……” “将来再去将来再去,再说我一时半会也没法回西方教,眼下还得对付晋昌,这个事情也难着呢!” 听着张学舟犹犹豫豫的声音,乌巢大喜,只觉进一步捆绑了张学舟。 甭看他心中有激化众佛子与教主之间矛盾的念头,但想归想做归做,若让乌巢一个人去做这种事情,他心中的底气也不算强。 但两个人就方便多了。 甚至张学舟认识湿公佛子,完全可以和他唱对手戏。 哪怕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给他开个头,乌巢接下来也方便许多。 “我……” 张学舟杂事诸多,他低声叙说着自己当前的一些困境。 乌巢希望张学舟给出建议,张学舟同样希望乌巢捋一捋,让他从困境中走出。 乌巢的困境在于依旧没有获得人身安全,还被人操控,张学舟也有类似的情况,但他当下这具身体更多的还是修行方面的问题。 一道阳魄化形术几乎将他牢牢固定,也让张学舟难于知晓冒然修行的后果。 “你遭遇的这些问题超出了我的认知!” 听着张学舟语气平淡的叙说,乌巢很清楚,张学舟这些年遭遇的凶险较之他只多不少。 但凡换上其他人,对方不死掉也疯掉了。 而张学舟要在身体隐患重重的情况下坚持到现在,这其中需要的心力显然极多。 “如果你不介意,那份阳魄化形术可以传授我一份”乌巢道:“我可以尝试学一学,看看有没有可能知晓更深入一些,也寻求可能帮助你的解决方案!” “我不介意,只要你以后不埋怨我就好!” 尊上的阳魄化形术并不忌讳流传,相应张学舟法开四方没有任何隐患。 只要有机会也有合适的学习者,张学舟都愿意传法。 但张学舟没可能拿这道术去坑熟人,他将诸多规矩和条条框框说明白,见到乌巢依旧有坚持,当下也不再做劝阻。 “只要拿到晋昌的阴阳大喜九人咒,我突破化体境并无难度”乌巢道:“若我有资格冲击神通境,我十年内必然有望神通,那时这道术不会对我形成隐患,若我十年内没有成就神通,我修这道术加强术法实力也不亏,毕竟我在西方教很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 “希望你能摆脱困境!” 张学舟点点头,他口中低念,乌巢则是静心倾听。 直到天色渐明,如来师兄闭着的双目睁开,乌巢才懒懒在地上打了个滚。 “师兄,你不会又想赶路吧,我现在还想睡?” “你要睡便睡,我提着你走就是!” 如来师兄应了一声,他目光扫过精神奕奕的张学舟,朝着张学舟点了点头,又示意了藏在他木杖中过夜的瞌睡虫。 这让张学舟念念有词,将这头吃到撑的瞌睡虫呼唤了回来。 “你用这虫儿的次数越多,它就饿得越快,饿过头的情况下三五天就饿死了,若你少用甚至不用,这一顿够它活三五个月了”如来师兄道:“我近期会前往淮南的寿春城,若你养不起这个虫子可以随时找我!” 瞌睡虫的品质不凡,不仅仅是张学舟舍不得让瞌睡虫死,如来师兄显然也颇为在意这种天地异虫。 但他也不强行索要,只是叮嘱张学舟养不起的时候就来找他,他总归是不会饿死到对方。 这让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而后点了点头。 别说如来师兄邀请他前往寿春城,就算如来师兄不邀请他,张学舟也会将寿春城作为第三目标城市。 他也想看看,如来师兄到底是如何对付晋昌,而这其中又有没有产生让他可以参与渔猎的机会。 第七百六十章 理念 从黑夜走向白天,如来师兄和乌巢率先消失在张学舟的眼中。 但等到张骞吃了一些饼做了早餐,两人跨马奔行后,他们又将如来师兄和乌巢远远甩在了后方。 “那西域之地奇能异士真是层出不穷,这大和尚是有两把刷子,可惜朝廷很难收编这类人,他们也很难为朝廷出力!” 张骞念叨叨着如来师兄,而后又开始念叨大汉王朝境内的诸多有本事的人。 在张骞的认知中,本事越高的人越散漫而不受拘束,压根不愿意为国为民,只顾利益之争和自己的逍遥自在,偶尔之间才能看到这些人动手做一些好人好事。 “你说他们修行这么高做什么?”张骞喷道:“那简直是什么用都没有!” “有可能只是不想被人欺负,也有可能是想过得更好一些,又有可能……” “那也没用,不为朝廷出力都没用”张骞道:“他们这是白瞎了一身所学。” “这也没谁规定修士有能耐之后必须为朝廷出力”张学舟笑道:“毕竟他们这能耐也不是朝廷送的,有能耐后不惹事已经很好了!” “我就是可惜,你没看到那些妇孺在凶国人胯下的哭泣,也没看到那些被凶国人俘虏充当奴隶的汉人”张骞道:“他们过得比牛马还差,被凶国人看不顺眼就随手杀了,祭祀时需要血就如同牛羊一样宰杀,还有那些战争中哀嚎的军士……” “你所见是一面,我也见过诸侯王墓穴中的累累白骨,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会死,说杀就全部杀了!” 张骞看似在吐槽如来师兄而后引申话题,又何尝没有纠正张学舟心思的念头。 拿张学舟去寻诌不归只是充当施法耗材,但张学舟穿梭凶国区域得到圆月弯刀秘典就是能力。 能让张骞萌发心思引荐,这在张骞的观念中显然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只要张学舟多做几次这样的事,张骞觉得利国利民。 但张学舟见识何其多。 他没去过凶国的中层和底层,但张学舟接触过汉王朝的高层,也知晓梁王墓穴那些尸骨的由来。 那同样是宛如牛羊一般的宰杀。 这让张学舟对张骞这一套说辞并没有任何认同,他只觉得天下乌鸦一般黑,底层的人不是被凶国人杀就是被自己国度的人奴役,这其中的区别不算大。 他的根在汉王朝,但张学舟对汉王朝的好感与认同度确实不算高,认为这种王朝离赤色联盟国的文明太远太远了。 相应张学舟报效朝廷的念头几乎为零。 与张骞说的那些修士没区别,他性情散漫而不受约束,只顾利益之争和自己逍遥,偶尔才动手做一些好人好事。 他的性格和张骞近乎完全对立,但又因为举荐的事情屡屡走到了一起,甚至于成了普通朋友。 “伱喜欢报效朝廷就多报效一些”张学舟道:“尽量发挥你的余光余热!” “我肯定!” 张骞眼中有一团火。 与张学舟所见不同,他所见所听更多是处于中低层,看到了太多的苦难,也想尽量去改变这一切。 他不想计较自己的付出有没有回报,也不想去计算这其中到底是谁在受益。 哪怕他所看到的那些人过得有尊严一些,哪怕是穷人的日子稍微好一点,这也就够了。 “这样么?” 策马奔行的大声叙说理念中,张学舟只觉张骞堪称理想的付出者。 这类人不会去计较个人回报,在审时度势上更多会遵循大义。 若张学舟死掉可以让万千人受益,张骞会觉得张学舟死得好。 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若要张学舟做选择,他肯定愿意自己活,那万千之人与自己何干。 但两人理念的相反并不影响张学舟对这类人的钦佩。 他只是自己不想成为其中的牺牲者,但张学舟与这类人做朋友确实很放心。 只要张骞保持这种性情,他与对方会存在一些潜在合作的可能。 就譬如这一次的朝廷之行。 圆月弯刀秘典对张学舟用处不大,但对于朝廷有一定的用处,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舟还是乐意献出秘典。 若能谋得闲散又有福利的一官半职,又或者获得张骞所说的金刚符,张学舟都觉得划算。 他骑马跟随在张骞身后,沿着兵道奔行。 四日之后,张学舟已经看到了曾经前去过一次的长安城。 他在长安城蹲过大牢,也被人当成施法耗材导致身体受损,相应张学舟第二次前来长安城没了第一次的新奇和念想,更多的是一份警惕。 注目过长安城楼上依旧残留着国丧的白灯笼,张学舟思索到景帝、淮南王、梁王的争斗,他心中更是将精气神提了起来。 在这种地方,他显然要小心翼翼才能确保自己取得好处,而不是被人宰割。 “说来那个太子还欠我一份报酬!” 想了想岭南之行,又想了想如今已经登基为帝的太子,张学舟最终熄了讨账的心思。 此一时彼一时,以往的太子还能靠着张骞卡点能拦截到,如今登基为帝王可不是拦路就能看到的。 相应张学舟连人都找不到,更无须说讨账。 “这只怕是欠账的高境界了,以后与那些地位高交往时一定得拿到手把手的利益,哪怕次一筹也总比放空炮强!” 甭管承诺有多美好,拿不到就意味着没有任何收获。 张学舟总结着经验和教训,也为此行不断考虑可真正拿到手的报酬。 “如果金刚符篆这种宝贝没法要到手,我就换一个可做平常修炼使用的武术,甚至换一些钱财都行!” 他想了想自己最高的目标,又想了想最低的可能,思索定性后跟随在张骞身后显得极为随意。 甭管是哪种收获,只要有就成,毕竟他这份秘典不适合自身,到手也算简单,付出的代价并不算高。 张骞照例前往京兆伊府投了拜帖,而后找了一家便宜的客馆。 “来来来,兄弟,热乎的蒸饼来了!” 张骞提及自己有钱,能在长安城熬数月,但张骞挑的客馆是最偏僻最便宜的,点的伙食也只能充饥。 张学舟只是略做寻思就清楚国丧期间各类事杂且乱,张骞对京兆伊府的办事效率毫无把握,他们这趟举荐之事耗费的时间难于计算。 这让张学舟想先到长安城走动走动。 一来他是想看看董仲舒住在哪儿,又去董府投个帖子,亦或留一些信息,谨防许远等人可能的寻找。 二来则是张学舟想看看真正的长安城是怎么样,也听一听长安城人的声音。 当然,当下更多是因为张学舟滞留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天,他想走远也没可能,只能在长安城附近溜达溜达。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一章 客馆中的帝王 董仲舒的府邸不难找。 作为喜欢讲儒学的大师,董仲舒在长安士子中极为有名气。 相应求见董仲舒的人极多,每日都有人排在董府外等待,宛如梁园外那帮女子等待司马相如一般。 不论董仲舒见客还是不见客,董府外的人就没少过,甚至形成了某种团体。 若董仲舒不在,众士子或谈经论术,或探讨国家大事,又或携着竹简与清酒吟赋做赋。 赋是一种涉及文采和韵律的小作文,侧重于借景抒情,张学舟的汉文字才基本认全,想让他做赋的难度有些高,他也少有借景叙述自己的情感需求。 而众学子最近做的赋多与景帝驾崩有关,这涉及悲赋,张学舟哪来什么悲痛感。 他在董府投了一根竹简充当拜帖后,又混在士子群体中当了一会儿假文人。 直到众士子催促他吟赋,张学舟才面带尴尬准备换地方。 “众位,我最近感怀先皇心中悲痛,难于用言语来叙说这种感觉,只怕还要捂一会儿才行”张学舟推脱道。 “东方兄,你可不要藏拙,想着将得意之作捂在手里!” “就是就是,听了我们这么多赋,也该拿一首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 “当今的陛下喜赋,咱们这说一说唱一唱指不定就传到陛下耳中去了,这悲赋指不定还能用到国丧之礼上!” “不错,当今的陛下是喜赋之人,我等赋做得好也有机会当官,若赋能进入国丧之礼,这确实有可能产生高官之职!” 众人口说纷纭,这让张学舟微微一愣,只觉大汉朝廷选拔人才的制度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文郡守说推荐可以当官,张骞说献宝可以当官,眼下吟赋也能当官,这诸多的方式堪称让张学舟开了眼。 在这其中,唯独就没有考试考核当官。 “是了,依诸多地方的文盲率,真要选择考试的方式当官,这官只怕和特殊才能者就没什么关系了!” 社会的发展不同,也导致选拔人才机制的不同。 很多地方还在为了温饱奔波,没可能和赤色联盟国一样通过层层考试筛选人才。 张学舟脑袋迅速过了一遍,他也不欲与这些文人士子交恶或者给予差印象,毕竟近期还会在这儿转悠转悠,这让他迅速岔开了话题。 “若说辞赋这方面的能耐,我首推司马相如公子”张学舟道:“董夫子还曾夸赞过司马相如公子在这方面可谓是才华横溢,他肯定能做出绝佳的悲赋!” “我听说他去了梁地!” “先皇不喜欢听赋,也不喜欢琴技,司马相如公子不被重视当然得另谋高就!” “这倒也是,我听说梁园那边待遇超好!” “必须好,我跟你们说……” “那也得能进去才行!” “进梁园比咱们在朝廷当官难多了,我听说咱们陛下不仅喜欢赋,对儒家学派也极为推崇,朝廷中似乎有提拔赵夫子和王夫子的景象,甚至要请申公主持大局!” 吟赋的事情拐了个弯,众学子羡慕梁园之好,等到瞄准次一筹的朝廷官职,不免也提及了朝廷当下的形势。 景帝驾崩,新皇上位,相应的政策也发生了巨大转变。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正常的事,而新帝的老师中就不乏儒家学派的夫子。 这让新帝更为相信儒家学派的能耐,也很有可能重用儒家学派的人。 “别说咱们需要作赋好讨陛下欢心,只要咱们儒家有人上去了,这层层举荐下来,咱们混个一官半职并不在话下!” “说的是,作赋想出头的难度太高了,咱们又不能时时出好赋,还是举荐更为靠谱!” “也不知道朝廷是否会重用董夫子?” “你们知道董夫子去哪儿了吗?” “我最近一年都似乎没见过夫子踪影!” “听人说去了蜀郡,那儿离长安城万水千山,赶回来只怕是需要一些时间!” “陛下驾崩,信息传到蜀郡城只需三天,董夫子肯定会回长安城参与祭祀大典,最多两个月回长安城!” 从悲赋到官职,又到人情关系的举荐,人多嘴杂不断探讨之下,张学舟也算是躲了一趟出丑的灾,又迅速获知着大汉朝廷的信息。 这让他对长安城有了一个较为初步的了解。 “我和董夫子关系还凑合,若他被重用,我被举荐一番应该也还行!” 张学舟给朝廷贡献圆月弯刀秘典就有当官的念头,等到被诸多士子提醒,他迅速放下了这方面的念想。 相较于宝贝换个一官半职,这种举荐的官职显然会形成关联网,也会更可靠。 唯一可惜的是董仲舒当下还没有从北境赶回来。 但张学舟也不算急,毕竟当官的福利待遇不是他想要朝廷就会给,想拿到文翁的那种定山石法宝需要的时间不会短,更非一蹴而就。 蹲在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显然是要跟着董仲舒跑了。 他此前就是失去意识后没法应对草原上的鬣狗等物,导致不得不前往曳咥河圣地,从而捅出了一档子麻烦事。 但凡能捞到一件定山石法宝,张学舟堪称是想躺就躺想走就走,穿梭野外时无疑更为方便。 张骞是想着报效国家,但对当下的张学舟而言,他的志向就这么大。 若定山石没有后患稳稳到手,他可以立马抛下官职走人,根本不带一丝留恋。 “也不知道董夫子到哪里了,表哥又有没有找到董夫子学了那个南明之火!” 众学子一番拉扯,张学舟躲过了吟诵赋的麻烦,眼见天色渐黑,他才慢悠悠回了客馆。 他原以为张骞照例在打伏虎拳,又或是坐在客馆中来回走动不断等待,但张学舟回到客馆房间时,只见两人同住的厢房里多了一个人。 他张目望去,顿时就看到了自己的欠债人。 “伱这日子过得倒也节俭,这是一个好习惯!” 见到闯入的张学舟,往昔的太子,如今的新帝也不以为意,示意张学舟将门拉上。 他调侃了张骞一句,顿时让张骞满脸通红。 张骞从来没想到,他在岭南一行之后会直接进入到当今的帝王眼中。 涉及他递交的拜帖并没有被京兆伊府所处理,而是直接呈交到了帝王手中。 对方反应也极为快速,处理完白日之事后,在夜幕降临就已经寻到了张骞所下榻的客馆中。 这种帝王亲临的方式让张骞受宠若惊,一时间几乎想着肝脑涂地也要报效当今的陛下。 他的神态显然让新帝极为满意。 对新帝而言,他确实在遵循着景帝的教导,在选拔人才方面无疑是‘忠’字当头,而能力则排在了之后。 张骞显然就符合这个范畴。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二章 新帝 当年的太子只是十三岁,而今的帝王已经成长到十六到十七岁左右的光景。 十六岁的年龄并不算小,这已经是行冠礼作为成年人了,而男子成婚的年龄基本也是这个时间段,如张学舟等人都算是大龄非婚男子。 新帝的脸上依旧残留着一丝年轻人的稚嫩,但对方的眼神中完全是成年的眼神。 这与年龄成长有关,也与大权在握有关,更是与景帝的死有关。 对如今的他而言,构建一套属于自己的领导班子迫在眉睫。 诸多大臣能力再高对他的忠诚度也难言,不乏一些老臣倚老卖老,拿着景帝以往的规矩压他。 臣子压迫帝王,这听上去很荒唐,但只要换成老一辈对年轻人那句百变不变的‘我是为了你好’‘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等词,这就会有相应的理解。 不论新帝想做什么又或想执行什么,这些人并不会从他的角度出发,而是会用自己的经验劝说他。 新帝并非不能容纳建议,但一些人真是年龄太老也太跟不上时代了。 时代在变化,但这些人依旧是旧观念。 如果这批人不被淘汰掉,他就会成为一个傀儡,直到王朝破灭时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景帝说的没有错,在景帝那一代,景帝过得很憋屈,但景帝熬死了很多人。 若景帝再活十年,老的那一批几乎都能被景帝熬死,从而将朝廷上下权利集中于手心。 但景帝缺了十年,而这个十年需要新帝来度过。 他的眼神中有成年人的模样,也有刚强和智慧闪烁。 见到张学舟冒然的推门,新帝也不介意,只是淡淡示意张学舟坐下。 “张骞说是你获得了圆月弯刀秘典?”新帝问道。 “陛下,你还认得我吗?伱以前欠我一册甲等术呀!”张学舟率先讨债道。 “父皇驾崩,他叮嘱我将岭南一行所有人严加看管,若不能纳入朝廷就送过去陪他”新帝摇头道:“我被烛九阴的术轰了一次,现在有些不记得岭南事的详细了。” “呃?” “你叫什么名字去了?”新帝问道。 “我叫东方朔。” “看来那个欠着一套甲等术的张学舟确实已经死了,你们只是容貌有些相似而已!” 新帝幽幽发出声音。 他眼睛盯着张学舟,又看过张骞。 这确实是景帝还活着的时候的意思。 帝王心思难测,若景帝想杀一些人杜绝任何可能存在的后患,这对景帝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新帝甚至还有景帝临终前数刻写下的那份密令。 不仅仅是张学舟,张骞、董仲舒、司马相如、卫青等人同样榜上有名。 景帝生出这个念头时,张学舟等人并未在长安城,这让众人躲过了一劫,卫青则是重点培养的忠臣,显然不可能随意就杀死。 而景帝在短短片刻后就已经驾崩,这些事情也来不及执行到位。 新帝心中念头百转。 景帝的密令是景帝的,而新帝的意志则是与上一辈并不完全相同。 相应他并不完全会去执行景帝的密令,等到张学舟改口提及自己的新名字,他还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不在意张学舟去秘库里取一册甲等术观看,但相应的流程走完,张学舟的行为必然会落到一些托孤的老臣眼中,那就是他此后所难阻止事情的走向。 但他较为庆幸张学舟识色,没有死缠烂打,也没因此丧了自己的命。 对方甚至还取了一道圆月弯刀的武术,从而让张骞形成举荐,也算是做了一件对朝廷有裨益的事情。 “和我说一说这册圆月弯刀的武术吧!” 新帝看着张学舟,又随手翻看着这道陌生的武术。 大汉王朝有人擅长使唤弯刀,但并非乘骑时使用,相应这套秘典确实属于少有的马战武术。 而在凶国,这也是有一定地位的武将才能学到这种武术,外人想得到几乎没有可能。 新帝极为好奇张学舟是如何拿到的这种秘典,这种方式又有没有可推广的可能。 “换的,我讲了一道法,然后浑庾部落有个叫饽尔顿哈的人就拿这个给我做了献礼”张学舟道:“我当时感觉没什么意思,回雁门关的时候找张将军帮我认了一认,翻读了一遍后果然没什么意思,张将军说可以献给朝廷,说不定朝廷还能打赏我一颗定山石,又或一官半职,也可能大量的金银钱财……” “等等!” 新帝止住张学舟后续叙说那些没用的内容。 “浑庾部落的人胆子这么大,这类武术也敢肆意拿出来献礼了?”新帝难于置信道:“你是讲了什么法?” “我讲了一道化身之法,但这法儿弊端不少”张学舟喜道:“咋的,您也有兴趣听一听吗?” “化身之法?” 新帝看着张学舟,只觉这家伙是个瞎扯淡的,这大概是把浑庾部落某位重要人物的子女骗了,而后将这道圆月弯刀术拿到了手。 他还听过张骞相关的介绍,知晓张学舟是易容进入的雁门关,心中更是有几分肯定。 若哪位圣地之主讲述化身之法,他当然会非常有兴趣,但张学舟这类人讲述就有点不靠谱了,就算对方愿意讲,也没几个人有豹子胆来学。 这着实是张学舟的修为不高、人望等方面不强,即便拿出一道术再完整也没人相信,免得瞎学带来难于承受的修行后患。 若非这道圆月弯刀术是古兽皮所制,上面又有浑庾部落酋长等多人的授印盖章的记号,朝廷也没可能接纳冒然而来的武术,更多会认为这是赝品等情况。 没有人会将心思花在残篇和假术上,只有真正可用且完整的武术才值得花心思去研究。 圆月弯刀秘典无疑符合了这个范畴。 尽管来路有些不正,发挥的用处也过于偏门,但新帝依旧愿意接纳这种敬献,甚至他觉得这种敬献越多越好。 优势向来是一点一点奠定,而非一蹴而就之事,当累积足够到完善自身,他们才有对内安抚和对外杀伐的力量。 但凡张学舟这类人有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种种方式下获得凶国全方位的信息,那么凶国必然破绽重重,侵袭汉国会不断吃亏。 朝廷确实缺乏完整而足够多的消息,每年都在与这些来去如风又没有固定居所的游牧人征战,也难于将这些人击溃,只能陷入一次次的防守。 “若你能多替朝廷寻觅一些凶国的武术、咒术、妖术等秘典,又或给予一些凶国方面的可靠情报,一方定山石并无问题,官职也没有问题,家财万贯同样如此!” 新帝点头,示意张学舟的妄念未必不能实现,只要张学舟给予足够多,朝廷显然也会给予对应的回报。 “那我们现在敬献的这册秘典能换点什么?” 张学舟早已经过了听人画大饼的年龄,他更是着重实际到手的好处。 若眼下不将报酬拿了,这就会像此前应下的甲等术报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三章 金刚符 张学舟索取报酬很快也很直接。 新帝目光扫视过张学舟浑身上下,又看过张骞。 事情说简单非常简单,朝廷接纳了敬献,直接给予对应的报酬,一切走流程简简单单。 但事情说不简单确实不简单,新帝少有看到凶国武术秘典,也是登基上位后第一次接受这种敬献。 走流程无疑会形成公示效应,也会引导一些人进行模仿,但坏处则是会被凶国探子听到,从而形成警戒,也让他们后续的可能无功。 而新帝想要的不仅仅是一册圆月弯刀秘典。 他确实很想这种事情循环上演,不断堆积对外更多的情报,就如同朝廷对付那些桀骜不驯的学派一样,但凡情报到位了,朝廷就能动用庞大的国家机器对这些学派进行收尾。 相应他给出的回报必须是私下的,而且是他当下所能承受,也能让对方所满意的。 “定山石、一官半职、家财万贯……” 不得不说,张学舟所说的这数项没有一项是他私人可许诺的,每一项都需要走流程才可能完成。 定山石有朝廷监制,每一方都涉及了对应的九卿职位又或是郡守职位。 而官职更不用说,这个官是如何当上的,是什么品阶,享受什么俸禄等都会有相应的记载与核查。 而新帝没有钱。 作为一个帝王,他管控着大量财富,但新帝手中确实没有半两钱,毕竟他这个层次并不需要用半两钱买任何东西。 张学舟的索求简简单单,可这也是新帝私下无法完成的事。 甚至如进入秘阁寻术等此类报酬都不在相应的范畴中。 “你为何需要定山石?”新帝难于理解道:“这件法宝虽有几分奥妙,但若无神通境和唯我境的修为,驱役法宝攻杀时远没有射箭灵巧,反而会束手束脚,这种法宝更多是一份身份象征,也是作为郡守和九卿的公章镇印之物。” “其实我只是看中了定山石迷幻的能耐”张学舟道:“我睡觉时特别不踏实,又喜欢在野外宿营,有定山石防护就安心多了!” “迷幻作用?可你修为不足的情况下都没法祭练定山石”新帝道:“你看中了定山石的能耐,但你当下的实力很可能还无法驱役驾驭这类法宝!” “怎么可能,我明明……” 张学舟驱役过文翁的定山石,对此也是羡慕上心头。 但张学舟更多是拿着别人已经祭练过的宝贝在用。 不仅仅是定山石,还涉及黑白双马,又有瞌睡虫等物。 他显然是截获了别人数十年甚至百年而来的宝贝,但若要给张学舟一件新宝,张学舟的修为反而无法去祭练。 若要合理动用定山石法宝,这或需他修为登高,在朝廷中职位也登高,从而获得使唤定山石的能耐。 要么张学舟只能寻求重物与各地郡守和九卿又或少量特殊的官员进行交换,若别人可以割爱,他当下才有能耐使用定山石这件法宝。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等到新帝稍做解释,张学舟不免觉得定山石有了一种遥遥无期感。 “曼倩,你来之前不是就想换个金刚符篆,怎么又寻思定山石了”张骞小声提醒道。 “这个事……” “朕可以满足你这个要求!” 张学舟本想着梁王都翘辫子了,事情肯定不好办,没想到他迟疑的话还没说完,新帝就直接同意了下来。 一张金色的符篆被新帝从腰间抽出,又稳稳放在了桌子上。 张学舟瞧过去,只见这张符篆通体淡薄如纸,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金箔制作而成,而符篆上的铭文极为复杂,铭文间不仅仅填充了朱砂之物,似乎还有灵石的淡淡气息。 “只要你嘴巴和灌输法力的速度比别人的刀剑快,这张符篆就能帮你抵挡真我境修士以下的攻伐两到三次,若抵挡普通修士则可以做到次数更多,使用时间也更长!” 新帝指向金刚符。 这是他有底气单独出宫的原因所在。 在他的身上,别的东西不多,重要的符篆拿几十张出来并无问题。 这是他用于防身的私有之物,用几张又或不用并不会有谁来仔细检查。 而只要他不遇凶险,这些符篆都没可能派上用场,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导致威能全失,又不得不进行更换。 相应他拿金刚符出来作为打赏并无不妥。 至于张学舟拿这种符篆去做什么就是另外一码事,作奸犯科自然会被朝廷查处,而用于防身则是正常之举。 “那么,咱们敬献的事情就这么完结了!” 张学舟没去验货,他索要到催动符篆的咒语,而后将符篆放到了自己的衣兜中。 他一时只觉事情办得有些快。 本来想让张骞照顾一段时间,张学舟一时间居然发现自己似乎没理由继续赖着张骞。 “我觉得应该完结了!” 敬献给朝廷还是敬献给当今的帝王,傻子都知道如何做选择。 新帝亲自前来会见,不仅给予了张学舟报酬,显然也对张骞交托了许多。 如同太子在岭南之行结束后对张骞的安排,眼下的张骞显然也被安排了。 他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来长安城办的事情已经极为完美结束。 “那明天?”张学舟疑道。 “明天我就回雁门关卸职了”张骞道:“卸了军职后,我会再来长安城谋一份官职!” 当帝王成为了支撑,西境军区显然再难束缚张骞,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张骞另谋高就需要将此前军职进行收尾,而后才能进入到新帝的培养计划中。 “有半两钱吗,借我点钱,我想在这儿住七八天!” 张学舟的缺钱是真缺钱,他存留的钱财投资在赵亮身上,但那笔钱财没过数分钟就被富平县的军士收缴上去了,至今也没退回给他。 相应张骞结账走人后,他就是居无定所的状态,短时间内也难找到什么合适之处稳稳当当过七天。 “怎么,你不跟着子文走吗?”新帝颇有兴趣问道。 “我想在长安城等一等董仲舒博士,等不到我就回老家一趟!” 张学舟也没好意思提及自己就是想找个地方躺七天,他寻了个缘由,这让新帝略有所思,又看了张骞数眼。 但他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张骞尽快行事早去早回。 念诵符篆的声音中,新帝已经携着圆月弯刀秘典化成虚影,随后消失在了夜色的黑暗中。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四章 简明扼要 “陛下让我卸了军职,而后去上书应聘求官,其他都没说!” 张骞的事情很简单,斩断西境军区捆绑,而后很可能会进入朝廷做重点培养。 他从军十年,身上已经没了强制性的约束,若要另谋高就必然不会有人阻拦。 听着张骞提及上书应聘求官,张学舟觉得新帝很可能为张骞开了一个大后门。 如同张骞递交的拜帖一样,但凡张骞上书应聘求官,张骞的自荐书很可能当天就摆在了新帝的案头,而后就会安排合适的官职进入朝廷体系。 “陛下这是想招人了啊!” 张学舟有点小羡慕张骞。 不是谁都有本事直接进入大汉王朝最高统治者的眼中。 这就相当于金万两在邪罗斯川圣地打酱油时,张学舟已经和尊上有了牵涉,两者带来的未来也完全不一样。 虽说张学舟没在尊上那儿混到什么好处,学个大荒造化经存在被控制的后门,给道阳魄化形术又捅出了修炼上的问题,但这更多是张学舟自身不给力。 但凡他不反尊上,尊上大荒造化经对他而言没有后患,至于阳魄化形术更是会给予直接的助力。 张学舟这属于典型的机会来临时自身欠缺实力,导致抓不住机会还惹了一身骚。 但这也与尊上的实力太高相关。 但张骞跟随新帝就不会发生这种问题。 张骞在西境军区磨练了十年,境界与张学舟相近,而新帝的个体实力还要更逊一筹。 相应张骞跟着新帝必然是步步上升,少有不稳妥可言。 张学舟羡慕也就不意外了。 “你好好爬,到时候也举荐举荐我”张学舟道。 “陛下都认识你了,若你想当官,直接投个自荐书就行了,陛下肯定会安排”张骞道。 “这样真行?”张学舟奇道。 “真行”张骞点头道:“陛下都跟我说这个事了,他说朝廷需要很多人手,只要有才干的都会招纳到朝廷中,你到时候在自荐书上写写自己有什么本事,又能做什么,陛下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 “本事啊!”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贫瘠的本事,不免也是愁上心头。 他当初入梁园就展示了自己的本事,如果不是梁王大限来临,他都没可能踏入梁园一步。 但只要寻思到拿了定山石也没什么用,张学舟的心思就淡了下去。 相较于当官,他还不如带着容添丁去寿春城看热闹,又去寻了张次弓去御兽宗旧址寻宝,而且他得探讨探讨有容氏和张重的消息。 心中当官的念头迅速消退,张学舟也没了什么可惜。 他此时惟愿张骞当官的职位越来越高,等到将来随手将他拉一把,这会让他省不少事。 恭贺声声中,张骞不免也是满脸通红。 “等等,子文,你的自荐书上到时候写什么本事?” 张学舟技穷,但他寻思寻思张骞,觉得张骞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张骞会打伏虎拳,但西境军区中高层的将领随便拉一个出来,这些人即便不会伏虎拳也会拥有较之伏虎拳更厉害的武术。 而且张骞的修为优势有限。 在朝廷广纳万千有能之士时,张骞无疑同样不显眼,即便新帝照顾也得有拿得出手的优势才方便安排。 “陛下跟我说,写‘求官’两字,而后落款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张骞道:“字少的求荐被审核通过的速度快!” “原来求荐书上是要少写一些字,需要有简明扼要的求职风格!” 张学舟若有所思。 他拉扯着张骞说了大半夜的话,直到张骞实在太困,张学舟才止住嘴巴。 精力太饱满对于人不算什么特别的好事情,张学舟也只有在x432医疗服务中享受了睡眠的状态。 他羡慕看着入睡的张骞。 如果说他这数天使用的是这颗大脑,等到他明天回归之后,他又会使用另一具身体休息了七天的大脑。 这让张学舟几乎永远不知疲倦。 自从分辨清楚世界的真实性后,张学舟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几乎少有正常睡过觉,不是这边清醒就是另一边清醒,甚至于他眼下拥有了黑夜后还是会持续清醒。 “睡觉真是一种浪费时间的可耻行为!” 他最终也只得喷了一句来安慰自己。 昏黄的灯光中,张学舟又没法正常修炼,这让他只能坐在凳子上闷闷发呆。 “也不知道将黄沙宗的黄沙术敬献上去有什么回报!” 张学舟偶尔想学点什么的时候,也只能寻思到从黄沙尊者那儿获取的黄沙术。 修为没法上进,九大规避之术又超出了修为进度,至于化石术不提也罢,诸多所学中,张学舟也只剩下讲法换来的一些回报。 但咒师的报酬不好拿。 张学舟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思,准备以后找董仲舒一起参谋参谋。 一方面是黄沙术的阶位不低,张学舟独自钻研必然存在困难,二来是董仲舒学识过人,学什么都快,又能通俗化变成大白话,这让他学术磨刀不误砍柴工。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董仲舒有唯我境的修为,敏锐也超出正常的修士,足以核查邪罗斯川圣地尊者们的宝贝。 不仅仅是黄沙尊者的黄沙术卷轴,还涉及黑白双马,天蚕布等物,张学舟觉得都会让董仲舒检查一遍。 他还是相当信任董仲舒的人品,知晓对方并不是见宝起心思的人。 “希望董夫子可以尽早一些赶回来!” 张学舟已经从十万大山跨越到雁门关,而后奔回了长安城,若董仲舒安排妥当,他觉得董仲舒回来的时间不会太慢,或许他躺了之后的七天就有可能回长安城。 尽管如此,张学舟还是天色刚刚亮就溜达到了长安城的大街上,又绕了一个时辰赶到了董府外。 “再投一次拜帖,像张骞所说的写的简明扼要一些!” 张学舟在府邸角落捡了一块稍微平整的石头,化石术的法力挥动下,石头上‘求见,东方朔’五个大字极为显眼。 这让张学舟极为满意。 他伸手比划了数秒,而后将这块简明扼要的石头抛入了董府。 沉闷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坠落的声音还有些异常。 “大抵是丢竹简求见的学子太多了,我这是落到……” “姓张的,你丢个竹片进来也就罢了,你丢石头是不是缺心眼!” 熟悉的痛呼声音传来,还夹杂着容添丁的惊呼。 董府的大门被迅速拉开了一条小缝。 “表弟快进来帮忙,夫子这个庭院被求见的竹片堆满了,门都没法正常打开”容添丁道:“夫子刚刚还在清理那些求见的竹片,然后就被一块石头砸了脑袋!” “表哥?” 张学舟诧异出声。 一夜不见,董仲舒的府邸不仅仅是回归了主人,便是容添丁也被捎带了进来。 以他天色刚亮就出来溜达的情况看,董仲舒只怕也是刚刚回府,只是张学舟属于走路,董仲舒大概是乘坐了车马,才导致对方先入董府一步。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五章 别叫我夫子 “董夫子!” “别叫我夫子!” “董博士!” “别叫我博士!” “还要不要我施展太清真术救治了!”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以董仲舒的身手,他规避远射的箭都没问题,更无须说是一块石头。 但问题出在董仲舒将石头误判成早早来拜访的学生投掷的拜帖。 当今的拜帖以竹筒居多,大多是五连片竹简又或十连,这种东西轻抛砸落对董仲舒没什么感觉,但董仲舒的脑袋承受不住石头的掉落,等到发现的时候手脚和脑袋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闷闷哼上一声。 “救”董仲舒闷哼道。 “你看看,不就是砸了脑袋一石头,有我的术你怕什么,砸穿了我也得给你救回来!” “被砸了疼!” 太清真术虽说不是术到病除,能完整恢复到此前,但相较于被打伤的状态好太多了。 一道术法落下,董仲舒止住了张学舟继续施术,任由脑袋上的伤疤慢慢恢复。 他摸摸脑袋,又指了指庭院里堆积如山的拜帖,示意张学舟帮忙收拾,如果是普通的拜帖就放在一旁,如果是重要涉及相关事情的拜帖就转交于他处理。 出去一年有余,加之当今的拜帖小的碗口大,大的手臂粗细,他这庭院也就堆满了,不乏洒落到四处都是。 “这种事情你请两个短工来干就行了”张学舟摆手道:“再说我今天就要睡觉了,在你这儿收拾一间上房才是正事!” “你……唉,你气得我脑壳疼!” 董仲舒指了指张学舟,他嘴皮子哆嗦了数下,但在短短数秒后,董仲舒的嘴皮也不哆嗦了,心情也舒爽了起来。 “哪儿搞来的这种好货?” 随着张学舟在自己的纳袋中取出一卷厚布书,看着上面‘黄沙宗秘卷黄沙术’数个古字,董仲舒不免微吸了一口冷气。 张学舟手中这卷术的份量有些重。 这大致等同于拿到了阴阳家的阴影傀儡术,又或取得了纵横家的纵剑或横剑。 尽管黄沙宗远不如阴阳家和纵横家,但对比就是这么一个对比。 这卷术属于黄沙宗的重术。 只要在沙漠和流沙地带,少有学派能斗过这个宗门,相应黄沙宗在沙漠区域堪称王者级别的宗门。 黄沙术在正常的陆地区域拥有种种限制,但合适时机和地点发挥显然能奏奇效, 对董仲舒来说,见到这类重术无疑是一件幸事。 儒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学习各种术,尤其是各种好用的术。 黄沙术无疑在这个范畴中。 “怎么样?”张学舟得意洋洋道:“我可是一有好事情就想到了您!” “这道术很好!” 董仲舒毫不犹豫做出评价。 如果一个宗门压箱底的术还不行,那就没什么术可拿得出手了。 而且‘黄沙宗秘卷黄沙术’中包含了风卷沙、黄沙缠身、沙化等层层递进的手段,并不止一道术,适合低阶、中阶、高阶各层次的修行者。 “一起参详参详,我现在可喜欢学术了,你瞅瞅我能不能学黄沙宗的术”张学舟道。 张学舟不是闲得没事就喜欢做贡献。 一来是他研究这些陌生的术有一定难度,远不如跟着研究明白的人学一学。 二来是他作息的时间不正常,这边搞搞那边弄弄,难于静心去钻研。 但张学舟喜欢学,他对应试教育有着良好的适应,就喜欢别人填鸭式的给他灌输,而后直接学个通透。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让别人研究明白而后跟着学,这远比他自己独吞强。 在张学舟所学的诸多中,他近乎每一道术都是如此而来。 如何用最快最省事的方法学习,这显然已经成了他最习惯性的行为。 “你这道术抢的?捡到的?挖墓挖出来的?还是……” 张学舟极为大方,这让董仲舒有些小感动时,不免也问了问张学舟相关,免得以后酿出麻烦来。 “你放心,没后患,绝对没后患”张学舟拍胸保证道:“这个是我合理合法交易而来,大家都是掏压箱底货进行的交换,属于正常行为,也不存在后续扯皮的事情!” “那就好!” 董仲舒点点头。 张学舟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这让他很放心打开了黄沙宗秘卷黄沙术。 张学舟则是和容添丁一阵嘀咕。 闯荡江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命,张学舟能跑能飞,保命技巧相当不错,但容添丁就是一穷二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领盒饭。 相应他从新帝那儿获得的金刚符转交得很快。 以容添丁这个修为层次,即便再惹事也惹不到唯我境和真我境的修士,一枚金刚符足以保很长时间的命,也不用他担心哪天跟着修行就丧了命。 张学舟交托着金刚符的使用法门,又有相应的咒语。 “表弟放心,我嘴巴向来比手快,一定能用好这个宝贝!” 画多了猪血符,容添丁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符篆,甚至于是顶级的符篆。 这让他大喜。 很显然,相较于学什么南明火,他更喜欢符篆。 直到张学舟提及符篆、炼丹、阵法都是有钱人才能学的三大败家技能,容添丁不得不将心思暂时放了下去。 “符篆这么有用,居然如此要钱……可惜了!” 符篆施法简单威能又强,唯一的缺陷是耗费过高,若不然人手几张符篆,大伙儿都拿符篆打架了。 一卷圆月弯刀秘典的敬献换来了一张金刚符,这听上去很不划算,但能保命比什么都划算,而且从价值上而言,金刚符甚至还有少许胜出。 这确实需要消耗顶级的人力和财力才能制造。 能放在新帝身上防身,不需要去猜测也知晓这必然是顶级的符篆。 张学舟低声和容添丁介绍着相关,直到‘啊’的一声传来,两人才从互叙中走出。 “毒……有毒!” 目光放去,张学舟只见此前一脸喜洋洋翻看黄沙宗秘卷黄沙术的董仲舒一脸乌青,嘴巴肿胀得如香肠一般,又有手指惨白惨白。 他慌忙往嘴里塞药丸,随后一口宛如黄沙的颗粒就喷了出来。 “董夫子!” 张学舟惊呼。 “别叫我夫子!” 董仲舒颤巍巍指了指张学舟,而后迅速双手掐法指,喃喃的念诵声中,董仲舒一口黄气吐出,脸色才正常了少许。 他今天撞了邪,前脚被张学舟砸了一石头,后脚就在张学舟掏出的秘典上中了猛毒。 这种毒隐秘难查,等到董仲舒发觉时中毒已深。 若非他拥有丹药、解毒术、加之修为已经踏入唯我境足以支撑,今天就得暴毙在这庭院之中。 董仲舒脸色变换,不断思索着其中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太衰,那就是张学舟现在人见人厌,晦气缠身导致影响到气运一般的人了。 (本章完) 第七百六十六章 追寻贵人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张学舟硬挺着面皮不承认自己晦气,董仲舒疑神疑鬼之下不得不大声念诵坟经祈愿。 如果张学舟最近运气很好,那必然是他太衰了,眼前的倒霉事很可能就是某种预警,这由不得董仲舒不得不谨慎。 甭管是从心还是真能发挥效果,念一念没毛病。 “董夫子,你求治病的心愿不是实现了吗?” 张学舟嘟囔一句,但董仲舒没有搭理他,张学舟只得示意容添丁跟着念一念。 坟经不学白不学,万一哪天实现心愿了呢。 毕竟张学舟已经实现完了。 他百无聊赖看着董仲舒念诵坟经,又不时扫过地上那卷厚布制作的黄沙宗秘卷黄沙术。 身体怀着这么一个索命的玩意儿,张学舟不免也庆幸自己不是乱翻乱看的性子,但凡他错一步,说不定他当时就挂了。 “但我有辟毒决,如今还有半步通窍,说不定也能熬过来!” 张学舟想了想,但最终没有头铁去试试看自己究竟有多防毒。 “说来都是曳咥河圣地那帮尊者的手脚不干净!” 法师敬献给弘苦的东西少有做手脚,唯恐被当场拆穿赶出门,而尊者做手脚很正常,这个层次做手脚很难被看穿,又或这纯粹是属于曳咥河圣地尊者们之间的正常交互,礼物多少带点小毛病。 譬如雷尊者的果子,又譬如眼前的黄沙宗秘典,又或是黑白双马,甚至还有被张学舟丢掉的定阳石等物。 “我最近似乎太衰,做什么都很倒霉,占便宜的时候一定得找人帮忙冲冲晦气!” 张学舟觉得自己相术多少有那么一点点作用,至少他疑神疑鬼以来,他确实疑对了。 如果没有贵人的贵气冲击,他的晦气无疑会占据上风。 “比如张骞让我入了雁门关,如来和尚的木杖让我的瞌睡虫活了命,陛下出现在客馆中赐了我金刚符,董夫子又给我挡了一场毒灾……” 张学舟思索着相术相关,又寻思着道君屡屡探查的‘运’。 他觉察自己的‘运’在邪罗斯川圣地就产生了某种问题,导致屡屡的厄运连连。 如果不是贵人相助,他应该会很倒霉。 “这么说,弘苦、黑山尊者、白骨尊者等人也算我的贵人?” 诸多人在他这一个月中无疑承当了各种重要角色,导致张学舟渡过了难关,也甩脱了麻烦。 “董夫子,你说如果一个气运不太好,除了坟经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方式改运?”张学舟问道。 ‘运’的事情不乏被张学舟等人探讨过一次又一次,学习黄老之术就是应对的方式,但张学舟已经学完了,想让坟经再次实现他愿望的难度有些高。 张学舟以往哪里在乎‘运势’这种玄玄迷信,但他被弘苦教导相术,又有董仲舒以往的诸多提点,张学舟觉得冥冥之中的忌讳还是必须有。 他不是那些头铁想逆天改命的人,什么百折不挠的精神对他而言并不存在,张学舟更多都是想借势而起,拥有好运气也拥有贵人帮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有问题?”董仲舒抹嘴警觉道。 “我怎么可能有问题,你瞅瞅我捞到手的宝贝,像我这样哪能运气差”张学舟连连摆手道:“这个‘黄沙宗秘卷黄沙术’不算数的话,这张金刚符应该算数吧?” “这……” “如果这都不算数,我过几天再给你掏个好宝贝瞅瞅,你仔细看看是谁晦气!” 张学舟硬挺着面皮。 他心中知晓是一码事,但实际回复董仲舒时又是另外一码事。 打死他也不能说自己是个衰仔。 他喜欢贵人,但哪有什么贵人喜欢衰仔,就算张学舟自己也不想和运气衰的人在一块儿,更多是有多远保持多远的距离。 “你意思是你还有宝贝?”董仲舒疑道。 “必须有”张学舟点头道:“但我今天就必须睡觉去了,只能过几天再拿来和你一起研究了!” “算好宝贝?”董仲舒继续问道。 “必须算”张学舟确定道:“我觉得比‘黄沙宗秘卷黄沙术’强!” “那我就过几天再见识见识!” 董仲舒点点头。 既然张学舟好运连连,那他就是个大晦气了。 董仲舒摸着自己依旧肿胀的嘴巴,眼中不免也带上了几许惊恐。 依他当下翻翻书都差点被毒杀的情况,在长安城这摊浑水中风险极高,弄不好就是杀身之祸。 “必须低调,必须少露面,不能莽撞,要结识贵人……贵人……贵人……” 在汉王朝中,最新的贵人无疑就是新帝。 若新帝能稳立地位,新帝就是最大的贵人。 董仲舒觉得只有新帝照拂他,他才可能没这么倒霉。 但帝王身边福祸相依,有最大的福气也可能隐藏着最大的祸患,这需要董仲舒做事时注意分寸。 “这个张学舟应该也算小贵人!” 在判别着朝廷这颗大树的贵人时,董仲舒觉得张学舟同样有贵气,否则没可能好运连连。 他咧嘴朝着张学舟尴尬一笑,刚刚差点让他毙命的中毒事件也从心中放了下来。 家里有个贵人显然是极好的,即便是躺在府邸里睡觉也是如此。 “那咱们收拾收拾房间,等你睡觉后的清醒”董仲舒道:“这卷‘黄沙宗秘卷黄沙术’上有猛毒,但这上面的内容也是实打实,只要不伸手碰触就不会染毒了,到时候咱们再探讨探讨!” “成!” 张学舟点头应下,同样又回了一句。 “我最近还搞了一道身外化身术,咱们到时候可以好好钻研钻研!” “身外化身术?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过什么身外化身?是不是借宝显形的术?你详细说一下?这你能拿到手?哪个学派的?又是秘典吗?秘典上有没有机关和陷阱……” 董仲舒一脸惊愕,只觉一个多月不见,张学舟浑身上下都是宝。 黄沙宗的秘典确实是一桩不小的机缘,而张学舟提及的身外化身不管是哪种可能,对应的级别低不了。 这等于掏了一道乙等上品的术,而后还能拿出来一道可能的甲等术或者乙等术。 董仲舒心中微热,心中对张学舟这个小贵人的评价无疑再次拔高了一筹。 甭管张学舟对别人有什么贵气,反正是对他相当有贵气了。 “一切都是我太衰了,连他给予的好处都承受不了!” 事情只要确定下来。而后就能陷入到了一个思维误区。 至少董仲舒觉得有问题的是自己,而不是张学舟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与帝君的凝望 “轰隆!” 长安城上方夜空中闪电划过,噼噼啪啪的雨水坠落了下来。 “夫子,你家房顶漏雨啊”容添丁叫道。 “一年没住人,漏点雨水是很正常的,先拿盆接一下!” “好嘞!” “咱们明天叫人把屋顶上的青瓦好好查看查看,该换的就换,换完就不漏了!” “夫子,我们的床塌了呀,表弟都滚下来了!” “一年没住人,这床腿儿可能被老鼠或者什么虫子咬了,碰了水就塌了,你先将东方朔背到这边来放着!” “这边床……” 闪电的光亮中,容添丁刚刚将张学舟腾挪到椅子上靠着,这张椅子就散了架。 时间不算长,只有一年多,但缺失了照料,董府的情况难言。 容添丁甚至还看到了一群小蜈蚣在惊雷声声中四处乱钻。 “如果不是表弟让我跟着夫子,我们在外找个客馆住要舒坦多了!” 容添丁心中念念,但很快又将心思放了下去。 等到重新安置了张学舟,他也跟着一脸惨白的董仲舒在雷雨中念诵坟经。 长安城的惊雷,也对应着西京城的倾盆大雨。 从医疗床上翻了个身,张学舟迅速拔掉了手腕上的营养针。 他目光一扫,只见任安然呆呆站在了玻璃窗前,看着窗外豆大的雨水。 张学舟这七天经历不少,但没什么需要立刻誊写的秘典内容,阳魄化形术还处于并不完善的阶段,圆月弯刀武术没什么作用,让他没念头誊写。 这让他翻了个身,等到喝了两口水,往嘴里塞了一支营养糊糊后,张学舟同样站到了窗台前。 “你这是在看什么?” 张学舟起床的动静不小,又是跳又是吃,但窗前的任安然没有任何反应,脑袋都不曾回望一下,似乎是看雨入了神。 这让张学舟凑了过去,看了数秒大雨后还问了问。 “有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他嘴巴不断的说话,想说给我听,但我听不到!” 被张学舟惊扰,任安然身体哆嗦了一下,而后才回过神来。 “教授的事情肯定能解决好,你的精神压力不要太大了”张学舟道。 “我这似乎并非精神错乱引发的幻觉,他就站在一个凉亭里,很认真的对我说话,已经说了很久了!” 任安然极为认真叙说着自己的经历,这让张学舟感觉有些糟糕,如果这都不算精神毛病,那医学都要重新做定义了。 “但是用唇语来解读的话,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难串联成正常内容”任安然道。 她比划了一下,又将自己的嘴巴来回张开发出一连串声音。 “咕哝,啊拉咯哎摸摸提,咕隆啊隆哎那撒?” …… “上神,你能助本帝一臂之力,让我进入大世界吗?” 任安然怪异的腔调传来,数种古怪语调过后,她口中一变,已经叙说到了古汉语和圣地语。 这让张学舟头皮一麻,心中没了此前认定任安然精神症状的问题。 “上神?本帝?” 他心念一动,跟随任安然复述话语时,任安然也取了一张画纸。 “你看,就是他一直看着我,还和我说话”任安然道:“我感觉和他对视对话时特别亲密,就像我和爸爸说话一样,而且我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有一定的增长!” 任安然指向画纸上一个带着帝王冠冕的老者,熟悉的形象跃入眼中,张学舟只觉心都不由猛跳了一下。 “帝君能看到我们这儿?” 他心中骇然。 但帝君此前连连打了域外天魔两次,若因此留下了一个什么咒术方面的坐标也不足为奇。 在施法的距离上,咒术的极限距离到底有多远从来没有答案。 有人施展咒术的距离可以延伸千里,也有人可以做到上万里,甚至数十万里,又或如现在这样跨越空间。 施法距离越远,术的威能显然越弱,而跨越空间的咒术必然只剩下了一个坐标的作用,甚至想维持这种坐标都非常困难。 张学舟看过任安然所画的图,等到翻了数张后,他已经看到了帝君面部的吃力表情。 “他似乎在用很大的力,但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任安然道。 “他在用力!” 张学舟想了想。 他本想查一查任安然,看看任安然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法力印记,而后直接抹除掉。 但他念头回转,心中倒是多了一些想法。 “来,你跟着我念这段文字,下次对视的时候就这么念给他听!” 张学舟摸出纸笔,迅速用谐音字写了一大堆通文。 “你尽可能让他解释清楚这些文字,看看他的回应是什么!” 张学舟指了指纸上关于阳魄化形术的大堆谐音字,又修正了数个字,还标注了音调。 用赤色联盟国的腔调来诵读圣地文字,这显然只有帝君才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张学舟又特意加了‘考核’的字样。 甭管是李逵还是李鬼,拿着阳魄化形术去测一测就知道真假。 相较于曳咥河圣地的尊者又或是董仲舒,帝君显然才是更强的解读者。 若要让张学舟跑回西昆仑秘地找帝君询问,张学舟又没这么大的胆子。 且不说他跑回西昆仑秘地需要寻路,耗费的时间极为漫长,旅途福祸难料,又有七天必然失去身体控制等问题,他也没法保证自己可以从西昆仑秘地再次顺利出来。 如今可没有尊上再次叫人来捞他出去了。 张学舟寻思过后,觉得任安然若是有这种能耐,用这种方式沟通似乎也不错。 阳魄化形术不仅仅对任一生存在好处,也是尊上研发的新术,不至于让帝君看一眼分别出真实来唾弃。 若任安然这种情况属于某种凑巧的精神妄念,这也能进行直接的分辨。 “你真这么相信我?” 任安然认为任一生的精神状态不正常,但任一生也认为任安然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两人不乏辩驳,也不乏各自验证。 事情最终没有下文。 任安然觉得任一生的精神不纯粹,导致丧失了种种信念,甚至存在反复无常。 而任一生觉得任安然精神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幻听现象,修订精神强化提及的相关内容是全盘错误。 争辩声声中,两人最终都各不搭理,又各自研究着精神强化篇第五章。 自己的父亲都不相信,任安然没想到张学舟居然相信了,甚至还附带了某种测试。 “你……你是不是认得这个人?” 任安然思索了数秒,而后才问张学舟。 “认得,这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江湖帝王”张学舟回道。 “……” 张学舟的回应像是开玩笑,让任安然不知道如何回复。 她一时感谢这种信任,一时又觉得张学舟似乎在瞎安慰她,同样将她当成了精神病症患者。 第七百六十八章 上神似乎在私语 万寿亭中,帝君瞭望星空。 “又没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那真是一片新天地吗?”帝后难解道。 “真的是一个大世界”帝君点头道:“我此前斗法那域外天魔时,曾经在一个女子身上打过标记,我神魂力增进之后看到的就是她,也能看到她周围的一些情况,那是迥然不同于我们世界的一切!” “那他们有没有什么玄妙之法?”帝后问道。 “我已经求她赐法很多次了”帝君道:“但她似乎没听懂我说什么,一直不曾开口!” “难道上界的语言和我们不一样?” “语言,唉,我已经换了四十三种不同的语言和她交谈了!” 帝君心神憔悴,又点燃了一支灵香,借助香薰之物让自己回神提神。 “那她真能看到我们吗?”帝后疑惑道。 “肯定能”帝君回道:“我此前尚还不确定,但她取了那种薄布和笔,画出了你我在万寿亭的模样。” “这样?” “我觉得我们就是池子里的鱼,而她则在岸边看着我们画画!” 帝君感慨一声。 鱼跃成龙,从此可脱身得以自在,不复为随手可宰杀的鱼肉。 他显然也想超脱,而后求得一份逍遥自在。 “你不知道她房间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还看到她对着一个石头说话,那石头似乎还回应了,你说怪异不怪异,石头都会说话哎!” 朦胧感和未知感带来了太多的新奇。 帝君用手比划了数次,只觉难于对帝后描述这份新奇。 现实中的任安然会被当成精神病,帝君显然没可能被当成精神病患者。 “你给我画一画”帝后兴奋道:“我也想看看那种世界的模样!” “我画不出!” 帝君摇摇头。 任安然的画是写实风格,会一帧一帧呈现景象的原态,但对于帝君而言,他的画作走向的是抽象化与绘画内涵,很难凭借画给予帝后一个直观的印象。 他取了笔,又染了墨,而后卷起一张白布,笔墨坠落时,极为抽象的医疗室显出,又有一个少女站在窗户前。 寥寥数笔,帝君就将少女和周围的情景在笔下呈现了出来。 但对于不曾见识过现实世界的帝后来说,这一切难于看明白。 没有相应的见识,即便站在一副名画前也难于观摩明白,只有见过类似的景象,脑海中才有相应的画面,也才能懂相应的画作描绘。 很显然,帝后看不懂。 她看着长条形的房间,觉得自己盖一个这种模样的房子并不难。 至于房中那些小床小盒子,她确实看不出那些是做什么用处的。 对帝后而言,对方生活居住的环境似乎还不如昆仑圣地。 “你不知道,她应该是上界的普通一员,她所在就有这种景象,若那高等上神所居又不知要胜出多少!” 见到帝后难于理解,帝君不得不解释。 他还曾经借用过任安然的双眼查看。 尽管时间很短暂,回收的记忆也有所缺失,但他看到了沧澜学府的景象。 那是无数学子奔向学业的景象。 无数的高楼大厦坐立在西京城中,这种繁华不是帝君能用简单的言语来描绘这种感官带来的冲击感。 在那一刻,他确实有一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即便他是一方天庭之主,又经历了长久的岁月也是如此。 “你好好锤炼这个神魂强化,说不定哪天也能伴随我的神念对视”帝君道。 “也不知道你那个便宜学生有没有将那几种规避之术推动一些”帝后嘘唏道。 “他下山不到两年,外界又缺乏灵气,也缺乏灵药,修行想必不算快”帝君摇头道:“若你念着他,就让麻圣姑下山去寻一寻他,若修为大增就带回来!” “这时间确实短了一些”帝后点头道:“但西昆仑到长安城的路程不算近,蔡麻前去至少需要半年,再加上归途所需的时间,一来一回所需不短,此时让她出去走走也好!” “年轻人就得多走一走,一直闷在圣地对成长不好”帝君应道:“但你得给她一些防身之物,免得她外出时风险过高。” “那些老东西不敢碰她,那些年少的手段也不算强”帝后道:“我给她一两件宝贝足以守护蔡麻。” “嗯!” 帝君点点头。 作为西昆仑秘地培养的圣女,蔡麻确实是他们的杀手锏。 蔡麻的咒术极为独特,即便他都不想沾染,与他同龄和近龄者就更是如此了。 但蔡麻败也败在了针对性过强,导致被针对时同样如此。 蔡麻下山则需有宝贝守护方才能安全,而不至于他们费尽心思培养,导致漫不经心下安排做事陨了性命。 帝后寻思到神魂强化的后续推衍,决定让蔡麻去寻张学舟看看情况。 等到帝后出了万寿亭安排蔡麻做事,帝君悠悠叹了一口气。 他吸纳着灵香,又不断滋润着自己的神魂,运转着这道源于‘鸿钧传人’的神妙之术,冥思之时只觉自己神魂恢复之后,念头飘飘荡荡又开始了神游。 “上神似乎在私语!” 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帝君神魂飘飘荡荡而行,数个瞬息穿出秘地,又越过西昆仑大雪山,而后钻出南赡部洲直奔天际之上。 等到踏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他神魂开始凝望。 透过无尽的黑暗,他神魂瞄定了一团火焰。 而通过这道代表着域外天魔的火焰,他的目光也锁定在了自己投放法力印记之处。 那是极为淡薄的法力印记,低到帝君难于感知。 但这就是他在大世界的术法标记定位。 但凡他神魂出窍进入虚空,又寻到此前斗法过的域外天魔,而后他就能通过域外天魔寻到属于自己的标记。 这份奇缘来源于替代张学舟的斗法,又结合了极巧的行为。 帝君也希望这条线索能给予他一线机缘。 他目光凝望,只觉那个女子的身影再度显现于窗前。 但相较于此前的静默,女子此时嘴巴一张一合,已经在开始说话。 “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又不懂上界的语言,这可如何是好?” 对方似乎在叙说传递信息,但帝君压根听不到半点声音。 这只能证明着对方同样难于听到他的声音,而经历的时间如此之长,对方或许通过他屡屡的请求弄清楚了一些事情,从而有了回馈。 “我该如何弄懂上神传递给我的信息?” 只要想到这很可能就是从三界超脱进入大世界的方式,哪怕这种只是百分之一,帝君也会心急如焚。 他的神魂凝立在虚空之中,只觉没有实体的神魂似乎有了流汗的感觉。 第七百六十九章 化形 帝君毫无疑问见过张学舟在现实中的身体,这让张学舟交托完任安然事情之后就有了退去,免得入了帝君的眼。 窗台之前,只有任安然捧着十六页笔记内容的念诵声。 处于魂玉中,任一生只觉任安然已经神智混乱了,居然真的就在那儿瞎念。 字是那些字,但任一生一句都听不明白。 “真是胡闹!” 任一生的胡闹并不针对任安然,而是指向张学舟。 他希望张学舟脑袋清醒一些,他因为肆意修改修正修行弄到了现在的模样,任安然显然也跟随而上,需要进行抢救,而不是再往上助推一把。 “我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安然也疯了,无恙难知安危……” 家族精英式的发展固然节省大量资金,但一个个出问题时,任一生感觉到了家族的团灭。 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他的安排已经非常完善,也用最精准最有效的方式在发展。 但他不知怎么就落到了现在的下场。 念头的摇摆和反复让他心有不甘,本已经摇摇欲坠的精神又残喘了一口不甘心的气息。 这对他确实是一段极为煎熬的时间。 这种煎熬感远胜于暮年公馆养老。 那时的他可以坐可以躺可以走,也拥有自己的小天地,但眼下的他感受的就像关在了一个冰箱中。 他看不到自己,甚至觉得自己仿若被吸入了泥潭中,在不断朝着深处陷入。 即便运用了各种心理手段和案例来纾解自身,任一生依旧觉得这种时间难熬。 他屡屡说服自己,但坚持的信念又屡屡破碎。 到了最后,他只有看不到任家未来的不甘。 这份不甘心让他吊着一口气硬生生坚挺住了。 这或许就是任一生的底限。 他需要看到任无恙的平安归来,他需要看到任安然是否能恢复正常,是否能成家立业,是否会诞生后代,而后他才能咽下心中不甘的那口气。 他思维有些昏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张学舟和任安然不断进行重复性的探讨,任一生才回神过来。 “时间又过了数天吗?” 任一生低念,但他注意力很快就被张学舟和任安然的探讨声音吸引了过去。 在两人的探讨中,任安然负责对嘴口型的声音叙说,而张学舟则负责解读,又不断进行着纠正。 “阳魄化形?” “是那道术?” 任一生的思维飘荡到十余天前,也记起了张学舟所说的话。 任一生记得自己似乎想试一试这道阳魄化形术。 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也没法等到张学舟神功大成的那一天。 当遭遇的噩运环境极度糟糕,他只剩下了鱼死网破的念头,又或是破罐子破摔。 什么谨慎,什么修行的完整理论,又或什么信任什么精神强度,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就是心中愈加陷入绝望时想着尝试。 这或许是他当下能抓到少有的救命稻草。 张学舟不断的念诵声中,那是任一生所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但张学舟在纸张上誊写,那是赤色联盟国的文字,尽管有不少地方还加了重点标注的横线,又有不解的圈圈覆盖表示意义不明,但任一生能看懂。 庞大而又杂乱的精神力量不断涌现,也依照着那份文字进行推衍前行,魂玉中丝丝冷嗖嗖的气息开始注入。 任一生打了一个冷颤时,他只觉自己的身体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我的身体?” 奇怪的念头诞生时,任一生不免还极为惯性地伸了伸手。 “我真有身体了?” 触摸的感觉传来,任一生只觉多了一种细腻感。 那仿若他伸手碰触到婴儿的肌肤,柔软又肉乎乎。 但这种感觉是从他身上而来,这让任一生精神迅速扫视。 冰冷的气息中,他似乎多了一丝遮掩,也让那种寒彻思维的冷冻迅速消退了下去。 这是他持续如此之久第一次感受到的暖意。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任一生多了一丝念想,他目光扫过那一堆的文字与图案图解标注,精神力量凝聚成一点时,任一生只觉世界迅速变得巨大起来。 “我……” 声带的振动带来的声音涌现出口时,任一生一脸惊骇看过自己。 他的双手,他的双腿,他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呈现于现实中。 他甚至能感触到他身体的核心,那是一枚魂玉。 此前的魂玉包裹着他,如同孕育一个婴儿,如今的他则是包裹着魂玉,仿若魂玉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脏,也供给着他构建身体的能源。 唯一的弊端是他这个身体太小了。 尽管他现在已经有了人的模样,任一生甚至觉得这个人的模样和自己此前很相近,但他的尺寸远远不足。 任一生看过脚底下托盘,那只是一个贝壳大小的容器,但在他此时的眼中,这种容器宛如一张床一样大小。 魂玉能放置在这个托盘上,他的身体同样能坐在这个托盘上。 他心生绝望时依托阳魄化形术的部分进行了化形,化形成功了,但化形似乎又并未完成。 相较于正常的状态,他此时太小了。 甚至于他身体还有模糊的透明感,并非属于肉白的色泽。 任一生估算自己很可能只有三寸大小,也就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脚掌长短。 他心中有止不住的兴奋,但这种兴奋似乎又有点歪掉的感觉。 他的自由似乎实现了,但这离任一生理想的状态的距离又有点远。 “应该欣喜?不应该欣喜?我自由了,可我这个自由有问题,但不管怎么说我都自由了……” 人天性中的欲望和贪念永远存在,没得到前总想得到,但得到之后总会想着更好一点点,更多一点点,而后不断递进推动目标向前。 任一生也不例外。 他知道自己这个心态,但他确实止不住想要更好的心思。 “咳咳咳!” 他用力咳嗽了数声。 在以往时,他咳嗽出声至少能传遍全屋,但眼下他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但不管怎么着,任一生的咳嗽声吸引了张学舟和任安然的回头注目。 “爸?” 任安然的瞳孔猛烈收缩了一下,便是张学舟也呲了一口冷气。 “教授,您这体型还没黄瓜长啊!” 很显然,阳魄化形术下又出现了一桩特殊案例。 张学舟是阳魄化身塞在了体内,而任一生则是化成了一个身体模糊的小不点,压根就没有正常的形态。 第七百七十章 找冤家 “足够的法力,足够的灵气,足够的神魂强度……” 毫无疑问,任一生在某些方面达标了,但在某些方面并不达标。 就像张学舟身体内孕育的那个阳魄化身,任一生的阳魄化身大小与他极为相近。 与张学舟有所区别的是,任一生这个阳魄化身在体外,而张学舟的阳魄化身在体内。 “教授,您学得真是快,我从未想过您学习得是如此之快,最重要的是在条件不足与资料不完全的情况下学成了!” 看着任一生三寸大小且模糊的身躯,张学舟伸手欲要摸一摸,又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人绝望的时候学什么都快!” 除了像尊上这样施法进行演示和改造,术法的修行少有一遍过,涉及重术尤其是如此。 任一生的修行速度让张学舟都有惊叹。 甚至于他当下翻译的阳魄化形术并不完善。 他誊写的这道阳魄化形术有部分是源于尊者和法师们的探讨,也有部分是源于任安然考核帝君的询问。 前者毫无疑问存在疏忽和不完善之处,而后者的解读则在于任安然难于依靠对口型的唇语进行复述。 尊者和法师们不仅存在见识和理解不足的问题,探讨的时间也只有半日,而且还有第三部分并未做探讨。 而任安然将内容准确传递给帝君就存在困难,即便结合了任安然展示了部分自己抄写张学舟的笔记也是如此。 而帝君则只有张嘴与合拢发出音调的模样。 唇语的准确度本就不算高,涉及晦涩难明的字时更是如此,张学舟和任安然在这桩事情上探讨了数日,至今依旧有诸多处不曾完善。 但张学舟没想到任一生靠着这份不完善的术凝聚成了一个身体。 尽管还有诸多疏漏之处,任一生无疑是从魂玉中走出来了,甚至还能走能跳能说。 “这个能耐真的很难学吗?”任一生问道。 “很难!” 即便是在此时的曳咥河圣地,张学舟估计学成阳魄化形术的人也不多。 而任一生的修为仅仅只是真灵境,很可能是张学舟所见修成阳魄化形术最低的修士。 这较之练废了的他实力更低,甚至还是在术不完整的情况下修成了。 尽管有瑕疵,但这毫无疑问让任一生摆脱了部分危机。 至于将来的后患则需要在步步前行中再做解决。 张学舟看了看任一生,又看了看自己那份极为不完整的阳魄化形术解读文稿,硬是没想通任一生就如何快速凝练了残缺的阳魄化身。 张学舟最终也只得认为绝望中爆发的力量或许超出了正常的修行,甚至忽视了很多关隘。 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很难重复学习的方式。 但张学舟觉得情绪或许带来了一定的辅助作用。 这让他在这份阳魄化形术上做了个‘情绪’的标记。 “恭喜教授……” “爸,您能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吗?” 张学舟恭贺的声音还未说出口,任安然提及了一个问题,这让张学舟回神过来。 “对了,回归身体”张学舟点头道:“这个阳魄化身只是属于精神、法力凝聚的虚幻之物,并非完全的实体,人最终还是需要回归自己的身体的!” “回归身体?”任一生诧道:“你那上面也没写这一段啊!” “后面那截磕磕巴巴说不明白的就是回身体的法儿!”张学舟道。 “我磕不好,没学成!” 精神难于正常下,任一生也无法管控自己的理智,甚至于他的思绪都难于抑制和控制。 他的目光所至之处,全部扫过了张学舟所记载的内容,但意识中又将某些内容剔除了。 他回忆过相关内容,又伸手对着张学舟那份草纸一点,那草纸顿时被他凌空摄入手心。 “这样……这样……再这样……我试……” 一股白烟冒出,任一生身体消散了下去,变回了魂玉形态。 “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是不是冷冻过头了?我收窍时感知不到身体,直接入了这块玉!” 任一生低呼声音中还夹杂了些许慌乱。 尽管是用一种不健康甚至不正常的方式回到现实之中,但他绝对没念头再缩回魂玉中。 他缩回的速度快,但在此显出的速度更快。 一团白烟升腾,魂玉迅速隐去,重新再显出了任一生模糊的身躯。 “去看看我的身体!” 回想到自己胡乱出窍导致难于回归身体的最初,任一生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心。 他伸手一挥,模糊的身体如清风一般浮起,而后站在了张学舟肩膀上。 任一生早就有体验过阳魄出窍宛如飞纵的能力,眼下这种如同漂浮的能力并没有让他惊奇,他略有心切指向病房一角的冷冻装置,又有任安然快速奔行而去。 随着输入密令,一阵排压泄气的声音响起。 近半刻钟后,机器上的防护罩面缓缓褪去,任一生被封的身体也显了出来。 站在张学舟肩膀上,任一生看着自己,他只觉眼前的自己似乎有了几分陌生。 身体还是他的身体,但任一生觉得看着就像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甚至就像一具外在的甲胄一般。 他身体漂浮而过,落在自己肉身的头颅上。 等到强行扒拉开眼睛,任一生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没法回归肉身。 “我应该是出了问题”任一生凝重道:“在我的感知中,这具肉身似乎就像穿戴的盔甲一般,我很熟悉但又感觉那并非我真正的自己!” “并非你自己?”张学舟诧异道:“那你感知真正的自己在哪儿?” “似乎是这里!” 任一生指了指自己模糊身体的胸腹部,他甚至想伸手进去抓取。 “我感觉魂玉似乎成了我真正的身体”任一生道:“我现在离不开的是魂玉,而并非我这具肉身了!” “这也不是借宝显形的术法,怎么就成了这个模样?” 张学舟弄不明白自己的状况,他也弄不明白任一生的情况。 “你们不需要担心”任一生道:“我觉得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没有回到自己肉身中并没有什么,我现在依旧能说能唱,我还能飞,我还能动用术法,我……只是用不了龙象格斗术而已!” 任一生试了试,依托基因发挥威慑作用的龙象格斗术显然没有发挥出任何力量。 “这……”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在另外一方世界释放鲲鹏格斗术的经历,觉得任一生借助某些特殊之物或许有可能重现龙象格斗术。 但他还没斟酌好如何说,只见飞了一会儿又释放了数道太清真术进行测试的任一生身体轰然炸开,又化成一团白烟收缩回了魂玉。 “我的力量……似乎全来源于这枚魂玉里的那种灵气,现在我乏力了!” 任一生的表演不过数十息,而后就如同缺电的手机一样陷入了关机模式,甚至较之张学舟使唤瞌睡虫后的症状更为明显。 他在魂玉中嘟哝。 “我很可能需要更多的图尔部落魂玉!” 在未知中行进时,自己显然就是最好的医生。 任一生觉得他不仅仅是施法的能力和魂玉相关,他那具模糊的身体想要正常化和巨大化,甚至涉及维系生命的形态,这需要大量的法力和灵气堆积。 他真灵境的修为远远不足,但魂玉或许能缩短这个距离。 毕竟以他现在的模样,就算张学舟将锻灵丹研究出来,他也没法吃。 任一生最终觉得自己必须前去千岛联盟国,而后找找当年的那个冤家,看看能不能入手一些魂玉。 第七百七十一章 序列盛会 任一生想要找到图尔柯兰多这个冤家,这其中离不开图尔卡兰朵的带路。 如果没有对方,他们只能到千岛联盟国的图尔区四处走走,绝对没可能走入图尔族核心区域。 “萨安提,你想去我们家乡走走?” 事情拜托给了张学舟。 这桩事情对张学舟不算难。 张学舟找图尔卡兰朵非常简单,但凡他出了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这个特殊隔离点,只需要站上半小时,对方就会出现在附近,并不需要他在茫茫人海中去寻觅。 而图尔卡兰朵脑袋中的念头非常人所能猜测。 为了最近距离接触张学舟,对方居然住进了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还给自己挂了一个‘精神科’住院治疗的病症。 张学舟站在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的大门口不远处,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图尔卡兰多穿着病号服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 这让他嘴巴无语的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但他还是适当提及了自己的想法,这让图尔卡兰朵大喜。 “我对你们图尔族的神灵非常有兴趣,想着过去看一看,不知道你能不能带路引领我参观一番?”张学舟道。 “没问题没问题”图尔卡兰朵大喜道:“我妈肯定会很开心见到你!” “呵!” 张学舟干笑了一下。 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图尔柯兰朵,但任一生既然有这方面的需求,他还真免不了这种事情。 “那今天就动身吧”张学舟开门见山道。 “这么快吗?”图尔卡兰朵脸显诧异道。 “你知道我非常喜欢把玩魂玉,我还想见识见识其他的魂玉”张学舟点头道:“我现在太迫不及待了,一刻都不想等待!” 张学舟抓着任一生所在的魂玉,一脸兴趣盎然的模样,这让图尔卡兰朵歪着脑袋思索了两秒,但她随后就应了下来。 对图尔卡兰朵来说,她前来赤色联盟国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还有意外的收获,若今天启程回千岛联盟国也并无不可。 只要张学舟的证件办得下来,她在今天就能动身。 但让图尔卡兰朵有些诧异的是张学舟办理证件的速度太快,她和张学舟只在济世医疗中心外聊了一刻钟,医院顶楼的停机坪微微轰鸣声中,持着证件的任安然在数分钟后就赶了过来。 “她也要跟着过去?” 看着持着两张证件的任安然,图尔卡兰朵一脸诧异,又有任安然对着张学舟低语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身体有些毛病,如果没有人照料的风险会很高”张学舟道:“安然姐就是请来专门前去照料我的!” “我可以照料你呀”图尔卡兰朵道。 “她是医生,还是有执照的医生”张学舟道:“她照料人比我姐都要靠谱,比你……” 张学舟耸耸肩示意,这让图尔卡兰朵闷声闷气同意了两人世界中多夹杂了一个电灯泡。 她擅长融入和窥探的能力,但图尔卡兰朵确实不擅长医术,对一些突发情况没有任何有效应对的经验。 即便张学舟出现水土不服、晕船、晕机等症状,图尔卡兰朵都没办法有效解决、 “我已经预定了前往千岛联盟国的长途空客,半小时后起飞,我们通过上楼顶的飞行器前往空客中心的时间是十五分钟,走路通行与核查大概需要花费十分钟左右时间,登入空客两分钟,还有两到三分钟处理国内事情的时间!” 任安然看了看时间。 她融入社会生活接触人之后显然正常了起来,直接采用了压迫性的心理谈判方式提醒图尔卡兰朵。 这让图尔卡兰朵几乎缺乏思考和反应的时间,只能穿着病号服闷声闷气跟着在任安然身后。 “国内确实还有一些事情,笑傲江湖影视剧的播放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 张学舟并不担心张曼倩和父母等人,张曼倩几乎能顶替张学舟负责大部分人际关联方面的事情,而宋凤英和张卫盟在拍摄完毕之后就陷入了各自的奋斗中,宋凤英依旧寻求新奇方式进行直播,而张卫盟则在考虑下一本书的‘写作’了。 唯一让张学舟感觉消息有些坏的是影视剧的推广和播放。 这是当下切切实实涉及他利益的事情,相应他较为关注,又在‘二世祖们的后花园’中查看了相关信息。 “舆论权和话语权的争夺向来都是这样”任安然点头道:“事情最开始肯定有一些麻烦,难于凭借一道影视剧组委会的通令就让各地电视台签约播放,但杀鸡儆猴处理一两个城市的电视台负责人就应该能打开局面了。” “有什么坏影响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道。 “只是让西京城和地方家族矛盾加深更多一些罢了”任安然摇头道:“这是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面临的利益争锋,这场风波最终很可能通过举办序列盛会去解决!” “打一场?” “不错!” 任安然点点头。 测序者盛会可以争夺各种奖励,而序列者们同样可以拥有盛会。 只是这种盛会不会频繁开启,而是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等时长才可能开启一次。 这涉及利益的重新分配,也涉及了诸多资料的共享,又有垄断的科研仪器再度制造和分配。 任安然低声介绍着序列盛会所解决的争端。 “原来这不是想报名就报名的,还得自己拿出赌注才能参与!” 测序盛会只要报名组队,而序列盛会则是需要拿出参与博弈资格的诚意。 这涉及地方家族,也涉及西京城的诸多家族。 “会有红线提及相应的参与资格”任安然点头道:“譬如我们任家若是想参与,那些食物生产线的股权就做不得用,最低也会是济世集团的部分股权!” “若你们不想参与呢?”张学舟问道。 “主动上缴次一筹的利益即可,甘当输者直接出局”任安然道:“但凡这种事情来上数次,这类人的家族也就削去了大部分特权!” “那这还不得不参与了?” “看怎么参与,譬如我哥若是没有踏入第五序列,我们碰到序列盛会也只能当输者,我们会尽量减免序列盛会带来的损失,也尽量存留下次参与盛会的名额!” 西京城的担保只涉及各大家族不会联手打压,但并不涉及赤色联盟国这种诸多序列者参与的盛会。 在这种盛会面前,即便是长空家、周家等家族都不得不参与,更何况是其他家族。 序列盛会不属于年轻人的狂欢,也并非老年高阶序列者所能指定规则的存在。 但凡参与过一次分配,相应这些参与者在下一场就丧失了参与序列盛会的资格。 譬如涉及瓜分开国利益的周信、长空落、左连光等人都属于这个无法参与的行列。 任安然解释了数句,这让张学舟思索了数秒。 “这么说,若真召开了这种序列盛会,左家岂不是要倒大霉?” 他寻思了西京城众多家族的二代三代,只觉测序盛会中仅次于张家风光的左家很有可能倒霉。 在西京城中,二代中谁最强很难说,但若要说到最弱,这无疑是左家的左进和左权首屈一指。 这两人都属于资源堆砌的第三序列。 若非仗着左连光,左家在第二代就开始衰败了。 张学舟心思起得快,直接指出了西京城众家族在序列盛会中的最大受害者,这让任安然想了想,而后又点了点头。 任家还有机会保住利益,甚至有可能推动利益的前行,但左家只剩下弃权和必输的下场。 在这种事情上,左家无疑会强烈反对序列盛会的开启。 第七百七十二章 烫手山芋 空客微微轰鸣的声音中,张学舟踏上了离开赤色联盟国的第一次旅途。 在涉及检查检测方面,他们走了特殊通道,没有遭遇任何刁难,也不曾遇到问题,便是穿着病号服的图尔卡兰朵都是一次性过关。 从任一生开口到决定出发,再到登上空客前往千岛联盟国,这其中的时间不算长。 任安然眼中带着一丝复杂和茫然,她们行动的速度归速度,但她所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国度,甚至是任一生死对头的千岛联盟国图尔部落。 作为部落族群,这个族群有着与大众不同的习俗,任一生当年也是误打误撞中惹了祸患,导致在秦蒙废墟区域狩猎时就没安心过。 如同招惹了图尔卡兰朵的张学舟,但凡张学舟被图尔卡兰朵认定为亵渎图尔族,这个梁子就结下了。 在赤色联盟国尚还觉察不出问题,但只要前往秦蒙废墟,这个擅长交际的族群不仅仅是图尔人会出手针对,还会联络其他国度的人进行针对,导致烦不胜烦,若一个不慎陨落也是正常。 这更无须说前往千岛联盟国。 如果没有改变容貌和身份,任一生到达千岛联盟国图尔区十分钟后就可能引发冲突,直到将任一生制服送到图尔人的神祠听候发落。 任安然心中思索着相关,又低头与张学舟交耳了数句。 在得到张学舟再三确保后,任安然才放心。 尽管任一生私心下捅出了一些事情,但张学舟和图尔卡兰朵的关系较为正常,并没有陷入到哪一方必须服从又或屈服的地步。 这种情况极为难得,不免让她有些啧啧称奇。 如果图尔柯兰朵观念没有那么保守,任一生与之的关系也不会弄到那么糟糕。 她仔细想了想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图尔柯兰朵,又看了看图尔卡兰朵。 很显然,图尔卡兰朵在容貌上确实与她有部分相似之处,但两人的性格与发展完全不同,而两人在相处时也欠缺情感。 空客之上,图尔卡兰朵的目光甚至没有朝她看过几眼,而是将大多时间都注目在了张学舟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 任安然心中批判了图尔卡兰朵一句,但同样也将目光放了过去。 空客上的张学舟似乎没有丝毫不适,心态看上去极为自然。 这是极为不正常的出国,他们甚至没有任何行礼,仿若去邻家串门一样。 任一生的情况变化太快,任安然是时间仓促来不及安排,导致只取了一些外汇货币应急,但张学舟似乎就没担心过琐碎的事情,两人交谈甚至更多是涉及序列盛会等相关内容,而没有涉及出国后如何安排生活,又如何帮任一生取到一定数量的魂玉。 但这些事情确实不便探讨,这个年轻姑娘盯得张学舟太紧了。 若非张学舟提及和图尔卡兰朵之间并无私人婚姻等关系挂钩,任安然真怀疑图尔卡兰朵是某种怕被人抢了老公的妒妇。 “出赤色联盟国的国界了,好轻松!” 空客上跨越国境边界线的信息提示声音传来,图尔卡兰朵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我……” “我不记得!” 图尔卡兰朵刚起了个调调,张学舟就摆手示意自己脑袋有些问题。 “我得了健忘症,会下意识忽略一些事情”张学舟道:“你此前和我说什么了?” “就是入乡随俗遵守规矩的事情”图尔卡兰朵道。 “去哪儿都要入乡随俗”张学舟点头道:“我听说你们图尔族人极为好客,希望你好好招待我们!” “啊~” 图尔卡兰朵张了张嘴,只得先提前应下张学舟的话。 她点点头,又指了指张学舟口袋里的那块魂玉。 “你拿了我的玉,回家里后那个……那个……” 图尔卡兰朵低声提醒着张学舟。 在赤色联盟国拿她身份标示的魂玉把玩一下没问题,但张学舟在千岛联盟国这么做的麻烦不小。 如果张学舟没做好娶亲的准备,她希望张学舟将魂玉还给回来。 图尔卡兰朵此时也没了最初遵守图尔部落的那种苛刻观念,这其中的原因更多是张学舟的身份问题。 在她的感知中,张学舟大概率属于某种神使,身份与她母亲并无区别。 这种身份的人没可能入赘图尔部落,也不是她部落观念所能束缚的人。 不得不说,当身份地位在认知中发生变化,图尔卡兰朵已经少了很多心思。 这宛如作为同班的同学时,穷小子敢去追求漂亮女孩,但踏入社会知晓对方家庭极为富裕又或属于某个家族子女需要门当户对,这种落差足以让大多数人退却。 图尔卡兰朵就是这种情况。 她只是图尔族钦定的继承人,而张学舟在他观念中与她母亲平级,图尔卡兰朵甚至觉察张学舟所代表的神活跃性更高,胜出了他们部落供奉的老神。 这种落差让她没念头。 她注目着张学舟更多是利用对抗和抵抗提升自己,而不是花痴到一直凝望。 如果双方难有可能,图尔卡兰朵希望张学舟可以将魂玉还给她,免得回家之后麻烦不断。 “这块玉……” 图尔卡兰朵说话吞吞吐吐,张学舟不免也头疼。 他拿着的这块魂玉就是任一生,甚至属于任一生当下身体构成的重要部分,在任一生没有摆脱这枚魂玉之前,他哪能交出去。 “你们部落允许女性和女性结婚吗?”张学舟最终问道。 “啊?” “我实在太喜欢这块玉了,没有这块玉我都睡不着觉,若我让安然姐保管这块玉,这会不会解决这种尴尬问题?”张学舟问道。 “我没试过这种事,不知道母亲和长老们的态度”图尔卡兰朵连连摇头道:“你先交给我,我保管也是一样,等你回国我再给你!” “不一样,你不是医生!” 张学舟摆摆手,瞎扯了一个理由后将魂玉放回了任安然手中。 他想了想图尔部落的规矩,不免也有几分头疼,又有任安然的眼皮眨了眨,只觉心中涌过不好的预感。 在他们的手中,这块代表着图尔卡兰朵身份和地位的魂玉显然会是一个烫手山芋。 第七百七十三章 你是回来继承的吧 经历十六小时的飞行,空客降落在千岛联盟国的双流机场。 再经过转车和坐船,张学舟在做出前往图尔部落决定的二十四小时后已经站在了一座风格迥然异于赤色联盟国的城市中。 这座城市的建筑多带着了圆顶的特征,相较于现代砖石水泥化的城市,这种音译为图特拉姆城的城市还有大量建筑采用土木结构,城市的楼层也较矮,多以六层建筑为主。 这说得好听是田园自然风,说不好听就是基建发展较为落后。 “我们这儿是条件受限,科技再高也没法实现!” 千岛联盟国的科技整体实力在世界中数二数三,张学舟略微诧异后,图尔卡兰朵已经解释相关原因。 他们已经动用了最好的交通工具,这其中有任安然的特权,也有图尔卡兰朵的特权,但依旧花费了二十四小时。 而对普通人而言,这种跨国旅程不仅需要两天以上的时间,便是从双流机场赶到图特拉姆城也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 甚至图特拉姆城因为地理构造等原因没有修建大型机场。 相应这种区域想发展起来的困难度不小,即便是科技都难于弥补差距。 但图特拉姆城的生活显然极为丰富。 张学舟路过诸多处时曾经探头外望,他能看到数十上百人成群结队跳舞,又有人吹奏乐器、唱歌、祷告等,这种情况是西京城和溯东市所难于看到的景象,甚至在赤色联盟国都少见。 “我们图尔人一向都是这么快活,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就更不用说了”图尔卡兰朵解释道。 “大部分图尔人在物质上的追求似乎不算高”任安然同样解释道:“我们或许还想吃点好吃的,但他们只要能填饱肚子就不会在乎明天是什么样!” “这样子?”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旗下那些味道不怎么样的饼干生产线,我们制造的饼干有百分之二十被图尔人买走了!” 任家控制着数家制造饼干、猫粮、狗粮的生产线,每年的分红只有百余万,张学舟以往认为是小工厂,但了解之后才清楚是属于大型工厂。 不得不说,在农业基因发展的大时代,各种粮食作物的利润率低到了离谱的程度,即便大厂盈利也很少。 这些工厂生产线更多是为了解决环节中的就业问题而存在,并不是作为盈利的工具,甚至一些工厂处于亏损依旧需要维持运行。 任安然提及着图尔人的饮食、穿着、住宿等条件的低欲望,而不像图尔卡兰朵一样将原因更多归结于地利影响。 张学舟在片刻之后就得到了验证。 乘坐着需要特殊通行证的电车,他们穿梭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映入眼帘的是图特拉姆城的核心。 神祠。 这照例是重重叠叠的圆顶建筑,但建筑通体采用了白色的玉石所打造,看上去多了几分神圣。 这个区域不仅仅有众多神祠,涉及到了诸多魂玉的置放,还有图尔部落的酋长、长老们居住于此,又涉及一些高端的实验室存在。 相应这种区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不意外了,即便图尔卡兰朵都不能乱跑,只能先回自己的家。 让张学舟较为诧异的是作为酋长的居所同样较为简陋,条件并不比他们买的别墅高大上多少。 或许是因为此时属于祷告时间,图尔卡兰朵家中并没有人。 简单的换洗之后,图尔卡兰朵招呼客人的各种方便食品就取了出来。 这大多是一些只需要冲泡开水又或进行加温的食物。 “你们平常在家就吃这个?”张学舟诧异道。 “我在你家也是吃的这个!” 图尔卡兰朵嘟囔了一句,示意自己不管在哪儿都是吃的这些方便食品。 只要营养搭配均衡,她并不在乎食物的口感。 当然,图尔部落同样有属于自己的饮食文明,但他们的饮食现在不怎么流行就是了。 三人奔波了一整天,虽然途中有提供一些饮食,眼下无疑是能做进食补充体能,甚至于较为刚需。 众人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有冲泡的,有加温的,也有张学舟拿着一盒印刷了赤色联盟国包装字样的饼干小口咀嚼。 直到走动和开门的声音响起,众人才齐齐回过头。 一个容貌四十余许的中年女子持着一根镶嵌了魂玉的长杖推门而入,这让图尔卡兰朵大呼了一声‘妈’。 对方就是图尔柯兰朵。 她的容貌和图尔卡兰朵相似,但只要眼睛不瞎,这显然不会判别错年龄。 想到任安然等人错认带来的麻烦,张学舟眼睛还不由瞄了瞄任安然。 “我也是第一次见!” 任安然低声,又迅速站起了身来。 她刚刚欲要对着图尔柯兰朵行礼,只见对方的目光已经完全放在了自己身上,便是图尔卡兰朵都没有顾及,甚至都没有回话。 “阿姨……” “你是回来继承的吧?” 图尔柯兰朵看着任安然,目光扫来扫去,最终看到了那块带着吊绳的魂玉。 她脸上有几分怪异之色,但又承认了下来。 “既然你击败卡兰朵取到了她手中的魂玉,那么你就是图尔一族第六十八顺位的继承人了”图尔柯兰朵道。 “啊?” “怎么这样?” 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齐齐发出诧异之声。 张学舟和图尔卡兰朵之间的麻烦被解除了,但任安然的麻烦显然来了,甚至于图尔卡兰朵的麻烦也紧接而至。 “再如何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女儿,我可以给予你相应的继承权利”图尔柯兰朵道:“我听说还有一个男孩子也长大了,看来他发展得并不出色,这真是可惜!” “可我没想继承的事,我也不想继承!” 任安然愕然,但随着图尔柯兰朵的注视,她脑袋在十余秒后不免多了一些昏昏,点点头又答应了下来。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图尔安兰朵!” 进入图尔部落的第一天,事情发生了一些古怪的变化。 任安然直接取代了图尔卡兰朵的位置,甚至还被改了名。 张学舟站起身,他手掌拍得通红进行了恭贺,等到图尔柯兰朵提及召开长老会议公布此事外出,他脑海中一道明月划空,身体一个哆嗦下才让神智勉强恢复了正常。 这里稍做解释一下任家的产业。 因为看过一条评论说任家工厂一年才那么点钱,货币体系是不是崩了。 在基因作物爆发的年代,挣钱的是种子公司,而不是加工厂,这些公司经营的目的只是稳就业,而不是盈利,所以分红利润等方面不会很高,也属于西京城家族不喜管控的行业之一,最终才落到衰败的任家手中。 第七百七十四章 玉在人在 “要死了要死了!” 图尔部落的初次接触看上去像是风平浪静。 没有激烈的争斗和打斗,也没有伴随嘴斗。 一切的一切在图尔柯兰朵淡淡的叙说中就落下了帷幕。 “安然姐,你醒醒?” “请叫我图尔安兰朵,并且请你注意你的身份和用词,我现在是图尔族第六十八顺位继承人!” 只是接触短短的数分钟,任安然仿若变了一个人,甚至嘴里还多了一份夹生的图尔语。 “卡兰朵?” “我赞同母亲大人的英明决定!” “疯了呀!” 张学舟抓头,只觉图尔族这种做事风格简直是一言堂。 甚至图尔柯兰朵还带着某种蛊惑认知的能力,几乎可以改变一个人。 “数十年不见,她这种古怪的精神能力越来越强了!” 除了张学舟靠着鲲鹏格斗术恢复了神智清醒,魂玉之中,差点断气的任一生也复苏了过来,发出了低低的微弱喘息声。 “怎么破除这种麻烦?怎么让安然姐恢复正常?”张学舟靠向魂玉急问道。 “一者是精神力量足以与柯兰朵对抗,一者是有相应破解的手段,另外一种方法则是选择远离她,只要离得够远,时间够长,这种影响就渐渐消退下去了”任一生喘气道。 “你闭嘴,你……我要将你献给神灵大人,神灵大人应该会很喜欢你这种死者亡魂!” 交谈不过两句,任安然目光一扫,不仅脸显不悦喝住了张学舟,还捧起了魂玉,示意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我们图尔人死后都会将骨灰献给给各地神灵宗祠”图尔卡兰朵道:“一些拥有精神念力的长老、主祭尤为受欢迎,传闻参与奉献者被神灵大人选中就有可能进入神地,从而享受永世的生存!” “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这一套!” 张学舟吐槽。 他目光扫过任安然,又在图尔卡兰朵的脸上看来看去。 任安然还处于精神混乱的状态中,图尔卡兰朵显然恢复了大部分正常。 若在平常时刻,图尔卡兰朵同样会被这种‘神灵气息’所影响,甚至都不会有任何瑕念,但在张学舟恢复正常之后,她显然也察觉了异常,从而慢慢摆脱了图尔柯兰朵的影响。 “神灵赐予了我们神术,让我们图尔人团结一心凝聚一致,如果你不能摆脱我母亲的神灵气息影响,你会不会信这一套?” 图尔卡兰朵问了一声,随后又被任安然训斥了一句,她也只得朝着张学舟挤眉弄眼了几下。 “你的神进入了这枚魂玉吗?” 图尔卡兰朵压低声音。 她太熟悉自己的魂玉了,而结合魂玉中传出的细微发声,又有任安然呵斥的话语,图尔卡兰朵心中不由砰砰跳。 他们的神说的语言晦涩难明,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咆哮与哀嚎,但在魂玉之中,那是她所熟悉的联盟语,压根不是什么神神叨叨的话。 相较于图尔族第六十八顺位继承者,图尔卡兰朵觉得‘神’的事情更重要。 而且从关联上而言,任安然确实有图尔族继承资格,这甚至包括任无恙。 现代的文明在开化,图尔卡兰朵的认知也在伴随着世界旅行不断发生观念改变。 她喜欢权力带来的方便,但她并不喜欢这种权利伴随着的古板规矩与义务,倘若有人顶替她去进行继承,她觉得事情并非无法接受。 相应在其他家族打生打死的权利争夺,对她而言确实较为轻松。 若任安然能继承图尔族酋长,而后将西京城的济世医疗中心送给她,图尔卡兰朵觉得那才是最棒的事。 “嗯啊!” 张学舟照例是一串意义不明的含糊回应。 他看着一脸肃然的任安然,又看着挤眉弄眼的图尔卡兰朵,只觉来这儿糟糕极了。 但他目光对视过任安然眼中的一丝微微闪烁时,张学舟只觉安心了不少。 很显然,随着他摆脱图尔柯兰朵的影响,任安然似乎也有某种摆脱,甚至于她此时不再进行呵斥与教训。 “还好哥哥没来这儿!” 任安然心中同样大骇。 在短短时间的不知不觉接触中,她几乎对图尔柯兰朵言听计从,脑海中甚至多了不少图尔族的规矩与观念。 那仿若像是刻在她基因之中,随着接触有了伴随的苏醒。 甚至她还会半吊子的图尔语,那明明是她不曾学过小语种。 但任安然庆幸的是自己并非发展基因格斗术,而是主修行了精神强化。 她的龙象格斗术威慑力并不强,仅仅胜出张学舟一筹而已,但她在精神强化上的能力与张学舟有近乎的相似,又要远远胜出任无恙。 这个水准的精神力量无法对抗图尔柯兰朵,但无疑有了让自己不迷失的资格。 甚至随着她接触越多,她挣脱的次数越多,应对的经验也会越丰富。 “我……” 任安然刚想询问张学舟相关处理的建议,只听脚步和开门的声音再次传来,持着镶嵌了魂玉的图尔柯兰朵已经再度进入大厅。 “你过来的时间刚刚好,我和八位长老才刚刚完成祷告仪式,他们并未走远,相应可以马上开启长老会议!” 图尔柯兰朵满意看着任安然,等到挥了挥手,任安然顿时乖乖站在了她的身边。 “强者上弱者下,你的血脉无可置疑,验证必然过关,走吧!” 她呼了任安然一声,而后便带着任安然走出,甚至都不曾与图尔卡兰朵说上一句话。 “你和你妈的感情有这么脆弱吗?这完全无视你啊?” 看着图尔柯兰朵带着任安然远去,而房门又被关上锁死,张学舟也免不了要吐槽。 “我就说那块魂玉很重要了”图尔卡兰朵丧气道:“玉在人在,玉走人亡,我在我妈眼中近乎等同于死人了,她没召开长老会议将我处置掉已经算是大恩了!” “有这么严重吗?” “差不多!” “那你们部落的陋习还真是不少!” “其实我也不喜欢我们部落,但部落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妈说了也不算,这常年累月形成的习俗不是我们说两句话就能改掉的!” 图尔卡兰朵对着张学舟招了招手,而后跑到房间的一侧揭开了一个小窗户。 透过窗户,张学舟只见任安然已经披上了一件白色羽毛做成的披风站在了神祠前。 又有八个穿着红袍披着黑羽的中年人和老年人持着近人高的木杖,围绕着任安然缓缓绕圈行走。 图尔柯兰朵则是执着木杖一脸肃穆,朝着神祠的方向不断跪拜和念念有词。 “这都什么陋习,这完全不讲道理!” 张学舟难于吐槽所见的一切。 他只觉宛如梦幻,昨天还处于正常的世界,今天就完全换了一个风格。 如果不是任安然在精神强化上的水准极高,甚至在短短数分钟摆脱了影响,张学舟压根没法这么镇定。 他吐槽一声,只见神祠上方的圆顶有星芒的光芒浮过,一道宛如远古巨兽的低吼传入了他耳中。 第七百七十五章 妖咒 图尔族所在地分为九大区域,每个区域对应着一座城市。 而最中心的则是图特拉姆城。 宛如此时八位长老围绕念诵祷词的任安然一样,图特拉姆城周围有八大卫星城拱卫。 最中央的图特拉姆城无疑是集权力、科技、金融财富等于一体的重型城市,而周边城市更侧重发展生产,涉及了各行各业。 这也是张学舟进入图特拉姆城后少有看到生产工厂等情况的原因。 但图特拉姆城的神权、科技建筑极为集中。 “你们这个图尔神灵发出的是兽吼的声音?” 张学舟的感知能力极强,虽然离任安然至少有上百米,而神祠距离他更远,但张学舟的耳朵依旧捕捉到了相关的声音。 这让他有些诧异。 在静待事情发展与结束时,张学舟也尽量询问着相关的内容,试图多了解一些情况。 “那是神语”图尔卡兰朵纠正道:“这种声音意味着神的认同,这么远你都能听到?” “你们的验证就是这样吗?”张学舟奇道:“不需要抽血验验基因?” “我们信奉的是神,不是基因!” 图尔卡兰朵的回应让张学舟没辙。 在这种地方,需要适应的不仅仅是图尔人的习俗,更需要更改自己的观念,但凡他用赤色联盟国的那一套看待问题,那必然是一场灾难。 这就像用人类的观念去束缚妖族讲究法制和纪律,那根本行不通。 他刚刚到临图尔一族重地,短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甚至于他已经被图尔柯兰朵直接锁在了房中。 看着只有一个小窗口的窗户,等到再问了问图尔卡兰朵,张学舟完全确定了下来。 这让他只觉看似风平浪静的表面,实际上的交锋很可能已经过手了数波。 如果不找图尔卡兰朵确认,他甚至还难于确定自己被软禁了。 这是极为不友善的态度,但只要被图尔柯兰朵所影响而不能走脱,这无疑会被认为正常,甚至等到做客结束会心怀感恩离开。 即便是恢复正常之后,也少有会对此有异议。 “在你们图尔族内部,岂不是只有一种声音?”张学舟难于置信道。 “正常情况下是酋长最大”图尔卡兰朵点头道。 “这让我感觉就像专制的封建皇室”张学舟吐槽道。 “你要这么认为也没错”图尔卡兰朵认同道:“按书上的标准,我们这儿部分情况确实符合相关封建特征。” “那你?” “我刚刚应该是类似被剥夺了太子之位!” 图尔卡兰朵吐槽了一句。 她游荡各地眼见远超出了族群内的老古板,倒也不显失落,她甚至很想和任安然交换人生。 而以图尔卡兰朵的能力,只要她不头铁专门往各国机密之处乱钻,她都能活得很好。 但她吐槽自己只是短短数秒之后,脸上开始显出一丝惊恐。 “我……” “关上窗,不要朝着神祠看!” 百余米外,图尔柯兰朵似乎心有感应,目光扫视过房舍时开口大呼。 “我体内的力量在流失,图尔神在将我的能力收回!” 张学舟迅速推动小窗关拢后,图尔卡兰朵的状态似乎好了一点点,但她只是叙说完自己情况之后很快就恢复到了此前的惊恐。 玉走人亡的观念映入她脑海中,图尔卡兰朵才发觉这种说辞下的真实。 她身体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 “我很可能会被抽死!” 宛如大动脉被切开,力量的迅速流失让图尔卡兰朵难于站稳身体,显得有些晃晃悠悠。 她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青色的血管开始凸显在脸上。 她的神灵气息能力是如何被开启,此时也在如何进行关闭。 这种代价让图尔卡兰朵迅速想通了自己母亲为何会被束缚在神祠,为何她念念叨叨自己母亲时又会回应苦笑,她更是想通了自己所想要的自由代价,又有任安然为何一见面就被快速认定成了新的继承者…… 诸多她不曾想通的事情迅速在她脑海中划过。 但她的母亲很可能想不到退出的代价会大到图尔卡兰朵无法承受。 “救……救我!” ‘玉在人在,玉走人亡’是经验教条,图尔一族的继承者向来也是你争我斗,胜者生败者亡。 在图尔卡兰朵之前没有人这般谦让给予出代表传承的魂玉,也没有谁拥有足够的经验处理这类问题。 很显然,这种尝试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索命的人并非八位长老,也并非大群的图尔人争吵叫骂着要烧死她,而是曾经给予她赐福的图尔神。 在图尔卡兰朵的身体中,这种气息不断被收回,也让她身体有了大出血的破败感。 图尔卡兰朵能求救的对象只有一米外的张学舟,也只有她这个认定成‘神使’的人。 她低低呼救,身体开始歪歪斜斜倒了下去。 “似乎是咒法印记!” 晦涩的法力波动透过了玻璃窗,也映射在图尔卡兰朵身上。 或许是因为图尔卡兰朵常年四处瞎逛远离了神祠的关系,又或是图尔卡兰朵身上没有佩戴魂玉,这道咒法印记的强度并不算高。 张学舟仔细观测了十余秒,他已经伸手一指点出。 以低境界磨灭高境界修炼者的咒法印记很难,但在咒法印记微弱暗淡的情况下,他仅仅只需助推一臂之力。 甚至于图尔卡兰朵身上的这个咒法印记强度并不算太高。 他指尖淡蓝色的法力光华闪耀,随后就点在了图尔卡兰朵佩戴魂玉的位置。 身体微软的触感传来,图尔卡兰朵身上又有仿若玻璃一般破碎的声音,而神祠中远古巨兽般的低吼声中则是夹杂了一丝愤怒和不解。 “收敛住你的能力,不要被他发现了!” 看着喘过气来的图尔卡兰朵,张学舟缩手回来时叮嘱了一声。 他回忆过被破灭的咒法印记,只觉在现实世界中第一次遇到了近似的同类。 “难道是什么妖不成?” 他寻思了数秒,一时难于理解图尔族供奉的神灵。 在过往的猜测中,他更多是认为图尔族神灵类似于域外天魔,又或属于战胜了域外天魔的强者,但这种情况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有些怀疑。 结合低吼的声音,他甚至开始认为对方属于某种妖类。 “妖?” 脑海中浮现过这个观念时,张学舟也很难理解现实中这种环境为何会拥有产生妖的可能。 第七百七十六章 石器 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的相貌确实有几分相似。 等到任安然脸上抹上图尔族代表尊贵的黑色眼圈,又将头发盘起戴上一顶金冠,这几乎让张学舟产生了脸盲的错觉。 他看了看身体虚弱的图尔卡兰朵,又透过窗户缝隙看向远处的任安然。 “你们图尔神就住在神祠里吗?”张学舟回头过来才问道:“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泥塑的那种雕像还是石头雕刻,又或是一块魂玉,用这种形象立在你们神祠中?” “不是雕刻和魂玉,那是上百块魂玉包裹的一件石器”图尔卡兰朵摇头道。 “石器?” 石器是岩石为原料制作的工具,属于人类历史早期所使用的生产工具。 张学舟只觉这种时代跨越没个数百万年也至少有五千年,但他转念到千岛联盟国百余年前都有原始风貌,石器的历史很可能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古老。 “我没见过石器的真正模样”图尔卡兰朵道:“我只是在石器上面放置过一块魂玉,又聆听过神的声音!” “你们神说什么了?”张学舟问道。 “神发出的声音是柔和的、温暖的、不明意义的,而我也是在那时激发的神灵气息能力!” 图尔卡兰朵心中依旧残留着一丝恐惧感。 她知晓部落争夺继承者与传承者时的争斗,一度认为那是不文明与落后造成的死亡,但她没想到即便是愿意主动退出,她也几乎差点因此丧了命。 很显然,这种神灵气息传承的数量是有限的。 不论她此前对图尔神有多么尊敬与崇拜,被放弃时就是一个肆意处死的对象。 对方下手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宛如一个只知道执行指令的机器。 “或许是在吟唱咒语!” 张学舟也没见过激发身体能力的咒语,但他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 帝君都能跨越空间看到任安然,世上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并非不可思议。 张学舟略做猜测,他也不妄自下定义,想静待事情进一步清晰再看情况。 图尔卡兰朵作为失败一方存在风险,但上位的人员没有哪个存在过风险,张学舟对任安然的安危还是比较放心。 而只要有摆脱图尔柯兰朵气息影响的能力,临时获得这种地位或许还能带来一丝方便。 再三观测了数次,张学舟确定难有发现,这才挽着图尔卡兰朵入了房。 短短时间中,图尔卡兰朵体能大量流失,精神也萎靡不振,张学舟也只得给图尔卡兰朵冲泡了一些方便食品补充体能,又让对方躺着休息一番。 “如果你们这儿有x432修复装置,那对你精神恢复应该会很好”张学舟道。 “没……没有!” “你们一个酋长之家都没有这种医疗服务?” “我们这儿只是千岛联盟国的一部分,而我妈也只是二十六号议员,这些医疗需要我妈申请,排队后才能轮到我们交钱购买!” “那你只能睡觉恢复状态了!” 张学舟无奈摊手。 千岛联盟国在科技行业上水准极为不错,有不少自动化和智能化的产品,但在基因研究方面明显逊色赤色联盟国。 而高端医疗方面更是拥有不小的差距。 对于张学舟享受过多次的x432医疗服务,图尔卡兰朵并没有享受过,甚至在急需的时候依旧需要排队。 “对了,你前往赤色联盟国给任教授奔丧真是预知出来的吗?” 仿若想起了一些相关,张学舟低声问了问。 “那是我……我妈!” “你妈?” 图尔卡兰朵低低叙说让张学舟搞清楚了不少事情。 任何能力都有一个对应的范畴,即便再神妙的相术在窥探窥知上也属于以高对低,又或摆坛做法窥探修为相近者,而要窥探修为高深者大概率要引发斗法等后患。 图尔卡兰朵不论是从修为上还是从序列阶层的定义上都要逊于任一生,张学舟最初就对此怀疑过。 而将事情放在对方母亲身上,张学舟就少有了疑惑。 对方或许真的感知到了某种情况,就如同张曼倩浮过的一些未来可能发生的片段一样。 或许是打破了时间真的窥探到了未来,又或是如同宋步尔那样属于一次次的推衍从而获知了某种可能,又或许属于其他原因。 这最终让图尔卡兰朵在准确的时间段内奔了丧。 但对方的预演明显存在疏漏,任一生并未完全死亡。 而图尔卡兰朵沦落到眼下的状况,这或许也是图尔柯兰朵所不曾预料。 若非他在一旁破灭了咒法印记,这极可能发生殒命的事件。 透过所见和所思,张学舟大致弄清楚了这位图尔族酋长真正的心思。 很显然,或随着时代变化带来的思想转变,又或是任一生有可能带来的启蒙与影响,这位酋长并不想图尔卡兰朵也重复对应的命运。 又或许是报复任一生,亦或与任安然缺乏情感,但又放心任一生的教导,对方用任安然在强行顶替图尔卡兰朵。 一切的事情都依照了图尔族的规矩,让人几乎挑剔不出瑕疵。 但图尔柯兰朵在这桩事情上漏算了图尔神的反应,也漏算了张学舟拥有击破咒法印记。 神祠之中,带着不满的咆哮声音再度响起,而后传来了图尔柯兰朵惊恐的尖叫。 “隔断它,快带我出……出神祠!” 这种声音极为尖锐,即便耳朵没张学舟灵敏,又处于萎靡的状态中,还隔着窗户,依旧被图尔卡兰朵所听到。 从高亢走向萎靡,尖叫声音持续时间很短。 “我妈也出事了!” 图尔卡兰朵不免大急。 她是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发出这种惊恐的声音,而经过了刚刚被抽取神灵气息的事情,图尔卡兰朵更是想到了可能的相似。 “救救我妈!” 如果说现场有什么人可以进行挽救,这无疑是张学舟。 图尔卡兰朵将求助目光放向张学舟,这让张学舟摇了摇头。 “你家安防很到位,我没法从那个小窗口钻出去,也砸不破你家的金属防盗门和防爆玻璃!” 虽说这间房舍的布局只是类似于张家别墅,但相较于张家搭建别墅的普通材料,这种建筑的质量显然是另外一个档次。 这种房子用来关押人只是反向的随手利用,真正的作用是防备外来冲击,诸多一体化构造的钢构模式甚至能规避炮弹的轰炸。 想让张学舟从这种地方钻出去无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图尔柯兰朵将大门锁住了,也将摆脱麻烦的助力同样锁住了。 她的声音从惊恐转向哀嚎,又有图尔神低沉的咆哮,长老们则是疯狂大声念诵着祈祷之词,压根没去管自家部落酋长的呼救。 短短的片刻之间,这个部落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发生,甚至涉及到致命危机,即便张学舟也有猝不及防。 第七百七十七章 神祠 图尔族建筑喜欢采用圆顶结构,而对图尔卡兰朵的家来说,这确实是一座碉堡。 在这种地方只要锁上,想暴力开启的难度极高。 至少张学舟面对这种封锁无能为力。 “我们家那儿还有地……地道!” 等到图尔卡兰朵伸手费力地指了指,张学舟才点了点头。 乌龟壳再能抗揍,那也需要有安全撤离的方式。 很显然,安防到位的房子必然有后撤的通道。 他搀扶着图尔卡兰朵,等到图尔卡兰朵在书房墙角暗处刷了指纹,一块木制地板顿时沉了下去,显出了一条充满昏黄光芒的小型通道。 “你们设计暗道的时候肯定没考虑过受伤受创这种情况!” 张学舟看了看近三米深的底部,又看了看狭窄到仅能容身一人且没有梯子的入口通道处。 他指了指入口,图尔卡兰朵的嘴巴刚刚张了张,随即就被张学舟推了进去。 沉闷落地的声音传来,图尔卡兰朵身体好一阵巨疼,她晕乎乎的脑袋在数秒后才明白张学舟为何这么说。 “我……我腿骨似乎摔折……折……你踩我脑袋了!” “抱歉,没有你们带路,我不敢走这种地方!” 张学舟一跃而下。 这其中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 但这些小问题在太清真术下极好解决,只是一些提前承受的痛楚免不了。 “我腿骨刚刚好像折了!” 在通道地爬起来,图尔卡兰朵还摸了摸自己的小腿骨,又犹有几分不信剧烈痛楚的忽然离去。 她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有些迟钝的脑袋更为迟钝了。 等到被张学舟催促,她才踉踉跄跄在前方行进带路。 这条逃生通道存在多个出口,有通达五百余米外绿化带照射灯出口处,也有进入地下实验室的隐秘入口,也涉及神祠方向。 图尔卡兰朵带着张学舟转了两百余米,而后从一处小型储物间的垃圾堆里钻了出来。 “这儿就是我们神祠的后屋了”图尔卡兰朵介绍道:“从这儿向前走就能到神祠的大堂!” 出通道后并不需要图尔卡兰朵指路,长老们疯癫的祈祷声音,又有图尔柯兰朵的痛楚呼声就是最简单的方向指引。 “你们长老是第几序列的高手?”张学舟问道:“别一个见面就把我们放倒了啊!” “我带了枪”图尔卡兰朵哆嗦道:“他们怕枪!” “怕枪?” “我们是侍奉图尔神的神职人员,没有进行基因改造,也没有人入序列,只有圣武士才属于序列高手,但他们没特许不得进入神祠!” 图尔卡兰朵稍做了解释,这让张学舟心中大定。 只要能抵挡长老们的精神侵袭,这八位长老就相当于人畜无害的老爷爷,他能做到一拳摞倒一个老爷爷,若采用远射的方式进行针对,那也是一枪一个老爷爷。 他拨了拨护臂,无限枪的三根枪管顿时冒了出来。 “若你想救你妈,你得下点狠手”张学舟道:“不说打死你们这帮长老,至少得让他们缺乏干扰的能力!” 神祠中,图尔柯兰朵的痛楚哀嚎,又有长老们带着疯狂的吟唱,任安然没有任何发声的回应,呈现出了一种诡异而又让常人难于理解的宗教场面。 赤色联盟国剔除这些古老传承带来了部分损失,但无疑祛除了大部分愚昧,少有人会这么疯狂信奉‘神’所执行的一切。 若图尔卡兰朵没有接受外来知识的洗礼,她觉得自己站在神祠中同样是疯狂,甚至会漠视自己母亲的哀嚎。 对于神职人员来说,‘神’的意志大于一切,高于亲情和友情等关系。 这也是八位长老为何没有顾及图尔柯兰朵的原因。 若神要收回图尔柯兰朵的能力,他们支持,若神要更换酋长,他们也支持,若神要惩罚甚至击杀图尔柯兰朵,这同样是他们所支持的事情。 相应任何阻止和破坏行为也必然会被八位长老所敌视。 张学舟提及下狠手的原因就在于此。 如果不能迅速摞倒这八个老头,但凡有一个长老逃出神祠都将给他们带来难于收拾的麻烦。 “我肯定下狠手打”图尔卡兰朵道:“他们穿的神袍又粗又厚还皆具防劈砍和防弹能力,我这种小型麻醉枪不瞄准点压根射不穿。” “那你提醒的真及时!” 张学舟手指微伸,控制着无限枪的三根枪管伸缩。 他的手微抬,将自己打击的方位同样做了变更。 “你这个会不会打死人?”图尔卡兰朵问道。 “我第一次拿来用,不知道打不打得死,但你们得把这个事情摆平了,不然我没法去救你妈,毕竟出事的是你妈,又不是任安然!” “那你尽管打,大不了我们造一次假,让他们集体殉神职!” 图尔卡兰朵苍白的脸上浮过一丝血色,抓住的小型麻醉枪同样将射击高度抬升了一些。 是救自己的妈还是与长老们同流,她的选择显然很明确。 如果没有合理的方案,他们袭击长老,在神祠中违抗神的旨意都属于死罪,足以吊起来烧上三天三夜。 眼前的事态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图尔卡兰朵的预料,任她也没想到任安然执着魂玉之后会发生如此复杂的事情。 她的手微微抖了数下,而后蹑手蹑脚不断前行。 等到沿着一条长廊行进,踏上一条登入二楼的台阶,他们借助墙壁上通风孔已经看到了神祠大殿中的众人。 还不待张学舟开口,图尔卡兰朵一枪就射了出去。 麻醉子弹在短短零点一秒就完成了注射,额心中弹的那位长老目光呆了呆,手舞足蹈的吟唱随后停顿了下来,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直到图尔卡兰朵开第二枪,这些长老才有了反应。 “谁……” 大喝的声音还不曾完全说出口,张学舟也射出了自己子弹。 毫毛钢针射中对方咽喉,将对方的话憋了回去,而后是对方捂着喉咙连连疯狂的咳嗽。 这种枪械的威能确实不算强,射中喉咙的危害类似于卡了一根鱼刺,但用于限制显然是非常到位了。 一枪射出,对方已经丧失了正常的能力。 这种近距离让张学舟完成高要求射击任务的难度并不算太高。 等到图尔卡兰朵射第三枪时,无限枪已经命中了第五位长老的咽喉处。 神祠中,长老们的吟唱变成了猛烈的咳嗽,等到图尔卡兰朵冲入神祠大殿再补了数枪,这些咳嗽声才不得不消退了下去。 “妈?” 图尔卡兰朵朝着在地上如蛇类一般挣扎的图尔柯兰朵急呼了一声,张学舟也看向了图尔族供奉的神灵。 第七百七十八章 图尔神 神祠中央大殿中,一个半人半鹿的巨大金色神像矗立。 神像通体采用黄金打造,又有一柄被魂玉包裹的石器被神像双手托举迎向天空。 而在神像的手掌中央,上百颗魂玉堆积在其中。 又有淡淡而晦涩的法力波动不断从石器中传递而出。 一道法力在抽取图尔柯兰朵,而另一道法力则笼罩在任安然身上,让任安然呈现出极为虔诚的神态。 “似乎是抽取了魂玉内的灵气辅助施法!” 图尔卡兰朵身上的咒法印记微弱,但图尔柯兰朵的情况完全不同。 对方身上的印记宛如顽疾,并非一道法力就能冲撞退散。 张学舟吸了一口气,身体背对神像时,整个人已经借用鹤翔倒飞的能力离地而起。 等到他身体站稳,双脚已经稳稳踩踏在了神像的双手上。 代表图尔神的石器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张学舟伸手摘掉魂玉显出石器的模样,这柄宛如石斧的石器中才传来愤怒的咆哮声。 链接图尔柯兰朵和任安然的法力波动迅速衰退了下去,这让张学舟心神一紧。 他刚欲跃下神像看看后续的情况,只觉一道法力凝聚的恶咒已经临身。 与图尔卡兰朵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短短的瞬间,他体能就有迅速的流失,甚至包括他的法力。 仿若有什么在他身体内燃烧,将他身上的力量不断燃烧殆尽。 张学舟不免大骇,伸手连连摘下数枚魂玉丢了下去。 “快……快摘掉这些魂玉,他在借助魂玉施法,我斗不过他!” 他低呼上一声,这让下方的图尔卡兰朵蹦跶了数下,等到确认自己完全无法登入神像后,她靠着麻醉枪射了一梭子。 图尔卡兰朵射击的准度十足,一颗魂玉应声而飞。 但‘麻醉弹打空了’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知道已经指望不上图尔卡兰朵了。 对方身体被这个图尔神所抽取,走路都有几分困难,没了枪械作用的图尔卡兰朵派不上任何用场。 “将……” 图尔柯兰朵的喘息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心神一动,眼前一头体型巨大的人头鹿身怪物朝着他愤怒冲撞而来。 “鲲鹏!” 异相的呈现让张学舟身体自然呈现出基因格斗术释放的状态,明月浮过脑海,他眼前的怪物身体迅速变淡。 但只是短短数秒之后,这头怪物的身体又凝实起来,朝着他狠狠冲撞而上。 被顶飞的巨疼感传来,张学舟只觉脑海中一片混乱,鲲鹏格斗术所诞生的明月坠落,风云疯狂吹拂,阴阳九天大悲咒所凝聚树木上叶片在瞬间发黄坠落。 “逆神者当诛!” 疯狂呐喊的咆哮声映入脑海中,张学舟只觉自己整个意识天地都充斥着这种声音的回荡。 “是意识的冲击,他想毁灭我的意识!” 当咆哮的低吼变成了可以理解的内容,张学舟已经完全清楚了情况。 “呔!” 张学舟意识的强大源于境界和精神强化篇的重叠堆积,这让他精神异于正常修行者。 大喝一声时,他也只得勉强镇定神魂。 鲲鹏格斗术呈现的月降异相吸引了人头鹿身怪物的注意,在他的精神世界驰骋时,那道明月显然成为了主要打击的目标。 “若它冲撞倒我这颗树,我不仅会破功,还可能面临死亡!” 救人没救成,还将自己搭了进去,张学舟感觉不仅仅是另一方世界恶意满满,他现实中也开始糟糕了。 图尔神根本不像张学舟以往遭遇的任何对手,对方根本不与他做任何交谈,直接选择了轰杀。 他甚至无法与对方进行有效的沟通。 “如何才能对抗对方?” 精神世界延续的时间极为漫长,但对现实中而言,他所思考的片刻或许只是现实中短短的一秒钟。 如此短暂的时间难于让其他人援助到位。 想要求生还得靠张学舟自身。 但张学舟应对的方式确实有限,除了初步发展的鲲鹏格斗术,他并无精神方面的特殊才能。 “鲲鹏格斗术需要身体基因能力配合引导,我眼下靠着身体本能激发了一次,想要再次激发的难度只怕是极高,它的实力远超出了我,即便我学董夫子临时破境提升自己的精神强度也难于应付,而且我现在似乎还突破不了……” 张学舟有些后悔自己行事过于急切了。 但凡他采用一些更合理的方式去除石斧周围的魂玉,他或许能逃出这一劫。 “去除石斧周围的魂玉?” 应对手段技穷时,张学舟满心的后悔,但他也终于想起了什么。 他没法正面对抗这个图尔神的怪物,但他确实还存在一种手段。 阳魄化形术。 即便张学舟只是初步理解,难于一次性形成尊上所给予的那尊阳魄化身,他也有相应凝聚的基本可能。 这是神识之学,确实能被他此时引导。 而形成阳魄化身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灵气,相应这门术具备快速吸纳灵气的作用。 形成阳魄化身在其次,张学舟吸取掉对方借用的灵气是重点。 对方想泯灭他精神,他就端对方的老巢。 欠缺了魂玉供给的灵气,张学舟不信对方还能如此精神奕奕。 识海的天地中,阵阵狂风呼啸,又有无数白色光华斑斑点点坠落。 天空之中呈现出大地景象的倒影,仿若天变成了地。 又有一颗古树种子在倒影的大地中迅速破壳生长。 “逆神者!” 半人半鹿的图尔神咆哮一声。 他鹿身的四蹄疯狂踩踏着地面,疯狂的叫喊和祈祷声音中,他的手中多了一把石斧。 仿若开天辟地,他持着石斧朝着天空一斧划出。 倒影的大地瞬间破碎,呈现出一片深邃的黑暗。 黑暗中,绿头鸭‘呱呱呱’惊慌的叫声浮过,一点红芒在黑暗中隐隐显出。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念诵的声音传来,图尔神的疯狂举动陷入了静默。 “你似乎是神,要与吾开启神战吗?” 半响,图尔神看向了黑暗中的红芒开口询问。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黑暗之中,红芒同样注目着图尔神,也重复着吟唱之语。 (本章完) 第七百七十九章 神战 “先……先救学舟,他出问题了!” 神祠中央,任安然神情木然,直到众长老倒下,又有图尔神收回了咒法牵引,任安然才从恍惚中清醒。 她目光向上一扫,就已经清楚了张学舟状态的不正常。 “他亵渎了神灵,应该是被神罚了!” 任安然苏醒之际,图尔柯兰朵也从剧烈的痛楚和身体失控中清醒过来。 她看向图尔神雕塑的目光又敬又畏又怕,注目向石斧时更是心有余悸。 凡人无法猜测神灵的想法,面对图尔神的喜怒无常与莫测,图尔柯兰朵同样难于猜测。 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没有溃散,到现在还残存了性命,这必然与神像手心的那个年轻人相关。 对方靠近石斧显然破坏图尔神的神术,这也导致了图尔神愤怒的针对。 “救人,快!” 任安然短促发声。 她费力挪动着难于动弹的身躯,不断活化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神的旨意,神……” “不要管图尔柯兰朵了,她还是一如既往,至今都没有改变!” 缩在魂玉之中,任一生看着这个数十年前单纯到像一张白纸的女子,只觉对方现在还是一张白纸,压根就不通人情。 “将那个石斧打下来,我不信将这块烂石头打碎,那个什么图尔神还能作祟!” 任一生高呼。 他的声音如同蚊虫一般弱小,但又清晰传入到了任安然的耳中。 在任安然的计划中,只要她能勉强保持清醒,在取得图尔族重要职位后,她想取多少魂玉给任一生都有机会。 但图尔柯兰朵的异状改变了一切。 图尔卡兰朵和张学舟闯入神祠导致了种种变化。 如今八大长老被麻醉躺在了地上,图尔柯兰朵浑身无力,能力也有大幅度下降。 而图尔卡兰朵状况并不算乐观,任安然此时身体不能动弹。 她注目过众人的形态,最终将目光放向了魂玉。 “爸,你上!” “我?” 听到任安然的安排,任一生不免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只得硬着头皮再度凝聚身躯。 一道白烟从魂玉上炸出,任一生灰蒙蒙的身体顿时将魂玉包裹了进去。 不到三寸长的身体让任一生显得很小。 但这种变化让图尔柯兰朵双眼瞪大。 “神?” 她注目着漂浮在任安然前方的模糊身影,又看向高大的神像捧着的那柄石斧。 很显然,在图尔一族的认知中,但凡在魂玉中传导声音都属于神灵,而从魂玉中冒出显出形态,那更是神灵中的神灵。 “摧毁他!” 任一生大喝一声,小小的虚影身体随即飘飘荡荡而上。 他身体飞入神像捧着的掌心,刚想试图将石斧推落地上,只觉身体周围一股极为混杂的灵气爆发,诸多魂玉中各式各样的灵气冒出。 这些灵气或大或小,或阴凉或阴冷又或炙热,带来的感觉近乎百种。 任一生深深呼吸了一口灵气,只觉身体凝实了不少,没了此前施法到苟延残喘的虚弱。 他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如他这样的特殊形态确实需要不断补充魂玉之中的灵气,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生命和力量。 这种续命的方式无疑极为糟糕,但这是他当下唯一能找到的办法。 “这个图尔神很可能也是如此延续形态!” 任一生思索清楚,不免开始费力推动石斧,等到难于挪动石斧,他又将目标放向了魂玉。 “我没有肉身的物理力量!” 不仅仅是石斧难于推动,魂玉的重量也让任一生无可奈何。 或许是他身体构建太过于薄弱,连容貌都难于正常化,又或许是这种生命形态不具备物理方面的力量,只拥有精神和术法的威能。 太清真术显然没什么好施展的,但欠缺了身体,任一生又无法释放龙象格斗术。 “快,你们得上来一个人,我挪不动石斧和魂玉!” 虽然人飞上来了,但任一生能做的事情不多。 他此时只有不断吸纳各式各样的灵气,争取让身体凝实一些,看看有没有可能发生改变。 这种改变显然在向好,至少任一生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许多。 甚至他的喊话让图尔柯兰朵振奋无比。 甭管是图尔神还是其他神,对图尔柯兰朵而言这都是神的旨意,只要魂玉属于他们图尔部落,这就是图尔部落的神。 相应神说的话要遵循,神的提示也要去做。 她身体中涌现了一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力量,捡起自己的祭祀法杖朝着石斧用力一扔。 碰撞和摇晃感传来,石斧周围摆放的魂玉如同散落的碎石一般纷纷坠落。 任一生只觉一股暴戾的气息覆盖过他身体,又有一滴鲜血从他身躯中穿透而过落下。 这让他抬起了头。 对三寸大小的任一生而言,仰望视角中的张学舟无疑是一尊巨人。 而他所见之处,只见这尊巨人双眼滴血,又有额头中央如同充了气一般来回鼓动。 仿若有什么异物藏在额心中央,又试图进行着逃离。 或许是还不曾发育成熟,又或难于脱离肉身,这种异物来回乱蹿,也带来了张学舟头颅上渗血不断。 “肯定是弘苦!” 任一生大骇。 他记起张学舟曾经提及‘很快就有可能要见面’的话,任一生不由大呼。 任一生只觉这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图尔神和弘苦同时撞上了张学舟。 “安然,快快快,学舟不行了,他身体遭遇弘苦的反噬了!” 额头中央的皮肉渐渐撕裂,一枚黑色的核若隐若现。 黑核上无数触手一般的丝线紧紧缠绕着血肉,这原本或是想着捆绑与侵入,但在此时,这些触手丝线反而成了禁锢,不断的拉扯让黑核难于逃离。 任一生凝望着黑核,只觉神智瞬间陷入恍惚之中。 他似乎听到了鸭子慌乱的大叫,又有宛如洪荒巨兽的疯狂咆哮,还有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你到底是谁,居然不做回应就和吾开战?” “原来如此,你神国也破碎了吗!” “想要吞噬我延续生存?” “那就只能不死不休了!” 疯狂的咆哮声中,任一生只见一柄巨斧开天辟地,划开了整个天幕,将深邃的黑暗划开了明亮,也映射出了现实之中的神祠。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章 预测的验证 巨斧划过天幕,也显出了天幕之后的域外天魔。 张学舟一直认为域外天魔很厉害,除了和帝君掰手腕被打了两次之外,对方都非常高深莫测,让他心中有一种难于形容的紧迫感。 张学舟在修炼上从未有过怠慢,也不断努力向前行进。 他的动力几乎源于将来两者见面之后的生死角逐。 但张学舟没想到,他还没和域外天魔争夺生死,两方几乎要被这个什么图尔神打死。 天空破碎意味着张学舟实力迅速跌落。 若大地破碎则境界必然倒退。 而境界树被斩断则意味着他修为被废到全无。 巨斧划开天际,张学舟已经遭遇了明显的重创。 张学舟对看到藏于黑暗中那点红芒并不惊恐,他甚至表示欢迎。 作为域外天魔寄托的分身,张学舟希望对方能分辨清楚谁是自己人,谁又是外来者。 他希望域外天魔可以驱逐走这个半人半鹿的图尔神,至于其他事则以后慢慢解决。 图尔神连连的咆哮声音中,张学舟无疑听懂了部分内容。 “神战?” 他心念一动,被击破坠落的月亮化成了虚影。 作为当下完全放弃抵抗的对象,张学舟希望图尔神瞄准了域外天魔打。 而对方的行为也确实如张学舟所预料的那样。 黑暗之中红芒大盛时,半人半鹿的图尔神已经再次持斧一击划过。 天际的黑暗深处无数红芒爆射。 宛如被打到吐血,张学舟只见那些红芒如流星一般坠落,让破碎的天幕抹上了一层夕阳红。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机械的声音不断重复,黑暗中的红芒大盛,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无尽的黑暗倾泻了下来。 只是短短片刻,张学舟只觉自己所感触的一切景象都变成了黑暗。 “……神国” “吞噬……” 他感知涌现过一阵迷糊,又有隐约的声音入耳,而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巨响。 张学舟的天幕没能承受图尔神持着巨斧打击,域外天魔也没承受住。 黑暗到缺失感知的深邃被划破,天空被清空了一大片,张学舟觉得自己看到了神祠的景象。 他感知扫过曾经在灵气浪潮中见过一次的域外天魔真身,又沿着域外天魔向外望去,只见无数红色的血从天际落下。 血幕之后,那是一片模糊可见的神祠景象。 “要回归现实了!” 张学舟心中一喜,觉得只要能控制自己身体,甭管当前位置离地是两米还是三米又或五米高,他身体一歪就往下倒,而后疯狂逃窜离这个图尔神远远的。 只要有机会卷土重来,他能将这个图尔神寄托之物打到破碎,从而让对方烟消云散。 “快快快,学舟不行了,他身体遭遇弘苦的反噬了!” “他脑袋在裂开,那里面有个黑色的东西要钻出来了!” 天际之上,任一生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心中打了个冷颤。 很显然,他刚刚似乎想的有些多。 “那个血幕是我头上流的血,我能看到神祠的模糊景象只是因为域外天魔想逃离我的身体,它在拼命往额头外面钻,我额头可能要被钻穿了,才让我感知到了神祠景象!” 任一生的话让张学舟想到了张曼倩曾经的一个预测,他在那个场景中满头是血。 而在眼下,这个预测验证了。 虽然早就有一些心理预备,但张学舟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甚至他遭遇这种情况时掺杂了第三方,事态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 在这场交锋中,他和域外天魔都被击溃。 张学舟无力反抗,而域外天魔则是慌张而逃。 “呱呱呱!” 绿头鸭的惊叫聒噪声不断在张学舟脑海回荡。 “连域外天魔都放弃我了,这岂不是说我必死?” 张学舟早年巴不得域外天魔离他远一点,而眼下这个愿望实现时,这让张学舟觉察到了死亡的临近。 帝君提及过部分猜测,只有被寄存的生命消失时,域外天魔才有可能放弃,从而另外寻觅新的生存方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若他想要自救,他必须站出来冲锋在前。 “凝!” 适合神魂状态下施展阳魄化形术再度被张学舟强行催动,天空之中无数白色光点随后涌现,飘飘扬扬洒落了下来。 “灵气,又涌现灵气了,那个弘苦在无情砍杀学舟,快快快快!” 任一生催促的声音传入耳中,又有天空的黑暗片片涌出。 踩踏在大地上,半人半鹿的图尔神看向天空,也看向那颗闪烁暗红光泽之物。 眼前的一切让他迷茫。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狐假虎威的货色,等到他一拳轰上,对方就已经仓惶而逃。 若非一时半刻难于脱身,对方早应该没了踪影。 “你这种货色都拥有神格?那我这种苦苦追寻的半神算什么?” 他咆哮朝天发问,而后再次举起了斧头。 斧头上的寒芒让张学舟心中濒临死亡的念头浮过,也让他拼命催动着阳魄化形术。 张学舟不清楚阳魄化形术到底有没有用,但这是他当下唯一可以动用的术。 “我没有其他可应对的能耐了!” 大骇之时,张学舟也发出了愤怒咆哮。 即便是穷途末路的死亡,他也不应该懦弱的倒下,而是会奋起搏杀到最后一刻。 境界树发出窸窸窣窣的树叶吹拂声响,仿若是恐吓,又仿若是歇斯底里。 “安然……” 任一生的声音再度催促时,张学舟只觉想起来了什么。 他强行催动阳魄化形术目标转向了天际那道暗红之物。 他此时欠缺阳魄化形的可能,张学舟希望域外天魔能化成形态,可以拥有一些对抗图尔神的能力。 相较于即将的死亡,张学舟觉得他此时资敌并无任何错误。 无数飘荡坠落向灵气白光迅速延伸向黑核。 “教授能拿魂玉形成身体,希望你也行,等赶跑了这个图尔神,咱们两的事情以后再说!” 尊上在他体内塑造阳魄化身的诸多经验涌上心头,张学舟不免也是依葫芦画瓢一阵操作。 甭管操作是否凌乱,又是否与尊上一致,又涉及域外天魔的境界水准,甚至可能存在的错误操作,张学舟当下管不了那么多,将能用的手段先用了再说。 相较于他显化的那颗境界树化成树人,张学舟觉得域外天魔好歹是老牌强者,总该是会多一些可用的手段。 但凡对方拥有了可能的形体,或许能对抗图尔神,或许又多挨图尔神劈几斧头。 更为重要的是,他此时依靠阳魄化形术似乎控住了域外天魔,对方没有再拼命往他额头之处钻,少了两败俱伤同时死亡的下场。 种种理由,也让张学舟不断推动阳魄化形术。 精神施术的速度显然远胜出了肉身施法,而在这种精神识海中,时间的概念也有了变化。 “呱呱呱!” 聒噪的声音再度浮过。 张学舟只觉心中有些不妙时,天际黑暗中的那团暗红光芒迅速显化,两颗巨大的红眼注目向下。 仿若凝望深渊,张学舟注目红色巨眼时,心中一股不寒而栗之感就涌上了心头。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一章 神术 精神的形态并不固定,譬如张学舟化成过鱼,他还甩过尾巴。 借助于阴阳大悲九天咒,张学舟化成了一颗树,如今成长到有拳头粗细,又有四米五的高度。 而他动用鲲鹏格斗术时,还会显化成日月的景象。 又有阳魄化形术凝聚成型。 正常而言,人类凝聚的是人的模样,如九灵元圣则凝可能凝聚成狮子形态,若九风妖王修行成功,则有可能凝聚成狼形。 “怎么是只鸭子?” 两颗巨大的红色眼睛注目向下,宛如深渊一般的凝望恐惧感传来时,张学舟也看到了域外天魔被阳魄化形术所凝聚而成的形态。 对方的模样和张学舟曾经吃掉的绿头鸭很相似,只是羽毛偏黑,看上去像是绿头鸭和乌鸦的结合体。 “呱!” 仿若天空炸雷轰响,域外天魔大叫时的声音和图尔神咆哮少有区别。 只是短短瞬间,这头体型庞大的飞禽就和半人半鹿的图尔神冲撞在了一起。 羽毛四散,又有鹿身血液横流。 原始暴力冲撞带来的感官刺激极强,尤其这是在张学舟的精神识海中。 张学舟只觉图尔神奔袭的冲撞仿若打击在自己身体上,又有域外天魔的瞳视与嘴啄重重锤击在他心中。 庞然巨物一者踩踏地面,一者空中翱翔。 作为一株树,张学舟只希望这两方争斗时不要乱打一通踩踏到他。 他凝聚了域外天魔的阳魄化身形态,一时有些不敢对自己下手。 此前的他存在死念,只觉甭管什么形态都能接受,但看到域外天魔的形态,张学舟觉得自己没了什么念头。 他的阳魄化身术水准显然一团稀糟。 这是照着尊上的操作画虎,最终画出了一头鸭子,错误离谱到了十万八千里。 张学舟不知道域外天魔是否能接受这种形态,又或存留了什么后患,张学舟心中的诸多念头算是齐齐落了下去。 “神格!” “给吾神格!” 呱呱呱的乱叫和打斗声音中,图尔神发出阵阵咆哮的欲望。 “只要拥有神格,吾就能高举神座,从此拥有形态,也会拥有源源不断的寿命!” 疯狂的打击中,图尔神发出阵阵咆哮,但他没有如此前一样动用巨斧,而是不断疯狂乱抓。 他的手屡屡破开域外天魔的身体,试图抓到什么,但每每抽出都是空荡无物。 而这也遭来了域外天魔的疯狂回击。 两股精神化成的形态不断冲撞,又不断对殴。 或许是无法从域外天魔的体内取出什么,身体鲜血浴身之后,图尔神没有再进行尝试。 他低低呼声之间,手中一把巨斧显出,身体上的鲜血不断朝着这柄巨斧汇聚。 “呱呱呱!” 照例警惕的叫声响起,又伴随了高飞而上。 “呱呱呱!” 但域外天魔没有再次挣扎挤出张学舟的脑袋,而是展动翅膀轻盈一落,随后落到了角落的一颗古树旁。 “你来我这儿做什么?” 张学舟大骇。 他看着自己三五米的高度,又看着域外天魔显化三十余米的鸟身,再看向远处持着巨斧的图尔神。 “呱呱呱!” 鸟嘴啄到树冠上时,张学舟只觉脑袋一疼。 他只觉自己似乎获得了什么,但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告诉他也在同时失去了一些。 屡屡想过针对域外天魔的千百种方式,张学舟没想到正式相见时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给你塑身简直就是个错误!” 他嘴中嘟囔,但心中却没有太多的念头。 远远之处,图尔神已经祭起了巨斧。 “神术:割裂!” 咆哮的巨声传来,斧头朝着张学舟方向一挥,一道血色的波纹顿时荡漾开来。 精神识海凝聚的大地在血色波纹下层层破碎,化成一片深邃的黑暗。 “如果不能取得完整的神格,一块破碎的神格对吾作用同样巨大!” 相距遥远,但图尔神在血色波纹后方伸出了右手。 他目光有几分不能圆满的可惜,但也有难于抑制的兴奋。 “止戈!” 但伴随着一道机械吟唱的声音响起,这道血色波纹荡漾过张学舟化身的古树和域外天魔化成的巨鸟时开始陷入层层湮灭。 兴奋的眼神犹在图尔神的眼神之中,但转眼已经变成了不可置信。 他持着巨斧喃喃念咒,身体鲜血不断汇聚在巨斧之上,仿若蓄力已久,这柄斧头再次咆哮划出。 黑暗之中多了一些光亮,但巨斧划出的冲击波碰撞时依旧发生了湮灭的现象。 “呱呱呱!” 带着几分得意,也带着提心吊胆下松了一口气,黑毛鸭子连连大叫。 “你拿了我的止戈决?” 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张学舟一颗心沉入到了谷底。 能拿他的止戈决,这也意味着域外天魔同样能取得他其他的能力,甚至发挥出较之他更强的效果。 至少张学舟在这种精神世界中就没想过九大规避之术,他也使唤不出规避之术带来的作用。 “如果域外天魔能取我的能力,他应该早就取了,而不是在此前惶惶逃命,想要脱离我的身体!” “为何他能使唤止戈决,我就不能使唤?” “九大规避之术需要动用十万八千窍,但精神世界中的我化成的是古树,根本没有十万八千窍供给我贯连,也就不存在使唤的可能!” “是……是我对他释放的阳魄化形术造成了这种后果!” 张学舟的脑袋疯狂运转。 他最终找到了相应的答案。 很显然,只有具备了一定标准的身体形态,规避之术才能化成精神世界的能力。 “我必须同样凝聚十万八千窍的身体才有可能进行对抗!” 张学舟刚刚想到强行凝聚阳魄化身,但他只要想到自己那个近乎练废了身体,而后现实中又需要进行同样的操作,这让他有几分不甘心。 甚至张学舟非常确定自己凝聚阳魄化身不可能有尊上那样完美,必然存在诸多问题。 他为域外天魔塑身的目的达成了,他们确实暂时挡住了图尔神,但这也带来了极为严重的后果。 等到域外天魔和图尔神之间的争斗落下,张学舟觉得这或许就是域外天魔对他图穷匕见的开始。 第七百八十二章 第四方 “吾的神术不可能没有任何作用!” 这种精神领域的交锋中,一项本事可以动用无疑会让人极为欣喜,而一项最得意的本事被完克甚至发挥不出任何作用,这种挫败感无疑极强。 图尔神持着巨斧在自己身体上划过,用斧刃不断接引自身鲜血。 无尽的鲜血缠绕着斧身,处于黑暗幽邃的他身体不断缩小,又有巨斧越发巨大化。 “神术:割裂” 再一次动用这道能力时,黑暗中荡起了一片片红色的涟漪,宛如波涛席卷,巨斧划出的锋芒一层一层叠加推动向前。 “止戈!” “止戈!” “止戈!” …… 机械一般的吟唱,也对应着这些红色涟漪的湮灭。 “呱呱呱!” 吁出一口气的黑毛鸭子大叫,显然是对当前这个结果满意。 帝君能压着域外天魔打,而取自于帝君手段的衍化同样压制了图尔神,让对方眼下怀疑人生。 “吾不信!” 此前压着打的对象在短短片刻就有了绝对防御的能力,这让他图尔神难于相信。 他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完美的盾,如果攻不破对方,那只是因为他施术的力量不足。 “以吾之名,唤吾族群之血!” 他注目着黑毛鸭子和古树,嘴中开始喃喃念诵。 眼前的对象守城有余,但出击明显不足,这足以让他慢慢积蓄力量,甚至拥有轻松撤退的可能。 图尔神愤怒但又不显慌忙。 他低声念诵,身上无数光斑涌现,几乎将身体变得透明化。 黝黑黯淡的四周开始变成暗红,他持着的巨斧并没有抽取自身鲜血,而是自动涌出一滴血液,而后第二滴、第三滴…… 密密麻麻的血滴在巨斧上涌现时,这柄巨斧的体积不断扩增,甚至在开始接近图尔神此前奋力一搏的状态。 但相较于此前吸纳自身鲜血造成身体缩小,此时的图尔神没有任何变化。 他注目着黑毛鸭子和古树,又不断判别自己所需的神格可能隐匿之处。 “神格!” 此前的他只是想着击杀异端,但他没想到这个异端来头如此之大。 那是他们苦苦追寻而不得之物。 拥有神格方能高举神座,成就真正的神才能脱离族群,也免受宗教信仰和族群强大与弱小的困扰。 相较于将自身吊在族群上,图尔神显然更愿意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追寻如此之久,才看到尽在咫尺的重物,甚至于只要打破对方的神术,他就唾手可得。 哪怕神格不完整不完美,他都认了,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会值得。 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声中,他举起的巨斧上血气缠绕,又不时有血水流淌而下。 “止戈!” “止戈!” …… 机械而重复的声音中,也伴随着黑毛鸭子慌慌张张的大叫。 源于绿头鸭的妖念,黑毛鸭子显然也有了类似的感知预警。 “能说人话吗?” “能用精神交流吗?” “你能不能换个人祸害?” “咱们能不能和平?” “你随手将我好不容易修行的能力剥夺是什么意思?” “我是不是变成了你藏身的容器,你对我收割的时候就能进行轻易取代?” 尊上能压住域外天魔是因为彼此属于不同的个体,而在张学舟与域外天魔争斗时,对方已经融入了他的身体。 这不仅是与自身在斗,甚至是与一个可以使用较之自己能力更强的对手在争斗。 相应张学舟不断努力修行,即便是踏入唯我境、真我境,他都很难摆脱这种纠缠。 如果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如果一切的成果都是为了他人做嫁衣,张学舟还真没什么奋斗的心思,甚至于他不会努力求生,而是会看淡生死。 大抵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人生之中因为伦理道德束缚的事情都将成为一纸空文,想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哪怕被人唾弃也不会在乎。 张学舟觉得自己会彻底沦落下去,哪怕是死亡也不会给他带来任何痛苦。 他震荡着古树的树叶,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愤怒询问,又有黑毛鸭子大叫。 在这片精神世界中,三方人显然有三种不同的心思。 图尔神想要获取自己所得,张学舟看不到人生希望,黑毛鸭子则是发出各种呱呱呱的莫名叫声。 又有极为机械的‘止戈’吟唱声音不绝。 “打!” “快快快!” …… 偶尔间,任一生的声音也会透过黑暗传导过来。 但没有哪一方会在意。 时间在精神交锋中并不属于恒定值,他们这儿一时半刻,对应外界不过一秒两秒,又有某些情况导致精神交锋短短片刻,世上已过数十年。 没有谁可以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交锋。 直到黑暗的天际中传来龙翔象鸣的声响,天际中一群巨象奔腾踩踏而过,图尔神才变了脸色,又有黑毛鸭子满嘴不解的‘呱呱呱’叫声,也涉及张学舟停下质问的略有所思。 “呔!” 任安然吞吐发声。 当欠缺时间也欠缺能力破解局面,任一生的建议转向了全方位打击,甭管是生是死都需要进行尝试。 神祠之中,勉强恢复正常的图尔柯兰朵陷入痛楚,图尔卡兰朵也没躲过去,又有处于昏睡的八位长老身体呈现不自然的扭曲和颤抖。 神祠之外,数道惊呼的声音响起,而后是某些落地的沉闷之声。 又有惊呼的声音不断远去。 任一生难于理解这种情况,但张学舟站在神像双手中的时间太长了,张学舟的形态也太过于骇人。 他看着张学舟额头上那个血洞,又有依旧滴落的血泪,再也顾不得如何准确判断。 “朝着学舟释放龙象格斗术,快快快!” 他再度催促着身体勉强恢复了部分的任安然。 若要任安然跳到神像上来拿走这些魂玉又或击断石斧,这种事情的难度显然极高。 但若只需要任安然对着张学舟释放龙象格斗术,这对任安然是必然能做到的事情。 只要任安然不拖沓,不询问为什么要对张学舟进行打击,动作不迟缓,不带任何一丝犹豫,任安然就能在短时间内做到。 急呼声中,任一生只觉身体仿若被重击。 耳边巨象踩踏的声响浮过,此前吸纳灵气而来的身躯再次被崩溃,他话都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而后已经化成了白烟收缩回了魂玉。 这枚魂玉在空中滞留了半秒,随后掉落在了神像掌心之中。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不同的对手 精神世界中毁天灭地,但这只是张学舟的精神本源世界。 任由他所在的精神世界斗得天昏地暗世界崩溃,他这个精神世界都属于一个独立个体。 而任安然的精神世界则是另外一个独立个体。 任何以咒术方式、精神缠绕等方式与张学舟交锋同样概括于其中。 相应任安然动用龙象格斗术打击时针对的不仅仅是张学舟,也包括了在他精神识海搅风搅雨的图尔神,又有代表域外天魔的黑毛鸭子。 巨象带着沉闷的踩踏声在上空碾压而过。 “我会再回来的!” 图尔神举着巨斧,他看了看巨象,又心有不甘看了看黑毛鸭子,手中凝聚力量的巨斧最终没有挥出去。 群象踩踏而过,他缩了数次水的半人半鹿身体没能承受住,最终和巨斧同时破碎,化成一颗流星迅速离去。 又有黑毛鸭子大叫。 “止戈!” “止戈!” “止戈!” …… 机械的声音不断重复,但能湮灭图尔神打击的奇迹没有再次奏效。 巨象伴随龙鸣的声音奔袭而至,冲撞的巨力油然而生。 看到感官中体型三十余米黑毛鸭子被巨象连连冲击顶飞,张学舟不免也是瑟瑟发抖。 作为精神识海中的植物,他衍化的境界树只有四五米高,被针对并不算明显。 被巨象连连踩踏而过,张学舟还能抖一抖树身站起来。 这无疑与黑毛鸭子充当了他精神世界主力打手的原因相关。 三方对峙的危机被临时解决了,但只要想到域外天魔的难缠,张学舟就很难高兴起来。 他看着自己破烂的精神世界,很清楚自己需要再次接受x432医疗进行修复。 但张学舟对于修复后的未来一片茫然。 他以往认为只要自己修为境界高,可以做到像帝君一样驱逐域外天魔,但域外天魔随手取走止戈决让张学舟没了信心。 眼前的黑暗和眩晕感同时显出,又有胸口呕血感和光明浮现。 从黑暗转向光明,张学舟终于回到了现实中。 他没忍住嘴里的那口血,一口血喷出后,身体摇摇欲坠数秒随后掉落了下来。 “啊~” 处于下方的图尔卡兰朵发出痛呼之声。 压到图尔卡兰朵身体后,张学舟身体一个翻滚也重重磕碰到了地面。 他眼睛一红,只见任安然已经缓慢挪动脚步走了过来,这让他放了心。 极为沉闷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闭上了眼睛。 在他对身体的感知中,他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几乎相当于做梦,不论他如何去进行感知寻觅,他都查不到域外天魔半分。 但只要想到任安然刚刚动用的龙象格斗术,张学舟隐约间也觉察出了一线生机。 这种生机并不源于他自身的奋斗,而是取决于任安然等人。 “只要你抹杀我,教授等人定然会弄死我的身体,甚至拿着去做解剖研究,大家到时候一起玩完!” 他想通了关键的问题,心中确实没了太多畏惧。 他最差的下场只是与域外天魔一起死。 倘若对方想存活下去就必须维持与他和平,这不取决于域外天魔有多大的能力,而取决于张学舟是否能被其他人杀死。 对于并不算强大的他而言,一梭子弹就能将他小命报废掉。 相应张学舟觉得域外天魔可以老实一点,免得大家一起死。 当然,若对方豁得出去,张学舟也没辙。 但对张学舟而言,只要他想通了相关,他就不会沉沦在悲观的情绪中。 “还得拉上那个图尔神,图尔神似乎有能力夺取域外天魔的‘神格’!” 对手的敌人就是朋友,张学舟深以为然。 他奈何不了域外天魔,也无法与域外天魔沟通,但张学舟有可能奈何图尔神,甚至能与对方谈判。 图尔神看似强势难挡,但图尔神最大的缺陷在于寄存于石斧中,类似于借宝寄托,而欠缺属于自己真正的身体。 在这种情况下,图尔神的本体就是那件石斧,也存在被他们打碎的可能。 这或许不一定能杀死图尔神,但很可能会让对方伤筋动骨,让对方得不偿失。 只要有这种条件,他们就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格。 沉闷的呕血感中,张学舟想清楚问题,只觉人都舒畅了数分。 “你身体要不要紧?” 任安然靠近询问的声音传来,张学舟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只要他有把握释放太清真术,他身上的皮肉伤并不是问题,而剩下则需要交给医疗服务进行补充。 他承受的创伤确实比较重,但恢复不算难。 “卡兰朵,我救了你和你妈一命,给我安排一场x432医疗应该没问题吧?” 张学舟问向了旁边躺在地上痛呼的图尔卡兰朵。 “我没那么高权力进行征调,我拨通讯问……” “没有问题!” 图尔卡兰朵应答的声音没有结束,图尔柯兰朵已经续了上去。 她一脸痛楚看向石斧,又看向宛如身体抽筋到蜷缩身体的长老们。 很显然,她能活下来离不开图尔卡兰朵和这个年轻人的帮助。 这是她此前见到所无视的人,也是她神术预演中所不曾见到的人。 或对方实力接近她,又或超出他,又或带着某种特殊,这才导致诸多事情有了变化。 而这其中还有任安然持着的那块魂玉的问题。 她一时难于想通诸多事情。 但眼下显然不是探讨这些问题的时间。 她眼神夹杂着几分忌惮,而后捡起了自己投掷飞出的法杖。 一行人搀扶进入神祠后堂,又动用密道离开。 神祠之中只有八位长老身体呈现奇怪的扭曲姿势。 “我呢,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倒是带我一起走啊!” 偶尔间,神像的巨掌中也传来低微的不满声,但任一生的声音很快就低了下去。 “你是哪来的?” “感觉怎么样?” “冷吗?” “我当初进来的时候都冻得哆嗦了!” 生命形态特殊的任一生极少遇到同类,尽管这个同类的来历可能有些小糟糕,但这依旧让任一生有几分新奇。 “瞧瞧你这……” 任一生意识浮过时,只听对方咆哮发声“滚!”。 意识冲撞感传来,任一生反手就压了回去。 任一生在一些方面不如张学舟,但在精神方面的能力无疑远远超出了张学舟,战斗的敏锐也有远远的超出。 让张学舟直接陷入溃败的图尔神连连战斗之后,遇上了最强优势在精神领域的任一生。 咆哮的声音还犹在耳边,但很快就硬生生咽了回去。 “老实点!” 没有龙象格斗术,也没有阳魄化形术,任一生凭借的是真灵境修为和第七序列的精神力量。 作为走在精神研究方面的领军人物,任一生不敢说自己精神力量是当世最强,但无疑少有人和他并肩,超出者则是极少。 锋锐感还不曾临身,他已经鼓荡着所有精神念头直接压了下去,让对方再难于动弹。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四章 弑神者 在千岛联盟国,图尔部落排名第二十六位。 在普通人看来,这个排名涉及地区经济实力等因素,但与赤色联盟国的序列排名一样,这就是个实战排名。 当酋长和长老们保持信仰,承受基因改造的只有图尔一族的圣武士。 相应这种改造的幅度有限,想拿个顶级排名也很困难。 但图尔部落确实是千岛联盟国的大族,这个占据千岛联盟国近十分之一人口的种族拥有的实际权利没有第二十六位那么靠后。 除了保持备用的高端医疗服务,图尔柯兰朵还进行了快速而紧急的调用。 “你现在能不能……” “十二小时后再说!” 张学舟努力睁了睁有些疲倦的双眼,看着熟悉的x432装置,而后将眼睛闭了上去。 “妈!” “神不再垂青我们了,我们有大祸了!” 图尔卡兰朵刚刚低呼一声,只听图尔柯兰朵一脸沉重低叙。 “我本想让你获得想要的自由,但没想到代价会是如此巨大”图尔柯兰朵道:“你和我神灵气息的能力大幅度下滑,安兰朵……” “请叫我任安然!” 任安然纠正了图尔柯兰朵的称呼。 神灵气息强势时堪称降维打击,而一旦威能削弱又或具备了抗衡的能力,这种强大就不值一提,甚至毫无影响。 对方能力大幅度下滑,对擅长精神的任安然就没任何影响了。 这让任安然面对图尔柯兰朵时的思维恢复了正常。 虽说她抱着一些其他心思,但图尔柯兰朵利用能力对她进行思想改造,甚至想着将她与图尔神捆绑,这很难让任安然有好感。 甚至于任安然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很失望。 “爸说的没错,她的观念与我们格格不入……糟糕,爸呢!” 任安然转念时才发现了大问题。 有思维迟钝的原因,也有忽视的原因,又有身体原因,还有任一生显化了三寸的身体飞走,任安然确实将任一生给疏忽了。 直到现在处于的环境较为安全,身体也接近恢复,任安然才回神过来。 “快快快,我那块魂玉,就是你此前拿着的那块,我落在神祠了,快带我去拿回来!”任安然急切道。 “我有点不敢去神祠了哎”图尔卡兰朵低低念道:“那枚魂玉不要也没关系的吧?” “我有关系!” 任安然念了一声,伸手抓过这个有些牵扯关联的妹妹,而后就往这个地下医疗室外面走。 “我们举办的仪式失败了,长老和圣武士都不会承认你们的身份,你们前去时要小心一些……” 图尔柯兰朵伸手挥了挥,随后又颓败放了下来。 不仅仅是任安然的身份不作数,图尔卡兰朵也被剥夺了继承者身份,这其中甚至让她的酋长身份也有了问题。 这不是她胡搅蛮缠就能解决的问题。 谁行谁不行,只要站在神祠之中祈祷图尔神,答案就会水落石出。 如同图尔卡兰朵提及自己有点不敢去神祠,图尔柯兰朵同样如此,并不敢前去做验证。 失去了神的照拂,她们无疑失去了最大的荣耀。 这桩事情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 “他似乎截断了图尔神收回我的能力!” 如果还有什么念想,图尔柯兰朵更多是将希望放在张学舟身上。 这是图尔卡兰朵提及‘神使’的人,甚至还有任安然捧着的那块魂玉忽然化成一个身影朦胧的人形之物。 这些迹象表明着对方身后似乎同样有一位神灵。 只要能展示神迹,只要能赋予他们特殊的能力,对方同样能成为他们的图尔神。 图尔柯兰朵心中确实有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 如果想拯救自己,拯救图尔卡兰朵,甚至让任安然拥有继承地位,她确实可以尝试‘换神’。 信谁都是信,图尔神不再垂青她,她就换一个神。 她的观念很落后,但年轻的时候被任一生教导了一次又一次,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被部落传统荼毒的‘铁头娃’,她甚至不想让图尔卡兰朵重复自己的人生。 “必须杀死图尔神!” 脑海中疯狂的念头涌过,图尔柯兰朵的心不免还猛跳了数下,一双眼睛左右来回乱看。 图尔一族的神灵有神异,但并非不可敌。 哪怕是用大口径枪械打断那件石斧,图尔柯兰朵觉得他们所供奉的图尔神都有可能难于承受。 只要趁着对方虚弱时将常年供奉和不断更换的魂玉摘除,又将石斧破坏后存放在一个密封空间,图尔柯兰朵觉得图尔神随着时间流逝必然死亡。 她侍奉这位神灵多年,几乎洞悉了图尔神的弱点。 图尔神可以将她变成废人,她同样可以废掉图尔神。 疯狂的念头不断吞噬着图尔柯兰朵的心灵,也让她来回看了张学舟数次,而后慢慢步出了这个私密的地下医疗室。 推开与地底通道近乎完全一样的门,图尔柯兰朵钻了出去,不断沿着狭窄的通道行进。 此时神祠中的状况已经被人发觉,警报的拉响也让一些圣武士执行着特殊时期的指令,不断有圣武士进入神祠查看,又有长老被背了出去进行医疗。 神祠大殿中,数个模样古怪的圣武士将坠落的魂玉收拾完整,持着冷兵器来回扫视,不断勘察着神殿中每一处。 任安然和图尔卡兰朵处于密道上方没敢肆意乱动,两人不时对视,又不时透过通风口看神殿内部的情况。 直到图尔柯兰朵从密道中钻出,两人才将目光回望。 “咳咳!” 图尔柯兰朵稍微整理了自己的祭祀神袍,又持着法杖一脸凝重前行。 她从密道后门大步向前。 “谁给你们胆子搬运被神罚的人!” 还不待圣武士们注目行礼,图尔柯兰朵随即开口训斥。 “但……” “将这些被神惩戒的人速速放回原处,等待神惩戒完毕再说!” 圣武士们的嘴巴张了张,而后又被图尔柯兰朵连连训斥,一时话都不敢说。 长老们身上的麻醉弹都还插着,这显然不是什么神的惩戒。 但八位长老齐齐麻晕,此时确实没有任何人能对抗图尔柯兰朵所说的话。 短暂沉默数秒后,圣武士们不得不使用通讯传呼送走众长老去医疗的同伴。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五章 我抓住了一个家伙 “都下去吧!” 八位被抬出神祠的长老最终又完完整整的抬了回来,还多了数个瘫倒的神职人员,这些人齐齐排成了一连排。 酋长拥有最大的权利,而长老则是把控着细分而下的权利,甚至包括同样征调圣武士。 相应长老们维护酋长但又钳制着酋长。 如同新帝身边的那些老臣,这些老臣遵循旧制维护着新帝,但在新制度上会形成阻碍。 图尔柯兰朵所面临的一切与新帝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她墨守成规担任着图尔一族的酋长,这些长老就是她最放心的助力者,而只要她有任何新想法与举措,这些长老就会是最难缠也是最大的阻力。 彼此相处数十年,她和长老们的亲密确实有限。 而一次性让八位长老排排躺着,这是图尔柯兰朵一生之中首次见到。 没有长老们的钳制,图尔柯兰朵只觉仿若摆脱了最沉重的枷锁。 她喝退了圣武士,持着法杖看向巨大神像双手捧着的掌心。 在掌心中央,那就是他们一族所供奉的存在。 她目光警惕,又对着后门的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招了招手。 “这件石斧长一米二,重一百二十八斤,我也不知道石斧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但图尔神就藏在里面”图尔柯兰朵道:“如今安兰朵举办仪式失败,卡兰朵剔除了继承资格,我又被图尔神所惩戒,这……” “我们要离开这儿吗?”图尔卡兰朵问道。 “只要我们的事情被完全定性,我们不仅要面临图尔神控制的麻烦,还会被族人所追杀”图尔柯兰朵道:“这远远超出任当年所面临的情况,会持续到我们被逮到神祠中烧成灰烬为止!” “怎么可能这样?”图尔卡兰朵惊道:“这种行为不是反人类吗?” “这是规矩,你也可以理解为习俗,难有什么人可以做干涉,甚至于我们逃无可逃,没有国度可以庇护我们!” 如果说任一生还有赤色联盟国这颗大树遮风挡雨,让图尔人只能其他区域动手,一旦图尔柯兰朵等人陷入逃亡,没有任何国度能做庇护。 “你的意思是?” 四处搜寻任一生的任安然目光诧异,隐约猜出了图尔柯兰朵的一些想法。 伴随着图尔卡兰朵的询问,又有图尔柯兰朵的指示。 “我们需要驱除老神,我们也需要迎接新神,我们需要那位神使和他背后的神支持”图尔柯兰朵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维持和改变现状!” 她持着粗重木杖,又取了一些垫脚之物,朝着图尔卡兰朵比划了数个手势。 等到借助木杖够得着石斧,她木杖朝着石斧一杵,随即将这件代表图尔神的信物重重击落。 石斧刚刚落地,图尔卡兰朵就举起了一个长老的合金拐杖,朝着石斧用力一砸。 “你们一个用木头打石头,一个拿拐杖砸,就没点其他准备?” 任安然没有张学舟的经历,也没有图尔柯兰朵和图尔卡兰朵恐惧下的惊慌,至少她此时能正常思考问题。 看着着母女两人对着石斧如同见到蛇蝎的畏惧感,持着木杖和拐杖又打又砸,她不免觉得有些伤脑筋。 “没有工具你们至少也要借用动量和杠杆的作用,而不是这么乱砸!” 她倒是没什么畏惧,而是伸手抓起石斧,又稍微垫了一下。 等到稍做了比划,她手掌已经迅速劈砍了下去。 只要擅于借力,表演一下单手劈石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能耐,这何况是作为序列者的任安然。 咔嚓一声脆响,这件代表图尔神供奉的石斧头被她轻松劈断。 斧柄断裂,灰白的外表去掉,内部的淡青色显了出来。 “碎了碎了!” “将它封起来,我们要将它镇封住!” 相较于任安然的镇定,图尔柯兰朵确实心中慌乱无比,甚至于她额头已经冒出了层层密布的冷汗。 而图尔卡兰朵的情况也没好多少,她只是伴随任安然前来寻魂玉,哪曾想到她老娘守了一辈子规矩,打破规矩的时候就是翻天。 这是将图尔一族长久以来供奉的神物砸了。 谁也不清楚这件神物供奉了多久,反正祖祖辈辈都这么供奉过来了。 神像从木头换成石雕,又换成999的足金打造,但石斧从来不曾变过。 只要是神祠的人,都清楚真正的核心不是那尊神像,而是这件石斧。 相应图尔柯兰朵朝着石斧下手时,图尔卡兰朵心中惊骇同样剧烈。 这个她一直唠叨,一直叛逆不尊从,也一直感觉老土的母亲真正行动起来比她想象中的反抗更为剧烈,她至多是选择逃避不愿遵循族群的规矩,而图尔柯兰朵是在真正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断裂掉的石斧被图尔柯兰朵迅速抱起。 仿若抱着一个扯掉了引信的炸弹,图尔柯兰朵一脸诀别之意,而后迅速奔向了神祠后方的密道处。 “妈!” 图尔卡兰朵惊呼一声,而后迅速跟了上去。 “搞得这么要死要活的模样,不就砸了一件石斧!” 任安然没有紧跟上去,她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只是寻找任一生。 这两人不在场显然更好,任安然开始阵阵呼唤。 “我抓住了一个家伙,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学舟身上的那个弘苦!” 半响,神像掌心中传来微弱的回应声音。 声音中带着一点得意,也带着一丝自豪,更是带着一丝期盼。 任一生此前就对弘苦进行过各种监测,想要进行或和平或不和平的探讨研究,如今对方落在他手中,这下场不言而喻。 难得他落到这种境遇还能克制对手,任一生心中确实有点自豪,感觉自己没有变成完全的废物。 这不仅仅能解决张学舟身体的问题,更是能让他彻底压榨对方,将对方所有关于‘境界’和‘术’的内容都吐露出来。 “但凡……” 唯一让任一生有些疑惑的是,阳魄化形术取之于‘弘苦’,但这个‘弘苦’却没有化形的能耐,从而导致被他在魂玉中压了一筹。 “放开吾!” “滚开啊!” “唤吾族……” 任一生意识形态的下方,图尔神苦苦挣扎。 与域外天魔争斗许久,他属于旧力用尽而新力未生的阶段,此时确实需要调养。 但他没想到选了一个孕育灵气最盛的魂玉恢复元气时居然撞到了瘟神。 他全盛期肯定能压过任一生,但在眼下则是远远不如。 让图尔神感觉更糟糕的是他寄托信物的感应极为残缺。 那件石斧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破碎了。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六章 再次的合作 “我是这样想的……” 任安然取回魂玉之后,依旧从密道中退了回去,剩下八个被麻醉的长老和一些昏迷的圣武士等人躺在了神祠中。 等回到私密的地下医疗室中,图尔柯兰朵正一脸激昂叙说自己的理念。 “也就是说?”图尔卡兰朵问道。 “只要你能说服这位神使,让他的神接受我们的供奉就好”图尔柯兰朵道:“那位神应该不会介意多一群信徒。” “说是这么说!” 图尔卡兰朵点点头。 九成九的信徒一辈子都和神没可能产生交集,只是道听途说跟风信仰,而只有涉及酋长、长老、圣武士等少数人才有可能接触到神。 或显化神迹,或开启智慧,又或启迪能力。 只要神能随手给点毛毛雨,他们就能维系一个信仰神的大型部落。 若神有什么所需,他们整个族群都能供给驱策。 譬如图尔神让他们收集魂玉,他们已经照着做了上千年。 “我看神经常给他启迪,给了很多神文神术”图尔卡兰朵指向装置中的张学舟道:“只要他随便给予我们一点点,我们应该就能渡过难关了!” “那些人体图倒是好理解,但是那些神文太奥妙了,我看过你拍摄的照片,也核对过很多资料,没有寻出任何理解的途径。” 图尔柯兰朵已经将石斧放进了一个液压装置下,暴力的碾压将这件石斧古物变成了石头碎渣和粉末。 等到这些碎渣和粉末被水冲洗灌入到一个玻璃灌中,又灌入强酸液体融化,图尔柯兰朵觉得他们的神已经死了,这让她迅速进入了第二个步骤-换神。 图尔卡兰朵在赤色联盟国能缴纳赎金,能取得相应的文件资料,自然也能联络到图尔柯兰朵。 张学舟的机密任由她观看,她同样发送给了自己的母亲。 这是一场打破禁忌的疯狂行动,但这不是图尔柯兰朵毫无底气的疯狂。 只要张学舟背后的神同意付出一点点,他们就能换神成功,也有可能摆脱古老陈旧落后的习俗,若对方能做配合,她们甚至有可能慢慢改变整个部落。 “居然将学舟的资料传回了图尔部落,这真是防火防盗防图尔人!” 听到图尔柯兰朵后续的补充,任安然才理解这个图尔部落酋长到底想做什么事。 事情似乎产生了一些误会,但这个误会却能拯救他们。 众人当下还能坐得安稳只是因为事情没有爆发,但八位长老迟早要苏醒,事情依旧不得不面对。 击杀长老们是一种下下策,这批长老死了,部落中还会产生另外八位长老,也会伴随更麻烦的事件追究,最终又会引导到神的裁决。 图尔柯兰朵最大的权势就是把持着神的回应,当神对她没有了垂青,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剥夺,直到部落中再次诞生神所喜的代理者。 她只有击溃旧神而后迎接新神,才能将一切事情摆平下去。 “但是他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现在还需要等十一小时才能结束x432的治疗,我们能等这么久吗?”图尔卡兰朵道:“要不要我再出去给长老们补一枪?” “补一枪也没用,他们的家族应该要来人了!” 图尔柯兰朵揉搓着太阳穴。 倘若长老们是真的被神罚,事情非常好解决,死掉都是白死,但长老们更多是被麻醉弹所影响。 这让她必须给予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最好的解释就是‘神’。 对于这些老顽固来说,‘神’比任何方式都好使。 “柯兰朵的脑袋确实不走寻常路,很容易下大注!” 处于魂玉之中,任一生也旁听了一会儿,这让他搞懂了对方的行事的思路。 这是不管行不行,先上了车再想办法补票,和他数十年前接触时的性格几乎一模一样。 这种性格莽撞而又缺乏头脑,几乎是拿性命在搏。 搏得好自然能过关,搏不好就得丧命。 “算你运气好!” 连连两次都撞在自己手中,任一生只能感慨对方的‘好运气’。 但任一生确实不介意进行再次的合作。 图尔柯兰朵需要一尊神,而任一生则是需要魂玉,甚至是更多更好的魂玉。 在各有所需的情况下,他们依旧能构建合作关系各取所需。 “就是这个‘弘苦’麻烦了一点!” 构建合作并不成问题,任一生当下唯一的麻烦是被压住的‘弘苦’。 他能压住对方,但没能耐打死对方,而且他也想从对方身上获取所需。 但当下的‘弘苦’发出阵阵咆哮,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失控。 “老实点!” 鼓荡着精神的力量压下对方的挣扎,任一生不免开始怀念自己的龙象格斗术。 但凡他在这种状态下能正常释放基因格斗术,他确信能将‘弘苦’打到半残,而后让对方配合审问。 “只能自己受点罪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自己不被剐下一层皮,对方没可能屈服。 任一生解决问题的方法是让任安然动用龙象格斗术进行无差别冲击,一如此前插入张学舟和‘弘苦’的交锋。 但凡他更能熬一些,‘弘苦’又熬不住,对方就不得不配合了。 他低低发声与任安然交流。 等到任安然一脸凝重应下,任一生才极为凝重进行着准备。 “呔!” 吐气发声传来,任一生只觉身体一颤。 他没有陷入龙象格斗术诱发的精神异相,但感受到了精神中的剧烈刺痛。 没有了肉身的遮掩,他当下在承受龙象格斗术时的抵抗力下降了数个层次。 他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时,被压住的‘弘苦’发疯的挣扎稍有停顿,转而又是更疯狂的挣扎。 “继续,快,这家伙更疯了!” ‘弘苦’陷入疯狂只有两个理由,一个是真的疯,另一个原因是感受到生命高风险不得不疯狂。 任一生觉得对方能与张学舟共存这么久,应该不至于真的疯掉,相应做出真正的判断不难。 只要将对方打到绝望,对方就会停止这种无谓的疯狂挣扎,也能让他解脱出来。 任一生没有在乎自己的状况,他迅速催促着任安然。 短短数秒后,他迎来了第二波冲击,而后是第三波,第四波……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七章 荒和羽 “服不服?” “服!” “还敢不敢挣扎翻身逃离了?” “不敢了!” 再硬气的野蛮存在也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殴打。 逃不掉,呼唤不到救援者。 对图尔神来说,他只是某种意义上的强者,但并非实际上的强者。 没有石斧,没有滴血成咒操控的信奉者,他同样拿不出能耐。 而欠缺了魂玉的滋养,他同样会慢慢陷入衰退老化死亡。 而在他陷入虚弱之后,他不仅被镇压了,还遭遇了连连的精神暴力。 连连摧残了十余次后,他凝聚的精神体已经崩溃了大半。 尽管镇压他的对手精神体同样遭遇重创,但任一生敢赌,他没有赌的念头。 “很好,那你老实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荒!” “什么荒?” “吾叫荒,也有一群人称呼吾做图尔神!” “你不叫弘苦?” 任一生一愣。 等到压住的这个精神体提及另外一个称呼,这让他感觉糟糕透了。 图尔柯兰朵弑神弑了个外在,真正的内在还是他在对付。 相较于‘弘苦’,图尔神显然没什么用,毕竟任一生在三十年前就知道了图尔一族的修炼方式。 “你是怎么来到我这块魂玉,又在此前做过什么”任一生依托精神交流道:“你老老实实完完整整将此前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 “你问这些……” “不要反问我,再反问一句我就给你一下!” “吾……吾……” 挣扎又挣扎不脱,打又打不过,图尔神最终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你的意思是说你本想神罚,但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神格?” “是!” “神格是什么?” “神格是寄托的最佳之物,只要拥有神格就能成神,身体将不再受到约束,也可以进入小孩子体内成长获得肉身,还会维持自己神智的正常,这让吾等可以获得不同的人生,甚至于来来回回重复,从此拥有永生!” 图尔神的话给任一生冲击感极强。 他觉得自己撞见了古老教派的一些隐秘内容。 若翻看一本书,这自然是难于相信,但他都落到这种下场,又碰到了图尔一族供奉的神,这让任一生不由多了一份相信。 “既然你知晓这种事,那必然是有人获得神格成了神,那些永生的神在哪儿?”任一生问道。 “那不就在你眼前吗?” 图尔神示意方向。 这让任一生看向了处于x432装置中的张学舟。 “还有呢?”任一生问道。 “还有‘羽’,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吾的,但神格太少了,羽也没办法给吾弄到,只能让吾耐心等待!” “羽?” 不论是荒还是羽,这种单个字的名字已经是很长岁月之前的事情。 在赤色联盟国,这至少是四千年到五千年以前才有人这么被称呼。 而在文明落后的图尔部落,能叫这种名字的人至少也是数百上千年前。 “你的意思是‘羽’是永生不死的神?” 大伙儿还在基因强化上不断追逐,但居然有其他方式已经实现了长生,甚至于强大。 这种状况让任一生的心情极为复杂。 但他只要想到‘羽’长生和强大的方式很可能是万里挑一,甚至于难于重复,这又让任一生的观念硬生生扭转了回来。 任何不能重复的方式显然会被社会进程所淘汰。 在漫长的人类发展长河中,或许确实有一些极其优秀且幸运的人,但很少有人可以复刻并延续这种人的道路。 荒是其中一个。 羽也是其中一个。 而后就没了。 至少在荒度过的漫长岁月中,对方没有看到第二个如‘羽’一样的人,而眼前的张学舟也并非荒所熟悉的‘羽’。 “羽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他没有回来找你吗?” “没有,吾觉得羽在替我找神格,找到神格之后肯定会回来找吾!” “那你得多熬熬!” 荒的信息堪称爆炸,几乎颠覆着任一生的观念。 他在古籍方面做的研究确实是正确的。 这些人因为机缘巧合等情况最终放弃了肉身,又最终让自己的精神稳固延续,甚至寻求到了可能共生又或寄生的方式生存。 而任一生需要做的是将这些人的资料不断收集,又不断寻求可通俗化推动学习的方式。 这种事情不止是他在做,罗重也是前行者。 精神强化篇就是罗重所综合的精华所在,但罗重利用精神强化结合基因能力的‘天神兵计划’失败了,对方手段残暴到让诸多家族自危,而不得不联手进行了反击,最终让一切都落幕了下去。 在国家机器的推动下,罗重做这种事情快而迅速,任一生则是沿着罗重的方向前行,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 ‘荒’所叙说的内容无疑给予了任一生启迪。 如同人类强化自身需要借助其他物种改善自己的基因,当精神强化到一定程度时,他们同样要借用外物的力量才能不断前行。 这种外物叫‘神格’,很可能就是他此前见到张学舟额头上那个‘黑核’。 任一生眼前无疑显出了两条路。 一条路是寻觅‘神格’,获得神格后尝试结合精神,从而重复‘羽’的路。 另一条路则是寻求新的取代物,又或发觉推动精神向上的其他方式。 荒在千年的寻觅中都没有获得,任一生不觉得自己运气要更好,而他也没法去剥夺张学舟的‘神格’。 无数念头在任一生精神识海中乱蹿,也让任一生不断思考。 他最终决定等待张学舟苏醒之后再探讨这件事。 而在当下,他得帮助图尔柯兰朵解决问题。 这不仅仅是为了图尔柯兰朵,也涉及任安然在千岛联盟国的安全,更涉及他当下所需求的魂玉。 只要图尔柯兰朵相信他这种状态就是所谓的‘神’,任一生觉得事情很好解决。 “老实点在这里面蹲着,不然让我女儿再给你一下狠的,让你精神彻底崩溃!” 任一生警告了荒。 阳魄化形术的诸多涌上心头,他身体从松散迅速凝聚。 魂玉上白烟冒出,随后将他化成了模糊身躯的形态。 “是那道神术!” 身上的重压去除,但荒没敢乱动。 一来是他能逃的地方有限,二来是他再被任安然的龙象格斗术冲击下去,整个人的精神很有可能发生崩溃。 这让他老老实实趴在冰冷的魂玉中,也看着任一生等人准备对他进行取代。 看到任一生瞬间凝聚的身躯,这让他迅速回想起了争夺神格的那一刻。 那是他即将看到的成功。 但在一道神术过后,那颗神格的存在化成了一只鸭子。 而那只鸭子的神术完美湮灭了他最得意的神术打击。 而后他迎来了一生中最大的灾难,落到了现在近乎崩溃的下场。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八章 图尔族新神 x432修复技术是疗养精神的最佳高端医疗。 躺在这种装置中,张学舟从未想过去浪费,但他确实提不起精神来推动精神力量的前行。 昏昏沉沉中,他耳边的绿头鸭声音就没停下来过。 “吵死了!” 直到受不了这种聒噪,张学舟才吐槽了一声。 嘴巴蠕动带来的声音让他惊醒。 目光扫过仪器时,数个陷入低阈值的标识无不提醒着他此次治疗已经接近了尾声。 “一场x432的医疗居然还没让我完全恢复!” 虽然是域外天魔和图尔神打生打死,但这两者的战场在张学舟的精神识海中,相应他受到的重创没少过。 图尔神那一击一击的打击看似袭向域外天魔,打碎的却是张学舟的精神识海。 他从昏昏沉沉中清醒,只觉脑袋还有几分裂疼的症状。 “还有x432医疗吗?我可能还需要进行一次疗养?” 十二小时的疗养没有让张学舟修复成功,他也只能寻求更多的疗养可能。 “这个好说,只要我取到了相应的权限,我肯定给到您!” 修复装置外,图尔柯兰朵面容焦虑,又带着两分硬生生挤出的讨好笑容。 张学舟有需求就好,图尔柯兰朵就怕对方没需求,到时什么合作都没法构建。 耳边的警铃再度响起时,她不免也迅速穿插着自己所想的事。 “替换图尔神?” 图尔柯兰朵所要做的事情堪称胆大包天,张学舟就没听说哪个宗教拜神忽然要换一个。 但这可能是图尔柯兰朵当下为数不多的生机。 听着急促的警铃声,张学舟已经大致搞清楚了问题。 “只要您能请出您背后的那位神,哪怕短暂的显灵,这个事情就能撑过去”图尔柯兰朵连连点头道:“我们还会构建最密切的合作关系,我们整个图尔族都将成为您的支撑力量!” “瞧您说的!” 张学舟揉了揉太阳穴。 图尔柯兰朵都岌岌可危了,这种酋长的钳制必然诸多,整个图尔族支撑就是一句客套话。 但张学舟也不在乎,他真正为难的是自己背后没有什么神。 等到图尔柯兰朵伸手指了指数米外的任安然,又注意到漂浮在半空中注目着自己的朦胧身影,张学舟才完全明白了过来。 对方这是将任一生当成了神,也寻求相关的求助。 如果张学舟没猜错,想必任一生是甩了图尔柯兰朵好几个脸色了。 事情不难猜测,任一生没有搞定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身份的问题,另一方面则是要显化神迹征服信徒,甚至要传授神术。 这涉及境界术和太清真术的展示与传授,相应任一生需要征求张学舟的意见。 “我没问题!”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懂了。 心咒和阴阳家境界术在另一方世界不能瞎传,太清真术也有严苛的限制,但在现实中就没这么多忌讳。 李广的太清真术有着极为独特的地位,这其中的原因更多是因为那方世界缺乏足够的医疗条件。 而在现代社会,不提高端医疗条件,正常人缺胳膊断腿同样能医治。 在这种情况下,术法疗伤就并不显得独特了,只有在某些情况下才有特定的作用。 而想修行入境和释放太清真术,这对一般人而言时间极为漫长,就算是如宁缺那种天才也难于向上,相应术的推广并不会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而对于这种宗教一般的族群来说,约束性远较之散漫的人群要更强,也不易造成破坏。 张学舟应允得很干脆利索,这让任一生还稍微愣了愣。 “那现在就出去应付一下你们族群的那些长老”任安然开口道。 “好!” 图尔柯兰朵大喜。 虽然还有部分之处没有搞清楚,但她面对最艰难的事情无疑摆平了。 这依旧能让她保持酋长的位置,也能削去长老们的疑心,更是能稳住任安然这个继承者的地位,也涉及到图尔卡兰朵所追寻的自由等。 相对比下,寻求x432的医疗反而不算什么了。 双手捧着魂玉,任安然保持着龙象格斗术释放的状态,又有任一生漂浮于空中,又有图尔柯兰朵走在最前方,后方着是张学舟和卡兰朵跟随。 地下医疗室的门被推开,密道中数个来回走动的人瞬间就回了头。 “图尔神已经突破了石神兵,拥有了神躯,从此可以更为恩宠我族,诸位随我速回神祠祭拜!” 图尔柯兰朵持着木杖,还不等此前被麻醉枪射倒的长老开口,她就直接宣布了事情。 拿神做了盾牌,图尔柯兰朵这个盾牌显然是族群内谁都无法抵挡的。 “尊神令!” 长老眼睛一瞪,而后就看到立在图尔柯兰朵肩膀上的朦胧身影,这让他迅速跪了下去,而后跪着倒退而行。 只要神依旧垂青这位酋长,图尔柯兰朵就是图尔一族最接近神的人,从而拥有领导族群的最高权利,哪怕是对着他们八位长老射上十发实弹也是如此。 一切的事情只要与神相关,他们就没有权利去进行质疑。 如果说此前的图尔神只能偶尔聆听到神讯,眼前的云雾一般模糊的神则让他们见识到了真身。 尽管有些小,也与他们想象中神的伟岸差别有些大,但这不是当出头鸟质疑的时候。 从密道进入神祠,此时的神祠中已经站满了人。 涉及长老、圣武士、神官、医疗者、长老团家族成员,数百人挤在神祠中等待处理的意见。 等到核查图尔柯兰朵的长老跪着倒退而出,几个身体才刚刚恢复的长老眼皮一眨,似乎明白了什么,身体也迅速低俯了下去。 “尊神打破禁锢凝聚神躯成功,从此更紧密守护我族荣耀我族,今日尊神将展示神迹!” 图尔柯兰朵镇定着心神大声宣布,又有任一生应声而飞向神像掌心之中。 离开图尔柯兰朵肩膀的刹那,任一生只觉图尔柯兰朵的心跳几乎欲要跳动到爆炸的地步。 “硬着头皮都能做成事,算你运气好!” 任一生心中低念,他化成的朦胧身躯飘飘荡荡而上,踏入巨大神像的掌心中央。 短短数秒后,他开始用图尔语叙说心咒。 (本章完) 第七百八十九章 展示神术 太清真术的修行者中,张学舟的水准最高,而后就轮到了张曼倩和任安然。 张曼倩释放太清真术的原因在于自身所需,又拥有精神爆发的能力,修行的阴阳大悲九天咒较为配套太清真术释放,而且张曼倩的修为境界并不低。 而任安然的修行是后发先至,仿若拥有大量修行经验,修行对于任安然只是走旧路,任安然在修行境界堆砌极快,太清真术的水准也近乎做到了张学舟的释放由心。 图尔神的神迹自然需要展现,展现者并不由任一生释放,也并不需要张学舟硬凑,而是任安然这个取得魂玉的新继承者施展。 一道心咒讲述完,任一生又讲述着太清真术。 恭敬低头在神像下聆听,但图尔柯兰朵的神色一脸复杂。 她太熟悉任一生了。 只要听到声音,她就知道对方是谁,而不要去问对方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这也让她清楚了这尊神为何在医疗室内一言不发,没有和她做一句话的交流。 “一个尊神,一个继承者……我这是将整个图尔族都送出去了!” 如果说此前只是送了任一生一儿一女,眼下则是将整个图尔族都搭了进去。 但凡此时的任一生开口指向她,图尔柯兰朵所拥有的一切都会灰灰湮灭。 剧烈的心跳伴随着额头的微汗不断冒出,图尔柯兰朵站在神祠中同样难于安心,任一生所讲的那些神术内容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 “尊神恩宠于我,由我对诸位展示这种配套的神术!” 太清真术讲述完毕,任一生身体散成一团云雾,而后回归了魂玉。 接下来的事情就轮到众人开始执行,但图尔柯兰朵依旧俯身,看上去反应有些迟钝,任安然不得不站了出来。 此时聆听完神讯,一些人也敢将脑袋抬起来,又不乏胆大者偷瞄神像掌心发声之处,试图看一看神的新形态。 但更多的人则是被任安然的声音所吸引。 看着往昔的继承者图尔卡兰朵,又看着身披羽袍带着神冠手捧魂玉的任安然。 任安然的图尔语有些结结巴巴,但这不妨碍众多人的认知。 很显然,在酋长和众长老的主持下,神的恩宠已经发生了转移。 至于这其中的过程则是让人遐想翩跹。 但众多人很快被任安然所吸引了过去。 她在神像下取了一把金刀,而后对着自己手臂一划,鲜血迅速沿着手臂下落。 众人以为任安然要做什么放血仪式示意忠心于神时,只见任安然口中念念有词,等到手指朝着伤口处一压,流淌的鲜血顿时止住。 等到再次念动时,任安然已经将拿衣袖在手臂上擦了擦,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疤痕印记。 “尊神赐与我族的神术是治疗,但凡有更多的人习得神术,与我族圣武士搭配,我族将所向无敌!” 任安然伸手展臂,朝着神祠顶大呼。 又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跟随呼应。 很显然,任安然做这种事情还有些不成功。 一来是任安然匆匆忙忙举办仪式,不曾正式上位导致缺乏威信。 二来是任安然所展示的术并未让每个人都观看到,仅仅限于前排众人,后面的人脖子伸长也看不到。 而第三点则是酋长和长老们没有开口呼应,更多是将目光和心神沉浸于神像掌心中央的‘图尔神’。 “咳咳!” 图尔柯兰朵咳嗽两声,又指向示意自身。 “你在我身上释放神术,而后再给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神灵气息的能力可以让图尔柯兰朵做事时极为轻松,只要神的旨意传达,她转述时压制众位长老,长老们就会听从相关。 而眼下是另外一种能力。 这需要实打实的展示。 金刀拿回手上时,图尔柯兰朵也小心翼翼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 “神术啊!” 等到任安然释放肉眼难见的太清真术,图尔柯兰朵不免低呼,只觉任一生搞出了一些她这辈子都难于理解的东西。 “大长老来来来!” 手上的伤痕近乎愈合,图尔柯兰朵也开始示意长老群体。 “真……真放血啊!” 前脚被放了一梭子麻醉枪,喉咙还插了一根钢针差点噎死,后脚就要放血,即便大长老狂热信仰神,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你自己来!” 图尔柯兰朵递出金刀。 她带头示范,长老们显然也要跟随而行。 大长老身体一哆嗦,又有数百道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这让大长老不做也得做。 他举起金刀,小心翼翼将自己手臂划开一道血槽。 等到鲜血留下,任安然才不急不慢释放着太清真术。 “这个血真止住了,我伤口愈合了”大长老兴奋道:“查兰卿你快来试试!” “我试试!” 有了人带头示范,大长老又安然无恙,众长老放心之余胆子也大了起来。 有在手臂上制造伤口的,也有在腿上制造伤口者,还有拿着刀子切割胸口和腹肚者。 等到五长老一刀将自己四根手指头削断,任安然对这些狂信徒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长老,我才刚刚蒙受神恩,神术一时半会没法给您完整接回去!” “族长,您呢?” “酋长您出手吧!” “能请神出手吗?” 五长老看着自己断掉的四根手指,又感触着快速消退的体能,他心中丝毫不慌。 只要神恩笼罩,他无所畏惧。 而且他确实感受到了自己伤口在愈合。 “神恩笼罩着我,我断掉的手指接上了,大伙儿快看!” 五长老疯狂举起自己的断指,朝着自己疯狂冒血的断层处接去,只见肉芽短短时间就冒出,而后不断与皮肉紧连。 “隔空施法,境界果然是术法最重要的前提!” 不论施法有多流畅,欠缺足够的境界就必然欠缺术法威能。 任安然看着这些狂热分子,也幸得有张学舟在后方解围,否则今天的神术展示必然大打折扣。 境界修行之路极为特殊,而带来的术法力量更是奇特,此前就被他们认定为足以迷惑古人,但拿来迷惑当今的信徒显然也不差。 若在赤色联盟国搞这种事情,他们大概率会被举报成从事蛊惑人心的封建迷信活动,但在图尔部落几乎刚刚好。 疯狂的五长老展示完,示意诚心的六长老更显狂热,一刀就将自己左手砍断。 这倒是精神受创难于进行细微疗伤的张学舟当下难于处理的医疗状况了。 他看着举起断手的六长老,眼睛微微眯了上去。 而魂玉之中,也传来了真正的图尔神愤怒的气息。 “蠢东西!” 荒低骂,发出一阵阵暴躁的原始古语。 被任安然和任一生同时压制,又饱受任一生的胁迫,他此时也不得不开始帮忙解决麻烦。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章 不靠谱的后路 图尔一族的事情最终以狂热的宗教气氛度过。 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看上去不可思议,也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但这就是正确解决图尔族问题的方式。 对于这个种族而言,图尔神就是维系整个族群的绳子。 不管图尔神是强是弱,是神异还是老死,又或数年数十年不给与回应,亦或根本没有图尔神,这都是必须维护的存在。 没有了图尔神,酋长不复存在,长老同样会失去权势,整个族群会成为一盘散沙。 这是不同于国家运转的方式,而神的回应足以一举定乾坤,将诸多难缠的事情直接解决。 狂热的神迹必然伴随着口口相传,最终传遍整个图尔族。 “心咒和太清真术就这么传授出去了!”任安然幽幽道。 “问题不算大”张学舟摇头又指向图尔卡兰朵道:“你们引进赤色联盟国时需要注意一本叫《笑傲江湖》的书,那里面也夹杂着部分内容,到时别引发了纠纷!” 能让张学舟在中夹杂私货,他也不介意在图尔部落传播。 而想要真正将心咒和太清真术修行到位,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图尔族庞大的人口基数或许能造就一批施术者。 张学舟也不过于在意这些事情。 解决了图尔族的事情确实解决了任一生需求魂玉的问题,这也是他们此行前来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其他不显重要。 而且张学舟自身风险重重,他一个濒临死亡的人还能在乎什么。 相较于图尔族那些事,寻求x432修复技术让他状态恢复正常才是当下的急事。 不仅仅张学舟受创,域外天魔受创似乎也不轻。 张学舟做出这个判断不难,时间已经到了第七天,他没有进入另外一方世界。 这必然对应着更为长久的转移时间。 张学舟不免也庆幸另一方世界的自己不仅有董仲舒和容添丁的照料,他的辟谷决还进入了极高的水准,这能保证他短时间内并不会被饿死。 “我还需要x446修复技术”张学舟对着图尔柯兰朵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短期内帮我办成此事!” 依仗着图尔神、任一生、任安然的把持,又有自身被图尔卡兰朵认证为神使,张学舟此时催促没有丝毫客气。 这种要求让图尔柯兰朵叹气之余也只得照办。 相较于赤色联盟国,千岛联盟国的基因技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仅仅是研究技术方面的差异,也涉及了医疗仪器。 相应这些高端医疗流传的范围极小,申请的难度也较之赤色联盟国高出数倍,而且难于用钱财来解决问题。 “你和荒争斗时受创很严重吗?” 通过任一生的转述,任安然了解了部分事情,但真正了解的只有张学舟本人。 任安然很清楚张学舟,若非没有办法,张学舟并不会用这种强行的态度来解决问题。 “除了精神识海被重创,我还丢了一门术”张学舟无奈道:“这需要我重新修行!” 张学舟如今也只能庆幸自己修行九大规避法决时是以辟谷决为基础,其他规避法决依葫芦画瓢修行难度并不算高。 而且他并非抹去记忆,止戈决的内容依旧在他脑海中。 但无缘无故没了一门能耐,这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甚至于张学舟当下极为被动,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种问题。 他精神状态下所凝聚的阳魄化形术改变了战局,也给他带来了极为重大的隐患。 此时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不行,域外天魔同样不行。 如果张学舟没记错,这是域外天魔第三次挨打了。 受创越严重,域外天魔将他转换去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就会越长。 对方似乎要积蓄更长久时间的能量才能完成这种转换。 张学舟回应任安然时,不免也思索着可能的破局。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良久,张学舟也只得转向《坟经》。 除了用外语祈祷自家祖宗保佑他平平安安,张学舟也没别的方法。 若能再次穿梭世界,或许他可以问一问董仲舒征求意见,又或许找找他那个便宜的帝君老师,再或许如乌巢所说去西方教找找机缘,又或其他。 张学舟能用的办法只有这么多。 当然,他还有一招同归于尽的办法。 这让张学舟念诵一遍坟经之后就交代了后事。 “那我要如何区分你依旧是你?” 任安然问到了一个让张学舟难于回答的问题。 “或许哪天我喜欢学鸭子叫,那就应该不是我自己了!” 如果要让张学舟说出自己和域外天魔的区别,他也只得寻了这个做区分,毕竟对方除了机械的祈祷,还被他变成了一只黑毛鸭子,还喜欢呱呱呱的叫。 “秦文瀚教授至今都喜欢学鸟叫,如果你哪天修行不妥,那岂不是会出大问题?” 任安然有些迟疑,觉得张学舟这个区分法有点问题。 若哪天张学舟闲的没事学个鸭子叫,而后被她一枪崩了,那死得会有些冤枉。 而且修行的意外防不胜防,万一张学舟哪天也像秦文瀚教授那样得点小毛病,这种几率不是没可能。 在涉及性命相关的问题前,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真要没法抵挡那个弘苦,你可以学我这样出个窍,而后到魂玉里安身,你看我现在过得多好,我还当上了图尔一族的神,我……你老实点!” 任一生的经验之谈让张学舟没念头。 对方的路或许可以复刻,但任一生的下场堪称惨淡。 张学舟觉得没有人会想着重复任一生这种人生,而且对方煎熬的这段时间精神几乎崩溃,张学舟怀疑自己压根坚持不过来。 但张学舟心中不免也微微一动。 “那个图尔神怎么说的,那个神格真的能夺取吗?” 再次交换彼此的信息,不仅仅是任一生等人更为了解了张学舟的状况,张学舟也获得了新的认知。 人类的精神可以寄托在肉体上,但世界中还有更适合肉身的载体。 这是帝君提及域外天魔的伪长生,也是图尔神念念不忘的神格。 张学舟没想到这种‘神格’居然还能被夺取。 “你哪天要弄没我,我就请图尔神和安然来联手揍你,直到将你打死爆出神格,让你一切都打水漂!” 他心中放着狠话,脑海中的念头是一条接一条,但若要说哪条靠谱,张学舟确实觉得没有哪一项真正保险。 他也只得边走边瞧。 至少在当下,他还是真正的自己,并没有被域外天魔所取代。 第七百九十一章 精神强化第五篇章 “第十二天了!” 七天的间隔穿梭周期在不断延长,甚至难于知晓最终的长短。 张学舟思索再三,也只得进入了图尔柯兰朵强行抽调而来的x446修复装置。 这是他预备恢复止戈决的高端医疗,也涉及他当下不断调整完善自己的九大规避法决。 时间的不确定最终被张学舟抛到脑后。 他此时不断 《第五形态》第七百九十一章 精神强化第五篇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百九十二章 宵小 “……” 张学舟的无语是对应着世界的转换。 他前一秒还在不断扩展窍穴恢复止戈决的水准,后一秒眼睛一睁就已经躺在了棉被下。 防来防去,但等到他下定决心干正事的时候,世界的穿梭正常了。 七天的穿梭间隔变成了十二天,张学舟能适应时间方面的变化,但他对自己处于x446装置中就进行穿梭有点受不了。 只要想到图尔柯兰朵那死了人的表情,他就知道图尔柯兰朵索要的这份高端医疗代价不低。 相应张学舟没什么浪费的念头,他也浪费不起。 但他专心致志推动自己规避法决时,忽然失去了对现实世界中自己的操控,这种状况的变化让他心中极为难受。 但张学舟很快就转移了念头。 这由不得他不转移。 “怎么回事,我脑袋上怎么缠布了,还有药草味道,你们怎么还把我身体也固定住了,表哥?表哥?董夫子?” 张学舟大呼。 董仲舒和容添丁没有出现,倒是一个戴着高山冠背着药葫芦的老头出现在张学舟面前。 “你居然清醒过来了?”老头极为惊诧道:“我还以为你差不多要死了!” “怎么说话的呢”张学舟吐槽道:“我又不像你这么老,怎么可能差不多要死了!” “董博士买了个老宅,偏偏又常年没居住,也不曾请人打理,数天前下了一场少见的大雨,这房子就塌了”老头也不介意张学舟的话,一脸嘘唏道:“你躺着睡觉的那个床都被砸断了,你这数天不吃不喝也不清醒,好几个同僚都说你没救了!” “下雨?董府塌了?那我表哥和董夫子呢?”张学舟追问道。 “董博士昨天才下地走动,你那个表哥还躺在另一房间疗养,过两天应该能下地了!” “怎么会这样?” “雨大出事难免”老头连连摇头道:“老房子得多修缮修缮,免得带来祸患,陛下怜悯董博士受灾,已经让人帮忙重建房舍了,还有很多士子听闻也前去帮忙了!” 老头是朝廷派来的医疗官员,医疗水准较之蜀郡城神医王二麻子要高超不少。 张学舟看着自己身上被打的夹板,只觉有模有样,和现实中手法极为相近。 他头上和身上都贴了草药膏,还似乎被人施术救治过。 除了他没清醒过来,一切医疗措施极为到位。 等到老头在张学舟身体上刺入数根金针,张学舟只觉久躺麻痹的身体活化了开来,身体不再如此前那样难于动弹。 “神医,您这医术真是妙!” 张学舟上一秒还在与现实中的医术对比,但等到老头在他身上拿针刺激身体,直接缓解了麻痹的症状,这让他觉得对方的医术神妙到没朋友。 他弄清楚了事情,嘴巴也改了口,连连的尊称让老头极为享受。 “来来来,先喝口参汤调理……哦,你也能下床了!” 老头转身取药后再次回头,只见张学舟身体已经正常起身,还开始拆固定骨骼的夹板。 空气中荡漾着淡淡的法力气息,对方显然进行了医疗施术自救。 术法带来的作用极为神妙,这看得老头不由啧啧称奇。 “医家金针术难有如此迅速的疗效,你这应该是军区之术,这种术法治疗极快,但消耗的是人体潜力,若你无紧急之需尽量少做使用,须知这用一用后的阳寿就短了一截!” “神医你说的对!” 张学舟主动接过参汤喝了一口。 参价格不低,但对他滋补有限,想要恢复身体的正常,他还得补充各种肉食营养之物。 张学舟知晓太清真术的隐患,当下也不过于介意。 连连躺了十二天,他不想继续躺下去了。 而且张学舟确实感受到了一丝腹肚的饥饿。 他从邪罗斯川出,又经历了曳咥河圣地,再到雁门关,而后到长安城,再叠加上中间陷入回归现实,时间持续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这种时间的跨度极长,也测出了张学舟在辟谷决上的极限阈值。 这种水准有了将辟谷决走向完美的三分之一水准,大致类似于唯我境修士开启了七万两千窍。 这显然冲淡了张学舟心中的一些糟糕。 甭管x446修复如何浪费,他当下算是清醒得及时。 辟谷并不算一件好事,长久的辟谷同样会让身体存在营养补充的需求,而叠加上对自身释放的太清真术,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大吃一顿好好补一补。 他喝了参汤,又灌了一碗对方提供的稀粥,而后抹了抹嘴道谢。 “你不必谢我,你这是沾了董博士的光,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老医官的话让张学舟警醒。 他近期厄运连连,遭遇的一切让张学舟简直怀疑人生。 这种厄运就如同董仲舒从蜀郡到北境所经历的一切,落差大到让人难于接受。 这让张学舟告辞了老医官,又顺着对方指引前去探望了容添丁。 容添丁的状况良好,只是腿骨被压折,此时修养了大半,若用术法进行强行的愈合,对方现在就能下床。 “表弟,我还以为你死……” “别说这种晦气话!” 容添丁的乌鸦嘴一开口,张学舟随即就捂了上去。 “咱们去吃点好的堵堵嘴!” 张学舟给容添丁也补了一道太清真术。 等到给容添丁找了根拐杖,表兄弟两人一拐一拐出了这个受雨灾后的安置房。 两人在附近没有找到董仲舒,这让张学舟不得不放弃了吃大户的想法。 他摸了摸纳袋里那数百个半两钱,而后问了问路人适合吃喝的地点。 “这儿向西走上两里路,是西市热闹之处,那儿有家专门卖肉食的食店!” 张学舟问清楚了路,朝着食店不断行进时只觉自己每走一步路气力就少一分,腹肚的饥饿感在不断增强。 长久的辟谷状态显然带来了身体极为剧烈的需求。 他摸了摸自己有几分削瘦的身体,脚步不免又加快了几分。 “表弟等等我!” 容添丁杵着一根木棍行走,他身体有几分晃晃悠悠。 出门闯荡确实与蹲在蓉城不同,各种意外防不胜防。 想要闯出名堂,首要的问题不是变得如何如何厉害,而是要让自己适应环境活下来。 只有他们安然活下来了才能谈发展。 想到此处,又想到张学舟屡屡推荐的《坟经》,他心中不免也念念叨叨,恳求坟经能保佑他和张学舟少病少灾,哪怕是保佑数年也好。 他这个愿望很普通,又少有硬性的要求。 容添丁念念叨叨时,只觉自己踩踏着青色的石板路宛如乘龙而行。 他拄着拐杖走得慢很多,但偏偏又能跟随上张学舟的脚步,仿若有一股力量在推动他不断前行,也不断靠近张学舟身体。 甚至于他能觉察出自己身轻体健,病痛感在不断削退。 “陛下,你感觉到了吗?你守不住这大汉江山,就算是这群宵小都能在你身上啃走一块肉!” 耳边隐隐中的训斥声音传来,容添丁使劲晃了晃脑袋。 他只觉眼前浮过一个威严老妇人的面孔,又有一张脸色胀得通红的年轻帝王面孔呈现。 这种异相让容添丁使劲搓了搓眼睛。 他口中的《坟经》一停,这股异相顿时就消退了下去。 第七百九十三章 安居 “龙气?宵小?” 让《坟经》实现心愿无疑需要条件,这个条件与气运挂钩。 手中捧着一条狗腿不断啃,张学舟也听容添丁低声讲述这件离奇的事。 若一般人聆听后就当是容添丁胡说八道,又或认为容添丁产生了幻觉,但张学舟却觉察到了坟经愿望实现的可能。 容添丁念诵的坟经大部分源于董仲舒,又有小部分让张学舟进行了校正,援引于景帝的坟经很可能与长安城产生了某种特殊联系。 “若这经文能反复实现愿望就好了!” 张学舟本事不高胆子却极大,若他知晓景帝的坟经可以在长安城牵引力量实现愿望,他多少得试一试。 但容添丁的愿望让张学舟很满意,也只有自家亲戚才能在祈祷愿望时都想着自己。 他当下就希望少病少灾,毕竟他最近一个月活得太艰难,不仅仅是这边躺着都挨砸,另一边也没少受创。 “多吃点,咱们都没病没灾”张学舟点头道。 他嘱托了容添丁不要乱说这些事情,不免也想了想是谁在训斥新帝。 他们的日子过得不算好,新帝显然也没想象中那么风光。 “陛下得换个神!” 想到图尔部落发生的事情,张学舟没头没脑念了一句。 但他很快就徘徊在填饱腹肚的咀嚼中,又细细感知着自己身体填充营养后的每一丝变化。 面对很可能实现了愿望的坟经,张学舟自然希望可以借助其中的力量。 容添丁的愿望没法改变他的晦气,但至少能让他少一些麻烦,不至于下一场大雨就差点被倒塌的房舍砸死。 若自己的死因源于一场大雨,张学舟觉得自己会相当不甘心。 他催促容添丁多吃一些肉食补充身体,不免也寻思着如何改善当下的情况。 气运说中有贵人提携之助,依董仲舒被倒塌的房舍砸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罩不住他们。 若运气较差的情况下跑去寿春城看热闹,张学舟觉得自己大概率渔猎不成反受害。 而且张学舟还要查探张重和有容氏的消息,这是董仲舒答应了也没能解决的事情,问题或许比他想象中更为棘手,同样没法在晦气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张学舟觉得需要换个山头拜一拜,但他在长安城的关系网还真不多。 “也不知道张骞当上官没有?” 张学舟想了想张骞,但张骞在长安城连个住处都没有,张学舟也没法找。 而且张骞的能耐比董仲舒还低,只怕也难罩住他们。 “陛下什么时候广开征召天下贤良?” 靠着大树好乘凉,张学舟最终觉得靠朝廷大腿改善改良气运或许不算差,如容添丁这样就是长安城气运的受益者。 张骞提及自荐可以当官,但当前仅仅局限于小范围内部人员,又有较为严苛的审核。 如张学舟这样的就算寻了门路递交自荐书也会被刷下来。 “得等等,我最近不能瞎晃悠,需要安下心来过过日子,看看朝廷什么时候广开门路,而后去沾沾运!” 张学舟思索清楚,他最终觉得自己应该固定于一地,尽量减少问题的产生。 有容添丁的《坟经》达成愿望,张学舟觉得自己要多勘察勘察长安城,看看能不能当个‘宵小’。 官职可以靠着朝廷享受气运惠泽,但张学舟并不介意其他方式让自己运气正常化又或者走上好运之路。 他思索着自己所学,诸多内容涉及阴阳家的阵法学,又有相术,也涉及黄老之术。 “若是有法儿能吸那些大人物的气运就好了!” 他心中念念,只觉什么靠贵人靠朝廷都是下下策,若自己倒霉时就能吸取那些大人物的气运力量,这才是上上策。 张学舟心中也只是妄念了一番。 一来是大人物们没可能傻到让人吸取气运,二来则是他没这个本事。 但这个念头倒是如同毒蝎钻心,让他倒是思索了不少时间。 “八斤狗肉两斤牛肉一只鸡,一共一百二十二个半两钱!” 饱腹之后的结账才让张学舟意识到什么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没病没灾,什么当官傍大腿,什么追寻气运,一切都抵不过衣食住行。 这是花销高昂的长安城。 这一顿进食就花掉了张学舟身上四分之一的半两钱。 不提天天吃大餐,就算他们吃馕吃蒸饼也坚持不了太久。 “表弟,咱们可以卖画啊!” 张学舟和容添丁商量合计时,容添丁不免也想到了老路子,这个建议让张学舟耸耸肩。 离开了天时地利人和,容添丁那些猪血画就是一些废画布,压根没可能卖出去。 而且想在长安城做生意不是嘴巴说一说就行,想进行营业就要登记入册进市籍,拥有市籍后需要向官府缴纳“市租”,而后才能摆摊。 若想体面一点还得租‘列肆’或‘邸舍’,也就是租档口进行经营。 规矩如此之多,想卖什么也不是随意就能卖。 容添丁的猪血画不仅没法卖出去,这种造假之物还没法通过市籍入册。 “规矩这么多,这种地方太难了!” 被张学舟一通解说,容添丁只觉长安城规矩太多,压根没蓉城自由。 “人多必然需要管理”张学舟点头道:“规矩多一些也是正常,若不然这长安城就是天天拿杀猪刀打架了!” 蓉城只有一个容丽,但长安城如容丽一样彪悍且具备粗浅武力的人很多。 若为了霸占摊位大打出手,长安城的争斗必然没有尽头。 “那想谋生想过得好很难啊”容添丁道:“咱们要不要回蓉城取点钱财应急!” “你这是个好主意!”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不是刚刚定了心思不四处乱晃悠,张学舟就想带着容添丁骑着黑白双马走小路直奔蓉城了。 但他从南赡部洲晃荡到北俱芦洲,经历了太多风险事,而现实中从赤色联盟国跨越到千岛联盟国,同样惹出了事。 若说张学舟此时还有胆子出远门,这无疑不把谨慎守平安当一回事。 “但我们如今已经长大了,怎么还能想着依靠家里接济!” 他同意了容添丁的主意,而后又义正言辞进行拒绝。 这让容添丁满脸羞愧,只觉自家表弟这种出来闯荡了数年的人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样,他还想着靠家里支援,张学舟早就已经定下心来自力更生了。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四章 夜长安 嘴巴说归说,事情做归做。 从食店出来,张学舟考察了容添丁提及自己念诵《坟经》的异常之处。 这地方对容添丁有用处,但张学舟考察许久也没考察出什么特殊,即便是动用风水勘穴术也不曾挖掘出什么。 他最终只得暂时放弃了这处特殊地点,转而放向了他们当下最要紧的事情。 安居。 安置房是个雨灾后安置养伤人员的临时居处,身体恢复正常就没法再入住。 而董府倒塌不宜住人,张学舟和容添丁当下也没找到董仲舒。 两人盘算着搞个地方住一住,哪怕是个狗窝也算自家场所。 但张学舟没想到自己的身家连长安城的狗窝都买不起,他寻了买办房产的内吏府,从那儿知晓了长安城正规的房产至少需要一万个半两钱起步。 一万个半两钱就是十贯钱。 这对赵老爷那类大户人家就是毛毛雨的钱财,但对于当下的只有数百个半两钱的张学舟而言,这种钱财的数量有些高。 而且长安城的房产不是想买就能买,除了需要自己看得上,还得左邻右舍愿意接纳新邻居。 这其中的人情打点必不可少。 最大的困扰则是户籍,以张学舟和容添丁的户籍来说,前者在富平县,后者在蓉城,相应两人只有在富平县和蓉城购房的资格。 如果要破除户籍限制,那就只能成为朝廷官员,通过政务调动才能拥有购房的资格。 譬如董仲舒购房就是这种操作。 房子不仅价格高,一般人想买还买不到手,相应长安城客馆等处收费的高昂就很正常了。 “表弟,这么说咱们这辈子在长安城都买不成房子了?” 一万个半两钱的事情能解决,如果没法自力更生,容添丁在家里凑一凑,凑出这笔钱财并不成问题。 真正的麻烦在于购房资格。 容添丁只觉大为头疼。 他出来闯荡没想到会在吃住的问题上栽跟头。 这是他在蓉城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但也是当下最严重的问题。 吃喝住用是每日刚需,他们当下不仅找不到董仲舒,也没法一直在董府蹭吃蹭喝。 “表哥别急”张学舟摆手道:“咱们先捞一些钱财,然后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而后就能买房了!” 内吏府做的事情极多,分管房产只是其中一部分,张学舟寻思来都来了,顺道将副业也申请了。 他登记入了‘市籍’,又缴纳了一百个半两钱作为市租。 “治疗跌打损伤,涉及卖药!” 市籍注册极为简单,只要符合正常的商用范畴就能进行注册。 张学舟注册的市籍并没有掺杂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这类医疗资格也不需要进行现场验证。 但凡没治病的本事,这张市籍相当于白注册了。 而要治病的时候治死了人,那就涉及控告与官府断案了。 相应他获得市籍的门槛并不高,但想买卖经营好自己的生意就是一桩难事。 张学舟也只得走自己在蜀郡城干过的老本行。 容添丁也注册了一个市籍,涉及售卖符箓、符水、符文。 “你这行当容易出人命,摆摊的时候注意着点!” 他兴冲冲交了钱财,等到内吏府的小吏笑着叮嘱一句,容添丁不免也吞了吞口水。 “还请您说明白一点点”容添丁递了一个半两钱问道。 “得有真本事”小吏迅速伸手接过钱财回道:“我见过前来做这个行当的道人没一百也有八十了,但没什么道人能干半年!” 小吏只差没在脸上写上‘招摇撞骗’四个大字。 在小地方骗骗那些没见识的乡民也就罢了,长安城这种龙蛇混杂之处骗钱财的难度会直线上升,一些道人不乏被人掀摊子挨揍,而后送到官府再罚上一笔钱财,若出现被打死的情况也不足为奇。 “多谢啊!” 容添丁也庆幸自己听了张学舟的话,没直接提及自己要售卖猪血画。 按当下这个情况来看,他售画谋生是基本没了可能。 若要让容添丁杀猪,这长安城的杀猪摊又不是他所能插手的事情。 容添丁最终只得收拾了市籍批文,而后跟着张学舟拐出了大门。 表兄弟两人做的都是无本买卖生意,与容添丁有所不同的是,张学舟是有真本事在身。 甭管什么跌打损伤,他治疗起来见效会很快。 在蜀郡城做过这方面的生意,张学舟显然也想再次在短时间内挣大钱,而后该住店就住店,该吃喝就吃喝。 “跌打损伤了,治疗跌打损伤了!” 两人在西市寻了一小块空地,张学舟吆喝了几声,又有容添丁伴随吆喝。 “表弟,咱们会治点别的病还行,这长安城哪来什么跌打损伤的人!” 吆喝到近乎天黑,张学舟摊前也没见人前来,甚至没有什么人来打听询问过,容添丁只觉张学舟这个生意也不好做。 即便张学舟有真本事,但耐不住正常人不往这方面得病。 大多数人的病疼集中在头疼、发热、呕吐、大汗等症状,少有人缺胳膊少腿出大血,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当场就死了,也等不到抬过来求医疗。 “不着急”张学舟摆手道:“咱们初来乍到没名气,知晓我们本事的人不多,但凡咱们生意能开张,那肯定就得管很久!” 张学舟脸上镇定,但心中也有些小慌。 长安城少有什么倒霉鬼碰到房舍倒塌砸折骨头这种事情,想碰点跌打损伤的病人难度很高。 他眼下也只得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道人被人掀摊子挨揍,而后来求助他们。 但张望的结果让他很失望。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大伙儿做生意极为和气,即便小吵小闹也没上升到动刀动剑的程度。 出摊了小半天,张学舟的收获为零。 而且他腹肚又开始陷入了饥饿。 辟谷决不是用完一个周期就能马上继续使用。 譬如张学舟此前能辟谷七天,只有等到身体恢复之后,他才能继续进行辟谷。 这种辟谷不存在辟谷七天,休息半个时辰又接着辟谷七天,而是存在身体恢复时间,需要调整到可进行辟谷的身体状态才能继续释放这门术。 他近一个月时间的辟谷结束,这种时间远远胜出了他以往辟谷的任何一次,身体无疑存在极高的欠缺,进食较之常人的要求更高,食物需求量也远超出了常人。 “咱们先去吃东西!” 张学舟摸了摸纳袋,又感知了一下自己半两钱数量,觉得今夜只能去董府旁边躺大街了。 他和容添丁混迹在退市的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瞎聊着发财大计。 但两人钱没挣到,口袋里的倒是出去不少。 一路走一路看,两人就没撞见过头破血流的那种病人。 等到花了近百个半两钱吃了一顿好的,两人怏怏回了董府。 董府虽然又破又旧,但占地有六百余平方,相应修建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董府照例没有看到董仲舒,又有施工的封条挂在大门上,两人进出不得,只能捡了一些散乱的竹简当枕头,找了个角落躺了下去。 “三更半夜倒也热闹!” 张学舟照例是没法睡着的。 他蹲在董府的围墙角落里,时间不断入夜,又到万籁俱寂的夜深。 张学舟以为长安城的夜静悄悄,但时间踏入二更左右,长安城就热闹了起来,不乏一些身穿劲装的男女奔行过街道,又有人乘着风浪飘飘荡荡而行,齐齐前往了皇宫的方向。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两大禁卫长 普通人死后有三天在灵堂,而后才安置下葬,又有头七的规矩。 而帝王死后的规矩则更多。 景帝已经过世了两月有余,这其中有皇室的三日礼,也涉及构建庙宇供奉,又有官员参加祭祀,每隔七日都要入殿参拜,会持续七七四十九天。 而在三个月到六个月之后,景帝的棺木才会被送入皇陵安葬。 不仅仅是尊上关注景帝到底有没有真死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有很多。 张学舟甚至想到了容添丁念诵《坟经》时看到的异相和听到的声音。 “陛下,你感觉到了吗?你守不住这大汉江山的龙气,就算是宵小都能在你身上啃走一块肉!” 张学舟念过容添丁复述的内容。 他最初还以为是容添丁念诵《坟经》沾染了长安城的气运,进而导致新帝被训斥,如今看来对方说的并非他们。 张学舟站起身体望了望皇城的方向,最终又坐了下来。 他最近运气不好,看热闹的事情就不参与了,免得惹祸上身。 从二更坐到三更,又从三更数数打发时间到四更。 等到张学舟又开始感觉腹肚陷入饥饿,只得不断勒紧裤腰带时,只见董府所在的这条街道有穿着劲装的人影疯狂奔行而过。 “阁下既然来了长安城,为何鬼鬼祟祟做那让人不齿之事!” 张学舟较为熟悉的声音传来,又有一道更为熟悉的声音响起。 “未央宫禁卫长李广恭贺各位多时,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如果说程不识的声音只是让奔逃者退让,李广的声音则是让奔逃者惊恐。 纵骑的声音在后方奔响,又有一箭划过黑暗。 “好一个柳木替身!” 程不识纵骑从大街上冲出,黑暗中伸手抓过一尊黑影,木头入手的破败感传来,程不识随手就丢了回去。 “你得多练两手抓捕之术!” 十余秒后,李广亦骑着白马奔行而至。 他目光扫过自己插在柳木桩上的羽箭,不断判断着对方承受的创伤。 半响,李广也只得吐槽了一声。 驻守长安城并不是派兵打仗,需要应对的一切与在军营中完全不同。 譬如他们追凶需要抓活口,从而审出同党,这让李广的箭更多是射伤而不是射死。 但李广没想到自己射伤了对方,程不识还没抓到对方。 他的吐槽让程不识连晃脑袋。 “我就一个擅长挨打的,你让我主动出击太难了”程不识道:“你继续追击,我去防护陛下,免得被宵小趁你我都出来时搞偷袭,到时反而因小失大!” “她已经借术遁远难辨方向,不追了”李广摆手道:“皇宫再次失盗,我等击杀的那几个蟊贼怕是难于抵消这份罪名了。” 程不识难于擅离职守太远,李广显然也是如此。 是抓贼还是保卫帝王安全,这其中的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勒住的坐骑转了个方向,而后齐齐朝着皇城方向策马而去。 “可惜我和李广将军的关系一般!” 张学舟羡慕张望了一眼。 李广是北境军区的一号人物,进入长安城的官衔显然也不低。 依对方此时的纵马行为,又能在长安城自由动用箭术进行射杀,对方显然拥有极高的实权,远较之董仲舒的虚职管用。 但只要想想李广那张冷脸,张学舟就觉得自己和对方的关系没戏,甚至李广不一定会记得他这种小人物。 “也不知道这个人死没死透!” 等到程不识和李广远纵,张学舟还跑到了街边看了看。 他捡起破碎的柳木桩,又摸了摸兜里的瞌睡虫。 “真是难伺候!” 看着瞌睡虫对柳木桩没有丝毫兴趣,张学舟也只得作罢。 他手中的这段柳木桩依旧残留着法力气息,又有李广羽箭穿透留下的劲力冲击痕迹。 这显然是一种被人祭练过的法宝木,但耐不住瞌睡虫不喜。 张学舟也只得捡点木头碎块充当备用,万一哪天瞌睡虫饿过了头,或许看上眼也能啃两口,免得直接饿死了。 “给我找个隐蔽的地方!” 他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时,只觉脖颈被人从身后掐住,一个老太婆的嗓音从后面传来。 “你谁啊你……” 张学舟刚刚囔囔一声,只觉颈椎骨如遭遇雷击,身体不由哆嗦了起来。 “少废话,你也不要想着通过大声叫囔吸引李广的注意”老太婆的声音继续道:“禁卫军团的人会在半刻钟后沿街搜索例行公事,你快将我藏起来,不然我被抓之前会将你骨头一块块拆下来!” “我只是一个流浪汉,我……” “死吧!”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心中一股毛骨悚然感浮过。 “但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他迅速低呼一声,只觉抓住脖颈的那只手力道收了回去。 短短一两秒时间,这几乎让张学舟出了一身冷汗。 他少有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的人,甚至于他只是一个路人,与对方几乎没有什么必然的利害关系。 对方完全就是死前想拉个垫背的人,即便是流浪汉都不放过。 张学舟只觉倒了大霉。 他就是看到被施术过后的柳木桩心中一热,又有李广提及对方已经走远,这让张学舟寻思着让瞌睡虫试试是否符合口味,他哪曾想到遇到这种煞神。 很显然,他的运气还是很衰,干啥都不成。 “带路!” 冷声传来,张学舟刚刚迈出一步,只觉自己身体一沉,随后已经趴上了一个人。 “我受了伤不便行走,你背着我速速去那好地方”老太婆低沉声音道:“你至少要将我安全藏三天,少一天我都会让你死!” 张学舟低头应下时,只觉对方一巴掌拍来,嘴里已经塞了一枚发苦之物。 等到对方手掌一推,这枚发苦之物已经被他咽了下去。 “这是穿心的毒药,事成之后我会给你解药!” 话刚刚说完,张学舟只觉背上的人已经将脑袋低了下去,显然没有太多气力和心思与他交谈。 他心中刚刚一动,随后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念头,背着对方横跨了街道。 张学舟也不过是第二次来长安城,对长安城的了解有限,哪知晓什么好地方。 但董府在修宅子,这个宅子眼下没人,做临身的藏身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要持续藏上三天,这就为难张学舟了。 他低呼了一口气,诸多窍穴不断流转,辟毒决悄然推动。 若要和这个老太婆翻脸,他显然需要先确定自己的状态。 “居然没有毒!” 辟毒决扫过腹肚,张学舟只觉没有检测到任何毒。 相反,他身体有些微微发热,力气在短短片刻中似乎有一些增强,也将他长达三十天辟谷带来的身体后患大幅度消退了下去。 至少张学舟当下没觉得腹饿难受了。 (本章完) 第七百九十六章 螃蟹都得竖着走 张学舟在这方世界的身体极为强壮,奔行攀爬的能力不缺。 但在背上背了人的情况下,他也难言轻松,即便身体力气在增长也是如此。 张学舟也不欲把还处于睡眠中的容添丁拉下浑水,依这老太婆动辄下死手的性格,他怕容添丁动用金刚符的嘴巴没对方手快。 他找了一块木板搭桥,双脚用力一撑,身体已经歪歪斜斜从坍塌半截的围墙上纵了过去。 “嗯哼!” 痛楚的呻吟从身后传来。 他这种跳跃显然不是很友善,也诱发了背负对象的伤痛。 张学舟只觉对方的呻吟全然没有老太婆的嗓音,反而有些像是年轻女子。 主动发声可以通过假术进行掩饰,但这种被动性的发声显然无法掩藏。 他心中刚刚一动,只觉腰子随后就被顶了一拳。 “老实点,再这么跳一次我就要你的命!” 苍老的嗓音再次发出威胁,这让张学舟随后就蹲了下去。 “到地方了!”张学舟道。 “就这儿?” “对,这个住宅是董博士的府邸,前几天被大雨冲刷倒塌需要修缮,这地方没住人,压根不会被人发现”张学舟回道。 “你怎么不跑远点儿?” 街道上尚有一丝灯笼的余光,但踏入府邸靠着围墙遮掩,这儿黑漆漆一片,只能靠着星空上几颗残星点灯。 女子显然极为不满张学舟所藏匿的地点。 在她的念想中,那至少得有个正常的房间,而后可以容她躺身,再而后可以让她运功疗伤。 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木头和石头,又有泥灰浆等,离她所想的需求之处差别也太大了。 她念叨了一句,这让张学舟无可奈何。 “我背不动你”张学舟道。 “胡说,我给你的毒药刺激了身体,至少能让你气力源源不……哦,你身体这么虚!” 有没有力气只要试一试就能试出来,女子抓住张学舟手腕一按,随后已经清楚了力量的虚实。 对方吞服了她熊胆丸,但压根就没诞生出能持续数小时的熊力。 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证明着对方的身体太虚了,即便是强力的药效刺激都没能将气力增长到满意的幅度。 依对方手腕的力度,背着她钻进这处府邸只怕还耗费了不少气力。 “晦气!” 女子吐槽了一声。 “这个地方离大街太近了,我动用气血力量疗伤很容易引发注目,你将我再背进去一些!” 她寻思了数秒,只觉张学舟找的地方相当不靠谱,但若要让她寻到一处更方便藏身之处,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出。 相较于其他角落或府邸,这种无人之处显然能暂时确保她的安全。 “那里面是危房”张学舟道:“有三个人还在里面被砸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 女子低声呵斥了一句,又在那儿用指甲掐张学舟的肉,这让张学舟只得摸黑行进。 他也幸得自己知晓董府的地形,而他感知力还不错,可以有效避过地上一些障碍之物。 走了上百步后,张学舟将对方送到了一处被搬空的厢房中。 这儿被两根横梁顶住,显然属于危房。 董府区域不小,匠人和学子们还没拆到这儿,又怕这个地方塌了更难收拾,只得拿横梁当柱子。 张学舟背了女子进入这处地方,对方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依旧觉得环境极为糟糕。 但相较于外面,这个厢房至少多了一层遮掩遮挡。 她挥手示意张学舟外出守门,而后又警告了一句。 “你吃了我的穿心毒药,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七天内必死,但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三天后我走人时肯定给你解药!” “成,我听话,我给您去外面守门,万一有人查问,我就说这里面没人!” 张学舟点头。 他没看清楚女子的面容,女子显然也没看清楚他面容。 辟毒决都判定自己没服毒,张学舟只要能跑路哪还管对方,什么三天七天对他统统无效。 对方语气凶恶下手暴力,但心思还不算太坏,至少没给他真服毒,反而还给了一些好处。 能将他长达三十天辟谷带来的身体后患消除,对方塞到他嘴里的那颗苦丸子也算是了不得的东西。 张学舟不做举报之事,但他显然也不想再回报女子。 从董府翻出,张学舟摸回了自己和容添丁露宿街头的地方,而后拉起一脸迷糊的容添丁就跑。 “表弟?” “走走走,我们早点去西市!” “啊?” 向容添丁解释这桩事有些麻烦,张学舟也不欲在这种逃命的时候扯东扯西。 他嘀咕了一句,而后就拉着容添丁跑远了。 “就该给你个狗东西喂颗真毒药!” 张学舟跑路动静虽不大,但哪能瞒过女子。 她呸了一声。 但张学舟跑归跑,给她找的地方确实还不错。 她摸了摸腰间的小飞刀和短剑,而后将一口闷气努力平息了下来。 等到服了一颗药丸,她不免尽量恢复着自己的伤势。 董府在夜晚没人,但白天显然会有工匠前来,这不是一个长久的容身之所。 而她在夜晚偷入长安城,显然没法在白天通过正规的方式出城。 这注定了她需要将自己伤势恢复大半,而后在黑夜中跃出长安城。 “但我的伤不白费,东西终于到手了!” 她脸上系着蒙面巾,只露出一双眸子,但这双眸子的痛楚同样夹带着欣喜。 景帝驾崩带来了一系列恶果,很多强者没了以往的忌惮,尤其是一些被打压的学派不乏报复的念头,在这段时间屡屡兴风作浪。 没长眼的死了,贪心的也死了,消息不准确的也死了。 能占到便宜的少之又少,而要拿到大便宜的应该只有她一人。 “秦皇借应龙精血成丹天下无敌,我得了丹书,也能炼制他那种精血丹,以后肯定能无敌于天下。” 她嘴里发出低低的傻嗬嗬笑声,将一个锦盒放在胸口处压了又压,随即一脸土色压住了受创之处。 若非此时有伤,又难于应对可能的后患,她必然按捺不住心思架起丹炉炼制大药。 “从今儿后,螃蟹在我们面前都得竖着走!” 时间不会太长,只要她伤势愈合后有能力逃出长安城,她必然会开始自己的炼药之行。 第七百九十七章 并不算高的医德 长安城很大,只要进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即便官府都很难准确找到人。 相应张学舟逃走后压根就没什么担心,并不惧怕女子的报复。 甚至对方还有伤,没可能花心思来追杀他这么一个流浪到街头露宿的人。 “表弟,咱们这起得早也没用啊!” 三更半夜被张学舟拉着赶路,又在西市找了个好方位,但容添丁感觉并没什么作用。 他们从凌晨到现在已经吆喝了一上午,压根就没伤胳膊断腿的病人前来寻求救治。 站在一群卖菜卖黍米的大叔大娘中间,容添丁只觉做生意太难了。 他啃了啃买来的黍米饼,只觉钱没挣到,花的钱倒是没少过。 “咱们初来乍到没名气,没生意是很正常的事情”张学舟摆手道:“你不知道我当年在蜀郡城摆摊,那可是看不完的病人,还有数不完的钱,日子可好过了。” 张学舟念叨叨着自己的过往经验。 他在蜀郡城混得确实非常好,通过董仲舒结交了郡守文翁,又认识了赵亮、赵老爷等人,这导致他短短数天就挣了长安城一套房的财富。 让张学舟有些失望的是长安城没有赵老爷这种慧眼识英才的土豪。 即便是他找了西市较好的位置,附近不远处又有一间药房,他都没看到什么符合条件的客人。 容添丁说的没错,一般人不得病,等到病倒的时候就差不多要死了。 药店的生意尚且不好,这更无须说他这种专治跌打损伤的生意。 张学舟也只得给容添丁多打打气,让对方不要气馁,毕竟他们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可能还是我太衰了,好事轮不到我,只有更倒霉的才会落到我手里!” 张学舟心中念念,又在那儿大声吆喝。 他不吆喝不行,他还有个纳袋装东西,容添丁则是背个布包,包里的盘缠用完就没,家底持续不了几天。 他们如今都沦落到睡大街,再过上几天连食物都买不起。 张学舟绝对不想沦落更差的境遇,相应他卖力吆喝揽客就不意外了。 “治病的来看看啊,跌……跌打损伤咧,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出血流血立止!” 张学舟拉长了声音,在那些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有着较为独特的风格,声音也不断传荡开来。 但吆喝归吆喝,生意归生意,等到片刻之后,他声音低了下去,竖起一块石板立在了前方。 “跌打损伤了啊!” 又有容添丁接过开嗓子吆喝。 “表弟,表弟,来生意了!” 时间等到下午太阳落山,张学舟开始思索去哪个街头露宿时,只听容添丁大喜拉扯他衣裳。 “哪有的生意?”张学舟急道。 “我刚看有个姑娘去药店了”容添丁喜道。 “人家去药店与我们何干”张学舟摆手道:“再说人家没断胳膊断腿的!” “那姑娘不是普通姑娘,她身上还佩戴着短剑,指不定就伤胳膊断腿才去的药店!” 容添丁喜滋滋说完自己的猜测,见到张学舟不太认同,他不免还走了数十步,而后蹲到人家药店外吆喝。 “表哥做生意的面皮比我厚!” 张学舟向来认为自己脸皮厚,做事的下限很低,但他没想到容添丁下限更低,这是跑到人家药店门口去抢生意了。 张学舟并不看好这种事,但让他诧异的是,容添丁居然还真将那个看病的女子带了过来。 “表弟,你看看,看病的来了”容添丁大叫,又对着女子赔笑道:“我表弟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什么出血流血的病一治就好!” “你们这秘方倒是有几分奇妙,若能治好我的病,我绝对不会吝啬钱财!” 女子不着粉黛,但容颜极为清秀,身材亦是透出年轻的美好。 对方身穿一套浅色的素衣,腰间别着一柄短剑,那短剑柄端又打孔系了丝线,显然能做短距离投掷。 这种短兵刃搏击时凶险,但有投掷作用又多了几分保险,极为适合女子防身之用。 想练好这种短剑并不容易,一些受伤之事不可避免。 看着女子前来求医,张学舟觉得自己摆摊错了地方,得去那些学武练武的武馆附近吆喝。 他端正坐姿,迅速摆出一副大夫的模样。 “姑娘伤的是哪儿?”张学舟问道。 “你是治病的医生,莫非连我伤哪儿都看不出吗?”女子皱眉问道。 “我这秘方治内外伤,但我看你四肢健康,头部不曾受创,也不见哪儿流血,您这可是为难我了”张学舟问道:“或者是你有什么家人需要救治?我虽是在这儿摆摊,但是也提供上门服务!” “你这医生水平还不如那药店的老倌儿”女子摇头道:“他只是望了我数眼,又闻了闻,而后就给我开了药!” “看你几眼又闻一下就开药?”张学舟诧异道:“这般随便开药岂不是庸医?” “但他开的药确实能治我的病”女子道:“我也只是听你这伙计招呼得勤快才过来看一看,没想到你连看病的资格都没有!” “病好没好要看疗效”张学舟摆手道:“什么望和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治病效果立竿见影,我看病实不实在只要验一下便能得知!” “你这话倒也实在!” 女子最终点了点头,不再计较张学舟没有通过望闻等手段看明白她病灶之处,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这让张学舟琢磨了数秒。 “你这个病不……” 他最终觉得女子需要科普,月事来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事情来了流血很正常。 若他一记太清真术将对方的血止住,那才是不符合生理情况。 “治得好我给你一两金子!” 张学舟的劝告还没说出口,随后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他的医德确实不高。 看在金钱的份上,他必须接这个活儿。 再美好的医德也得让他解决了温饱和住房的问题才能发扬。 一两金子就是一贯钱,近乎长安城普通房产十分之一的价格。 碰上这种富家女,张学舟的医德早就抛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摊上这种尴尬位置,张学舟也庆幸自己修为足,能够进行一定距离的施法。 “姑娘请坐好了!” 张学舟端坐,口中念念有词,法力在手指间凝聚。 等到太清真术运转完毕,他伸手一点,随即印了上去。 女子的轻咦声出口时,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一颤。 他看着自己动用的法力源源不断输出,又感触着对方腹部的位置,只觉对方月事来了后的出血有些过分。 这简直是在下体直接划了数刀,需要他对伤口进行愈合。 若非女子身强体健,张学舟觉得对方这种大姨妈来一趟就该进棺材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不安宁的长安城 将张学舟放在三界顶级修士群体中,张学舟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垃圾。 但将张学舟放在一城一县之地,他就是这些地区的大修士。 甚至在长安城这种龙争虎斗之地,他同样不可小觑。 至少在至于跌打损伤受创出血这方面,他必然排在长安城众多民间医生的前列。 “我这是治标不治本,姑娘以后要好好调理调理身体!” 张学舟的医德不高,但他不缺德。 一两黄金让他尽心尽力施术,也让张学舟有极为真诚的叮嘱。 “你这是什么法儿?”女子问道。 “我这祖传秘术叫神仙一把抓,什么出血的毛病只要往病灶上一抓,那病就破了,你瞅瞅自己现在还流血没!” 张学舟的施术极为高明,若是那愚昧之人或不懂,或当成神术,但女子很清楚对方施术带来的效果。 这确实是立竿见影的本事。 这种能耐别说是一两黄金,关键时刻十两百两黄金都得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身体的痛楚消退了下去。 等到在袖兜中摸了摸,一块小金锭随即被她抛了出去。 “那我就多谢你的神仙一把抓了!” 张学舟没说实话,但只要疗效到了,女子也不介意。 她起身大方付了款,而后伴随着人流而行。 “这姑娘又漂亮又有钱,哎!” 眼瞅着女子离开,容添丁不免还吁了一口气,只觉对方较之蓉城那些大姑娘小姑娘胜出太多了。 “瞅你这没出息的,就这么个姑娘你还念念不忘了,我这几年混的时候可没少见天姿国色的姑娘,那真是个个漂亮又能打!” 张学舟嘲笑了容添丁一句,他捏了捏金块,又拿牙齿咬了咬,心满意足收了这份报酬。 这种收获比不得赵老爷给的多,但这是他来长安城摆摊的第一单,收入让他非常满意。 他们在接下来数天吃喝不愁,也有本钱住店了。 “但这姑娘有钱啊”容添丁道:“能打没用,有钱才行!” “你这话也是道理!” 张学舟附和。 表兄弟昨天没开张,今天收入一单,一时两人都是一脸喜意。 张学舟甚至还盘算着两人去哪儿吃上一顿,而后找个地方洗洗涮涮住上一晚。 “那姑娘的药没带走!” 两人收摊走人时,只见女子此前大包小包买的药就搁在一旁,并没有走时携带。 “她现在用不上止血药了,她身体是需要调理,调理好了下次才不会这么漏!”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施术的止血本事,觉得女子这两天甭想流出哪怕是一滴血。 “咱们将这药卖回给药铺老板!” 女子不需要用药,这些大包小包的药材也就只能药店回收了。 甭管回收的价格是多少,张学舟觉得能卖一点是一点,若他们机灵点还能假装女子家的小厮去退货。 “表弟你真是做生意的料!” 听了张学舟的话,容添丁一脸喜滋滋,随即就提起了药包。 “你这小厮……你家少奶奶……人命关天的你还这么乐,这保胎散终究还是没保住她的命,你想退药就退……” 药铺里医师惋叹的声音传来,张学舟面色微微愕然。 “保胎散?这庸医怎么看的病?那姑娘明明是大姨妈过量……等等,她曾经说这医生的药开对了!” 张学舟低哝了十余秒,只觉太清真术治病的跨行有点大。 如果这也能算的话,他以后还能当半个产科医生了。 “年纪轻轻的就把肚子搞大了,难道晚上就没点其他娱乐生活么?” 他只觉人不可貌相,而后还批判了年轻女子一番。 等到容添丁带着一百二十个半两钱从药铺中出来,他顿时将话收回了嘴里,只觉女子这样买一送一的好客户不能再多说了。 “表哥,我知道那边有个实惠的店,洗澡进食两不耽搁!” 钱财入手,张学舟也没大手大脚花掉的念头。 他知道的实惠店源于张骞的推荐。 只要省着点用,他们这笔钱财还是能用一段时间。 “那边连住十天只要一百五十个半两钱,吃喝也便宜”张学舟道:“咱们这笔钱省着点都能用一个月!” “你一顿能吃十斤肉,咱们这点钱……” “我今天不那么吃了,吃个半斤就行,那个店的肉也比食店便宜不少!” 越靠近皇城方向,消费就越高,食材方面不仅讲究,烹饪也大有不同,一斤狗肉能卖十个半两钱。 但在西市和东市普通的区域,一斤煮好的狗肉只能买三到五个半两钱,若买些边角料吃则是更便宜。 张骞住的那家实惠店便宜的门道就在于此。 张学舟盘算着钱财,只觉他和容添丁勉强度日一个月不成问题。 但凡他们这个月再碰点大方的病人,这经济就直接盘活了。 “等给几十上百个病人看了病收了钱,咱们再找董夫子帮忙举荐当个小官,而后就能在长安城买房子!” “董夫子人都找不到!” “不用担心,他府邸修缮完肯定会回来,再说我这儿还有好宝贝,他肯定是想见识一番的!” 张学舟也不担心和董仲舒失联,只要能找到人,他压根不需要和董仲舒时刻在一起。 再怎么说董仲舒有自己的生活和人际关系,他也得干活做自己的事情,尽量将自己的一切预备稳妥,免得现实中出问题,这边也出问题,最终手忙脚乱一发不可收拾。 而且他昨夜被人劫持,他此时不敢去董府附近找人,更不想再睡大街。 相应张学舟兜兜转转,最终回到了张骞选择的那家便宜客馆。 天衣化成的亚麻布衣裳让张学舟极具标识性,天衣不染尘,他算是穿着低档衣服里最干净的。 相应这家客馆小二和老板对他有一定印象,甚至还给他便宜了十个半两钱的房费。 “我跟你说,当今的陛下都来过这个店!” 一番进食和洗涮,张学舟照例住进了此前的房间,他朝着容添丁连连吹嘘。 “表弟,你说的那个农宗的修士?” “和我约定在长安城见面的农宗修士叫许远,但是你要的那修炼术在他爹许稷的身上!” 张学舟是身体的原因没法修炼,而容添丁则是木道人给予的修炼术存在缺失,不适合冒然修行。 虽说两人都是修士,但两人一没修炼二没冒险,反而在西市摆摊子挣钱,这与容添丁想象中的修士生活差异巨大。 在他所想中,他们应该是在奇险之地寻觅天材地宝,又取得绝世秘籍,而后还与各种修士争斗杀戮,最终独立鳌头。 梦想与现实的差异大到让人失望,但生活需要的柴米油盐又让他们不得不徘徊在这种生活中。 “我要当天下第二强的修士……然后去抓鬼驱邪挣钱……” 直到睡着之后,容添丁嘴里还迷迷糊糊低念着自己的理想与想要做的事情。 “这不来来回回还是绕到挣钱的事情上!” 张学舟低念。 他的眼睛眯了又眯,最终也没有入睡打发掉时间,只得瞪大眼睛茫然看着天花板。 穿梭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生活显然也不断面临着变化。 至少张学舟以往没觉得这么无聊过,甚至他很难见到黑夜。 相应张学舟对黑夜确实不适应。 打更人敲梆子的声音一波接一波,时间在他发呆中不断过去,直到容添丁惊呼一声猛地钻起来,张学舟才被惊得跳起来。 “怎么?做噩梦了?”张学舟问道。 “不,表弟,有大鬼来了!” 容添丁额头满是冷汗,一脸的惊慌失措,直到张学舟问话才稍微镇定了一点。 “你深呼一口气镇定镇定,咱们做梦的时候梦到的东西都是假的”张学舟安慰道。 “不,是真的有大鬼!” 容添丁咽了咽口水,而后伸手指了指方向。 “就在那边,我已经感知到它身上的尸气了!” 容添丁伸手指向的是皇城方向,这让张学舟心中不免一冷。 很显然,他昨夜碰到的事情并不存在偶然性,而是长安城这阵子很可能就没安宁过,甚至于董仲舒都有可能被抽调了过去。 第七百九十九章 南明之火 鬼临长安,这种事情显然没法带来好处。 张学舟更愿意躲在房内,但容添丁似乎承受着难于抵御的气息侵袭,身体蠢蠢欲动欲要响应这种呼唤。 “你这点本事瞎掺和会死人!” “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那彷佛是一种呼唤,就像我妈让我去卖猪肉,我抗拒不了!” 张学舟的劝告很实在,但容添丁依旧难于控制自己,他甚至于感觉自己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又想从窗户口破窗而下循着呼应的方向而去。 “你这是中了咒,你怎么可能中咒……难道是尸佼学派的修炼术有问题?” 容添丁一直跟随着董仲舒,而后就是与张学舟汇合,少有接触其他大修炼者。 而大修炼者们也不会为难容添丁这种小修士。 若要找一个缘由,张学舟只能想到容添丁所学的修炼术。 “可是尸佼学派已经被灭了!” 看着容添丁发硬的躯体,又有变青的脸和生长的尖锐指甲,张学舟只觉各大学派的修炼术没几个省心的。 他所接触的阴阳家,董仲舒的儒家,容添丁的尸佼学派,还有许稷等人的农家,又有被董仲舒一道风术击杀的苏方,也涉及御风尊者黄沙尊者等人。 诸多修士要么术存在严重缺陷,要么境界术存在问题。 尸佼学派显然是存在后门控制。 “表哥,你嘴巴还正常吧?”张学舟问道。 “我浑身上下现在只有嘴巴正常了”容添丁丧气道:“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很想跳楼钻出去啊!” 容添丁双腿一蹦跶蹦跶的小跳,僵硬的手臂已经将门窗硬生生推开。 若非蹦跶的高度不足,他此时已经从窗口处跳了出去。 “你还有什么感觉?” 张学舟取了一根九灵元圣的狮毛,将对方双手牢牢捆住。 在准备将容添丁捆成粽子时,他不免也问了问。 “我感觉就是想出去,如果不出去,我感觉自己要疯!” “这么严重?” “我妈拿杀猪刀在楼下喊我去杀猪,你说我去不去?” “那必须去啊,不然你会被婶婶打残!” “就是这个感觉,如果我不去,我感觉自己会残会死!” 双手没法扒拉窗户,容添丁改成了用手横扫,又拿脑袋撞窗户。 张学舟还在蹲着绑双腿时,只见容添丁的双腿向上一抬,人已经从窗口处掉了下去。 沉闷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也是迅速从窗口往外跳。 还不等他检查容添丁的伤势,容添丁已经起身双腿发力,一个蹦跶跳出了三米余远。 “表哥?” 张学舟惊呼了一声,只见容添丁已经蹦蹦跳跳奔远,速度比一般人奋力奔跑的速度还要快,这让只得提着被扯着的狮毛狂奔。 “长安城天子脚下怎么这么乱!” 漆黑的街道上,最终只剩下噼噼啪啪的脚步声。 三更到四更的深夜少有人醒着,缺乏灯光更是少有人外出。 即便是听到什么异响,大众的反应并不是外出看看情况,而是闭门闭窗关紧,静待一切的过去。 如同张学舟所想,长安城是天子脚下,一切的安全有天子维护。 只有在朝廷颁布命令又或遭遇特大天灾时,普通人才会在深夜出屋。 张学舟跟着容添丁一路奔行,路上一个行人都不曾遇到,也不曾碰到卫兵和军士。 直到远远处有光亮照射,他才听到了一阵嘈杂之声。 “表哥,到官街了,你得停下了”张学舟喊道。 “我根本停不下来,我现在就想去那边!” 容添丁大呼,他只觉说话有些嚼舌头时,才发觉自己牙齿都已经凸出,显出了两枚尖锐的长牙。 “表弟,我好像变成了僵尸,我牙齿变长了,我身上好像也在长毛!” “你力气还变大了,跑这么久都没累!” 张学舟拉扯着狮毛,硬是没扯住容添丁。 官街就是长安城官员们扎堆居住的区域,这些区域不仅仅有家丁看门,还有卫兵巡逻。 这是张学舟等人不适宜深夜前来的地方,很容易就被抓走。 张学舟不免有些心急。 等到看到有大户人家门口挂了灯笼,那灯笼光芒照射时,张学舟也看清楚了对方栓马的简易马厩。 这让张学舟奔向靠边,随即将放松的狮毛挂到了马厩栓马的木桩上。 狮毛迅速的绷紧感传来,又有硬拉硬扯的摇晃。 张学舟要感谢九灵元圣实力强大,就算是狮毛都如细钢丝一般难扯断。 他在木桩上缠绕了狮毛,最终将奔行了近一小时的容添丁逮住。 “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累的!” 张学舟喘着粗气,化石术快速施展。 等到手中捏了一块石头,他迅速朝着容添丁双腿敲了两下,骨折的脆响声传来,张学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最初时心软,寻思着捆绑容添丁一番,结果差点跑断气。 若容添丁再跑下去,张学舟觉得性命难保。 “表弟,我的腿似乎被你砸断了”容添丁囔道:“我前两天才养好的腿!” “等你身体正常再治疗了!” 张学舟喘息着气,等到将容添丁拖到灯笼附近,他只见容添丁獠牙生出,脸上和身体诸多部位如同发霉的豆腐,布满了密密麻麻细小的黑色毛发。 “表哥,你考没考虑过废功?” 张学舟伸手扒开衣服,只觉自己难于解决容添丁这种症状。 “我刚想了很久,你这应该不是被人打术法印记下咒,而是这个修炼法有……有问题,再这么搞下去不行!”张学舟喘气道。 “可我才初出江湖,我一点都不想变废!” 容添丁入夜时还觉得生活不够刺激,但真来刺激的时候他受不了。 他已经被打断了腿,但看张学舟的意思,他这修炼法也得废。 “表弟,你下死手吧!” 寻思了数秒,容添丁最终痛下了心思。 “我已经想通了,修为丢了可以重来,小命没了就要十八年后再见了!” 相较于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显然还是废功的下场稍微好一点。 事情不难做出选择,但怎么废功才是问题。 容添丁将这个事情交给张学舟后,张学舟不免也犯愁。 他被图尔神和域外天魔差点搞废,但张学舟没搞废别人的本事,甚至他鲲鹏格斗术的攻杀方式没法在这方世界动用,只有月显驱除威慑的作用。 “你没法废掉我,那我也没法……我好像还真能自己废掉自己!” 张学舟没辙,容添丁叙说自己没辙时忽地想起自己学到的术。 这让他拼命鼓起了体内一点法力。 一点白色的火焰从他手指上冒出,还不等他引导火焰破坏自己的窍穴,只是瞬息的点火之间,容添丁身上的黑色细小毛发迅速被点燃,随后化成了一个火人。 甚至这种火如同火药的引信点燃了一般,迅速朝着天空远处燃烧而去。 第八百章 朝廷众臣 未央宫中。 新帝坐在龙椅上,他淡然注目着前方。 两侧是数位文臣抱着竹简、画卷、令牌之物,众臣一脸肃穆。 未央宫门口处是李广和程不识。 李广持弓注目远处,程不识则是持剑横档在前,又有禁卫军团和一些黑色暗影之物来回激斗。 偶有人在激斗中侵染尸气过重又或死亡,对方很快就会被抬下去,利用绳索等物将身体牢牢捆绑住。 而在一些区域也有不曾防备到位的情况,一些禁卫和宫女被尸气侵袭化成了僵尸之物,力大无穷又不惧死亡劈砍的痛楚,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混乱。 “陛下,这尸佼学派的尸无道已经剿灭过一次……” “还要剿灭一次!” 臣子发声时,新帝的回应也是淡然。 这是景帝主政时剿灭过的学派,正常的学派剿灭后也就破散了,但尸佼学派却是一个例外。 这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学派,修行到精深时生可为人而死可为鬼,具备两世存活的能力。 朝廷剿灭尸佼学派时,这个学派的宗主重伤而逃,追击的不力也让对方有了卷土重来。 有臣子不解,但新帝被景帝叮嘱过诸多,很清楚这其中的实情。 但新帝没有拿景帝的原话来进行强调。 他需要慢慢剔除上一代的影响力,而不是再度加强这种影响,让众臣行事时不断去遵循旧制。 “直御史,你可看出那尸无道的真身在何处?”新帝问道。 “禀陛下,我等紧守未央宫足以,但凡天色变亮,那尸无道定然难于隐匿真身不得不退去!” 新帝发问,朝堂中一个老臣抱着一枚令牌站出。 他的回应显然是极为保守,甚至答非所问,这让新帝的眉头微皱。 “卫丞相你觉得呢?”新帝再次开口问道。 “陛下,臣认为直御史说的对”丞相卫绾应声道:“只要天色明亮一些,那尸无道必然难于藏身,从而会被我等发现藏身之处。” “魏其侯,你觉得呢?” 新帝眉头一收,再次开口发问。 “陛下,那尸无道以往是唯我境修为,术法诡异之极,如今化成了死物更是难缠”魏其侯窦婴出列道:“我等不明他手段,保守一些的应对策略是驻守未央宫合适!” “那激进一些呢?”新帝问道。 “激进一些则是抓一个僵尸为源与那尸无道斗法,从而判断他位置所在”魏其侯窦婴道。 “为何没人去斗法?” “这种斗法必染尸气导致身体病患,而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我等也必败,甚至还不曾指出尸无道的位置就可能出现死亡!” “哦!” 新帝低应了一声。 这是拿命才能去干的活,相应没人乐意干就不意外了。 没有人主动请缨,新帝也不可能逼着别人去死。 景帝屡屡惋叹手中无人可用,也需要新帝培养心腹就是如此。 但凡有一两个真正的心腹,这些人不说身先士卒,必然不会像当前的朝堂一样沆瀣一气。 只要有人冒头激进,那必然会形成羊群效应,从而带领众臣如狼似虎。 而丞相卫绾和御史直不凝行为保守,其他人就算有心也难于服众。 新帝心中清楚,遂也不再逼迫朝堂上众人。 “陛下,儒家修士博学,若有人通晓尸佼学派所学,或许查到尸无道的难度没那么高!” “武安侯你所推荐何人?” “赵绾、王臧、董仲舒,恰好他们此时在为先帝守灵,传唤来也方便!” 朝堂中一人出列,开始举荐修士,甚至是一连举荐三人。 “许,去内殿唤赵绾、王臧、董仲舒前来!” 新帝点头,示意此事可行。 甭管能不能应对尸无道,传呼人前来问一问没有问题。 他也懒得管丞相卫绾和御史直不凝的脸色,直接宣布了让赵绾等人觐见。 未央宫中的传呼声音落下去,只是短短片刻,宫殿外就传来了极为急促的脚步声。 把守未央宫门口的程不识和李广对视一眼,而后各退一步,极为默契放了这三人入殿。 “若能寻到尸无道,一切就看李兄的手段了”程不识抬手道。 “只要你能守住那些魑魅魍魉,射杀的事情尽可交给我!” 李广点点头。 尸佼这个学派单杀的能力不强,但扰乱和难缠的本事确实让人没脾气。 当缺失了目标,他箭术威能再强也找不到落点。 若儒家这三位大儒能找出尸无道的藏身所在,他们显然就能准确出击。 “最讨厌这种藏来藏去的对手!” 李广寻思着尸无道,不免也想到了十万大山那帮妖邪,那些妖邪不难杀,难就难在如何找到这些妖邪。 他也盼望着寻觅到足够的机会,而后一击致命解决相应的麻烦。 就如同他们此时对付尸无道一样。 李广左手搭着一枚箭头呈现红色的羽箭,目光不断扫视着未央宫附近的一切。 黑夜将诸多的一切都隐藏了下去,即便皇宫灯火通明也难于照耀到每一处,这也给对方带来了绝佳的藏身机会。 李广注目的是每一处黑暗。 但这种注目的结果让他很失望。 他的眼睛再锐利,感知的气息再灵敏也抵不住对方并非常人的形态。 除了尸气,这种死物身上再难找出其他。 而此时的皇宫区域依旧有举办丧事,被对方引导施法后最不缺的就是尸气,将对方完美掩藏了下去。 “将尸体抬进来!” 直到未央宫中发话,李广才朝着数十米外的禁卫招了招手,让人抬一具死亡后沾染尸气的尸体前去未央宫。 “李兄,这尸气徘徊殿外也就罢了,我们主动放这种携带尸气之源入殿是不是不妥?”程不识低声道。 “未央宫中再不济也是有三公九卿十二位大修士驻守”李广道:“若那尸无道敢以此潜入未央宫,只要他们能稍做禁锢,我反手一箭就能射爆他!” “也罢!” 见到李广信心十足,程不识也不做阻止。 在殿内施法溯源有冒险的地方,但这也能最大程度保障赵绾、王臧、董仲舒的安全。 “乾坤无极,阴阳借法!” 赵绾施术的声音传来,程不识目光扫过大殿内,又不断扫视着大殿外每一处。 “学点皮毛也敢来献丑!” 空气之中,阴恻恻的声音飘忽不定,对赵绾施法溯源极为不屑。 大殿内的赵绾大喝一声,法力牵引向外时,只见那具搬进去做施法媒介的尸体迅速鼓胀。 数秒之后,这具尸体在轰然一声中爆炸了开来。 第八百零一章 内殿 “再试!” 未央宫中,赵绾施术被炸了一身污血,染上了尸气。 细微的黑毛从肌肤中透出时,赵绾也只得动用法力不断冲刷身体。 新帝皱眉开口,又有王臧迅速对着董仲舒挤了挤眼睛。 王臧和赵绾同出一门,两人都是当代儒门宗主申培的学生,两人不仅修为相近,所学亦是相近。 赵绾没能办妥的事情,王臧显然也很难讨好。 而董仲舒在儒门中则较为另类,不仅仅学了术,还修了武,又不断探索各类稀奇古怪之术,所学较之他们更为繁杂和渊博。 但董仲舒这种修行的另类行为让申培不喜,认为董仲舒的另类并不利于儒门传承,两人在宗门中不乏态度对立,又有屡屡辩驳。 作为申培的学生,他们和董仲舒的关系就难言有多好了。 可眼下的事情还真非王臧能解决,他只盼董仲舒实力比嘴巴硬,可以完成新帝的交托。 “陛下,我和赵绾所修极近,赵绾失利,微臣唯恐也弄到未央宫一地秽血,我听闻董博士……” “陛下,微臣数日前家舍倒塌被砸到吐血,旁观查探尚可,斗法心有余力不足!” 王臧推荐时,董仲舒照例进行了婉拒的反驳。 这让新帝目光扫到王臧身上,又注目过董仲舒。 这两人确实说的是实情。 王臧是太子太傅,往年多有教导新帝,新帝知晓对方的本事和赵绾相近。 而太子与董仲舒有过岭南之行,也知晓董仲舒追踪之术。 但董仲舒最近归长安不顺,不仅水土不服导致嘴巴肿大,还被雨水侵蚀的房舍砸到了身体,一身实力难于正常发挥。 这两人一个本事不够,一个本事够但身体状态不正常。 他勉强不得董仲舒做这种斗法之事,只能示意王臧先尝试一番。 躲在宫殿等待尸无道退去不是他的性格,而向太皇太后等人求援亦非他所愿。 新帝知道很多人在看着他,一些人甚至不乏看戏,这才导致景帝大丧期间各种事情频发。 尸无道很难缠,但后面或许还有更麻烦的对手。 相应采用什么手段针对,又或动用什么反击都需要仔细考虑,但凡被人以下驷取了长安城的中驷或上驷,他都会是输家。 第二具抬进来的是一位宫女,对方眼睛鼓胀,尖牙凸显,指甲尖锐身体又长黑毛,浑然没了此前乖巧的模样。 此时的她发出极为古怪的‘嗬嗬’声,身体被尸气牵引有止不住的挣扎,但又被绳索捆绑导致动弹幅度极小。 这是王臧更换的施法媒介,相较于赵绾所需的死尸,眼下的宫女并未死透,只是被术法引导的尸气侵染变成了半死不活的模样。 王臧取了一枚银针,等到念念有词施法后,银针直接插入了女子头颅顶中央。 “我定她三阳五会之地,控她身躯中枢之地,定然难被那尸无道拿来作祟!” 有过赵绾的前车之鉴,王臧施术时极为保守,直接将宫女身体定住,但凡尸无道想利用尸气引爆宫女来恶心人,尸气都会沿着他银针所插入之处喷射而出。 “嗯哼!” 宫女发出一声闷哼,浑浊的双眼有了几分清醒。 她迷茫的眼睛看过未央宫大殿的天花板,又渐渐看过王臧等人,等到注意到自己身上飘荡的黑毛,她立刻陷入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乾坤无极,阴阳借法!” 王臧也不理睬尖叫的宫女,他取了一柄小刀对着宫女手腕划下,黑红的鲜血被他连连涂抹在一枚令牌上。 暗淡的红光在令牌上浮现,又有黑灰色的尸气迅速凝聚成型不断缠绕。 “此令牌牵引了媒介属于为阳面,那尸无道属于控制媒介的阴面,只要牵引的法力到位,这令牌就会飞遁而出去寻尸无道!” 丞相卫绾低头解释,又有御史直不凝目不斜视,取了一卷竹简缓缓展开,等到灌输了法力,一道法力微光屏障浮现。 若宫女身体不受控爆体,这道屏障至少不会导致血溅到他们面前。 又有数位大臣脸色微异,各有小动作做出一些准备。 “去!” 王臧稳妥预备了数十秒,而后才将那令牌朝着空中一抛。 承受着牵引之力,这面闪烁着红色微茫的令牌歪歪扭扭飞了出去。 穿梭而过未央宫大殿门,令牌朝着内殿方向慢悠悠飞去。 “是先帝那边?” 李广皱眉,手中的弓箭跟随令牌指向,但力道无疑松了数分。 “内殿?” 程不识眉头紧皱。 未央宫有三公九卿众官员守卫,景帝的灵柩所在的内殿则是次一级的官员,这些官员中无疑是以王臧等人作为主力。 但未央宫的抽调让这批人换了地方,也可能让尸无道看到了机会。 “难道尸无道要毁先帝遗体?” 程不识提着大剑,他屡屡生出心思想去内殿看一看,但守卫新帝的职责让他又不能擅自离开。 这让程不识只得将一切交托给了李广。 他无法前去,但李广的箭能去。 李广和程不识各有心思,未央宫中的三公九卿已经有人变了脸色。 或依靠双眼注目观看,或依靠感知进行判断,众人脸沉如水,大多已经清楚了状况。 但王臧此时的寻踪令牌不曾落地,没有谁愿意冒然开口。 “人生真是生死无常,我死了又活过来了,景帝当年杀我之时还好好的,现在却死透了!” 寻踪的令牌不断靠近内殿,但尸无道的声音却在东宫方向不断飘荡。 “缺了景帝,你们就是一群连门都不敢出的废物!” 等到再次开口时,尸无道的声音又在长乐宫方向传来。 伴随着一道紫光在长乐宫上划过,他声音迅速在长乐宫方向消失。 “我听闻尸佼学派有一种分尸术,可以做到傀儡替身的能力,他真身掩藏于某处,说话应该都是借用的这些尸气侵染者开口”李广低声道。 “王臧所判别是真实还是虚假?”程不识低问道。 “现在不是真和假的问题!” 随着令牌不断靠近内殿置放景帝尸体的区域,李广手中上弓弦的羽箭松了又松。 他射杀尸无道只是做了本分之事,但射到景帝遗体上就是死罪。 “现在确实不是真与假的问题!” 未央宫大殿中,歇斯底里大叫的宫女脸上浮过一丝诡异笑容,而后低声开口。 她眼中显出诡异的绿光盯着王臧数秒,嘴巴随后一张,鲜血混合着舌头如箭一般对着王臧喷了出去。 “呔!” 站在王臧身边,董仲舒旁观查探得很认真,发现异状第一时间快速打了个术法标记。 又有朝堂上众三公九卿法力重重压下。 这个被操控的宫女鲜血刚刚喷吐到王臧身上,身上诸多尸气随即被众人纯粹的法力直接磨灭。 她身体上诸多僵尸形态的异状迅速消退时,残存的那点生命气息同样也被磨灭了下去。 王臧脸上一红,被宫女吐血击中的胸口再次一闷,施法被强行中断的法力反噬让他一口血便喷吐了出来。 第八百零二章 董仲舒难于点燃的那把火 “在内殿!” 王臧施术寻踪失败了,但董仲舒趁机插入的天人合一追踪术法印记显出了真正的方位指向。 他身体不免一冷。 内殿的尸体只有一具。 尸无道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景帝。 如果他们不是被新帝抽调而来,这种防护不力足以被砍头示众。 董仲舒额头透出点点冷汗。 董仲舒当下斗法确实心有余力不足,他不仅仅是被倒塌的房舍砸到了身体,他身体还有强行踏入唯我境的隐患,是靠着李广的太清真术强行压制下来。 但凡他动用实力争斗,那必然会让隐患爆发。 而尸无道当下并非活人,这种死物极易逃脱。 若不能一击致命,逃脱后的尸无道报复会让董仲舒极为难受。 他此时知晓了大致的方位,但心中顾忌诸多,一时没敢开口。 “董博士?” 王臧施术失败,不仅遭遇了血箭打击,还遭遇了施法中断的反噬,一时半会难于出力。 这让新帝心情有些低沉,也问向了第三位大儒修士董仲舒。 “陛下,若找到了尸无道,我等该如何有效打击对方?” 董仲舒没有直接寻踪,而是问了新帝一个问题。 “两位禁卫长实力超凡,可抵御魑魅魍魉”新帝回道。 “李禁卫长,程禁卫长,若有指向,你们能否彻底击杀尸无道?”董仲舒问向大殿门口道。 “我只擅长守,抓这鬼东西的本事差了点”程不识扭头回道。 “我的箭……” 董仲舒的迟疑,也对应着李广的迟疑。 若尸无道操控着景帝尸体从棺木中钻出来,李广同样不知如何应对。 他此时只愿化成程不识,没这本事就方便推脱了。 “董博士可确定了那尸无道所在之处?”李广反问道。 “只要你们能彻底击杀,我愿意一试,若不能击杀尸无道,那还不如等待天明让其难于隐匿不得不退去,而后在白日彻查全城”董仲舒道。 “这意思是要放尸无道离开?” 李广还没回话,龙椅之上的新帝心中一急。 今天放这个,明天放那个,他这些天就没几天是省心的。 对新帝来说,任何挑衅者直接打死,甚至彻底剿灭才是正道。 他不想陪着这些人来来回回的玩,也不能坐视皇家的脸面被践踏一次又一次。 但朝廷众臣宛如散沙的情况让新帝只觉窝囊。 这是景帝以往常常提及的事,如今也让新帝有了体会。 他看过三公九卿的众高官,目光又扫过赵绾和王臧,最终放在俯身告罪的董仲舒和李广身上。 “不好!” 如果说三公九卿明哲保身者居多,又有人与太皇太后那边牵扯诸多,导致出工不出力,李广和董仲舒等人都曾是景帝点名过的人。 这些人有些人可疑但可用,有些人可用甚至能重用。 新帝不愿遵循旧制,也有自己的主观判断力,但他无疑也相信自己父皇曾经的叮嘱。 能让董仲舒和李广来回交谈试探,这必然存在顾忌。 而在未央宫大殿中,能在他金口玉言下依旧存在顾忌的事情不算多。 一者是牵涉到长乐宫的太皇太后,一者牵涉到先帝。 长乐宫中此前已经有过拒退尸无道的行为,剩下的事情不难猜。 “去内殿!” 龙椅之上,新帝迅速起身,而后踩踏向下。 他踏过宦官们迅速清洗干净秽血和血肉的地面,无视御史直不凝拿宝物凝聚的那道屏障,直接选择了向前。 “陛下不可!” 直不凝惊呼一声,不免也是手忙脚乱收缩着控制的法力。 他将法力收回身体,新帝已经大步向前越过他数米。 又有丞相卫绾躬身伸手一拦,随即被新帝腰间佩戴长剑的剑柄一磕。 卫绾哆嗦收缩红肿的右手时,三公九卿中没有人再敢拦截。 众人对视一眼,只得跟随在新帝身后,又对着李广和程不识连连打眼色。 “外面凶险,陛下……” 程不识欲要伸手拦截时,只听李广低声微咳,这让他迅速将手收缩了回去。 “陛下尽可在微臣身侧,微臣必然誓死守护陛下安危!” 程不识的话转了个弯,提着的大剑放下,手中多了一面刻画玄武的重盾。 “去内殿!” 新帝重复了一声,程不识将支起的重盾迅速换了个方向。 他踏步前行抵挡在前,又有新帝在他身后迅速踏步而行。 “董博士?” 李广低声,董仲舒指了指自己身体,随后又点点头,迅速跟随在新帝身后。 他没底气直接指出尸无道所在之处,但通过和李广交谈的暗示显然让新帝明白了过来。 董仲舒身边没有人时刻守护,但新帝有,新帝不怕招惹尸无道,尸无道也难于真正报复到新帝。 更重要的是新帝核查景帝的尸体并不存在忌讳。 这种事情只能是新帝出头,而不是他们这些大臣打头阵。 从未央宫出大殿,转向走上百米就到了内殿盛放景帝灵柩之处。 相较于最高权利中心的未央宫,这儿的布置显然要低一个档次。 但这儿也不乏文官武将,涉及了近二十人在这儿守灵过夜。 新帝注目过众官,只见众人没有谁敢在守灵时有松懈,不免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但他很快就将目光放在了灵柩上。 “尸体入棺七天后就不要再开棺拜我了。” 景帝临死前叮嘱的一些话还回荡在新帝脑海中,看着这具灵柩,他一时也不知是开启还是不开启。 “晚了晚了,哈哈哈哈~” 尸无道的声音在内殿不断回荡。 “如果我以景帝之身重现人间,你们该当如何?” 灵柩之上,阵阵黑灰色的烟雾不断缠绕,又不时化成一张恐怖而狰狞的大脸。 阵阵尸气不断溢散,阴冷的气息迅速弥漫,让附近的文官武将一时大骇,气血与法力迅速绽放。 “你们是想大逆不道屠皇,还是愿意尊我为帝?” 灵柩上大脸发出阵阵笑声。 他看着畏惧羞辱先帝遗体而不敢上前的文官武将,又看着胀到一脸通红的新帝,只觉一口怨气吐了出来。 “奉太皇太后之命,此镇符可封尸无道于灵柩之内,镇七七四十九天必然能让其殒命!” 新帝心中愤怒且憋闷时,只听内殿外有脚步声和宣令声齐齐而至。 很显然,一切的变化几乎尽在太皇太后的预料中。 一道金符飘荡而起,晃晃悠悠盖向灵柩。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浮过一线火光。 苍白的火焰如同苍蝇追逐腐肉,迅速沿着尸气寻踪而至。 “南明火!” 董仲舒心中一动。 这是他会的能耐,但这不是他能当着新帝的面所能展示的能耐。 这火焰可以烧到尸无道,也能烧到景帝尸身。 打杀前者有功,毁坏后者是死罪。 功与过难于抵消,生与死也难于自控。 但这把火由别人放就没有任何问题。 第八百零三章 死在自己手中 南明火极具特殊,这种阴火温度极低,但在面对污秽之物时犹如明火碰触燃气。 容添丁一点南明火从指间冒出,瞬间就将自己化成了火人。 这甚至是张学舟踩踏都难于熄灭的火焰,只要容添丁体内有阴气,这种南明火将会持续不断燃烧。 “表哥快用金刚符!” 张学舟大骇。 “一定是我太晦气了,导致影响到了表哥!” 他心中宛如蛇蝎一般钻心,等听到容添丁痛呼的哀嚎,他手中的太清真术已经落了下去。 甭管太清真术能否帮上忙,这就是他当下唯一能拿出的救治手段。 “天大地大我最大!” 哀嚎声中,容添丁念动咒语,为数不多的法力激活了金刚符。 这道符篆上金光浮过,随后化成了一层金色的薄膜紧贴着容添丁身体,又不断与躯体上燃烧的南明火与阴气碰撞。 苍白的火焰、灰黑的尸气和阴气、金刚符的光芒来回交织,又有太清真术的淡蓝色光华不断冲刷容添丁的身躯。 官街的黑暗中并不止容添丁一个人痛楚低呼,数百米外巡逻的禁卫甚至没有将目光放向这边一眼,只是提着刀剑和弓箭紧守所在负责的区域。 “表弟,当修士一点也不好玩!” 容添丁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火焰沾染,似乎陷入了融化。 他最初疼得厉害,等到金刚符激发之后,这种痛感已经陷入了麻木。 他瞪大眼睛看着张学舟。 容添丁没有修行前想成为修士,而成为修士后想着冒险,年轻的思维总想着世上的一切好处都是自己,但从来没有考虑过微不足道的自己哪怕是碰到一些擦边事,这也足以将自己性命带走。 他眼神中有几分不甘,也想通了木道人为何甘愿在那个道观中度日。 对他们这种草根修行者来说,他们欠缺的地方太多了,即便屡屡有贵人帮助,他们也依旧是一朵浮萍。 张学舟在境界修行上吃了大亏,他显然也不例外。 即便张学舟止住了他修炼木道人那册残缺的境界术,这种后患也无法阻止到来。 容添丁目光放向天空。 天空中的火焰如同闪电划过天空,拉扯成了一条细细的火线,又不断蔓延衍生出无数细小分支。 犹如一片片蛛网不断交织,这些火焰构成了长安城夜空中的特殊烟火。 “我放的火真好看,这是我这辈子放过最好看的火!” 他缓缓闭上眼睛,但随即又被张学舟抽了两巴掌打到脑袋一偏,不得不强行将精神唤醒了回来。 “我有辟火决,你能学多少是多少,能用上多少是多少!” 金刚符保不住容添丁,太清真术也救不了容添丁,张学舟急病乱投医,也只得将复杂到他没念头翻译的规避之术念诵。 这是帝君和帝后讲法,借法演示才将诸多展示出的内容,复述讲述难之又难。 而容添丁接受的是三百六十主窍的修行,甚至压根根本不懂十万八千窍。 讲起来困难,学起来就更没可能成功了。 张学舟额头上冷汗不断外冒,又有容添丁瞪大眼睛,听着张学舟讲述的那些难于理解更难于学习的内容。 他想修行,但很快就被张学舟快速讲述的那些内容绕到迷糊,导致脑袋更加昏昏。 隔行如隔山,一道术不是教一遍就能直接学会,即便博学多才的董仲舒也难于做到。 容添丁不知怎么想到了董仲舒。 想到对方肿胀的嘴,想到对方中的毒,又想到董仲舒同样被倒塌的房舍压在瓦砾中。 “修士这辈子有很多坎坷,慢慢习惯,习惯下来就好了!” 董仲舒钻出废墟时的自嘲很没面子,但董仲舒这辈子遭遇的坎坷显然不会少,甚至还有很多修士同样如此。 没什么修士可以顺风顺水。 “我不能气馁,我……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容添丁没有修炼张学舟的辟火决,他也学不会辟火决。 但他想到了坟经。 这是张学舟提及有愿望力量的经文,他甚至觉察过神异。 “保佑我和表弟少病少灾!” 他嘴中念念有词,只愿病疼少一些,灾难也少一些。 恍惚之中,他看到了一条五爪金龙愤怒的咆哮,又有遮天蔽日的巨大鬼物伸出利爪。 “从今以后,我就是景帝,景帝就是我,尔等针对我就是逆臣!” 利爪朝着下方抓去,但鬼物的面容很快就变成了扭曲的痛楚。 “这棺木是金丝楠木所铸造的防腐棺材,景帝实力还胜出我一筹,他尸体为何会化成腐肉?” 常人死后尸体三天内完成僵硬化,七天魂飞魄散,而后尸体陷入腐烂。 但顶级大修炼者肉身远较之常人要强,七天到十四天才可能完全僵化,四十九天则会陷入魂飞魄散。 如果需要取尸完成附体,这其中至少要隔四十九天。 “不,我不要这种肉身!” 鬼物利爪朝着天空伸出,仿若地底探出的恶魔。 “景帝算计我,他死了还算计我,他吞服毒丹将自己尸体融化了,没有给任何人留下机会,他禁锢了我……” 一道金光从天空坠落,容添丁也看到了自己释放的那道火焰的延伸。 火焰在鬼物腿脚下引燃,但没有如他这样爆炸式的蔓延燃烧,而是极为缓慢燃烧。 这种燃烧缓慢又难于阻止,就像南明火灼烧他身躯一样。 鬼物发出巨大的哀嚎声音。 “瞎婆子,你的镇符压不住我,我……我只是死在自己手中,我好不甘心啊!” 金光如同天地倒转覆盖,鬼物发出阵阵咆哮,又伸出鬼爪向上支撑。 但扫过自己燃烧的脚趾时,鬼物狰狞的巨脸上才有绝望。 尸佼学派掌握了最强的死灵咒术,但尸佼学派也拥有克制这种咒术的最大利器。 他们有最强的盾,也有最锐的矛。 这是他们管控学派的终极手段,甚至这支矛并不需要特别高深的修为,哪怕是他们的传承者很年轻修为很低,也能将学派那些老怪物压得服服帖帖。 尸无道绝对没念头想着将这支矛射向自身。 他明明在肉身死亡时交托的是农宗人,那个学派不可能和朝廷交际,基本不会来长安城,也欠缺高手。 而想将尸佼宝典传承交托给合适的修炼者,这其中的时间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南明火的修行也并非短短时间可以练就,从巴郡来到长安城更是需要时间。 这一切的一切,事情走向了他不曾预料的方向。 他能挣脱景帝腐化肉身的束缚,他也能挣脱镇符的镇压,但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这一点南明火,足以在他挣脱的时间中彻底杀死他。 第八百零四章 尸无道,再见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宙乾坤万象……” 未央宫内殿高空中,尸无道的声音如洪雷滚滚。 无数尸气汇聚在内殿上空。 那尸气中,一个灰白长发长须的老者捧着一卷竹简念诵。 如果不计较彼此立场,尸无道看上去确实人畜无害,甚至还有几分仙风道骨。 “宇和宙,尸佼学派已经研究到时间与空间了么?” 内殿中,董仲舒听着如雷霆一般落下的声音,心中震撼不断。 儒家拾人牙慧,但还没拾取到这种顶级的程度。 尸佼学派对宇和宙的观念做定义,显然在这方面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进展,甚至已经运用到了尸无道的术中,这或许也是尸无道逆转生死的某种原因。 当前学派能做到这种程度者不多。 在董仲舒所知晓中,黄老学派涉及的“道”与“域”,墨家学派的“久”和“宇”,又有名家学派“大一”、“小一”等。 他竖起耳朵倾听,只听新帝高呼。 “妖言惑众,杀!” 景帝灵柩上灰黑尸气不断缠绕,又有火焰缓慢燃烧。 看着灵柩上那个挣扎的鬼脸面孔,新帝抽出配剑大喝,一剑朝着鬼脸面孔削去。 “尸无道,再见!” 新帝抽剑斩向灵柩,李广低念,张弓射向的是天空。 仿若天幕破碎,流光划过,黑暗的夜空中多了数颗星光闪耀。 启明星出现在天际,又照射着这片淡薄微光的城市。 无尽的尸气中,那个捧着竹筒的灰白长发长须老者被一箭穿胸。 他缓缓放下了竹简,看了射箭的李广一眼,而后长叹了一口气,身体如同泡沫一般破灭,只余下了灵柩上鬼物面孔的疯狂咆哮。 “陛下,尸无道遁出神魂演法,此时已经神魂俱消,只剩下朽壳一具,难于做到再次的死而复生!” 李广收弓回禀。 当欠缺了控制的神魂,尸无道的尸气化身宛如没有神智的野兽,针对难度陡然下降。 李广甚至看到了一道空中火在灵柩周围缓缓燃烧。 他扫过新帝的剑,又看过贴在灵柩上的那道金符篆,最终确定尸无道再也无法翻起浪花。 李广不想知道这其中谁发挥的作用更大,他也不想领功劳,他只觉得这桩难做的事情终于陷入了收尾,这难过的一夜终于进入了尾声。 在为景帝守灵的这段时日,尸无道不是前来最厉害的大修炼者,但绝对是当前最难缠的大修炼者。 而只要景帝不入陵墓,这种日子或许还会有,甚至会前来更强的修炼者进行针对。 李广也只得过一天是一天,争取在保全新帝性命的前提下击退这些作祟者。 “先帝往年的恩怨真是不少,这都是第十三波了!” 李广心中念了一声。 景帝的诸多行动都是对内镇压,少有对外,李广也等了景帝一年又一年征伐北俱芦洲的承诺。 但这个时间没有等来。 当下的重责是守护新帝安危,这个职责与他想象中领军冲锋差别太大了。 他持着弓箭,一时难言自己复杂的心情。 但他没法去抓起景帝的尸体质问对方为何不守信。 人死了,一切的承诺自然打了水漂,李广也只盼着新帝的杀伐心可以强一些。 但只要想到汉王朝的朝廷模样,李广这种妄念不得不放了下去。 新帝太年轻了,对方的权利甚至存在不稳。 尸无道难缠,但朝廷三公九卿的人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这些人不说完克尸无道,但或多或少都拥有一些针对手段,但这些人或推脱,或拒绝,或态度摇摆。 “欺朕太甚!” 新帝长剑扫过尸气,淡淡的剑芒在尸气中划开一道沟壑,又切在灵堂置放高桌上,将那桌子角一块切下。 他牙齿紧咬,最终将嘴里欲要吐出的那两句狠话收了回去。 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他显然不会四处狂吠,而是要真正打疼这些人。 这不仅仅涉及朝堂之外,也涉及朝堂之内。 李广能看明白的事情,新帝最终也能看明白。 修为再高能力再强,若尸位素餐不听使唤,这种人才对于新帝没有任何作用。 “狗么?” 他目光扫过丞相卫绾和御史大夫直不疑等人,又扫过安乐宫方向。 当自己能力不足以把控局面,新帝显然需要推动其他人来打破僵局。 “今夜守护先帝灵柩中,赵绾、王臧、董仲舒表现很好”新帝面色微微变化,他最终收剑开口赞道:“久闻儒家人才多,又擅长多术,今夜所见果然不凡,可当立一功。” “陛下盛赞!” 赵绾连连俯身拜谢,又有王臧的脸一红,而董仲舒则是躬身时脸色微变。 儒家学派当前以三人在朝廷中占据高位,但不论是董仲舒还是赵绾和王臧,儒家没有一人入三公九卿,也不曾有儒家修士成为郡守。 三人今夜的表现并不算好,但相较于其他高官出人不出力,三位大儒至少在真正做事,甚至不乏涉险。 “我听闻儒家宗师申培公乃贤良方正,不知有没有为朝廷效力之心?”新帝询问道。 “陛下,老师虽已高寿,但一颗拳拳报国之心从未少过”赵绾大喜道。 赵绾自己不行,王臧本事不够,董仲舒又是怪人,与儒家格格不入,但儒家修士诸多,申培公是当下儒家默认的学派领导者,实力堪称当代儒门最强,不会逊色于三公九卿中任何一人。 而只要申培公入驻朝廷,他们这个派系的诸多儒家修士必然层层举荐趋附于朝廷。 这涉及孔安国、周霸、夏宽、砀鲁、缪生、徐偃、庆忌等儒家高手,也涉及亲近董仲舒派系的公孙弘等人。 景帝执政时,终其一生也未重用过儒家学派任何大修士,而新帝此时年少,承受他们教导后显然极为亲近儒家学派,少有做提防之事。 赵绾大喜,当下也顾不得自己沾染残存的那些尸气,连连举荐着自己的老师。 只要新帝有诚意和诚心,他们必然倾力奔赴。 “朕当然是诚心诚意!” 新帝点点头。 若要借力打力,他显然会诚心诚意,甚至会给予自己当前能做到的最高礼遇规格。 只有礼遇足够高,这个被景帝压制了一个时期的大型学派才会集体入驻朝廷,也会成为汉王朝最大的显眼包,将一切针对他的恶意都吸引过去。 但凡这些人来回争斗,他就有借力打力的可能。 譬如现在,丞相卫绾的脸色已经有了感觉不妙的变化。 第八百零五章 宇宙和命运 “四方上下曰宇……” 躺在长安城官街冰冷的地面上,容添丁口中喃喃,复述着尸无道所念诵的内容。 作为尸佼学派的修行者,尸无道所念诵的内容对很多人没有用处,但对他而言是另外一种感官,甚至他感官极为强烈。 宇和宙的延伸在他身体内不断徘徊,毁灭和生机亦在不断交织上演。 空间的容纳性,时间的顺流与逆流,在尸无道这道讲法中不断衍变。 “时间逆流么?” 容添丁瞪大眼睛,死亡的恐惧不断在他心中蔓延。 没有人面对死亡可以完全镇定,但若想摆脱他死亡危机,他或许需要真正陷入死亡。 只有死亡才能摆脱尸气和南明火,但又因为他还有肉身,或许那一口气有机会喘回来。 容添丁不算绝世的天才,但能凭借着木道人传承的那些粗浅内容入境,又能从董仲舒那儿学成南明火,他也并非愚笨之人。 “表……表弟……我……我想……想先死一下!” 容添丁张了张嘴。 修士的自救更多是源于自身,当张学舟的诸多手段无法奏效,容添丁最终选择了自己赌命。 “清气未升,浊气未沉,游神未灵,五色未分,中有其物,冥冥而性存……” 他嘴中喃喃低念,身体鼓荡法力支撑的金刚符篆渐渐熄了下去。 尸气还在他身体毛孔中残留,又有南明火钻入空隙灼烧。 但随着容添丁的放弃,南明火也渐渐熄了下去。 “表哥?表哥?” 半跪倒在长安城的官街上,张学舟一脸惊惶。 他不是没见过人死,而是从未见到自己亲密的亲人死在面前。 尤其是他修为领先容添丁一大截,也出了江湖数年,张学舟没想到一个意外疏忽,容添丁就死在了他面前。 他开始痛恨自己,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骑马远行。 甚至只要他们远离长安城数十里上百里,容添丁或许就不会受这种顶级修士战场的余波影响。 “什么是命,什么是运?” 张学舟愤怒咆哮。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不管他激进还是谨慎,他似乎都摆不脱坏影响。 前一刻的他或许在笑,后一刻的他连哭都哭不出来。 张学舟痛恨域外天魔将他生活搞得一团糟,也痛恨景帝赐运让自己命运颠簸,更痛恨身不由己的自身。 生活的随波逐流让张学舟难于稳定,也难于稳下心来。 但张学舟发觉自己必须稳下来。 他需要弄清楚一些事,也需要拥有这方面的能力。 不管穿插了什么事,他都必须停下来。 他需要研究清楚自己身上的一切,也需要研究清楚涉及‘命’和‘运’的黄老之学,也有涉及可能改命的相术之学。 他要静心下来研究,哪怕这种研究长途漫漫。 这不仅仅是拯救自己,也会规避影响到与他的亲近者。 今天可以是容添丁死亡,明天会不会是张曼倩,后天会不会是张卫盟和宋凤英,以后又会不会影响到任安然等人。 “大街上禁止喧哗,你是哪来的,叫什么名字?” 直到远远处巡逻官街的禁卫呵斥,张学舟才一脸黯淡抱起了容添丁的尸体。 渐渐陷入冰冷的身躯让张学舟的心同样冰冷。 他缓缓沿着长街而行,也陷入了街道的昏暗中。 人影远去,远远处呵斥的禁卫没有敢上前追查。 这不仅仅是擅离巡逻范围的事情,而是今夜有很多人遭遇了尸气的侵袭,已经让人难壮胆气四处稽查。 所有人都在等待天明,而后让太阳将这一切污秽扫除。 “你……过来!” 茫然抱着尸体行进,张学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天色微明时,他只觉熟悉的嘶哑声传来,脖子后一双手抓了过来。 “替我疗伤!” 嘶哑声在咳嗽两声后变成了正常,也变成了年轻女子的声音。 张学舟目光微抬,只见晨色的微光中,此前在他们摊位前寻求疗伤的女子抓住了他,又站在了董府围墙的一侧角落。 “你那个疗伤的术没有治好我”女子道:“我交了钱,你要负责到底!” 她目光扫过张学舟,又看过张学舟抱着的容添丁。 等到在容添丁鼻孔处伸了伸手指,女子态度迅速柔和了下来。 “他承受尸无道的尸气侵袭能留下全尸已经很了不起”女子道:“但人死不能复生,与其抱着死人沮丧,你何不救一救我这个活人?” “你认识这个袭击皇宫的人?”张学舟问道。 “我知道他,也仅限于知道而已,我都不知道他为何变得如此恐怖难缠”女子回道。 “告诉我一些如何拯救我表哥的方法,我就帮你止宫血”张学舟道。 张学舟注目着女子。 尸无道袭击皇宫之前就是女子这一波人搞事。 张学舟不想知道这帮人为何报复朝廷,但他知晓这些人代表着某些高端的学派势力。 任何一个学派都有几手压箱底的活,对方可以没能耐救活容添丁,但一道信息或许就有可能带来用处。 “我没……哎,你等等,要不你让他到时晒晒太阳,太阳的光热应该能扫荡污秽的尸气,或许能让他回魂过来!” “再见!” 女子提出了一个建议,这类似于生病了多喝点热水。 张学舟也不管女子可能的袭击,抱着容添丁朝着客馆方向而行。 “哎,你再等等!” 女子看着脸色灰暗的张学舟,很清楚这类人在沮丧时难有什么动力来帮她疗伤,甚至对方心态近乎处于崩溃阶段,就算是用死相逼的作用也极小。 “我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尝试!” “什么办法?” 女子再次开口时,张学舟将脑袋迅速调转了回去。 “便宜你们……哼,我有一个宝贝拥有炽烈且除污秽的力量,但我拿给你表哥除秽除尸气,你也必须治好我”女子道:“你至少要对我施术十次以上!” 如果不能走正门出去,那就只能翻越长安城的城墙。 而这些城墙矮的区域有三十余米高,高的则有近四十米。 这不是常人所能翻越的高度,女子深夜尝试了数次,轻身术强行施展翻越之下不仅不曾翻越过城墙,还让她宫出血的状况再次诱发。 什么店铺老板的药物都没有张学舟施术救治来的快速。 女子希望张学舟可以快速对她进行疗伤。 尸无道夜袭长安城,这种事情搞出的场面远较之她们的行动要大。 如果她没猜错,这个登基的小帝王或许会尽最大的可能排查长安城的一切。 今日长安城巡逻的人员或许不止禁卫军,还可能涉及某个抽调的军团前来拱卫长安城了。 没有‘节’的她难于躲过这种全城的大检查。 她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用最快的方式逃出长安城。 第八百零六章 祖龙的精血 “这是什么?” 女子取了一个锦盒出来,锦盒中又有一个玉瓶。 这让张学舟注目,也产生了怀疑。 如果是疗伤的大药,女子没可能自己不吃而去转赠容添丁。 若是什么高风险之物,张学舟也必须问清楚,毕竟他确实想等到太阳升起,看看晒一晒能不能将容添丁回魂转醒,而不是急病乱投医给容添丁添堵。 “这个是好宝贝,我只能说这个是好宝贝”女子强调道:“如果不是我要逃命,就算是你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分你一丝一毫!” “真能救治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治,但这已经是世上最好的宝贝,你错过我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见到张学舟眼中的疑虑,女子不免也是大急。 天色渐渐明朗,她趁着光亮不显逃命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了。 “这是龙血,祖龙的精血……” 低低的咬牙声中,女子也低叙了这份宝贝的来历。 “这是通天地造化的宝贝,若非我身体重创内出血难于承受,我当下就服用了”女子道。 “真有这种好宝贝?你没出血的时候为什么不服用?”张学舟疑道:“就算是你抢来的,为何别人拥有时又不去服用?” “因为这个东西有些弊端!” “什么弊端?” “过刚易折,冒然服用容易暴毙!” 女子指了指玉瓶,又指了指容添丁。 “他毙得也差不多了,我觉得你能试试”女子道:“而且从原理上来说,这是至刚之物,尸气属于阴晦之物,应该能进行某种对冲,大概率会消除影响!” 女子通晓一些阴阳理论,动用龙血灌输容添丁倒不算完全瞎搞。 这让张学舟只是寻思了数秒,随后就同意了下来。 相较于晒太阳,动用女子的宝贝治疗容添丁的几率明显要大两分。 如果晒太阳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让容添丁活过来,服用这份龙血显然已经提升到了百分之一。 张学舟应下,这让女子迅速取出一枚银针。 银针探入玉瓶,针尖也沾染了一滴细微的金色血滴。 容添丁嘴巴被捏开,这枚银针在口中转了一圈,随后被拔了出来。 “就这?” 银针沾染的血液在容添丁嘴里一扫而收,容添丁压根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张学舟疑惑看向女子。 “就这”女子点头道:“你的表哥本来就死到身体冰冰凉了,你总不能让我一滴血放进去,他一个鲤鱼打挺立刻活过来!” “那……” “你得等,等这缕血侵袭到他身体的每一处”女子道:“这其中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等一等!”张学舟眼睛微垂道。 “他等一等就有可能看到效果,你现在就施法助我一臂之力”女子高兴道:“这不耽搁等待的时间!” “对不起,我表哥的死让我心神慌乱,当下难于正常施术!” 张学舟摆手拒绝。 他愿意做交换之事,但不愿意当冤大头。 若女子随便取点金色液体糊弄他,这能抹杀掉张学舟心中残留的那点希望。 他眼下的厄运难明,已经没什么大好处的逆天机缘了,除非对方是顶级的贵人照拂他,又或对方比他更倒霉,张学舟的运才能发挥作用。 说女子是贵人差了点,但女子能从皇宫的追杀中逃命,也不像福薄之人。 张学舟心中思索清楚,面对女子只是做沉默的应对。 “你……你你……” 女子手指哆嗦。 宝贝拿出去了,但张学舟没干活。 但若要论道理,张学舟说的又没错。 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对方表哥死了,心神难安下施法困难。 若女子刚刚死了兄弟姐妹,她是否能发挥正常实力同样是个问题。 “我再添点东西!” 她在袖兜中摸了很久,而后取出一个白布小包。 等到布包打开,一股药香传来。 张学舟看了一眼时,女子极为小心分了一撮药粉出来,又塞进了容添丁嘴里。 “这是好宝贝,能激发龙血活性,让之反应更快”女子道:“但凡我猜测正确,你表哥在十息后会见到一些效果!” 女子竖起手指时,张学舟也按照一呼一吸开始计数。 但还不到十息的时间中,容添丁苍白的面孔上多了一丝血色,身体也开始回暖,又有灰黑的污渍从肌肤上排出。 “你看看他身体,只要请个人替他收魂归位,他肯定能活过来”女子道:“如今你应该信了我的话,可以给我疗伤了吧!” “我……” “你别得寸进尺,真要让我今天没法离开长安城,我反手一剑就把你表哥刺死,让你看着有活命的机会都只能失去!” 容添丁死后难于拿来要挟,但容添丁有了一丝活力后,这显然是可以被女子利用。 她伸手拔出腰间的短剑,锋刃横在容添丁脖颈上。 “我正准备调整心神给你疗伤!” 张学舟嘴巴里的话硬生生转折回来,而后念动咒语,太清真术挥洒落下。 他以往的太清真术只能治疗外伤,女子宫出血这种属于内出血压根没法医治,但他现在确实有了相关能力。 只是张学舟太清真术并未到一道术就能强行治愈的水准,相应他需要通过多次释放太清真术才能完成治疗。 而且太清真术治标不治本,止血但不能抑制女子生理机能。 张学舟一边施术,也不乏相应的告诫。 这让女子点点头,又将短剑收了回来。 她当下要的就是止血,只要不流宫血,她下丹田的那口气就不会泄出,也能让她释放轻身术有正常水准。 至于身体的调整是以后的事情。 如果实在不行,她可以放弃肚子里的小生命保平安。 法力的侵袭中,女子只觉腹肚暖意不断,那个脆弱的小东西又被术法紧紧焊接在了母体上。 “再来一次!” 熟悉的愈合感涌上心头,女子不免也要求张学舟再补一道术。 她此前就差了一点点,如今多一道术保险必然能翻越城墙逃出长安城。 等到张学舟释放保底的太清真术落下,她身体一个纵越已经钻出了围墙,朝着街道外迅速狂奔而去。 与此同时,容添丁嘴中低念的声音几乎同步响起。 第八百零七章 人生转变 张学舟的落脚点没有在董府,也不曾回客馆,而是背着容添丁到了此前去食店的路。 这是容添丁提及引导《坟经》异相的地方。 此时的容添丁并未完全苏醒,而是嘴中无意识重复低诵《坟经》。 这显然是一个好现象。 相较于身体冰凉气息全无,容添丁确实有回魂的迹象。 容添丁身体置放在地上,又有张学舟低念,不断释放曾经对着任一生无效的收魂术。 甭管有没有用,又或能发挥什么作用,只要能用的方法他都在用。 容添丁的低低念诵声,又伴随着张学舟的低低念诵。 太阳的光芒从东方升起,街道上开始穿梭人流。 皇宫中发生的一切离普通人世界很远,夜晚的黑暗也将一切遮掩了下去,今日的长安城依旧人来人往,诸多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生活进行奔波。 数个半两钱落在地上,又滚落在张学舟身前。 “有病就去看看医生吧!” 路过的好心人丢钱财时还不免叮嘱了一声,这让张学舟抬起头挤出一个难看的回笑。 “有……有钱!” 躺在地上的容添丁喃喃念诵声一止,嘴里同样多了一些不同的话。 甚至容添丁的手还有伸展,欲要抓向半两钱落地发出的清脆声音处。 “表哥哎!” 张学舟大呼,从死灰到寄托希望,再到现在的惊喜,他无疑走过了一段极难的心理历程。 他自身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张学舟是第一次如此贴近经历这种亲人生死隔阂。 容添丁的眼神依旧有些呆滞,但能从念诵坟经中走出捞取钱财,这无疑已经开始恢复正常。 张学舟大喜,迅速搀扶起了恢复一丝活力的容添丁。 “咱们少病少灾少病少灾……” 他嘴中喃喃,只觉容添丁一趟生死关已经迈过。 他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而是意外防不胜防。 如同那太阳升起带来的万物复苏,阳光在扫除着阴晦之时,也清扫着张学舟心中的阴霾。 但张学舟心中确实烙印了一个个重重的印记。 他此时并没有那么心切寻求实力增进,追寻各种强力手段。 在这个时代,修行强力固然是好,但超出他张学舟的人太多太多,而且他当下身体有问题,即便勤奋下所能走向的极限也有限。 张学舟的观念转向了玄学。 普通的玄学就如同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样,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能过过嘴瘾。 但高等的玄学涉及了‘气运’,也影响到一个人的命运,甚至还会波及影响到其他人。 但这种玄学通晓者的人极少,即便董仲舒这种博学之人都不曾学得,又有如坟经等内容发挥的影响有限。 “黄老之学、阴阳所学、伏羲相门之学……” 种种经历不断在张学舟心中徘徊,结合自身拥有,又有他现实中所学,张学舟决定挖了一挖这种玄学之力。 他希望坟经实现的不仅仅是一个愿望,而是能让这种愿望力量伴随于身。 不提时时刻刻好运,他至少需要规避厄运。 张学舟的念想并非空谈。 不提他将这种玄学之力挖掘出来,但凡张学舟动用定人术见识天下万千之人,他就知晓谁是富贵命,谁又招惹了是非需要保持一定距离。 董仲舒提及结识贵人可以改运,这种区分之法必然能让他接触贵人。 定人术只是他追寻玄学之力的起点,而并非他研究的终点。 张学舟相信自己在不断的挖掘中,必然会获得更多的感悟,也必然会接触更多的知识,从而不断靠近自己的目标。 经历了现代社会的洗礼,他在知识的归纳总结上显然更具备条理性。 而且他并非墨守成规的人,也并非死守着一个学派的学识。 他会像董仲舒那样多学多用,也会寻求推陈出新。 从一个只知道向人学习的人,他会慢慢调整成一个不仅仅限于学习还会挖掘前行之路的人,这就是张学舟经历教训得来的人生态度转变。 他的修为不高不低,他的学识也是不多不少。 在这种人生转变的萌芽阶段,这一切都是刚刚好。 任一生萌生心思开拓向前时或许也是他这种年龄,董仲舒容纳万千修正修行时也仅仅较之他大数岁。 而在修炼起始之初,那些先辈的年龄或许更低,掌握的知识更少。 “表……表弟……” 容添丁紧紧抓着两个铜板,又使劲晃了晃头,口齿依旧有些不清。 他觉得自己多了一些记忆,但有些记忆又出现了模糊,脑海中仿若迷雾一般。 “食店里八斤狗肉两斤牛肉一只鸡,一共要了我们一百二十二个半两钱!” 被张学舟搀扶着前行时,容添丁只觉诸多经历不断在恢复,他甚至还能感觉出在这条路上念过坟经。 点点滴滴的记忆不断复苏,也让容添丁复苏的记忆不断推动向前。 这让他渐渐想起了昨夜的经历。 他记起自己暴凸的牙齿,记起了自己僵硬的身躯,又有浑身如霉菌一般生长的细细黑毛,以及他模糊中所看到的一切。 “我觉得自己好像很厉害,我似乎憋气把自己憋死了,然后念念念那个什么宙,我似乎踏入了一条长河中,然后寻到了昨天正常的自己,然后我就醒……醒来了!” 昨夜所经历的一切对容添丁仿若做梦,而伴随着噩梦打破,他才寻回了自己。 他低低念诵着自己那些见闻,又不断吞咽着食店的肉粥,恢复着自己身体。 直到肚子有五分饱,身体不断恢复感知,容添丁才觉察出身体中存在异样。 那是无数细细的孔窍,但又有宛如丝线之物穿梭填充,让他身体内仿若穿了一件软甲。 容添丁能感触到这件‘软甲’似乎在吸收他体内残存的阴气,又不断将这些阴气吞噬,甚至于他体内衍生的法力也在慢慢融入其中,不断充实着‘软甲’的防护力量。 “这是给你喝了一种宝贝形成的,它只是让你增加了一些修行的难度,但应该能发挥一些不错的作用,算是有益少害!” 放下自己所想,张学舟也认真倾听容添丁所叙说的一切。 这让他觉得两人躲过了大灾大难,但小灾小难显然还有存留。 譬如女子提供的祖龙精血就存在可能的后患,若显眼一些或许会引发朝廷某些人的注目,也有可能缩短了容添丁寿命。 “但当下也有个好事!” 容添丁身体和修行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最大的好事是尸佼学派宗门的宗主消亡了,只要容添丁修行尸佼学派走在最前方,就没有人会因为修炼之术控制到他。 这是容添丁精神产生异状时亲眼的目睹,见证了尸无道诵读经文,也见证了尸无道被李广所射杀。 这个学派修炼术的最大后门无疑被填平了,再加上朝廷此前围剿过尸佼学派,残留者大概寥寥无几。 只要能寻到许稷等人获得传承,容添丁不需要像他和乌巢一样再陷入宗门的内部争夺,从此可以一路坦途。 第八百零八章 北军 身体渐渐恢复正常,容添丁也开始搞清楚了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 张学舟说了一堆好事,也略提及了一些坏事。 只要想到自己身体内那层如软甲之物是某些人盗取的朝廷重物,容添丁不免也感觉口干舌燥,只觉成了对方的共谋,但凡被查证出来必然是死路一条。 而且尸佼学派的宗主夜袭皇宫,他修行的这个学派无疑是大汉王朝的敌对方。 若是被人指证他是尸佼学派的传承者,容添丁觉得自己依旧要完。 “我要不要换一种学派修行?”容添丁低声询问道。 “你自己做决定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 张学舟此时再也没念头替容添丁做决定,也不干涉容添丁如何发展,尽量规避着自己可能产生的交错影响。 甚至容添丁若是想回蓉城,张学舟也绝对不会再阻止。 但对张学舟来说,挣上一些钱财,谋个小官,而后在长安城买个房产稳定下来,这就是他近期想要做的事情。 他所做一切事情的前提都是稳定。 只有稳定下来,他才能维持自己的正常生活,才可能去研究自己所需的一切。 “北军入城了!” 远远处有人开口惊呼。 这让张学舟和容添丁将脑袋纷纷抬起注目向大街。 汉王朝军队分为京师兵、地方兵和边兵。 边兵驻扎边疆,如北境军区就属于边军驻扎,规模极为庞大。 地方兵则涉及各郡各县,用于维护当地治安,也涉及诸多封王的私兵。 京师兵则是拱卫长安的精锐军团,这其中又分南军和北军。 南军就是张学舟等人平日所见的禁卫军团和驻守长安城墙的巡逻军,又涉及部分宫门守卫和治安维护者,由未央宫禁卫长李广、长乐宫禁卫军长程不识所统领。 而北军则是驻扎屯兵,由皇帝派员监领,一切都按战时状态训练和装甲,属于拉出就能冲锋作战的精锐军团。 张学舟注目而去,只见一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铁甲军士不断沿街而行。 如果说长安城的巡逻军团还能让人打个招呼,又有刁民不乏和巡逻军讨价还价进城费用,又有些人遗忘了‘节’,不乏和守卫探讨寻求补办,种种交流的方式少有隔阂,北军则是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军士的铁甲上不乏血锈,靠近就能感触到血腥味扑鼻,让人难起小心思。 “北军奉皇命巡城,所有人不分贵贱不分官衔都需要接受检查!” “违法违纪者将严查!” “北军鼓励检举揭发来长安城的不明人士,但凡查证必有赏!” “所有人各回各处等待检查!” 街道上,一道道爆喝声不断传递。 全城大检查加上检举揭发,张学舟算是想清楚了那个女子为何如此着急跑路。 北军骑兵几乎遍布了整个长安城的街道每一处,长刀、大剑、持戈者、射手、术师、虎贲骑,每一处都是一个个配合的小团体。 军阵的存在让这些小团体极为克制单人,而等到北军指挥调整,这种军团可以剿灭任何非超凡脱俗的大修炼者。 若想从这种军团中来去自如,这至少需要圣地之主的水准,即便孔宁等高手被发现针对都要吃一场大亏,甚至于有不小的概率陨落。 北军入城,这意味着新帝几乎忍无可忍,不愿再一次又一次的被动防守。 而长安城的城墙防护加强也成了必然,少有修士可以通过在深夜翻越城墙的方式进入长安城捣乱。 “这北军调动一次,咱们长安城就得伤筋动骨好几个月!” 食店中,低低交流的声音不断。 北军的前来对一些来历不明者意味着末日,对正常居住在长安城的人也并不友善。 庞大数量的军团要吃要喝,涉及的供粮和食物数量巨大。 若朝廷帝王没有统筹安排妥当,这免不了需要长安城承担相关。 对老百姓来说,最先感触到的是各种食材的涨价问题。 每日进账还是那些钱,但支出显然要增加,甚至可能出现数倍的增长。 而经营饮食方面的店铺也并未在这种涨价中受益,相反,这些生意经营者难于把控进货的价格,稍不留神就会亏掉本钱。 在北军巡城时,唯一能受益的大概只有举报者。 这也是一些老百姓意外的钱财来源,若举报了什么大人物,这说不定还能获得重赏,从而改写人生。 张学舟和容添丁随着人群回店休息时,两人就遭遇了客馆老板的举报。 熟客归熟客,但老板举报起来丝毫没有手软。 “军爷,我觉得他们两个很不正常,这人最初和一个叫张骞的人在我这儿租了十天,第二天就结了店租跑了,后来他和另一个伙计来租房,还是十天,但我今天开门发现他们居然是从二楼窗口处下去的,直到现在才回来!” 客馆老板叙说着自己觉察可疑的线索,他瞅了瞅张学舟,又示意了这个核查客馆的北军小团体拿的公文某处字样。 “举报最低奖励一百半两钱,最高可赏千金!” 张学舟对着公文念了念,不免也补了一句。 “老板你举报的对,换我也举报!” 这种举报近乎全民皆兵,张学舟倒也不生气,反正他的‘节’很稳,容添丁的‘节’也没可能出问题。 若要请人作证,他们还能拿出董仲舒来公证。 他们看上去只是个摆摊卖艺的,但关系确实挺靠谱。 如同雁门关入境时有张骞担保,长安城中有董仲舒担保同样可行。 “你前来长安城租店是为了出去卖艺?” 北军小队长铁面罩后的声音嗡嗡嗡,宛如鼻子在发音,但对方核查时没有丝毫疏漏,不仅打探着张学舟的来历,也打探着张学舟的关系,更是询问张学舟所谋生的行当。 “对!” “卖什么艺?” “大人,我在禁卫长李广将军那儿学了个术,可以跌打损伤的病”张学舟道:“我们租房只是暂时的,等我们挣够了钱,我们还要向朝廷谋一官半职在长安城买房!” 对方的巡查极为仔细,张学舟也不待对方一项一项的盘问,直接将自己一股脑要做的事情全倒了出来。 “你这关系很硬,涉及了文官的董博士,又涉及了武将的李广将军,我也不去核查校验了,但凡你今天能用出北境军区那道医官重术,你就算过关!” 北军小队长指了指张学舟,又指了指自己。 等到他将自己铁甲板扣松开,里面直接显出了白布条包裹着的溃烂肌肤,白布条下甚至还能看到红肉和发炎的黄色汁水。 “施术吧”北军小队长道:“我也不白占你便宜,这块地方你给我治愈一些,我给你十个半两钱!” 张学舟的相貌很年轻,但北境军李广将军麾下救死扶伤的术很出名,即便长安城北军的将官也清楚,甚至有无数人心生羡慕北境军团的军士。 相应这种术的传承者必然被北境军所核查了一遍又一遍。 只要张学舟能施术,他不需要去上报寻求董仲舒验证,也不需要等待李广的回讯,直接就能得到答案。 第八百零九章 术法湮灭之甲 “妙啊!” 军区将士多伤。 甭管是杀敌还是训练,这其中免不了一些伤筋动骨的现象。 而佩戴重盔重甲也免不了摩擦,策马奔行时甚至会将皮肉磨烂。 即便朝廷不断钻研改良盔甲,这种情况也不可避免。 一些将士常年饱受折磨,只能拿一些布条捆绑着伤口处。 感染等情况的存在让这些伤口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循环反复下来,皮肉伤也成了老伤顽疾,变得越来越难愈合。 张学舟解开了这个北军小队长缠绕身躯的白布,又拿刀戳破流脓部位,削去了腐肉,而后才动用太清真术。 这种从削肉的剧烈痛楚迅速进入到结痂恢复的状态让北军小队长忍不住呻吟。 尽管以后免不了还会受伤,但愈合的伤口让他驱除了太多的痛楚。 这甚至能让他实力完全发挥。 若在交战时,这必然能大大提高他的生存率。 军士服从的是长官,但尊敬的则是医者。 张学舟术法落下,这个北军小队长已经开始躬身感谢。 这种施术的疗伤远较之他想象中要好太多,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从未想到自己核查客馆时可以遇到这种好事情。 “我也有十个半两钱,能给我治治吗?” 北军小队长的伤口愈合极为快速,这让几个辅助执行核查任务的军士极为羡慕,纷纷开口向着张学舟求医。 “各位……” 张学舟面显惊喜。 久坐西市无人问,如今终于碰到识货人。 这个北军小队长和众军士的情况证明着军士们皮肉伤是极为普遍的现象。 张学舟只是想想庞大的客户群体,他的心不免就跳了起来。 就算一个十个半两钱,一百个就一千个半两钱,若一千个…… 但张学舟这颗跳动的心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一来是他法力不足以支撑如此频繁的施术,二来则是张学舟担心自己获利可能引来隐患,甚至产生某些厄运。 这让他思维迅速保守了起来。 “各位,我今日已经施术救治了人,体内法力贫乏,还需要休养才能慢慢恢复,这术我愿意施展,但施展出来的术治不好各位军爷的伤,那就耽搁军爷们了!” 张学舟没有说自己不愿意治疗,也没有拒绝这些军士的请求,他只是推脱到自己身体法力不足,难于治疗伤势。 “东方修士施术神妙,刚刚定然是费心费力导致身体难于继续,咱们歇一歇,等明儿再来找东方修士!” 北军小队长的善解人意让众多军士连连嘘唏,但众军士在短短数秒后又精神了起来。 今天不行明天可以来,只要排队早,饱受折磨的身体就会好。 对于众军士来说,十个半两钱是一周的薪水,但在长安城中只是一顿伙食的花销,甚至不够一天住店的房租。 相应这种收费非常低,让他们纷纷求医不足为奇。 一道术的施展证明了张学舟的身份,连带容添丁都只是稍微过问数句,看过‘节’后已经过关。 北军小队长甚至都没有询问张学舟和容添丁为何要跳窗出客馆等事,而后已经去核查其他人。 “休息休息!” 昨夜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消耗了张学舟诸多法力,也消耗了他的心神,而容添丁同样如此。 两人身体有可见的疲惫,难于四处瞎晃悠。 “我总感觉他们是有点问题的!” 客馆老板嘟囔了一句,显然有点不甘心自己改变命运的举报就这么消失,但若要让他拿出什么实证,他也拿不出。 这让他只得悻悻念叨叨身边的伙计,又让伙计打一壶水给张学舟等人送过去当赔礼。 二楼的客房中,张学舟陷入了浩然正气诀的吟诵中,又有容添丁也跟着念诵。 除了境界术的不同,容添丁几乎是在跟着张学舟修行。 张学舟的刺激极大,容添丁承受的刺激更甚。 他想象中的修士世界与现实完全不同,这不是他们靠着嘴巴占占便宜就能自由驰骋的世界,而是需要真正的硬实力。 容添丁此时难于修行境界术,但他能修行儒家这种恢复法力的能力,而后不断释放自己入门的南明火。 哪怕是一天进步一点点,这也比他荒废时间度日要强。 抑扬顿挫的诵读声中,他的信念越来越明朗,也隐约觉察出自己身体在接纳天地间一种莫名浩瀚的力量。 他的法力并没有恢复,但身体内部的‘软甲’有了渐渐的舒缓,让他身体并没有那么紧绷。 “秦皇吞服丹药获得了举世无敌的力量,从今儿后,我也将暴力摧毁一切!” 容添丁吞服了一丝祖龙精血和混合的药粉,以身体熔炼药效。 而在距离长安城百里的大山中,女子已经燃起了火,依靠一个极为小巧的丹炉进行炼丹。 看着渐渐成型的丹药,她脸上有止不住的喜色。 “少儿,秦皇暴毙很可能与此药相关,你一定要想好!” 数米之外,一个中年美妇看着一脸喜色的女子,忍不住劝了一句。 “服用这种药或许能带来一时强悍的力量,但那很可能只是短短风光十余年”中年美妇劝道。 “婆婆,我已经想明白了,我们这种野草一辈子哪有风光的机会,若能有短短十余年的风光已经是很好了!” “唉!” 中年美妇不再劝说。 她看着女子,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人各有志,她也勉强不得。 相较于绽放一时光华的柴火,她更愿意成为一颗长青的树木,只是她所看好的的人对此并没有兴趣,即便她屡屡劝说也不曾改变心意。 “这很可能是让体内形成祖龙的妖力,你借用时一定要规避妖力的反噬,那……” 中年美妇口中的叮嘱还不曾完全叙说完,一脸欣喜的女子已经揭开了丹炉,取出了那枚滚烫的暗金色药丸。 她嘴巴一张,随即已经将这枚炼制成型的丹药入口。 只是瞬息之间,这枚丹药开始在她身体内绽放出无穷威能。 窍穴之中无数细细的脉络凭空显出,又不断蔓延传遍全身。 仿若身体之中诞生了一副铠甲,无数细细的脉络构建成网,又不断变得坚韧难摧。 “这是祖龙的术法湮灭之甲,那些传说都是真的,只要有这种能力,什么术针对我的时候都要弱三分,甚至无法发挥出作用!” 女子大喜。 一道特殊的能力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在修行阶层中的位置。 对她而言,她从此将不畏惧大部分低端术法。 这种能力甚至还会随着她修行越来越强,也会让她无视更多的术法,甚至于术法神通都难于在她身上呈现威能。 而这枚丹药带来的作用远不止于此。 她心中大喜,她的脸才变了色。 第八百一十章 稳 “排队了排队了,东方修士施法消耗大,没法看太多人,都按顺序来!” 北军入驻长安城核查,但北军并非没有休息的时间。 只是短短一天,这件客馆就多了几十个人。 得益于北军小队长等人的宣传,张学舟的客户增加迅速。 若张学舟昨天表现得再显眼一些,来的人会远不止这些人,甚至会传达到一些高级将官的耳中。 虽说大伙儿不是谁都有病,但十个半两钱的施法收费确实很低,甭管有没有病都能来看看。 相应这间小客馆挤满了人。 趁着交班和休班的时间,诸多小队长齐齐赶了过来。 这些人的职位类似于张重以往在北境军伍长的职位。 作为帝王掌控的军团,长安城北军条件较之边军要好很多,但诸多小队长也仅仅限于知晓部分相关,又有一些人修为入了境,具备绽放气血武力的走脉、贯血境界,至于再向上就并非这些小队长所能达到。 相应张学舟的修为和术在这些人面前确实有一定的神秘性,也难于清楚施术的难度和消耗。 张学舟释放了五次太清真术,而后就止住了接纳这些客户。 “表弟,我记得你能释放很多次,怎么今天有钱也不挣?” 等到回了房,容添丁才不解询问。 “你是嫌弃收费太低了吗?” 如果对比在西市摆摊的第一天收入来看,这需要张学舟施术一百次才能凑够一贯钱。 但量大有量大的好处。 只要张学舟坚持治疗,容添丁觉得这种财富会源源不断。 对于一个术法者而言,他们每天的法力用掉又会随着进食、吐纳、休息等行为不断恢复,而浩然正气诀更是能快速恢复法力。 有了能力之后,某些术法对修炼者来说确实是无本买卖。 只要找到了合理利用的方式,修炼者依托术法可以快速累积财富。 容添丁觉得张学舟一天治疗三十人到五十人并不成问题。 只要客户不断,即便是这种低廉的收费,他们也能在一个月内凑够一笔可观的钱财。 “不,他们也不富有,这个收费刚刚好,这些钱财已经够咱们日常吃喝住用了!” 张学舟摆摆手。 他眼下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争取不出格,也不妄念在短时间内捞到什么大好处。 他只有确定自己走出了晦气的影响,张学舟才敢放手一搏。 以张学舟当下的理解来看,他当下获得的好处越多,带来的后患就可以越深远,甚至会影响到旁边的人。 如果镇不住他这股邪气,身边的人或多或少会承受后患。 譬如一直不走运的董仲舒,又譬如倒霉到差点丧命的容添丁。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细水长流的生意,避免任何可能引发的麻烦,花费的时间长久一些来挣钱并不是什么问题”张学舟道:“等咱们站稳跟脚后,咱们才能做大生意!”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表弟你做生意比我想得长远!” 虽然还是没明白张学舟为何有钱不挣,但容添丁觉得自己可以支持张学舟的决定。 “服用了你给的那种培元膏,我感觉好多了!” 等到张学舟询问容添丁身体状况,容添丁满脸高兴提及着自己身体内的变化。 他的法力确实不足以供给那层‘软甲’不断吸收,但张学舟的培元膏来得正好。 一碗熬成黑色膏体的药下肚,他体内法力源源不断,已经能正常供给‘软甲’吸收,而没有落到法力不足被吸到崩溃的地步。 这得益于他服用的祖龙精血稀少,又有浩然正气诀支撑。 等到张学舟察觉出问题,还问店家借了药罐熬药,这更是将他身体稳定了下来。 张学舟身上没多少钱财,但他有鹿力妖王给予的药材,这本就是他为容添丁预备的修炼之物,眼下提前使用也不算亏。 甚至于因为药材品质高等,他炼制的培元膏质量还不错。 他捏了捏容添丁手腕,感触着容添丁体内那种缓慢法力变化。 这类似于时时刻刻在施展阴物寻踪术等初级术法进行消耗,对董仲舒来说,这种变化难于勾起身体一丝变化,而对容添丁来说需求有些强烈,但只要有及时的补充,后患也并不严重。 张学舟觉得容添丁身体内多了一种妖力,就像他承受的那些妖鸟力量改变身体一样,只是容添丁改变的是身体内部。 只要等到身体稳定,这种‘软甲’甚至还能给容添丁带来一定的好处。 至于妖力融入人体的隐患,那就是另外一码事。 张学舟解决不了自己身体的弊端,他也没法替容添丁进行改变,只能边走边看,将一些问题留给了将来的自己。 他探查了容添丁体内的情况,而后又将盛放在瓶中的培元膏取出一小份,让容添丁慢慢配合消耗进行使用。 “你身体有自然恢复法力的能力,还能借助浩然正气诀恢复法力,又有培元膏的补充,正好能错开使用的间隔”张学舟道:“这瓶膏够你进食七八天,那时应该能稳定下来!” “表弟说的是!” “如果不够吃,我到时会再给你炼制两瓶培元膏”张学舟道:“即便我睡着后你也没可能出意外!” “这东西真是像女人怀孩子,还得给吃给喝喂饱了才行,还好表弟你有办法!” 容添丁摸了摸身体。 他还没搞懂自己体内的‘软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有张学舟介绍妖力,知晓了‘软甲’虽有危害,但更多是带来的裨益,这让他此时极为放心。 容添丁甚至还多了一种感悟。 他所期盼的走遍名山大川求道是一种修行方式,如他们在长安城也是一种修行的方式。 这就是修士的生活。 或许上一刻还处于生死之间,他们下一刻就有了可能的收获。 这也可能出现他们捞了一些好处,下一刻有可能毙命。 不论是走遍名山大川还是长安城中,只要他们想追求向上就免不了接触风险。 容添丁懵懂中只觉隐约有些弄懂了张学舟为何一天只接纳五个军士求医。 “只要稳得像大黄一样,哪还有叼不来的猪肉渣!” 他想了想容家养的那条老狗大黄,最终觉得稳一点没毛病。 但在片刻后,容添丁的稳如老狗已经变成了惊吓。 “还请这位先生移步,替我门下那任性丫头施展妙手!” 空荡的厢房中仿若荡起一片涟漪,一个中年美妇从墙壁中钻了出来,身体微微躬身迎向了张学舟。 容添丁使劲擦了擦眼睛看着中年美妇,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墙壁,只觉大白天都开始见鬼了。 第八百一十一章 监守自盗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学舟曾经听董仲舒介绍过阴阳五行术法,顶级的阴阳五行术法可以做到借物遁行。 譬如张学舟最早接触的土遁。 但相较诌不归动用的土遁符,又有张学舟的孔雀大明王羽毛,眼前中年美妇的土遁术堪称已经到了恐怖的水准。 对方穿墙而行仿若走路,几乎看不出凝滞感,甚至于对方一点点迟缓的行为都没有。 这无疑是张学舟所见到的又一个顶级高手。 听到中年美妇提及有求于自身,他也不显慌乱,而是询问了对方相应的问题。 “那任性丫头提及我可以依此物索源追查,借助它肯定能找到你!” 中年美妇取出一个玉瓶。 玉瓶中空空荡荡,但还有少许祖龙的精血残留在瓶子的内壁。 等到中年美妇看向容添丁,张学舟已经完全明白了过来。 “我不喜欢被人追踪,你……” 张学舟刚想索要对方的玉瓶作为报酬,但只要思索到这枚玉瓶的来源,他就硬生生止住了心思。 收获有多大,对应的麻烦就有多大。 张学舟极好管控住了自己的心思,转而将话续接了上去。 “你以后不要来追踪我了”张学舟道。 “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喜欢做这种追踪之事”中年美妇道:“还望先生帮帮那个丫头,她再折腾下去就流血流死了!” “怎么,她又出宫血了?” 通过玉瓶和对方的叙说,张学舟已经完全清楚了需要救治谁。 这让他大为诧异。 这女子短短三天就经历三次宫出血,情况似乎一次比一次血崩,这一次甚至多了性命之忧。 “乱吃东西导致血崩了吧?”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的施术,又看了看那枚空荡的玉瓶,只觉这女子也是个主动寻死的人。 对方的运气似乎在盗得祖龙精血又躲了李广那一箭后用得干干净净,甚至陷入了某种反噬。 在这种情况下,若对方不能稳住,就会陷入连连的厄运循环,导致行事容易诱发弊端。 张学舟甚至清楚了他为何能在女子手中逃生,又有容添丁为何能占到对方的便宜。 虽不说将任何事情都归结到‘气运’上,但这显然产生了一些相应的可能。 “对”中年美妇点头:“她说这长安城只有你能快速治好她!” “找李广也行!” 张学舟回了一句,这让中年美妇没念头。 且不说她请不动李广,就算请了李广过去也没用。 若被李广发现端倪,这甚至有可能被一箭毙命,便是她都逃不了。 “还望先生救治一下那丫头”中年美妇道:“酬劳的事情好说!” “你找错了帮忙的人”张学舟摆手道:“这并非我不愿意去救治她,而是我当下沾染了晦气,怎么帮她都徒劳!” “晦气?” “我已经救治了她两次”张学舟道:“但她后来的状况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肯定是我的原因!” “你们治个病还讲究这一套?” 中年美妇看着讲究玄学的张学舟,一时难于理解这类人的脑回路。 “姐,我老家那边沾染了脏东西还要泼猪血狗血杀公鸡呢!” 一旁的容添丁听了好一会儿,见到张学舟镇定,他才压下心中的震惊,也有开口帮衬说话。 泼猪血狗血杀公鸡是乡土之民的方法,若非知晓这些方法没有用,最多只能带来一些心里安慰,容添丁都有念头在长安城搞一场法事。 随着他接触不断增多,又修行了坟经,容添丁才知晓世上确实有玄学力量,也让他不得不相信。 “您得信一信这些事,如果我表弟说不适合治疗,那肯定是不适合治疗的”容添丁道:“我们施法只是出力,但惹出什么祸患来就是你那个丫头丧命,强行做这种事情得不偿失!” “……” 看着张学舟和容添丁的信誓旦旦,中年美妇最终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脑子已经坏掉了。 若非她不喜欢使用暴力,她都想扇几个耳光让这两个小子清醒清醒。 将一切坏事情的发生归结于‘运’显然是一种认知障,陷入这种认知障中的人会将所有事情都进行盘算,最终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已,什么事情都不敢去做。 譬如治疗的事情,只要张学舟能治疗好病,剩下的事情就和张学舟无关。 张学舟救人不一定会死人,但是不施术治病肯定会死人。 相应的选择不难做出。 但若要让她将这种人的认知扭曲回来,这对她同样困难。 这几乎等同于让一个求神拜佛的信徒在短短片刻相信科学。 在这种情况下,无疑只有对方求神拜佛的神佛出现,而后对着这个信徒说‘相信科学’,只有这样才能让信徒彻底改换观念。 中年美妇想了数十秒,而后才展露一丝笑容。 “你们说的话很有道理”中年美妇道:“我恰巧知晓一处地方可以洗尽铅华驱除晦气,这或许对你们有用处!” “姐,你莫不是说笑吧”容添丁奇道。 “我保证真实”中年美妇道:“那是承接天地气运的宝贝,传闻可以让人拥有好运气!” “真的假的,有这种宝贝你还能轮得到给我们用?”容添丁道。 一些话容添丁可以说,一些话则只有张学舟能说。 表兄弟两人虽不说心血相连,但容添丁很清楚只要张学舟没开口,那就是他要开口说话,而且还要专门唱反调。 甭管这个中年女子说什么夸张话,他反着来就对了。 “还未请教?” 见到女子面显尴尬,张学舟伸手抱拳询问。 “我只是一个守墓人而已,名讳不值一提”中年美妇道:“但我守的是一处大墓,那大墓中有些宝贝还算不错,如果你信不过那件好运气的宝贝,你到时候可以挑一些别的宝贝!” “这不成了监守自盗?”容添丁道:“你别到时候让我们拿了东西,然后叫一群守墓人追着我们打打杀杀!” “那儿就我一个人守墓”中年美妇道:“那地方也只有我可以携人进去,如果不是那丫头看着太可怜,我也不至于做这种监守自盗之事!” “宝贝……算了,我看看你那个好运气宝贝吧”张学舟最终道:“你最好带我们先去看,免得我一身晦气误了那姑娘的性命!” 张学舟也不提怕被人算计,又怕进入到哪家皇族墓穴引发麻烦,他只是反复说自己一身晦气很容易诱发问题。 这让中年美妇思索了数秒后,最终决定先带着张学舟等人去洗一洗晦气。 她觉得等到这家伙去除了心理上的认知障,对方应该能正常起来。 第八百一十二章 洗尽铅华 “就这么没影了?” 容添丁使劲擦了擦眼睛。 看着中年美女牵着张学舟的手进入墙壁之中,他依旧难于理解这种术的原理。 “这是哪来的神仙”容添丁喃喃道:“若我们有了这种能耐,这岂不是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容添丁见过最厉害的修士是董仲舒,但董仲舒境遇太过于坎坷,让容添丁心中没什么高手的概念。 等到中年美妇展示了这一手,他一颗心不免心神向往,只觉世上奇人异士多多。 “也不知道表弟会不会遇到麻烦!” 中年美妇示意自己能耐有限,只能带张学舟离开,容添丁也不介意,毕竟他过去也帮不上忙。 相反,容添丁的身体同样还处于调理中,没法四处瞎蹦跶。 他感触着自己身体内的法力,寻思了一会儿后开始诵读浩然正气诀。 而在另一边,张学舟瞪大了眼睛。 他只觉被中年美妇牵着行进时所遭遇的墙壁和泥土宛如虚影,轻轻一踏就已经穿梭而过。 而进入地下的黑暗中,张学舟依旧能感触到自己在不断行进,又不断远离着下榻的那间客馆。 “好了!” 被中年美妇携着前行时唯一的弊端是难于呼吸。 但随着中年美妇开口说话,张学舟只觉一股潮湿的空气进入了鼻孔中。 他也看到了一丝正常的光亮。 “这条地道通向什么地方?” 入脚之处有些潮湿,张学舟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后方。 他进入的并非通道尾端,而是属于中间段,前后都看不到头。 这让张学舟有些疑惑这条通道最终贯连的是什么区域。 而在这种通道中缺乏人员驻守,中年美妇又能自由通行,很可能并非当代所建造。 中年美妇并没有回答张学舟的问题,而是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青铜马车。 她朝着青铜马车吹了一口气,青铜马车迅速膨胀变化扩大。 “上车吧!” 中年美妇指了指半人高的青铜马车,而后自己率先坐了上去。 等到张学舟跟随而上,她拿马鞭抽了拉车的青铜马一鞭子,这辆马车顿时在通道中迅速奔驰了起来。 “您这宝贝妙!” 张学舟坐过梁王的云轿,但梁王的云轿需要四个修士不断提供法力才能做低空的飞腾奔行。 而这辆青铜马车不仅伸缩自如,同样拥有了浮空的奔行能力。 张学舟啧啧称奇。 若非他拿了白骨尊者的黑白双马,中年美妇这种宝贝能羡慕得他流口水。 “只是一件寻常之物罢了!” 张学舟心中刚刚还有些自得,觉得自己拥有的黑白双马不逊于青铜马车,但中年美妇淡淡的一句寻常之物,这让他没了念头。 很显然,对方对这件青铜马车并不以为意。 想到对方回报时曾经提及的一些‘不错’的宝贝,以对方的高标准,张学舟只觉那些宝贝有可能超出自己的想象。 “不贪心,不贪心,我一定不能贪心!” 宝贝固然好,但张学舟更多是想自己不再承受气运失衡的影响。 承受了不断的人生颠簸,他此时只想平淡一些,让自己不用提心吊胆,也不要越来越陷入危险的境遇。 贪念被张学舟硬生生收了回去,张学舟不免也问起了对方提及的好运气宝贝。 “你去看看便知”中年美妇道:“我也不是那宝贝的主人,说不出什么道理,但他当年和我说那宝贝可以稳镇我的厄运,让我一辈子平安,那想必对你也是管用的!” “那宝贝的主人一辈子气运好吗?”张学舟问道。 “好到不能再好!” 中年美妇笑着回了一句,但也略收了下一句。 宝贝主人一辈子的气运极好,但唯一不足的就是阳寿不足,在运气最好的时候死掉了。 她也不说这些晦气事,免得张学舟到时候疑神疑鬼,又陷入思维上的认知障。 “你这么说就让我开心了!” 张学舟大喜。 他只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驱除厄运是一件大好事,但又因为涉及气运,这并不会给他带来大隐患,少有可能出现那种他获得好处后又给一棒槌的情况。 只要自己气运正常,将景帝灌输气运带来的失衡平衡,张学舟觉得一切都会很好。 他乘坐在青铜马车不断飞速浮空穿梭,等到两刻钟后,这辆青铜马车已经穿梭进入一处地宫。 “这墓穴档次高!” 梁王的墓穴是整座山凿空成宫殿模样,眼前这座地宫同样如此,甚至高度较之梁王墓更高,又有设置机关陷阱。 对方甚至还有外围宫殿供给守墓人居住。 张学舟看着宫殿中小桌子上的水果,只觉这种守墓人日子相当不错。 他目光放向中年美妇引路的方向,只见一座青铜大门紧密重锁。 “我曾经发过誓,不能肆意拿取他这里面的墓穴之物,这取运改运也在其中,你自行过去便是!” 中年美妇跳下马车,施法开启大门,又伸手示意张学舟坐着马车前行。 “真行啊?”张学舟问道。 “真行”中年美妇保证道:“我还等着你救治我那丫头,不会害到你!” 似乎瞧出了张学舟的心思,中年美妇还做了特意的说明。 这让张学舟接过了中年美妇手中的青铜马鞭。 他扬了扬马鞭,这座青铜马车顿时朝着方向向前行进。 “看到那个五足鼎了吗?你就站在那个鼎足中央处就行了!” 张学舟驱役着马车行进,直到中年美妇提醒,他才注目到四周鼎立的巨大柱子。 暗淡的油灯光芒中,一尊十丈高的五足巨鼎矗立。 一丈就是一层楼高,在张学舟上方,那是一个足足十层楼高的巨型铸造之物。 又有无数鱼虫鸟兽在巨鼎散发的淡淡光芒中游动。 “这么大怎么塞进来的?” 张学舟看着巨鼎,只觉这并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宝贝,而要在一座地宫中塞进这种巨鼎,这有点类似往酒瓶子里塞一个鸭梨。 山显然没可能举起来再焊接回去,鼎也难于一天成长一点点,而后长成这么大。 张学舟不免发出惊叹,只觉墓穴建造者的能耐出乎了他想象。 他听了中年美妇的话,又比划了一下五根巨鼎足的距离,而后驱役青铜马车进入了最中央的位置。 停留不过十余秒,张学舟只觉大鼎上似乎有什么坠落,一股宛如洗澡去除污垢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让他整个人都舒爽了几分。 第八百一十三章 平平无奇 “敢问这位姑娘,我在这儿坐一坐真就运气好了吗?” 容添丁面皮厚,卖画和卖肉时甭管什么年龄大小的女子都能叫一声‘姐’。 张学舟则是没好意思乱称呼,他按通俗叫法呼了一声。 这让中年美妇一脸愕然。 她没把容添丁当一回事,对容添丁那声‘姐’也没太多感受,但张学舟是她称呼‘先生’请回来治病的。 相应两者说话的份量完全不同。 至少张学舟这声‘姑娘’让她听进去了。 “按道理应该是叫我婆婆,算了!” 中年美妇寻思了数秒,觉得自己不跟小年轻计较,对方叫什么应下来都没问题。 “那个地方坐一坐真的可能有好运气!” 她远远回应了一声。 “只是可能?”张学舟诧异道。 “对,只是有可能,毕竟我也不知道如何动用这种重物”中年美妇回道:“但若你很晦气的话,那儿必然会产生相应的反应来对你清身洗体,将你一身晦气洗去!” “为什么会产生反应?真有那么灵吗?” “这是承接气运的重器,看到晦气就自然而然生出反应,就像太阳真火可扫灭邪气与尸气一样,只要碰触就会产生必然的反应!” 中年美妇认真解释着相关。 但她目光扫向巨鼎时,她自身也有几分难信。 一来她并不修行气运,二来则是气运难于琢磨,当下也没人琢磨明白,更缺乏人用大白话来将这些理论说清楚。 相应大伙儿在做这些事情时更多是从心,就像一些村民给祖宗敬香上香一样,流程走完就感觉自家祖宗肯定会保佑自己。 张学舟驾驭青铜马车进去了片刻,她觉得流程应该走完了。 “你现在是不是好运气很难说,但一身晦气肯定尽数消退了”中年美妇道。 “也就是说我接下来很平安,不会碰到倒霉事”张学舟再次确认道。 “不说发生好事,但应该不会倒霉!” 中年美妇的保证让张学舟从青铜马车上一跃而下,他不免还在附近稍微走动了一下,甚至摸了摸巨鼎的足部。 “如果先生感觉已经正常,还请先生随我去治疗一下那可怜丫头,她煎熬了如此之久,只怕是难于撑下去了!”中年美妇催促道。 “你何不将她带来至此”张学舟邀请道:“我觉得她也是一身晦气,否则没可能病患反复来回!” “来这儿?” 摊上一个讲究玄学的医师,中年美妇只觉没辙。 但凡有另外一个选择,她都不会请张学舟这种人来帮忙。 她就没看到谁家医生给病人治病需要在坟墓中施术,按玄学的角度来说,这应该是极为避讳的事情。 但她此前信誓旦旦大鼎可以驱除晦气,这种要求不答应还不行。 她思索不过数秒,而后点了点头,施法呼唤了青铜马车,而后消失在青铜大门之后。 “这宝贝也没个机关什么的?” 见到中年美妇离开,张学舟敲敲打打摸索的动作大了起来。 他不时思索着大鼎的来历,又寻求着大鼎的作用。 作为准备钻研玄学的人,他当然对这类宝贝有兴趣。 而且他确实感受到了某种清新和放松的感觉,就仿若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从一种紧张的气息中走了出来。 张学舟不确定自己身上这种变化是不是解决了问题,但这无疑是一种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姑娘叫什么?这个地方又是长安城外哪儿?我还能不能来这儿?” 如果大鼎的作用验证为真,张学舟还真有些稀罕这种宝贝。 世上没有那么多景帝会在死前给他灌输一笔气运,但世上有很多倒霉鬼,比如此前的他,又譬如董仲舒,又譬如晋昌等人。 若大伙儿倒霉的时候来这儿洗一洗,张学舟觉得从气运角度来说,这会是一种万金难求的机遇。 “若我真能夺别人的运用,那岂不是气运轰烈后陷入低谷期可以直接平息掉后患?” 张学舟转念过自己曾经的妄念时,他不免觉察出实现了妄念之后该如何收尾。 他这种缺德的修炼术还没踪影,但后患倒是有了解决的方式。 “原来这就是气运平平无奇下的待遇!” 思索了好一会儿,张学舟才从这种空中阁楼感中走出。 他看似多了收获,但这种收获并不能做实际用处,甚至还存在实现的种种困难。 这就是平凡者的气运感,捡点小便宜的实惠也就罢了,看似的大收获必然属于一场空。 “我这应该是正常了!” 张学舟心中一喜。 从生死难料的厄运状态进入平淡平凡,这无疑让他心中安稳。 虽说人的品性注定了永远不会满足,但追求好运和机缘那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当下的张学舟已经非常满足。 他在暗淡的光芒中摸索了好一会儿,等到四周数道幽幽的绿光注目,冰冷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觉似乎多了一丝不妙。 但伴随着中年美妇驾驭青铜马车的急呼,那几道绿光又退散了下去。 “这个地方还有机关和死魂之物,你莫要到处乱走乱撞,没有我这车做标识,他们会毫不犹豫击杀你”中年美妇急呼道。 “我才扫除了晦气,应该不至于落到这种下场吧”张学舟道:“我若真死在了这儿,那说明这个巨鼎压根没用!” “你不要认为拿运可以判定一切事情的安危!” 张学舟的理念简直不能再糟糕了,中年美妇不免大感头痛。 但张学舟的迷之自信很糟糕,干活的速度倒不算慢,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病人身上。 “连角和鳞片都长出来了,她这是将那瓶子血全服下去了?” 张学舟看着女子脑袋冒出的尖尖角,又有身上闪烁着金色的细腻鳞片,只觉对方短短时间内走完了他当初三十余天的妖化历程。 女子的修为极高,至少接近神通境又或已经踏入了神通境,与他当年被一些低阶妖物的妖肉改变身体概念完全不同。 这种变化是如此猛烈,以至于带来的身体后患不可避免,至少女子的宫血再次崩了,甚至还陷入了难于自控身体的昏迷。 第八百一十四章 贵人 “她这个病有点重!” 自从张学舟获得太清真术以来,他凭着这道术疗伤堪称无往不利。 他不仅救自己,他还救过不少大人物,譬如金蟾法王、虎力妖王等。 从皮外伤到皮肉伤,又到骨伤,再到如今的内伤,张学舟太清真术的水准在不断提升,相应的疗效也是越来越强。 但他第一次碰到自己施法连止血都止不住的问题。 看着女子裙裤里的血不断往下流,他不免也感觉到了棘手。 “没法救吗?”中年美妇急道。 “她吃的那个妖血性情太猛烈了,这比打了鸡血还厉害,血液滋滋往外冒,愈合一点点又裂开了,这简直没法治”张学舟凝重道。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中年美妇恳求道:“她也是苦命人!” “世上最难救的就是苦命人!” 张学舟念了一句。 他抬头看了看大鼎的下方,又看了看女子,只觉对方难于承受大运,获得好处也承受不住。 “您得让她走点好运气”张学舟道。 “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计较是不是走好运,多给她释放几次术!” 看着依旧讲究‘运’的张学舟,中年美妇只觉难于理解这类人的思维。 她有一些大能耐,却没有强疗的手段,也没法让一个倒霉鬼很快走好运。 “我现在感觉自己施术过去就宛如在洪水中放一块石头,很快就淹没影了”“张学舟思索道:“如果你不能让她有好运气,你让我有点好运气也行!” “我没法让你有好运气!” “这种事情不难,让我碰个贵人帮一帮就可以!” “这一时半会的哪来贵人!” 中年美妇喃喃,等到张学舟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贵人”中年美妇难于置信道:“可我只是一个守墓人,在黄老之术的判定中,守墓人和收尸人、恶咒术修行者等人都是晦气的存在,不可能有多少好运,也没可能是贵人!” “那您得找一个正常点的贵人”张学舟道:“她当下的伤势确实不好治疗,等到我胡乱施术导致法力枯竭,那时连术都没法释放,她只怕是更难救。” 将女子晾在大鼎下片刻,张学舟觉得若对方很晦气,此时应该也洗得差不多了。 洗过后的女子此时大概率气运平平,想出现好事的难度比较大,尤其是这种涉及性命的大事。 张学舟叙说了自己的理论,这让中年美妇想了好一会。 “这种贵人真有用吗?”中年美妇难于置信道。 “试一试没毛病!” 什么信念和道理都抵不过试一试没毛病,不信不会多块肉,信了也不会少块肉。 中年美妇寻思了好一会,而后才开口询问相关条件。 “修为需要高于少儿,最好是某个国度朝廷势力的人,能帮一点忙,和少儿没有冲突,你要这么说,我认得一个寡妇,她确实符合你说的条件,但她前几年死了男人,哦,男人没影响,男人死了是男人自己的运气不好!” 中年美妇最终释然了。 张学舟这一套选人标准倒也不算独特,但凡能达到以上的条件,对方没可能运气很差。 这也是张学舟曾经和董仲舒等人探讨过的相关,他们都想靠着朝廷这颗大树改运,甚至想着依附新帝转运,对于相应的选人有较为清晰的标准。 甭管叫来的寡妇是端茶送水还是替女子擦身洗体,这些事情都能称得上帮忙。 再次呼唤人前来帮忙时,中年美妇驾驭着青铜马车让众人驶离了这处大殿。 在地下宫殿中来回穿梭,等到中年美妇催动青铜马向上一冲,他们已经冲破地面。 慵懒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又有和风吹拂让人身体舒爽。 相较于大鼎下方,外面的气温等条件确实更胜一筹。 “你等等我,我去找找那个寡妇,马上就回来!” 青铜马车最终停在了一个杂草铺设的亭子下,这儿还有草垫,又有柴火和丹炉。 等到将女子放好,中年美妇朝着张学舟拱拱手,随后乘风飘去。 “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张学舟看了看地宫的方向,只觉南赡部洲的隐藏学派层出不穷,即便是一个守墓的女子都有莫测的能力。 他寻思了一会儿,而后揭开了亭子里用于炼制的丹炉,只觉刺激的气味顿时扑鼻而来。 女子炼丹并非采用各种药草糅合而成,而是类似于化学制药,加入了朱砂、五金、乒石、雄黄等物,最终形成了‘外丹’。 “应该得洗洗胃!” 张学舟最终下了判断。 妖血改变体质也就罢了,最多只是让身体部位产生一些妖化现象,又或让人变成混沌欠缺理智的生物,但女子很可能还出现了中毒的情况。 太清真术不能解决中毒,这可能是对方创伤口难于愈合的原因之一。 张学舟来回走动,不断思索如何解决洗胃的问题。 女子意识极为模糊,催吐洗胃这种方法或许较难实现,但若要让张学舟搞到什么催吐的化学剂,他一时半会也弄不出来。 琢磨着这个问题时,张学舟只见远远处中年美妇飘然而来,又有一头长着三尾蓝色翎羽的大鸟在对方头顶上盘旋。 “我帮了你这个事,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家那口子报仇啊!” 苦大仇深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微微一怔。 等到中年美妇和大鸟靠近,张学舟只见那大鸟落地时摇身一变,而后已经化成了一个穿着羽袍的美貌女子。 “你脑袋里别尽想着报仇的事情”中年美妇劝道:“我听说那个十阴圣子都已经死了,你可以看开一些!” “我家那口子曾经说十阴圣子有两条命,他没那么容易死的”美貌女子回道。 “但他真死了,烛九阴都发动战争为十阴圣子复仇了”中年美妇无奈道:“你不信我,你总该要信烛九阴吧!” “烛九阴年龄又老,眼神还不好,说不定看错了!” 美貌女子唠唠叨叨,等到中年美妇催促了好几次,她才将目光放在地上女子身上。 “我不会救人”美貌女子摊手道:“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就帮你的忙!” “十阴圣子?我家那口子?烛九阴发动战争复仇?” 美貌女子连连的唠叨中,张学舟倒是大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如果烛十阴没打错人,眼前这个婆娘是天庭昴日星官的婆娘。 对方源于天庭,具备了类似朝廷的身份,又有极为不错的修为。 能让美貌女子如此拜托中年美妇,这个中年美妇即便并非圣地之主的层次,对方大概率也拥有金乌大帝等存在的实力。 张学舟若有所思,等到中年美妇询问如何帮忙时,他提出了洗胃清理的想法。 “这个我会呀!” 还不等张学舟叙说洗胃的难处,美貌女子极为快速开口应了下来。 第八百一十五章 无当圣母和毗蓝 鸟妖化成的美貌女子名叫毗蓝,而中年美妇则是在毗蓝唠唠叨叨的话语中也透露了出来。 “无当圣母,你看我把她弄吐了,这应该是帮了大忙吧,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毗蓝重新化成鸟妖形态,一嘴的口水不断吐入昏迷女子的嘴中。 还不等这女子正常苏醒,对方就已经陷入了连连的呕吐。 一口口腥臭又具有浓烈气味的暗红色液体不断呕吐出来。 “总算是醒过来了!” 无当圣母吁出一口气。 张学舟说的‘试一试没毛病’,这确实是试一试就出了好的结果。 虽然毗蓝的嘴巴一如既往藏不住话,但毗蓝也算是贵人,至少帮上了忙,但透露了她姓名,这让避灾的她少不得要责备对方数句。 “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醒的女子连连呕吐下终于将眼睛睁开了来。 等看到手臂和胸腹部的鳞片,她眼中不免带上了一丝恐惧。 这颗利用祖龙精血炼制的丹药几乎将她完全妖化,让她化成没有神智的妖兽。 一切都是她照着丹书上炼制,但得到的结果几乎让她丧了命,甚至她此时朝不保夕难言存活。 她目光放向了自己小腹部位,几乎想要立刻将自己腹肚挖穿。 那是她无尽痛楚的源头。 不仅仅是她服下的那颗丹药,还涉及她孕育的孩子。 景帝死的并不是时候,等到她冒险行事,又被李广一箭破身,她才发觉自己的孕事。 但她孕事的问题解决得很快,还不等她将药店抓来的药进行熬制,就被张学舟的‘神仙一把抓’强行愈合了上去。 虽然强行动用实力导致再次血崩,但她付出了一些代价之后,怀孕带来的麻烦再次被解决了。 但这场孕事似乎天生克制她,在她服下丹药后,她的身体再次染血,导致了难于抑制的痛楚剧烈。 若非发出了正确的求救方式,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清醒过来。 “少儿,你感觉怎么样?”无当圣母关切道。 “婆婆,我感觉好恶心,身体也好疼!” 女子眼中浮现过恐惧。 当结果与自己想象中不同,她已经清楚了大汉王室为何数十年都不曾动用这份祖龙精血。 这种重物只有帝王们有享用的资格,但没有一个帝王有把握用这份祖龙精血。 相较于一条危险的捷径,帝王们显然选择了更为稳妥的修行路。 下体清凉的感觉传来,但她体内的痛楚并没有减少,女子脸上不免浮现绝望。 相较于清醒,她此时更愿意昏迷。 但她很清楚再次的昏迷不一定还能清醒过来。 她撑着地面,口中连连喷吐,等到吐出丹药残渣液体中显出血丝,她脑袋不免多了一丝眩晕感。 “她脸色发赤,像是中了丹毒,可能需要服用千花露”化成妖鸟形态的毗蓝道。 “就是你酿制的那种花酒吗?”无当圣母道。 “对啊!” “只要你能帮上少儿的忙,我应下帮你对付烛十阴的事情就是了!” 看着毗蓝眼睛忽闪忽闪盯着自己,无当圣母不免一脸无奈,只得将事情应了下来。 “那太好了”毗蓝喜道。 “但我曾经发过誓不得离开这儿方圆三千里,如果你找到了烛十阴的下落,最好能将他引到附近,否则我不便出手!”无当圣母道。 “姐姐放心,我肯定将他勾搭过来!” 毗蓝大喜。 她化成的妖鸟卷了卷舌头,等到自己一吐时,那鸟嘴中已经喷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坛子。 “用酒解毒似乎有点不靠谱!” 容添丁学辟火决都来不及,女子这种状态显然也没可能学辟毒决。 张学舟琢磨了数秒,但他也没发表反对意见,毕竟当下是死马当活马医,有什么办法用什么办法,只能任由毗蓝给女子灌酒。 吞吞吐吐不断灌千花露,女子红到发赤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只觉毗蓝确实属于贵人。 “解毒了!” 毗蓝大叫,又有难于理解的茫然。 “她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居然中了这种深毒,让我千花露都用完了!” “她自己炼丹瞎吃,唉!” 无当圣母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极为讨嫌毗蓝,对方知她根底,又有鸟妖们最常见的聒噪毛病,但毗蓝做的事情还算靠谱,让她总算是多了一些好感。 “我就不该给少儿那份丹书”无当圣母摇头道:“这些东西确实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只有拥有大气运者才能压得住!” “圣母你说什么丹书什么大气运?” “只是一些前人所用之物而已,本想替她改改命,没想到差点把命都改没了!” 无当圣母看着身体渐渐正常化的女子,又看着张学舟两次施术止住了对方下体漏血的毛病,情知对方最危险的关卡已经过去了。 但相较于当年的秦皇,对方差距太大了,只是将身体进行了一定的妖化,并无举世无敌的力量。 这是依旧不曾改命。 寻思到自己敷衍张学舟时提及‘守墓人、收尸人、恶咒术修行者等都是晦气的存在’,无当圣母只觉冥冥中一些事情确实存在难言的奥妙。 如她这类人自身不详,很难替人改命,给别人带来的或许就是一场灾难,也很难给自己带来好处。 她思索了一会儿,而后朝着毗蓝低语了数句。 这让毗蓝展翅高飞,又有无当圣母身体隐去。 “喂,喂,你还没送我回长安城呢,我要回长安城,你不能只管接人不管送人!” 亭子中,最终只剩下喘息的女子,又有张学舟以及一些杂物。 张学舟朝着地面连连大喊了数句,见到没有任何回应,也只得悻悻不已收了口。 “北军接管长安城,我这要怎么回长安城?” 想到北军接管长安城的森严,又有容添丁在客馆中必然的焦虑等待,张学舟不免也伤脑筋。 长安城入驻了数万北军,城墙和街道各处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种森严的守卫连鸟飞进去都得胆颤心惊,更别说张学舟耍小手段入城。 “你保我性命七天,我助你入城!” 张学舟惆怅时,只听驱除了痛楚的女子硬撑着站起来。 她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但去除了大部分负面影响,现在已经能正常存活了过来。 但她心中不免依旧残留着恐惧之念。 下体大出血的问题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如今的她只想张学舟保驾护航她数天,直到她身体完全健康起来。 第八百一十六章 卫少儿 “婆婆看我可怜,授了我一些武术和法宝,我也不知道婆婆住哪儿,我只是在这个凉亭遇到了婆婆!” 女子叫卫少儿。 大约是觉得张学舟与自己属于同一路人,又有一些相应的把柄,对方也透露了自己的名字。 但卫少儿对无当圣母了解极少。 她只是好运碰到了无当圣母,又学了一身武术。 “你在这儿随便学学就修行到合体境了?” 张学舟的猜测没有错,卫少儿确实是临近神通境,但又不曾突破神通境的修为。 这是九成以上天才修士们被卡的境界,卫少儿也没例外。 听到对方修行不过五年,而后就踏入了合体境,张学舟只觉人比人气死人。 “我也不是随便学学,我还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卫少儿纠正张学舟话语中的错误道:“当然了,婆婆给了我好多丹药吃,那些丹药在我打通经脉窍穴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那你真是遇到了一个好婆婆!” 张学舟想想需要自力更生的自己,又想想卫少儿几乎一路被保送到合体境,心中不免也是羡慕之极。 嗑药修行的速度无疑最快,但即便是有足够的修炼所需,想不断修行向上的难度同样很高。 这不仅仅需要足够的条件进行因材施教,更需要极高的修行天赋。 卫少儿的资源待遇无疑是顶级的,而卫少儿的天赋同样顶级,远远超出了正常人范畴。 张学舟羡慕对方的资源条件,也羡慕对方的天赋能力。 他这些年摸爬滚打,对自己的修为和能力多少还是有几分自得,但相较于卫少儿,张学舟无疑逊色了一筹。 这种对比不难看出来,至少张学舟就没能耐去皇宫偷窃,也没能耐在李广的箭术下逃生。 说卫少儿初出茅庐胆大也罢,头铁也罢,反正对方将事情做成了。 虽然对方下场有些不好就是了。 如大字一般躺在凉亭下的草席中,卫少儿不断鼓荡气血调整着身体。 “你那个表哥怎么样了?” 直到太阳落山时,卫少儿才翻滚身体慢慢爬了起来。 收敛了妖力,她脑袋上的角慢慢收缩了回去,胸腹的细细鳞片也化成了正常的肌肤,但卫少儿觉得自己并没有变得想象中的那样强悍。 她不仅难于四处横行,便是竖着走路都有腹疼感。 这不免让卫少儿想到了另外一位服用祖龙精血的人。 “我表哥情况怎么样取决于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城看到他”张学舟摊手道:“如果你对他的状况有兴趣,那你可以跟着过去看一看!” “我在城里有些关系,以我们的腿脚之力,明日就能入城!” 赃物已经被处理完毕,卫少儿也不惧长安城的稽查。 她做了简单的收拾,而后带着张学舟绕着这片大山行进。 张学舟心中虽有几分急切,但也没展示飞纵之术和黑白双马,而是跟随着卫少儿不断前行。 他往年就是横跨东西,腿脚不说健步如飞,但确实能走,跟随着卫少儿这种擅武术者并不费力。 两人借助星光和一丝月光走夜路,直到四更时,他们才进入到一片居民区。 这片居民区污水横流,恶臭徘徊,又有老鼠四处乱钻,大部分住房只有凉亭大小,靠着几根竹竿支撑,又垫一些干草铺在上面防水。 偶尔之间,张学舟还能嗅到一股血腥的气息。 这让他眉头有些微皱。 “看你的样子,你似乎没来过这儿?”卫少儿问道。 “这是什么地方?”张学舟问道。 “长安外城,贫民窟,一个集合了混乱、希望、绝望的地方!” 卫少儿伸手指了指远处。 “那儿种着城里贵人们吃的菜,还有一些猪猡、牛羊、狗”卫少儿道:“很多人靠着这个发了财,在城里买了房产,也离开了这儿!” “这是希望!” “但有更多的人一辈子劳作也看不到头,最终病死冻死在自己的茅草屋里!” “绝望!” “还有一些人妄图不劳而获,用欺压手段不断剥削本就已经很苦的人!” “混乱!” 张学舟照例总结着卫少儿的话语时,只见卫少儿腰间那柄系了丝线的短剑一纵而出,一个草屋中顿时传来了两道闷哼毙命的声音。 等到卫少儿短剑收回时,张学舟揭开草屋的遮掩往里面看了一下,随即迅速掩盖了回去。 “没救了!” 张学舟摇摇头。 “他们兽性大发时并不会顾及女子身体病弱,也不会顾及是否吃饱有力气承受他们的折腾”卫少儿道:“在这儿,长得好看一点的女人都不会长命,大多二三十岁就死掉了!” 仿若对一切习以为常,卫少儿谈及时的语气极为平淡,对自己的杀戮也不以为意。 长安城内警卫森严,看上去秩序井然,但这片贫民区缺乏律法,由一个个地头蛇负责相应的区域。 人人拉帮结伙,又形成不同的派系。 夹杂在这种团体中,只有不断缴纳保护费才能维持正常生存,个人想脱离独立的难度极高。 一些人缺乏钱财,最终不得不落到卖身的地步。 但这不是苦日子的结束,而是不断靠近死亡的鬼门关,这些卖身者被人转手售卖数次很正常,若被专卖数十次也不足为奇。 宛如杂草一般生长的贫民死了又生,如同蚂蚁一样不断繁殖,也不被人所重视,死掉后尸体发臭被人草草掩埋就算结束了。 卫少儿低喃。 等到找到了一间占地数十平的茅草房,她推了推木门,而后钻了进去。 一点淡黄光芒的油灯被点燃,卫少儿指了指地上角落里铺着的干草区域。 “随便坐,累了休息一下也行,等到天明后我们再进城!”卫少儿道。 “这是你的房子?”张学舟问道。 “算是!” 卫少儿点点头应下。 “这房子看上去还不错!” “这儿以前是一个叫陈彪的人住,对我下药动手脚,被我一剑捅死了,然后这房子也归我了!” 这座茅草房的风格并不像女性居住之地,看着张学舟眼神中的诧异,卫少儿淡声解释了两句。 “那你弄套房子的速度真快!” 卫少儿的杀伐心极重,出手狠辣不留情。 想到那一夜几乎被对方打死,张学舟不免多了一份警惕,尽量与这个女子保持了距离。 等到入了长安城后分离,张学舟觉得大伙儿各走一边,以后不相见是最好。 第八百一十七章 姐弟 再次站在长安城门口时,张学舟已经穿上了一件打了诸多补丁的衣裳。 又有卫少儿同样穿着一套旧衣裳,一脸怯生生站在了城门口处等待。 他们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 近一个时辰后,张学舟就看到了远远处大步而来的迎接者。 “卫青?” 张学舟抬头看了一眼,最终确认自己没认错人。 而且卫少儿和卫青都是同姓,他认错的几率为零。 这是当年替太子赶车的马夫,随着太子登基,卫青的地位显然也是水涨船高,腰间还多了个皇宫御马的牌子。 “弟!” 卫少儿连连伸手招呼,这让卫青递交了牌子,而后迅速小跑出了城。 “二姐,你怎么来了?”卫青诧异道:“是公主让你来长安城这边做事吗?” “没有,就是心中思念弟弟,特意过来长安城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卫少儿摸了摸小腹。 无当圣母那儿不适宜长久居住,而长安城外的贫民区混乱状况极多,但凡她身体陷入崩溃,卫少儿确定一些地头蛇必然对她下手。 至于卫青提及的公主府邸,那是她暂时没法回去的地方。 公主府没有张学舟这种擅长治疗的人,在她不曾引产又或流产之前,卫少儿觉得跟紧点张学舟能保命。 她拉着卫青的手不断倾述思念之情,顿时让卫青一脸通红。 “他是谁?” 等到姐弟热聊完,卫青才指了指张学舟低声问了问卫少儿。 “旅途艰辛,他是我招来帮忙的长工”卫少儿道。 “那他的忙算是帮完了,咱们将工钱结算给他,让他赶紧回去吧”卫青道:“姐,咱们该给他多少?” “他还想和我去长安城见识见识,你带他进去看看好不好?”卫少儿摇晃卫青手臂撒娇道:“他一路帮了我大忙呢!” “现在长安城全城严查……好吧好吧!” 卫青看了看张学舟,只觉张学舟面容有些模糊的熟悉感,但他又记不起张学舟。 对于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曾经的太子身上的他而言,即便张学舟一路同行,他也只是将张学舟的面孔一扫而过,难有多少其他念头。 卫青最终在城门守卫那儿开了个后门。 如同雁门关入关一样,只要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担保,他们缺乏‘节’进入长安城也没有问题。 “阿朔,这儿不比外面,你入了长安城不要闯祸!” 带着卫少儿和张学舟入城,卫青不免还叮嘱了数句,这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一行人上了马车,又有张学舟时不时将脑袋探出马车外,而卫少儿则是不断指向,让卫青驾车前往张学舟下榻的客馆。 “二姐,咱们现在有一些钱,可以住一些好的客馆!” “你省着点用钱,先买了房子再说,若是你钱财不够,二姐这儿还有一些盘缠!” “皇城那边的房价有些高,我还是不买房了,和人挤一挤就好!” “那边房子要多少贯钱!” “便宜点的三百贯左右,贵一点的五百贯,再好的房子也非我官职所能购买了!” 马车上,卫青不免也吐槽着长安城的高房价。 离皇城近的房产就没便宜的,这种价格也让卫青没念头。 但他在皇宫和平阳公主府之间任职,若是外出买房居住又不能离得太远,否则轻则被罚,重则可能掉脑袋。 这让卫青买房极为尴尬,贵的买不起,便宜的买来又没用,最终不得不寄居在平阳公主府旧宅的下人房中。 一群男人同住的下人房显然不适合卫少儿挤进去居住。 卫青也只得先替卫少儿找了个客馆。 张学舟踏步下马车回客馆时,卫少儿也跟了进来,直接在客馆订了十天住店。 “东方大爷,你可算回来了!” 客馆中,张学舟的客户照例满满,诸多小将官趁着调休时间进来排队,也有看热闹的。 客馆中极为热闹,但看到这么一群北军将士在客馆中,想住店的人无疑会退避三舍。 店老板这两天生意有些不好。 他此时就盼着张学舟早点送这帮北军将官离开,便是张学舟为何不曾开门又从门口走进来的事情都没开口询问,脑袋里也没什么念头再进行举报。 “东方大爷?” 卫青眼睛微微一眯,觉察出了不正常,而卫少儿则是捏了捏自家弟弟的手,让卫青不得不将疑虑放了下来。 “东方神医!” 店老板一番话让众多将官脑袋齐齐调转,随后有人开口指认。 “各位好,为了不惊扰人,我破窗外出采纳天地灵气,争取体内法力充足,可以为各位多多疗伤”张学舟抱拳拱手道:“我先回房换套衣裳,而后就下来给各位驱除旧疾!” “东方神医,你今天能不能多治两个”有将官希冀问道。 “只要诸位伤势不严重,别说两个,就算是三个四个也没问题!” 驱除了身体的晦气,张学舟无疑少了一些保守。 但他也不过于贪心要一天治疗几十人,只是提及自己只要有能力就会给众人疗伤。 他抱拳匆匆上楼,等推开厢房门,看到同样蹲在门后窥视楼下情况的容添丁,张学舟一颗心才放下来。 而看到张学舟平安归来,容添丁也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急着询问,而是极为自然关上了门。 “他真是你的长工?” 坐在客馆的角落里,卫青要了一碟牛肉,又要了半只鸡,和卫少儿慢慢进食,又低声询问。 “我倒是想让他帮我打长工,但我怕出不起价钱”卫少儿无奈道:“他会治病的术,二姐还指望他能保住我肚里的这小东西呢!” “你怀上了,谁的?”卫青急道。 “你还怕二姐吃亏不成”卫少儿笑道:“能配上二姐的人,那至少也是人中龙凤,不会差到哪儿去!” “唉,你不要信男人那张嘴”卫青道:“我在长安城看到过很多高官贵人公子,上床前甜言蜜语,下床后立马翻脸不认人的!” “你还看这种事情?”卫少儿奇道。 “我每日完成公事,还会去给一些贵人赶车挣些钱财,送来送去这些事情也就见多了”卫青道:“二姐你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他是君子,不会骗我!” 卫少儿摇摇头,又摸了摸肚子。 相较于担心小孩的爹,卫少儿更担心这个因为自己身体屡屡大出血的小孩能不能正常活下来,这甚至包括她自身的安危。 第八百一十八章 景帝出殡 “出殡了!” 张学舟的‘运’普普通通,他正寻思着自己不算晦气,准备加大治疗人数增添收入时,景帝出殡了。 整个长安城大街上都点上了白灯笼,又在各处燃起了大火。 白灯笼是为景帝送行点亮明途,而火焰则是焚烧一切阴晦之物,去除晦气迎接新气象。 客馆外数十米处的大街上就有一堆燃烧的大火,火焰腾升了足足两丈高。 这些火堆旁站满了维持秩序的北军。 看着众多披甲持器的北军将士,张学舟不免叹了一口气。 景帝出殡意味着北军将士需要回营,也意味着他躺在客馆收钱的好日子已经过去了。 “才挣了四百来个半两钱,这运道普普通通确实发不了大财!” 张学舟正寻思着逐日增加施法次数,哪曾知晓这些人仪式结束后都得回归军营。 他摸了摸挣到的半两钱,最终还是决定等待景帝出殡结束后外出摆个摊,依靠勤劳维持生活。 趴在客馆支起棍子打开的窗台上,张学舟百无聊赖看着外面的出殡礼。 等到一道大锣的声音临近,他不免也挽起了袖子遮住脸哭丧干嚎了两句。 “表弟,你说这个先帝死后能不能变成僵尸厉鬼?” 趴在张学舟身边,容添丁不免还低声问了两句。 “只要条件足,那肯定是有机会,但没有人愿意看到发生这种事”张学舟摇头道。 “那太可惜了”容添丁嘘唏道:“木道人曾经和我说生前本事越厉害,死后变成的僵尸厉鬼也越厉害,你说若咱们这边的大人物死掉后都化成僵尸厉鬼,年复一年累积下来那得多厉害!”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还是很好的”张学舟道:“但这种事情只有国家才能干!” “怎么?我们个人没法干吗?” “这需要构建灵气之地蕴养僵尸厉鬼,修为越高的死者需求的条件越高,又需要常年对这些鬼物进行维护,还要防止失控后的叛乱,想真正做好做大的难度比养活人更难!” 张学舟说了一些前提条件,这让容添丁顿时熄灭了小心思。 很显然,他这种理念并非独有,而是有过诸多人进行尝试,但没有哪个势力繁育了厉鬼和僵尸的大军霸占一方。 “等咱们有钱有势力的!” 他嘀咕了一句,也陪着张学舟看出殡礼打发时间。 “叩叩叩!” 房门的敲响声传来,容添丁瞅瞅张学舟,张学舟也瞅了瞅容添丁。 “找你的!” “找你的!”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一句,最终是容添丁去开门。 门口处,卫少儿眉心皱起,等到容添丁开门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啊”卫少儿道。 “我本来就很正常!” 容添丁回笑了一下。 他也不多嘴补问一句‘怎么,你感觉不正常吗?’之类的话,任由卫少儿在那儿看他的状态。 “你有没有口干舌燥和浑身发酸发软的感觉”卫少儿问道:“肚子是否很容易饿?” “没有没有没有!” 容添丁连连回复了三个没有,将卫少儿诸多提问直接予以了否决。 自从在张学舟那儿知晓这女子修为高下手又狠辣,容添丁接触时都抱着万分的小心,选择尽量不得罪人,对方问什么他就答复什么。 卫少儿看了看容添丁,又看了看在窗口提起袖子遮脸假装哀嚎哭泣送殡的张学舟,最终只得下了楼。 “她又要了两斤牛肉吃!” 容添丁伸长脖子望了一眼,等看到卫少儿找店家买了两斤冷牛肉,只觉对方的胃口不比张学舟前几天小。 “怀孕了多吃点好!” 张学舟点点头。 他就是一个治疗跌打损伤的,张学舟也不去多问。 卫少儿的事情做好了没功劳,搞砸了全是麻烦。 若卫少儿又流血了,张学舟也就帮忙施术照料一番,但若涉及其他,张学舟一概不主动参与,免得引火烧身。 张学舟盘算着自己挣钱的小心思,而在一楼进食的卫少儿同样觉察到了大麻烦。 她看着眼前空空的盘子,只觉腹肚中依旧有饥饿感。 相较于平常,她眼下的进食和消化快了数倍,甚至还有可能增长。 她当下最麻烦的不是宫出血症状,而是无穷尽的进食需求。 简单归纳下来就是钱财。 只有足够的钱财,她才能买到足够的肉食。 卫少儿治病时塞了张学舟一两的金块,这种行为看似阔绰,但她确实并非富有之人。 那时的她只求伤势愈合,而后逃出长安城炼丹服药从此天下无敌,出手大方了一点点。 倘若要让卫少儿再次掏一大笔钱财,她也是有心无力。 摸了摸兜里的碎银和碎金,卫少儿觉得自己必须马上找到财源,否则她这般吃下去熬不过半个月,甚至于当身体情况进一步恶化时,吃肉很可能满足不了她身体的需求。 “得挣一大笔钱财才行!” 卫少儿摸了摸短剑。 对于具备武力的她来说,简单粗暴解决问题显然是最直接的思路。 但眼下的长安城警戒森严,想做点什么违法事无疑很困难。 继张学舟趴在窗口等待最终的国丧之礼结束之后,卫少儿也趴在了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等。 但与张学舟装腔作势配合国丧不同,卫少儿更多是打量着每一个参与国丧沿街行走的人。 谁有钱,谁没钱,谁是被家族所看重的,谁不被看重,谁又掌管了经济大权,但凡入了她的眼,卫少儿都能看个几分底细出来。 “那家伙不错,这个似乎也有钱,那个身穿富贵,他系着的那个玉佩不错,肯定很受长辈喜欢!” 卫少儿不仅要挑有钱财的人下手,她还得挑能打得过的。 趴在窗台上看了许久,卫少儿最终盯梢了目标,而后出了客栈,混迹到了街边站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又不断随着人流行进。 “那婆娘出去了!” 容添丁低念了一句。 “我都想换地方住了!” 容添丁能看到,张学舟同样能看到卫少儿的行为。 身体抱恙还出了客店,张学舟脑袋都不用想就知道卫少儿那点小心思。 但与张学舟走正途挣钱的方式不同,卫少儿显然是存了走捷径的念头。 寻思到可能被牵扯,张学舟不免都想换个地方居住了。 第八百一十九章 儒家入长安 张学舟确实有换店居住的念头,他做事也比较快。 汉王朝的律法和现实中不同,平常不惹事也就罢了,真惹出事便涉及牵连和株连等惩罚。 甭管他是否参与了什么事情,又是否为人正直,但凡被认定成同谋,办案者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一些人活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掉了脑袋。 张学舟这些天替人疗伤,也没少听长安城的八卦事。 在涉及景帝出殡时管制极严,这让诸多老百姓探讨极多的话题就是遵纪守法,诸多听上去具有恐吓性质的内容不断引申,也让张学舟极为谨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亏了十个半两钱在客馆提前结了账,张学舟也带着容添丁钻入到了人群中,随着街道出殡的人群不断移动。 他偶尔还能碰到一两个被疗伤过的小将官,这些人碰了碰同僚的身体进行提示,不免又面带惋惜。 北军不是什么人都能前去的地方,而长安城也不是北军将士想来就来的地方,想花点小钱请一位这种修行水准极深的军医救治显然会成为奢望。 但北军的事情确实已经办完了。 随着负责出殡仪式的送葬人员不断前行,后方又跟上了一排排囚车,涉及数千张垂头丧气的面孔,延伸的队伍拖得极远。 这些人被刑具固定在囚车上,肢体看上去软趴趴,显然是经历极为粗暴的殴打。 而在游街时又不乏老百姓丢石头瓦片,一些人已经被砸死在囚车上。 “咱们长安城又清理了一批反朝廷的逆贼!” “你说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我们将士在前方打仗,他们在后方扰乱,连先帝丧礼都不放过,其心可诛!” “我认得那个逆贼,他每日说这个国好那个国好,就咱们的汉国不行!” “那是吕家的吕二少,去什么学派学过一段时间,本事没学到手,脑子倒是换了一副!” “打死他!” “先帝葬下后肯定能压住这些狂徒的死魂!” “陪葬……” …… 看热闹的老百姓中不乏有眼力见识者,张学舟边走边行,也听到了不少事情。 这显然是拔出了大量钉子。 甭管罪名大还是小甚至是没有,又或仅仅是逞口舌之辈,这些人被一网打尽,这一趟游街下来基本没可能活,甚至会作为祭品葬入景帝的大墓。 朝廷惩治这批人拿捏的时间极好,景帝大丧期间惩罚难于引动任何非议。 这让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只觉他和容添丁算是侥幸,没有倒霉到趟入这种浑水中。 “那人是谁?” 不断靠着街边行进,也愈加靠近朝廷送葬的高官群体。 朝廷中大部分官员都需要沿街送行,只有少数人有车马特权。 张学舟目光扫过马车上一个个带官帽的朝廷大员,等到看到一个脑袋上缠着灰色麻布的老者,他不免也是一奇。 汉国朝廷官员的级别高不高只要看帽子,帽子越华丽,对应的官衔就越高。 拿一块麻布束头显然是没有任何官职,但老者在送葬人群中坐着马车,马车轮甚至还用蒲叶包裹,显得独具一格。 张学舟问话的对象并非容添丁,而是街道上见识多广的长安人。 但这个见识显然并非一般人所具备,直到张学舟问了十多个人,才有人进行猜测。 “那位似乎是儒家学派宗主申公!” “是他?” 张学舟听过儒家学派宗主申培的名头,这源于董仲舒的介绍。 这也是和董仲舒唱对台戏的对手。 “看来董夫子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张学舟的晦气被扫除了,但董仲舒显然没有。 申培当下的礼遇极高,这证明着朝廷准备重用对方。 重用申培就不可能重用董仲舒,甚至于董仲舒还可能遭遇申培的打压。 沿着送葬官员队伍不断搜寻,张学舟还找到了一脸苍白的董仲舒。 “董博士气色怎么这么差,难道是哭丧哭过头了?” 站在人群中,张学舟还举高了手朝着董仲舒连连挥手。 张学舟不喜欢和晦气的人交往,但董仲舒显然是个例外,尤其是对方还拿了黄沙宗秘卷黄沙术,张学舟得跟着董仲舒学一学。 除此之外,他还有阳魄化形术需要分享,又涉及黑白双马、天蚕布等物需要董仲舒检查。 这是张学舟当下所认识品性最放心且修为高的人,也让张学舟乐意持续不断结交。 若董仲舒有办法联系上无当圣母,对方还可以去大鼎下洗一洗晦气。 张学舟的用力挥手让诸多官员注目相望,董仲舒也没例外。 他张了张嘴,又拿手指对着张学舟比划了一个手势,而后默默跟随在送葬团中。 张学舟此时还能活蹦乱跳,但在朝堂上的董仲舒如履薄冰。 在申培公上门拜访斗法切磋时,他几乎怀疑新帝想把他送去陪葬景帝。 “咳咳咳!” 难于抑制的咳嗽让董仲舒脸色再度苍白了数分,他掏出一块白布擦了擦,等到吐出一口血痰,他心中的难受才消退了数分。 “得让东方朔给我治一治内伤,而后我得主动识色上书朝廷去养伤数年再说!” 只要想到申培公手中捧着的那块灵玉,董仲舒就没有再度斗法的念头。 在儒门之争中,他显然是失败者。 而新帝准备重用申培公,他在朝堂上也是完败。 别看他弟子三千,但只要申培公坐于高堂上,他那些弟子都会毫不犹豫掉头投入申培公的麾下。 对众多弟子而言,只要属于儒门,他们这种转投并不算违背宗派理念,而儒家达者为师的概念更是让大儒们缺乏强力的约束性,无法去制约自己的弟子。 被李广镇压的伤患因为斗法重新发作,弟子转投,树倒猢狲散下的董仲舒几乎算是众叛亲离。 董仲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的谷底,除了死掉这种事情以外,他没可能更谷底了。 他就是一个衰仔。 董仲舒沿着长街而行,他脑袋恍惚,一时几乎想改变自己在《坟经》上的许愿。 他口中低喃。 念念有词时,董仲舒只觉大地涌动,他似乎踩踏在金龙身躯上。 乘龙而行的摇晃感传来,董仲舒只觉身体晃动得难受之极。 他口中一甜,鼻孔中两股鲜血随即喷涌了出来。 “董博士心中悲痛晕过去了!” 周围传来惊呼声时,董仲舒依旧处于神智恍惚中,踩踏着金龙不断奔行。 他感觉自己身体中多了一些什么。 他诵读坟经的心愿似乎有了共鸣的实现端倪。 但若要问董仲舒这种迹象显现在何处,他当下也很难觉察出来。 第八百二十章 董仲舒的窘境 “董夫子真是悲痛欲绝,做到这种地步不容易!” 张学舟走路行进时时不时拿袖子遮脸,而后干嚎上两声做做样子,但董仲舒又垂泪又吐血,最后还昏迷了。 他觉得自己没法学董仲舒这种情真意切。 即便在官场上逢场作戏,这也是他难于演出来的效果。 “我感觉董夫子更像是斗法时受了伤”容添丁纠正道。 “他伤势好不容易被镇压住,怎么可能去与人斗法”张学舟奇道。 历经千辛万苦,不乏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董仲舒才找了李广临时解决了身体的弊端。 这种经历是如此艰难,张学舟觉得董仲舒不到拼命的时候压根不可能与人斗法。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董夫子说不做,别人就同意让他不做的”容添丁道。 “你这话很有道理!” 董仲舒昏迷倒下,又被人放置到马车上,还有医官前去查看,张学舟倒是不需要担心董仲舒安危。 他看了半天热闹,直到囚车吱呀吱呀远去,诸多官员开始返回长安城,张学舟才去西市附近找了家较为便宜的客馆。 张学舟不担心卫少儿再次大出血时找不到自己,毕竟他没了军士治病,他日常都会在西市摆摊。 “但我接下来很可能会睡上十二天,咱们这段时间少做事,也不惹事”张学舟叮嘱道。 “放心吧表弟,我会天天照顾你,不让别人瞎碰触你!” 张学舟这段时间难熬,但他在大鼎下扫清了晦气,不知怎么感觉一身轻,便是现实中诸多遭遇都没了忧心。 观念被转变,张学舟不仅仅有了人生目标的追求,也有了人生意义的挖掘。 他很想钻研一些内容,而不是这边世界奔波一下,那边世界奔波一下。 张学舟不想如同碌碌者每日机械地去生活,直到老死的时候才幡然悔悟自己这辈子尽是碌碌,从未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张学舟没有探究基因学,他更多是享受基因带来的科技便利。 张学舟也没有在心理学上正统发展。 相应张学舟想挖掘自己人生的意义与所学关联并不算密切,反而是与任安然的伪心理学挂钩。 这让他在寻求境界与术在现实中发展时,他也寻求‘运术’在这方世界的糅合。 “依朝廷打击各大学派的力度,以往被针对过的相门是不用想着在汉国爬起来了!” 张学舟想了想各大学派的桀骜,又有朝廷对某些学派的斩草除根行动,觉得自己没法堂而皇之动用伏羲相门的手段。 但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结合现实中一些内容发展新学派。 一切就像董仲舒所追求的另类儒家,他也可以追求一个另类的相门,一个另类的阴阳家,又或一个另类的尸佼学派。 甚至他能与董仲舒合作,又或是向董仲舒取经。 在争取符合朝廷容许范畴的范围内,张学舟也想尽量发挥自己所学的一切。 如果他不能将自己所学合理动用,张学舟除了挨打就剩下一个化石术拿得出手。 他叮嘱了容添丁相关,又借用了客馆的煮肉小鼎慢慢熬制着培元膏,在安排着接下来时间段的诸多事情时,张学舟也不断梳理着自己的理念,将前一些时日所想做总结归纳。 归纳之后便是执行。 如何适应现代社会,张学舟也要如何适应汉王朝的规矩。 他在不断发展自身时,也期望能乘上新帝这股登基发展的东风,随着新帝的帝王运不断增强而享受福泽。 “也不知道我们现实世界中当官是否也有类似的气运之理,又是否能叠加到我两方世界的自己身上!” 张学舟寻思了这方世界的特异,又寻思着现实中的情况。 “难道得进入序列委员会才行?” 现实中的公务人员属于执行者,并不具备重大事情的自主权,这种制度显然与这方世界有全然的不同。 真正具备权利的属于大家族,尤其是序列委员会的成员。 但想踏入序列委员会的标准极高。 “我需要将进阶生的身份转成助教,而后成为导师,再到副教授,再到教授职位,而后家族还得拥有某些重要行业的领先权!” 除了个人实力的不断向上,想在赤色联盟国分一杯羹还涉及科研贡献,也涉及经济权等方面。 只有诸多项目近乎全能,才能在序列委员会占据一席之地。 张学舟想想需要在赤色联盟国发展的漫长之路,不免觉察不仅仅是阶级难于跨越,常人想要登顶几乎没有可能。 看着左权和左进不怎么争气,但这些人当下的位置就是无数人一辈子难于到达的终点。 “可惜在千岛联盟国发展并无意义!” 凭借着巧合与宗教的疯狂,任一生和任安然在短短数日之中几乎在图尔族权利登顶。 但以‘气运’的理论来说,在哪儿出生涉及了相应的命理,也需要在对应的区域发展。 譬如张学舟属于汉国人,他在汉王朝发展可以获得朝廷气运护佑,但他跑到凶国当个小首领并无什么用处,反而会被汉人唾骂成走狗。 结合着自己当下所拥有的知识接触面,张学舟不断进行着分析判断。 他最终决定一步一步走,毕竟试一试没毛病,万一带来了收获,他并不显得吃亏。 而且人的本性就是不断往上爬,这也是他必然会走的路程。 “表弟一手妙术医人,还会炼丹,为何就救治不了自己?” 在西市再度吆喝一天毫无收获之后,张学舟的小摊直接停业。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学舟,容添丁不免也深深叹了一口气。 正常人没可能像张学舟这样,而最初接触张学舟时,张学舟的状况也不是这样。 眼看着张学舟的状态一次比一次差,容添丁也只能求《坟经》多帮点忙。 “夫子?” 夜幕将临时,容添丁只听有人敲门。 等到他推拉门开了一条缝隙,而后已经看到了门后的董仲舒。 这让他惊诧了一声,而后迅速将门拉了开来。 “又神游了?他这时间似乎有点不对劲,这怎么提前了几天?” 董仲舒一脸苍白,又用白布捂了捂嘴。 他连连咳嗽了数声。 清醒后前来求助张学舟无门,他不免觉得自己需要去抓点药熬来喝一喝了。 “你们身上还有钱借我去买药吗?” 想到空空如也的两袖,董仲舒不由低声问了问容添丁。 这让容添丁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吐槽。 第八百二十一章 奇妙 当身体的机能大幅度削减,对外界的需求显然会大幅度缩小。 若依旧处于修复精神状态的x432修复装置中,这最终能让张学舟脑袋轻松放松,装置在十二小时后必然停止运转。 而x446装置针对的是肉身修复。 在张学舟极端少有的需求下,这个装置的使用量相较于张学舟穿梭前只少了百分之十。 他眼睛一睁,而后已经回归到了x446装置中。 等到拔掉额外注射到血管中营养液,张学舟看了装置外的任安然一眼,继续完成着自己此前并不曾完成的事情。 洗尽铅华后,他确实没有太过于倒霉,至少到手的x446高端医疗还能续接使用,没有因为耗时过长被人处理掉。 窍穴重新鼓荡开启,止戈决迅速催动蔓延贯通。 重走旧路的张学舟无疑轻车熟道,甚至于拥有身体本能的前行。 被域外天魔取走的止戈决能力在迅速回归。 真灵境修为推动法力快捷而又迅速,短短片刻之间,张学舟几乎已经贯通了此前被打开的诸多窍穴。 淡淡的白色微光浮过他身体,又不断来回冲刷。 域外天魔取走止戈决对张学舟心态影响极大,但借助域外天魔抵挡图尔神的演示,张学舟也看到了止戈决再度推动向前的威能。 这不仅仅是可以用于肉身抵抗刀剑类打击,也可以用于精神方面的作战。 而这也能引申到其他规避法决。 譬如辟毒决提升到域外天魔所演示的止戈决水准,这很可能具备防范梁王化成白龙的毒雨等能耐。 相应张学舟推动止戈决进入到瓶颈状态后,又开始转向其他规避法决。 直到耳边传来装置提醒的声音,张学舟才睁开双眼。 清水将他身体冲尽,等到装置外面的罩体被打开,他伸手取过任安然递来的衣服迅速穿上。 “感觉怎么样?”任安然问道。 “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只有脑袋这儿还有一些痛楚!” 张学舟指了指脑袋。 张学舟感觉自己当下的状况有些类似于神经衰弱,除了有些影响精神控制力,他当下已经并无太多大碍。 若图尔柯兰朵能再次供应他一场x432的医疗,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希望痊愈。 “千岛联盟国基因研究水准不及我们,调用高端医疗的难度比我们那边困难四倍到五倍左右”任安然道:“你这两场医疗相当于在西京城动用八到十次!” “这确实有些为难酋长了”张学舟点头道:“若是争取不到,我不会为难她!” “她在排序等待审批”任安然道:“按估算是大概需要等待一个月到两个月左右的时间!” “那咱们……” 张学舟想过出国,但他没想过出国要如此长久。 甚至于任安然的时间沿用了估算,若有什么意外,需求的时间或许会更长。 这让他等待图尔部落的高端医疗少了许多念头。 真等到数月后,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自然而然痊愈了。 至于这段时间中精神累积发展则是另外一说。 如果千岛联盟国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他显然更愿意回西京城。 张学舟示意了一下,只听任安然脸上带笑,将一册草纸递了过来。 “你要不要试试我这份调理方案?” 一如当年开办心理医疗诊所,任安然递过的是一份医疗方案。 看着熟悉封面和字迹,张学舟眼皮不由猛跳了两下。 但等到他翻开封面,娟秀的文字迎面而来时,张学舟心神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这显然是对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的续接内容。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内容续接映入眼中,张学舟扫目望过,又不时进行着翻页。 张学舟时不时能从这份内容中发现一些汉文字的痕迹用于贯连,这份内容显然被做了标记来防患泄露。 但对于通晓这些汉文字的人来说,这些汉文字并不构成理解方面的困难。 至少张学舟阅读起来毫无困难。 “这是你修正的精神强化吗?” 数十页草纸翻阅完毕,张学舟不免觉察出这册内容并非任一生所撰写。 一来是任一生当下更多是将心神放在了求生上,二来则是任一生还要压制图尔神,这导致分身乏术,三则是任一生在精神强化方面的能力已经定型,想回头修改修正内容的难度极高。 剩下的人选不难猜。 除了任一生在精神强化方面具备极高水准,剩下就到了任安然,而次之则是张学舟等人。 “你看一看,多提提意见,看有没有需要修正的地方”任安然搓了搓手道:“若能沿着这条路前行,这应该能削减你精神方面的损伤!” “我哪有意见!” 得到了任安然的确认,张学舟心中知晓,只觉自己多了几分苦尽甘来。 这是任一生提及有瑕疵的精神强化第五篇章,但又经历了任安然的修正。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任安然并不会冒然推荐张学舟学习,免得铸成错误难于修改。 眼下必然是完善到了任安然能力的极限。 张学舟心中大喜。 他不是什么开拓的宗师,也并非修炼的奇才,但他是应试教育机器。 任安然灌输而下的内容再结合x432高端医疗可能的助推,这必然能让他脑域精神修复,甚至助推他前行。 这让张学舟回赤色联盟国的心思没那么紧,寻求着在图尔部落等一等,再蹭一蹭对方的高端医疗资源。 “你放心编,我跟着学”张学舟道:“等你以后编纂出了第六篇,我也跟着学!” “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踏入那个层次,又能不能将内容通俗化讲解出来呢!” “肯定能,我相信你!” 张学舟信任的态度极为坚决,这让任安然眼睛笑成了一道弯月。 这种被信任感确实很好,但她当下也是十余年的厚积薄发才水到渠成,若想进入第六篇章,那又不知是何时。 多了张学舟的信任,任安然不免也决心走得更远,又尽量将所认知到的内容用通俗的语言描述明白,尽量具备让人跟随修行的可能。 对威慑类格斗术而言,精神强化就是一份保底,可以让威慑能力处于遥遥领先的地位,也不至于沦落到对应序列阶段最弱的境遇。 而结合了境界术,这份内容又有了进一步的推动,甚至产生了一些奇妙的现象。 这是她必须推动前进的内容。 等到任安然提及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与境界术结合时的奇妙,张学舟兴趣不免也浓厚了起来。 第八百二十二章 沟通 “你真推动阳魄出窍了?” “对!” 任安然的修为还不曾踏入真灵境,但借助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能力,最终成功实现了阳魄正常出窍。 得益于张学舟提供的收窍术,任安然没有像任一生一样栽跟头,而是有着正常的出窍和收回。 这让任安然感触到了精神的真实蔓延。 不需要借助肉身,她也能看到两三百余米外的景象,甚至这种能力并不惧砖石土木的遮挡,只要寻到一丝空隙就能穿透钻出。 “控身境的修为加上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精神力量,这产生了神通境才有的阳魄出窍能力!” 如果说任一生阳魄出窍难于进行正常的对比,任安然则是测试出了精神强化结合境界术产生特殊所需的最低前提条件。 这让神通境才拥有的部分能力出现在了低境界修士身上。 毫无疑问,精神强化篇确实对境界术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这种影响跨越了修行的阶层,甚至是影响到了众多修士千难万难都不得踏入的神通境。 这让张学舟心中一喜,恨不得这十二天就修成精神强化篇第五章,而后去另一方世界进行尝试。 虽然不知道先上车后补票是否可行,但若这种影响对他产生作用,这或许有可能解决他另一方世界身体修炼的问题。 只要能将体内那个阳魄化身显化于体外,具备正常的显与藏,他的身体就有可能恢复正常。 “这个用处好”张学舟喜道。 “让我有些疑惑的是,我们精神出窍是否存在什么特殊的裨益”任安然道:“我感觉这种状态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个不小就会陷入危险的境遇!” “诚如你所说,出窍可用作极限条件下的探查和窥视,发挥出较之双眼和感知更强的侦察能力!” 等到任安然询问出窍是否存在什么好处,张学舟也耐心做出了解释。 “修为踏入神通境之后,我们还可以正常修行阳魄化形术”张学舟道:“这种术法凝聚的身躯在施法威能上要强盛数分!” 阳魄化形术最大的优势在于凝聚法躯斗法,从而不损伤到自己的肉身。 但现实中压根没什么人斗法,这导致一道顶级的术无用武之地,甚至会因为丧失对身体的控制产生不可控风险。 世界不同,术发挥的作用显然不同。 而且阳魄化形术不仅仅需要神通境的修为起点,更需要大量的灵气堆砌,才能形成可堪一用的法躯,可以说这些前提条件缺一不可。 但从发挥的作用上来看,现实中修行阳魄化形术又没那么刚需。 这就像正常的修士去修行化石术,费了心思的修行还不如直接找块石头砸人。 “也就是说,这种能耐更多是侦察方面的作用!” 得到了张学舟的肯定回应,任安然顿时就放弃了冒险修行阳魄化形术的念头。 一来是她修为境界不足,二来是想寻觅一处灵气之地难之又难。 但张学舟提到这个问题时,任安然也想起了图尔人魂玉的来源之地。 不提修炼阳魄化形术,但凡寻觅一处修行之地,这对于他们修行境界术同样具备裨益。 “大多数魂玉是在地下溶洞发现的?” 张学舟一边进食不断补充着体能,一边听任安然叙说相关。 等到任安然介绍魂玉的来源时,张学舟显然有些诧异。 他一直认为魂玉属于开采矿石的伴生品,没想到居然是掩藏在地底深处的溶洞中,需要图尔人碰运气才能寻觅到。 这无怪图尔神拥有的诸多魂玉性质各异,并未形成统一的风格。 “我们想好运到发现魂玉的难度很高,但我们可以去他们曾经发现魂玉的地方观测一番,看看他们是否有疏漏之处”任安然点头道。 魂玉是成千上万的图尔人不断冒险搜寻才获得,倘若让任安然等人去地底溶洞中走一遍就发现一堆魂玉,这无疑很难有可能。 但他们胜在了修行的能力,或许能挖掘一些别人不曾发现的地方。 “你这个主意好”张学舟点头道。 相较于搜寻未知甚至不曾发现的溶洞,探索其他人已经翻查过的溶洞反而更有可能接触到最原始状态的魂玉。 “我这段时间搜集了相当多资料,我们到时可以去查看几个地方!” 任安然取了可视仪,将存储的地图资料翻开,又指了图尔区数个区域。 这些区域不算太远,动用飞行器前去更是迅速,足以在张学舟清醒的时间内来回。 “那咱们这两天准备准备,然后去那边考察一番”张学舟点头又问道:“教授那边怎么样?” “爸爸在拷问图尔神关于那件石器的事情”任安然道:“爸爸说图尔神借助石器进行精神攻击的方式更为原始,但也更为强大,或许有可能适应到我们的基因格斗术!” “他那个能力确实很强悍,一般人扛不住”张学舟点头道:“咱们问清楚一些也好,但教授千万别强行询问时把他弄死了,我还指望他以后帮忙呢!”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 与图尔神这种对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若被对方抓到机会,图尔神必然实现大逆转。 但张学舟不得不寻求对方可能的帮忙。 现实世界中没有帝君,图尔神是张学舟这么多年遇到唯一可以对抗域外天魔的存在,相应张学舟遭遇风险时也只能让对方进行配合。 但这是张学舟无路可走时才会做出的选择。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能抗住。 不论是修为,又或者是精神能力不断强化,亦或其他手段进行补充。 虽然经历了精神识海大战之后,张学舟的信心没有以往充足,但他依旧愿意尝试。 而且他在另一方世界已经决定寻求玄学的真实,寻求拥有护佑自身的气运力量。 这与九成九的人理念并无不同,当面临的事情无法解决时,大多数人都会从心,即便已经实现相信现代科学的赤色联盟国,大伙儿也会求运气好一点。 张学舟的思维与常人没区别,他也是在求运气好一点,甚至他在寻求两方世界的运气昌盛。 譬如在大鼎下洗尽铅华,张学舟感觉回现实世界中的自己终于正常了起来,甚至带来了一些好运的影响。 这让他敏锐觉察出了一些相关,隐约有了一点探索到玄学奥妙的感觉。 第八百二十三章 溶洞 把控着神权,任安然在图尔一族区域确实具备极高的便利性。 任何任安然想前去的地方就像逛后花园。 “好奇怪,为什么我站在神祠中仰望神没有感觉,在你身边就能感受到对抗感!” 在前往溶洞的旅途中,除了两名圣武士跟随,图尔卡兰朵也跟随而来。 “喜欢就多对抗对抗”张学舟道。 “没法继续对抗修行下去了”图尔卡兰朵丧气道:“母亲大人建议我学习适配的基因格斗术!” “学基因格斗术也不错!” ‘神灵气息’拥有类似于龙象格斗术的能力,能对低于某个阈值范围内的人类形成近乎精神控制的能力。 这种能力极为隐匿,普通人和序列者难于发觉,也难于进行有效的对抗。 但图尔卡兰朵这种能力被图尔神捏住了命门,就像容添丁修行尸佼学派的修炼术,也像张学舟曾经修行的大荒造化经等案例。 相应吃过一次差点丧命的苦头,图尔卡兰朵确实有更换门户的心思。 她不想自己费尽心思的努力修行只是一个玩笑,可以被图尔神随手送来,也能被图尔神随手的收走。 这涉及到图尔卡兰朵自身的选择,张学舟在这种事情不反对但也不赞成。 神灵气息和基因格斗术各有优劣,前者能力独特但被图尔神控制了后门,而后者想修行有成不仅仅需要大量的钱财,还涉及冒险获取异兽甚至于凶兽培养相关的血剂,向上的道路同样布满荆棘。 前者有凶险,后者也并非能轻易修行有成。 而以图尔族自身拥有的基因科技力量,图尔卡兰朵想突出重围的难度不低。 “我没兴趣接你的班,等做完了事情我会将魂玉归还于你,甚至给你一颗更大的魂玉”任安然道:“你以后可以继续享受图尔神的恩宠!” “我才不想呢!” 图尔卡兰朵悻悻回了一句。 如果知晓魂玉交换会要她的命,图尔卡兰朵拼掉半条命也要抢回来。 但现在摆脱了一切束缚,她显然没念头重新回到以往的生活轨迹中去。 再怎么说她母亲依旧是图尔一族的酋长,她该有的待遇不会少。 吵吵闹闹中,这架飞行器开始落地。 任安然选择是离图特拉姆城最近距离的一个溶洞。 溶洞是石灰岩被含有二氧化碳的流水所溶解、腐蚀而形成的天然洞穴,常年流水的冲蚀慢慢形成了较为庞大的地下空间。 两百余年前,这处溶洞被放牧者寻找羊群时所发现,也产出过七枚魂玉。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又有图尔神不断消耗,这些魂玉都化成了普通石头。 伴随而行的两个圣武士一个叫图尔若兰亚,一个叫图尔敦奇雅,两人都是第四序列者。 这个实力放在西京城属于中等水准,难于在西京城拥有说话权,但这两人在图尔族已经属于上等水准的高手。 图尔若兰亚身体极为粗壮,擅长巨猿格斗术。 这是张学舟在测序阶段见到比较多的能耐,力量增幅极强,也被诸多人所喜,即便大家族的子弟也不例外。 众人喜欢这种能耐的原因更多是巨猿与人类基因相近,拥有类似基因者多,换血排斥性也低,而且不断发展之后的基因武具也较为好选择。 唯一的麻烦是选择的人多,僧多肉少的情况下也导致了该类别血剂价格的昂贵。 图尔若兰亚的实力止步在家底不够。 图尔敦奇雅则擅长轻巧且能长途奔袭的云鹿格斗术,极为擅长侦察等能力,正面格斗的能耐反而一般。 飞行器落地区域离溶洞不算远,图尔敦奇雅率先奔袭而去,持着一把半人高的巨型剪刀迅速清理着溶洞入口处的杂草与荆棘。 “神女,那儿就是基哈尔溶洞,这处地方已经荒废了上百年,洞中怕是有些毒虫之物,我前去驱赶一番!” 图尔若兰亚亦开口请命,这让任安然点头应下。 只要拥有神权,这些圣武士就会疯狂维护,哪怕是赴汤蹈火也不皱眉头。 这有图尔一族宗教习惯的原因,也与这些人常年被神灵气息洗脑相关。 在获知图尔一族圣武士的观念以后,张学舟觉得任一生被图尔人数十年如一日的针对也不稀奇了。 他不免庆幸自己和图尔卡兰朵关系尚可,没有到被针对的地步。 伴随着两位圣武士的清理,这片溶洞区域迅速显出了入口。 入洞之处并不宽敞,像是一条长廊一般,又有迂回曲折,弯弯绕绕难于看到头。 一些流水在洞口处缓缓流出,也有一些地方被侵蚀成了深水潭。 若无人带路,或许一个不慎就会落到这些水潭之中。 图尔若兰亚打开了一盏高亮的大灯,又朝着溶洞一阵鬼叫,等到过了数十秒,他收了嗓子,提及溶洞中毒虫之物已经做了大部分清理。 “恩,走吧!” 任安然点点头。 序列者难于防备毒虫之物,但修行了境界术带来的气息足以恐吓惊吓到普通毒虫之物不敢靠近。 她也不介意图尔若兰亚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直接跟随对方入了溶洞。 溶洞入口处有杂草荆棘,也藏匿着一些虫类,但溶洞内部并非生灵所喜的居住之处。 溶洞中缺乏阳光,也缺乏新鲜的空气。 行进不过百米,任安然就带上了呼吸面罩。 她注目着这片被灯光照射出的瑰丽地下世界。 一根根钟乳石倒吊在溶洞上方,那短的不过十余厘米,那长的则接近十米,或乳白、或淡黄、或黄白相间,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密布了溶洞顶。 若有哪根钟乳石没耐得住流水侵蚀落下,砸到身上必然是难有完整可言。 “神女,那搜寻者查探到魂玉就出于那处钟乳石上!” 众人小心翼翼前行,等到行进到一处地下深坛之处,图尔若兰亚伸手指向高处。 任安然望去,只见那溶洞顶与脚底之处相隔二十余米,又有钟乳石林立,并非常人所能至之处。 她心中略有疑时,图尔若兰亚继续高兴道:“那搜寻者当日一阵大喊,魂玉就从上面落了下来,而后砸到了这水潭中,他好奇捞了捞,发现魂玉通体碧绿,又带来暖洋洋的气息,当即就敬献了我神!” “哦!” “而后他们家就从此发达了,一直传承到了我们这一代”图尔若兰亚高兴道:“如果神女需要,我也能在这儿大喊,说不定我们还能发现一些魂玉呢!” “你这是个好想法!” 任安然刚敷衍的点点头,只见图尔若兰亚大喜,随后就开始朝着溶洞上方的钟乳石林大叫,无数回音顿时在溶洞中来回震荡。 “别,在这种地方大叫的声音容易引发共振!” 借助手中灯光的照射,张学舟觉得顶端有颗钟乳石似乎晃了晃。 他刚刚呼了一声,只听一声脆响,那腐蚀松动的钟乳石已经坍塌了下来。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四章 阳魄出窍 钟乳石小的只有十余厘米长,那长的则有十余米,重达数吨重。 这种庞大之物砸落下来让人难于抵挡。 即便身体粗壮的图尔若兰亚都惊吓了一跳,止住狂叫的声音时大呼‘神女快走,这地方危险’。 他反应还算及时,身体连连后退时不忘挡住了前方。 又有擅长奔袭的图尔敦奇雅扛起任安然就往出口方向钻。 张学舟亦是拉扯了图尔卡兰朵不断后退。 溶洞顶部竹笋形状的钟乳石轰然砸下,溅起下方水潭无数水浪,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伴随了溶洞晃动带来的更多钟乳石破碎落下。 “声音共振没可能坠落如此多钟乳石,这地方似乎被侵蚀或腐蚀空了!” 张学舟呼了一声,他手中照射灯扫过后方时,只见数十颗钟乳石已经落下,几乎将溶洞的通道堵塞得严严实实。 又有虫鸣尖锐的嘶叫声响。 照射灯连连扫过诸多区域时,张学舟只见一个脸盆大小的多足头颅在石笋中来回挣扎。 “后面有一条脑袋很大的千足虫!” 张学舟只是想想相应的体型,头皮不免好一阵发麻。 千足虫属于蜈蚣,但只有足达到一定程度才会称呼为千足虫,这类虫体也超出了正常蜈蚣的长度。 而要长到脑袋大小的千足虫,张学舟觉得这条千足虫至少有他身体两倍长,已经完全脱离了正常千足虫的概念。 这种虫子小体型尚有毒,长大到这种程度的毒足以让人短短片刻毙命。 “脑袋有脸盆那么大的千足虫!” 被张学舟拖拽的图尔卡兰朵激动了。 “我要看大脑袋的千足虫!” “可把你能的!” 张学舟拉扯着图尔卡兰朵闷闷往外钻。 又有两个圣武士紧紧护卫住了任安然迅速后撤。 等到片刻后重新钻出溶洞,张学舟才松了一大口气。 溶洞中上不能飞,左右不能钻,只有前后可以行进,一旦被堵就是死路。 这种高风险区域发生问题确实让人胆寒。 “脑袋,千足虫?” 图尔卡兰朵倒是显得没心没肺了一些,还在缠着张学舟询问相关。 “咋的,你还想捡回去入药啊?”张学舟奇道。 “真有那么大的千足虫?”图尔卡兰朵疑道。 “应该有这么大!”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 溶洞内欠缺正常的生态环境,并不适合生物生存,他对能见到千足虫也较为诧异,尤其是匆匆一瞥下注目到的千足虫体型极为庞大,似乎超出了他在基因学课程上所提及体型。 “高二生物基因学第三百二十二页提及当前发现的最大千足虫长零点八三米,远古巨蜈蚣长最大可长到两米六,是吧?”张学舟回头问向任安然道。 “我不记得高中课本上的知识了”任安然尴尬回道:“但世界纪录上关于蜈蚣的最长体型记载是确实不到一米,远古灭亡的巨蜈蚣应该是有可能超出一米长度的。” “我要看大脑袋千足虫”图尔卡兰朵道。 “真有这么大的话,这肯定破纪录”任安然道。 “不仅仅是破纪录,你们就没想想那个?” 图尔卡兰朵指了指方向,这让任安然眉头微皱,又有张学舟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属于异兽?”张学舟问道:“不是说异兽只在秦蒙帝国废墟产生吗?” 图尔卡兰朵的想法极为大胆,但诸多常识的内容又让张学舟和任安然给予否定,甚至不曾往这个方向想。 诚如南极的企鹅不会出现在热带地区,即便是他们知晓一些相关也不会往这方面进行联想。 “你们就不能想得再离谱一点”图尔卡兰朵道:“异兽体型还属于正常大小,只有凶兽才会具备特殊的尺寸!” “凶兽?” 张学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离溶洞口远了一些,即便任安然脸色也有警惕之色。 如果说异兽只是较之正常野兽具备更强的能力,而凶兽则已经脱离了相应的种族范围,有了各项能力的全面大提升。 别说是他们需要谨慎,就算是周信这种第七序列者来了也要谨慎对付,稍有不慎就可以被凶兽反杀。 在当前已知的案例中,成功捕获凶兽者寥寥无几。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凶兽”任安然同样不解道。 “那你就要问他了啊”图尔卡兰朵道:“我也不相信这种事,但他说看到了脸盆那么大脑袋的千足虫!” “我当时拿照射灯扫了一下,确实看到脑袋有这么大!” 张学舟用手比划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看到的没可能出错,应该不是看到某种的特殊钟乳石。 张学舟甚至听到了千足虫的叫声。 “你们有没有听到它发出的那个声音?”张学舟道。 “我就听到了轰隆和轰隆隆”图尔卡兰朵摇头道。 又有任安然摇头示意自己不曾听到虫鸣,两位圣武士则忙于携着任安然逃命,压根没注意到这种事。 “要不咱们放把烟熏一熏?”图尔卡兰朵倡议道。 她想看脸盆大脑袋的千足虫,但没想着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而是积极寻思办法。 但她这个建议被否决得很快。 一来是溶洞入口处狭窄且不通风,熏烟很难涌入通道内。 二来则是溶洞内部空间极大,想熏到一定量的烟很困难,即便是他们在外面烧上三天三夜也会无济于事。 “我去看看吧!”任安然开口道。 任安然的看一看自然不是亲自前去查看这种危险区域。 她才修成阳魄出窍的手段,任安然没想到如此之快就有用武之地。 阳魄从肉身出窍存在种种风险,但在用于这种探查时就是其他方案无法取代的能力。 凶兽再厉害也不会对虚拟无形之物打击,相应阳魄遁出查看并无问题,甚至于任安然可以观测得很仔细。 “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吧?”张学舟疑道。 “听一听声响又或感知那千足虫是否存在应该不成问题!” 本意是前来寻找魂玉最初发现之地,看看有没有什么意外收获,任安然没想到撞见的事情出乎了众人意料之外。 如果验证得以证实,图尔若兰亚声音再溶洞诱发共振掀起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这让她闭目凝神坐好,等到张学舟守卫在身后时,她阳魄一浮,随即已经跃出了身体,朝着溶洞中飘飘荡荡而去。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五章 凶兽 “安然在做什么?” 两个圣武士觉察不出什么,但图尔卡兰朵能觉察到坐着的任安然似乎失了神。 躯体还是那个躯体,但对方就像张学舟神游一样,短短时间成了一个空架子。 图尔卡兰朵脑袋探头探脑朝着溶洞张望了一会儿,又没觉察出什么,这让她开始纠缠张学舟。 “等等你就清楚了!” 任安然可能是当前现实世界唯一拥有正常肉身,但又具备阳魄出窍能力的修炼者。 对图尔卡兰朵来说,这是一种极为陌生的能力,相应难于识别是很正常的事。 阳魄出窍需求的修为水准极高,但这道能力并不被人常用。 如同任安然所认为的那样,阳魄出窍会丧失身体控制,很容易诱发风险。 而且阳魄出窍观测距离只有数百米,正常情况下还不如直接用肉眼观测,又或采用望远镜窥探。 可在有需要时,阳魄出窍就是一种神技能。 至少在此时,他们不需要冒险冲入溶洞,而是可以动用阳魄潜入溶洞进行侦查。 “真有脸盆那么大!” 数十秒后,任安然的眼睛睁开,随后发出了夸张的惊诧声音。 “这么大,这么大,还在那儿扭来扭去的”任安然比划了两次道:“它身体估计被钟乳石笋压住了,一时半会挣脱不出来。” “这东西算凶兽?”张学舟奇道:“卡兰朵说千岛联盟国逮了一个蚂蚁凶兽,那蚂蚁有半人高,腿脚力量带来的破坏力有数吨!” “只是介于一吨到两吨之间”图尔卡兰朵更正张学舟描述道:“凶兽的实力增强了,但脑袋智慧没有增长多少,而且它们成为凶兽后体型有了特殊,从而不得不脱离族群,通常都是单体行动!” “也就是说这溶洞中只有一条大蜈蚣?” “最重要的是进行判断它是否属于凶兽,还是说这属于某种外界灭绝的大体型蜈蚣!” “这东西若真属于凶兽,只怕碰一下咱们就得重伤,沾染了毒咱们就差不多要死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这就确认了溶洞里有凶兽吗?” …… 一阵嘈杂的探讨过后,张学舟等人最终还是决定进入溶洞短距离再观测一番。 如果对方好收拾,以他们这种队伍的配置就直接拿下对方。 如果千足虫很强,让枪械都难于发挥作用,这种事情就只能交给图尔一族的卫队了。 稀有少有的大体型蜈蚣用处不算大,但若这种大蜈蚣属于凶兽,那就是极为重要的基因研究材料。 “有人使唤蜈蚣类的基因格斗术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李应博教授的父亲李奇”任安然不假思索道:“他使唤的是雁翎斩格斗术有可能源于这类多足生物的基因辅助。” 张学舟曾经在左腾的收藏馆中看过一些资料,这其中就有相应的介绍。 ‘李奇,拥有雁翎斩格斗术,双手可以同时驾驭十柄利刃进行同等水准的挥斩,近身战斗能力s级,第六序列强者。’ 这份介绍并未夹带基因相关,等到任安然提醒,张学舟满意地点了点头。 凶兽难得,但并不是所有凶兽都具备顶级的价值。 这需要有人借用相关基因发展才具备经济价值。 至少对张学舟而言,他就算是狩猎到了一条凶兽级的千足虫,他也没任何办法自用。 只有与人交换,他们才能获取到对应的回报。 在有需求的情况下,这显然是一趟值得查探清楚的冒险。 “不许说话不许叫!” 照例让两个圣武士探路前行时,任安然也叮嘱了两人。 照射灯的光芒再次将这片地下世界点亮。 再次前行时,众人明显谨慎了许多,即便两个头铁又忠心的圣武士都有几分畏手畏脚,做好了一个不对劲就带着任安然狂奔的准备。 “在那儿!” 重新回到落石区域附近,耳边虫类的嘶哑挣扎声响传来,众人脸色不由纷变。 “我记得千足虫是不会叫的?”图尔卡兰朵低声问道。 “身体长大后嘴巴也大了,有嘴巴就能发声”张学舟道。 “那它……它脑袋真是有脸盆大!” 照射灯光芒远去,一颗狰狞的红色脑袋映入众人眼中,脑袋下方有数条一米余长的黑色长足不断乱抓乱扒,试图将身体从钟乳石下挣脱开来。 从体型上看,这确实属于蜈蚣目蜈蚣科节足动物。 如果说小体型蜈蚣给人带来的是恶心和讨厌,又带了些许畏惧感,这条千足虫无疑让人恐惧。 不仅仅是因为千足虫的狰狞形象,对方黑色长足不断乱抓乱扒下,坚硬的钟乳石上已经被划开了一条条如同沟壑般的痕迹。 “这东西肯定是凶兽!” 图尔卡兰朵头皮发麻,举起的麻醉枪一枪射出。 子弹被弹飞的声响传来,又伴随着千足虫脑袋抬起的注目,她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膛中跳出来。 “呔!” 图尔若兰亚捡起一颗小型钟乳石朝着前方用力一砸,任安然亦伸手指向,口中呵斥发声,直接动用了龙象格斗术。 “无限枪在这种东西面前就是搞笑的!” 张学舟伸长了手臂。 他看了看细长的枪管,又看了看千足虫的庞大体型,只觉三千枚毫毛子弹射出都损伤不了对方分毫。 有任安然动用龙象格斗术,张学舟也不献丑。 他提着照射灯注目着身体被压住难于动弹的千足虫。 图尔若兰亚利用钟乳石远远一砸的暴力打击落到千足虫脑袋上,沉闷的撞击声响过后,这枚钟乳石被直接弹飞。 还不等千足虫发出暴躁的嘶吼声响,任安然的龙象格斗术已经紧接而至。 “嘶!” 仿若是感受到了致命威胁,尖锐到耳膜近乎穿透的声音顿时在千足虫口器中发出,张学舟只觉脑袋嗡嗡响,任安然身体则是晃了晃,一抹鼻血随后流了出来。 “它似乎也会精神攻击!” 任安然眼中浮过骇然之色。 还不等她动用其他手段进行尝试,时刻护卫安全的圣武士图尔敦奇雅身体歪歪斜斜,直接扛着她跑了路。 “那条虫子挣脱出来了!” 被叮嘱过不许说话不许叫的图尔若兰亚发出疯狂大叫的声音,取了基因武具一阵乱剪。 张学舟只觉脚底微微有些摇晃时,不免同样大骇,再也顾不得脑袋还有晕头转向的感觉,想都没想也跟着跑了出去。 等到身体冰凉感涌上心头,张学舟才发觉自己跑反了方向,似乎坠落到了溶洞的积水深坛中。 “你怎么拉着我钻到水里来了,我们要死了!” 跟在张学舟身边跑的图尔卡兰朵惊呼大叫。 张学舟只觉身体一沉,随即已经被图尔卡兰朵硬拉着潜水向下。 沉闷的坠石声响再度弥漫了这个溶洞。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六章 灵玉 力大无穷、坚硬难摧、行动如风、打斗时的规则与人类完全不同等特征呈现在多种凶兽身上。 而具备声波攻击又或精神异能的凶兽则是张学舟首次听闻。 被冰冷的寒潭深水浸泡,他脑袋随后清醒了数分。 张学舟抵抗力较差的原因在于他精神识海并没有完全恢复,脑袋症状和神经衰弱较为接近,这导致他承受打击时的影响也更严重一些。 但张学舟很快将研究千足虫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沉闷的落水声传来,这显然是有钟乳石坠落了这个水潭中。 他只得庆幸这片区域发生过坍塌事件,这导致二次坍塌时有一定的遮挡物,滚落到水潭中的钟乳石并不算巨大。 提在他右手的照射灯落水后依旧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这让张学舟不仅仅能看到坠落的钟乳石,他也能看到水潭边缘垂下的半截千足虫躯体。 千足虫躯体轻微的晃动中,又有宛如石油一样黝黑的汁水不断流入到水潭之中。 张学舟稍微离远了一些,又抓过一块沉入更快的钟乳石,让身体不断向下坠。 这处水潭看上去普通,但水深至少有八到十米,一些凹口处的深度更足。 这种深洞中不见阳光,潭水亦是冰冷刺体,但张学舟不断向下时偶又觉察出一丝暖意。 他提着照射灯扫视时,水底下方两块拳头大小的白色石头映入眼中。 张学舟用手摸了摸,只觉一股暖意涌入心头,便是他精神衰弱头疼的症状也有极快缓解。 “似乎是灵玉!” 张学舟拿捏魂玉,也从曾经的太子那儿得手过灵玉。 他很清楚这种宝玉带来的作用。 在汉王朝难遇的灵玉居然就这么躺在了一处溶洞的深水潭中,这让张学舟几乎觉得不可思议。 世界的差异性让张学舟一直认为现实世界的修行条件要次一筹,但轻易得手的两块灵玉意味着现实世界中有太多可挖掘的地方。 “我当下的气运应该是普普通通,怎么能入手这种机缘?” 张学舟反应极为敏锐。 要么现实世界中这种灵玉是大路货,他捡到不足为奇,要么这两枚灵玉很可能有牵扯,让他难于轻易到手。 “难点很可能在于那条千足虫!” 张学舟心神收紧。 他触摸着灵玉,一时没敢直接收入囊中。 他不是机缘到手不拿的人,但经历诸多让他显然变得更为谨慎。 紧握灵玉的右手稍微松开,张学舟等待着这场溶洞坠石事情的结束。 他屏蔽着呼吸,等到一阵抓着他的图尔卡兰朵身体扭曲,伸手向上欲要浮出水面,张学舟才发觉事情较之他想象中更为麻烦。 坠石在不断减少,但这片潭水开始被千足虫流出的汁水所侵染,片片黑色不仅难于被照射灯穿透,这些水还带来了灼热之意。 张学舟感觉不算明显,但欠缺了辟毒决的图尔卡兰朵肌肤上已经冒出一片片小红点,甚至在快速化脓变黄。 而在水底下憋气的时间也超出了图尔卡兰朵所能承受的范围。 使劲朝着水面上浮时,图尔卡兰朵连一些小体型坠石也没管,被砸到身体连连扭曲。 “要遭!” 张学舟心中一动,他迅速跟随向上。 “逃逃逃,那个千足虫断成两截来追杀我们了!” 浮出水面时,图尔若兰亚大呼的回音依旧回荡在溶洞中。 “千足虫身体断成了两截,快快快,往里面跑!” 半截身躯被压在钟乳石笋下,半截身躯用于追杀任安然等人,千足虫的能耐让张学舟没念头。 听到图尔若兰亚的声音,他很清楚任安然当前没有发生危险,真正危险的是他们。 “千足虫往外追杀安然去了,你别跑错了方向!” 只是稍作判断,张学舟就决定反向逃生。 他抓住灵玉,身体显得极为轻盈。 凌乱的钟乳石笋堆中,他避开了一些小型坠石,身体倒飞踩踏而上。 等到抛下野外探索必备的套绳,他迅速将图尔卡兰朵拉了上来。 踩踏通过千足虫所在的钟乳石笋上时,张学舟只见这条巨大的虫子已经将自己咬断成两截,留下半截无法动弹的身躯在石笋底下。 他们在潭水深处看到的漆黑液体就是断裂口处喷涌而出。 剧烈腥臭的刺鼻味涌来,张学舟迅速从虫体上跃了过去。 “这虫子会不会调过头来追杀我们?” 价值不菲的凶兽尸体就躺在钟乳石下方,但图尔卡兰朵此时再也没了最初的念想。 她拼尽了全力跟随在张学舟后方,不断越过各种横竖的障碍,偶尔摔个跟头又被张学舟迅速拉起。 但图尔卡兰朵心中的忐忑没停止过。 被压住不能动弹的凶兽与能活动的凶兽完全是两个概念。 依她在水潭中差点被千足虫体液毒杀的情况来看,她也不需要千足虫太过于出手,但凡对着她身体一碰,她就应该交代了。 这是碰触就有大概率死亡的凶兽。 理智战胜了诱惑,图尔卡兰朵也开始记起那些在凶兽下死亡的序列者们。 她疯狂奔行跟随在张学舟身后,不断朝着溶洞深处前去。 “只要我们跑的足够快,它掉头也追不上我们!” 张学舟大呼回应。 湿漉漉的呼吸面罩不断对外喷吐着寒潭积水,张学舟只觉嘴巴有些火辣的麻木。 很显然,辟毒决难于完全规避这类毒。 图尔卡兰朵被千足虫追上一击即亡,张学舟的情况同样没差别。 “你忍着点,一定要坚持到逃出去!” 越过坍塌的钟乳石笋区域不断奔行向前,地方也在不断开阔,各种古怪嶙峋的钟乳石层层叠叠宛如山丘。 借助倒飞的能耐,他有极为快速的攀岩和纵越能力。 跟在后方的图尔卡兰朵身体痛楚,但勉强也能跟上。 但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快速爬行声响,张学舟和图尔卡兰朵的脸色不由大变。 “它的身体断了半截,向上爬很可能存在不便,我们快去最高的地方!” 图尔卡兰朵低呼,这让张学舟身体再度借力向上。 等到他站在一处钟乳石丘陵上方时,只见灯光照射向下之处,断成半截的千足虫已经展动着数十对一米余长的腿足飞速追赶了过来。 缺乏了半截身躯,这条千足虫爬行的速度依旧飞快。 但如图尔卡兰朵所猜测的那样,缺失了后半截身躯,这条千足虫向上爬行时难于稳固身体,难于直接跨越数米高的钟乳石丘陵,一时半会更难爬到他们所在的区域。 这让张学舟心中一松,只觉平平无奇的小气运并没有让他倒霉到底。 暂时安稳了下来,张学舟在寻思如何对付这条生命力顽强的千足虫时,不免也有思索溶洞中为何有灵玉,为何又会产生这种凶兽。 他将灵玉和凶兽稍做联系,更是想到了秦蒙帝国废墟,隐约猜测到了秦蒙帝国废墟生灵不迁徙的原因,又有爆发兽潮和诞生凶兽等问题的可能。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七章 搭配 半截的千足虫依旧有近三米长,看着这条巨大的长虫蠕动着数十对长足在下方来来兜兜转,又不时企图向上攀爬,张学舟和图尔卡兰朵心中都惊骇难止。 张学舟动用无限枪射了十二枪,除了射入断体处,他射击都不曾穿透对方身体哪怕是一个薄弱之处。 “妈,我们在基哈尔溶洞遭遇凶兽了,你快带一百个圣武士来救我们!” 图尔卡兰朵取了通讯器大呼,等看到通讯器上缺失的信号提示,她一张脸更为苍白了。 让图尔卡兰朵更为难受的浑身上下难于抑制的痒,狂奔逃命时还没注意到那么多,但静下来就让她觉得浑身不对劲,几乎想要脱了衣服将自己那些毒泡抓烂。 “有强力一点的枪吗?” 张学舟的话传来,图尔卡兰朵不得不将注意力再集中到千足虫上。 “我只携带了麻醉枪!” 众人来基哈尔溶洞是刨坑挖掘找魂玉的,相应众人涉及攀登、挖掘的工具极为齐全,而防身之物只是做了基本配置,并未携带重型枪械。 “如果你痛痒到实在受不了,到时给自己一麻醉枪,反正咱们在这地方也没法逃了!” 看着图尔卡兰朵痛痒难止,张学舟也只得做了最差的建议,又将拿了一块灵玉让图尔卡兰朵握着。 “你居然还捡到了两块魂玉,这真是神在保佑我们”图尔卡兰朵喘气道。 “你的意思是说魂玉刚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吗?”张学舟道。 “我是第一次见到刚捡到的魂玉,这玉带来的感觉和那些敬献者所说很相像。” 图尔卡兰朵点点头,张学舟只觉肝疼了起来。 很显然,图尔人这些年不知道暴殄天物了多少块灵玉。 灵玉或许是埋藏玉地下形成的珍奇之物,但又因为溶洞中流水的侵蚀冲刷了出来。 若放在擅长利用者的手中,这种灵玉堪称打破修为境界隔阂的利器。 只要想到董仲舒就是因为欠缺境界突破之物,最终沦落到半废的状态,张学舟也有忍不住的可惜。 他的无限枪瞄准了千足虫,等到对方欲要缠绕身躯向上时又连射了数次。 张学舟隐约还觉得千足虫激动了数分。 “这玉可不能给你,我们给了你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灵玉中蕴含的灵气作用极为奇妙,不仅可以推动法力增幅缓缓向上,还拥有一定的疗伤能力,能让人内外伤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痊愈。 人可以疗伤,千足虫显然也能疗伤。 若对方能理智沟通,张学舟也就舍一块灵玉逃命,但面对这类凶兽之物时,没有任何谈判技巧能发挥作用。 他也只得在千足虫向上爬时就给一梭子,尽量拖延时间让对方伤势加重。 面对这些没有智慧的生物时,人类显然能借用一些简单的技巧。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又示意了图尔卡兰朵一番,等到他将自己脑袋用衣服绑住,尤为遮挡住了耳朵处,张学舟身体呈现出鲲鹏格斗术释放的姿势。 等到他体内力量运转,他斥声时已经将鲲鹏格斗术释放了出来。 只是短短碰触的冲撞,这条巨大的虫子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又有在下方止不住的身体翻滚。 张学舟只觉脑袋犹如被重锤。 “它声音中果然夹杂着精神攻击!” 千足虫的声音尖锐刺耳,声音贯穿入耳时几乎让人失聪,但能让他和任安然受创的显然不是这种声波的打击,而是夹杂在其中的精神力量。 张学舟伸手抓过灵玉,脑袋被锤的疼痛迅速减轻。 “磨都得磨死你!” 占据了高点,又拥有恢复的能力,张学舟心中稳定了很多。 只要他的基因力量足够支撑,他就能连续释放鲲鹏格斗术。 但张学舟不免也觉察出了鲲鹏格斗术的威能确实不足,即便他拥有精神强化能力和境界术结合,这门基因格斗术的威能也偏低。 若在秦蒙废墟遭遇凶兽,张学舟非常确定自己毙命的速度会很快。 借助这条千足虫,张学舟也摸清楚了自己的定位。 “它想跑了!” 连连三次鲲鹏格斗术释放,这条千足虫再也难于承受打击,开始放弃追逐张学舟等人,转而准备向洞外游荡离开。 这让张学舟呼了图尔卡兰朵一声,示意对方快速射击麻醉枪,看看能否进行牵制。 “回来!” 图尔卡兰朵低呼一声。 她没有动用麻醉枪,反而是动用了自己曾经喜欢但现在又畏惧的神灵气息能力。 这道能力能让人放下戒备,转而亲密无间,甚至于完全驯服式的听话。 图尔卡兰朵此前难于操控千足虫,但千足虫被张学舟连连打击后,她觉察自己似乎多了一丝控制能力。 这让她随即动用了气息影响。 张学舟只见已经调转了方向的千足虫缓缓调转了脑袋,长足再次缓缓朝着他们这儿前行。 “干得好!” 张学舟称赞了一声。 只要图尔卡兰朵能拉住这条千足虫,他释放多次鲲鹏格斗术之后必然能将对方脑域破坏,从而在溶洞中获得彻底的安全。 “一定要拉住。” 张学舟叮嘱了一声,而后再次舒展身体。 等到他第四次释放鲲鹏格斗术时,这条巨大的虫子没有再发声回击,而是将脑袋缓缓趴了下去,只剩下长足不断在地上乱抓。 “呔!” 再次吐气发声释放鲲鹏格斗术后,张学舟只觉缺失了打击目标。 “死了?” 看到张学舟身体一跃而下,图尔卡兰朵犹有不可置信。 虽然千足虫是否属于凶兽还有待验证,但这种巨物在短短时间居然被她和张学舟配合打到死,这种情况显然出乎意料。 若千足虫属于凶兽,他们这是完成了数位第六、第七序列高手搭配才能完成的事情。 尽管有些侥幸,但图尔卡兰朵发觉这种击杀方式似乎是可以重复的。 只要有足够的掩体,张学舟的基因格斗术能破坏凶兽的脑域,而她的神灵气息能拉扯住对方,避免凶兽逃亡,他们就能完成真正的击杀,甚至不会给予到凶兽任何逃脱的可能。 若图尔卡兰朵的神灵气息能力再强一些,她甚至有可能平息凶兽的攻击欲望,从而不需要用到特殊的掩体来防护安全。 来回的拉扯配合中,这种对于第七序列高手都头疼的生物很可能会被他们更为轻松击杀。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八章 或许 强行命令两位圣武士反向追杀千足虫时,任安然和张学舟在坍塌的钟乳石堆中相遇。 张学舟的身体如同大雁一般轻盈落地,又有后方的图尔卡兰朵磕磕碰碰疼呼声没停过。 “你还活着”任安然惊喜道。 “我们不仅还活着,我们还打死了那条千足虫,你们谁来拉一拉我,退位后真的这么没人权吗?” 张学舟还没回应,图尔卡兰朵已经连连吐槽。 这让擅长奔袭的图尔敦奇雅身体连连起跳,将这个曾经的‘神女祭祀’背了下来。 “有剧毒!” 低低的呼声中,图尔敦奇雅只觉背着的图尔卡兰朵身上有腥臭味传来。 他不曾用衣物遮掩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感,又有一些地方湿漉漉,仿若被人淋了硫酸。 简单的接触都有这种感受,图尔卡兰朵显然承受着更为痛楚的折磨。 这种状态躲避千足虫都尚难,想击杀千足虫无疑更为困难。 图尔敦奇雅侧脸扫过钟乳石笋下的半截巨大虫尸,又看了看张学舟一眼。 很显然,出手击杀千足虫的人不会是图尔卡兰朵,只能是张学舟。 “千足虫的毒很厉害,先给卡兰朵找个正常点水潭洗一洗,否则她肌肤要溃烂了!” 张学舟简单应下,又指了指图尔卡兰朵。 千足虫断了半截身躯,这片溶洞中四处都洒落着对方的体液,张学舟也没敢让图尔卡兰朵就地清洗。 他催促了图尔敦奇雅一句,这个圣武士又看了看任安然。 直到任安然催促,图尔敦奇雅才‘哎’的一声应下,而后背着图尔卡兰朵飞速朝着外面奔行而去。 “千足虫有一定可能属于凶兽,咱们要不要做点研究?” 凶兽珍贵又稀少,哪怕是尸体也是如此。 如果能将这种材料拿回西京城,看稀奇和求合作的人会排队,但这儿是千岛联盟国,即便张学舟等人有心也难于将千足虫带回去。 “可惜了!” 张学舟能想明白的事情,任安然也能想明白。 这让任安然低呼了一声可惜。 西京城有几乎全世界最好的基因研究技术,也能将这条千足虫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但他们无法将这种虫尸带回去。 而千岛联盟国的基因科技水准无疑要次一筹,图尔人的基因科技又要再次一筹。 这份顶级的材料必然会有巨大的浪费,也难于转换成对应的利益。 “有些可惜,但也不算完全可惜!” 凶兽研究结果难于如人意,但到手的灵玉让张学舟满意。 只要寻了董仲舒问清楚如何利用灵玉,他大概率借着这枚灵玉让现实中的自己修为向前一步。 常年吃异界版副作用极强的培元丹糊糊,锻灵丹的研究还未正式出炉,张学舟没想到居然寻到了更好的修行之物。 最让张学舟振奋的并非到手的灵玉,而是他发现了现实世界资源的丰富性。 这种丰富性并不意味着现实世界较之另一方世界灵玉更多,而是现实世界中的修炼走向了迥然不同的方向,少有人利用到这些灵玉,从而造成了资源的丰富。 若有数十万人修行境界术,哪怕是经历短短数代人,世上诸多可用之物必然会大幅度消耗。 而张学舟当下就处于一种类似于开荒的时间段。 这让他轻易获得了灵玉。 甚至他猜测秦蒙废墟的灵玉很可能更多更大。 “这样?” 低声和任安然边交谈边往外走,张学舟也叙说了自己的猜测。 这让任安然与张学舟同样有着‘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不说服药修行带来的隐患,即便服用那些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就让人难于承受,任安然没想到图尔一族魂玉的最初模样就是张学舟提及过数次的灵玉。 在张学舟的描述中,这是只要携带着就能缓慢促进体质变化,又会推动修行向上之物。 若能找到灵玉的利用方式,还能拿这种玉推动修行勘破境界门槛。 这无疑带来了一条修行的康庄大道,也给任一生带来了成功凝聚阳魄法躯的希望。 “这溶洞的其他水潭中也有灵玉吗?”任安然低声问道。 “这就不清楚了”张学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这两枚灵玉是钟乳石断裂掉落下来的,还是说这两枚灵玉是千足虫所挖掘出来放置在水潭中,亦或它身体难于潜水导致不得不放在水底!” “我找两个擅长水性的圣武士再搜寻一番!” 任安然点点头,示意清楚搜寻的可能。 搜索不到没关系,但只要搜索到可能存在的灵玉,这无异于送上门的修炼之物。 “如果你所猜测是灵气风暴诱发了秦蒙废墟的兽潮,这种灵气风暴是从何处刮出来,世上真有那么大的灵玉吗?” 一些事情可以理解,但任安然也有一些事情难于理解。 譬如张学舟提及的灵气风暴。 秦蒙废墟的兽潮不是一小片区域的动物发生狂乱,波及的区域宛如台风行进,影响数万甚至数十万平方公里区域。 任安然看着张学舟握着的那块灵玉,一时难于想象秦蒙废墟的灵玉需要多大才会诱发这种兽潮。 “这只是我的猜测”张学舟摇头道:“这或许属于灵气风暴,又或是其他因素产生了类似的可能,只有见识过才清楚。” “兽潮……” 任安然想了想,觉得这很可能是一个永远无法弄明白的答案。 面对无数疯狂的兽类和虫类时,没有人可以跟着去见识,更难于去探索真相。 而想在秦蒙帝国废墟广阔的区域探查同样是一桩难事,且不说其中遭遇的风险,后勤的补给就是一桩大麻烦。 需要吃,需要喝,需要给交通工具补充燃料…… 甚至于经历了数十年,秦蒙帝国废墟被探索的区域还不到十分之一。 这种答案只能交给未来,至少当下的任安然没有念头。 “或许真有可能呢”张学舟笑着回道:“大修炼者阳魄出窍可遁千里甚至万里,或许我们有一天不需要寸步寸行就能游遍秦蒙,从而知晓真正的答案!” “数千上万里!” 一些事情基因格斗术无法做到,科技也难于尽善尽美,但境界修行之路有实现的可能。 张学舟提出了一个方向,这个方向确实让人遐想,也让人想将修行的境界术拔得更高,又将精神力量迈入更高水准。 任安然对自己开拓精神强化篇第五章较为满意,这是她十余年集大成总结的修行之术。 这其中涉及了原有的精神强化,也涉及了境界术关联推动。 但只要想想自己当下阳魄出窍只能遁行数百米,又想到张学舟提及的数千上万里,这让她心中的那丝满足感顿时落了下去。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九章 专家判断 “为什么就我遭罪了?” 经历了清洗,涂抹毒伤药膏,图尔卡兰朵一脸油光扭扭捏捏出现在张学舟面前。 看着张学舟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红疙瘩,图尔卡兰朵不免有几分愤愤不平。 “我皮粗肉厚!” 张学舟摆摆手,又看向溶洞处。 在他们调整的时间中,后勤力量也有迅速赶来。 数台飞行器齐齐落在了附近,这其中涉及医护、圣武士、又有相应的研究人员。 灵玉放在了身上,但张学舟也关注千足虫的定性问题。 这不仅仅涉及相关利益,也会对他的诸多猜测予以确定。 “查可卿和东也木被毒倒了,快快快!” 等到有人从溶洞中飞奔而出时,对方寻求的是医疗支援。 这让张学舟微微吸了一口冷气,不免庆幸众人少有与千足虫发生碰触。 圣武士们前去溶洞并非空手进行搬运,而是佩戴了面罩,双手也带了护具。 但即便是这种情况下都有两个圣武士被千足虫的尸体毒倒。 若这种毒虫在人口密集地带肆虐,死伤的人数或许难于去计算。 “你们图尔区溶洞似乎比较多,发现的魂玉也比较多,这种大虫子也多吗?”张学舟问道。 “你别拿这种事吓我!” 图尔卡兰朵不喜欢图尔一族的古旧规矩,但不意味着她不热爱自己的故土。 只要想到图尔一族发现的魂玉,又有这类区域可能存在的凶兽,这让她脸色都发白了数分。 蛰伏的凶兽危害性小,但凶兽要吃要喝,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将目标放向了人类。 图尔卡兰朵甚至寻思到了秦蒙帝国的覆灭事件。 “我觉得你可以查一查图尔区关于人口和牛羊的失踪档案”张学舟建议道:“这种事情不怕猜错,就怕猜中!” “我会请母亲大人尽量进行核查”图尔卡兰朵正色道:“如果有……” “别指望我和你配合,咱们打赢了一个残废,你不会想着咱们配合就能对付这类凶物了吧!” 还不等图尔卡兰朵表达自己的念头,张学舟随即就堵上了对方的嘴。 “我还没说完呢”图尔卡兰朵悻悻道。 “你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任安然道:“秦蒙帝国的凶兽难于对付是因为补给不够,一旦远行后碰上便是一场灾难,但在你们本土怕什么,只要能探查到位,热武器覆盖下必然能剿灭!” “没错”张学舟点头道:“什么炸弹、燃烧弹、狙击枪齐齐上,你还怕凶兽跳出来打你不成!” “说是这么说!” 图尔区存在凶兽这种事情很吓人,但以当代的军事力量,只要布置周密必然能应对。 图尔卡兰朵记下了事情,心中也放心下来,跟着张学舟等人一起垫脚查看溶洞进进出出的众多人。 几人等了近一个小时,才见几个圣武士小心翼翼拉扯着绳索,将半截银白到发亮的千足虫尸体运输了出来。 “不要靠近,这巨蜈蚣尸体还存在神经反射,稍有不慎就会伤人!” 眼见有研究人员上前,最前方的圣武士急呼了一声,只见平稳抬出的千足虫尸体好一阵摇晃,数十对细长的腿足一阵乱晃。 这让众圣武士脸色发白,不断拉扯着捆绑的套绳来平衡。 千足虫肢体神经反射时的力量另说,让圣武士们真正忌惮的是千足虫毒。 但凡被蜈蚣腿扒拉一下,皮肉就会在数十秒腐臭变烂,若创伤处涉及头颅等区域,这几乎能宣告死亡。 而涉及脑袋的那段虫尸更是麻烦,众多圣武士至今还在小心翼翼处理尸体。 与图尔卡兰朵此前的担心没区别,诸多人心中并非是充斥着获取到凶兽尸体的惊喜,而是阵阵惶恐。 众人连搬运死掉的千足虫尸体都受创,真正面对这类凶兽时是必然的死亡。 张学舟想到其他凶兽在图尔区存在的可能,一些圣武士同样也想到了相应的可能。 这让众圣武士心中忐忑,不乏心事重重之人。 “检查结果如何?” 鸡飞狗跳的场面近乎持续了一刻钟,而后有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迅速朝着任安然方向走来,这让任安然问了一句。 “根据尸体检测的结果,这具虫尸在力量、防护等方面与凶兽差距比较大,这……” “不被断定成凶兽?” 中年男子回应时有些吞吐。 尸检报告上的数据显然离当今已经获得的凶兽数据差异较大。 譬如千岛联盟国获得的那只蚂蚁形态凶兽,这种凶兽就绝对不会被数吨重的钟乳石压扁身体。 众人枪械没有射穿千足虫,这其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众人枪械射杀能力较弱,而第四序列的图尔若兰亚甚至凭借蛮力和基因武具抵挡了千足虫两击,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出现在凶兽的案例中。 “如果硬要判定成凶兽,那我们只能说它属于某类特殊的擅毒凶兽!” 除了毒带来的威胁力,中年男子觉得这种巨虫并不算太难对付,但凡动用强力狙击枪就能射杀。 而对秦蒙废墟的凶兽来说,狙击枪的威胁力远远不足,只有射中致命部位才能造成可能的创伤。 简单的对比,也让中年男子等人研究人员将千足虫判定成了特殊的毒蜈蚣品种。 “你的意思是说这种虫子不具备科研价值”张学舟疑道。 “我们现在还不曾提取它的相关基因,难于确定这种巨毒蜈蚣的基因是否符合相关要求”中年男子道:“这个结果至少需要等待十二个小时!” “那你们检测的速度真是有点慢!” 任安然不满回应了一句。 如果千足虫不能被判定成凶兽,相应的基因是否符合基因研究需求需要做检测。 如果符合要求,则需要经过一系列的培养繁育,又不断降低对人体的排斥性,才有可能制作成血剂。 “恕我直言,这种剧毒之物的基因更多是发挥毒的特性,不仅少有人使用,这类基因带来的毒害也极易损伤身体,使用风险性偏高!” 中年男子低声叙说,这让张学舟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对方的表述已经极为直观。 如果不符合凶兽的要求,千足虫的价值就会大幅度下降。 而毒类生物的基因少有符合人类发展,不仅相应的研究少,而且即便研究了相关,想适配到人体也极为困难,相应的研究价值进一步削减。 万一这种生物基因欠缺融合的能力,这条能耐凶悍的千足虫就是一堆废渣。 “还好杀起来不算太困难,否则真是亏大本!” 尽管张学舟心中有诸多猜测,但这些判断都是建立在理论和猜测上。 他一来没见识过秦蒙废墟生物,二来没有见识过凶兽,当下也只得相信千岛联盟国专家的判断。 第八百三十章 关于千岛联盟国图尔一族社会心理概述 如果没有修行境界术,张学舟取到的灵玉还真不算什么好宝贝。 这甚至是图尔人的禁忌之物,难于让一般人携带离开。 而他们狩猎到的千足虫评价也不高。 这让张学舟感觉自己的气运确实平平无奇,即便是叠加了其他人的因素,他们这些人罪没少受,但收获却让人并不满意。 一场溶洞探索之行最终在图尔卡兰朵的唉声叹气中进入尾声。 但相应的研究还在继续。 张学舟等人没有在基因学科上发展,但他们修行了境界术,研究的方向也转向了灵玉。 “我怎么感觉这个灵玉没有魂玉好,这似乎没多少灵气!” 安置在魂玉中寻求铸造身体的任一生也前来进行了研究,但研究的结果让他有些小失望。 他原本以为灵玉较之魂玉厉害很多,但任一生没想到自己不仅无法钻入灵玉中,他还没法吸收多少灵气,远不如他在魂玉堆中自在。 “灵玉佩戴在身上可以慢慢改善体质,让修行更快一筹”张学舟道:“譬如同样的资质,又获取了除灵玉外同样的修行物资,欠缺灵玉者修行十年到达的水准,后者只需要八年,甚至于时间可能更短!” 若要张学舟介绍灵玉,他也只有这些经验。 这着实是另一方世界灵玉稀少,即便董仲舒这种大修士奔波数年也不曾求到,只有少数顶级大势力才拥有。 张学舟也是碰上了年少立功心切的太子才得以接触灵玉。 但张学舟拥有灵玉的时间很短。 只是短短的一夜,那枚灵玉就化成了凡玉。 他不了解如何快速利用灵玉,甚至对如何激活灵玉护身的能力都不了解。 很显然,现实世界中的人对灵玉研究极为有限,导致他们连查证的资料都少有。 而在另一方世界中,大量的修士不断寻觅和使用灵玉,将曾经富饶的世界变得贫瘠,导致少有人拥有灵玉,但至少也将一些使用方法琢磨了出来。 张学舟研究灵玉也不瞎搞,寻求什么打碎等方法进行尝试。 相较于自己钻研,他显然非常乐意取经,而不是将其他人研究灵玉时犯的错重复一遍。 这两颗独苗灵玉最终是张学舟取了一块贴身置放,又有任安然取了一块寻求增进修炼境界。 “图尔区有一千九百七十六个溶洞,若每个溶洞产生灵玉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十,这意味着很可能有上百枚灵玉藏于其中不曾被人发觉!”任一生计算道。 “咱们得将这个事情研究明白!” 张学舟点头。 他需要找出灵玉的正确利用方式,也需要寻觅搜寻灵玉的方法。 如同任一生所计算,图尔区的溶洞数量上千,哪怕是他一天搜索一个溶洞,这些溶洞搜寻下来也需要花费五六年。 而图尔人不乏经常外出寻觅挖宝,如此多人地毯式搜寻着每一处,想让张学舟靠着眼睛搜寻所得的难度极高。 如果没有更有效的搜寻方法,即便上千的溶洞搜寻下来,他收获也很可能是个零。 “我找荒问问,看看他们以前是如何处理魂玉,又是否了解这些千足虫!” 任一生来的快,走的也快。 相较于此前朦胧的身躯,任一生的身躯已经有了一些厚实感,甚至有略微的延伸,也能进行一定距离的飞纵。 若能真正利用到灵玉,又有足够的灵玉堆砌,任一生的阳魄法躯很有可能正常成型。 张学舟收拾灵玉妥当,心下倒也心满意足。 他需要等待图尔柯兰朵提供的x432修复技术,他也需要钻研任安然提供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又有一段时间内可能寻觅灵玉的行动,而且张学舟还在整理涉及定人术、定穴术、规避法决等内容。 这让张学舟有一段时间会在千岛联盟国逗留。 “最迟在七月份必须赶回西京城!” 时间还剩下三个月左右,张学舟必须回西京城一趟。 这涉及他升腾学府的毕业,也涉及他进阶生名额的保留。 若有一些相关的研究贡献,他还能提拔成助教,从而有一个步步阶梯向上的可能。 “时间真是不知不觉过去了!” 在其他学子坐在图书馆和教室奋力学习时,张学舟踏开的步伐有些大。 借助任一生的关系,他这四年少有停留在校园中,甚至成了同班同学们眼中的‘怪人’‘神人’‘牛人’。 但时间进入大学的尾声,张学舟与其他人没区别,都必须为了将来而寻觅机会。 一些机会只有在学府才会诞生,一旦脱离后想再回去就千难万难,甚至一辈子都回不去。 “关于千岛联盟国图尔一族社会心理概述!” 抓了一些时间,张学舟也迅速完成着自己的毕业论文和研究论文。 他所在学习的心理学就是做研究人类心理现象及其影响下的精神功能和行为活动的科学,相关内容涉及认知、情绪、思维、人格、行为习惯、人际关系、社会关系等,张学舟不免也是就地取材。 受限于信息方面的流通,国内大部分人只是道听途说,知晓世上有千岛联盟国这么一个国家,而要听过某个地区的人则较少,认知到这个地区的人更是稀少。 相应张学舟在这个课题方面少有冲突性,甚至具备一定的补充性质。 而涉及宗教等内容的研究则更是少有人能接触,张学舟觉得拿来做进阶生论文绰绰有余。 他甚至还能进行酋长采访、长老采访、与圣武士和祭祀沟通、给予大量建筑拍照等充实论文的客观性与准确性。 张学舟在正常学业上的速度向来很快,从圣武士到女祭祀,又到长老成员,张学舟边采访边拍照。 直到与图尔柯兰朵合影拍照做证明,张学舟才遭遇图尔柯兰朵的吐槽。 “你们打死的那条千足虫太毒了,二十九个研究人员做检测,爆开弥漫的毒气毒倒了十七个,还有一个差点被毒死了”图尔柯兰朵道。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该打死千足虫吗?” 张学舟回了图尔柯兰朵一句,这让图尔柯兰朵难于再吐槽。 “这东西可是你们地区的”张学舟道:“说不定还有一群千足虫等着你们呢!” “你别吓我!” 千足虫的力量、甲胄、速度等方面与凶兽差距极大,但千足虫的毒对身体素质一般者简直是一场灾难。 只要想到图尔区境内已经勘探的溶洞有一千九百七十六个,她心中不免有些发慌。 若这种虫子大量出现,这确实会是一场灾难。 “来,笑一笑,哎,好了!” 张学舟嘴巴不饶人一阵叨叨,但他干自己的事情倒是很利索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铭文 从研究深度来看,张学舟觉得自己进阶生论文平平无奇。 但从资料的珍稀度来计算的话,他这份内容不说独一无二,别人想做到的难度确实会很高。 张学舟在图尔一族没什么声望和威望,但凭借着任安然和图尔卡兰朵的关系,他做事情确实较为方便。 心满意足完成了自己的论文,张学舟还让图尔卡兰朵帮忙发了一份国际邮件。 邮件寄送的对象是王郝然教授,这不仅是‘非正常人类研究’课题组的重要教授,也是升腾学府的重要教授。 更为重要的是王郝然教授经历了太清真术的治疗,手筋和脚筋恢复了小半,没了以往的颓丧。 张学舟还在邮件中夹了一道好消息。 但凡他修为能进入造识境,具备治疗体内伤势的能力,张学舟相信王郝然教授不需要拉扯断经脉反复生长刺激治疗,而是具备能让对方彻底治愈的可能。 他信件上写了这类好消息,王郝然教授帮他提交又或替代发表论文等事情就简简单单了。 而且张学舟确实有希望进入造识境。 他的锻灵丹还不曾研究出炉,但连连佩戴了数天灵玉,张学舟觉得自己修为在愈加趋向圆满。 在神通境以下的境界水准中,修为大成就能冲击更高水准的境界,但修为不断弥补缺憾走向圆满时,很可能产生自然而然突破境界向上的可能。 谁也不知道圆满到底需要做到什么地步,九成九的修士也欠缺圆满的可能。 这不仅仅需要极为严谨的传承教学,更需要具备相应的外在条件。 或许是某个圣地悉心培养者,又或许是某个大皇朝的传承者亦或帝王,才有能力做到相应的圆满。 这些人最终修为高深,手段也较之普通修士强上一筹。 张学舟的修行向来是走一步算一步,他也没什么圆满追求,但现实没有条件突破向上让他修为停滞了很久。 而灵玉的到手也让他在慢慢填充服药修行带来的缺陷。 他每日都能觉察到自身的法力似乎更润滑饱满了一些。 每当张学舟感觉最多锤炼到这种程度时,他在一段时间后再细细感知,又能觉察到稍微的进步。 这让张学舟没了急切利用灵玉突破境界的心思,而是靠着这种缓慢侵蚀不断温润着自己肉身。 “可惜每块灵玉中蕴含的灵气无法做到一致,存在相应的排斥性,这块溢出了灵气,另一块就收缩不泄露一丝一毫,甚至还想吸收吸纳灵气壮大自身,不然身上佩戴十块八块灵玉,那岂不是美滋滋……” “要是我们再找到十块八块,甚至是寻到像钟乳石一样大的魂玉,那我们就发达了!” 张学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没分到灵玉的图尔卡兰朵也在他旁边配合着念叨叨。 图尔卡兰朵倒不是完全心念着灵玉,而是这姑娘经历了和张学舟的搭配干活,最终放下了修炼基因格斗术的念头,转而在张学舟身边寻求精神对抗不断恢复自己的神灵气息能力。 这种能力确实较为独特,不仅仅在针对人的时候好用,也能影响到猛兽生物,甚至将对方的敌意变成强控后的茫然又或亲近。 “你说的很有道理!” 张学舟看了看放置在下丹田不足拳头大小的灵玉,只觉这种灵玉的尺寸可以大一些。 灵玉越大,带来的影响显然会越大,整体的灵玉也不会产生排斥性。 若有一颗大体型钟乳石大小的灵玉,张学舟觉得可以将自己的家搬迁过去。 “听说你们出动了很多人去搜索各地的溶洞,搜索结果怎么样?”张学舟问道。 若灵玉好搜索,图尔一族的神祠中魂玉的数量就不会这么少。 图尔族人搜查更多是针对可能存在的千足虫,又或其他可能产生的异类,尽可能排除相应的风险。 “一次性勘探勘察如此多溶洞肯定需要一段时间,他们又不能像我们这样便装出游探险”图尔卡兰朵耸耸肩道:“我估计这个事情至少要一个月左右才有结果!” “这个效率真不算高!”张学舟吐槽道。 “我已经做最快的计算了,若真发现一些巨型毒虫,勘察进度必然会受影响,或许一个月时间都不够用!” 图尔卡兰朵摇摇头,示意这种事情一时半会没法出结果。 而勘察带来的意外防不胜防,一些意外风险足以让进度一拖再拖。 x432修复技术需要等待,修为需要灵玉打磨不断圆满,各地溶洞查探结果也需要做等待。 而在神祠之中,任一生与图尔神的再次沟通也持续了数天,至今没有问出结果。 张学舟看了看神祠方向,任安然也不曾出来。 他也只得和图尔卡兰朵瞎聊,又不时询问图尔卡兰朵一些修炼相关。 “精神修炼方法果然殊途同归!” 面对张学舟的询问,图尔卡兰朵也没隐瞒,而是有相应的叙说。 与精神强化篇少有区别,图尔一族修炼能力同样依靠冥想法和观想法推动精神力向上,但整体又要逊色于精神强化篇一筹。 这也是图尔柯兰朵等人寻求精神强化篇的主因。 张学舟和图尔柯兰朵叨叨近至天黑,才看到神祠中的任安然大步走出朝向他们而来。 “教授问到手了?”张学舟问道。 “问到了这个!” 任安然扬了扬手中厚厚的一叠草纸。 张学舟望过去,只见草纸上画满了古怪的图案,又经历了一张又一张重复性地描绘,这种工作量显然不小。 “这是什么?” “荒说这是他施展神术的凭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然后打死都问不出其他内容了!” 张学舟难于理解,任安然同样不理解,甚至于任一生也没搞明白。 这不仅仅是古籍内容,还属于跨国的古修士内容,跨行极大。 但在涉及利用魂玉上,荒能交代的就这么多,再也审问不出半句内容。 “这似乎是神的另一种铭文!” 任一生、任安然、张学舟看得迷糊,但图尔卡兰朵则是能辨识一些相关内容。 “怎么用的?”张学舟感兴趣道。 “只要铭文准确,按比率雕刻在魂玉上就能引导发挥效果,但这个铭文和我们神祠供奉的那套铭文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会引导出什么效果!”图尔卡兰朵道。 “怪不得他让我一次又一次画,想来是知晓画错了没效果,还会浪费到灵玉,到时候又免不了挨打!” 任安然点点头,总算清楚了荒为何需要让她一次又一次重复描绘精细到这种程度。 “这么说他拥有利用灵玉化成神术的能耐!” 荒交代能耐让任一生不满意,任安然也不满意。 但见识过荒与域外天魔交战,又知晓对方动用那种巨斧开天辟地的能力属于神术,张学舟对此兴趣极大。 另一方世界的人利用灵玉修行、布阵,但在张学舟当前的见识中,没有什么人利用灵玉转化推动精神领域的能力。 世界的不同,发展显然也有不同。 而荒这种能力只铭文只要刻画准确,就能引导灵玉相应的能量。 “这么说,他那柄石器斧头中也藏有灵玉?” 张学舟后知后觉发现一些事情。 “石器呢?”张学舟问道。 “我妈用液压机将那个碾压成粉,还泡了强酸溶解……” “你妈不仅胆子大,还挺奢侈!” 图尔卡兰朵小声回应,张学舟得知结果不免也觉得暴殄天物。 第八百三十二章 御宝 灵玉确实藏匿在石体中。 在观看过图尔柯兰朵碾压成石屑的容器中,张学舟最终有了确定,而且判定灵玉与钟乳石一类溶洞有较大的关联。 这类极为特殊的玉石吸纳天地精华凝聚,并非矿床上产出,少有可能像铁矿一样存储在地下。 他琢磨着灵玉相关,不免又看过任安然最终描绘的那副繁杂的铭文图。 依荒的描述,这有点类似于符箓的使用方式,又较之打造符箓使用的原材料更为奢华。 这需要将铭文雕琢在灵玉上,才有可能引导出威能。 但荒在自己的修行路上欠缺系统性,想要通过描述教会别人是一件千难万难的事情。 如果没有任一生与荒的精神交流,这甚至很难找到出一个通晓图尔族古语的翻译者。 而即便如此,荒被连连殴打后所能交代也有限。 荒甚至难于清楚这种交托是否能被任安然等人有效利用。 “值得吗?”任安然低问道。 “试还是要试一试!” 张学舟不缺另一个领域的修行术,但他缺乏抵御域外天魔的神术。 哪怕是一丝可能,他觉得自己也愿意去尝试,即便折损一块灵玉也能承受。 他们找来了图尔族最好的雕刻匠人,也静静等待着对方完成雕琢。 灵玉石屑纷飞,溢散的清香不断飘荡,张学舟紧紧盯着雕刻匠人每一处落刀。 他诸多追求不论是当官还是成为助教,又或研究‘运’术等,最终的目的就是保命。 相应荒这种可能让张学舟愿意尝试。 但只要想到自己平平无奇的气运,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忐忑不安。 “不辱使命!” 任安然画的图纸是平面的,而想在一个不规则的玉石上完成全幅雕琢又不留下一丝空隙,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过仪器的测量,也有数学工作者的周密计算,这块灵玉最终呈现出了图纸上的铭文状态。 “他有说怎么使用吗?”张学舟接过灵玉低问道。 “应该是灌输力量进入铭文中”任安然道:“激活铭文之后就能感知到效果了!” 两人的旁边除了雕刻匠人、数学工作者,图尔卡兰朵也取了一块魂玉来回观看上面的铭文。 他们年复一年雕琢着铭文,但没几个人搞得懂图尔神这些铭文,只是反复做这些事情,又将雕琢了铭文的魂玉放到神祠中供奉。 “应该不是物理力量”图尔卡兰朵补充道:“我用物理力量试过很多次了。” “这肯定不会用物理方面的力量”张学舟笑道。 “我尝试使用精神方面的力量也无效!” 等到图尔卡兰朵再次叙说自己的尝试,张学舟伸手触摸的手指稍有了收缩。 他和荒的共通之处就在于同样能动用精神力量,若精神力量无法起到作用,这种铭文就是一张废纸。 张学舟目光聚焦在灵玉上数十秒,只觉灵玉在他手中没有任何变化,铭文也不曾发挥出任何影响。 “难道要教授来用这个?” 张学舟动用铭文的目的只是想获得对抗域外天魔的一丝可能,若这种铭文只有在身体特殊状态下使用,那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他注目了数次凝聚精神力量无果,不免也开始切换力量。 涉及物理方面力量的拿、捏、丢等方式没有带来任何用处,但等到张学舟动用法力时,他心中多了一丝感觉。 “起!” 法力涌出,又灌输进入灵玉,荡起灵玉表面上淡淡法力波纹荡漾,灵玉也开始如过期的电池一般不断鼓包。 “似乎要炸了!” 任安然的紧急提醒传来,图尔卡兰朵刚想撒腿就跑,但反应过后迅速一巴掌将张学舟手中的灵玉抓住丢远。 “别!” 任安然知晓法力反噬带来的冲击,选择了快速的提醒,但图尔卡兰朵脑袋没这种概念。 灌输法力的中断感传来,张学舟只觉胸口一闷。 这枚灵玉划过一条长远的抛物线,而后已经落到了五十余米外。 “别?别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见到张学舟望着自己,图尔卡兰朵磕磕巴巴回了一句。 “我是看那东西要爆了”图尔卡兰朵低声解释道。 “你做的很对,但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做了,选择直接跑远一点更好!” 张学舟一口气喘回来,他不免还捂住胸口处揉了揉。 施术被强行中断的反噬更胜于男欢女爱时忽然遭遇警员查房,一些人遭遇反噬不乏吐血,更严重者甚至有可能破功。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只是持续进行法力输出,并没有引导什么重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翻涌退了下去。 “你帮……” 张学舟刚想让图尔卡兰朵将灵玉捡回来,手指指向时,他只觉多了一种感应力。 这让他手指勾了勾,法力投向远处时,张学舟只见此前被扔出去的灵玉腾空反向落回了掌心中。 “灵玉鼓包似乎只是因为法力与铭文结合导致了形态变换!” 张学舟看着掌心中时不时鼓包又时不时收缩的灵玉,他不免还伸手捏了捏。 如同揉搓水晶泥的感觉传来,这块灵玉在他掌心中缓缓变化着形态。 等到他法力一停,灵玉已经再度恢复到了石头般的坚硬形态。 张学舟再次尝试灌输法力伸手一指,只见这枚灵玉如飞蝗石一般钻了出去。 “这算什么能耐?”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铭文被法力激活了,但激活后的铭文没有给张学舟带来想象中的能耐。 他不需要一块操控着飞来飞去的灵玉。 这种铭文能力确实让张学舟有些失望。 “你说那个荒的石斧内镶嵌了一块灵玉,咱们要不要也在这枚灵玉外套一层利刃!” “套再多的利刃也抵不过枪械!” “枪械的有效射程不过数百米,你法力的延伸在将来可不止数百米!” “法力延伸?” 任安然的提醒倒是让张学舟想起了道君的传闻。 道君凭借一柄咒法飞刀杀敌,远近距离发挥的威能都是顶尖水准,让人防不胜防,也没什么人敢去招惹道君。 而经过任安然的提醒,张学舟不免觉察到了类似于道君咒术飞刀能力的诞生。 但凡给这块可揉搓造型的灵玉镶嵌外在的利刃,这必然会成为一柄成长型利刃,会随着法力的力量和延伸距离飞纵后发挥越来越强的打击力。 若伴随修行不断向上,这种宝贝的有效射程和打击力超出了枪械也不足为奇。 “原来这就是法宝的粗胚!” 如果没有类似修行境界术的同道,张学舟觉得他们手中很可能会诞生这方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法宝。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三章 修炼定人术 ‘厄运’状态时,遭遇风险的概率会大幅度上升,极容易遭遇灾难,这是张学舟曾经屡屡想摆脱的运。 而在大鼎下冲刷,张学舟也开始体会到平平无奇的运。 对大多数人而言,很多人一辈子都是平平无奇的运。 这种运意味着普通而又正常,并不会给予自己实现妄念的可能。 譬如有很多人将大明星妄念成自己婚恋的对象,但最终的现实是接受现实中的普通爱情,而不会真去与大明星结婚生子。 又有购买彩票妄念发财者,但买一辈子下来也至多是个五等奖三等奖。 又有人从小就妄念自己孩子进入升腾、名都、沧澜学府,但九成九的学子最终都会去普通院校。 曾经妄念自己有不凡的人生,最后沦落到普普通通过完一生。 这就是平平无奇的运,也是很多人的命。 张学舟也没例外。 他的妄念没有实现,他的收获也与想象中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看似收获了灵玉和法宝铭文,但这对他摆脱域外天魔没有半分帮助。 而从他此时构建的关系网来说,这些收获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他来到了盛产魂玉的区域,他也近乎拥有图尔族最高权力的支持和支撑,任一生更是压制着图尔一族的神。 在这种情况下,换成其他任何一人拥有他能力都能完成这些事情。 “人的贪念果然是无尽的!” 厄运时想着恢复正常,运普普通通时想着好运。 张学舟也没例外。 但若要让他将自己运变得很好,这确实是一桩难事。 他也只得静下心来一步步的走。 譬如沾染大汉朝廷的惠泽,又譬如挤入赤色联盟国高层,亦或寻求某类气运昌盛的办法,又或结识贵人,让贵人对自己提携提携。 御宝一事之后,张学舟接下来的时间没干别的,尽数都在研究定人术,又时不时在神祠中找上一些精神力弱的信徒免费测上一番,争取让自己的定人术早日入门可用。 “你命中犯水,以后远离危险的水域,图尔神会护佑你这辈子平平安安!” 张学舟认识图尔一族最重要的酋长、图尔神、神女祭祀、长老,甚至能借助这些人来帮忙,相应其他人在对比下黯然失色。 大部分人都是平平无奇的人生,也就难于成为张学舟的贵人。 但他时不时从记忆中挖掘的一些小秘密倒是震惊了不少人。 “你给我算一算,算一下嘛?” 图尔卡兰朵看着更为虔诚跪拜的信徒,很清楚张学舟一番话让信徒心悦诚服,对方甚至将坐在神祠中算命的张学舟看成了可能的神子祭祀。 如果说伪心理学还需要旁敲侧击的询问,从而在交流的信息中挖掘出相关内容,张学舟则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将手指按在对方脑门上。 这大概是从事宗教职业人员最喜欢的能耐,图尔卡兰朵恨不得化身成张学舟,从而拥有这种让她羡慕的能力。 “你身份高贵,我算不得你!” 张学舟摆摆手,拿话术框住了图尔卡兰朵。 他的修为境界和精神力量高于图尔卡兰朵,但张学舟定人术水准有限,压根不敢随便去施术。 张学舟最初谨慎施术的对象甚至只是一头傻呆呆的妖鸟,而他如今也只是找一些常人修炼定人术。 只有术的水准上去了,张学舟才能慢慢抬升自己施术的对象,最终适应到他当前修为所能判定的对象。 “我身份都被剥夺了,还高贵呢!” 图尔卡兰朵悻悻碎碎念。 没有脱离神女祭祀身份时,她感觉这种身份是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但等到圣武士紧急保护的对象是任安然,压根没在乎她这个曾经的神女祭祀,图尔卡兰朵多多少少感觉心情有些糟糕。 她觉得呆在这儿糟糕透了。 但张学舟等人一时半会也不离开千岛联盟国,而她又想借着张学舟进行对抗修行,也只得在这儿度日。 没滋没味啃着一块小饼干,图尔卡兰朵也适应着这种平淡枯燥且难受的生活。 “你们什么时候回西京城?”图尔卡兰朵问道:“我想住你家,你家自由多了,西京城也没这么多规矩!” “我脑袋都没治好,现在没法回西京城”张学舟道。 “治好就回去吗?” “差不多!” 张学舟点点头。 他想治好脑域创伤,也想推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修行,还需要等待千足虫的初步研究结果,也有等待众多勘察队勘探溶洞的结果。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是希望多捞两块灵玉。 “我帮你去催一催,争取咱们早日回西京城!” 听到张学舟的保证,图尔卡兰朵顿时蹦跳出去找图尔柯兰朵去催促去了。 “回西京城!” 张学舟想想自己,也想了想任安然。 来时是数人,但任安然显然没法一起回西京城。 一来是身份的束缚,二来则是任一生对魂玉的需求,难于带着大量魂玉离开,三则是任安然需要协助任一生,防止‘荒’可能的反扑。 种种因素的存在,也让回西京城的路上只有张学舟,而后再搭上一个斩不断的小尾巴图尔卡兰朵。 张学舟倒是不介意图尔卡兰朵在他身边,毕竟这姑娘习惯了张学舟时不时的世界转换,还能对他如同家人一般照顾。 虽说防火防盗防图尔人,但图尔卡兰朵压根看不懂张学舟那些内容,这也就无所谓了。 张学舟还挺乐意这么相处。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现实中诸多祸患麻烦事渐渐安稳,一切慢慢进入正轨。 张学舟不免也想到了在长安城的自己,还有容添丁,甚至想到了他们在长安城生存的要事。 这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需要张学舟切换角色,也需要他追寻向上,争取两方世界的自己能相辅相成。 他甚至对精神能力踏入第五篇章相当期待,想看看是否能进行阳魄出窍,从而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 “来了来了,你那份医疗已经拿飞行器空运过来了,还有半小时到货!” 远远处,图尔卡兰朵欢呼雀跃的声音传来。 等待了将近一个月,第二份x432医疗终于再次到临。 x432医疗极容易让人沉睡,沉睡下去类似深度睡梦,对张学舟基本没什么用处。 他仅仅只需要前期清醒时间来处理自身的问题。 张学舟稍做估算,只觉剩余时间处理医疗刚刚好,难于再像此前动用x446修复技术到半途忽然转换世界,导致后续的医疗报废。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四章 背后的‘神\’ 在基因研究方面,赤色联盟国无疑走在前方。 这不仅仅是多几篇科研论文又或深化研制几种基因血剂,而是涉及整个配套的体系。 一些高效率高精度的仪器只有赤色联盟国拥有,相应在赤色联盟国较为快速取得的高端医疗,在千岛联盟国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哪怕是图尔柯兰朵拥有医疗名额也不例外。 “你们有罗重陛下留下的家底,这方面技术胜出了我们一个档次”图尔柯兰朵道:“当下也只有奥美佳联盟国能跟上你们的水准!” “英伦联盟国呢?” 张学舟吐槽时,图尔柯兰朵也讲述着千岛联盟国的不易,又有一些相应的对比。 奥美佳联盟国能媲美甚至隐约超出赤色联盟国的原因很简单,在这个国度拥有一位公认的第八序列高手蒙特斯巴顿,即便周信都不得不在对方面前认输。 奥美佳联盟国名义上是联盟国,但属于巴顿家族一家独大。 这也造成了巴顿家族享受的资源堪称顶级,几乎与罗重当年没区别。 庞大的资源灌输下,巴顿也成为了当今世界最顶尖的人物,堪称在奥美佳联盟国呼风唤雨。 图尔柯兰朵叙说了诸多,张学舟不免也问了问英伦联盟国。 “英伦联盟国的基因技术力量要逊我们一筹”图尔柯兰朵认真道:“你别看格纳斯是第七序列的高手,但据说他们是走了偏门,似乎涉及了什么异于基因血剂的方法!” “我听说是天坑,属于天外因素”张学舟点头道。 “走偏门方法自然在正统路上就走得不远”图尔柯兰朵道:“这也是他们在基因研究要逊色我们千岛联盟国一筹的原因!” “原来如此!” “但你要莫要小看了英伦联盟国”图尔柯兰朵道:“他们自己不行,将目光放向了人才掠夺,你们赤色联盟国就吃过他们的亏!” “什么亏?” “你应该还不曾接触到这些事”图尔柯兰朵道:“那是国际间利益争端局,也靠着各自拳头争高下,周信和长空落硬抗了蒙特斯巴顿,没有让奥美佳联盟国占到便宜,但英伦联盟国乘机捡了个便宜,斗败李奇后赢了你们八位相应领域的专家!” “赢了八位专家?” “如果你还能查找当年的新闻,应该可以找到某某专家出国进行学术交流”图尔柯兰朵道:“这种交流就是分享技术,如果没有足够价值,又或他们的知识已经被压榨完,他们这辈子几乎不可能回国!” “你们顶层抢的是人?” “人是资源,尤其是有用又不能掌控自己命运的人!” 图尔柯兰朵结束话题时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或属于自嘲,或提醒,又或告诫。 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而后任由对方推动了他进入x432装置中。 朦胧又舒适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迅速推动着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内容,在观想法中不断凝练自己的精神。 他进入状态的速度极快,这让图尔柯兰朵看了又看。 直到近乎一个小时过去,张学舟陷入了睡眠状态,图尔柯兰朵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看着一旁有几分欢欣雀跃的图尔卡兰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自己的女儿。 宗教的严肃性让见识过繁华和开明的图尔卡兰朵难于适应,更欠缺能力来进行改变。 但图尔柯兰朵不觉得自己女儿跟着张学舟跑是长久之计,这更像是图尔卡兰朵一种逃脱和逃避的方式。 当张学舟背后的‘神’面目揭开,图尔柯兰朵觉得张学舟这种状态更像是一种修炼状态又或属于有病。 她和任一生默契不揭对方的底,但图尔柯兰朵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了诸多事实。 她寻思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进行劝说。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他跑!” “他会成家,他会立业,他……你怎么可以一直缠着他!” “我乐意,要是他缺媳妇儿我还能给他生孩子!” “胡闹!” 当供奉的神变成了任一生,图尔柯兰朵知晓任一生和任安然不会留在千岛联盟国,这两人都会走。 这是她很久之前就知晓的答案。 相应图尔族还是需要图尔卡兰朵来继承。 事情弯弯绕绕,最终又绕了回去,最终什么都没变。 她一直想让图尔卡兰朵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她也改变不了。 如果任安然要走,她拦不住。 拦不住就会产生问题,一如她此前在神祠中被剥夺能力,对应的下场很难言友好。 如果需要缓冲,这显然只有让图尔卡兰朵再次进行顶替。 能从各大家族近千女祭祀中脱颖而出被图尔神选中,图尔卡兰朵或好运,或天赋强,又或精神发展潜力大。 也只有图尔卡兰朵能取回神女祭祀的位置。 “我一点也不想当神女祭祀,更不想继承你的位置!” 听着图尔柯兰朵低声叙说,图尔卡兰朵只觉头疼。 她不喜欢别人用大义来压迫,更不喜欢图尔族宗教约束,但图尔卡兰朵需要顾及自己和母亲的安全。 “他们在千岛联盟国的时间不会太长,如果你不想看到任安然甩下权杖和魂玉离开的后果,你多考虑考虑”图尔柯兰朵道:“以我探听到的信息,她最多能在这儿住三年到五年时间!” “我不想听!” 见识过诸多地域的开明,图尔卡兰朵无法适应图尔族的古板与守旧。 她只要想到宗教密卷中那一桩桩平乱案例,她就无法正视这个建筑洁白但又充斥着黑暗的族群。 少有族群像他们这样每日载歌载舞游手好闲又擅长诈骗、卖身等能力,依靠着进口便宜的方便食品维持生活。 如果不处于基因大时代,他们这一族三千万人至少得饿死两千万。 让图尔卡兰朵更难承受的是人口的不断爆发增长。 图尔人说生孩子是真的生,闲得没事需求又不高最容易生孩子,生出来大家一起拜神跳舞骗人。 但对某些家族和长老来说,大伙儿乐见其成,只要愿意将一生奉献给图尔神,再垃圾的人总归也能榨出一点油水,从而让顶层越来越好。 相应各大家族和长老团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也很明显。 谁觉醒,谁是异类,谁想唤醒愚昧者,谁反对狂热信仰图尔神,谁就会被认定成为异端,最终烧死在木架上。 人口的不断增多,信息的不断传递,交通的不断变化,出国对比的人越来越多,也让这种案例出现愈加频繁,审判所每日都有可能在进行焚烧。 “你已经长大了,不要总想着逃避,你实际上有能力引领和改变我们族人,哪怕是一天改变一点点,愚昧也会少一点点,将来离灾难也远一点点。” 图尔柯兰朵低声叙说。 她没有动用自己的神灵气息影响图尔卡兰朵。 一方面是她能力下降,另一方面是她并不需要一个傀儡一般的女儿。 而只要等到图尔卡兰朵将她的影响力慢慢消退,相应的叛逆会更为明显,这甚至有可能带来更为严重的后果。 双方低低声的交谈中,不乏道理的强行束缚,也不乏年轻不愿受约束的反驳。 这让母女二人的谈话最终以不欢而散收场。 时间进入天明,x432修复装置刚刚结束治疗,图尔卡兰朵就叫人将张学舟抬走送上了离开的车。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五章 董仲舒败得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自耕自种,钱财是社会生活不可缺少的生存资源。 张学舟诸多理念有了转变,但现实的问题让他不得不正视生活所需。 只有生活稳定下来,他才能进行理念中的研究。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从舒适的睡梦状态切换,张学舟也有了清醒,而后迅速预备着近期需要做的事情。 “表哥!” 身体照常有一些缺乏活血的麻痹现象,张学舟稍微缓冲了一下,而后才坐起身来。 窗外阳光的光线强烈,时间是正午,容添丁或许是进食去了。 张学舟伸展了一番手脚,等到身体活血过来,他才在房间找了一壶水灌入口中缓一缓身体。 这一次只是辟谷十二天,没有像此前一般辟谷三十天又奔袭数千上万里路程,张学舟觉得自己身体状况良好,少有如饿死鬼一样。 但他当下可以做一定量的进食。 张学舟摸了摸口袋,正准备下楼去吃喝一顿,只见房门被打开,容添丁已经端着一大盘鸡肉进了房。 “表弟快来吃,我知道你今天会醒来,早就叫人做了食材!” 容添丁气色红润,脚步稳健有力,这段时间恢复得显然相当不错,没有引发什么麻烦。 “你感觉怎么样?” 张学舟接过食物,塞到嘴里细细咀嚼时也问着容添丁相关的身体状况。 “我昨天在西市帮人去抓猪了,你猜怎么着?”容添丁高兴道。 “难道是你当上了西市的屠夫?”张学舟问道。 “不是不是,是我提着猪尾巴和猪腿时,我感觉和提条狗子没区别”容添丁道:“我的力气最近增长了很多!” “你如今多了一些妖力,应该是有这种附带效果的!” 张学舟都能借着鸟妖力量飞腾起来了,容添丁借用龙血妖力增加一些力气也很正常。 若容添丁这种妖力还能带来一些其他的小妙用,张学舟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要容添丁能承受这种妖力,必然会享受妖力带来的便利性。 这种便利性会直到迈向神通境才会变成可能的阻力,但修士能入神通境着寥寥无几,张学舟也懒得去寻思这些将来有的没的事情,毕竟他自身到神通境都难之又难。 等到腹肚鼓胀,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窍穴法力流转之下,他的阳魄并没有脱离身体。 这让张学舟稍有失望。 借助了x432修复技术,他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也不曾推动完毕,显然没法达成阳魄出窍的能耐。 这让张学舟有些怀念九珍酒了。 但张学舟很快就将这些念头抛于脑后。 “什么?董夫子说自己病重,很可能要死了?” “对,他让你清醒后赶紧给他治一治!” 容添丁给张学舟带来了一道消息,这让张学舟只觉董仲舒真是倒霉到家了。 在蜀郡城好好的,结果巴蛇来了。 乘船顺流而下遇到了苏方这个倒霉鬼。 等到进入富平县贿赂还被小官吏逮进了监牢中。 而进入上谷郡城也不算好过,不乏和李广争锋相对。 等到回了长安城,景帝死了,董仲舒带病值班不说,回家后还被申培公登门讨教了一番。 这个讨教让董仲舒此前请李广施展玉清真术镇压的效果化成了乌有。 兜兜转转近两年,董仲舒最终退回了强行冲击唯我境下的状态。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容添丁摊手道。 “董夫子这么搞下去很容易搞死自己啊”张学舟嘘唏道。 “那他也不想这样吧!” 容添丁不免也是连连晃头。 越了解董仲舒,他心中越是平衡。 人家唯我境修士都过得不好,他这种走脉境小修士算啥命运颠簸,相应容添丁的心态调整得极好。 两人相互低声交谈,张学舟最终决定不在西市摆摊,先去看看董仲舒,万一董仲舒看得上他这手太清真术,张学舟也就当当苦力。 “董夫子还说自己没钱买药,我借了他三百个半两钱!” “他就没储蓄钱财的习惯,真到用的时候想拿都拿不出!” “看来咱们不能像董夫子那样!” “那必须的!” …… 两人边走边聊,欠缺钱财的他们并没有坐马车行进,张学舟也就权当躺十二天后需要走动走动让身体完全活血起来。 从西市到官街的董府,张学舟和容添丁走了一个时辰有余。 再次看到董府,这个发生坍塌的府邸已经修葺完整。 但相较于以往的学子成群,此时的府邸显得有些冷清,少有学子聚集在外。 张学舟敲了敲门,门没上门栓,让他给直接敲开了。 庭院中,董仲舒坐在一条藤椅上,大热天正在晒太阳。 仿若不知冷热,董仲舒即便是一头汗水也不曾入屋内遮阳。 见到了他们推门入府,董仲舒才招了招手,朝着他们勉强一笑。 “您这么暴晒行不行啊?”张学舟问道。 “我现在……我现在就只能靠着晒太阳来疗养了!” 董仲舒长叹了一口气。 虽说只是一道玉清真术的事,但李广不帮忙,董仲舒也没辙。 而董仲舒不仅缺乏人帮忙施术,他还缺乏钱财购买名贵药材。 将朝廷俸禄和借的钱财花完之后,董仲舒也只剩下躺着晒太阳治疗身体这种方式可选。 如果不是急病乱投医,董仲舒也会想着固本培元等手段,而不是依靠张学舟那种治标不治本的止血术法。 他连连咳嗽了数声,等到一口血痰吐出,董仲舒脑袋中也没多的余念,让张学舟快点儿帮忙。 “这还好不是数天前!” 听了董仲舒的解释,张学舟觉得董仲舒但凡早一点求他治疗,或许还会越治疗越糟糕,最终落到卫少儿的下场。 但他现在气运四平八稳,不说给董仲舒带来好处,少有可能祸害到董仲舒。 一道太清真术落下,董仲舒重重喘息了数口气,而后才用力将身体撑起来。 太清真术强效治疗内外伤,至少止住了他现在的咳血毛病。 “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和人强行斗法了”张学舟道。 “不是我想斗法”董仲舒脸色难看道:“这就像你不想打斗,偏偏有个疯子直接拿刀来砍你,你打不过,你还逃不掉,最终只得拼死保命,谁遭遇这种情况都会与我没有任何区别!” “他那么疯?” 张学舟当然很清楚董仲舒提及的‘疯子’是谁。 不论有多德高望重,又是多么彬彬有礼,在理念之争的高低上,再有蓄养的大儒都不会手软,会辩证到最终的结果为止。 董仲舒败了,证明董仲舒的理念和修行之路就是一个笑话。 申培公输了,这证明着儒门需要改革,从此以董仲舒的修炼方式为主。 申培公不介意输,但他要看到董仲舒赢在何处。 难得他暮年时来长安,也与董仲舒见了面寻求,但验证的结果让申培公很失望。 董仲舒败得一塌糊涂,这显然不是合适的儒门领袖。 第八百三十六章 修运者 长安城中看董仲舒笑话的人很多。 不论以往天资有多少盛名,南仲舒北申培碰面就知晓了结果。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只是短短一战的时间。 若非这是儒家内部之争,这一战足够让董仲舒名声扫地。 “福祸向来相依,看开一点吧!” 张学舟对儒门的内部之争没有丝毫改变的办法,只能劝董仲舒大度看开一些。 “我是祸事长相依,压根没看到福”董仲舒叹气道:“我以往顺风顺水十余年,哪曾知晓沦落时居然是这般凄凉!” “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张学舟劝道。 他不免还看了看容添丁,容添丁同样心有戚戚,但又有庆幸。 保住命确实很重要。 一些人天不怕地不怕,那只是没有经历过死亡。 对任何濒临过死亡的人又或老年人来说,最恐惧的就是死亡。 相应董仲舒在争斗后还能保平安已经是万幸。 “保命,唉!” 董仲舒长叹了一口气,只觉想保住自己的命不容易。 他好不容易才稳镇身体,与申培公争斗又再次恶化了体内症状,重新沦落到废人的地步,若非有九转合气术吊命,董仲舒熬过来会很困难。 董仲舒也只得庆幸自己以往不是什么跋扈之人,没落被人乘机落井下石。 “你以往诵坟经时就是为了疗伤,为何这伤势还如此反复,是因为你祈愿的是只是让李将军暂时稳镇身体吗?”张学舟问道:“又或你到现在还不曾实现心愿?” “我的坟经!” 董仲舒从心认为个人心愿不宜告诉别人,但他祈愿坟经的愿望和自己伤势有一定关联,但又没那么多紧密的关联。 这种愿望的力量与常人求神拜佛相似,是否靠谱也让董仲舒心中没底。 “你如此问我,难道是你心愿已经实现了?”董仲舒思索过后问道。 “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张学舟点头道:“尽管不是那么让我喜欢,但确实达成了心愿力量!” “真达成了?” 董仲舒脸带愕然。 黄老之学具备玄学性和神秘性,虽然流传广但掺杂张学舟提及的‘神婆说’因素,让人难于区分效果是否真实,不乏以讹传讹让人难于分辨。 众人当前的信息源于张学舟,张学舟的信息源头又取自淮南王。 但这种信息的真实性也只能看命,是真实现还是凑巧达成,大伙儿实际上难于分辨,更多是让人多一种信念力量,认为自己必然成功。 若其他人如此认为,董仲舒也就当对方从心之下有一个好结局。 而要让张学舟这个提出‘神婆说’的人这么认为,那必然是张学舟实现了愿望,甚至于对方的愿望实现得让张学舟无从反驳。 也就是说,《坟经》真正起了作用。 “你实现愿望时有没有什么异相?”董仲舒低问道。 “我倒是想向你叙说,但这种事我说了你不一定信,听了也不一定开心”张学舟摊手道。 “我不相信?我不开心?” “我觉得你很难相信,也会不开心”张学舟道:“当然了,若是你硬要我讲,我是能讲述的。” “那我还真是要听一听,看看你实现的心愿是让我如何不相信又如何不开心!” 董仲舒看看自己,他觉得自己的下场没法再惨了。 若听点事情就更糟糕,这让他很难相信。 尤其这是涉及他从心的《坟经》学说,董仲舒觉得自己需要多一个参照,从而也能较为准确去判断自己的状态。 “既然你愿意听,那我就来说一说我那桩倒霉又离奇的经历……” 只要事情能被确证,景帝、梁王、淮南王争斗之事可以让很多人脑袋落地。 张学舟讲述这些事情没好处,但张学舟不介意以此为引与董仲舒多多探讨黄老之学,也寻求更多的可能。 他低低声叙说。 董仲舒则是眉头深深皱起,他屡屡想止住张学舟继续往下说,但又将整个事情听了下去。 直到张学舟提及坟经的心愿力量牵引了一柄剑斩下梁王化成的白龙头颅,董仲舒心中才一寒。 “赤霄!” 张学舟的身份与地位难于入皇宫,也就没可能见识到那柄剑。 但董仲舒见识过。 这是张学舟叙说这件事情的最大证据,没有见过赤霄剑的张学舟描述出了剑的形态,与皇宫秘阁那柄赤霄剑完全一致。 这让董仲舒不得不相信张学舟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并没有去怀疑张学舟叙说假话。 而这个心愿是景帝辅助实现,金口玉言下做不得假,也证实了坟经的作用。 但只要想到这其中复杂交错的关系,又有景帝的死与此密切相关,甚至还涉及梁王逆乱,又有淮南王的事,甚至还存在景帝一帝多身的真相,董仲舒确实情愿自己没听过这些事。 “谁沾上了这种事情都会掉脑袋,甚至是诛九族”董仲舒低声告诫道:“你以后不要四处乱说这些事情,将这种事情烂在心中,永远都不要提了!” “这不是夫子为人板正,我才讲一讲”张学舟惊愕道:“怎么?你居然相信这种离谱事,一点怀疑都没有?” “我相信”董仲舒点头道。 “那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学舟一脸悻悻。 他叙说离奇而又离谱,什么景帝化金龙,淮南王化成虬龙,又有梁王化成白龙,正常人都没法相信,譬如容添丁就当成荒唐事情在听。 但张学舟没想到董仲舒直接越过了这些荒唐不可思议的事情,直接选择了相信。 这让张学舟一肚子吐槽没法叙说。 “你说的是‘运术’之战”董仲舒斟酌了片刻才道:“这类似于我们修士动用阳魄进行咒法厮杀,想达成这种条件极为苛刻,但世上确实存在这种修炼法,这种修炼法与我们正常修炼不同,想修成也很难,更重要的是这种能耐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发挥,如果没有修行其他术,这种修士几乎等同于废人。” 董仲舒的见识无疑极多,他低声介绍修行‘运’术的修士。 运术的修行并不在于提供强大的战斗力,而是把持自己的运道,从而让自己气运昌盛。 这属于黄老之学中的黄术,黄老之学中的黄指的是黄帝,而黄术也是属于极为隐秘的帝王术。 ‘运术’只存在极小范围内的圈子中,常人甚至看不到这种术。 “运术也有一个弊端”董仲舒低声道:“据说修行这种术到一定程度就能开启运术之战,强大者可以通过特定条件下的运术杀死弱小的修行者,哪怕是隔着万水千山也不例外!” “这是不是咒术……” “只要不修行运术,修运术者就没法进行针对,这也是运术与咒术的最大区别!” 景帝已死、梁王丧命,淮南王生死难料,新帝此时才登基数月,汉王朝内修运术者的能力几乎是处于最低的水准。 没有强大者的钳制,这是修行‘运术’最好的阶段。 董仲舒的手指微微有些颤。 如果他想实现自己的愿望,他至少要能等到实现的时候。 若他的愿望在他死后数百年实现,这对董仲舒来说缺乏意义。 而董仲舒也不得考虑修行运术带来的种种麻烦,甚至他需要规避将来必然产生的冲突,而且他也需要取到皇家秘阁中的运术秘录。 “董仲舒,半月之期已过!” 董仲舒心思万千时,只听府外一声高喝,这让他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第八百三十七章 儒门之争 与申培公斗法的时间已经半月有余。 董仲舒还躺在藤椅上喘息,申培公已经身体硬朗再次登门。 听着府邸外中气十足的洪亮声音,董仲舒很清楚对方身体已经痊愈。 “申培公,你欺人太甚!” 董仲舒撑起身体,一脸凝重回了话。 “长安城只需要一个儒门领袖!” 但府邸外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这让董仲舒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显然,申培公在快速理清着儒家学派内部的矛盾。 在长安城中的儒家学派只需要一个声音,哪怕是董仲舒已经斗法失败,又或董仲舒闭门不出都是如此。 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斗法,败者死又或退出长安城,唯独没有这种牵丝不断的关联。 “我可以离开长安城,你在长安城我退避三舍,但……” “我不想听到但这个字!” 董仲舒的话绵里藏针,但还不等他将针夹进去,府邸外喊话的申培公已经直接拒绝了董仲舒想说的话。 要么斗法,要么离开。 或躺着离开长安城,或走路离开长安城,申培公只会给予这两个选择。 儒家入驻大汉朝廷,这是儒家成为诸子百家学派之首的顶级机会,申培公绝对不容许意外。 大机缘对应着大风险,在这种时候,儒家只需要一个声音。 他需要先将内部稳定,而不是他领衔一方,又有人附和在董仲舒一方。 即便董仲舒一方人数少,但这也抵不过外人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待,甚至于怂恿不同派系者分裂儒家学派。 “你应该庆幸朝廷给予的身份!” 数秒之后,府邸外的申培公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 如果不是朝廷博士的身份护身,登门的便不会是申培公,也会有人在董仲舒调养时下狠手。 但事情必须解决,朝廷也无法插手儒家内部这种正式的领袖之争。 只要董仲舒继续坚持下去,这一次次斗法就会让董仲舒重伤难愈。 “我今天去向陛下辞行!” “现在吧!” 董仲舒长叹一口气应下,但府邸外的申培公没有给予董仲舒任何缓冲时间。 这让董仲舒看了看这种新修缮的府邸四周,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乏力,你们抬我去皇宫”董仲舒低声道。 仿若知晓张学舟的性子,董仲舒又低声补了一句。 “有好处!” 董仲舒的下场简直糟糕透了,张学舟原以为阴阳家内部争斗就很奇葩了,而曳咥河圣地的师门争斗更显无情,又有尸佼学派的破事,他没想到儒家学派内部也是如此。 这让张学舟心中非常平衡。 很显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论是哪个学派都会存在或多或少的矛盾。 他心有戚戚,不免和董仲舒感同身受。 若董仲舒需要他送出长安,张学舟觉得自己能送对方远行。 但董仲舒让张学舟和容添丁送去皇宫,这让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很显然,刚刚叙说了景帝的事情,张学舟对皇宫还有一丝忌惮。 等到董仲舒嘴里那句‘有好处’蹦跶出来,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意动。 董仲舒不是喜欢画饼的大佬,若要让董仲舒说有好处,那确实会有好处,甚至是少有的好处,也会适合到张学舟。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四平八稳的气运,心中盘算了下,最终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如果没有贵人提携,他这趟皇宫之行好处应该不多。 但皇宫最多的就是贵人,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碰碰运气,万一哪位贵人瞎了眼,他还是有机缘存在的。 他招呼了容添丁,表兄弟两人齐齐发力,将董仲舒躺着的藤椅抬了起来。 “怎么,连马车都坐不起了!” 董府外,申培公坐在马车上,又有遮帘拦住了他的面孔。 但从透光的遮帘中望过去,还能看到一个身穿儒袍老者手中把玩着灵玉的身影。 张学舟看了看对方那架用蒲叶包着车轮的马车,又看了看帮忙赶马车的卫青,他瞅了一眼就迅速收回了目光。 人比人显然气死人,他们如今是就是乡下破落户和城里富人的对比,关键是董仲舒还被对方嘲讽对了,看似住着大宅,董仲舒兜里比脸上还干净,只能使唤他们这种人力帮忙抬行前往皇宫。 “赏你的!” 一块金锭从马车中甩了出来,又丢在董仲舒的藤椅上。 董仲舒看了金锭数秒,随后脸色坦然接过金锭。 “这幢府邸归你了,你什么时候离开长安城就什么时候还我,就当是这锭金子的酬谢”董仲舒道。 “我还以为你要送我这府邸”申培公嗤笑道。 “我愿意送,那你也要有本事被人接纳”董仲舒道:“我这府邸旁边新入住的是灌夫,据说也会被朝廷重用,他最烦的就是你这类人,肯定不会在内吏府通过邻里协商之事!” “那莽夫不是……” “说谁莽夫呢,你们儒家这些人就是喜欢耍嘴皮子,申培公别看你一大把年纪了,惹毛了我就抽你两嘴巴!” 申培公还不曾吐槽完灌夫,董仲舒旁边府邸一个粗暴的声音随即传来。 “以后住旁边就老实点,别逼我半夜翻墙捅你一刀!” “我不住这儿!” 申培公脸色铁青回了一句。 董仲舒的反击往往是这般绵里藏针,他拿一锭金子羞辱了董仲舒,但董仲舒送出的府邸居住权也让申培公没胆接受。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申培公属于横,而灌夫则是又愣又不要命。 灌夫说的殴打是真的殴打,说捅刀的事也肯定干得出来,这种荤人的脑袋里压根不忌讳后果。 而且对方实力强悍,属于神通境武者,若近身挑战越阶打他个半死也很正常。 申培公哪知道灌夫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什么时候又被惹毛了,甚至这家伙心情不好要发泄时都可能找人出气。 这种人失势时往往没好下场,但得势之时碾压一切。 若要住在灌夫府邸旁,申培公觉得自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他冷哼了一声,等到灌夫府邸十余人异口同声的冷哼声齐齐传传来,申培公快速朝前挥了挥手,示意卫青赶紧驱车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第八百三十八章 面圣 沿着官街不断行进,只需要走上五六里路,就能看到长安城的皇宫。 近半个时辰后,张学舟和容添丁已经抬着董仲舒到了皇城门口。 张骞以往就是在这儿等候太子。 两人将董仲舒藤椅放下,又将董仲舒写的拜帖送到了前方执勤的禁卫手中,而后陪着董仲舒在外晒太阳。 “夫子,你似乎无家可归了”张学舟低问道:“你是真离开长安城吗?” “对!” 董仲舒点头简短应下。 “我总觉得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张学舟吐槽道。 “那我能怎么办?”董仲舒苦笑道:“总不能让申培使用宗门内部之争合法打死我吧!”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而宗门也有宗门的内部之争。 朝廷对诸多学派约束力不足,更无须说用朝廷的制度管辖宗派。 即便董仲舒身为朝廷官员,若涉及的宗门内部之争导致身死,最终也会成为一桩来回扯皮的事情。 董仲舒庆幸儒家争端没有其他宗门激烈,而申培此时在朝廷地位不稳,针对他的时候并不显得狠辣。 虽然些许嘲讽不可避免,但他能安全离开长安城已经算是很好了。 董仲舒也静待着儒家盛开。 他和申培有理念之争,但董仲舒希望自己所属的学派不断强盛。 “谁都会认为自己是对的,也坚信自己的路……” 董仲舒嘴中低喃,直到接受拜帖的禁卫匆匆而回,董仲舒才抬起了脑袋。 “陛下愿意见您,董博士请!” 禁卫看了看董仲舒,又看了看董仲舒躺着的藤椅。 这让董仲舒最终艰难起身,又指了指张学舟,而后趴到了张学舟背上。 “抱歉,我身体抱恙,只能由家丁背着前去皇宫了”董仲舒道:“如果陛下有什么责备,仲舒愿一力承担,绝对不会为难到罗卫长!” “唉!” 禁卫叹了一口气。 “那申培公下手未免太重了,董博士好走!” 时间过了近半月,皇宫禁卫们显然也听到了风声,知晓董仲舒和申培公斗法被重创。 董仲舒平日为人和善又有礼,儒家内部是一种站队,但若让儒家之外的人做出选择,显然少有人会选择申培公。 禁卫叹气,而后已经对董仲舒放行。 抬着董仲舒入皇宫不符合礼节,但他总不能让董仲舒爬着进去。 相应背着董仲舒前行难免,是让对方的人做这个事情还是自己去做这种事情,这种有可能涉及违规的事情很好做出选择。 沿着官街不断前行,数百米后就是皇宫入口的城楼。 城楼高二十余米,较之长安城外墙要矮一些,但这处城门架设了机弩,又有携弓拿剑的红甲禁卫时刻巡逻,守卫较之外城森严不止一个等级。 “不要四处乱看,朝着前方走!” 张学舟感觉到数道锐目光芒在自己身上扫射,这种侵略性的目光甚至让他鸡皮疙瘩极为快速涌出。 仿若觉察到了什么,董仲舒叮嘱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不敢再扭头四处乱瞅,而是大步朝着前方而去。 穿过这个章城门,有宦官前来引路,张学舟也只需要跟着宦官小跑前行。 “陛下在东阙!” 宦官低声提及着新帝所在的区域,又快步穿梭通过深红高墙内的广场。 他没有引路前往目光所至的重檐九脊顶的庞大建筑,而是转了弯进入一片廊坊区域。 等到转过数道持刀禁卫的廊坊,新帝诵读的声音已经传来。 景帝丧葬时间不算久,新帝诵读的是悲赋,又有两名禁卫在距离新帝二十余米外斗剑,一攻一防杀得热闹。 等到董仲舒前来,新帝才抬起手扬了扬,让那两名禁卫下去休息。 “董爱卿,你这是来找朕告状的?” 看着被张学舟背负着的董仲舒,新帝脸上有几分尴尬,但又多一丝无奈。 在他恭迎儒家入驻朝廷寻求借力时,董仲舒是第一个倒霉的。 这和他想象中有点差异,但新帝也不得不承受。 他也只得宽慰董仲舒数句。 倘若要借儒家的力量,一些人利益受损不可避免。 “朕看过你对蜀郡城学宫的评价,朕认为很好,正寻思在长安城设立一处太学作为学宫”新帝寻思补偿道:“朕希望董博士可以人尽其才,在太学中教导全国各地前来求学的学子!” “陛下,臣……”董仲舒微微咳嗽数声,而后从张学舟落下掩面拜谢道:“臣愿意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快快请起!” 董仲舒拜谢的快,新帝托起董仲舒的速度也快。 两两双手一接触,新帝就感受到了董仲舒那糟糕的身体。 这让他眉头微皱。 他管不着儒家内部之争,但申培公下手显然有些没轻没重,这几乎将董仲舒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不说,还对董仲舒身体造成了重大隐患。 感受着董仲舒身体的残破,新帝觉得董仲舒的实力发挥不足十之一二。 这种创伤之下的董仲舒近乎等同于废人。 他没来由对申培公多了一丝厌恶心态。 董仲舒是景帝曾经点过名字的人,新帝显然会重用,但申培公将董仲舒弄到这种下场让他如何用。 “陛下,臣的身体需要静心修养一段时间,此行前来是向陛下告假,只望将来早日恢复报效陛下”董仲舒道。 “申培要将你赶出长安城?” 董仲舒没有告状,新帝也不想听董仲舒的告状,但双方又将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张学舟只觉申培公算是倒了霉。 甭管申培公做事有多守礼节和规矩,摊上身体重患的董仲舒,这几乎和撞到一个碰瓷的差不多。 只要逼迫董仲舒斗一场法,董仲舒身上的大毛病就显出来了。 申培公或许认为董仲舒名过其实,实力和名气不符合,而新帝则可能认为申培公下手过于狠辣,居然出手重到让董仲舒身体近乎报废。 这是景帝点过名的臣子,甚至有他皇叔衍化推算过可能有大牵扯,也涉及可能的机缘。 相应新帝对申培公的行为确实不喜。 “是臣身体病患严重想去外面修养数年,每日读一读书,理清一些修炼之术,以后再回长安城报效陛下”董仲舒诚恳道。 “读书?读什么书?”新帝寻思后皱眉问道。 “如果陛下允许,臣想用这些年的碌碌换一次进入秘阁看书的机会,择一些黄老养生之术和法家之术看一看”董仲舒恳请道。 “为何是看黄老养生之术和法家之术?”新帝随口问道。 “臣身体病患难治,寄希望于黄老养生之术疗养身体,但心中又有些许不服,总想着身体恢复后在某一日斗败申培,故而想钻研一番法家敕律之术”董仲舒道。 “你这心思倒也直接!” 董仲舒就差没在脸上写‘我要报仇’四个大字。 新帝也不拦着董仲舒。 他拿儒家牵制朝廷诸多人,但若要让儒家坐大了,他还真需要有人来钳制儒家学派。 董仲舒无疑是个较为合适搅乱儒家学派的人,也是一个较为放心的人。 这让他点点头,随后应下了董仲舒的要求。 第八百三十九章 《在宥》 长安城皇宫中有一个地方叫武库。 武库的名字简单,作用也简单。 这儿不仅收纳着天下藏兵、法宝、甲胄,也藏着天下诸多学派的秘典。 如同董仲舒此前听闻尸无道诵读的‘宇’和‘宙’代表时间和空间,又有黄老学派涉及的“道”与“域”,墨家学派的“久”和“宇”,又有名家学派“大一”、“小一”等。 每个学派的定义不同,这也导致了每个学派的学说内容不同,更是造成了通读的困难。 这个学派的窍穴可以称呼为‘神庭穴’,另一个学派可以叫成‘发际穴’,窍穴是同一道,但镶嵌在文字中想让人弄懂的难度极高,而通篇定义的不同如同张学舟等人阅读国外文献资料,会陷入直接的茫然无措。 而其中又涉及地区文字和古文字,这会在典籍阅读上更增难度。 大多人进入秘阁都是选择自己所熟悉的学派学说,少有人如董仲舒这样跨行观看古典籍,即便是儒家学派的其他大儒也是如此。 “我来读,你来记!” 武库秘阁不得将秘典取走,虽然秘阁内不限时观看,但人总归是要吃要喝,而且钻研这些内容尤为费神,大多数人持续时间并不算久。 董仲舒也不例外。 但他庆幸有一些人天生存在特殊。 董仲舒可以快速记忆一段自己所能理解的内容,而张学舟则是真的能死记硬背。 甭管内容是否理解,张学舟都能记忆,而且张学舟可以做到记忆的内容复杂多样。 这是董仲舒在淮南文英阁亲自验证过的真实,相应董仲舒极为放心让张学舟来做记忆。 等到他出了秘阁,再通过张学舟口述进行书写就能得到完整的秘典内容。 董仲舒并不贪多,但他想将自己所需拿到手。 “夫子,你让我记这些东西,我也搞不懂啊,这算什么好处?” 背诵过一册《经法》,张学舟不免觉得自己记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 如果说文英阁的典籍经过了修正书写与翻译转换,武库秘阁这些典籍都维持在原貌状态。 这或许就是景帝的《坟经》和文英阁《坟经》存在差异的原因。 这可以让人学到最为原汁原味的内容,但也带来了太高的学习难度。 张学舟背诵完之后压根没搞明白自己背诵的是啥玩意儿。 “我们现在搞不懂,但总有一天会搞懂”董仲舒道:“你好好背诵记忆,我以后翻读给你就是了!” “尽会画饼给我吃!” 张学舟来之前就知道自己‘运’四平八稳,想获得好处全凭贵人瞎了眼赠送。 等到了秘阁,他不免一脸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对运术有些兴趣,恰好我手中的这一本就是,你要不要记?” 秘阁中放置着大量竹简,又有青铜片、铁片、金银等铸造秘典,也有陈旧的兽皮记载内容。 董仲舒翻了许久,最终挑了一块长两米宽一米的青铜厚板,又拿手比划指着上门的文字。 “这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这是黄老之学中的帝学,叫《在宥》”董仲舒道:“传闻这是黄帝所学的运术。” “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 董仲舒拿的好处确实让张学舟有兴趣,甭管搞没搞懂,记住就完事了。 董仲舒的见识广博,也不会瞎推荐。 钻研明白是以后的事,而记住则是当下的事情。 朝廷秘阁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前来的地方,若非董仲舒太落魄,便是张学舟这种帮忙搀扶的人员都不会允许陪同前来。 虽然所获不明不白,弄不清楚就堪称收获为零,但这确实是常人罕有的机缘,即便是董仲舒也少有前来这些秘阁。 董仲舒持着的钥匙只能开启黄老之学和法家之学所在的秘阁,相应也只能观看到这两个大学派的典籍。 “记住了,你也记好了,我能不能翻身,你又能不能从此气运亨通就看这一趟”董仲舒低语道。 有医家的九转合气术在身,黄老之术养身只是附带,而法家之学更是将来融汇术法的后续,真正让董仲舒所需的同样是《在宥》。 这是修行运术的最佳时机,也是董仲舒走向高远的契机。 董仲舒不知道非帝王者修行运术是否能成,但他必须去尝试。 被申培公驱逐出长安城,董仲舒靠着新帝气运亨通的方式被斩断,董仲舒也只得另辟蹊径寻求出路。 他寻一寻不会有问题,不寻就只能等待继续破落下去。 人的智慧和能力会带来很多,但唯独不能带来运。 大部分人并无高下之分,但际遇却有千差万别,很多人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运’。 只要处于运的风浪口,即便猪都能起飞。 而要处于厄运关头,哪怕是万人跪拜的人皇都要饮恨。 董仲舒不信命,但他不得不信运。 他顺风顺水三十余年,短短数年江河日下如同撞了邪一般,他再沦落下去也会成为别人口中惋叹的人物。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这类人就像是历史长河中的那滴水,再也溅不起半点浪花。 这不是董仲舒所要的未来。 他努力回忆着自己所学的诸多古文字,又不断低念,将这一切交给了张学舟背诵和记忆。 张学舟记住背诵的不仅仅是他所叙,甚至会记忆到他所指的每个字。 这让董仲舒即便读错了,他在将来也有修正的可能。 “夫子,《在宥》似乎是帝王的运术,咱们能学吗?” 张学舟某些方面差了点,但他在‘运术’上有一些粗浅的学习。 他难于理解《在宥》的内容,但他有基本的分辨力,分辨出了这套属于帝王学的术。 在这套术中,有相当多的条件只有帝王具备,常人想学难之又难。 “这世上就没有哪道术只有某些人可以专修”董仲舒低声道:“这不符合术诞生,也不符合周天规律的运行!” “但这些修行的条件?” “条件是人创造出来的,自然也可以由人改变!” 相较于张学舟寻求开拓知识时的步步为营,董仲舒面对未知的信心显然更强。 哪怕是《在宥》不符合他修行,他也可以慢慢修正,直到这套帝王的运术可以真正修行为止。 第八百四十章 申培求官 “他们在秘阁看了什么?” “禀陛下,董博士在秘阁翻阅了《经法》、《商君书》、《申子》、《剧子》、《法论》、《十六经》、《在宥》、《盗法》、《贼法》、《囚法》、《捕法》,小人还有十余种不知书名!” “看了这么多?” 未央宫中,宦官的回报让新帝微微愕然。 “董卿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没有哪个皇室会完全信任某个学派,也没有帝王会完全信任某个人,被景帝点名的董仲舒也不例外。 但董仲舒的情况汇报上来,新帝只觉董仲舒急了点,也慌不择路了一些。 藏书秘阁的典籍古老,看得越多收获反而越少。 即便他自身掌控了秘阁,也只是找一些内容作为参考,而没有如此囫囵吞枣四处乱翻乱看。 “知道了,下去吧!” 新帝摆摆手,又吁出一口长气。 “禀陛下,申公求见!” 探视董仲舒的宦官下去,又有一个宦官入殿提及了另外一位正主。 “宣……等等,我亲自去迎!” 新帝刚欲让宦官宣申培进殿,随后迅速变更了念头,整理帝王袍后站起了身。 他刚走出未央宫的大殿,只见申培公已经大步前来。 这种时间远较之通报确认后前来要快,如果新帝猜测没有错,在宦官们发声传递信息时,申培公就已经迈步前来。 “见过陛下!” 相隔还有三米,申培公身体微微躬身行礼。 申培公的礼节是古礼,属于秦王朝一统前各大学派宗主见君王的礼。 在那个年代,这些宗派之主不乏君王亲自迎接,也是各大君王座上宾,地位与国君少有区别,更无须说等待与通报,又或说话低人一等。 新帝注目了一眼,他也不去深究这些事情,而是同样躬身回礼。 申培公已经八十余许的年龄,但身体老态龙钟又不乏活力,新帝甚至能感受到对方体内如火一般的炙热法力。 他出未央宫躬身相迎,这种礼节显然让申培公极为满意。 两人并排入了未央宫大殿。 “陛下读书呢?” 新帝喜欢呆在未央宫中,但他并非一直坐在这儿等某某大臣,而是将他学习、休息等齐齐搬来于此。 在案牍上,有新帝的天子剑,也有成卷的竹简。 申培公望了一眼,竹简上的字顿时映入了眼中。 “陛下,这些辞赋只是取乐所用,诸多文人写赋时堆砌文字繁华但缺乏实质内容,并不适合陛下沉迷于其中!” 除了一些批阅的竹简,新帝这些竹简更多是某某所写的赋。 缺乏了足够的深度和广度,这些文人所写的赋在《诗经》等古老传承内容前无疑是小学僧作文。 这些赋拿来当个乐子还凑合,但想学习真正的道理又去明白治国的道理,这些辞赋就完全做不得用,甚至会荒废时间。 申培公眉头微皱。 他的学生王臧是太子少傅,也就是新帝的老师。 导致新帝现在沉迷于这类小作文,这显然是王臧等人教导时的不合格。 作为王臧的老师,申培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新帝的师祖,也对新帝有一定的教育职责,这让他连连开口劝说。 新帝面带恭谦,又不乏点头,但眼中的目光则微有浮光掠过。 若张学舟在此,他必然能能找到一个类似的对比,诸多学校这种喜欢读课外书的学生极为常见,一些学生不乏被老师没收课外书,甚至喊家长,也有人因为过多关注课外书导致成绩屡屡下滑。 一个严厉的老师固然对学生是好,但学生当时是否明白又是另外一回事。 至少被没收了课外书的学生当时很难有‘感谢老师’这种心态。 大多数学生难于顺下心中那口恶气,这更无须说新帝被申培公批评。 汉承秦制,作为高高在上的帝王,新帝不喜约束。 他请申培公等人入驻朝廷是为了摆脱身上束缚,又寻一批听话的臣子,并不需要再多增添一道束缚。 这个话题最终以新帝没忍住心中的脾气,转而勉强笑脸询问转移话题。 “不知申公如此匆忙而来所为何事?”新帝开口询问道。 他这句问话让申培公教导的话一止。 教导学生固然重要,但儒家之事情显然更重。 这让申培公迅速提及着来意。 董仲舒的事情解决了,他也能安心在朝廷索要一个职位。 被新帝用了高规格礼仪请来,申培公也想看看新帝到底能给予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职位,这也能真正碰触到新帝内心中关于儒家的地位。 申培公试探性问了数句,这让新帝斟酌了数秒。 火只有慢慢烧才能越烧越旺,他刚开始哪能给申培公什么高官。 涉及三公九卿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些人的官职上与下都需要仔细考虑。 对帝王而言,只要臣子不犯错,臣子就会在那个位置上,一直做到这些臣子年老无力担任为止。 新帝想给申培公腾挪一个位置确实不容易。 当下的情况属于朝廷的坑还没挖出来,申培公就想种树了。 申培公急躁了一些,但新帝的行为也毛躁了一点,过早将申培公请了过来。 “董仲舒今日向我辞行,朝廷空缺了太学博士一职!” 新帝缓缓开口,等看到申培公略带凝重和不满的微情绪,他很清楚董仲舒这个职位完全无法满足申培公。 “但申培公你是儒门之主,岂有任大儒职位的道理”新帝转口道。 “那我?”申培公脸色转好道。 “申公觉得什么职位比较好”新帝问道。 “那自然是……” 申培公的越高越好几乎差点脱口而出。 如果新帝乐意,他当然是觉得丞相这种职位适合自己。 但一国没可能搞出两个丞相来,想让他上位,那就得丞相卫绾下位。 申培公觉得自己来得急躁了一些,他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至少也要去拜访拜访某些朝廷大员。 只要有提前的沟通,让某些人愿意‘禅让’出自己的职位,他的官职就很好说了。 但针对谁则需要申培公细细考虑。 儒门内部还能动用斗法解决问题,涉及非儒门一脉则有拜会的需求。 他思索了一圈,一时难于拿捏哪颗软钉子。 “那自然是越能发挥老朽能力越好!” 申培公口中的话也转了个向,没有妄念到让新帝直接给予一个三公九卿的职位。 这种职位新帝没法乱给,也需要他们稳固基本盘之后才能争取。 “朝廷中有很多职位适合发挥申公的能耐”新帝漫不经心道:“但是有人上就需要有人下,若申公能做些许协助,这些高职才能腾挪出来!” “只要陛下所指,老朽愿意配合”申培公兴奋道:“儒家人才极多,并不会逊色于当前哪位朝廷重员!” “那朕就喜迎儒家众才子登入朝堂了”新帝笑道:“只要儒家有合适的人选,哪怕是丞相和御史大夫这些职位朕也能安排下来!” 新帝点名了两个职位,这都是朝廷的实权职位,也是顶级重职。 前者掌天下文官职位之首,后者则是具备监督天下官员的权利。 这两个职位厚重到申培公说不出二话,甚至让申培公呼吸不免微微有些急促。 很显然,新帝透露了自己对这两个职位的高官不满。 这涉及丞相卫绾和御史大夫直不疑。 若儒家想上位,必须先将这两人拉下来。 第八百四十一章 儒门永昌 “你离开长安城了,朝廷还会保留你的职位吗?申培公会不会把你的官顶替了!” 董仲舒一朝翻车,而后是连连翻车,境遇坎坷到张学舟都嘘唏。 若董仲舒属于宁折不弯的人,还不等到申培公斗法,只怕一年前就死得差不多了。 能屈能伸这种品性也让董仲舒熬到了现在。 看着对方即将远离长安城,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嘘唏。 “我这个博士职位是虚职,申培公看不上的”董仲舒道:“他是想做事的人,应该会向陛下索要一个实权之位。” “宰相?” “陛下没法给!” “御史大夫?” “让他当上这种职位还了得,只怕朝廷文武百官都要被他参一遍而后换人!” “太常吗?” “有可能,他可能会受封九卿,但若是陛下城府深一点,或许是九卿之下!” “为什么是九卿之下?” “若一次就将官封到了头,申培公立大功后封什么?” 董仲舒摇摇头,等看到城门口处身姿极为板正的老者,他迅速止住了话,而后拍了拍张学舟肩膀,示意张学舟和容添丁将他抬过去。 “公孙兄!” 相距还有两米余远,董仲舒已经拱手行礼。 “仲舒,唉!” 董仲舒是极为守礼的人,能让董仲舒坐在藤椅上行礼,事情不难想象。 “申培下手太狠了一些”老者道。 “不,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董仲舒摇头道。 “你总是这般为别人开脱”老者叹气道。 “公孙兄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这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董仲舒再三解释,等到朝着老者介绍张学舟和容添丁,老者才止住了叹气。 “公孙弘,我们儒家学派的长者,也是朝廷的常青树!” “东方朔,未来的大儒!” “容添丁,天资可见!” 董仲舒介绍时极为简略,但又将众人说得清清楚楚。 至少公孙弘没有将他们当成下人,而是有躬身的行礼,这也让张学舟和容添丁落下藤椅齐齐回了礼。 “仲舒,你出了长安城要去何地?” 董仲舒推荐了张学舟和容添丁两人,显然是希望公孙弘有机会就照拂两人一番, 公孙弘应下时,不免也关切董仲舒的所去何处,又何时能再回长安。 “可能回广川,或许也会去淮南之地,也可能去梁地走动一番!” 董仲舒的行程对张学舟等人不算隐秘,想要搞清楚秘阁中观看的书籍,这少不了董仲舒需要借助淮南王府的文英阁,而梁园中汇聚了诸多擅法的修士,这也能形成正向裨益性质的探讨,便于彼此交流。 但若要说董仲舒出长安城第一个落脚地,那则是长安城外城的贫民区。 一来是董仲舒需要张学舟背诵所获的古文进行誊写,二来则是董仲舒想去找一找张学舟提及的除晦气之地。 与张学舟连连承受厄运后的心态没区别,他不求气运滔天,只求平平安安,争取渡过这场劫。 人在走运的时候相信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但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祈求命运保佑。 董仲舒这几年的思想转变非常大,甚至更胜张学舟一筹。 一行人在城门口低聊,等到城门守卫客客气气来请人,张学舟和容添丁才抬着董仲舒出城门。 消息灵通而又大大方方来送董仲舒的只有公孙弘,一些儒生站在远处,想送别董仲舒但又惧被其他儒门士子排挤。 前来者们都很清楚,董仲舒在儒家学派的争夺中输了。 输掉的董仲舒依旧是大儒,但诸多儒生在长安城为的就是平步青云,相应如何做选择并不困难。 那已经在朝廷混到一官半职的也就罢了,如他们只有申培公得势后形成层层举荐,从而才能当官获利。 若被人提及他们心中依旧向着董仲舒,只怕申培公缺乏人手也不会用他们。 往昔热闹的董府终究是没落了下去,人走茶凉显露得无疑。 但董仲舒的心态依旧很好。 “我以往挂着帷幔讲学,很多人连我面貌都不曾认得,送别时人不多也很正常!” “这亦太少了,你数千学生就来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 “或许他们不知道?” “我觉得申培公那张嘴应该会在儒门广而告之,大伙儿的消息人传人,没可能不知道你的情况!” “只是一场送别罢了,我们不因外物而喜,也不应外物而悲!” 董仲舒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这种事情。 他不会因为这些人送别多一些什么,也不会因为这些人没来送别而少一些什么。 他只是董仲舒,他也只是他自己,这些外在的情绪影响不到他。 见到张学舟的小模样,董仲舒不免还教导了张学舟数句,让张学舟活出自我,而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不因外物喜?那你还要不要去寻那件去晦气的外物?” 但董仲舒这番淡然的心态很快就被张学舟破功了。 “要要要!” 董仲舒只觉张学舟这家伙要么是个杠精,要么就是这家伙的命克他,让他屡屡要借对方的力。 “我们人生中总是有一些好友和知心人,也有一些重物与我们性命相关,这种喜与悲还是存在的”董仲舒再次解释道:“但我们不需要在意那些不相干者的侵扰!” 再次增添了前提和定义,董仲舒觉得话应该是较为圆满了,也省了这货找茬。 “夫子只有和表弟在一起才这般快活,和我在一起简直是个闷葫芦,半天都说不上两句话”容添丁在后方插嘴道。 “我觉得你就是夫子说的那种不相干者”张学舟道。 “这么说让我有点伤心哎!” “唉!” 找茬的货不管怎么都能找到茬,董仲舒叹了一声气,最终放弃了和张学舟这种人讲道理。 他也只得借‘我倦了,先躺一躺’避难,免得这家伙话题越扯越开。 但闭目养神时,董仲舒确实多了几分活力,心中少了一些憋屈。 “儒门永昌啊!” 他嘴中低念。 记起自己诵读坟经时脚踏金龙,董仲舒也不知坟经是否已经开始实现他的愿望,而申培公又是否能借此契机在大汉王朝实现儒门振兴。 很显然,董仲舒在实现愿望时没有加特定的主语,而所求也过于乏乏,难于确定心愿是否能实现。 而他心中也有一个疑问,若他能借助坟经实现儒门辉煌,创建坟经的黄老学派为何没有实现恒久的辉煌。 第八百四十二章 长安城外 卫少儿去了长安城内,张学舟顺利找到了对方的草房,而后将董仲舒送了进去。 “我先跟您说好,我不确定能不能寻到那位无当圣母,也不确定大鼎是否真能扫除晦气,反正我自己洗过一次感觉好多了!” 饶张学舟和容添丁身强体壮,抬着董仲舒走了三十余里路也累得不轻。 而从贫民区前往大墓处还需要走上数十里。 张学舟自己累点没啥,但事情则是事在人为,他担保不了必然帮上董仲舒的忙。 张学舟以往给自身除晦气时,就想过董仲舒、晋昌等人这些人。 甭管大伙儿气运是正是负,清扫一下没什么问题。 他带董仲舒前去的原因很简单,一来是董仲舒‘运’很可能确实产生了问题,两人如今捆绑极多,张学舟希望董仲舒好。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董仲舒见多识广,不像他这般承受了好处不知所以然,或许能察觉出真实。 这是张学舟最欠缺的地方。 如果没有在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两个大洲来回跑,跨越数万里之遥,张学舟的见识会比容添丁还要少。 行万里路只能恶补他部分见识,张学舟还有太多欠缺的地方。 相较于自我不断的钻研,张学舟显然更乐意其他人发挥所长,而后让他通透。 “这无当圣母或许是出自天庭,也可能源于仙庭”董仲舒琢磨道:“只有他们那儿才会用这种奇怪的称谓。” “天庭和仙庭吗?” 想到源于天庭的毗蓝与无当圣母交好,张学舟觉得无当圣母确实有较大概率源于天庭,或许又是天庭哪个对帝君统治不满的大佬,跑出来自己独占了一方。 “这么庞大的势力如何垮掉的?” 不论是道君还是尊上,又或金乌大帝、帝君、帝后、镇元神君等人,这些人无一不是顶级高手,甚至到了现在依旧占据一方,而且还有很多张学舟所不曾见过的大妖和人神,张学舟一时难于想象这种庞大势力为何会闹腾到分崩离析。 “天庭和仙庭……” 等到张学舟询问一些天庭和仙庭相关时,董仲舒也迟疑了一下,而后才开口低叙。 “天庭是千年前人皇朝代的产物,那时代朝堂上有人皇,江湖上则是天庭所管辖,两者泾渭分明但又相互协助,但你知晓国度有强制性,而天庭这种江湖势力是没有的,这也造成了两者遭遇外来冲击所产生的不同反应,这个冲击就是源于当时的仙庭势力,那是以仙人为主的大势力,与天庭大妖为主的势力有截然不同的分别,他们联合了当时的诸侯国进行反叛……” 董仲舒低低叙说着古时代的往事,也介绍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大势力。 在天庭主导的时代,天庭众神强横到近乎无敌。 但妖和人的发展有不同,妖在妖法、妖神通、肉身上基本就是靠着三板斧杀敌,一旦被人摸透后就难有了其他手段。 而仙人术法多样,又具备法宝辅助。 时间不断过去,仙人们势力也越来越强。 而仙人们在某一日集体大爆发,不仅术法强横向上,还有了诸多让众多大妖至今瑟瑟发抖的顶级法宝。 这最终造成了仙庭成为了赢家。 “仙庭势力在哪儿?”张学舟疑道。 “我只知道是在一个叫玉皇顶的地方,但玉皇顶在哪儿就是我所不知晓的事情了”董仲舒摇头道:“我听闻仙庭入世修行的修炼者极多,你别看他们隐秘,或许就生活在我们身边。” “你发现过仙庭的仙人吗?”张学舟确认道。 “没”董仲舒连连摆手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你相信就信一下,不信就不信了,别指望我给你找个仙人出来看一看!” “哈?” 张学舟尴尬一笑,只觉董仲舒真是知道如何规避他可能带来的麻烦。 能压过曾经强大的天庭势力,张学舟觉得这种大势力确实让人好奇。 若是有什么增长见识的机会,他觉得看一看也不错。 他和董仲舒一阵瞎聊,等到无话可谈,才按董仲舒的要求背诵《经法》、《商君书》等典籍。 偶有董仲舒忘记了的文字,张学舟还有本事重新画出来。 “这些内容一定要记稳了,这或许是你我唯一改到好运的机会……” 张学舟精神十足,喋喋不休了一整晚,董仲舒则是没能熬住,五更时昏昏睡了过去。 张学舟推开房门,天色刚亮时的小孩啼哭声,大人洗涮声,又有下地干活的声音齐齐传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尿骚粪臭味。 一些男人开始为了争夺水源灌地大打出手,又有婆娘们拿着锅碗瓢盆助阵发出阵阵叫骂声,最终引得管辖这些区域的地痞头子开口训斥。 长安城外的贫民区在早上就充斥着极为原始的争夺行为。 除非在大白天死了人告官,否则朝廷的律法很难管辖到这儿。 看着三个打到头破血流的男人,又看过这些人只是为了在太阳升起前让自己种的庄稼喝上一口水,张学舟只觉这些人过得比曾经的张家庄人还难。 企图以后过上城里人生活的希望让这些人留在了这儿,但大多数人迎接的是年老体衰后的绝望,很多人甚至活不到年老体衰时。 “大家不要争,大家不要抢,这苗草之物都有耐旱性,尤其是它们晚上吸收了空气中的水汽,没那么容易渴死,大伙儿只要保持正常灌溉,将来肯定会迎来丰收!” 自身挣钱生活都难,张学舟也没法解决贫民的问题,他目光在这些所见上一扫而收。 但等到一丝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迅速抬起了脖子。 作为修炼者,他的感知力确实极强,也能听到两三百余米外的声音。 “许远?” 农宗修士擅长培育农作物,也是与普通人打交道最多的修士派系。 从巴郡区域跨越万水千山前来长安城,许远当然不是完全为了指导长安城外的贫民们如何种植。 等到张学舟大呼了一声,远远处的许远显然还愣了愣,而后就撒腿狂跑了过来。 “东方修士,你也在这儿?” 张学舟看到许远激动,许远看到张学舟更激动。 再找不到擅长炼丹的修士,他采摘的那些药材都要被虫子咬空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周天子陨身之地 从巴郡到长安城路途漫漫,如果没有飞纵能力又或法宝,旅途顺利需要两到三个月时间通行。 若在路上耽搁一些,花费半年时间也不奇怪。 许远来这儿显然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便是衣裳都破烂不堪,比这些平民还落魄。 但许远眼中带着兴奋的光彩。 他徘徊在长安城外很久难于入城,没想到张学舟就住在附近,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他惊喜万分。 “好久不见,你爹呢?” 张学舟朝着兴奋的许远打了个招呼,而后问到了自己想寻求的正事。 “我爹在斗那虎妖时伤了元气,年纪又大了,躺在家里养身体,此行只有我一个人前来!” 许远年龄较之张学舟要小数岁,单人跨越如此长远的距离显然是一件极为可贵的事情。 等到张学舟听到许远还背了近百斤的干药材,又只骑了一头驴子,这让他不免都咂舌。 “路途遥远辛苦了”张学舟拱手道。 张学舟想想自己不好不坏的气运,只觉自己这个中间人难于成为容添丁的贵人。 容添丁想获得《尸子》,这显然还需要跑跑腿,甚至还存在一定的难度。 “你是住在这儿吗?”许远打量道。 “不,我只是路过这儿,而后借一位朋友的房子住了一晚上”张学舟道:“我现在居无定所,还没定居下来!” “你们不是有那个董……” “哦,他被赶出长安城了!”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房间内,卧地而睡的容添丁已经打着呵欠醒了过来。 “许远,许稷先生的儿子!” 张学舟伸了伸手,容添丁顿时精神了起来,迅速将自己当成了许远的自来熟,拉扯对方进了房屋。 “杜账房也病得这般严重了吗?” 看着躺在躺椅上疲惫入睡的董仲舒,许远只觉当初击杀虎妖的高手也是带着一身病疼,较之他爹伤得更重。 “他……” “这就天亮了吗?” 张学舟等人的交谈显然惊醒了董仲舒,他只觉自己眼睛刚刚一眯,随后又清醒了过来。 清晨的光芒透过木门,这让董仲舒用手撑了撑,而后站了起来。 “夫子,你不要抬着走了吗?”容添丁奇道。 “都到了这种地方,应该没抬着走的必要了!” 董仲舒摇摇头。 他法力凝聚,一团水顿时在掌心显出。 等到董仲舒拿水在脸上擦了擦,他脸上的病态大幅消退。 “示敌以弱没什么用,但至少他们没有落井下石,算是我多心了”董仲舒嘘唏道。 “你……你这意思是你身体较为正常,然后我们抬着你走了八十多里路?”张学舟明白过来吐槽道:“您下次能不能换两个人折腾!” “帮我办妥这些事,我将申培那锭金子送给你”董仲舒道。 “下次有事请务必喊我,我是年轻人,压根不怕累!” 张学舟的面皮让董仲舒没脾气。 但董仲舒有钱就花的毛病也没改,只要张学舟能帮上忙,他确实不介意这锭十余两的金子。 “表哥,你陪许远唠一唠,我与夫子去去就回!” 如果董仲舒不需要抬着走,他们接下来的山路就好走很多,若董仲舒能发挥一点点实力,他们甚至还能从空中飞过去。 一时人分两拨各有去处。 “这位仁兄……” “你居然知道我姓容,兄弟,我们真是太有缘了,既然你叫我容兄,那我就叫你许弟了!” 许远才起个调,容添丁就接了话茬。 容添丁和大人物们呆一起存在太多不足,但他无疑很容易和普通人打成一片。 许远有修为,但高出容添丁有限。 若要论术法,跟过董仲舒的容添丁甚至更胜一筹。 许远对张学舟有需求,但容添丁对许远的老爹也有需求,一时两人陷入相互的热议。 而在另一边,出了平民区进入山中后,董仲舒果然开始寻求飞纵赶路。 这倒是应了张学舟的心思。 他翅膀展开,又有董仲舒随手捏了一道风绳,两人飘飘荡荡朝着大山而去。 环绕山中小路数十里的路程,但在飞纵之下只要短短十余分钟。 “怪哉!” 见到张学舟朝着一个草亭落下,董仲舒注目四周不免也惊诧了一声。 “怎么?”张学舟疑道。 “这是周天子陨身之地”董仲舒道。 “周天子?” “人皇之后就是仙庭扶植的周朝,周朝的君王都称呼为周天子,这是周朝最后一任天子被杀死的地方!” 董仲舒指向下方,又指向那个草亭。 “就在这个草亭里”董仲舒道。 “这么巧?”张学舟诧异道。 “这是天子陨血之地,历来都代表着不详”董仲舒道。 他看了看张学舟,只觉来这种地方不沾染晦气就算不错了,想洗尽身上晦气无疑是奢望。 但董仲舒也不完全做武断的判断。 他风绳一松,双脚已经踩踏到地面上,又注目过草亭中的一切。 草亭中此时还有燃烧的残痕,又有卫少儿放在这儿的小型丹炉,也不乏一些血痕。 这看得董仲舒眉头直皱。 “这是大凶之地,生人勿进”董仲舒道:“如果没有必要,你以后少来此处!” “有这么严重?” “不信你就找风水……你自己看!” 想到张学舟也算半吊子风水师,董仲舒让张学舟自己去做判断。 他注目着四周,又不断扫视着一切存在的痕迹。 而在另一边,张学舟已经大喊了起来。 “姑娘,我有个很倒霉的朋友,想借你的鼎冲一冲晦气,还望您能前来接一下我们!” 张学舟来了这儿也只能大喊。 他记忆力比较强,去过一次的地方基本不会忘记,但无当圣母带他走的是地下通道,又用土遁术钻出地面,这让他压根不知道无当圣母真正所在的位置,只能通过大喊来寻求对方帮忙。 “不用喊了!” 近乎半刻钟后,董仲舒止住了张学舟呼喊。 “能在这种地方布鼎,这必然是建立了地宫,这方山脉中很可能有一方秘地”董仲舒道:“秘地主人不见我,这种事强求不得。” 秘地主人大都具备鼎立一方的实力。 即便这些人在这个年代默默无闻,但只要回溯到对方鼓荡风云时,那无一不是一方霸主。 长久居于秘地者大都长寿,不乏数百年的老怪物。 虽说实力不会随着年龄越老就越强,但这些人能稳居到现在要么实力依旧强盛到别人不敢惹,要么则是秘地布置了大量机关陷阱阵法,足以让人退却。 “但董某嘴巴不算严实,若真有一天遭遇不测,只怕死前会叮嘱我那三千学生来这天子陨身之地寻一寻宝”董仲舒朗声道。 “久仰董夫子一方大儒,乃堂堂正人君子,没想到也如此不堪!” 董仲舒的话音落下不久,凉亭中已经多了一个中年美妇。 “抱歉,董某难于看淡生死,情急之下言语粗鄙了一些!” 董仲舒心中一惊,只觉一股带着法力袭杀的敌意袭来,他头皮发麻时迅速转身,掐咒迎向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女子。 第八百四十四章 两追两逃 荒山野岭中只有一座凉亭,又有杂草茂盛生长,罕有人前来此处。 荒山埋骨无人知,相较于中年美妇第一次和颜悦色邀请张学舟前来治病,对方第二次相见时没了平和气象,伸手之时便是紫色法力灌涌而出。 承受她法力牵引,这座凉亭外无数泥土飞舞,短短数秒就将凉亭包裹了进去。 “破!” 数秒之中,凉亭内已经漆黑一片看不到五指。 但伴随着董仲舒一声呵斥,伸手向前一推之下,一个大洞显了出来。 董仲舒还没开口打招呼,张学舟已经从洞中迅速钻了出去。 片片古铜色的羽翅在他手臂上显出,还不待董仲舒祭出风绳,张学舟已经飞身而起。 “等等我!” 董仲舒大呼,伸手时匆忙甩出一道风绳术。 他也只得庆幸自己在一些低阶术法上几乎拥有瞬发的本事,否则还真是难于跟上张学舟逃命的速度。 两人一上一下,随着张学舟迅速展翅迅速腾空。 “好一道术,居然破了我的铜墙铁壁!” 从土遁显出身体到动用术法硬性困杀,无当圣母动作不可谓不快。 但董仲舒似有提前掐咒的破术,又有张学舟逃蹿的速度都出乎了无当圣母的预料。 她术法还不曾收回,这两人已经离地二十余米高,甚至还在不断向上远纵。 “毗蓝助我一臂之力!” 无当圣母地上地下少有对手,但对手飞到空中还真涉及到了她所不擅长的领域。 这主要是张学舟等人连一丝斗的心思都没有,尽想着逃命。 摊上这种对手无疑是麻烦之极,想到董仲舒的威胁,她取出一块红布朝着天空一抛,口中已经大呼求援。 远远处一颗高树上,一头长着三尾蓝色翎羽的大鸟使劲扇动着翅膀。 “要杀烛十阴了吗?”毗蓝远远处大呼道。 她身体划过天空,飞纵的速度如同浮光掠影。 鸟妖们的飞纵力显然较之张学舟这种半桶水要强。 张学舟还只将身体抬升到五十余米的位置,毗蓝已经在他们下方飞过。 “将他们打下来!” 无当圣母指向高空中。 如果没有毗蓝,她碰上这种对手不仅无可奈何,很可能还要听从对方的威胁。 骊山很大,大到让普通人在山中转两天都难于走出去。 但骊山也很小,小到无当圣母难于承受可能的打击报复。 她只是一个人,总有疲惫也总有疏忽处,但凡被人算计丧命于此也不奇怪。 周天子都陨落在这种地方,无当圣母觉得自己被打死也很正常。 但她从来不做被动的事,只要知晓消息的人埋骨于此,事情就会防微杜渐控制在最低的范围内。 无当圣母伸手一指,毗蓝顿时抬头朝上。 “这不是前些天帮你那不省心丫头治病的医生吗?”毗蓝大呼道。 “现在不是了!” 无当圣母摇头。 她向来讨厌聒噪的人,毗蓝如此,张学舟也是如此。 这些人嘴巴不严,就应该拿针线缝上去。 甚至无当圣母压根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对方就带着一方大儒前来拜访。 等到这种事情来回数次,她必然不能安身。 相应解决问题的方式并不难猜。 “连治病的医生都杀,你心思也太狠辣了!” 等到毗蓝扬起脖子看向自己,张学舟不免也慌乱挥动着翅膀。 他总算是清楚了卫少儿的狠辣作风是从何而来。 “你只是说她孤身一人,也没说她还有一头三尾锦鸡大妖!” 不仅仅是张学舟慌乱,董仲舒不免也是连呼‘苦也’。 他判定了这方秘地之主所擅长的术,也与张学舟前来时演练过协同飞纵,但诸多盘算都抵不过对方拥有一头实力非凡的鸟妖。 看着鸟妖眼中闪烁的金光,脑袋刺痛的感觉传来,董仲舒不免也是一道风刃随手打了下去。 “果然能避开!” 风刃打击很多生灵都好用,但对于实力高强的鸟妖来说,这些鸟妖天性中就具备风的亲和,想依靠风刃袭杀的难度很高。 看着毗蓝轻易避过他近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风刃,董仲舒不免脸色大变。 “寻一片空地,我……” 董仲舒刚欲让张学舟飞纵落到远处稍微空荡之地,想赶在无当圣母袭杀之前尽快解决毗蓝,只听扇动翅膀的张学舟大呼。 “你知道十阴圣子的下落?你真知道?我那苦命的男人哎!” 袭杀董仲舒的毗蓝翅膀一顿,随即已经逆飞到了张学舟上方高空中。 “医生,求你快告诉我十阴圣子的下落”毗蓝哀求道:“我就等着弄死这个天杀的了。” “我倒是很想帮你,但无当圣母还想杀我们,我们说出来肯定是死路一条”张学舟大呼道。 “圣母心地最善良,她最多只是惩戒你们,不会杀你们的”毗蓝道:“求你告诉我十阴圣子的下落!” “抱歉,除非到了安全之处,否则我不会说出来!” 张学舟摇晃着脑袋,翅膀轻扇,不断飞纵而远,又有毗蓝在高空中伴随而飞。 “毗蓝,毗蓝!” 高空下方的山体中,无当圣母身体宛如幽魂,不时在地上冒出,紧紧追随时还不断催促毗蓝下手。 这让张学舟心中一紧。 他眼下就看毗蓝是想获得十阴圣子的消息,还是毗蓝愿意听从帮衬她击杀十阴圣子的人。 “你要清楚,没有我们说出消息帮你找到十阴圣子,就算你喊再多的人帮忙也没有用,你复仇的事情需要一步步来,首先就是要我们提供消息!” 张学舟脑袋一转,随即已经发动了心理攻势。 他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话反过来也是一样,若得到了十阴圣子的消息,没有足够的人手帮忙同样没用。 但鸟妖们的智慧确实没有人类高。 被张学舟巧如舌簧说上数句,毗蓝已经连连点头,觉得张学舟说的很有道理。 “姐们,不如你放过他们怎样,他们知道十阴圣子的下落哎,我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确认十阴圣子没死,而且还知道他的下落!” 等到张学舟再补上数句,这头鸟妖已经飞纵而下纠缠无当圣母去了。 “我有追踪你那个表哥的本事,你们即便能逃了一时,最终也逃不掉!” 但等到底下无当圣母威胁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也变了脸色。 “你不敢出三千里界限,我今天就带着我表哥骑马跑到三千里外去!” “你逃不了三千里!” “笑话,我有术法马日夜奔行,跑三万里都行,还怕跑不了三千里?” 无当圣母喊话威胁,张学舟也不吃素,他甚至在袖兜掏出了术法白马的骨骸。 随着互相连喷数句,又真正见到对方拥有的术法马灵器,无当圣母同样感觉不好了。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五章 发誓 一方圣地之主实力极为强悍,少有人敢惹。 但诸多圣地之主是建立在拥有大势力的情况下才少有人打主意。 若某位圣地之主级别战力的大修炼者落了单,又拥有诸多宝藏宝贝,即便是野狼看到都想啃一口。 没有圣地之主可以一直不休息不睡觉,也会存在疏忽。 若被有心人算计,这就是身陨的下场。 而无当圣母符合这其中每一条。 董仲舒的威胁确实很有效。 这也让无当圣母当机立断决定剪除这个祸患。 但无当圣母没想到喊来的助力倒戈,张学舟等人还拥有逃命的资本。 她的土遁术可以直线穿梭山川河流,在追杀中占据极大便利,但对方术法宝马也不赖,叠加上飞纵的能耐逃命三千里确实能做到。 若奔逃时间足够长久,对方或许还有可能实现布置陷阱又或反杀。 “你这个蠢鸟,你气死我了!” 无当圣母最失算的一点就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董仲舒身上,没有先对付张学舟。 但凡她更换打击的顺序,哪怕是用境界镇压力量进行压制,这场争斗的结局都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模样。 事情依旧能补救,只要毗蓝击落张学舟等人,对方斗法必败。 但毗蓝被对方糊弄住,一时不敢朝着张学舟等人下手。 “他不过一个小修士,如何能得知十阴圣子生死”无当圣母怒道:“你找夫君时缺心眼也就罢了,怎么做事情也是这样!” “我找夫君的时候不缺心眼,我夫君好着呢!” 毗蓝不甘心反驳了一句,又将脑袋抬向了半空中不断飞纵寻求安全区域的张学舟。 “他肯定是骗你的”无当圣母大声道。 “谁都知道我诚实可靠小郎君的外号,我这么重名声的人怎么可能骗人”张学舟大喊道。 他晃晃悠悠穿梭过大山,一时也没敢朝着平民区那儿飞纵。 他有本事携着容添丁跑路,但没本事用两匹马带三个人跑。 而要朝着长安城方向飞纵,那不仅仅是无当圣母的麻烦,也必然给张学舟和董仲舒惹来麻烦。 相应张学舟扇动翅膀,一时还真不知道往哪儿逃。 “夫子?” 张学舟喊了一声。 “无当圣母,我此行只是前来借用一下大鼎冲刷晦气,你大可不必对我们如此敌意,我们合则两利,斗必然两伤,你何苦闹到事情不可收拾!” 张学舟顾忌重重,董仲舒也没好多少。 他身体不仅不适应高强度斗法,而且还装拙避开了申培公等人,也让新帝报以同情。 可当下偏偏只有前往长安城才能借力斗过无当圣母。 只要想想回长安的麻烦事,董仲舒不免也头大。 他开口劝说着下方神出鬼没的无当圣母,又开口劝说毗蓝。 “那女菩萨你也劝劝无当圣母,咱们合作肯定是比打一场要好”董仲舒道。 “姐们,我觉得他们说的对啊!” 毗蓝倒戈倒是非常快。 她显然是很想获得十阴圣子的消息了。 “他们在骗你,那个大的在骗我,那个小的在骗你”无当圣母怒道:“你不帮我也就罢了,拦着我算什么事!” “我没拦着你呀!”毗蓝委屈道:“谁在地上能拦得住你!” “下去吧!” 无当圣母拿毗蓝借坡下驴,董仲舒如何不明白。 “夫子,万一她反悔,咱们逃得掉吗?”张学舟呼道。 “放心,我董仲舒也不是浪得虚名,若她要一拍两散,我还是有能力做到两败俱伤”董仲舒道。 董仲舒硬气的大呼确实很有效。 人的名树的影,作为汉王朝品行端正的大儒,少有人怀疑董仲舒说假话做假事。 但张学舟跟随董仲舒跑了这么久,听到对方这种话,哪还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张学舟觉得董仲舒想做到两败俱伤的可能只有五成,这个几率甚至还要下调。 但无当圣母显然不敢赌。 从最开始下杀手没奈何得了董仲舒,对方就陷入了被动。 张学舟运道普通,董仲舒运气偏低,但耐不住无当圣母是个压根没气运的守墓人。 当相互冲撞时,彼此的选择和运气确实在争斗中占了一环。 至少当下的无当圣母对事情的发展已经无可奈何。 等到董仲舒落地,她身影出现在三十余米外,一脸凝重注目着董仲舒,并没有冒然上前再次进行施法冲杀。 “冒然拜访是董某无理,唐突出口更是董某的错,但董某这数年厄运连连,屡有生死之危,还望阁下能助力一把”董仲舒诚恳道:“若阁下有所需,董某愿意力所能及范围内做事。” “你屡有生死之危?”无当圣母疑道:“真的假的?” “我这些年遭遇的祸患不断,甚至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眼下的地步”董仲舒道。 “你现在怎么了?” “若您能止住手中暗动掐的术,我觉得可以向您倾心叙说!” 董仲舒对术法敏锐的感知让无当圣母极为尴尬,她悻悻伸出双手拍了拍,而后将自己手中凝聚的法力退散了下去。 从她偷袭到董仲舒破法克制,无当圣母必须说董仲舒绝对属于对战意识敏锐的那种人。 对方除了修为较之她差一筹,其他方面几乎相近。 相应她想捣鼓什么确实极难。 董仲舒承受不住一拍两散的后果,无当圣母同样难于承受。 “我不想被外人打扰,你们如何保证事不传第三人之口”无当圣母道。 “我可以用孔圣孟圣的名义发誓,若不能守住秘密,就让我董仲舒在儒门中无容身之地,以后身败名裂不得善终”董仲舒道。 “我也可以用孔圣孟圣的名义发誓!” 张学舟探头探脑补了一句。 “那你们发誓吧!” 无当圣母伸手示意。 这让董仲舒随后举起了三根手指。 “我董仲舒……” “我东方朔……” 董仲舒发誓在前,张学舟跟随在后, 董仲舒是真心宣誓,但张学舟的跟随宣誓让他心窝子疼的厉害。 张学舟一个阴阳家的门人拿他们儒家的老祖宗发誓,这简直是离了个大谱,而且这货用的还是假名。 但两人这么做显然让无当圣母极为满意。 儒家的礼、义、仁数百年来都很出名,而董仲舒又是汉王朝境内知名的大儒,发这种誓言确实是君子之言,难有违背的可能。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六章 禹王九鼎 再次回到凉亭区域,无当圣母牵手董仲舒,随后已经隐没不见。 “我这姐们也真是,人家不就是去那个大鼎下站一站,这也要来回打一场,这打得多冤”毗蓝吐槽道:“这又没拿她的宝贝走!” “就是这么说!” 张学舟连连点头。 毗蓝在关键时刻的倒戈简直太棒了。 如果没有这个鸟妖的帮忙,他和董仲舒必然会发生一场空难。 张学舟此时不免也庆幸金蟾法王的误打误撞,又有弘苦替他寻来的《云中术》。 弘苦说的没错,飞纵确实是很多大修炼者所不擅长的能耐,任有滔天的实力也只能在地上逞凶。 不求这种能力有多好,但凡能派的上用场就足够了。 这种能耐关键时候就是保命的能力。 张学舟注目着地面,翅膀依旧没有收回,也不曾向毗蓝吐露十阴圣子的事情。 他也怕无当圣母出尔反尔,一记闷杀将董仲舒困杀在里面,而后从地面上冒出再弄死他。 这让张学舟心不在焉应付着毗蓝的话,又扇动翅膀乱飞,最终落到一颗高两丈的树冠上。 “你也喜欢蹲在树上面吗?”毗蓝问道。 “对,我可喜欢蹲树上面了,我还有个好朋友在大树上垒了一个窝,那窝每一根都是香草,那香草小的不行,老的也不行,只有中青散发香气的才行,等到香草干枯……” “好奢华!” 张学舟和鸟类大妖还是具备一定的话题,拖延时间非常到位。 毗蓝叙说十阴圣子的话才在变换了个嘴型,随后就被张学舟牢牢拿捏住听他讲解鸟类的奢华。 她很快就沉迷在这种奢华之中。 “要是我有一个这样的窝就好了,我那孩儿在这种窝里孵出来肯定香香的”毗蓝羡慕道。 “你那孩儿是男还是女?” “还不知道呢!” “那你是想生个男的还是想要个女的?” “那肯定是男的呀,我这种寡妇家里没个男的不行,会有很多人上门来欺负的!” “嗨,我正巧知道一个生男秘诀,不灵不收你的钱……” 张学舟嘴巴叨叨,还将毗蓝捧得极为开心,信誓旦旦将来生了男宝一定会回来酬谢张学舟。 等到无当圣母带着董仲舒再次出来时,只见这一人一鸟妖蹲在树上聊得热火朝天,压根就没办正事的模样。 又有董仲舒一脸轻松姿态,躬身谢过了无当圣母。 “走了走了!”董仲舒在下方催促道。 “等你生了男宝一定要来谢我”张学舟补话道。 “那肯定的”毗蓝信誓旦旦道:“我这个人最讲诚信了!” “成,那再见了!” 张学舟扇动翅膀浮空,又有董仲舒一道风绳系上。 “老姐们,我跟你说……” 毗蓝正欲喋喋不休叙说张学舟的生男秘决,等听到无当圣母的询问,她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 “喂,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十阴圣子的事情呢?”毗蓝扇动翅膀跟随而上大喊道。 “邪罗斯川圣地的孔宁妖王两年前见过烛十阴,你可以去问问他”张学舟边飞边回复道:“至于你信不信,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判断力了!” 张学舟带着李广穿梭十万大山,他在邪罗斯川圣地中没有见到烛十阴,也不曾听人探讨烛十阴的事情,甚至于尊上都不曾开口提及半句。 张学舟觉得孔宁大概率将事情上报了,但是否有人相信又是另外一码事。 相应毗蓝是否愿意相信烛十阴化成了巴蛇也是问题,张学舟自己叙说口说无凭,他也只得请了另一个人证。 “原来是孔宁,我这就去找她!” 毗蓝晃动着脑袋,身体后方三根尾羽光华一阵闪烁,随即已经飞纵入高空,朝着西北方向急速飞纵而去。 “这么轻易就勾引走了?”董仲舒诧异道。 “也不算轻易吧!” 若在争斗时,毗蓝很难有这种信任。 但经历了他叙说生男秘诀,毗蓝对他的话少有了怀疑。 当然,鸟妖脑袋缺根筋也是原因。 至少毗蓝这个空袭高手已经离开了。 毗蓝飞纵离开的极快,即便无当圣母都没反应过来。 “你进去后怎么样?”张学舟问道。 “言语试探过数次,算是勉强过关,没有被她闷杀在地宫中!” 张学舟在外保持了谨慎,董仲舒在地下的危机显然也不少。 但董仲舒最终过关,同样进入了大鼎下方。 “那到底是什么?”张学舟低问道。 “那是天地一朝时代的禹王所铸造的九鼎之一,传闻九鼎汇聚了南赡部洲的气运”董仲舒低声道:“还有传闻说谁拥有了九鼎之力,谁就能成为世间最强,甚至实现超脱!” “禹王超脱了吗?” “死了!” “那这估计是个假消息!” “九鼎汇运需要时间,禹王打造九鼎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后人,你可以去看看相关的史记,或者问一问文翁,他知道的比我多……” 董仲舒低声。 初次见到巨鼎时,他心中也有震撼感,而后才思索到一些古老文献中的记载。 “传闻中九鼎汇聚气运会慢慢成长,最终会长到九丈高”董仲舒低声道:“这鼎如今有三丈到四丈,只怕是还要成长数百上千年才能成型!” “那鼎真是长起来的?” “传闻是这么说的!”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长?” “他们那个年代灵玉多如石,若要弄出什么惊天之物也不为怪!” “说到灵玉……” 张学舟和董仲舒虽是聊天,但无不警戒着四周。 直到董仲舒提及灵玉,这才让张学舟放松了警惕进行询问。 很显然,这方世界的修行资源也曾经富裕过。 而那时的修炼并未走向精细,不论是修炼术还是使用修炼资源都极为粗狂,与‘荒’的行为少有区别。 随着灵玉等资源的枯竭,如何更有效去利用修炼资源也不得不对应产生。 譬如炼丹、阵法、符箓等等都属于这个行列。 这些行当看似动用的资源奢华,但无一不是将资源更为有效化。 而在灵玉的使用上则是法宝匠人所擅长。 作为什么都沾边学一学的儒家学派,董仲舒不算精通法宝铸造,但他无疑知晓相关,甚至于董仲舒还在蜀郡城指导匠人打造过法器‘衡’。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七章 答案在身边 如同寻觅阴物的阴物寻踪术,寻觅灵玉也有寻宝术。 这是一些修士没事就要释放一番的能耐,甭管有没有可能寻到宝,法力充足时释放一下不吃亏。 但寻宝术勘察的范围有限,即便董仲舒当前也只能做到方圆五十米范围内,又涉及地下一丈深浅范围。 “如果宝贝藏在水里呢?那能穿透多远?” “水中应该是三丈深浅左右!” “教我教我!” 董仲舒的讲解从灵玉诞生起始,又涉及古时的人类如何寻觅灵玉,如何挖掘的灵玉用处,几乎是系统性的讲解了一遍,给张学舟直接普及了关于灵玉的知识。 “若咱们气运不逆天,这寻宝术只怕一辈子都没法碰到灵玉”董仲舒道。 “多一术总归是比少一术要好”张学舟回道。 “你这个想法很好!” 董仲舒点点头。 儒家的理念就是多一手没毛病,只要能学就学一学,不说触类旁通,总归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术。 相较于其他学派,儒家从来就不是专门吊在一根绳子上的理念。 但寻宝术实现的可能性太低,甚至都没计入到董仲舒所擅的术法中,这照例排在低端无用术中,与阴物寻踪术没啥区别。 交流一番后,张学舟心满意足学到了一门董仲舒觉得无用的术。 “利用灵玉也不算麻烦,我们需要寻到灵玉的脉络!” “灵玉也有脉络?” “灵玉不仅有脉络,还有玉窍!” 董仲舒点点头。 灵玉的玉窍并不好找,只有感知力强大才有可能摸索到灵玉的脉络,又找到相应的节点。 只有从这些节点刺激灵玉,这种玉石才可能爆发出灵气。 而一旦采用暴力的方式采用灵玉,这种玉并非碎裂成数块,而是会陷入‘死亡’化成凡石。 如何寻觅玉窍也就成了重中之中,只有一些手艺高超的制宝匠人才有能耐寻觅。 而另一种寻觅的方法则是灵玉耗尽之后,灵玉内部会呈现一条条细白的丝线,那也能给予直观的印象。 董仲舒当年处理太子那枚被废的灵玉就是直接观看到了脉络,从而用银针在玉窍中取了玉髓。 “也就是说,就算给您一块灵玉,您也摸不到灵玉脉络和玉窍?”张学舟疑道。 “我只是门门通,又不是门门精,这种事情还是匠人更为擅长”董仲舒无奈道。 “这有点麻烦!” “你灵玉都没有,麻烦什么”董仲舒呵呵笑道:“最麻烦是如何寻到灵玉!” “万一我寻到了,我也没办法用!” “那得你修为高深一些”董仲舒道:“修为高深后常年把玩灵玉,也很大可能探索到玉窍!” “修为高深可麻烦哩!” 张学舟和董仲舒相处时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询问和解决。 但以往的董仲舒太惨了,张学舟也没好意思给董仲舒添堵。 直到董仲舒此时神清气爽,他才将自己一大堆事情连连吐出。 这甚至还涉及查看黑白双马、天蚕布可能存在的后门和陷阱。 “你……你……” 董仲舒的心情确实很好。 任由谁解决了晦气的问题后心情都会很好。 他开开心心回答着张学舟提出的诸多问题,直到张学舟取出自己的宝贝。 不论是黑白双马这种灵器,又或是大卷天蚕布,这都是万金难求的宝贝,只存在于部分顶级大修炼者身上。 想到张学舟此前取出来的黄沙宗密卷,董仲舒只觉张学舟要么挖到了某个宝库,要么就是一堆大修士相互打斗全体阵亡,才让这货捡了个大便宜。 “你那时果然贵不可言!” 他只要寻思到张学舟宝贝得来的侥幸,又想想自己解决晦气的方式,董仲舒只觉张学舟这种人是顶级贵人,大概率仅次于帝王和某些诸侯王的气运。 甭管张学舟修为是高是低,董仲舒觉得这种朋友得长期好好相处。 能获得景帝赠送的运带来了这么多收获,若张学舟习惯了干这种事,以后再撞点狗屎运也并非不可能。 如同许多王爵后人又或富家子弟,即便这些人不学无术,但依旧有很多人巴结妄图攀龙附凤。 修为高只是一方面优秀,但很多方面的优秀不是修为高就能做到的。 至少董仲舒觉得在气运上是如此。 “你小心点检查,我都怕这上面有后手,然后给人害了”张学舟道。 “人都死了你怕什么后门?”董仲舒奇道。 “谁死了?”张学舟道。 “就是这些宝贝的原主人”董仲舒道。 “一个都没死,这些人还尤为擅长咒术,若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担心!” “嗯?” 董仲舒把玩黑马的右手一哆嗦,差点就将手中的灵器黑马丢地上。 “活的?”董仲舒难于置信道。 “活的!” 张学舟点点头,这让董仲舒手指好一阵哆嗦。 “那这些东西是从曳咥河圣地那边流出来的了?” 曳咥河圣地的尊者都极为神秘,少有被外人知晓身份,但听了张学舟的介绍,董仲舒已经猜测到了相关,甚至知晓了这些宝贝可能的主人。 “包括那卷黄沙宗密卷也是”张学舟点头道:“如果不是当时顾着逃命,我还能拿到几件!” “你你你……你下次有这种好事情喊我,我也乐意干”董仲舒哆嗦道。 “您为人正直,应该不屑于和我一样做这些事情吧!” “我屑!” 董仲舒回应的干脆利索。 他是思想板正的大儒,但他不是迂腐的大儒。 汉王朝和凶国对立,相应董仲舒从敌对实力上获取利益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他有多厉害的手段就会用多厉害的手段进行针对。 依张学舟当时的逆天运气,但凡他跟着干一票大的,他手头哪里会至今还在用一把法宝扇。 想到自己法宝扇曾经还送了张学舟,董仲舒只觉人比人要气死人。 “那您得早点恢复实力,这种事情没实力压根没法参与”张学舟道:“而且我还指望你帮我解决身体问题呢?” “怎么?你身体也出了问题?” “可别提了!” 张学舟想到需要自己努力冲击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而后才有可能的尝试解决问题,他只觉这趟麻烦不少。 甚至于张学舟并非完全有把握解决问题。 他也只得多备点后手,寻求将来多手段齐下,董仲舒显然就是他寻求共同助力的重要人选。 “阳魄化形术?” 听了张学舟连连的吐槽,董仲舒嘴巴抿了抿。 去除一身晦气后,董仲舒觉得自己终于开始正常了。 阳魄化形术给张学舟带来了无数麻烦,但这就是解决他体内气血境界和法力境界差异性和排斥性的方案,甚至是董仲舒当前所见最佳的方案。 若他能将法体凝聚于体外,他体内气血和法力必然分割成两部分,从而得以身体的正常化。 董仲舒长久寻觅解决问题的方式,他没想到解决问题的答案一直在他身边。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八章 张学舟的运 没有历经久远的传承,没有通天地的大修为,没有巨大的修为境界差异,大修士很难向别人学习术。 而高境界修士向低境界修士学习的行为及其罕见。 即便是广而博的儒家学派,想要做到董仲舒这种求学态度也是难事。 儒家修士不耻下问并不成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谁敢去学小修士的内容,尤其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术。 若非李广再难帮忙,又被申培公斗法折腾到身体实在受不住,董仲舒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全盘照搬。 但他在眼下愿意赌一赌。 不言其他,就凭董仲舒确定张学舟曾经拥有大气运,他觉得可以一试。 而且董仲舒确实认为这是一种修行可能的方式。 唯一的难点在于阳魄化形术修行的条件。 这是需要灵气充裕才有可能修行。 或寻一片秘地,又或拥有灵玉,亦或某些大修士主动散功身死也可能凑全条件。 董仲舒当场就释放了一道寻宝术。 但术法空空没有着落的感觉传来,他不免也是嘘唏。 解决身体的方案就放在身边,但他欠缺了修行条件,这不得不说他气运平平,难于立刻获取好处。 “还是得钻研《在宥》这些黄老之术?” 相较于此前看不到解决的希望,董仲舒当下至少已经获得了解决方案。 但寻觅秘地不仅需要机缘,还需要硬实力,而寻觅灵玉是他数年都不曾完成的心愿。 至于某些大修士散功身死的条件太苛刻,而借助修士回归天地的气息也不算稳定,想凝聚阳魄法身或许得死上好几个大修士。 董仲舒最终求自己好运,而后寻到一块灵玉,从此摆脱麻烦。 但凡他能将身体修为化成两份,他确实有利用阴阳家修炼术的可能,从而彻底解决掉自己身体的后患。 “一分为阴,一分为阳,而后阴阳交互揉成一体?” 董仲舒行事的步骤一步接一步,寻求可能修成阳魄化形术,而后寻求阴阳家修炼术糅合修为境界达成统一。 “那我呢?”张学舟急道。 他将老底都掏出来了,结果解决的是董仲舒的问题。 虽说彼此难兄难弟一场,但张学舟觉得自己的事情也不能没着落。 “你这个阳魄法身凝聚于体内的问题确实比较棘手!” 张学舟没有说阳魄化形术源于何处,但董仲舒很清楚三界中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不多。 他一时也没弄明白张学舟为何能好运到结交圣地之主。 只是这小伙的修为太差,没能承受住圣地之主硬塞的好处。 这也让董仲舒大致判断了张学舟的贵人运居于什么层次。 这种运逊于圣地之主也逊色于帝王,但近乎等同于诸侯王,甚至超出了某些诸侯王。 张学舟没诸侯王的权势,但圣地之主也不是什么诸侯王都能见到面,甚至于彼此在交谈而后获得好处。 “你不要心急不要心切,你的运气一向不错……噢,你也在大鼎下冲刷过,好运用完了?” 如果说董仲舒的修为一分为二,一面是气血境界,一面是术法境界,董仲舒觉得张学舟的运也很可能分成了两份。 如果陷入厄运低谷,这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走出来的。 像董仲舒屡屡挣扎都看不到希望,还是张学舟拉了一把才跳出泥坑。 但他没见到有谁在拉扯张学舟,至少他在长安城时见到是如此。 若要将容添丁当成张学舟贵人,董仲舒觉得容添丁欠缺点火候,否则就不会陪着他倒霉到腿都砸断了。 董仲舒觉得要么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佬在暗中护佑张学舟,若是如此,张学舟不需要担心身体的隐患。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张学舟身上掺杂了顶级的厄运,也掺杂了顶级的好运。 这也是董仲舒所猜测更为贴近真实的可能。 世上的人如他一样身怀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术者稀少,而如张学舟这种命格中同样稀少。 “那不可能,我要有顶级的好运,那我怎么以前能在张家庄窝十八年”张学舟不解道。 “金蝉还要在地下蛰伏十八年才能脱蛹成虫,你窝在张家庄十八年算什么”董仲舒吐槽道:“就算你窝在张家庄,我觉得你也肯定是张家庄运气最好的那个!” “你要这么说……那你还真是说对了!” 张学舟确实是张家庄运气最好的一个。 他小时候的事情不太记得了,但长大到一定程度得了病,不用和同龄人一起苦练箭术,少了不少折腾。 他还讨了个过秤的营生,他也是张家庄为数不多识字的人。 在张家庄中,他确实在某些方面做到了最好,再也没法让他前进哪怕是一步。 董仲舒的解释让张学舟有些疑神疑鬼。 “咱们得好好研究这个事情,研究懂了比什么都靠谱”张学舟最终道。 “运道的研究不可琢磨,我会参与这种研究,但更主要是需要你自己挖掘”董仲舒诚恳道:“你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只有你才能最终拿捏自己运的平衡,或许你某天好运不仅解决了自己身体的问题,还能寻到你父母的下落!” 董仲舒会参与‘运’的研究,他甚至还取了《在宥》这种帝王运学。 他无疑会在这件事情给予张学舟诸多,但真正研究通晓的只有张学舟自身。 这就像他身体的状况,不管张学舟有多少能耐和宝贝提供出来,最终解决问题还要靠董仲舒自身。 只有真正去了解自己,掌控自己的运,才有可能将自己的死局打开。 董仲舒打开绳索的结在张学舟身上,但张学舟或许在某天也会发现能解开束缚自己绳子的人。 这些人可以是他,可以是容添丁,可以是无当圣母,可以是新帝,可以是很多人。 溺水者沉入水中时不是想着如何去学一门游泳技能,而是需要抓到一个可能救助自己的方式,哪怕对方是一根稻草也是如此。 董仲舒慢条斯理进行着分析,这让张学舟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董仲舒说的对,他还很年轻,他有解决问题的资本。 譬如关系密切的董仲舒,譬如任安然,又或者其他人。 修行阳魄化形术的人不断增加,总归是有人会破局。 相较于他,年老体衰的尊上等人会更急。 但凡他还有一些用,某天或许就能借助到这些人的助力,从而解决问题,甚至让他修为不断向上,也会让他在茫茫世界中寻到父母和张家庄诸多人。 (本章完) 第八百四十九章 各有去处 “难道我的运真的一分为二,这其中有一份是域外天魔的运,另一份则属于我?” 气运跌落谷底时,少有人可以通过自身去解决问题。 董仲舒的判断有不确定的态度,但猜想无疑不断贴近张学舟可能的实际状况。 “为何域外天魔要费力将我挪到这个身体内?” “难道它很好心,知晓自己要占据我现实世界的身体,还特意提前给我留了一副身体?” “那你人还真是怪好的!” “但佛子说过我神通境时也可能出现类似他的状况,这又要何解?” …… 张学舟脑海中无数念头浮过。 他看着取了一个纸马法器骑行远去董仲舒,十分期待董仲舒某天可以再次回归长安城。 不论是黄沙术,《在宥》等内容显然都需要潜心的钻研,这些涉及学派的顶级内容没可能一天两天就完成了通俗的转换,张学舟也只得耐心等待董仲舒将来的回报。 他看了看黑白双马,又看了看天蚕布。 这是经过董仲舒再三检测,确定没发现布置后手的宝贝。 张学舟心中不免一颗重石落下。 虽说忙碌了两天,但他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这两个排查了后门的宝贝是能放心使用的。 张学舟预备定居长安城寻求朝廷的‘运’裨益自身,但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不出远门。 譬如他有机会时会去淮南国走走,又有可能带着容添丁去巴郡附近寻许稷。 他近期的计划不算多,基本以稳为主。 张学舟注目了远处许久,直到董仲舒骑纸马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晃头晃脑从山林中走了出去。 “禹王九鼎,寻宝术?阳魄化形术?” 等到张学舟和董仲舒齐齐走人,无当圣母从两人分道扬镳的之处冒了出来。 她确实不放心董仲舒和张学舟,也有极为紧密的追踪,但她偷听到的消息确实不涉及这两人针对她又或是她守护的大墓。 探讨了诸多,两人更多是涉及宝物辨别,又有术法的交换。 董仲舒给了张学舟一道寻宝术,张学舟回馈了董仲舒一道阳魄化形术。 前者普普通通,后者则是深奥难解。 “体外搞出一道法力化身,这听上去似乎很不靠谱,只怕是谁放出来做测试的术,难道是老君放了个一气化三清的阉割版出来了,但老君那个一气化三清问题那么大……” 阳魄化形术有很多优点,但这道术最大的问题在于来源不明和性质不明。 不说被人利用术操控,修行这道术很可能要当别人的踏脚石。 无当圣母也不当小白鼠,她只是稍做了猜测,偷听到的术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 她的身影在山林中晃了晃,而后直接穿梭进入了地下。 另一边,张学舟则是回到了卫少儿抢来的那套居所中。 容添丁和许远相处得极好,两人此时正在烤一条烧得乌黑的猪大腿,一个烧火一个翻转烧烤的猪大腿,只差没有勾肩搭背。 “我跟你说,我最擅长的就是烹饪猪肉,什么猪肉我都会做”将猪大腿烤得乌黑的容添丁吹嘘道。 “容兄,这肉一闻就很香啊!” 许远连连点头。 别说是吃肉,许远这一年多饭都没吃饱过几次,更多是依靠采集的野果、野菜等进行充饥。 他身上又没多少钱财,今天算是难得的开荤。 “表弟!” 等到张学舟推门,容添丁大喜,他还探头看了几眼。 “夫子呢?”容添丁问道。 “他去淮南了!” 虽说董仲舒四处乱走释放寻宝术寻觅灵玉,但董仲舒的第一站是淮南文英阁。 至于此后则可能去梁园,而后又回老家一趟。 想在长安城见到董仲舒有些难,但对拥有黑白双马的张学舟而言,他想找到董仲舒却并不算太难,只需沿着路线就必然能寻到董仲舒。 张学舟一屁股坐到地上,随后也加入了烤肉群。 “许兄弟,咱们要不要在长安城开个药铺?” 许远来长安城首要的问题不是寻求张学舟炼制多少培元丹进行修炼,而是找到一处容身之所,而后支撑正常的生活。 张学舟和容添丁混得落魄,许远显然也不例外。 看对方吃烤到焦黑的肉狼吞虎咽,这都饿到肚皮没几滴油水了。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而后有较为友善的建议。 他丝毫没小瞧对方,相较于张学舟和容添丁没有着落,农宗依旧是一个庞大的学派,许远就具备这个学派的资源。 而农宗人不喜欢长安城,相应农宗修士在长安城经营生意的几率极低。 相较于他每日出摊找皮肉伤生意,张学舟觉得依托许远谋生更为简单。 “对,开药铺,挣钱,买房子”容添丁亦快速附和道。 “为什么要买房子,咱们住这个房子不行吗?”许远吞咽猪肉疑道:“我在那边还开垦了一块地种了点菜,等菜长成就不用吃野菜了,应该能过生活!” “你寻我必然是需要炼制培元丹和锻灵丹,咱们炼丹得有一处正常炼制之地”张学舟道:“这丹药不是三天两天就能炼制出来,相应我们得谋生,我们还得修行,吃野菜只能保证不饿死,哪能修行有成!” “这房子是一个凶婆娘的,拿剑捅人的那种婆娘”容添丁道:“咱们这个房子不能住,只能临时用一下,免得她半夜回来直接捅死我们。” 依卫少儿下手的狠辣,容添丁说的这种事情是百分百可能。 张学舟也就仗着卫少儿当下身体抱恙,而董仲舒昨夜又在场,他自己夜里又不需要睡觉才临时做了雀占鸠巢的事。 若要张学舟长期住卫少儿的草房,张学舟也担心自己脑袋可能会被对方的飞剑戳破。 而修行不是吃野菜就行,疲于腹肚和肌肤时完全没可能壮大自身,即便是主父偃那种天资不凡的剑客都陷入了困境中。 张学舟等人不仅要讨生活,还要过好生活才行。 “这地方确实不能长住,咱们得去长安城找个安身的地方”张学舟道。 “可城门查‘节’啊,我这穿山越岭过来哪里有‘节’给他们查”许远苦恼道:“我连长安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这倒真是个麻烦”容添丁道:“若夫子在长安城倒是好解决,如今找谁担保去?” “事情总能想办法!” 张学舟摆摆手。 但许远暂时住城外倒是不可避免了,这说不得还得他们接济许远一番才能让对方维持正常点的生活。 (本章完) 第八百五十章 卫少儿上门 张学舟又有钱财了。 董仲舒对钱财没什么概念,有钱的时候很大方,没钱的时候寻人借钱。 对方到手的十两金锭还没焐热,办妥事情洗去晦气就送给了张学舟。 这枚金锭足以在长安城买一套平房。 长安城的平房不是贫民窟的茅草屋,而是至少有两百余平的面积,涉及主厅、主房、客房、厨房、厕所等完整构造。 但在长安城买房不是一件容易事。 缺乏了本地户口,张学舟和容添丁也只能看看能不能谋个小官方便购置。 至于许远则需要暂时在长安城外安身,靠着他们时不时接济,对方的日子不会太难。 “没想到我连药材都卖不掉”许远丧气道。 “贫民没法造册市籍,只能进城卖菜和黍米”张学舟点头道。 大多数贫民都没有‘节’,缺乏这个通行证没法办理市籍,否则卖的东西出了问题都查证不到人。 贫民们入城需要缴纳一个半两钱,而后在下午时就需要出城。 若碰上像北军驻防这种事,贫民们连入城的资格都没有,这也是长安城内物价飞涨的原因之一。 许远缺乏‘节’,进城的事还能拿钱财临时解决,但涉及购房、开店、谋生等都无法进行。 许远也从未想过前来长安城找张学舟炼制丹药是如此坎坷。 张学舟都没安居下来,自然没可能帮他炼丹。 这炼丹也不是说随便找个炉子烧一烧就能完成炼丹,而是需要环境,也需要各种调配。 “表弟,你能拿瓦罐熬制培元膏,为何要吊着这个许远?” 三人最终分别,张学舟和容添丁趁着天色迅速回长安城客馆,而许远则重新去耕种自己的那块开荒地。 归途中,容添丁也忍不住询问张学舟相关。 “一来是你和他需要培养感情,而后才有可能得到许家收藏的《尸子》”张学舟道:“他爹一大把年龄又受了创伤,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了,讨好他爹还不如和许远培养关系实在。” “这是道理”容添丁道。 “二来则是农宗的人在药材方面拥有较大的优势,咱们刚开始修行需要培元丹,但后面还会有更多的需求”张学舟道:“如果不把这个关系稳固了,我们以后想寻求药材的难度会很高!” 张学舟亲身体验过收购药材的诸多麻烦。 他想炼制一些三日辟谷散都跑断了腿,还需要王二麻子遣人去十里八乡收购,最终则是赵老爷动用大量钱财发动大量蜀郡人搜寻才解决问题。 这更无须说炼制一些中高档次的丹药。 丹药能发挥巨大的作用,但这确实是一个败家能耐,没有底蕴压根不可能发展起来。 张学舟麾下也没什么大势力,若想不断炼丹裨益自身,他也只能指望靠着关系网互惠互助。 恰巧农宗以往就是这种模式。 他低声介绍着许远,又低声提及着发展丹药的种种麻烦。 这让容添丁顿时将落魄的许远看成了财神爷。 “这个事情你交给我,我肯定能和许远搞好关系,争取他早日进城和我们在一起!” 帮助许远就是帮助自己,许远需求培元丹提升修为,容添丁也需要培元丹。 磨刀不误砍柴工,相较于自己每日瞎练的那点能耐,这还不如与许远拉拢关系来的好处大。 许远不仅仅涉及他所需要的培元丹源源不断供应,对方还拥有尸佼学派的秘典,是容添丁不可错过的人。 他下定了心思拉拢许远,这让张学舟省心了很多。 虽说张学舟当下难于修行,但若能解决身体问题,张学舟神通境之前会需求较多数量的锻灵丹,恰巧农宗修士在制造中低端丹药方面的药材较多。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张学舟深以为然。 他再次进入长安城时,只觉长安城一切如旧。 这城中没用因为缺乏景帝而沦落,更不会因为董仲舒离开而变得不同。 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嘘唏。 如景帝这种一国之君都不例外,更无须说他们这种随波逐流者。 不管他曾经在那儿掀起过什么风浪,等到风浪平息后的一切都会依旧。 邪罗斯川圣地没有变化,曳咥河圣地没有不同,昆仑圣地只是浮光掠影,大汉朝有他没他都一个样。 若偶尔有人念起他,也只是闲聊时附带一两句,随即就将话题落下。 “往古来今曰宙,这宙一词叙说的就是世间沧海桑田变化不过一瞬,不仅是我们人渺小到不值一提,即便世间万物都是如此,我们在宙中只是匆匆过客,唯有把控宙,才能铭刻印记实现永恒……” 张学舟嘘唏着这些心得时,容添丁也给予了回应。 容添丁的回应有些哲学性,但提及把控宙实现永恒时让张学舟心中一动。 他正欲和容添丁多唠叨两句,只觉头上一凉。 “你个小娘皮,你大白天往楼下泼什么……泼水给我们降暑,我谢谢你啊!” 张学舟还未抬头张口骂人,旁边已经有路人替他开口。 但对方骂着骂着就拐了个弯。 张学舟抬起头,只见他们入住厢房窗户打开,卫少儿端着一个水盆在上。 也许是急着用张学舟等人时找不到,卫少儿显得有几分怒气冲冲。 想到这姑娘能揍人绝对不废话,张学舟心中不由一突,只觉卫少儿此时拿水泼人还算客气了。 但张学舟张望向上时,只见卫少儿瞪了他一眼,而后眼中柔情万丈,目光反而放向了他身边,待得娇笑一声,卫少儿随即将窗户关了回去。 张学舟扫了容添丁一眼,又转移到一块儿路过被泼的路人身上。 “这位仁兄?” “啊?” 张学舟看了看被泼水的路人,又问了一句,对方才回神过来。 路人年轻,相貌普通但身穿富贵,腰间还佩戴着一条白玉,对方似是擅武之人,手臂上还有绑带缠绕。 隐约的血腥味传来,张学舟觉得生意很可能上了门。 “你似乎受了伤?”张学舟问道。 “嗨,我就是手臂不慎被人刺了一剑,不碍事,你们认得楼上那小娘子吗?” 路人连连摇头,踮起了脚尖不断抬头往上看,等到无法看到房间哪怕是一道空隙,他才不得不将腿收回来。 “不认得,我还以为你是来看病的呢!”张学舟晃晃头道。 “原本我是想来这西市找个擅长治疗皮肉伤的神医看病,有人说那个神医住在这个客馆里,但我现在感觉自己病忽然间全好了!” 路人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又将袖子放到鼻孔处嗅了嗅,宛如有什么异物癖好,随后是一脸尤然心生的满足。 张学舟还不曾说自己擅长治疗皮肉伤和收费公道,这个路人公子哥已经挽起沾湿的大袖朝着客馆中踏步而入。 第八百五十一章 下套 “店家,有什么好吃的快快摆上来!” 路人公子哥年龄不大,但出手阔绰,进入了客馆就让店家将最好的食物摆上来。 在食物方面,客馆显然没法和食馆相比,但在客馆中点一桌上好的菜依旧需要花费不少。 “店家,我问你一句,这楼上靠街边的窗的那位小娘子是哪户人家的闺女?” 他买了一桌菜也不怎么吃,只是随口夹了一筷子,而后就开始低声询问店家。 来客馆吃喝显然只是附带,路人公子哥的真正目的不言而喻。 钱财开路向来很好用,但被路人公子哥拉住的店家不免也是伤脑筋。 眼前这富贵少爷出手大方,问的声音也很低,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当着女眷的朋友在询问,这让他怎么回答。 这年头大家的心思都很简单,不是求财就是求人。 路人公子哥脸上的神色很明显,店家很清楚这些富贵人家娶个三妻四妾是极为正常的事情,碰到好看的女子就想捞到手。 他尴尬朝着对方笑了笑,又将目光移到张学舟身上。 “兄台,你问店家还不如问我!” 见到店家为难,张学舟插嘴了进来。 他倒不在意这个路人公子哥追求卫少儿,但张学舟怕卫少儿找对方下黑手,到时又牵扯到他。 “问你?” 路人公子哥一奇,不免还多瞅了张学舟两眼。 “你知道那小娘子的来路?”路人公子哥问道。 “这种事情掐指一算就能掐到”张学舟随口回道。 “你怕不是来吹牛的!” “我若是吹牛,你就甩我两巴掌,我若不是吹牛?” 张学舟甩了个眼色,这让公子哥儿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若你没有吹牛,你就甩我两巴掌”公子哥道。 “我甩你两巴掌做甚”张学舟笑道:“打你两巴掌又不能给我带来一点好处,说不定被你家人看到,到时候还要找我麻烦。” “我陈掌再不济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不屑做这种报复的下作事”公子哥道:“只要你告诉我那小娘子的事情,我让你甩二十巴掌!” “有种你们赌钱啊,在这儿赌什么扇巴掌,那多伤和气!” 见到这个公子哥头铁到要硬着挨十倍数的巴掌,容添丁看了看张学舟打的眼色,迅速加入劝说组。 “咱们修炼之人一巴掌甩出,打死了人要住牢,打伤了人要求医,万一自己被打死或者打伤那更是不划算”容添丁劝道:“赌钱这种事情就无所谓了,小赌怡情,咱们也不至于伤到和气!” “理是这个理”张学舟迅速点头道:“打人伤和气,赌钱不伤和气!” “赌多少你说,我陈掌有多少跟多少”陈掌叫道。 “不赌大了,咱们就赌一锭金子吧!” 张学舟随手将董仲舒送的那锭金子取了出来,这让陈掌一张脸胀得通红。 张学舟的金锭不是散金散银,而是朝廷的赏金,这种金锭一锭就是十两。 金子少有流通于普通人手中,更多是在大额交易中出现,譬如官员之间的重物、房产、宝贝等,普通老百姓用得最多的就是半两钱,那有价值的货也只是用白银进行交易。 陈掌不是赌不起,而是他身上压根没带这么多钱。 “我身上有二两白银,五百个半两钱,再加上我这枚鸣镝玉配,我再加上这套凤华阁的锦衣,我这鞋子也加上,还有这柄配剑!” 在容添丁瞅热闹不嫌事大的嘘唏声中,陈掌脸色通红,开始将自己身上值钱之物齐齐取了出来。 等到摆上诸多东西,陈掌身上已经只剩下内套的衣裳。 被容添丁又开口嘘唏嘲讽一阵,陈掌显然是上头了。 见到对方还要脱贴身衣服,张学舟不免也是伸手连连阻止。 “兄台何必如此?”张学舟劝道。 “我陈掌堂堂七尺男儿,说出的话铁板钉钉,有多少就跟多少”陈掌叫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今天带的钱少,我跟你的注一点问题都没有!” “咱们别赌了吧?” “赌,必须赌!” 赌赢了就有十两的金锭入账,赌输了就能得到貌美小娘子的消息,陈掌觉得自己怎么都不亏。 千金买一笑的人都有,他陈掌付出这点算什么。 尽管被容添丁的奚落刺激到脑袋有些上血,但陈掌还分得清楚好坏,他今天遇到了一个套,但这个套他还真非钻不可。 斩钉截铁的话中,张学舟不得不找了人证,又拿了一面竹板写上各自赌注,再让对方签了名字。 “那咱们就掐算一下这女子的来路,错了我这锭金就归你”张学舟道。 “中!” 陈掌点头。 他只见张学舟嘴中喃喃,而后一手指印在了自己的额头中央。 昏昏欲睡的感觉传来,等到片刻后他才清醒过来。 “你做什么?”陈掌惊道。 “陈公子无须惊慌,我只是做了一番掐算,当下已经算清楚了那女子的来路”张学舟宽心道。 这一锭金足以在长安城买到一套普通房产,这赌注说大不大,只是申培公嘲笑董仲舒取出之物。 但对于百姓来说,这就是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都难于累积的财富。 张学舟和陈掌这场赌注来的快,但吸引旁观的人已经有近二十,店里所有人几乎都聚了过来,又有一些人在店门口好奇探望。 张学舟一道定人术对着陈掌释放而出。 他不仅仅是需要了解对方的家底,还需要了解对方的性情,看看对方是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免得给他带来赌不起的后续麻烦。 一道道画面在他脑海中浮过,张学舟看到了色泽深沉厚重的大宅,也看到了陈掌严厉管教下的训练。 或许是天资有限,陈掌修行虽然刻苦,但不乏被训斥。 而后的陈掌又陷入了重复的练习。 在陈掌的记忆中,张学舟看到最多的画面就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苦练,而少有其他。 “原来是个雏!” 修行的时间占据了陈掌记忆如此之多,陈掌的社会经验也就有限了。 等到张学舟看到陈掌遇刺受伤时看到一道熟悉而模糊的身影,张学舟不免也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仅仅是他们在对陈掌下套,卫少儿也盯上了对方,故意制造了对方的伤势来寻求相遇。 这让张学舟顿时明白了那盆水的由来。 第八百五十二章 卫姑娘和陈掌 “这女子是外地前来长安城投亲!” “她姓卫!” 张学舟吐露的信息很简单,但又很实用。 一者是姓名,另外则是来路。 他这些信息对陈掌受用,对卫少儿也不构成困扰。 除了不曾吐露卫青和卫少儿的关系,张学舟所知也只有这么多。 “那姑娘姓卫,这一听就是好姓”陈掌脸色喜道:“你所说这些可是真的?” “保真,若你不信我们就再赌一场,我将那姑娘叫下来,你看看她是不是姓卫”张学舟道。 “我身上没长物和你赌了,但你这些事至少要验证一下,若是随口敷衍我,我岂不是吃了大亏”陈掌寻思道。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张学舟点点头,随后示意陈掌稍做等待,而后上了楼。 “我姓姜!” 张学舟刚刚推开楼上的厢房,只见躲在门口偷听的卫少儿就低声来了一句。 “你要什么?”张学舟头疼道。 “我也不要你那十两金子,你将他那二两白银和五百个半两钱给我”卫少儿道。 “行!” 张学舟在前方搞事,卫少儿在后方轻松收割。 但这个事情还真需要卫少儿帮忙,否则卫少儿一口否认,张学舟那十两金子都要贴出去。 张学舟也就当自己气运平平,认为这种意外收入锐减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贪心也没有不甘心,一口应下来还让卫少儿愣了愣。 “你应得倒是挺利索”卫少儿道。 “咱们都过命的交情了”张学舟道:“一些钱财算什么!” 张学舟那个‘过命’两字也让卫少儿心中微微哆嗦。 若非有‘过命’的事情,她哪能拿一半送一半给张学舟。 她拿捏着张学舟的胜负,但张学舟拿捏着她的性命,一旦她突发症状见死不救,她就有大概率丧命。 相应卫少儿也不敢做过分。 两人在这件事情上算是点到即止。 “我也不是故意要坑你的钱,一来是这人是我钓过来的,二来是我真的好饿,没有钱财我就要饿死了”卫少儿低声道:“我现在一天至少要吃两百个半两钱的肉食。” “好胃口”张学舟点头道。 “我这么下去很容易饿死”卫少儿道。 “你可以找一些丹药吃吃”张学舟建议道。 “买不起!” 如果说肉食还能靠着钱财买,丹药则并非卫少儿想要就有的东西,涉及交易的价格也极为昂贵。 即便卫少儿有一些炼丹的本事,但耐不住没有药材供应。 她现在满脑袋都是搞钱的念头,而后就是将这些钱财拿去买食物吃。 陈掌这一笔钱财足够缓她近十天的吃食,也让她有喘息的时间。 “你没找找你弟弟?”张学舟奇道:“他好歹是帝王身边的臣子,多少能帮上一些忙吧?” “若你问我弟弟哪家的马最好,哪种马卖价高,哪家赶马车拿的钱多一些,这些事情通通都没问题”卫少儿道:“但你问他要丹药,他哪有本事搞到好丹药!” “说不定知道呢!” “就算他知道,我弟弟存的那些钱财也不够我挥霍!” 卫少儿连连摇头,显然是不准备麻烦自己弟弟。 作为拥有炼丹本事的人,卫少儿很清楚这个行当,稍微上档次一些的丹药就要用黄金交易,而好丹则并非常人所能求购到,涉及丹药的秘方更是各门各派重要机密。 谁能炼丹,谁又卖丹药,卖的是什么价,是否需要置换物件,丹药是否放心等都成了这个行业的大难题。 只有朝廷和一些擅长炼丹的学派才有丹药,但这些都是卫少儿当下所难接触的。 低低数句话,张学舟算是明白了卫少儿所面临的难题,也清楚了炼丹师的处境。 梁园看不上他的炼丹本事,而淮南文英阁那边至少有数百位初级炼丹师。 张学舟所见的是大势力的炼丹师如同野草一般多,那只是众多炼丹师需求背后有大势力支撑,从而才有可能足够的炼丹药材,可以说淮南区域的炼丹师几乎集中在寿春城。 炼丹师依旧是稀缺的人才,尤其是有信誉且又对外售卖丹药的炼丹师。 如同诌不归那样的炼丹师在汉王朝都算是稀罕人物。 “你不是有个婆婆”张学舟问道:“她提供过你很多丹药,你再问她要一些治疗身体的丹药!” “婆婆只是看我以往可怜,才传了一些术,又给予了丹药”卫少儿沉默了一下才道:“如今我已经不再可怜,自然也再难获得婆婆的丹药。” “你这关系有点怪怪的!” 张学舟嘘唏,卫少儿也只是苦笑。 她就是有些侠义心思但能力又不足,遭遇生死时被无当圣母拉了一把,而后传授了一些能耐。 事情有些简单,她也没张学舟想象的那么神秘。 两人短暂交谈,等到卫少儿朝楼下指了指,张学舟也只得晃晃头走了出去。 “卫姑娘下楼了!” 张学舟喊了一声,这让楼下等待的陈掌迅速抬起了脑袋。 脑海中有些熟悉但又模糊的印象感涌上心头,陈掌只觉见过卫少儿。 “我一定是上辈子见过她,才让我心中有这种熟悉感!” 陈掌心中念念,只觉什么钱财,什么手臂被剑刺痛的伤都齐齐烟消云散。 在他眼中,最终只剩下了那个在楼上倒他一盆水的女子。 “这位公子,奴家刚刚疲乏,无力端水淋湿了公子,少儿给公子赔礼了!” 见到陈掌点的那一桌饭菜,卫少儿只觉腹肚不争气的饥饿了起来。 但张学舟和陈掌的赌局还没落下,她也只得对着陈掌盈盈施了一礼。 “少儿,这名字真好听!” 陈掌大喜,一张脸满是通红。 “姓名我给你问了,人也带下来确认了,咱这事儿结束了!” 陈掌一脸开心,张学舟则是被卫少儿踩了一脚。 很显然,卫少儿很想尽快结束这些事情。 张学舟也只得快速收尾。 “啊,结束,我这才刚刚开始呢?” 陈掌显然依旧有些迷糊,等到张学舟拍了拍肩膀也没回过神来。 他苦练武艺,就算参与宴会也只是见到一些宫女和某些官员家中的女眷。 宫女拘束不敢放肆,而官家女子的大家闺秀之风厚重,端庄而又守礼,让陈掌难生亵渎心思。 他哪曾遇过被女子泼水的这种事。 泼水也就罢了,关键卫少儿这种小家碧玉朝着他一笑,陈掌觉得自己见到了世间的美好,一颗心燥热到不行。 情窦初开的他哪是卫少儿这种少妇的对手。 只是一颦一笑,陈掌的心就被勾走了。 “你再帮帮我,我想认识认识卫姑娘!” 见到卫少儿双手掩着腹部欲要上楼,陈掌不免也是大急,迅速扯了扯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回头看了看陈掌,又看了看饿到用手压腹部的卫少儿。 “想认识人就请吃饭啊!” 张学舟随口提了一句,陈掌顿时就蹬蹬蹬小跑去卫少儿附近。 “卫姑娘,一起吃饭啊!” 陈掌硬着头皮上前邀请,这让容添丁不免都想吐槽这种弱爆了的搭讪方式。 但让容添丁诧异的是,卫少儿居然一口就应了下来。 第八百五十三章 卫少儿的好消息 “卫姑娘吃饭可真好看!” 卫少儿俏生生坐在长桌旁,袖口遮住嘴时,大口大口的食物直接塞下了肚。 被拉来当陪衬张学舟只是客气喝了两口水,盘子中的诸多食物已经没了踪影。 他看着自己抓住的鸡腿,又看了看卫少儿舔嘴后投过来的目光,张学舟将抓住鸡腿的手松开,慢慢缩了回去。 三秒钟后,腿肉全无的鸡骨头便被卫少儿极为文雅的放了下来。 “陈少,卫姑娘不止吃饭好看,她还特别能吃啊,你看她都吃光了”张学舟提醒道。 “能吃是福气,我妈常说会吃的姑娘身体好!”陈掌喜滋滋道。 陈掌的反应明显慢一拍,张学舟的意思更多是倾向于桌子上的食物吃光了,该继续上菜了,但陈掌更多是盯着卫少儿进食时的模样。 “陈少说再来三斤牛肉一只鸡……不,五斤牛肉两只鸡!” 看着卫少儿遮袖后的挤眉弄眼,张学舟也只得代替开口。 等到卫少儿伸出五根手指,又踢了他两脚,张学舟迅速改了口。 “对,再来点儿吃的,我还没吃呢!” 陈掌回过神来,不免也迅速催促客馆老板上菜。 又有数人依旧在不远处围观,看着这一桌子的怪人。 陈掌是地主儿子一般的傻,张学舟的盘算和神秘,又有卫少儿如同饭桶一样的进食。 众人各型各态,一个图色,一个图财,一个图吃。 这场面最终在卫少儿吁出一口长气后收了尾。 卫少儿少有说话,吃完就用袖子遮脸向着陈掌告退。 “卫姑娘,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陈掌呼道。 “她说,只要你请吃饭,她肯定来!” 卫少儿不方便开口的话,张学舟都替对方说了,看着卫少儿的拜托和多谢的手势,张学舟只觉卫少儿吊到了一个大傻子般的长期饭票。 “这是中了邪还是情窦初开被迷了眼?” 张学舟一度怀疑陈掌是不是中了什么术,才导致看到的全是卫少儿的优点,压根没注意到对方不仅是个饭桶,对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但张学舟也不搅卫少儿的好事。 依卫少儿能前往皇宫盗窃的顺利,能让卫少儿下手的对象必然是研究了很久。 即便没有他帮忙,卫少儿也能轻易拿捏陈掌。 “兄弟,你结账啊”张学舟拍拍陈掌肩膀道:“如果你想治愈右手的伤势,白天可以去西市济安药馆旁找一个治疗跌打损伤的医生,入夜可以去这个客馆二楼左首第一间房,那医生就住里面!” “噢,好的!” 陈掌一脸不曾苏醒过来的迷糊。 他看了二楼许久,而后向店老板赊了账,抱着受伤的右手喜滋滋朝着西市走去了。 “表弟,这人是不是有啥毛病?” 容添丁抱着陈掌输掉的那套锦衣,又有配剑、玉佩、鞋子等物,他只觉没法理解陈掌,最终将陈掌这种行为归纳为有病。 “人这辈子谁能没一点眼瞎的毛病!”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卫少儿正处于年轻但又带着少妇特征的年龄阶段,相貌清纯中带着纯欲感,对气血旺盛又没多少情场经验的男子堪称绝杀。 陈掌显然就是卫少儿挑中的雏儿,也陷入了情场陷阱中。 “反正我们忌女色就对了,坚决不能让女人勾引我们”容添丁最终总结道。 “见识多一些就没这个毛病”张学舟摆手道:“这种事情只能疏不能堵,越忌讳越容易上钩,没见识的甚至会在又老又丑的女人身上栽大跟头!” “那怎么可能?”容添丁叫道:“你说漂亮女人祸害人我还能理解,又老又丑的女人什么时候也有这种本事了。” “这种事情多了,只是你眼睛就盯着漂亮的看,才感觉只有漂亮女人骗人!” 张学舟想了想图尔人,不免也嘘唏。 图尔人不仅仅有人才跻身于顶层骗取重大机密,普通人也不乏行骗,骗婚这种事情发生尤其多。 干这种事情的也并非都是漂亮女子,有些女子长得极为普通,甚至于丑陋,但这些人就能找到下手的对象,也让很多人栽了跟头。 若让容添丁单身数十年,张学舟估计容添丁同样没区别,遇个姿色和才能平平的女子都会甘之如饴。 但只要见识多一些,遇到这些事情就会坦然自若,甚至于眼光放高后压根不会被迷惑。 这说到底都是一些见识方面的问题。 “我以后带你多见识一些优秀女子,从年轻就开始防微杜渐”张学舟道。 “怎么个优秀?” “有颜能打”想到容添丁的要求,张学舟不免又补了一句道:“而且身家丰厚!” “那可真是太优秀了!” 容添丁一脸羡慕。 他就羡慕有钱又漂亮还有才干的女子。 不说娶来当夫人,但凡看一看都很好。 “你们说的什么骗,什么又老又丑,什么女色,我就如此不堪么?” 等到张学舟和容添丁进了房,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容添丁很快就体会到了什么叫能打。 他手中的拿着陈掌的那点白银和半两钱还没焐热,随后就被卫少儿抢到手里去了。 “你漂亮、能打!” 张学舟指了指卫少儿,又指了指对方手中的白银和半两钱。 “还非常有钱!” “那钱是我们的!” 容添丁哀嚎了一句,等到被卫少儿扇了一巴掌,顿时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不言语了。 “你看,我们都觉得你很优秀”张学舟道:“我带我表哥上楼就是来见识一下优秀的女子!” “算你识相!” 卫少儿掂量了一下白银的重量,一时心满意足。 “你们放心,我这是落难下才不择手段了一些”卫少儿道:“平常时候的我还是很温和的,从来不乱打人!” “我相信”张学舟举手点头同意道。 “只要我能活下来,今日所取日后必有重报”卫少儿保证道。 “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报不报的!” 张学舟连连摆手。 他不希望获得卫少儿的重报,只要卫少儿惹事后不牵扯他就很感恩了。 张学舟也庆幸卫少儿还有个弟弟卫青在长安城,这让卫少儿行事时多少带点顾忌,免得株连和牵连等影响到自家弟弟。 但卫少儿这趟还真给张学舟带来了一道难于拒绝的好消息。 第八百五十四章 浮萍的深渊 卫少儿从来不乱打人,但对方喜欢拿剑捅人。 陈掌不是唯一受伤的人,如陈掌这样皮肉筋骨受伤的人还有三个,一个个都是有钱有势。 这其中又有一个人叫陈何,对方是陈掌的哥哥,还有一定的权势与地位。 陈何也被卫少儿刺伤了,只是陈何或许有了别的医疗途径,又或许对西市有专治跌打损伤的消息并不算相信,还不曾前来寻张学舟医疗。 如今卫少儿找了陈掌这个管吃饭的凯子,剩下的疗伤对象就交给了张学舟,能在这些人身上拿多少钱则是张学舟的本事。 “你这么说我还真要去西市出摊了!” 张学舟看了看天色,本想过掉这一天的他觉得能去西市出个晚摊。 一来是陈掌这个客户是必然遇到,若能碰到其他人,那也算是他客户大爆发。 这种没病制造病的方式风险很高,但这确实给张学舟带来了客户。 张学舟朝着卫少儿拱拱手,任由卫少儿对容添丁做检测,而后出了厢房。 “表弟,表弟,我要跟你出去见识优秀女子!” 见到张学舟被卫少儿支开,容添丁不免大急。 但他身体被卫少儿用手扒拉了数下,身体一时动弹不得,也只得躺在地上干叫。 “何必出去见识优秀女子,难道你不觉得我好看、有能力、又有钱?”卫少儿道。 “你……你很优秀!” 术法者近战实力不如擅武者,何况彼此还有巨大的境界差异,就算张学舟在这儿也得挨打。 容添丁最终甘心躺在了地上,任由卫少儿搞身体检查。 他现在对优秀女子确实有些免疫了,这些外表年轻貌美的女子皮囊下简直是一颗恶魔心,如果没有对应的实力又或条件,双方压根不可能产生平等,更无须说和对方发生一点什么。 “奇怪,你身体内似乎形成了术法湮灭之甲,为何我的术法湮灭之甲没有你这么全面?” 如果不需要寻找张学舟治疗伤势,卫少儿的目的不难猜测。 同样服用了少量祖龙精血,容添丁因此也成了卫少儿参考对比的对象。 身体越弱,修为越低,所能承受的祖龙精血也就越少,尤其卫少儿给容添丁的祖龙精血不曾进行炼丹,血液中充斥着狂暴的力量。 按正常的道理来说,容添丁服用祖龙精血的效果应该较差,至少要较之卫少儿服用的效果差。 但卫少儿觉得容添丁体内的情况较之自己要好。 仿若无数毛细血管密布身体的每一处,容添丁体内的术法湮灭之甲已经完全形成了。 这种术法湮灭之甲最多是防一下走脉境修士的低端术法,而这个境界的术几乎都属于废材,相应容添丁这层术法湮灭之甲暂时发挥不出什么效果。 但容添丁的术法湮灭之甲完整性让卫少儿极为羡慕。 对方当下甚至少有身体负担。 有了这个术法湮灭之甲的引子,只要容添丁不断修行,不断增强妖力培养,这种术法湮灭之甲同样具备一定的成长性。 而卫少儿的术法湮灭之甲跨越了太多距离,几乎匹配到了她的修为境界。 这种匹配带来了沉重的身体负担。 “你身体是如何渡过这道术法湮灭之甲形成时侵蚀的需求?”卫少儿问道。 “什么术法湮灭之甲,什么侵蚀,你想干什么……啊,我配合!” 被甩了一巴掌后,容添丁老老实实交代了自己当时的感知,又有张学舟提供的培元膏,还涉及董仲舒的浩然正气诀恢复法力。 “原来你是这么撑过去的!” 容添丁极为配合的盘问让卫少儿搞清楚了一些事情,她也清楚了为何张学舟建议服用丹药的原因。 容添丁是术修,服用的是恢复法力的丹药,而卫少儿是武修,需要服用恢复气血的丹药。 容添丁船小好掉头,极易找到适配的丹药,她哪来那么多配套的高阶丹药服用,更无须说找到恢复气血的术进行配套。 “这要如何是好?” 卫少儿体内不仅仅是有小生命在吸食母体气血,而且还有术法湮灭之甲不断蚕食她体内气血。 依靠肉食补充气血终归只是下下策。 搞清楚了容添丁解决问题的方式,卫少儿的目标也明确了下来。 但她不免也发愁如何找到足够的气血丹药来支撑身体需求。 吊着陈掌这种凯子请吃饭也就罢了,一顿只是吃掉几十上百个半两钱的肉食,但凡对方撑不住她吃喝,卫少儿就换下一个目标。 但一枚低档次的气血丹药价格不菲,至少需要一金甚至数金,而高阶气血丹药价格更高,也非常人所能接触,想让卫少儿找到合适下手的对象很困难。 她不免也犯了愁,只觉前途渺茫,甚至于生存都会出现问题。 “若我回公主府那边,也不知……是了,他家也不富有,别说支撑我气血丹药,吃怕连吃喝都承受不住!” 卫少儿依靠的人很少,她没法祸害自己弟弟,但所依托对象的家境也有限。 没有帝王之家的底蕴,她冒然使用帝王所用之物也难于承受后患。 这让卫少儿不断思索也不断有后怕。 一瞬间的死亡只是让她恐惧一时,但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步入的死亡,卫少儿再胆大也难于承受这种心理煎熬。 她一时自言自语,一时又低泣,一时又愤恨,一时又后悔,种种情绪完全陷入了失控。 “表弟说的没错,如我们这种浮萍踏错一步就是深渊,连试错的机会都不会有!” 看着情绪近乎崩溃的卫少儿,容添丁心中不免也暗惊,愈加认为张学舟所言是吃过无数苦头换来的教训,属于正确到不能再正确的经验。 卫少儿当下至少还能凭借美色作为支撑,若自己落到卫少儿的境遇,容添丁不知道自己能出卖点什么。 “还好我有表弟!” 容添丁觉得自己卖无可卖,就算他愿意献出皮肉,那也没有富婆愿意接受。 但容添丁一颗心最终也安稳了下来。 卫少儿的弟弟做不得用,他的表弟非常有用。 只要张学舟不倒,容添丁觉得自己就不会倒。 第八百五十五章 曲逆侯 “跌打损伤了,治疗跌打损伤了!” 西市济安药馆旁,陈掌就在这附近来回转悠寻人。 张学舟后脚一步到,等到竖起牌子,他也开始进行吆喝。 “神医,我有病!” 听到了吆喝的声音,陈掌顿时就将脑袋调转了过来,从数十米外快步走了过来。 “有点奇怪,神医,我今天看到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天衣化成了药店医师的穿着,又摆正了姿态,张学舟的模样确实正经了许多。 这让陈掌看了数秒,只觉今天碰到的人长得有些相似。 “公子,我看你脸乏桃花之色”张学舟道:“手受了伤还如此气血涌动,你这伤只怕是愈合一点又裂开了!” “神医啊”陈掌惊呼道:“你连我撞了桃花运都知道,我跟神医您说,我今天撞见一个小娘子,那长得可好看了,我只要想到她,我这心就嘭嘭嘭的跳,你看我这手上的血冒腾的压根就止不住!” “这血冒得费钱啊!”张学舟嘘唏道:“你气血旺盛流个两三天都没事,那身体弱一些的如你这般流血早就得躺床上了!” “我身体倍棒的,一时半会流不死”陈掌道:“有人说您施法治病靠谱,您能给我治这个病吗?” “能!”张学舟点头道。 “那给我治!” 陈掌伸出胳膊,又小心翼翼解开了缠绕的布带。 青色的药膏混合着污血顿时迎面而来。 张学舟不免也惊叹卫少儿这小娘皮下手挺狠,除了大动脉没切,该深的地方深,几乎要碰触到手骨。 如果没有强力术法进行治疗,陈掌这种伤势痊愈至少要养两三个月。 但伤势重有重的好处,张学舟施法次数多,收费也必然提高。 而且陈掌也不是穷困人家,张学舟收费心安理得。 “你得出钱”张学舟道:“我没钱不治病!” “您要多少?” “你给多少?” 在蜀郡城经历过被赵老爷嫌弃收费低廉的事情,张学舟此时也不乱开口,想看看陈掌这些公子哥儿能拿多少。 这也方便张学舟判断另外三个冤大头可以出多少钱财。 “只要你治得好,我出这个数”陈掌竖起一根手指道。 “这是多少?”张学舟疑道:“你明说!” “十两白银”陈掌道。 汉王朝的金、银、半两钱兑换一直很混乱。 金锭稀少,只作为大额交易出现,官方标准是一两金等于三两白银,又等于一贯(一千个半两钱)。 但作为实际流通时,金银和半两钱的兑换并不以指导价进行。 金极少流通,兑换半两钱几乎与普通人没啥关联,这让金价较为稳定。 但白银和半两钱则是在富人和普通人中广为流传,也造成了一定的兑换波动性。 白银价格最高时几乎等同于金价,也就是一贯钱,而最低时则是三百到四百个半两钱之间。 想碰到行情低迷的情况较为少见,陈掌这十两白银价格市场价格在六贯钱到七贯钱左右。 “成交!” 张学舟思索清楚兑换率,迅速应下。 难得碰到陈掌这种不长眼的贵人送钱财,卫少儿又没在附近,张学舟也是速战速决。 “交钱”张学舟伸手道。 “我能不能赊账?”陈掌弱弱道:“我今天和一个长得和您很像的人打赌,将身上钱财和重物都输光了!” “那真是抱歉,我治疗您伤势也要赊账了”张学舟摊手道:“我是术修,术法治疗了你伤患就没法力再治疗其他人,万一碰到其他带钱财来求医疗的人,那我岂不是吃大亏!” “治病也能赊账啊!” 陈掌一脸失望。 但张学舟说的是实情,若其他人拿钱财来治疗,对方又拿不出本事,这就耽搁做生意了。 他也只得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前来张学舟的摊位。 “你不如早点坐马车回家取钱”张学舟建议道。 “我……我这个月大手大脚了一些,月供都花完了,想凑齐钱财需要等到下月才行”陈掌丧气道。 “你可以朝别人借钱”张学舟道:“钱财借了可以以后还,但伤痛的痛就是痛了,这种感受没法消退!” “那你能不能借我十两白银?” 卫少儿选择陈掌下手果然是有原因的,对方的智商让张学舟无力吐槽。 兜兜转转一大圈,对方最终绕到了张学舟身上。 张学舟也不干这种事。 他经历过诸多,只信当时到手的好处,压根不信什么赊账和将来。 但凡他这么干,他这个生意就没法做了。 “抱歉,我没钱!” “没钱啊,那我再找其他人去借一借!” 陈掌嘘唏了好一会,最终又不得不将白布缠绕了回去。 但他的神情依旧是兴奋居多,并没有因为治病不得而减少。 看着陈掌兴冲冲而走,张学舟也只得再次吆喝,希望能吸引到另外三个凯子。 他和陈掌的瞎聊倒也不算完全浪费时间,张学舟至少清楚了针对这种伤势又有陈掌这种身份的人该收多少钱。 张学舟叫唤了好一会,眼见天色渐黑,周围诸多人都收了摊子,他也只得收了专治跌打损伤的木板收摊。 “哥啊,这就是神医所在的客馆!” 摸黑回到客馆时,张学舟只见客馆外停了两辆马车,又有陈掌略显兴奋的声音。 “若你说的那神医能治咱们的手伤,那十两白银哥哥替你出了!” 另一个声音则是较为沉稳。 “看,那个神医回来了,还好我们没坐马车去西市!” 张学舟整理了衣服进入客馆时,只听陈掌极显兴奋,伸手就朝着张学舟指向。 “哥,你不知道,和我今天打赌的那个人与神医长得很像”陈掌道:“如果他们站在一起,我觉得跟咱们兄弟相貌没区别!” 陈掌年岁二十余许,另一人则是成熟面孔,看上去较之陈掌大十余岁。 利用定人术试探陈掌时,张学舟也曾看到过这张面孔。 “原来是他哥,我还以为是他爹!” 定人术得来的画面依旧需要判断,否则便会出现张冠李戴的问题。 他谨慎守心时也看向了陈掌的哥哥。 “大胆,见了曲逆侯还不下跪!” 客馆之中,除了躲在角落的老板和小二,这客馆中除了陈掌一行并无其他人。 听着仆从声厉的叫喊,张学舟算是清楚了客馆中为何没人。 “对不起,进错客馆了!” 还不等对方的杀威棒落下,张学舟扭头就走。 “哎……等等,神医等等!” 曲逆侯端坐正堂。 作为侯爷,医官都是上门给他医疗,不乏各种小心翼翼。 若非陈掌的坚持,他都懒得来看这种江湖游医。 下人为何使唤杀威棒,这自然是有他的授意。 但这通杀威棒落下打了个空。 眼见对方踏入门内的一只脚收缩了回去,转而扭头就走,曲逆侯也没法让人出客馆外抓着对方打一顿,他也只得迅速起身。 他身体如大雁一般凌空飞出,张学舟才转了个身向前走两步,而后发现曲逆侯已经站在了他前方数步之外。 第八百五十六章 疑心 成就功名官至极品时有个形容词叫拜相封侯。 相是宰相,候就是曲逆侯所处的这个位置。 这是非皇室一脉所能到达的最高成就,即便是世袭的爵位,那也是尊贵不凡的存在。 张学舟施展定人术时见过陈掌记忆中的高墙大院,但他也没想到这直接牵扯到了一位侯爷。 承受祖辈的红利,这些人的起点就是汉国除皇室一脉以外者追求的权利终点。 只要不犯大错,这些人的爵位还能继承下去。 相应这种人的权势和关系网都极为深厚,家底也非常人所能想象。 张学舟觉得卫少儿简直疯了,居然捅到这种人身上。 他初时以为卫少儿只是打伤了某某官员的子女,没想到卫少儿直接挑了顶尖的打。 但凡被曲逆侯发现猫腻,这就是毙命的下场。 相较于年轻的陈掌,曲逆侯的修为极高,张学舟踏步的短短时间就已经站在了他前方。 “神医等一等,我那下人是个没眼色的,还望神医妙手疗伤!” 曲逆侯身体微躬行礼。 他身材伟岸,面色又带着数分不怒自威。 等到脚底踩踏稳固,他袖袍一展,已经将动用浮空术的法宝收了回去。 能疗伤的术法不算多,而能治愈手骨经脉伤势的术更少,大多数人都是采用丹药止血和药膏敷刺激肌肉生长。 军区的高级军医有不少人源于医家学派,都会一两手疗伤的术。 但若要论术到病除则只有北境军区能做到。 这是以李广为首建立的医疗体系,相应的学习流程堪称苛刻,即便王孙都少有接触,想要疗伤更是存在规矩,即便曲逆侯也难于动用北境军区的军医疗伤,更无须说请动李广。 在陈掌所获得的消息中,他们所寻的这位神医有术到伤势近乎痊愈的本事。 这些消息源于一些北军小将,涉及的人有数十。 这让曲逆侯有兴趣,最终也愿意跟着来看一看。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是个滑溜的货色,还没进门就准备溜了。 这让他很是怀疑这种人是否具备真本事,又是否依托一些障眼法在行骗。 他口中称‘神医’,但脑海里思索的则是要翻出张学舟的真面目,如此也能让陈掌长点记性,不要见谁都信。 曲逆侯挽起右手的袖子,同样露出一截手臂。 在他的手臂上同样有一道剑伤,但又较之陈掌伤势要轻多了,包扎的白布几乎看不到血迹,只有一些药膏的淡淡香味。 卫少儿能压倒陈掌是因为陈掌武艺不济,陈掌在年轻人中的出色远远无法和卫少儿这种妖孽相比。 而曲逆侯被卫少儿所创伤的原因更多是在于修术法者近战实力一般,防不胜防下遇刺是很正常的事情,何况陈掌遇袭时他还出力保护了这个弟弟,从而导致手臂受创。 “侯爷的伤势已经治疗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走术法捷径”张学舟凝神注目后道:“我修为浅薄,为侯爷这种修为深厚者治疗也困难!” “你只是说困难而已,那就没有到难于治愈的地步”曲逆侯笑道:“既然你能治,那就请好好治疗我一番,十两白银的钱财不是问题!” 对底层千难万难的钱财,对侯爵之家确实不构成困扰。 别说是治愈伤势,就算曲逆侯请人宴会花费的钱财也不止十两白银,而涉及修行、人情往来等方面则是更多。 若能治愈自己的手伤,曲逆侯至少觉得这十两白银价有所值。 若不能治愈自己的手伤,甚至术法中残存了猫腻,那也莫怪他回击无情。 他是侯爷,不是三岁顽童可以被骗来骗去,欺君是大罪,欺骗侯爷的下场同样不会太好。 他伸出手臂,客馆中又迅速走出两个身材粗壮的仆从,持着刀剑站到了张学舟身侧。 “那就劳烦侯爷取下这捆扎伤口之物,而后清洗干净伤口,尽量将自己涌动的法力平息下去,免得我施术无功!” 张学舟皱眉了数次,又不断估算着曲逆侯和虎力妖王的修为差。 修为高一层,身体对法力的抗性也会增添一层,这导致张学舟的术法施法效果会被削弱。 若太清真术的水准一般般,碰上一些高修为的修炼者同样乏力。 张学舟也只庆幸自己太清真术水准还算靠谱,而祸害他的阳魄法身也提供了术法增幅效果。 这让张学舟不想治疗曲逆侯这类人,但他又并不过于惧怕治疗这种人。 再怎么说,他重复施法下还是可能具备愈合对方伤势的能力。 “侯爷不可,这是淳于医官给您调养的药贴,她曾经叮嘱过您伤口未曾痊愈时不要取下!” 张学舟身边一个持剑仆从低声提醒,又有另一个持刀仆从目光不善看向张学舟。 世上有真术,也存在假术。 真术是真本事,假术则以技巧为主,又不乏坑蒙拐骗。 张学舟不被人信任的原因很简单,张学舟年龄不高,修为可以猜测,而沦落到摆摊的境遇确实让人很怀疑是不是江湖骗子。 治不好在其次,将原来的医疗手段破坏就得不偿失。 张学舟一番叙说,曲逆侯不免都有微微皱眉。 “哥,要是你不方便治,可以让我先治疗”陈掌跑出客馆高兴道:“我修为浅好治,那些药膏没了我再找人贴一副就是!” 曲逆侯是一种待遇,而陈掌这个家族旁系成员又是另外一种待遇。 至少陈掌的身份还轮不到淳于医官出手,相应请其他低一级别的医官难度也没那么高。 “也罢!” 曲逆侯最终点点头,任由陈掌先做测试。 “交钱!” 张学舟治疗曲逆侯没十足的把握,但治疗陈掌就简单加轻松了。 他开口索要诊金,这让陈掌眼巴巴看着曲逆侯。 “去取十两白银!” 曲逆侯淡声吩咐,那持剑的仆从顿时应下朝着客馆外的马车而去。 十余秒后,这个仆从已经捧着一锭足重的银锭而来。 “治吧,有本事就将那银锭拿走!” 曲逆侯接过银锭,随手朝着客馆中的方桌一抛,那银锭稳稳落到了方桌中央。 “希望是碰上了不长眼的贵人!” 张学舟心中念叨叨了一句,而后笑脸迎向陈掌。 等到让店家端来了一盆水,他将陈掌包扎的白布扯了,又将敷在手臂上的青色药膏不断洗净。 一条长近两寸的翻皮伤口也显了出来。 这道伤口虽然已经有了初步的结痂,但发炎、红肿、部分处流血已经不可避免,甚至还有部分处有发脓的症状。 “这伤口是短剑所划伤,这柄剑薄且短,而且锋锐无比,又必然缠绕了丝线之物,逆贼藏身于我等视觉暗角处远掷出手,才导致我等受创”曲逆侯道:“对方出手后应该混迹在人群中,随着人流混杂而远离了现场!” 再次看到创伤口,曲逆侯不免也叙说着遇袭者的特征。 “嘶,我听说田恬和周建德也被刺伤了”陈掌疼呼道。 “恩,武安侯和平曲侯家中也遭了不幸,万幸的是那逆贼可能心存顾忌,没有到当街杀人的地步”曲逆侯眼睛微眯道。 看着痛呼的陈掌在短短片刻后就变成了舒坦发声,曲逆侯在觉察张学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之外,不免也怀疑众人受创的原因是否与医疗资源相关。 一个江湖游医显然没那么大本事让人袭杀侯爵世家子弟,这也让他将怀疑的目光换了个方向,放在了前来长安城护卫新帝安危的未央宫禁卫长李广身上。 第八百五十七章 需求 “好本事,你能耐不低,为何没有在长安城混个一官半职?” 陈掌伤口愈合,曲逆侯也去了捆绑的膏药,削去腐肉后请求张学舟医疗。 痛楚尽去的伤口愈合感传来,曲逆侯只觉顽疾去除后是浑身的舒爽。 他示意下人再去取十两白银前来,又开口询问张学舟。 “我们一直想在朝廷混个一官半职,我还想在长安城买房呢”张学舟道。 “哦?”曲逆侯疑道:“你求官很不顺利?” “我们后台最近倒了,没法举荐”张学舟点点头道:“如今只能等陛下广招天下能人异士,看能不能进去混个一官半职!” “你还有后台”曲逆侯诧异道:“这后台还倒了?” “朝廷最近都是提拔人,倒掉的人不多吧?”陈掌插嘴道。 “没有”曲逆侯摇头道:“朝廷近期没有官员下放外地!” “我们后台是董夫子,他昨天才被赶出长安城”张学舟提醒道。 “董夫子……董仲舒?” 张学舟的术法水准确实相当不错,曲逆侯心中刚萌生举荐的心思,但听到张学舟的后台,这让他迅速放下了心思。 他的侯爵位置固然是高,但他背靠朝廷,只是属于朝廷一份子,而儒家学派则是一个庞大的团体,甚至是当今陛下准备重用的学派。 申培公和董仲舒的事情在高层之间传了半个月有余,曲逆侯很清楚这其中的恩怨。 申培公所打击的就是他需要避讳的,若申培公将董仲舒打下去,他又将董仲舒的人拉上来,这无疑是和申培公为首的整个儒家团体作对。 曲逆侯的心思来的快,消退得也快。 “等到董夫子回长安城,你想必是能平步青云的!” 曲逆侯丢下一句话,而后已经起身踏步走向客馆外。 又有陈掌恋恋不忘看了数遍二楼,直到没有看到卫少儿任何开门又或下楼的迹象,他才一步一顿跟了上去。 “这位侯爷的心思挺敏锐!” 张学舟注目着曲逆侯和陈掌出客馆,而后才将桌上那两锭白银收入袖中。 曲逆侯不同于一般求治病者,对方不仅仅是在核查他医术水准,还核查他术法来源。 直到张学舟搬出了董仲舒这个倒霉鬼,曲逆侯才迅速放淡了心思。 儒家术法广而博,他提及董仲舒属于后台给自己术法来源找了一个借口,而董仲舒的境遇也让曲逆侯没有插手的念头。 眼下的长安城谁帮董仲舒,谁就是和申培公对着干。 谁都清楚儒家学派人数众多,必然会让一些人下台。 若被儒家人抓了把柄,即便曲逆侯也要舍弃数道关系,甚至会被持续打压。 他抽身得极快,也将关系止步于钱财和术法的交易,不再想着将张学舟这种医疗型术法人才捆绑。 马车在轻微的转轴声中远去,整个客馆宛如松了一口大气,一些人也开始敢将脑袋探出来观望。 “表弟,咱们这儿似乎有一些病人!” 容添丁在二楼低呼了一声,一时‘哎呀’‘救命啊’‘打死人了’此类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侯爷清场,有一些外地人的江湖人没长眼,都挨了板子!” 直到客馆老板解释,张学舟才知道客馆在此前发生了什么事。 “谁能想到朝廷的侯爷能来这种地方,谁能给点药,我屁股被打烂了!” “那个张龙和赵虎真是凶神恶煞的,我就是说了一句‘装什么犊子’,他们下手那么狠!” “我没想到自己闯荡江湖的真灵境实力在他们眼中是如此不堪,哪位有止血散救救急!” …… 老板有解释,而客馆下榻的房间中也不乏一些人在曲逆侯离开后叫囔。 张学舟不免摇了摇头。 入账了二十两白银,他对一些小钱小财就没那么看重了。 而且这些江湖人口无遮拦,又被曲逆侯所惩罚,救治的生意不好做。 他给曲逆侯连连释放了十六次太清真术,此时也不干辛苦事和得罪人的事。 等到朝着客馆老板索要了肉食,张学舟提着半斤牛肉上了二楼。 “怎么还没走?” 等到容添丁拉开厢房们,张学舟只见卫少儿依旧坐在房间里。 此时已经入夜,张学舟想想卫少儿的霸道,他不免也大感头疼。 “这婆娘将我摞倒剥了衣服检查了好一会儿,然后又问了一些事情,而后就在那儿哭,直到那个什么侯爷过来才停下来,但人一直没动”容添丁简短解释道。 “曲逆侯已经走远了”张学舟提醒道:“此时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你可以下楼了!” “你说我还有救吗?” 卫少儿抬起头,一脸泪痕依旧未消,她脸色难看询问向张学舟。 张学舟已经给容添丁解决了吞服祖龙精血带来的弊端,对方显然是知晓问题所在,也应该知晓如何解决她身体的麻烦。 但知晓解决的方式,想要达成相应的条件会无比艰难,这甚至让卫少儿看不到希望。 容添丁是走脉境的小修士,她是化体境修士,两者之间隔了四个大境界,相应的丹药需求完全不同。 按容添丁提供的说辞,她至少要预备化体境的气血丹十余枚,一旦觉察身体不对劲就需要服用。 服用气血丹会产生极为强烈的身体刺激,这其中可能导致她宫血的事情和相应的副作用另提,最重要的事情是卫少儿完全支撑不起如此庞大的丹药要求。 这是一笔让她近乎绝望的高质量丹药。 “我只能帮你止血!” 张学舟沉默了一下,而后示意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强力止血给卫少儿带来了一定量的进食需求,但对方对气血庞大的需求更多是源于妖力,这种妖力会不断增强,直到肉食难于满足要求,从而需要服用丹药撑过去。 卫少儿需求的气血丹药水准类似于他在邪罗斯川圣地冲击造识境的强效锻灵丹。 这是诌不归亲自操刀,又有羊力等妖王全力配合供给,才让张学舟服用数枚强效锻灵丹轻轻松松冲击境界。 但这是一般修士所难于达成的条件,即便是一些圣地也少有如此奢侈。 不得不说,张学舟修行时花了大力气,更是花了大价钱,所耗费之物让一般修士望尘莫及。 至少这是当下的卫少儿所难于完成的事情。 “我觉得她可以继续去勾搭有钱又有势的傻子”容添丁道:“但凡一个傻子能给她一枚大丹,只要勾搭十几个大傻子就能完成需求了!” “表哥好建议!” 张学舟赞了一声。 这让卫少儿凝望了容添丁数秒,硬生生止住了想要打人的念想。 世上没那么多傻子,尤其是需要修为踏入到卫少儿这个境界的傻子。 没什么人在低境界就去预备很多高境界才需要服用的丹药。 只有在她这个修为境界,对方才会需求到这个境界的丹药,也才有可能具备这个境界的丹药。 第八百五十八章 重报 容添丁出了一个馊主意。 张学舟深表赞同。 卫少儿嗔怒了数秒,而后才回神过来。 如果无当圣母不再以救苦救难的形象出现,她当下只剩下这条路。 这是她为数不多能利用的美貌资本。 但卫少儿确实找不到这么多傻子,哪怕是长安城这种高端修炼者汇聚之地也不例外。 能修行到她水准的没几个傻子,可以将自己冲击神通境的丹药拿来送给她。 “你们有什么迷魂类的术法吗?” 再漂亮的皮囊也难于迷惑如此多数量的大修炼者,卫少儿不免也询问了一些其他旁门手段。 让卫少儿有些失望的是,张学舟和容添丁居然不是这路货色。 “没有没有,我们没这种打家劫舍的本事”张学舟小心翼翼道:“若不然我们现在也不用每日出摊挣点辛苦钱!” “你说我每日去刺伤人,而后让他们来你这儿治疗伤势行不行?”卫少儿思索道:“我尽量将他们伤得重一些,你到时向他们索要各种丹药又或大药,咱们可以对半分!” “曲逆侯今天就在盘查我的来路,如果你不希望我早点死,我希望你少干点这种事!” 张学舟连连摆手。 他已经算是胆大的了,但相较于卫少儿这种胆大包天的人明显要逊色一筹。 至少张学舟没胆子敢这么跟卫少儿合作。 他想有挣钱的命,也想有花钱的命。 张学舟在长安城是求一方安稳之地,而后吊着汉王朝的气运寻求向上,而不是来长安城冒大风险。 他现在也算是拖家带口求发达,压根不想落到株连九族的下场。 卫少儿这个建议被他直接否决。 软中夹硬的话说出来,卫少儿只得不甘心放弃了这个计划。 “你现在又不是马上就出问题,咱们慢慢想办法!” 介于卫少儿此前有临死拉人下水的行为,张学舟和卫少儿商量时都显得极为小心,生怕对方忽然不想活了直接暴起伤人。 “你还有什么办法?”卫少儿低声问道。 “慢慢想,总归是能想出办法”张学舟宽慰道。 “如果你不想勾搭十几个,那你就使劲祸害那什么陈掌,反正他们家是侯府,总归是祸害得起”容添丁道。 “这话不无道理”张学舟点头道:“只是陈掌看起来有些呆,但这个曲逆侯看上去并不好糊弄,别发展到生死大仇了!” 若一般的官宦之家,家底确实难言。 但作为累积了数代的曲逆候府,对方的家底或许超出常人想象。 至少曲逆侯花十两白银和北军小将们花十个半两钱态度相近。 相应曲逆侯府家底或许经得住卫少儿折腾。 更为主要的是陈掌对卫少儿较为痴迷,可以做进一步试探。 短短数句分析后,卫少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镇定了下来,准备尝试这种将一头羊薅到底的方式。 至于什么生死大仇,卫少儿也管不得那么多。 她都已经是面临生死的人,甚至于一尸两命,哪里还会在乎生死大仇。 但凡她不泄露卫青的消息,这桩事影响不到任何人。 “如果我能活下来,日后必有重报!” 卫少儿拱拱手,而后从窗口处一跃而过,随后钻入了旁边的厢房中。 她最初想着横行天下行侠仗义,如今的念头中显然少了猖狂,而只是想保住性命,至于将来则是将来再说。 “她说有重报,会不会是对我们进行重大的打击报复?” 张学舟搬离原来的客馆,但卫少儿随后紧盯而至,这种冤魂不散的行为让容添丁有些担忧。 他颇为警惕朝着旁边的客房看了一眼,而后才低声与张学舟交流。 “也可以这么理解!” 张学舟点点头,照例同意了容添丁发表的看法。 别说容添丁心惊,张学舟也被卫少儿搞得有些后怕。 他甚至有念头远离长安城躲一躲。 但张学舟最终熄了这种心思。 再怎么说容添丁活过来和卫少儿有一定的关系,而且他还借助卫少儿认识了无当圣母,从而驱除了晦气。 张学舟也没那么没心没肺,只要卫少儿情绪依旧稳定,他愿意做一定程度的合作。 而且他们和卫少儿的合作不赖。 张学舟抛了抛到手的两锭白银,只觉再加上董仲舒那锭金子,他们能买到一个较为靠近富人区的房子。 富人区房子少一些嘈杂,治安也要更好一些。 若还能得手一些钱财,他们或许还能挑到一些更好的房产,而不是在长安城最差的那批房产中寻求性价比。 “术法湮灭之甲?” 等到张学舟宽慰了容添丁一番,容添丁的情绪也镇定了下来,开始提及从卫少儿那儿得知的消息。 这让张学舟回神了过来。 “原来你体内的那层东西能湮灭术法威能,怪不得你体内的南明火最终止住了!” 容添丁体内的术法湮灭之甲威能非常低,低到仅仅能湮灭低修为阶段的术法,但容添丁自己释放的南明火就在这个低端行列。 火焰最终熄灭,而阴晦的尸气也随着太阳照射与气血冲突消散,最终让容添丁捡回来了一条命。 “你这个能耐值得发展一番”张学舟道:“有这种能耐你就不怕别人拿南明火来烧你了。” “这要如何发展?”容添丁头疼道:“我总不能去杀两条龙来喝血吃肉吧?” 同类性质的妖力可以叠加发展,容添丁只要想到自己需要屠龙,他这种找死的念头就迅速低了下去。 “不一定要龙,相似相近也没什么问题”张学舟道:“我在十万大山一处湖泊那儿看到过一种蛟鱼,那鱼夹带了一丝蛟龙血脉,应该是有几分作用。” “表弟你见识真多”容添丁惊叹道。 “我还见过一种金龙鱼,那个吃一吃应该也是有用处,这能耐不能急,咱们慢慢来,有机会就搞一搞!” 术法湮灭之甲的提升显然难之又难,否则卫少儿没必要服用那么大的份量,而皇室也早已人人身怀术法湮灭之甲。 但张学舟对容添丁发展这种能耐也不心切,大抵是有机缘就参与一番,没机缘就打这么个基础也罢,强行追求反而舍本逐末。 而且发展妖力并不见得就是明途。 对容添丁来说,尸佼学派的传承才是根本。 第八百五十九章 官二代们 田恬是武安侯田蚡的儿子,周建德是平曲侯周坚的儿子。 武安侯田蚡是朝廷新贵,属于新帝上位后拜会的侯爵,在如今的长安城中与申培等人一样炙手可热,也与申培等人关系较好。 平曲侯周坚不算出名,但他的哥哥则是景帝一朝时的周太尉,而祖上更是有能人,家族势力厚重。 有曲逆侯的验证,又有陈掌的倾力推荐,腿部受创的田恬和后背被割了一剑的周建德在第二天抬到了客馆中。 “那李广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家出百金请他施术,他理都没理”田恬怨恨道。 “我们家也没请动李禁卫长,他说守卫陛下职责繁重,肆意调离容易诱发歹徒袭杀陛下的可能!” 周建德亦是嘘唏。 李广理由充足到他们没话说,也没人可以担责新帝可能遭遇的风险。 虽说他们都是一方高官之子,但都没请动李广救治,只能请医官施术和敷药,又趴在家里养伤。 这也是陈掌还能四处溜达找医生,而两人并未前来的缘故。 若非看到陈掌伤势已经痊愈,两人还会继续趴在家中。 “神医,十两纹银,但凡你治好我,这一两都不会少”田恬抱着大腿叫道。 他大腿伤到了内侧,也擦伤到了命根子,田恬站又不能站,看歌舞也不能看,女色更是不能接近,修炼也只能终止,这道伤口几乎让他失去了人生的乐趣。 十两白银对他而言只是将平常的零花钱取出一些,若能换来伤口愈合是再好不过。 “我也愿意出十两纹银求医!” 周建德趴在木板上,亦是极为不喜自己受创地方。 他就是出门看个花灯,哪曾想到人群拥挤时被人在后背割了一剑。 他当下能站能坐,但不能正常躺着入睡,也受够了折磨。 如果不是陈掌和曲逆侯治病只花了十两纹银,他出个更高价求医都没问题。 “百金!” 听着田恬提及请李广出手的代价值百金,这让张学舟羡慕不已。 同样是治愈伤口,施术的人不同,价格就有不同。 但凡李广随便出个手,数百金就已经到手了。 层次不同,挣钱方式不仅不同,而且涉及的金额也完全不同。 想到自己此前十个半两钱就施术,张学舟心中不免羡慕不已。 但他也不太过于贪心。 相较于刚入长安时,他眼下的财富何止是翻了十倍不止。 但凡这种冤大头多来几个,张学舟觉得自己小日子会过得很舒坦。 他盘算过自己的运道,觉得自己拿十两纹银的医疗诊金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来是曲逆侯、陈掌等人是朝廷高官重员的家族二代,对张学舟来说算是半个贵人。 二来是相较于李广的收费,他这点只能算是这些人正常花销,收费并不过分。 而第三点原因则是医疗完这四人,张学舟摆摊收费价格也必须上调,免得被这些人诟病,这让他普通客源流失会非常严重,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生意。 但张学舟也不过于介意,他这一波开张已经够吃好一段时间。 而且他不做跌打损伤的生意还能做点其他,而等到这波事情彻底平息,他又能回归老本行。 “两位不要着急,我恢复一些法力就给两位治愈伤势!” 田恬是修术法者,修为境界较之张学舟还低一筹,治疗并不费劲。 而周建德是化体境,修为和卫少儿相当,张学舟治疗这个境界水准的武者也得心应手。 他应下了事情,一时让田恬和周建德舒心了很多。 “那你先治谁?”田恬开口问道。 “我一次只能治疗一人,你们谁有君子谦让之风愿意等待一番?”张学舟问道。 “我有!” 田恬硬着头皮应下。 他本想给张学舟做个选择题,看看对方眼力如何,又趋向于谁,哪曾想到张学舟直接挖了个坑给他跳。 但张学舟给的这个台阶不算差,田恬觉得自己多少能挣点名声。 一番痛楚依旧不可避免需要忍受,田恬也只得和陈掌瞎聊打发时间。 “陈兄,你平日都窝在府邸练剑,难得见你外出,今日怎么抽出时间来了”田恬奇道。 虽说官二代之间交流提升友谊很重要的,但官二代们的一切都建立在父辈的基础上,但凡父辈倒台,官二代们之间的友谊就做不得数。 想要官二代们的友谊发挥效果,这至少需要官二代们自身出色,而后有登入堂前的本事,彼此之间才有同盟的可能。 一些官二代看不透这种关联,整日与人留恋于遛鸟赛马等事情上,但田恬看得很清楚,而陈掌应该也很清楚,这甚至包括周建德等人。 难得陈掌这么示好,田恬不免还有几分诧异。 “其实吧,我……我跟着你们过来主要是想来这儿看一个女子!” 若是一般的官宦子弟,说不定就是直接敷衍了过去,但陈掌在这方面实在不擅长。 等到犹豫再三后,他开口吐露了自己的心思。 “看女子?你不去烟花巷看女子,跑一个客馆来看女子?”田恬奇道:“客馆中大多是一些外地来做买卖生意的,就算女子也是风尘仆仆,你居然对这种口味有兴趣?” “你不知道我昨日所见的那女子,那真是明眸皓齿,就算日月在她身边都要失色”陈掌道。 “你喜欢就好!” 田恬想了想自己连儿子都生了一个,陈掌还不曾婚姻,只觉陈掌在这方面见识太少,居然对风尘女子产生了兴趣,甚至不乏朝思暮想。 田恬也喜欢漂亮女子,但他在娶妻纳妾上无疑不会以漂亮作为参考。 对于大家族来说,迎娶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一套标准,这涉及礼仪、知识、谈吐、家族关系等,只有门当户对才符合他们的需求。 而且若是田恬想要漂亮女子,花钱去烟花巷走一趟便是。 他无疑不会将心思放在寻觅一个漂亮女子身上。 想到陈掌‘武痴’的名头,田恬不免觉得陈掌练武练到脑袋都不灵光了。 “但这家伙脑袋不灵光,心中对是非曲直倒是敏锐得很,每次都说爹为人虚情假意不靠谱!” 陈掌在女人身上栽跟头,但面对男人时的判断力极准。 诸多人盛赞他父亲武安侯田蚡,但自家人知晓自家的事。 若非存在需要,他老爹哪会谦虚到田恬都感觉假的地步。 但在当下,也只有陈掌这个武痴等少数人清楚自家老爹的面目。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章 太后宫的相士 武安侯田蚡身高七尺,长得不算高,低头奉承人的时候就更矮了。 但他现在也慢慢将脑袋抬了起来,甚至让别人在他面前低头仰望他的身高。 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他终于熬出头了。 新封的侯爵的身份并不算他真正显贵之处,家族有两人封侯也并不足以立稳跟脚,皇太后的弟弟才是他真正的凭借。 若非脑袋上还压着一个太皇太后,田蚡觉得自己尾巴能翘上天。 “太后,这卦象如何?” 田蚡此时在皇太后宫,看着皇太后请来的相士依托两片龟甲不断卜算,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又一脸悲色,这让他一时难解。 “不急,姚相士是通天之人,相术卜算应该是准的!” 皇太后看着眼前的姚相士。 她二十余年前见过对方,但二十余年后再看对方还是原来的相貌。 二十年前的她不懂,但二十年后的她见识已经是何其之多。 她能成为景帝的妻子,再到如今的皇太后,这其中离不开对方的卜算。 秦王朝时曾经严厉打击过相士,但眼下是汉王朝,已经不再遵循秦王朝时的律法。 而且相术确实是一门有益的能耐。 再次请到对方前来卜算,皇太后也希望获得相应的指点。 她眼下看似风光无限,属于汉王朝天下共母,又有兄弟凭借她而获得了富贵,但皇太后心中并不安稳。 她当下的一切荣耀都维系在新帝身上,只有新帝能稳住,她才能稳下来。 “姚相师,你觉得如何?” 等待了许久,皇太后才开口询问。 “太后,陛下帝星摇晃难言稳固”姚相士最终开口道:“若一个不慎,这……老朽也不敢说啊!” “有什么不敢说?”皇太后脸沉如水道:“孤这太后宫还有第四耳不成?” “快说”田蚡叫道:“别在本侯面前打马虎眼,若你拿假术骗我等,我会让你知道……嘿嘿,我也不敢在太后宫说!” 田蚡低沉笑了一声,同样拿了姚相士的话做了回应。 “相士难断自己的命,但断先生的命却很简单”姚相士抬头看向田蚡道:“您有富贵命,但并非善终!” “你个老东西敢咒我!” 田蚡的城府被姚相士一句话破功。 他不忌讳被一般人说,但相士的话确实对他压力极大。 “刀来……哼!” 他手中法力凝聚,一柄深蓝中带着淡薄紫光的长刀从右手显出欲要砍向姚相士。 但随着皇太后的咳嗽,田蚡不免硬生生哼了一声,那长刀在手中破碎了下去。 “姚相士勿怪我这弟弟,他也是心切才会如此,还望姚相士能解卦”皇太后沉声道。 田蚡是否善终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新帝的事情。 如果新帝不稳,他们这一帮人都难言善终,手中富贵只是过眼云烟。 “我这儿有一个铃铛,太后可以佩戴在腰间,这铃铛内有陛下的生辰八字,若遭遇了克星,这铃铛就会发声,太后到时亦可知谁克陛下!” 姚相士没有直接叙说,而是从腰间取下一个八卦铃铛。 他拿朱砂点了数点,而后交给了太后。 “你的意思是说克陛下的人在宫中?”太后问道。 “太后宫中多走动走动便知!” 姚相士点点头,也不欲谈得过于详细。 等到皇太后亲手奉上一方灵玉和百两黄金,姚相士眉头不免也是一皱。 “龙血呢?”姚相士疑道:“我要的是那份传承龙血,并非灵玉!” “皇宫在前一阵子失了窃,一些宝贝被人盗了,那瓶龙血也不见了”皇太后回道:“我这儿最好只有这枚灵玉了。” “这样子?” 姚相士嘴中低疑了一句,他也不反复质问皇太后,直接出了太后宫殿大门,一股白烟从他脚底腾升,等到白烟散去,姚相士已经不见了人影。 “太后,这老东西肯定是个骗吃骗喝的”田蚡急道:“他那些手段一看就是江湖上的假术。” 百两黄金不算什么,但灵玉是田蚡都眼红的宝贝。 田蚡不指望利用灵玉修行,但若能将灵玉利用妥当,这说是多一条命也不为过。 他看着姚相士取走的报酬,不免心疼得厉害,感觉对方一个破铃铛换的东西太多了。 还有对方说的龙血,田蚡也只庆幸皇太后守住了底线,没有对方要什么就给什么。 “不要乱说话,姚相士是通天之人!” 皇太后止住田蚡欲要继续的吐槽。 她能成为皇后和皇太后就与姚相士的相人术有关,如果这都算成骗子,那骗子也太能干了。 皇太后觉得田蚡太多疑了。 “早知道你修术有成后是这副德性,我就不带你来看姚相士卜卦了!” 仗着皇太后时不时的资助,又有朝廷的俸禄和广开方便之门,田蚡修行多年终于迈入了神通境。 这个境界不算顶级修士,但也算勉强挤入了上流。 若再加上一些宝贝,田蚡算得上朝廷文官靠前的高手。 本想带田蚡来长长见识,顺道求姚相士指点一番,皇太后没想到田蚡被姚相士一句话破了功。 田蚡和姚相士伤了和气,姚相士自然没可能为田蚡卜卦,即便田蚡愿意出大价钱也不例外。 想到姚相士对田蚡随口的相命结果,皇太后不免还叮嘱了一番。 “我的命好着呢!” 田蚡低哝一声。 他闷闷向皇太后辞行出了宫,皇太后则是抓着那个古铜色的铃铛紧皱蹙眉。 寻思数数十秒后,她最终将铃铛佩戴在了腰间,而后呼了侍女开始巡查皇宫。 新帝无疑是最先欲见的人。 此时的新帝正在练剑,一招一式堂皇正大,修的是大开大合的路数。 这种剑术缺乏变化,但只要力量和速度到位,这就是什么剑术剑招都难于破招的存在。 皇太后看了一眼,只见侍从抱着《张仲剑术心得》《虫达剑术心得》,又有《聂政要术》。 前者张仲和虫达都是数十年前汉王朝境内的顶级剑术高手,而后者则是数百年前的顶级刺客,所学也被景帝所借鉴。 新帝显然不欲走景帝战力速成的老路,但这条新路的艰难会出乎新帝的想象。 想要力量和速度到位,这需要新帝苦修很多年,而这些年中,新帝的剑术必然会被人克制。 若新帝屡战屡败还能维持心态向上,这种剑术才有可能晚成。 皇太后此时也不阻止新帝修这类剑术,但凡挫败多了,总归是会回头另外做出选择。 她隔着数十米看了一会儿新帝,而后也不惊扰对方,踏行的方向换了个方位。 按照惯例,她每天都是要去长乐宫拜见太皇太后的。 皇太后脚步挪移,等到走了半刻钟,她已经站在了长乐宫大殿门口。 还不等她入殿门,她腰间的铃铛就开始发出阵阵脆耳之声。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一章 靠谱的小年轻们 施术救治人太过于简单很容易让人认为事情不过如此。 如果客户让张学舟感觉比较难缠,张学舟就会存在拖延时间的情况。 譬如需要调整施法状态,譬如体内法力运转不通畅,又譬如需要恢复法力。 他在修为较之自己更高心思又敏锐的曲逆侯面前不敢如此做,但在客户属于低修为又或同等修为时,张学舟干活不急不慢,也缩减着将来可能产生的麻烦。 三次间隔施法让周建德后背的伤口愈合,张学舟灌了一大口水,而后在那儿闭目养神。 “好了嗷,我好了嗷!” 周建德摸了摸后背,伤口愈合后的结痂让他大喜。 后背受创极不人道,他这几天就没正常躺着睡过,这种折磨让他痛不欲生,只觉换哪个地方受伤都比后背要好。 而眼下的伤患没了,他摸了摸之后不免也是大喜,让田恬和陈掌给自己看伤口。 “伤口真好了,神医,给我也治疗一下啊!” 田恬连连干嚎。 周建德感觉后背受创没法忍受,他也感觉自己大腿根子受创没法忍受。 “这种术施法应该是很费心神,你小声一些,莫要打扰到他恢复了”周建德提醒道。 “啊,我受不了啊!” 看着周建德伤口愈合,自己还需要等待,田恬有些痛恨自己嘴欠的询问了。 但凡他不问那一句,而是将十两白银递交上去,对方肯定会先医治他,而不是需要他谦让别人。 “建德兄,你受术了三次,感觉出这个术的来路没?” 见到张学舟没搭理自己,田恬也只得打发时间。 他低声问了问周建德,又拉扯过陈掌询问。 这让两人都摇了摇头。 周建德和陈掌都是习武,通晓的是各自刀剑术中的学识,再多一些则是如何防患一些使用较多的术法,少有了解到这种治疗伤势的术。 “医家、悬壶学派、药王宗这些学派都有医疗术,但我感觉这些学派的术似乎没他的术强力”田恬道。 “修为不一样,术的水准不一样,发挥就各有不同”周建德道:“而且宫廷那帮医官所擅长的也并非治疗我们这些皮肉伤!” “对,他们更擅长接生小孩儿、养生、五脏六腑顽疾、针石炙痛这些”陈掌点头道。 “若说皮肉骨伤,更擅长者应该是西境和北境军区的军医,这其中又以北境更为出名!” “可别提北境了!” “若李椒和李敢受了伤,我不信李将军还要驻守未央宫,他只是看不上我们!” “我们似乎也没什么能让李广将军看得上的地方,若没有祖辈,咱们只怕连李将军的人都看不到!” 随着陈掌低声叙说现实,周建德和田恬心中的不甘也落了下去。 甭管他们父母是什么官和侯爵,这都是上一代人的本事,而他们的本事显然还没进入到李广的眼中。 这种情况下无法获得相应的尊重也很正常。 对方不缺那点钱财,更是不用给他们面子。 而且他们得的也不是什么生死大病。 即便没有张学舟的快速治疗,他们也只要熬上一个月就能摆脱困扰。 “还是谈谈陈兄所喜的那个女……” 田恬正欲打趣陈掌,寻求打发养伤的无趣又痛楚的时间,只听客馆外一阵马车声响,又有人昂首阔步踏入。 “谁乱闯我们包下的店……爹!” 田恬转口叫唤了一声,还不欲让他使唤仆从驱赶人,他而后已经看到了那个丑陋又矮小的身影。 这让他迅速再次转口,从躺着的藤椅挣扎躬身而下行礼。 在自己的父亲面前,田恬多恭顺都不为过。 他父亲获得的武安侯爵位是世袭的,只要田蚡百年之后就会传承于他。 当然,这需要田蚡看他这个儿子顺眼。 家族世袭爵位都是传长不传幼,譬如陈掌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从而无缘曲逆侯的爵位。 但朝廷有规矩,各大家族也有应对的方案,但凡长子死掉了,次子就有继承权。 田恬倒不惧兄弟姐妹们的竞争,毕竟他痴长几岁,修为也在前方,同等条件下完全不惧竞争。 唯一的压力源于田蚡。 陈掌清楚田蚡的虚,田恬也清楚自家老爹的虚,更难判断田蚡对自己的态度。 他强忍痛楚起身行礼,挣扎让他腿根子再度裂开,也让他脸上痛到了变色。 “恬儿快快躺下!” 田蚡昂首阔步入了店,等到众人行了礼,他才迅速让众人平礼,又搀扶了自己的儿子。 “我听下人说你们来这儿寻一个神医,你这伤口怎么到现在还是一点都没好”田蚡问道:“莫不是又遭什么擅假术者欺骗了?” “好了好了”田恬快速回道:“我只是排在建德兄后面,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受术!” “施术一个人都歇了?这神医……” 田蚡本想说‘实力有点差’,但等到他注目一下四周,发现除了田恬等人和清场的仆从以及客馆老板和小二以外,就剩下了一个闭目调息的年轻人。 这和他想象中的神医造型差异有点大。 在田蚡的想象中,神医必然需要鹤发童颜,再不济也至少要有姚相士那种容貌才能让确信一些。 眼下这种年轻人算什么事。 如果不是某个大型学派重点培养,又或某圣地和某大家族的人,这种年龄的年轻人堪称废物,压根做不得用。 田蚡觉得自己再有病也不会请这种年轻人治疗。 “他真行?”田蚡疑道。 “爹,这是真行啊”田恬道:“你没看过曲逆侯和陈掌的伤,至少也清楚建德兄的伤,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我看看!” 田蚡努力站直了身体,昂起脑袋看向人高马大的周建德。 这让周建德不得不半蹲下来,而后翻开了自己后背的衣裳。 “还真愈合了!” 田蚡只觉看了稀奇。 这年头老的不靠谱,反而是小年轻们靠谱了起来。 他不喜欢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人,但无疑对有真能力的人尊重。 眼前的情况让他满意,至少让他看到了货真价实的能耐。 若对方可靠可用,他甚至不介意多给予一些恩惠将之绑在身边。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二章 歇业 “你与李广是什么关系?” 各地学派的人成群抱团,长安城的高门大户也有招募门客,从而形成一个庞大的势力。 田蚡背靠皇太后起家,家族底蕴并不像其他侯门一般根深蒂固,对门客存在极大的需求。 但凡看到有才能者,他都愿意出钱出房养着这些人,以防有需要时便能用上。 他这一套倒不算新鲜,毕竟这么做的人很多。 譬如淮南王门客数千,梁王门客上千,又有魏其侯窦婴门客数百,其他世家门客也各有诸多。 门客的需求竞争是如此大,如田蚡这样新登高的权势者门客数量不仅只有数十人,质量还不算高,更多是靠着智谋在做事情。 但田蚡觉得自己是当下对待门客最好的人。 只要向他效忠,任何他能耐范围内所能做到的事情,他都会满足门客需求。 看到张学舟治愈周建德伤口的真本事,他有心招募这类江湖游医,但等到张学舟出手治疗田恬时,田蚡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曲逆侯和陈掌没有看出太清真术的门路,但田蚡见识过李广施术。 相较于李广的太清真术,张学舟这套太清真术有太多不足,但两者在愈合方面的特性极为相似,也让田蚡有着辨识。 “我给李广将军带过路”张学舟寻思数秒后回道。 “带过路?”田蚡疑道:“我观你术法似乎是太清真术,李广是因为带路就传授了这种术法给你?” “对”张学舟点头道:“我带了路,李广将军传了我这道术,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马勒个小骗子!” 田蚡差点吐口骂人。 他的品性确实还不错,至少没有喜怒于脸上,也不曾开口唾骂张学舟。 但知晓了张学舟的来路,田蚡很清楚拉不动这种人去做门客,更没法让对方交出这种疗伤的术法。 大伙儿养门客都存在潜规则,不可能看你养的这个门客好,我就去抢过来,而朝三暮四转换门庭的门客同样是上位者的禁忌。 只有无主的门客,又或某家倒台了,导致门客没了去处,这些人才会被各大家族和门阀所接纳。 但长安城中这类擅长医疗者确实不多,而要具备强效治疗者更少,田蚡不免也多搭讪了几句,免得有所需时找不到人。 “东方医生平常都是在这西市摆摊治病?”田蚡问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但施术治病太消耗精气神了,我干十二天就需要休息调整十二天,免得英年早死,所以并不是时刻在西市摆摊!” “太清真术有这么大的后患?”田蚡奇道。 “别人不清楚,我自己是这样”张学舟点头道:“你们来得还算凑巧,我明天就准备开始连续休息十二天了!” “怪不得李广轻易不给人看病,而是指使麾下的军医来进行治疗,但凡他自己救治人,只怕是早就被累死了!” 田蚡一时间觉得自己明白了,知晓为何自家出钱都没请动李广。 他本对李广有些怨气,但张学舟这么一说让他怨气全消。 换成田蚡有这种损耗精气神的本事,他也不喜欢随便动用,就算是出百金也没可能使唤他。 这让他对太清真术的念头全消。 这种术法很重要,但祸害到自己就很不划算,只有别人修行才是正确打开的方式,反正他们只需要疗效。 至于打打杀杀断胳膊断腿这种事也少有发生在长安城中。 张学舟回应了数句话,田蚡脑海中的念头已经翻过了无数。 等到问无可问,他才站起身来,又判别过田恬的伤口确实愈合了,这才昂起脑袋一步一顿出了客馆门。 “下次见!” 田恬亦客客气气道别,又有周建德连连摇头。 田恬亦客客气气道别,又有周建德连连摇头。 “下次不要再见了”周建德道。 “你这么说也是!” 田恬回过神来,觉得与张学舟这种医生再度见面不算好事情,这让他顿时收回了话。 “陈兄走啊”田恬招呼道。 “你们先走,我还想在这儿坐一会儿!” 陈掌一双眼睛乱瞅二楼,但这儿被田恬等人清场,他等待了许久也没看到佳人的脸。 眼下的陈掌就盼着田恬和周建德赶紧走人了。 他连连摆手,倒是让田恬等人嘲笑了好几声。 “我知道春花楼那边有几个漂亮姑娘,正好我这腿伤好了,想去那边走走,你真不跟着我们去见识见识?”田恬问道:“只要你去,我请客,甭管看什么姑娘都是我出钱!” “不去了不去了”陈掌连连晃头道:“我爹以前说过,学术法者去烟柳之地也就罢了,如我这种学武之人去了容易伤身!” “那你现在还不是一样找女人”田恬奇道。 “我是阳,得一女子是阴,阴阳交替并不碍事,但一阳配二阴三阴甚至多阴,那就会将身体榨空,享受一时但最终得不偿失”陈掌认真道。 “你还信这一套”田恬吐槽道:“这种事情只分一次和多次,你换几个女人都是无所谓的!” “我觉得有所谓!” “与你这呆子说不通,建德兄!” 田恬呼了一声,又去拉周建德。 但周建德伤势愈合只想躺着舒舒坦坦睡一觉,而不是趴到女人肚皮上发力,这让田恬觉得甚是没趣。 嘈杂声中,众人都乘着马车远去。 “神医,我昨天见到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人!” 田恬等人走人,但客馆中依旧很安静,就算一些在客馆中长住的客人也早已经出了门干活,而此时傍晚未至,少有人来打尖住店。 陈掌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卫少儿,心中失望愈浓。 但他又不清楚卫少儿去了何处,也只得寻求打发时间做等待,看看能不能等到卫少儿出现。 “我是大众脸,这长安城至少有十个八个和我长得很像的!” 张学舟闭目了一小会儿,见到田恬等人都已经走了,这让他迅速收拾了银两转入纳袋中。 他昨天拿董仲舒应付了曲逆侯,今天则是拿李广应对了田蚡。 但张学舟不免也觉察出在长安城欠缺后台的弊端。 若非他给周建德施术后就闭目养神,又对田蚡提及太清真术消耗身体精气神,诸多话真假掺杂了一起说,他难于甩脱掉这些麻烦。 “这个生意不好做!” 蜀郡城中有郡守文翁作为后台,张学舟才没什么感觉,而在长安城中有完全的不同。 曲逆侯或许没了什么心思,但田蚡随口与李广等人交谈数句,这或许就会戳穿他的底。 医治普通人与医治有钱人完全是两种概念,张学舟喜欢后者带来的利益,但他也不得不承受后者可能带来的麻烦。 或看上他施术的能力,或想得到他的术,又或需求他的术去救治一些人。 诌不归早年的一些学生就是掺杂在这类事件中,最终导致莫名其妙掉了脑袋。 只有真正背靠了朝廷,拿了朝廷官员的这层身份护身,张学舟才能避免夹杂的部分风险。 在钱财基本够用的前提下,他显然是准备换地方歇业一阵子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仙庭余孽 张学舟的感知向来很敏锐,一旦心中感觉不对劲,他就会调转方向。 但张学舟发觉事情发展速度较之他想象中更快。 三更之时,他所在客馆下榻的厢房中已经多了一个白须白发的老者。 “救我,快!” 老者指向胸口处。 他胸口之处不见皮肉破损,但口中有呕血的迹象。 张学舟看了一眼,眼皮不免眨了眨。 他见过这种伤势。 卫少儿利用柳木替身术逃脱后就是这种内出血症状。 “我不敢救你!” 景帝都已经出殡完了,张学舟没想到还有人去皇宫搞事。 缺乏了景帝的镇压,一些人仗着各种术不断横行。 看这些人来回穿梭皇宫,张学舟觉得汉王朝的皇宫几乎成了这些人的后花园。 但张学舟不确定这个老者是否完全甩脱了李广,若被李广追踪过来,又看到他进行救治,这说不得就是一桩麻烦事。 张学舟后退数步,将床上的容添丁硬拉扯起来。 他不免还靠后了一些,利用脚跟撞了撞墙,看看是否能借用到卫少儿的助力。 “你眉宇间是困龙之像,若无破局,你此生都会囚于当下”老者快速道:“当下能指点你的人不多,老夫应该能给你一些提示!” “你被李广将军所射,他很可能已经定位于你,我救你不是困局,而是死局”张学舟摇头道。 能夜闯皇宫者不仅需要实力,更是亡命徒。 若非怕老者忽然发难,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携着容添丁跳窗而逃。 他此时也只愿拖得一时是一时。 若李广前来,将人抓走便是了。 若李广久久不来,他倒是能给老者施术。 若老者在他拖延时间的过程中伤势更重,又或死了,他就报官。 事情如何进行正确导向不难,也让张学舟在不激怒老者的条件下尽可能拖延时间。 “你果然如师兄那样所说那样,修炼资质一般,但智商非凡!” 看了张学舟数秒,老者不由叹了一口气。 “我主修相人之术,你应该知道我师兄是谁了”老者道:“还望你看在同门之谊上拉我一把,我日后必然有重报!” 老者一番话,让张学舟面色不由连变。 一个弘苦就够麻烦的了。 他好不容易躲到汉王朝中避开牵扯,这忽然又钻出一个弘苦的师弟。 看对方夜闯皇宫的胆色,这搞事的能耐一点也不逊于弘苦,带来的麻烦也必然不会少于弘苦。 “怎么又是重报”容添丁警惕道。 “这个是真的有可能进行重大报复!” 卫少儿的日后必有重报算是半句真心话,老者的日后重报就难说了。 只要老者的性格和弘苦有三分相似,张学舟觉得自己和容添丁很可能没有‘日后’这种事。 “你想的没错,我确实还有一些足以杀死你的能耐”老者道:“我们是合则两利,败则两伤!” “咱们相门的人都这样吗?”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你与我们也没区别!” “你与我们也没区别!” 老者补了一句,示意张学舟落到他这种下场后的选择没区别。 “我利用奇门遁术逃命,李广赶到这儿还需要一刻钟,你拖延的时间越长,治疗我和处理后患的时间就越短”老者道:“若你愿意拖延到你我一起死,那我也没辙!” “瞧师伯这说的,咱们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 老者将一切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既告知清楚了李广前来的时间,也让张学舟拖延时间的策略压根没用。 若要合作,立刻马上合作才是最佳选择。 若鱼死网破又或寄希望于李广的身上,对方会让张学舟求锤得锤。 这让张学舟立刻转换了脸色。 对方行事风格和弘苦极为相似,如果不是面孔和能耐不同,张学舟几乎要怀疑面对的就是弘苦。 他此时也不讨价还价,更不想获得老者的回报,只想这种瘟神赶紧离开。 他心中的风险感知果然没错,他在治疗伤势这方面确实诱发了一些风险,而固定住处和在西市摆摊也落到了其他人眼中。 但张学舟寻求再次转换世界时换客馆的动作依旧慢了一步,从而被老者寻到了这儿。 他口中诵咒,右手法力缠绕,太清真术朝着老者隔空印下。 “你寻求绑在朝廷上改运改命,切记不要投靠哪一方势力,依靠任何一方势力都会给你带来难于逆转的倾覆!” 张学舟太清真术施展时,老者松了一口气,而后也有相应的告诫。 “你的意思是?”张学舟疑道。 “李广不行,田蚡不行,董仲舒也不行,谁都不行!” 老者指了指张学舟,又指了指自己。 仿若知晓张学舟当前所接触的一些大官,老者直接对一些人点了名。 “一旦你被划定到某个团体中,你即便有一时好运,日后也必然被牵扯导致陨命!”老者道。 “你意思是我只能靠自己?”张学舟惊诧道。 “有些人有两副面孔,甚至有两重甚至三重身份,行事目的复杂多变,你不要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掉的!” 老者告诫极为慎重。 等到胸口逆血呕吐感大降,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一颗白色丸子被他取出,而后迅速化成了浓郁的白烟。 轻微‘嘭’的声音中,老者身影消失在白烟中,等到白烟散去,房间中已经没了老者的身影。 “表弟,咱们是不是又有麻烦了?” 被张学舟从睡梦中拉醒,容添丁最初还有些迷糊,但等到交谈数句后,他已经察觉了风险。 而等到老者施术走人,他不免也急了起来。 “只有一刻钟,这哪里逃得掉”张学舟喃喃道。 轻微的马蹄声响映入耳中时,张学舟不免也在心中连连叫骂骗子。 很显然,他这个便宜师伯的话当不得真,提及李广一刻钟到来的时间做不得数。 马蹄轻微的声音并非在遥远之处,而是这种马奔行速度极快声音且轻,如今已经追踪到了这处地方。 张学舟脑袋都没寻思,而后就迅速推开了二楼的窗户。 “那仙庭余孽果然来过这儿!” 客馆大都临街,张学舟推窗的下方就是街道。 窗户打开时,他就听到了程不识的低骂声,又有李广从马上一纵,而后身体如同大鸟一般飞腾而且,穿过二楼窗户进入了客房中。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主战、主守、主和 “我和表哥睡觉时听到‘嘭’的一声响声,而后惊醒发觉房间里已经多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骂了一句,还说什么还好有奇门遁术逃命,李广追来至少要一刻钟,然后他调息了一会儿,又取出一颗白色的丹药,那丹一阵阵白气升腾,而后人影就没了!” 张学舟等人是照例要被审问的。 国度不同,时代发展不同,诸多观念与赤色联盟国压根不同。 若非是李广和程不识追来,他们被一般的小官核查时就关到大牢进行等待审问了。 张学舟也算是庆幸此前和李广有一面之缘,而前往十万大山的时间是如此短,李广显然还没完全忘记他。 “这人是仙庭的仙人,极擅忽悠、恐吓、变换面貌、借用人际关系做局等能耐,甚至已经成为朝廷某些高官座上宾”李广点头道:“你们见过了此人,一旦发现此人行踪可以立即向皇城禁卫军汇报,但凡能抓获此人可赏百金!” “这些老东西活的时间太长了”程不识呸道:“时不时兴风作浪真是防不胜防!” “只要心中没贪念就不会被他们乘隙而入”李广皱眉道:“他们是看中了人心中的贪和欲才屡屡得手!” “他也有几分真本事”程不识道:“他咒你有刀光之灾,你最好谨防!” “我信天信地信自己,唯独不信这些乌鸦嘴!” 李广摇头。 他目光扫过张学舟时心头不免也是一紧。 他以往看到张学舟那柄割鹿刀就有刀兵之灾的感觉,此时被大相士一说,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突上突下。 这些人的嘴不比其他人,一句话的份量甚至更胜咒术袭杀。 李广也只得强行驱除这种感觉,又不断坚定自己信念。 “你似乎和邪罗斯川圣地那些妖的关系很好?” 李广在追击上的事情很上心,但见到张学舟,他有些事情更为关注。 他亲眼见证了张学舟和一头小鸟妖踏入邪罗斯川圣地,一人一妖说说笑笑关系极为融洽。 这是极为罕见的现象。 若非张学舟是人身,他几乎要怀疑这家伙同样是源于邪罗斯川圣地鸟妖。 “我以前被金蟾法王逮住,巧合下认得了几个鸟妖”张学舟无奈道:“但我和邪罗斯川圣地鸟妖们的关系很浅,只有灵羽将我当朋友!” “当时给你带路的就是灵羽?”李广颇有兴趣问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 “一个小鸟妖如何有这种权利?” “她爹是飞羽妖王,虽然没有权利,但少有人为难她!” “这真没看出来!” 若非张学舟叙说,李广也难于相信飞羽妖王的子女居然长成这模样。 他不能说飞羽和灵羽毫不沾边,但两者看上去确实属于不同的鸟类,甚至灵羽与那些杂毛妖鸟没什么区别。 “他能通过十万大山前去邪罗斯川圣地?” 程不识听了好一会儿,他也颇有些兴趣。 前往邪罗斯川圣地不止十万大山一条路,譬如从雁门关出发同样可以到达邪罗斯川圣地,但只有十万大山可以做到正常撤退。 他们在十万大山中找不到凶国军团,但凶国军团想在十万大山中寻觅扫荡同样是难事。 而从其他道路出发,且不说潜入的困难,就算是正常潜入了,想安全撤退几乎没有可能。 但凡被鸟妖们发现,沿路的追击必然会让人殒命。 而茫茫没有边际的草原亦是凶国人驰骋的主场,从雁门关前往邪罗斯川圣地的军事价值更是无限趋于零。 程不识不喜欢冒险,但他同样对这种具备军事价值的通道有期待。 “我跟着去过一次”李广点点头道:“除了弄死了几个喜欢打偷袭的鸟妖和一个虎妖别无其他收获,烛九阴那老东西就是窝在秘地不出门!” “年纪大了都不喜欢四处乱走,想狩猎到烛九阴是桩难事”程不识点头道:“但他当下应该不敢肆意针对李椒了!” “年纪大了都不喜欢四处乱走,想狩猎到烛九阴是桩难事”程不识点头道:“但他当下应该不敢肆意针对李椒了!” “被吓了一次,现在没妖来刺杀椒儿了”李广同意道:“只要有来有往,他就会忌惮,若一直被动挨打,他才会肆无忌惮!” “严防死守让他占不到便宜也可行,久而久之就对我们汉王朝没兴趣了”程不识道。 “当兵不打仗,那岂不是有负韶华,军士将士久久不得立功,常年下来必然人心涣散”李广道。 “打仗会死人,死很多人”程不识强调道:“这会造成巨大的国家负担,最终打到国家崩溃!” 李广和程不识或许代表了朝廷两种军事态度。 一者注重防守,如同刺猬一样布满利刺,让敌人不敢靠近。 一种则是出击,主动将对方打到趴下。 “你我理念不同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那些归降的和亲派,浑身上下没一块骨头是硬的!” “特殊时期特殊做法,能屈能伸未尝也不可行!”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屈能伸,但有些人跪下了,他不一定能站起来!” “但有些人叫嚣得厉害,你真让他上战场,他不一定行!” 等到辩驳朝廷第三种态度时,李广和程不识依旧难于达成共识。 两人最终在辩驳中不欢而散,程不识率先从窗口落下纵马而去。 “群雄逐鹿之地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李广拳头捏紧。 除了最初创建汉王朝的高祖硬着骨头打了一波,而后的帝王和大臣一个个犹如得了软骨病,再也没挺起来过。 一些主战派如郅都等人最终都没落到好下场,如今的朝廷中更是只有李广代表主战派,少有足够份量者帮衬。 来长安城的这些天,李广接触了很多人,但他接触更多的是失望。 后方是这种主和和主防的态度,即便景帝有心支持也难于让群臣齐心协力对外。 景帝不是不支持他对外,而是朝堂中没有支持对外的基础。 “或许只有这批人老死了,又或是陛下血洗掉一批人,我们这大汉朝才能焕发新颜吧!” 李广心中默念。 “你说我们汉王朝有能力灭掉三大圣地和凶国这种爪牙吗?” 心中失落准备回未央宫时,李广不免也问了张学舟一个问题。 张学舟这种人在朝堂上毫无份量,但对方见识过邪罗斯川圣地,也较之其他人更了解北俱芦洲之地。 虽说张学舟的答案不会带来任何帮助,但李广不免也想问问这种人的看法。 “我对军事一窍不通,不清楚答案!” 张学舟的回答没有叙说出李广所想要的答案,也没有纸上谈兵大肆分析理由。 但这个回答让李广满意。 “朝堂上那群人对军事确实一窍不通!” 他心中默然。 总有人想着国家强盛后再打仗,也有人想着底气多一点再多一点,又有人想着肃清内乱之后再打仗,亦或其他想法。 但军事弱有弱的战法,强有强的打法,而只有停滞下来不打才是最错误的方法。 这一趟长安之行让李广非常失望。 如果新帝对外的征伐没有一个期限也没有一个保障,李广觉得自己很难荒废时间一直等待下去。 第八百六十五章 出使 李广和程不识的到来并未在追击上纠缠过多。 张学舟配合得老老实实,而李广和程不识作为守卫边疆的大将,更多兴趣是放在十万大山的事情上,而没有过于纠缠追击之事。 等到李广从窗口纵出走人,张学舟不免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被李广抓到现场,事情确实不会落到凄惨下场。 但张学舟不免也恨得咬牙。 他这个师伯显然并非省油的灯,几乎计算清楚了他的心态,也有故意说错某些信息做真假掺杂。 这让张学舟判断失误,在李广等人到来之前的数十秒给对方疗了伤。 张学舟当时还有些奇怪对方为何接受一道太清真术就走人,而后听到马蹄声才醒悟过来。 “相士什么的最讨厌了!”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但想到自己也在钻研相术,这让张学舟极为快速将这句话憋在了心中。 “他说的那些话算不算忠告?”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师叔,张学舟也获得了一些告诫。 对于向来喜欢借用关系的张学舟来说,这无疑是一种极为难于去遵循的建议。 但张学舟很清楚弘苦在一些事情上不会乱开玩笑,这位忽然冒出的师叔也少有可能拿将来那些有的没的事情来戏耍他。 “李广、田蚡、董仲舒?” 对方提及了三个名字,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三个人有问题,而是与这些人抱团时很可能会遭遇其他人的攻伐又或打压。 譬如和董仲舒关系密切者必然会遭遇申培公的打压。 “难道公孙弘会出问题?” 验证结果并不难,不提与李广和田蚡抱团的结果,和董仲舒抱团的结果在当下很可能就能看出来。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在今日就可能要回归现实世界,准备将拜访公孙弘作为最后一件事。 公孙弘亲自送董仲舒,属于明面上支持董仲舒的儒家长者。 张学舟也正好借此看一看汉王朝的朝廷复杂关系,这或许能让他有一个较为初步的了解。 和容添丁聊了一会,等到五更天色微明,张学舟已经出了客馆。 公孙弘与张骞并无多少不同,属于提前一批被举荐的人,张骞是因为内定关系,而公孙弘则是菑川地区所举荐的贤良。 此时的公孙弘处于待诏阶段,只要有合适的官职就能直接上任。 待诏们与各大世家门客并无区别,都是统一居住在朝廷提供的人才房中。 这种人才房还没客馆舒坦,但重点是不需要花钱,而且每日还有伙食供给。 张学舟绕了一大圈,直到日上三竿才寻到公孙弘与他们客套时提及的居住之处。 这是一连排的矮平房,与他们此前遭遇大雨时居住的安置房极为相近。 “我和董仲舒真没什么关系,就是看他离开长安城才送行了一番,你们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寻到公孙弘所居住的人才房附近,张学舟只听争辩的声音传来,这让他驻足不前,只是注目过远处的豪华马车,又站在小巷中倾听。 “申培,你也就是晁错已死才登上儒家大堂,但你需知儒门德高望重者还有辕固,他也来了长安城,还有韩太傅,还有高堂生、田生……” “你们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我去凶国这种地方行查探经营之事?” “我这把年纪了,你们还让我做这种事,这是逼着我去死!” 解释和妥协的声音不断传来,又有不甘的愤怒,而后则同样是拉人下水,提及了儒门学派诸多占据一方的顶级大儒给予压力。 张学舟站在人才房外听着公孙弘的声音,只觉对方与送别董仲舒时几乎是两副面孔。 虽说有形势逼迫的原因,又或许存在其他因素,但这显然不会是真正知心好友的言语。 想到那个忽然冒出来的便宜师伯所说的话,张学舟不免也多了几分认同感。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或许是朝廷某些人的常态,而昨日构建的同盟,转而今日被盟友供出也可能会很正常。 若想规避这种事,保持独立是最好的选择。 但保持独立者必然孤掌难鸣,也会被孤立。 张学舟心中若有所思,只觉攀附朝廷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曳咥河圣地的尊者与法师都来回斗,事情摆了一出又一出,庞大的朝廷争斗显然更多,而想成为其中的渔利者则是难之又难,并非讨要一个职位就能得到好处。 “得多练练定人术,那能耐上去了至少能知晓别人好坏善恶!” 张学舟和公孙弘只是一面之缘,没有恶感也没有好感,他对于申培公等人更是如此。 听到这些人争斗角逐的场面,他只是拿来当了学习经验。 他来的时间算是恰好,早一步拜访必然增添儒家学派无谓的注目,晚一步拜访又听不到公孙弘另一副面孔所说的话。 但张学舟也不畏惧谁有两副甚至三幅面孔。 人心难测,定人术可以窥知端倪。 但凡他定人术水准高了,张学舟施法就知晓谁好谁坏,谁又在背地里搞事。 “表弟?” “得,咱们……” 张学舟思索清楚刚想说回去,只听公孙弘在院内要死要活叫喊要面圣。 “这出使凶国者也不止你一人,我听说还有数个使团在做准备,像是那雁门关过来的校尉张骞也会率团而行,他住的地方就隔你十六丈距离,你可以亲自去询问验证,你也算儒家学派德高望重之人,到时莫要让小辈看笑话!” 申培公一番话算是彻底断了公孙弘的念头。 凡事都怕有对比,若一个人率团前往凶国,那就是恶意针对,公孙弘也有一些办法让申培公等人名声扫地。 但等到做这种事情的人多起来,他出使凶国就成了正常之举,甚至难于去拒绝。 真要死皮赖脸装病不去,被责罚不提,依儒生们的唇舌,这必然会让他臭名扬天下,导致被万人唾弃,便是连老家都回不得。 这是一场阳谋,他不想去也得去。 “你操纵朝堂排除异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公孙弘愤愤唾骂时,申培公已经带着数人从庭院中阔步走出,登上了那架代表身份的特殊马车。 车轮滚滚中,申培公等人坐车远去,只留下公孙弘在庭院中咬牙切齿。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六章 寻求向导 张学舟没有去公孙弘的住处,反而是在附近寻了一圈,最终找到了张骞的落脚点。 时隔一个多月不见,张骞此时眉宇英姿勃发,甚至带了几分喜色,精气神与在雁门关任职时全然不同。 “曼倩,你居然也在这儿?”张骞喜道:“我正是准备筹建使团前往凶国,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边关?” “哈哈哈!” 张学舟打了个哈哈。 他好不容易才跑回来,脑袋里哪里会想着再跑出去。 “你说凶国地大物博,那秘银、朱丹砂、云英、上品血玉、铁经参、云草、阴枣等物都有”张骞道。 “对,有!” 张学舟点点头,心中不免又补了一句‘凶国皇室都有’。 “你都能在凶国那种地方纵横,还能获得圆月弯刀秘典,我相信自己过去也不差”张骞自信道。 “你真要去啊?”张学舟问道。 张学舟曾经和张骞吹牛皮,但他没想到张骞居然把事情当真了。 或许是张学舟进出过雁门关两次,而且两次都毫发无损,两人修为对比下,张骞觉得自己也行。 “必须去”张骞道:“我如今有陛下授予的术,但凡寻到你提及的那些宝贝嚼服一些,我不说神功大成至少也并非普通!” “那些宝贝没那么好寻,我第二次就没找到”张学舟道。 “但你弄到了圆月弯刀秘典呀”张骞道:“若是我寻不到你说的那些宝贝,我寻一些凶国人的秘典回朝廷同样有嘉奖!” “秘典也没那么好拿!” “你都能拿到,我肯定也能拿到!” 张骞伸出胳膊,又和张学舟胳膊对比了一番。 他最终觉得自己打过张学舟没问题。 而且他没张学舟的瞌睡毛病,行动起来更为自如。 若要论智商,张骞觉得自己也不缺。 “若你能给我带带路,我肯定将凶国人的地皮都卷回来!” 张骞这种团体说的好听是使团,说不好听就是官方打秋风的小团队。 这与凶国一些纵马潜入汉国打劫的团队极为相似。 眼下的张骞显然准备反向运用,想让凶国人也尝尝汉国人的厉害。 他嘴巴嘀嘀咕咕,不免也是越说越兴奋,只觉有了人马后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凶国人……” 张学舟必须说实话,他了解邪罗斯川圣地和曳咥河圣地,但对凶国的了解真的不多。 他也就跟着乌巢前去过一次龙城。 但他们搞事没两天就陷入了逃命,至于他、乌巢、晋昌三人此后的悲催事不说也罢。 反正在凶国想逃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结合了猎鹰和妖马等,凶国人确实足以在大草原上驰骋。 以张骞这点本事,张学舟觉得很玄。 他委婉劝说了数次,但张骞压根劝不动。 毕竟张学舟能行的事情,他没可能带了帮手还干不了。 “你就给我当当向导”张骞低声道:“陛下应下过我这事儿成了能封爵,从此在朝廷一路坦途!” “我在凶国有很多潜在的仇人”张学舟连连摇头拒绝道:“我没法给你当向导。” “这倒是!” 张骞想了想,觉得张学舟干这种事情没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是个人都能反应过来。 这让他不免有些嘘唏,只觉最佳的助手跑了。 但张骞也不气馁,毕竟前去凶国跑商的人不少,招募一些相关的人难度不算高。 “你有没有什么熟悉的认知的商团人选”张骞道:“你没法在凶国那边露脸,其他人应该没问题吧?” “我没……你要这么说,我还真能推荐一个人!” 张学舟刚想拒绝,随即又快速反应了过来。 “谁?”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从雁门关入关的那两个和尚,我们后来又在半路遇上了”张学舟道。 “你是说那个拿脑袋磕石头的大和尚?” “不,我是说那个小和尚!” 乌巢一直想摆脱如来师兄,张学舟觉得可以借助借助大汉朝廷力量的压迫。 朝廷力量在其他地方不好用,但在汉王朝无疑能发挥重要作用。 但凡缉拿拘捕一波,如来师兄必然能逃脱,而乌巢则必然会被拘捕。 若能暗中通知一番,乌巢甚至还会配合。 这种第三方力量的插入属于不可控因素,也不会引得如来师兄等人肆意动用紧箍咒操控。 “他非常熟悉凶国”张学舟道:“但凡你能借助他的力量,你想去凶国哪儿都没问题!” “真的假的?”张骞奇道。 “要么你再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咱们第一次见面”张学舟提醒道。 “想什么?” “我当时是给谁当翻译来着?” “你给凶国商团!” “那商团少主人你还记不记得?” 等到张学舟再次提醒,张骞只觉一张模糊难辨的面孔映入脑海,又不断与一个和尚模样的年轻人不断重叠。 “那年轻和尚是凶国人?”张骞道。 “对,但是他被几个老和尚逼着出了家,他眼下想脱离那些和尚,但实力偏偏又不如那些和尚,还被他师兄看管得严严实实,但凡你能给予他帮助,他必然会反馈你”张学舟道。 “他们如今去哪儿了?” “应该在寿春城!” 张骞兴致勃勃寻带路党时,张学舟也给予了指向的人选。 相较于自己在茫茫草原不断乱钻,又丧命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张学舟觉得有乌巢帮忙的张骞不提收获,至少能保命。 若想了解凶国,跟着乌巢跑绝对能了解。 至于其他则让张学舟保证不了,他没法让乌巢带着张骞去圣地打劫,乌巢也没法带着张骞去龙城搞事。 大抵是出去平平安安长一趟见识就好。 但凡多一些经验,张骞的脑子也不会像眼下这么狂热。 凶国和汉王朝并无不同,大多地域普普通通,资源同样集中于高层。 若放下身段去各大城市转悠,这与在蓉城追寻天才地宝没有任何区别。 任何富饶都是一地接一地的资源不断向上累积,就像图尔人供奉的那些魂玉一样,一块块的叠加才造就了神祠魂玉多如石的景象。 但若要自己真正去寻找,像张学舟和任安然等人能寻到两块灵玉都已经算是好运气,若要一块也寻不到也是常态。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七章 拦路 前往凶国查探并不是一桩好差事。 有李广的催促,新帝也只得寻求开拓的方式。 彻底探查凶国,构建可能的盟国进行两面夹击就是在仓促下推出来的方案。 但凡某个相邻凶国的国度可以打击钳制凶国,汉王朝才有底气进行反击甚至是主动出击。 对外向来是朝堂上扯皮不休的事情,但新帝眼下这个安排很中性,不涉及对外出征但又安抚了朝堂中的激进派系。 这让李广等人愿意等待,也让保守派系的直不凝等人没有开口反对,至于主张谈和的派系亦认为这种事情达成条件太艰难,在当下并不会产生什么大影响。 朝堂上构成了极为默契的平衡。 但大伙儿对新帝的提议都是精神上的支持,若要让谁主动应下任务则是没人去做。 事情最终落到了排除的‘异己’身上,譬如儒家排斥的公孙弘等人。 又有主动请缨的郎官张骞。 公孙弘是真的不想干这种事,张骞则是满脑袋发达的念头,一股子干劲。 “我跟你说,等我出去晃一年回来,咱们哥两那时候想吃香的吃香的,想吃辣的吃辣的”张骞神情兴奋道:“若我因此被封侯,这就是一步登天。” “说的没错”张学舟奉承道。 “表弟,关外真有那么好吗?”容添丁低声问道。 “反正我不想去!” 张学舟低声回了一声,这让容添丁顿时就明白了。 良言难劝该死鬼,眼下的张骞显然是如同没法拉回头的牛,张学舟也只能尽量给予能耐范围内的帮助。 乌巢绝对会是一个合格的帮手。 乌巢不想归西方教,凶国又被通缉,有家没法回,也借不到皇室的力量,堪称落难到了孤身一人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可以傍身的势力绝对是乌巢的上佳选择。 虽然不说汉王朝能带来多大的裨益,但至少在汉王朝境内,乌巢是有可能摆脱掉如来师兄,从而获得一些自由的可能。 至于乌巢给张骞带路这种事情较为好说,乌巢只是没法借用凶国皇室的力量,并不意味着乌巢无法前往凶国,但凡动用变脸术,乌巢前往凶国轻轻松松。 至于这其中还有些安排则需要看张骞和乌巢如何应变。 “那我就恭祝你早去早回,回来升官发财”张学舟恭贺道。 “曼倩你放心,我功成名就后一定不会忘记你!” 消息是张学舟捅出来的,张学舟还推荐了合适的带路人选,张骞只觉这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若他将来升官发财,他肯定会大力扶持自己的朋友。 得了张学舟这个消息,张骞不免也是急匆匆行事,等到再三道谢之后出门找人帮忙去了。 “那关外……” “没有金银遍布,没有大药满地,那凶国若有这么好,他们来汉王朝抢劫做什么!” “这个张大人将来岂不是要倒霉?” “他吃不了多大的亏!” 只要张骞找到了乌巢,张学舟觉得一切都会很稳妥。 有乌巢这种内部人士带路,到时候捞一些便宜让张骞顺利交差的难度不算高。 张学舟和容添丁两人出了门,看着张骞匆匆忙忙而走的声影,又听过远远处的房舍中公孙弘在那儿大念‘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的赋。 张学舟必须说人和人的悲喜并不想通。 明明是做同一件事,公孙弘和张骞的心态就完全不一样。 张学舟能给张骞举荐一个带路人,但没法给公孙弘举荐。 一来是他就认识乌巢这一个可以带路的人,二来则是他偷听过公孙弘和申培公的对话,心中多少存在一些芥蒂,觉得对方属于职场老油条,存在反复无常的可能。 公孙弘这类人可浅交不能深交,也需要少得罪,免得被对方随手带到坑里。 在小巷中转了个弯,张学舟和容添丁随后离开。 他走了两条街,正欲穿梭通过这片区域走回西市,只见一个满头银发身穿儒袍的老者拄着拐杖出现在他前方。 张学舟注目一眼正欲继续赶路时,只听对方低呼了一声。 “师侄!” 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不免深呼了一口气。 “来来来”老者招手道。 “您这又是什么身份?”张学舟凑近跟前问道。 “只是变了容貌临时顶替辕固那个老儒”老者摆手道。 “辕固?” “儒家的大儒,就是年龄有点太高了,否则他身份还是很好做事的”老者嘘唏道。 “您尽管做!” 听到老者提及要做事,张学舟只觉没好事。 他摆摆手,示意对方随便做事,不牵扯他就行。 “做不成了”老者摇头道:“我本想取走皇宫珍藏的一瓶龙血,但没想到这大汉皇宫是真没了那件宝贝!” “你取龙血做什么?” 张学舟本想尽快脱身,但听到这个便宜师叔提及祖龙血,这让他心中一晃,随后补了一句。 “我们那儿有个顶尖高手,身体能规避摄魂法术和法宝,但无法规避正常术法,这不就想着借龙血补一补”老者笑道:“哪知这血兜兜转转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就可惜了!”张学舟惋叹道。 “也不可惜!” 老者回了张学舟一句,而后目光转移到了容添丁身上,一双锐目上下扫荡不断查看。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者低声道:“没想到是你个小崽子吞服了那份血!” “你要干什么?” 老者伸手朝着容添丁一抓,这让容添丁大叫,又有张学舟抬手阻隔。 一道浅色的光华扫过容添丁身体,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如此!” 老者的术法一扫而收。 他看着躲到张学舟身后的容添丁,又看着欲要大喊的张学舟,迅速伸手连摆。 “你不要在这儿给我搞事”老者道:“我只是试一试而已!” “而后呢?”张学舟警惕道。 “而后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做一个交易!” 老者也不用道理和背后的势力压人,只是叙说了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你们的能耐无法将这份龙血发挥作用,就算追求一辈子也大概率无法提升它带来的术法湮灭之甲”老者道。 “这是我们的事情”张学舟皱眉道。 “但你们可以与我们合作,我们拿了这份血,必然会给你们对应的报酬”老者道:“这种交换总好过于其他人前来擒拿你表哥,而后拿去放血提炼精血!” “只要你不说,谁能来擒拿我表哥去放血?” “我能管住自己的嘴不说此事,但管不住做这个事情的其他三路人手”老者道:“我能发现端倪,你表哥被他们撞见后同样有可能被发现,这个时间或许一年、两年,又或许三年五年,你愿意赌吗?” 老者一番话将张学舟和容添丁拿捏得死死的。 不论老者的话是真是假,他们确实没法赌。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八章 空口套娃 现实世界中有抽血换血的医疗科技,而在这方世界中同样拥有类似的术。 “但这也仅仅限于我们合作,那直接一些的都是连皮带肉吞了,又或将整个人炼化掉提取祖龙精血!” 老者开口介绍。 容添丁怀璧其罪,甭管能耐的强与弱,只要被人看上了就躲不掉。 对于有条件者而言,祖龙的术法湮灭之甲堪称利器,发展壮大后必然具备高战力的对战优势。 但对于没条件的人来说,体内的湮灭之甲最初形成时是什么样,后续的水准一直就是这个样。 张学舟本想祸水引到卫少儿身上,但老者提及的三路人手让张学舟没念头。 但凡容添丁的异状被人发觉,不管是查漏补缺还是做其他用,容添丁的下场可能都不会太好。 他屡屡怀疑这个便宜师叔又利用心理战术来坑他们,但等到老者主动提及仙庭四大天门各有一路人出发,这让张学舟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表弟,他们这是要把我的血抽空吗?”容添丁胆颤道:“这会不会又把我搞死。” “依介绍来说,这不会导致你身死”张学舟摇头道:“他们连法宝人都能制造出来,又拥有起死回生术和定魂术,这几乎不会让你抽血有什么感觉,更不会让你死掉。” “我听上去感觉不怎么靠谱!”容添丁道。 “除非你现在离开长安城,回你那个蓉城卖猪肉,从此不碰触修炼之事,你接下来二十年或许有五成机会逃脱其他三路人手的搜寻”老者介绍道。 “为什么是二十年?”张学舟皱眉道。 “因为他二十年后已经死了”老者指指容添丁道:“常人难于承受祖龙的精血,即便种成了也难一直维持下去,若你是一方圣地之主,护佑你表哥或许没问题,但很遗憾,你护不住,不仅仅是面临抓捕没能耐抵御,等到他妖力反噬时你也束手无策!” “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们?”容添丁问道。 “我骗你做什么,就你这点本事也值得骗不成?”老者道:“等到你表弟睡死了,你能躲哪儿去!” 老者最后的一番话让张学舟彻底定下心来。 拥有伏羲相门的能耐,容添丁想躲都躲不掉,老者能准确找到他们又准确拦截他们就是证明。 只要等到今天过去,张学舟也会回归现实世界,容添丁很可能难于单独处理这件事情。 这需要张学舟和老者尽快商定。 “你还不骗我们,你这么久了连个真名真姓都没有,又扮着其他人身份招摇撞骗!” 见到张学舟朝着自己眨眨眼,容添丁思索了数秒也开始找茬。 若要合作,他们至少要知道姓与名,免得稀里糊涂就被卖了。 “我们行事隐秘,你不知道我们来头反而能……” “不就是程将军口中的仙庭余孽!” 老者刚欲劝说,容添丁迅速补了一句,这让他不由苦笑了一下。 “我叫姚元广,来自仙庭东天门,属于金霞元君麾下的接引使者,算是仙庭的编外人员”老者无奈道:“我身份不高,能让你们做成此事全靠上司的帮衬,换成其他另外三路人手都绝无此可能!” “您是相门的人,为何入了仙庭?”张学舟不解道。 “因为仙庭能延寿,年龄越大就越怕死,也会越想加入仙庭,甚至是千方百计求加入!” 姚元广指指自己,又无奈笑了笑。 “我修为不算高,但我如今已经一百一十岁,较之正常的阳寿至少多活了三十年”姚元广道:“若能再次立功,我还能得到一枚延寿金丹,寿命再续上二十年也不足为奇!” 姚元广做事的动力很简单,就是为了获得延寿丹药的嘉奖。 年轻人或许少有这方面的追求,但年老之后的人尤为看重寿命。 不仅仅是姚元广如此,现实世界中的长空落、宋显忠等人无一不是如此。 小年轻们还在不断提升自己的序列阶层与能力,但对长空落等人而言,寿命就是唯一的追求。 相应姚元广的行为就能理解了。 若能再次立功,姚元广会活出正常高寿者两倍的寿命。 “东天门在哪儿?”张学舟问道。 “东天门坐落在大海之中,离我们这儿很远很远”姚元广道。 “那我们去不了!” “但我们可以从其他天门过去,时间不会很长,十余天就够了,再转入东天门只需一个时辰!” 姚元广指了指方向,示意事情没有张学舟想象的那么难。 “表弟,你两眼一闭,等到两眼再一睁,那估计就到了”容添丁脸色难看道。 容添丁很清楚张学舟不会害自己,但他心中确实忐忑。 对于没有见识过现代医疗的容添丁来说,姚元广所说的事情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杀猪时放血。 只要想到自己也会被人如此放血,容添丁心中确实恐惧无比。 但相较于被人弄死,甚至连皮带肉用术法炼化掉,姚元广这种方式又显得轻微。 “您那边能给我表哥什么报酬?”张学舟问道。 “你们断掉一场陨身的大麻烦就是收获,而且金霞元君手中宝贝众多,随手给予就是一场机缘,再不济你还能和我探讨相门之术,我必然全心全意教你!”姚元广道。 姚元广空口套娃的本事确实很厉害。 在姚元广所说交易中,张学舟难于看到实质上的好处。 对方步步算计,几乎踏在了张学舟和容添丁每一个心理上的节点。 就像姚元广曾经提及李广在一刻钟后必然前来的谎言,对方或放大或缩小了某些事实。 张学舟盯着姚元广看了数秒,这让姚元广干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着用什么方法打死我?”姚元广问道:“这应该算是你最简单最直接尝试破局的方式!” “我只是知晓你们这类年老者在追求寿命上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怀疑你所说一些话的真实性,尤其是你擅长相术,在算这门能耐上几乎将我们吃死了”张学舟皱眉道。 “再如何说我们也是同门中人,会算计你但不会害到你”姚元广道:“师兄说你很聪慧,你应该能做出最佳选择!” “若我以后再遭遇这种算计,该如何破局?”张学舟问道。 “大象无惧狂吠的猎犬,你的妥协只是源于你们实力和地位的不足,又冒然获得了不属于自己掌控的东西,破局的关键在于你们自身!” 听了张学舟的话,姚元广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也指出这场局最关键的点。 若有无惧仙庭的底气,一切的算计和唇舌都属于白费功夫。 而对眼下的张学舟等人而言,妥协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章完) 第八百六十九章 仙庭的捆绑 张学舟少有被人算计得死死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年轻实力又低,被人疏忽下总能寻到一丝空隙破局。 另一方面是他心智较为成熟,又有诸多知识的冲击和洗礼。 这让张学舟一直较为自得,也将这些能耐看成是自己真正立足的本事。 但等到被人直接针对时,他不免也发觉自己与被算计的那些人并无区别,很难从中挣扎脱身。 时间不算长久,从姚元广昨夜见过容添丁到现在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 “那就劳烦师叔带路了!” 张学舟也不过于纠缠。 他很清楚姚元广给予的出路确实是最优解。 他也庆幸自己和容添丁并不过于看重祖龙精血带来的术法湮灭之甲能耐。 这甚至是对容添丁当下作用极低的能力,只要不威胁到生命安全,被取走也不可惜。 灌服容添丁祖龙精血的初衷只是救命,张学舟和容添丁都没有想借助祖龙精血变得多厉害。 张学舟和容添丁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有一些无奈,但又夹藏着一丝各有的默契。 不仅是陈掌没有见到卫少儿,他们这两天都没见到卫少儿,对方或许是发现什么藏起来了,又或是其他。 这无疑能算他们的一招后手。 先供出卫少儿对他们没有好处,藏着卫少儿反而能保住他们生命安全。 只要他和容添丁还有用处,这趟出行的问题不大,若被榨干榨空没有利用价值,那反而才是他们真正的危机。 “我此时扮的辕固被申培指引的儒生群嘲,这两天就能坐马车离开,你们稍做等待便是,我会将一切安排妥当,会去那家客馆接你们!” 姚元广稍做示意,张学舟和容添丁这才快步离开。 “这小东西似乎藏了一手,还真是如弘苦所说的那样难缠,但是管他呢!” 看着张学舟和容添丁越走越远的身影,姚元广摇了摇头。 只要能完成任务,一切都好说。 他的目的只是延寿金丹而已。 姚元广伸手掐指,他几乎能精确到自己寿命残存的每一天。 这种寿命倒计时给予他带来的压力极为强烈,甚至让他不得不冒险一搏。 他进行着算计,甚至动用着自己在朝廷高层最大的关系,但一切也被汉王朝那位太皇太后所勘破,导致差点丧了命。 只是天无绝人之路,他逃命求助时撞见了容添丁,也察觉了对方身上的气息。 等到施展术法测试,一切都已经稳妥了下来。 “三十年、二十年、十年、五年,明明已经知道一次次服用金丹效果会越来越差,这种延寿方式是条绝路,但……谁不想多活几年!” 姚元广的眼中有几分意兴阑珊,也有几分寂寞和空虚感。 面对这种追求时,他们无疑于像飞蛾扑火一般,会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寻觅。 但真正得到后,一切又索然无味。 他依旧会过着平常的日子,又依旧会再度重复那枯燥的每一天,而后等到大限来临再次去挣扎求延寿。 挣扎成功了,他可以续命。 挣扎不成功,他在生命最后阶段以壮烈方式终结。 姚元广不是捆绑在仙庭上的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 在他们这条路上,曾经再桀骜不驯的天才和大神通者也会屈服,进而一个接一个融入仙庭中,也给仙庭贡献出暮年的力量。 他看了看长安城的皇宫,不免又摇了摇头。 在姚元广的估算中,此时的朝廷很可能有近一半的高层与仙庭保持了若有若无的关联,也替仙庭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希冀于完成任务获得延寿的金丹。 若非汉王朝的皇室太过于谨慎,仙庭早已经取代了这个王朝,最终实现完全的融合。 谁都想多活几年,这种需求就是仙庭管控人心的方式。 而汉王朝的掌权者恰恰是年老的这些人,也是这些人不断产生着需求。 姚元广在小巷中缓缓踱步,不断走向新帝给他安排的居处。 “长者,你总算回来了!” “您去哪儿了?” “我们还以为申培针对您了!” “那申培公简直欺人太甚,也不管管他麾下那些儒生的烂嘴!” “长者您在先帝一朝时就是授学博士,先帝都曾多次求教于您,那些年轻人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 看似群雄激奋,发声的实际上只是辕固的两个老仆从。 辕固有九十余岁,老仆从们也有六十多岁。 虽然年龄大,理论知识足,但三人的硬本事确实不多,被儒生们抨击也是正常,不敌一帮小年轻更是正常。 这帮儒生每到傍晚必然前来府邸外嬉笑怒骂,又嘲讽辕固门下无人。 姚元广想想被气到手足抽搐的辕固,又想想着两个无可奈何的老仆从,不免也挥了挥手。 “去备好马车和行囊,我们今日就回齐地”姚元广道。 “长者您不准备在朝廷任职了吗?” “要我说早回去也好,在这鸟地方受这鸟气做什么?申培不管门人,那新陛下也不知道派军守护,任由那群儒生聒噪!” 两个仆从各有叨咕,但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我在长安城收了两个颇有儒学资质的年轻人,你们到时去‘非同客馆’将他们两人也接走”姚元广道:“至于其它你们就不要管了!” “是!” 两人齐齐应下,又各有去处。 姚元广通过大门入府,等到推门而入朝着床走了数步,他伸手一抓,一张薄纱被揭开,床上也显出了真正的辕固。 此时这老倌儿身体倒是不抽搐了,而是多了一份恐惧。 “你莫要淌长安城这浑水了,就你现在的模样,再撑下去会被气死”姚元广道:“你此时回齐地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您是姚……姚半仙?”辕固缓缓低声问道。 “这都是我数十年前的名号了,难得你还认得出我”姚元广点头道。 “往年见过先生一面,一直不敢忘”辕固问道:“我想请先生帮我看看相,我这阳寿还有几何?” “一年零两个月!” 姚元广看了数眼,而后回了一个数字,这让辕固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点头应了下来。 “我会回齐地,一切出城之事都会替先生办妥当”辕固主动道:“不知先生是否能替我指点一条明路?” “我尚是仰人鼻息,如何能指点于你!” 姚元广叹了一口气。 想入仙庭的眼显然需要资格。 如果没有资格,就算踏破山河都无法寻觅到仙庭,更无须说获得仙庭的赏赐。 而只要有资格,不去寻觅仙庭都有仙庭人主动找上门来。 直到现在都没人联络辕固,对方显然没有符合仙庭招募的要求。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章 大儒辕固 长安城中的波谲云诡向来没少过,或发生在厚重森严的皇宫高墙内,又或发生在普通小院中。 一些人死去,也有一些人不得不退让离开。 董仲舒不是唯一离开长安城的失败者,也不仅仅涉及辕固、公孙弘。 在这一波震荡中,注定会有太多的人要落幕。 “真正的风险不是源于申培,而是仙庭啊!” 辕固在马车上遥望渐渐远离的长安城,他深深叹息了一声。 “我怎么感觉他似乎有点不同了”容添丁低声问向张学舟道。 “换人了!” 姚元广假扮了辕固,而在眼前则是真正的辕固大儒。 依姚元广的能耐,说服辕固并不成问题,甚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让对方配合。 “老先生似乎对仙庭有所了解?” 张学舟目光扫了一眼马车厢内,又看向马车外坐着赶车的两个老者,觉得姚元广似乎并未在其中。 这让他颇有兴趣问了问眼前的大儒。 张学舟的话让辕固回神,他看了张学舟和容添丁一眼,眼中浮现的是满满羡慕之意。 仙关难叩,他成为一方地域大儒依旧没有半分资格,而能被姚元广安排两人到马车上,辕固很清楚这两人至少已经接触了仙缘。 甭管事情是好是坏,这至少证明着这两人身上有价值。 而他则是欠缺价值。 在姚元广的低声提醒中,辕固也熄了心思。 但他确实很羡慕。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长寿,尤其是随着年岁增长,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地位都不断增长,在这种情况下延寿就是享受人生。 “仙庭,人间向往之处,梦中的仙乡”辕固斟酌了数秒才回道。 “您是儒家学派的长者,对仙庭也如此向往吗?”张学舟奇道。 “我年轻时不向往仙神,但年岁越大越向往,这种念头如蛇蝎之毒一样灼烧着我的心灵”辕固道:“这或许是我的执念,也是我的心魔!” “是为了追求延寿吗?”张学舟问道。 “仙人能活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辕固道:“我等轮回十次也抵不过仙人一世,这犹如我们看猪栏中喂养的那些猪猡,猪猡懵懂时会满意每天能吃上一口饱腹之物,但等到神智开启,它也想当人啊!” 辕固念念叨叨,叙说着人和仙的不同,神情中满满都是失落感。 这让张学舟有些难于安慰对方。 若张学舟说‘人这一生只要活得开心就好,人这一生有过辉煌就好’此类的话,这无疑是其他猪猡的想法。 若要张学舟让对方寻觅仙踪,他又做不到。 若让张学舟给对方延寿的方法,这也不在张学舟的能耐范围内。 “长者,您说猪猡神智开启想当人,这种情况在我们大汉朝多吗?”容添丁开口问道。 “我不敢说十之八九,十之二三是少不了”辕固回道。 “朝廷中也是如此吗?” “必然如此,这是人性的问题!” 辕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长安城,示意朝堂和学派之间并无不同。 虽说百家学派争鸣,但仙庭毕竟是曾经把控了数百年王朝,强势的观念深入人心。 而等到仙庭流出一些长寿仙乡的福缘之后,仙庭也从铁血杀戮转向了长寿长生之地,实现了这个势力的最终转型。 这是仙庭区别于各大学派的最大关键之处。 再厉害的术,再厉害的法,但这两者都顶不住岁月的摧残,风光数十年后就落寞了。 人类羡慕妖能长寿,无数人拿妖做过各种实验,但人类嫁接妖力从来没有长寿过,只会导致暴毙又或缩短寿命又或神智崩溃。 而仙庭延寿的对象是人,这无疑开辟了一条人人向往的路。 在人类最初诞生时,人们就在为了活下去和多活一天奋斗,这个理念几乎铭刻在人类的血液中,也是所有人无法摆脱的执念。 辕固低声哝哝,又提及着自己仅仅只剩下一年零两个月的寿命。 风烛残年的他说话也愈加混乱,最终让张学舟和容添丁难于辨识。 “表弟,咱们年老之后是不是也会成为这样?”容添丁问道。 “真有年老的那一天就好了!” 张学舟回了一个苦笑。 他出道至今都没想过什么长寿长生,一直在风险中滚爬,为了脱离域外天魔而努力。 就算此时此刻给他服用什么延寿大药增添一百年寿命,张学舟觉得也就是那样。 但凡他没脱离风险,这种延寿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话说的让我心里有点没底!” 只要想到仙庭的人会抽自己的血,容添丁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张学舟说的话似乎在说活不到年岁苍老的那一天,容添丁不免也是惶惶,有些担心自己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但他怀璧其罪,这一趟显然是躲不掉。 他思索着坟经,不免又思索到了尸无道所念诵的内容。 这让容添丁低低念诵,寻求着心灵上的安宁。 等到马车厢中轻微的碰撞声响传来,容添丁才回神迅速扶住张学舟身体。 “他神游天外了!” 辕固亦从念叨叨中回神过来。 他看着气息趋缓躺下的张学舟,又看着习以为常的容添丁。 这让辕固不由伸手指了指。 “我表弟身体有病,时不时就得来这么一下”容添丁干巴巴回应道。 “不是病,是神游,神游不是病!” 辕固纠正了容添丁的说辞。 “但他神游时似乎并非主动,而是被人凭空摄走”辕固道:“他很可能是被某位大修炼者操控了!” “您说的我有些听不懂”容添丁难于理解道。 “你不懂,他应该懂”辕固指着张学舟道:“他已经深陷大灾之中,若不能摆脱操纵,他有仙缘也难于长寿!” “您老能说明白一点吗?”容添丁求解道。 “我想与你们做一个交易!” 辕固没有向容添丁解释,而是将目光放向了这两个可能拥有仙缘的人。 他不知道两人仙缘如何,又是否能获得长寿的仙缘。 但辕固愿意试一试,这或许是他寿元仅剩一年零两个月内最接近仙缘的一次。 尽管这个仙缘是借助别人才可能碰触,但这就是他擦边的仙缘。 “我有一卷古诗,束之可避退诸邪,可保他一时平安!” 辕固伸手在袖兜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一卷尺长发黑的竹简,又放置在张学舟腰间束上。 “若你们得了仙缘又愿意转交于我,还望前来齐郡西安县寻我,我会再送他一方宝石定魂免灾!” 辕固的本事不算顶尖,也已经年老体衰,但作为齐地最德高望重的大儒,他把持着儒门一些宝物。 这些宝物对他没了作用,但或许能给予张学舟一些帮助。 若能换取到一些仙缘,这就是双方皆大欢喜。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一章 推动基因发展 “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有点熟悉?” 一方世界躺在马车上行进,很可能会迈入一方秘地之处。 而在现实中,张学舟也觉察了所在地与想象中有一点差异。 “开心吧,惊喜吧,我带着你回了西京城,免得你路途劳累了!” 张学舟的顶上方装了一个监控,只是刚刚查探到张学舟睁开眼睛,监控同步配置的传声器中就传来了图尔卡兰朵的声音。 “回西京城?”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脑海中诸多割裂的事情迅速浮现。 包括他在图尔区寻觅灵玉,包括他接受x432医疗资源,也包括那只不被认定成为凶兽的千足虫,又有任安然和任一生。 事情不断在脑海中回想,张学舟又看了看熟悉的房间。 “卡兰朵,你这回来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如果不是经历了另外一片世界的经历,张学舟觉得自己闭眼前在千岛联盟国,睁眼后已经穿过大海回到了赤色联盟国。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他当年被张卫盟从溯东市转移到西京城。 张学舟张大着嘴巴,不免悻悻吐槽了一句。 他原计划在图尔区住上三个月左右时间再回国,没想到图尔卡兰朵将时间提速得很快。 他之前给王郝然教授发了研究论文的国际邮件,张学舟觉得邮件此时都还没回国。 而他在董仲舒那儿获得的寻宝术甚至还没用上。 “一点也不快”图尔卡兰朵道:“你要过来喝鸡汤吗?” “鸡汤?你去我姐那边了?” 张学舟与图尔卡兰朵交谈了数句,传声器中已经传来了张曼倩的声音。 “第一批鸡苗已经够年份了,再长下去肉会有些嚼不动,你现在可以住到这边研究所来钻研一下乌稍鸡研究计划”张曼倩道。 “张董事,我们繁育的乌稍鸡已经有五百三十六只,成年的一百一十三只,雏鸡三百五十五只,孵化的鸡苗有六十八只,正处于孵化阶段的鸡苗有一千三百四十四只,已经形成了极为健康的正向生长循环,就算拿去售卖都能支撑!” 徐胜至的声音同样从传声器中传来,这让张学舟清楚了张曼倩说吃鸡肉的事情为何如此内涵。 这个时间较之徐胜至此前估算提前了一个月左右。 若用于交差,徐胜至这份培育计划已经非常合格。 从专业的研究人员跨行进入养殖业,徐胜至应该是啃了不少书,又用于实践获得了成功。 不得不说,这些高智商研究人员即便是跨行也有足够优秀。 若要用于专业的研究,徐胜至显然同样会合格,也有大概率能胜任研究开荒带团。 张学舟吃老本的研究在于任一生的心理学项目,而符合利益发展的项目则是基因血剂项目。 前者靠着他已经足够了,而后者则需要足够的人才资源。 张学舟还是很满意徐胜至这个人,当下就通过传声器承诺了团队奖金。 他拔掉手臂上的注射针,胡乱抹了一下脸,等到舒展了身体,张学舟补充了一些流食,而后钻入了门口停放的小车。 乌稍鸡进食计划并没有排在张学舟对抗域外天魔的首位,但通过进食乌稍鸡提升他体内禽鸟基因浓度,这会有助于基因格斗术的发展,也有利于张学舟在赤色联盟国的发展。 更为重要的是,张学舟对这种进食诱惑缺乏抵抗力。 作为他念念了很久的食材,又碰上了他腹肚空空了十二天,张学舟只觉一排烤到掉油的乌稍鸡在他面前不断旋转,让他难于分心去做其他事情。 “天大地大管不了肚子最大!” 张学舟喃喃,小车开出了限速范围内最高的速度。 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接下来会在研究所度过美好的十二天。 从珍珠鸡转向乌稍鸡,这是进食需求再度提高。 张学舟不清楚进食完乌稍鸡到身体足够饱和度后该吃什么,但这就是适合他当下补充的‘食物型血剂’。 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内每一丝血液的沸腾。 “绿头鸭妖力!” 他鼻孔中哼出自己身体为何如此兴奋的缘由。 如果基因改造是嫁接妖力的另外一种翻版能耐,他此时空有神魂妖化,而肉身则没跟上变化,存在极高的补充进化需求。 他在十万大山进食了一个月的妖禽肉,现实中这些饲养之物较之妖禽低端太多,显然只有从数量上进行弥补。 但这种弥补与另一方世界诞生的妖力存在着一定区别。 这副身体诞生的‘妖力’没有衍化出翅膀,最终转换成了基因格斗术推动的力量。 张学舟目光扫过自己手臂,他的手臂直到现在都非常光滑,没有看到半根羽毛生长的迹象。 这与他服用妖禽血肉时完全不同。 “而且我现在吃的是熟食!” 脱离了茹毛饮血的生食,熟透的肉食带来的副作用显然不断降低,张学舟觉得自己没长毛也不奇怪。 而且他眼下的飞纵力也不需要羽毛。 小车急速行驶穿出西京城,又不断进入北热河地区。 张学舟赶到研究所的时间不算晚。 在等待了他一个小时后,研究所员工们的午餐正式开动了。 有打包过来的正常堂食配菜,也有张曼倩展示厨艺做出七种口味的乌稍鸡。 给张学舟做过一千多只珍珠鸡的伙食,张曼倩在如何调制鸡肉菜系上非常有心得。 “劳动成果丰收了!” “大家多吃点!” “我们以后一定要创高创新,争取产生更多的实验标本!” …… 但除了张学舟啃得欢快,能跟随进食的人少有。 张曼倩做的乌稍鸡不难吃,但这种鸡肉确实富有弹性,这导致较为耐嚼。 如同嚼口香糖一样,嚼一块两块也就罢了,连续嚼很容易没滋没味,若嚼多了还容易恶心。 大伙儿庆祝丰收的喜悦很快就转移到了堂食配菜上,甭管张学舟劝得有多欢快,跟随下筷者寥寥。 “张董事为了这个研究计划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徐胜至勉强跟了一会儿,最终是牙齿遭不住罪,又难于咽下没嚼烂的鸡肉,只得在桌上赔笑。 直到张学舟分发了团队奖金,大伙儿才喜滋滋一哄而散。 第八百七十二章 规律 “怎么样?” 一场庆功会在奖金分发中圆满结束。 众人喜滋滋逃蹿出了这个与上司聚会的场所。 向来不忌讳食物口味的图尔卡兰朵皱起了眉头,而张曼倩则是极为关切张学舟的感受。 她在国内收到过任安然的消息。 但张曼倩能做到的事情不算多。 发展自己的境界术和基因格斗术以及定人术等内容,完成研究所任务,推动实验室构建计划。 她的每一分时间都填充得极为饱满,此时的烹饪算是张曼倩为数不多的放松时间。 她也极为注重张学舟所得,低声询问着张学舟身体可能的感知变化。 “还行,我觉得这种肉嚼起来不算麻烦!” 对众人而言难嚼烂的食物,对张学舟并不构成困扰。 仿若是天敌般的相克,张学舟嚼动乌稍鸡肉时较为轻松。 他也能感触到自己身体的欢愉。 就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唱歌,他能觉察到身体传来的饥渴感与满足感。 或填充到他身体需求圆满,或推动他基因到另外一个水准,张学舟才能摆脱乌稍鸡对身体的诱惑感。 “你是真的饿到这种程度还是在刻意吃这个鸡肉?” 图尔卡兰朵的反应有些后知后觉,但等到张曼倩询问了一声,她已经脑补了一大堆内容,这让她又狠狠嚼了两口。 若非她是看着张曼倩进行的烹饪,图尔卡兰朵真要怀疑张曼倩是没做熟这些肉食,导致让他们这种不挑剔食物的图尔人都有不适。 难嚼难咬的口感传来,图尔卡兰朵只得悻悻放弃再吞咽这种肉食,转而静静倾听这两姐弟的交流。 “又饿又刻意!” 张学舟回了图尔卡兰朵一句。 他此时的状态与卫少儿有些相近,只是他身体妖力推动的需求没有那么强烈而已。 入口的食物化成了不断的养分供给着他身体,也让张学舟觉察出了一丝不同。 这种感觉只有最初进食时最为强烈,这也让张学舟感受到了自己推动基因发展的正确方式。 鹤鸟血剂能给他带来一时刺激,但这种进食方式更像是固本培元的推动发展。 前者胜在效果快速而又直接,后者则胜在稳定和低成本。 张学舟不排斥任何一种方式,但他显然会选择自己更喜欢的方式。 “这个乌稍鸡值得培养,我觉得自己能吃一千只”张学舟道。 “一天吃三只的话,你得吃两年”张曼倩道。 “一天吃三只,一千只平均下来只要三百三十四天,怎么吃出两年来了!” 图尔卡兰朵疑了一句,但等到张学舟的目光望过来,这让她飞快想起了这家伙当下清醒十二天躺十二天的规律。 躺着的时候显然没法进食乌稍鸡,如果张学舟不扩大进食量,又或具备抵抗腻食乌稍鸡的能耐,花费的时间或许还不止两年。 “时间不是问题”张学舟摇头道:“这种事情也急不来!” “你那个……” “不碍事!” 张学舟摆摆手。 他压制域外天魔需要依靠任安然、任一生搭配,甚至还要拉扯上图尔神,但图尔卡兰朵带他回来太过于迅速,这让张学舟没一点点心理准备。 但这种快速转换并没有产生问题。 这证明着在一定的时间内,张学舟并不会产生问题,这种反向推断反而让他情绪非常稳定。 “姐,你还能看到我身上的异相吗?”张学舟问道。 当身体症状与张曼倩描述得一模一样,张学舟不免也想提前获知相关。 尽管他获得这些相关内容后难于去阻止一切发生,但张学舟觉得自己至少能多个心理准备。 若张曼倩能看到场景布置,这意味着只要张学舟不踏入相应的场景之中,他就有可能维持与域外天魔之间的平衡。 “没有!” 张学舟的要求让张曼倩看了许久,她最终摇摇头。 此前的幻觉被验证成真实,张曼倩对自己这种能力也极为好奇,但她无法控制这种能力。 这种景象凭空的浮现只是短短时间,张曼倩不知如何引导出来的,也不知要如何再次呈现。 “什么异相什么异相?”图尔卡兰朵追问道。 脱离了图尔族,图尔卡兰朵在张家吃白食时也尽量想着融入,她极为努力进行着询问,这让张曼倩转头善意笑了笑。 她喜欢这个姑娘,如果没有图尔卡兰朵帮着照料张学舟,张曼倩至少要分出大量心思来做这件事。 什么居家保姆也抵不过图尔卡兰朵的用心。 甚至于图尔卡兰朵为此还写了监控程序,但凡检测到张学舟身体异状就有警报提醒,也能准确获知张学舟身体状况的一手资料。 “只是我……” 张曼倩刚想做出回应时,只觉身体一冷,眼前图尔卡兰朵的脸如马赛克一样变花,而后又换成了另外一幅严肃模样。 她看着高举权杖的图尔卡兰朵,对方口中似乎在呐喊什么,但又让张曼倩难于听到声音。 这就是她窥探未来的能耐,但张曼倩不知道如何启用,也不知对什么人有效。 她看着图尔卡兰朵,直到眼中的异相慢慢消散,才使劲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迅速掏出了备用的培元丹糊糊灌入口中。 “怎么?”张学舟惊道。 “曼倩姐刚刚锁定了我,好可怕,她似乎……似乎完全压制了我!” 图尔卡兰朵的目光从张曼倩身上慢慢移到张学舟身上。 在张曼倩身上,她同样觉察到一股与张学舟相似的气息。 但张曼倩这种气息在平常并不显,甚至让她难于觉察,而只在刚刚才让她感受到。 而这种气息也较之张学舟身上柔和的对抗气息强大太多。 有那么一刹那,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渺小的虫子,而张曼倩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这是精神力量近乎绝对的压制,但又出现在并不擅长威慑格斗术的张曼倩身上。 图尔卡兰朵一时不免也有见了鬼的感觉。 以张曼倩这种精神强度,若具备对应的威慑格斗术,这绝对会发挥出极为猛烈的打击力,就算高阶的序列者也要遭殃,这种能耐还练什么虎鹤双形和虎豹雷音。 相较天生具备一定精神力量的图尔祭祀成员,图尔卡兰朵觉得张曼倩这种才属于拥有天生带来的精神力量。 “我用不出来,就偶尔这么搞一下!” 图尔卡兰朵惊魂未定询问时,张曼倩也是无奈回应。 她的精神力量并不高于张学舟,甚至远低于张学舟,但任一生说她的精神力量拥有爆发性质,可以在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精神潜能。 这种能耐相当于游戏中砍别人一百刀出了一刀暴击,指望这种暴击能耐完全不靠谱。 真让张曼倩学什么威慑格斗术,那肯定不好用。 “你在卡兰朵身上看到了什么?”张学舟问道。 相较于图尔卡兰朵的疑惑,张学舟更为关注张曼倩所看到的未来碎片景象。 张曼倩对未来碎片的窥探出现在任一生、张学舟身上,而第三位则轮到了图尔卡兰朵。 这种窥探看上去毫无规律,但张学舟也敏锐发觉在自己参与了张曼倩所观看到的每一道未来景象。 或自身属于事件的发生者,又或他属于事件的旁观者作为见证,反而是窥探到未来景象的张曼倩没有出现在现场。 第八百七十三章 支援 没有时间,没有地点。 张曼倩所见到的景象只是图尔卡兰朵挥舞着一根权杖呐喊。 等到张曼倩将景象大致描绘出来,图尔卡兰朵看着画像上的自己,又注目过头上那顶酋长之冠和神教权杖,这让她头皮不由发麻。 “我怎么可能继承酋长和教宗的位置”图尔卡兰朵心中慌乱吐槽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搞这种神神叨叨的宗教来控制人心!” “这只是未来的可能,并不意味着必然发生”张学舟安慰道:“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一下,不愿意相信就当我姐看到的是幻觉!” “但这真的很搞心态啊!” 图尔卡兰朵感觉心中很糟糕。 张曼倩看到的不仅仅是她继承图尔一族最高权力,这更意味她母亲的退位。 若张曼倩画像上的她是中年妇女形象也就罢了,图尔卡兰朵好歹知晓自己母亲是年老体能衰退下不得不退位。 但画像上的她很年轻,这意味着图尔柯兰朵并非年老下位,反而是很有可能出了意外。 图尔卡兰朵叛逆心态最大的主因就是图尔一族有自己母亲顶着,但张曼倩看到的景象让她感觉很糟糕,再也没有了逃离图尔族带来的自由放飞感。 她发现自己确实依旧挂念着那个观念落后的母亲,也挂念着她们那个遵循愚昧信仰的种族。 “要不你回去瞅瞅?”张学舟建议道。 “不回去不回去!” 图尔卡兰朵使劲摇晃着脑袋,但只要看到张曼倩画的那副画,她心中不免也是忐忑不安。 哪怕这只是一种可能,甚至是一种幻觉景象,图尔卡兰朵也不能无视。 想到图尔柯兰朵曾经提及任安然会在三到五年内摞挑子不干,图尔卡兰朵不免也迅速推算着自己最后的自由时间。 她第一次给任安然发送了国际通讯,提醒对方不要乱来。 “没看到我脑袋流血就好!” 图尔卡兰朵心中慌乱,张学舟则是再次镇定。 只要他没有陷入到脑袋流血的景象中,张学舟就会很安稳。 他最大的意外因素只是域外天魔反噬,什么时候开始反噬没有任何预兆,也难让他有准备。 “也不知湿公佛子怎么样了!” 想到提及属于同类的湿公佛子,张学舟不免颇为想念这个西方教和尚。 但大伙儿天南海北各居一方,想见面的难度有些大。 不仅仅是张学舟乱跑,湿公佛子也喜欢乱跑,即便刻意寻觅都难找到对方。 “说不定乌巢师兄能定位……算了!” 张学舟脑海中想了一些有的没的念头,最终觉得因为想看看湿公佛子的情况大动周折不划算。 他依旧要追寻玄学气运,又让自己不断向前,甚至挖掘可能对抗域外天魔的神术,又或解除身体内阳魄化身的纠缠等。 事情很杂,但大抵是哪种有利于他安全求生,张学舟就会去做。 至于当下的任务则是消灭乌稍鸡,直到他吃饱吃腻为止。 “王教授,啊,我在国内,正在北热河吃鸡呢,这么快就收到我的国际邮件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天回的国,但我是今天才清醒过来……” 三人各有交谈一些内容,等到张学舟往嘴里硬塞第三只鸡做出的大盘肉食时,他接到了王郝然教授的电话。 “需要什么条件?” 张学舟递交的论文过关并不是什么问题,尤其张学舟的论文资料极为扎实,堪称少有的高等论文,即便没有暗箱操作都能评特优。 让王郝然心切的是张学舟在邮件中提及有可能完全治愈他手筋脚筋的伤势。 这让王郝然没忍住。 “这么说吧,我得研究类似培元丹那样的药物,而且要超出培元丹一个层次,这种丹药叫锻灵丹,当下还处于构建实验室筛选药材的阶段,只有配成了锻灵丹,我才有可能冲击第五境界,而后才有能耐治疗内损的伤势”张学舟回道:“你放心,但凡我能耐更进一步,我肯定给您第一个治疗!” 张学舟的话不谦虚,但获得了灵玉之后,他确实有资本肯定自己必然踏入造识境。 这是他另外一具身体所踏入过一次的境界,让他再次冲击时显然是驾驭自如。 但只要回想到自己在邪罗斯川圣地冲击更高境界时的风险,张学舟也不准备冒然冲击更高境界。 他需要将一切准备稳妥,又将自己打磨到位才迈入下一阶段。 “如果条件成熟,或许一个月,又或两三个月的样子!” 听到王郝然急切的询问,张学舟也只得规划了一个大概的时间。 “您要送我们一批研究医疗的器械?” 再落魄的王郝然也是大家族中出来的人,即便王家经历了任一生切割,又有分家的风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郝然在济世集团残留的那些股份和控制权足够动用一批低端医疗器材。 这些器材用于研究前沿科技差了不止一筹,但用于构建基础实验室入门,又或检测各种药材的性质,甚至进行一定程度的培养都没有问题。 这也是赤色联盟国诸多小型实验室的标配,足够满足张学舟等人当前的需求。 “咱们都是啥交情了,没问题没问题,您放心,我保证!” 等到王郝然再三询问,张学舟不免也是连连保证,而后才将这通电话陷入尾声。 “这年头还有赶着送上门的?” 张学舟和王郝然的通话不算机密,也让张曼倩和图尔卡兰朵听得真真切切。 不只是张曼倩嘴巴微张的惊讶,一时没想到有这种好事忽然降临,图尔卡兰朵不免也是好奇。 赤色联盟国涉及医疗的小型实验室器材标配几乎等同于千岛联盟国的中型实验室,这种标配仪器没有特殊关系和地位压根弄不到手,也伴随着各种严苛的注册登记,难于通过金钱进行贸易。 王郝然这是拆了自己名下一个实验室前来进行支援。 这种好事让人难于相信。 但这就是张学舟和王郝然交换彼此所需构建的交易。 什么金银珠宝什么地产金融,这些东西少有如实验室的仪器珍贵。 前者有流通的方式,而后者压根不流通。 即便实验室是烧钱的地方,但至少要有烧钱的基础才能去燃烧经费。 眼下的王郝然显然是将这份基础送来了。 发个单章的章节 发单章呢其实是趁着限免后求个订阅,因为限免后的订阅只有前两本书的一半,加了8000收藏,但今天的订阅只增加了6000,这个数据蛮低的,因为平常的订阅也有3-4000,推荐下来效果不强,想再推一下就没门了。 一般人的限免推荐是60-70字左右,我等到了两百万才有。 当然了,这本书的订阅不高,推荐也蛮少,都是靠着老读者们在支持。 非常感谢老朋友们的照顾,也希望新朋友们援手一下。 另外很多书友一直问我能不能加更,打赏加更有没有,我这里说一下情况。 这个不是我不想加更,而是我身体不允许。 去年十二月羊了后病了半个月,一个字都没法打出来,存稿去了八成,而后是新冠康复期写东西很难,最初一天写一千字,再慢慢到两千,再三千左右,最终才提升到一天三章,勉强跟上了正常的更新。 然后是我身体的免疫力比较低,羊了后一直咳嗽,一直吃药,持续到三月十号(记得这个日期是因为三八妇女节)。 三月十号我以为病愈了,接下来健康了,但我家小姑娘上幼儿园带了个流感回来。 一周后,我开始继续咳嗽,继续吃咳特灵、枇杷浆、冰糖雪梨等止咳方式的东西,然后这个咳嗽还是没止,一直到五月份,天气暖和起来了,这个病才终于消退了。 近乎半年,我都是边病边写的,没有余力,平常评论区都很少吭声。 身体弱下去,精力就不足,想多写很难,体能和脑子都跟不上,所以有三位盟主了,我都一直没加过更,只能维持稳定的三更,这个日常三更的节操还是要尽量保持的 因为诉苦什么的没必要,我也不是卖惨的作者,所以上面的文字就是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加更的原因。 然后呢是真的求订阅,让数据好看一点,方便运营那边也能给我后续一点点推荐。 鞠躬感谢! 《第五形态》发个单章的章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百七十四章 推动 张学舟觉得自己此前会一直蹲在北热河吃鸡,又顺道搞一搞锻灵丹的测试,但他没想到还能从事一些真正的相关研究。 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一辆辆白色的大卡车就将仪器送入北热河研究所。 这个b13研究所原本属于王家的王易安,又依托王郝然提供的仪器最终变成具备基础研究功能的医疗实验室。 这种情况让张学舟嘘唏。 而徐胜至等人则是瞪大了眼睛。 养了近乎两年的乌稍鸡,他们此时终于看到了研究的迹象。 这一卡车一卡车的器材,这就是很多人做梦都想拥有的仪器。 这其中涉及微观测、融合、分离、培养、调制、检测等诸多仪器,精细度的不同也对应着实验等级的不同。 一些实验缺乏了这些高精度仪器甚至没法开展,只能停留在理论的构建上。 b13研究所原本也有一些研究的仪器,但随着这片区域的研究性质下降,仪器或老旧,或损坏,又或搬走,让这处研究所最终只挂了一个头衔,而缺乏真正配套的研究可能。 “咱们养的这些乌稍鸡待遇真高,居然还有专业的仪器来进行数据测试!” 徐胜至喃喃,脑补出乌稍鸡的各种科研测试,他只觉参与了一个大课题。 研究员黄小雅在北热河七年,她也是首次看到这些医疗研究器材。 又有新人研究员朱峰,进入研究所每日就是看书看报看新闻,而后又沦落到养鸡,如果不是研究仪器的到来,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的专业。 至于负责安保的人员蔡离则感觉满满兴奋,以往的研究所冷冷清清,连鸟都不愿意飞过来拉屎,而眼下的研究所不仅有大量实验材料(乌稍鸡)需要看护,还有这大堆的医疗仪器,他只觉自己安保能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一行人看着安装人员忙上忙下不断安装和调试机器,满脸都是兴奋表情。 “这些器材有调制测序者所需的初级血剂可能,我们要不要试试?” 张曼倩亦有几分兴奋,又夹带着几分凝重。 这是张家实验室的雏形,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初步的规模希望。 虽说连几个参与科研的人员都是借调,但这确实属于他们拥有主控权的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可以不需要实际的经济产出,也可以不对外售卖科研产品,但这是他们必须维持发展的项目。 只要持续发展下去,他们面对血剂等高端基因产品时才不会被人肆意抬价与把持。 他们当下接触还不算多,但这是发展向上必然会面临的问题。 尽管他们的实验是一次次重复已有的科研步骤,但只有重复次数多,他们才能步步向前。 想要自己拥有调制高等血剂的可能,这至少要走过初级血剂的阶段,累积到足够的经验,才能在更高水准的试验培养中不至于失败一次又一次,从而导致更大的浪费。 张曼倩凝重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种重复性实验属于烧钱项目,也只能由她来把控,否则被人挖走相应的人才,他们的一切累积投入都会打水漂。 “我觉得可以试试”张学舟点头道。 “购置的材料费用至少这个数”张曼倩伸出一根手指道:“而且这个钱完全是打水漂,你我都用不上这些低端血剂,也少有人敢用这些血剂!” “咱们家经济支撑一千万不难吧”张学舟疑道:“咱们不说直播收成,咱们家还参演了影视剧,也有对应的分红,四个人一年下来分的钱应该够做一次开发!” “那部剧被批斗得厉害,说是制作的低级特效影响收视率,很多地方看过样片后拒绝播放”张曼倩道。 “西京城这边还没搞定地方卫视吗?”张学舟奇道。 “我听说西京城这边已经在直接禁止一些省电视台收视信号的传播区域了,这事儿是肯定斗不过西京城这边,但我们拿钱也没那么快”张曼倩摊手道:“咱们家四个人今年加起来的分红能有两百万都算是运气不错了。” “这有点少!” “加上那些批斗的社评言论,他们又刻意排片到非黄金时段,有的甚至安排在午夜档,地方收视率估计有点惨,后续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咱们西京城这边播放的数据怎么样?” “说是有三个点收视率,似乎已经属于火热剧了!” 和张曼倩探讨了一下家庭收入,张学舟不免还琢磨了一下,觉得骆辉教授那边的欠款可以拖一拖,周月燕那边实验室的高档鹤鸟血剂可以先做,但等到现金充足之后再进行订购取货。 如果说高端医疗还能带来可见的回报,张曼倩的科研就是重复试验的试水行为,并没有对应产出。 这种行为让张曼倩都犹豫了一下,她等到张学舟支持才定下心来。 这些钱财只要挪一挪,挤一挤,拖一拖,总归是能拿出来,但累计的经验则需要一次次堆积。 但凡重复性的事情做多了,经验也就来了,进行难度更高的实验操作时成功率必然会提升。 “等咱们以后去秦蒙那边开拓一番,这些实验材料就省钱多了”张学舟道。 基因血剂最贵的原材料是秦蒙废墟的异兽,这不仅需要狩猎捕获,而且还需要跨越茫茫大海又或空域才能回到赤色联盟国。 这其中又充斥着争夺与凶杀,一直导致价格居高不下。 即便是狩猎者本人递交任务时都有十余万甚至数十万奖励,等到被人转一两手,这其中的价格就飞涨了起来。 但该购买的材料还是得购买,甭管是什么类型的,张曼倩都可以先进行相应购置而后进行实验。 “咱们对秦蒙那边两眼一抹黑……” “总归是要向上,后面的血剂难求,材料同样难于购买,这事情只能双向结合。” 周日辉等人都需要去秦蒙,只要他们在基因格斗术上不断追求向上,这些事情同样躲不开。 张学舟和张曼倩一番低头商议。 等到一辆红色小卡车晃晃悠悠进入北热河研究中心,又按了数次喇叭,张学舟才抬起脑袋来。 “那些都是锻灵丹的材料吗?” “对!” 张曼倩询问了一句,这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相较于炼制培元丹时请小哥扛麻袋,他如今的档次已经提升了,开始动用卡车进行药材运输,涉及的购置金额也达到了二十万。 对比基因研究,他在炼制丹药的原材料方面采购价格不值一提。 但这就是修炼境界术所需。 只要没有人竞争,这种原材料价格的低廉会出乎想象。 如果能搭配成功,张学舟在化体境前所有的锻灵丹花销也只需要数万元成本而已。 第八百七十五章 锻灵丹 借着王郝然下重本的东风,张学舟也开始动用相关仪器进行药物测试。 他服用过的锻灵丹不算少,足足有十几枚,已经能准确分辨出药性,也在羊力妖王那儿见过各种原材料,还进行过极为原始的尝味感知等。 这一卡车的药材中,张学舟涉及到可能类似效果的药材都进行了购置,剩下就到了他进行分辨的时候。 有药材需要品尝慢慢感知效果,也有药材需要用仪器进行相关测试,寻求最优取代方案。 “这个苦莲真是苦到我有苦都说不出来!” 看着取代老参的苦莲,张学舟只觉锻灵丹的副作用已经提前昭示了。 是选择药效还是选择味道,他当然是倾向于前者。 甭管用什么药材进行取代,他必须保证能达标锻灵丹的药效。 成本的低廉性让他有不断试错的机会,而仪器的准确分辨也让他开始识别出锻灵丹中的药材成分。 虽然依旧无法明白十余种药材叠加产生的融合反应,也难于理解这些成分进入人体之后发挥作用的化学原理,但张学舟只求通达目标而不求理解。 作为一个搬运工,他不需要搞清楚原理,也不需要寻求如何让丹药进一步向上。 在另一方世界中,这些研究都是现成的,而只需要他寻到取代品进行测试。 “苦莲对味蕾拥有一定的破坏性,你现在还能感觉出药效吗?” 看着张学舟捣鼓了十余种色泽各有不同的药糊糊,以往被培元丹药糊糊支配的呕吐感涌上心头,张曼倩不免也有几分担心,感觉境界术不断修炼向上的日子更不好过。 “药效不是靠着味蕾所感知的!” 张学舟摇摇头,稍微抿了一口近乎凝固的锻灵丹药液,示意配药进展极为顺利。 他选择的药材可以搭配出数百种‘锻灵丹’。 这其中必然有大量失败品,也可能诞生出最优解。 有过炼制培元丹的经验,他在药材的选择上较为准确,加上广撒网购置了多种类药材,这一次不间断的测试无疑有了成功的端倪。 至少张学舟满意这份掺杂了大量苦莲的锻灵丹药液,这种药液带来的效果已经有了普通锻灵丹七分左右的效果,当前除了过于苦涩外没发现其他副作用。 张学舟剩下的锻灵丹调制会以这份药液为基础,通过不断更换其中某一种的药材来进行测试,而后到两种,又或三种,直到产生最优的配方。 “咱们这次研制还是较为顺利……” 张学舟正欲叙说这种锻灵丹已经初步成功,毕竟他对比的锻灵丹是诌不归出品。 如果放在普通丹师层次,这种锻灵丹的效果已经属于达标,甚至是优质。 他剩下的事情就是精益求精,争取制造出高标准的锻灵丹药液。 张学舟叙说时,只见张曼倩眼睛忽闪忽闪,一排字幕从张曼倩嘴里吐出来。 “我似乎产生幻觉了!” 张学舟使劲晃了晃脑袋,后知后觉发觉这份锻灵丹药液除了苦到没法说,还有产生幻觉的后遗症。 如果修为突破时服用这种锻灵丹,危险性不言而喻。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能让他这种精神水准者产生幻觉,这份锻灵丹药液的毒性更胜药性。 “这桌子怎么跳起来打我?” 张学舟只觉脑袋有些懵时,感觉难于再体会药效。 他脑海中明月浮空而过,眼前的异相为之一消。 “姐,你在拿棒子敲我的头……呲……疼!” “你是不是疯了,捧着那罐药液当水喝?” 张曼倩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晃了晃脑袋,丢下了手中容器。 数秒后,他只觉张曼倩变成了桌子,而后在那儿口吐字幕,还拿着一根棒子在敲他的脑袋。 “轻点儿打我脑袋,我这是出幻觉了,打晕对我没有多少用处!” 张学舟囔囔一声,又催动着鲲鹏格斗术。 明月浮空而过,但基因格斗术对药物类中毒导致的幻象效果不足,张学舟只觉刚刚解开幻觉,但数秒之后又重复陷入了幻觉之中。 什么桌子精、椅子怪、灯泡小妖齐齐冒了出来,种种现实之物似乎都像是赋予了生命。 张学舟只觉这些精怪之物最初一阵乱打,等到后面则是聒噪个没停,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我要喝水”桌子精大叫道。 “我觉得强光适合照耀我”灯泡小妖叫道。 “为什么你们总是给我一个屁股,我讨厌总是面对屁股!” “可我喜欢屁股,特别是大的坐过来好舒服!” 两个椅子怪闹哄哄没停,等到后来,又有一个脑袋长草的盆景怪来调停。 张学舟只觉这种锻灵丹糟糕透了。 法力在他体内不断催生,但过于荒诞的幻觉显然难于有效去利用药效。 隐约之间,他似乎听到了域外天魔熟悉的机械吟唱声音,又有鸭子聒噪的大叫。 “呱,你为什么屡屡要自杀,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啊!” 仿若被赋予了说话的天赋,鸭子大叫时也忍不住吐槽。 “信吾者得永生!” “闭嘴呀,你们这些吵死人的死魂虫!” “神的意志不可动摇!” “他寻死你们也要配合吗?” “神的旨意是吾等目标,我们将向着目标永不停歇前行!” “烦死了,呱!” “神……” “烦死了!” 域外天魔嘈杂的声音交流不断,这让张学舟哝哝了数句,而后开始动用鲲鹏格斗术削除幻象。 但让他有些失望的是随着药毒累积越来越深厚,鲲鹏格斗术的效果愈加微弱,他甚至难于确认自己是否释放了这种基因格斗术。 “看来只能等待药效……药……” 鲲鹏格斗术放下,张学舟只觉身体似乎感受到致命的刺激,辟毒决有了被动运转。 这让他心神一动,随后有了迅速的配合。 嘈杂的声音迅速远去,张学舟眼前的桌子精、椅子怪等也开始恢复正常,显出了张曼倩、徐胜至、黄小雅、朱峰、蔡离的身影。 “清醒了!” 幻觉退去时,张学舟只觉胃部被张曼倩一推,嘴里黑乎乎的水顿时如喷泉一般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堆积的无数法力在他身体每一处窍穴中爆发。 阵阵蓝光开始冲刷他身体,异相的呈现开始让肉眼可见,也让他身体如同披上了一层电芒,惊得触摸他身体的徐胜至等人大呼。 “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张曼倩最先觉察出张学舟的状态。 身体中副作用大幅度削退之后,正向的作用显然推动了上来。 尤其是张学舟提及自己产生了幻觉时,已经将那一整个容器的锻灵丹药液灌入了喉咙。 那是近乎二十份锻灵丹的药液,此时产生的法力很可能如惊涛骇浪一般在冲击张学舟身体。 “实验时的意外简直防不胜防,若是我产生幻觉时吞了这些药液,只怕身体难于承受下来,也不知弟弟正常之后能不能做出修正!” 连连数天进行药物搭配实验,即便张学舟都是自信满满,提及自己研制第二种丹药已经初步成功。 但只是短短服药测试的时间,张学舟就陷入了精神狂乱的症状,宛如一个智障一般在那儿边跳边傻笑。 张曼倩也只得让徐胜至等人快速找出一些洗胃的化学剂催吐。 直到现在,距离张学舟饮下那些药液的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三十分钟。 张曼倩觉得正常人很难熬过如此长久的神智错乱时间。 第八百七十六章 数字辟毒决 重走旧路对张学舟没什么难度,哪怕是换了一副身体也是如此。 什么事情只要重复做都会有经验,再次进行时就会轻松很多。 而且张学舟没感觉到在另一方世界踏入造识境那么大的阻力。 或许是因为他另一具身体已经踏入了造识境,又或者这方世界的自己有灵玉补缺,弥补了修为方面的欠缺。 张学舟只觉体内法力涌现不断,又不断冲刷蜕变。 雄厚的法力不断冲刷,部分溢出的法力在体表形成了法力蓝光。 阵阵光华的闪烁中,张学舟体内的法力迅速走向了量推动质的变化。 与另一方世界的自己并无太多不同,他体内有效的法力延伸可以触摸到三百余米外,较之此前百米左右有了更高的延伸距离,相应的法力锁定也变得更长远。 “居然是辟毒决!” 修士从真灵境踏入造识境,这会带来了神识的初步凝聚,也会导致一些与身体较为亲密的术威能较之寻常要更强一些。 譬如张学舟另一方世界的术体现在辟谷决上,这甚至在凝聚阳魄之躯后形成了半步神仙的状态,导致他辟谷异于常人,甚至不逊于一些顶级修士修炼辟谷决、 而在眼下,或许是他动用过辟毒决驱除毒素的原因,踏入造识境强化的术体现在辟毒决上。 张学舟能感触到动用辟毒决时的无比流畅。 甚至于他服用的锻灵丹药液中的毒效成分不断在随着法力蓝光冲刷消失。 辟毒决没有半步神仙水准,但无疑较之正常修炼时的能力更强。 张学舟对另一方世界将能耐点在辟谷决上较为满意,他对现实中的情况同样无比满意。 依他这种制药的水准,辟毒决水准越高显然越有利于他生存。 神农试药都毒死了自己,他服药试药时有高风险也很正常。 而这一道辟毒决无疑能规避部分影响,甚至是剔除他这些不算合格丹药中的药物余毒,让他服药拥有超出常人的药抗能耐。 张学舟寻思了自己诸多能耐,觉得神识强化辟毒决并无问题,这对他当下较为刚需。 甚至于若他有缘神通境,就算神通体现在辟毒决上也不差。 “你这是乱服药突破境界了?” 等到张学舟睁开眼睛,他才看到张曼倩关切又难于置信的眼神。 张学舟这种情况有些类似于她注射了自己制造的不良血剂,而后突飞跨了一个序列。 甚至张学舟身体各处密布着淡灰色的汗珠,似乎已经进行了排毒,并未留下多少后遗症。 “侥幸!” 张学舟点点头,又指了指空空的培养皿。 “咱们这个锻灵丹液的效果还算不错,就是苦了点,还会导致药物中毒诱发幻觉”张学舟道:“但苦莲难于替换掉,而这里面可能诱发致幻影响的猪骨草也很难找到合适之物取代!” “也就是说,我们以后服用这个药免不了产生幻觉?”张曼倩道。 “我会尽量再进行调整,看看能不能削退一些负面的影响!” 张学舟原计划是提升锻灵丹药液的效果,如今则是要转一个方向,这其中的难度有些高。 他寻思了一会儿,觉得服药者练一练辟毒决会更靠谱一些。 毕竟只要有足够的x446修复装置,九大规避法决都存在速成的可能,至少是在低阶段时是如此。 这些规避法决的难点在于翻译。 “如果这些窍是如此多,你为何不用数字进行替代,反正我们不需要知晓他们原本定义的那个窍穴名,就算是数字也能理解!” 听了张学舟头疼的问题后,张曼倩给予了一个大幅度削减难度的建议。 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数字取代窍穴名这种事情确实可行,如同各大学派对相关内容进行的定义,若他用零代替宇,而用一代替宙,这并不成问题。 而且众人属于跨界学习,在接触新事物时少有抵触感,并不会过于琢磨导致反而难于理解。 只要张学舟确定这么修行可行,他们就会照着做,等到张学舟亲自指点一番,他们也就摸到了头绪。 但数字的枯燥性质必然会为学习带来难度,并不适宜普通人学习。 张学舟当下也管不得那么多,他也没责任和义务给学习能力一般的人授学。 当下跟着他学习境界和相关术法的人无一不是具备顶级学习能力者,甚至包括任一生这种精神强化体系上的宗师,也有任安然这种自主推陈出新的新秀。 若众人需要服用锻灵丹推动境界术修行,以众人的天资最终也会琢磨明白这份数字修炼学。 “这么复杂?” 如果不需要考虑翻译,又不需要转换成现实世界可以理解的文字,张学舟剩下的事情很简单。 他在两副长宽近三米的人体构造图上不断标记一个个小黑点,涉及的窍穴共有十万八千窍,又有这些窍穴之间先后贯连的线条。 寻觅这些窍穴,而后贯连下一道窍穴,又或另外数道窍穴是重中之重。 这其中又有推动到某个进度存在多窍可贯连的情况,被张学舟采用虚线所标注。 在不求理解的情况下,只要修炼者能依托图解进行窍穴的反复刺激,又不断贯连推动下去,最终确实能练成辟毒决。 一些老师傅带徒弟时的手把手教也是如此,不求理解,但求照做,只要不差一毫一分,徒弟最终都能学到师傅八成本事。 但十万多数量的小黑点看得张曼倩脑袋晕,而在涉及各种小黑点之间连线的情况下,这两张巨幅人体图完全一座迷宫,若没有指引根本看不到起始和终点。 “天上的星座都没这么复杂”张曼倩吐槽道。 “我当初也是这么学的!” 帝君和帝后并未反复教导,但对张学舟来说,他死记硬背的能力就是这么强。 不说他过目不忘,但凡是常用内容,他又有不断的修行,这种形成身体本能的术难于被他忘却。 张曼倩感觉压力过大只是因为张曼倩还未曾起步,而张曼倩所观测的是整个辟毒决运行完整所需。 在修炼的早期,大伙儿都是从数十窍推动到数百窍,而后才慢慢到数千,再进入具备难度的上万,最终慢慢贯入全身上下。 想学到圆满的水准很难,即便是天庭也并非有人将这些术修炼到圆满,而是各有各的极限。 譬如镇元神君最初修行便开通三万六千窍,但最终又止步于七万二千窍,穷尽念头也再难推动半分。 这其中又有人止步于六万三千窍,也不乏五万四千窍者,又有人连镇元神君起步水准都未曾达到。 众多人仙各有修行,又各有不同结果。 须知这些人仙都是人类修行中的佼佼者,无一不是具备天资者。 但即便如此,大伙儿在规避之术上的修行程度也有限。 相应张曼倩完全无需担心辟毒决过于复杂难于入手。 “看来实际上我们也修行不到这种术的终点”张曼倩幽幽道。 “不错”张学舟点头道:“即便是有x446修复装置辅助也是如此,如果没有特殊机缘,这确实很难走到终点,但我们的目标只是为了喝药时中毒浅一些,相应的追求不需要完美!” “咱们这个修行……” 张曼倩觉得境界术修行很奇葩,居然连丹药都需要修行其他术才有资格服用。 但她只要想到修行基因格斗术存在的血剂需求,某些血剂若不够标准都碰不得,注射入体会诱发死亡,相比之下的一切似乎就很正常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治愈 张学舟入驻北热河研究所的第十天,研究所迎来了一位老熟人。 “王教授,好久不见!” 再次见到王郝然,张学舟都忍不住嘘唏。 相较于前几年跟着任一生瞎搞的意气风发,王郝然此时坐着轮椅,头发花白大片,鬓角已经完全花白,看上去仿若老了二十岁。 “好久不见!” 王郝然同样心情复杂。 四年前的张学舟只是一个连走路都有几分怪异的学生,但四年后的张学舟已经开始坐镇实验室。 他看过张学舟那份《关于千岛联盟国图尔一族社会心理概述》,看到了上面那一桩桩拿实景、实人所作出的案例佐证,很清楚张学舟走的路比他们想象中更宽。 除了与其他人同修行的基因格斗术,张学舟的底气更多是在于境界术。 这是任一生屡屡追求之物,甚至不乏给他们开小灶寻求同时进步,但很难有人可以跟随上脚步。 不仅仅是王郝然如此,任一生同样在闷头苦赶。 只是造化无常,他在家族争夺战中断了手筋脚筋,而任一生被关入暮年公馆诱发的后果难言。 他眼中夹杂着几分悲痛,更是带着一份对于未来的彷徨感。 当任一生走了,他无疑需要接过任一生的班,但眼下的他已经无力捡起。 缺乏了家族支撑,缺乏了足够的实力,他当下甚至难有多少说话权。 王郝然此时也只求一步步来,哪怕是这个时间需要十年、二十年,又或更久,甚至更长久的时间都无法让他看到希望,他对诸多所有面对都有一定心理准备。 但眼下的时间较之他想象中来得太快了。 只是他提供仪器的短短十天时间,张学舟已经有了一定底气替他进行医疗修复。 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这就是他数百个受尽折磨日夜结束的端倪。 不论是任安然还是任无恙,又或是张曼倩等人,众人的太清真术都无法和张学舟这个源头相比。 这是众人术法的前行者,也是他久久期盼的希望所在。 “真能治愈了吗?”王郝然忐忑道。 “试一试便知!” 修为踏入造识境,太清真术得以进一步推动。 这不仅仅是他术法施术的加强,也是太清真术治愈内伤的开始。 经脉断裂无疑也属于其中之一。 这甚至是北境军区高等医疗的重点项目。 凶国擅射高手的倒钩箭射中身躯钩走的不仅仅是一块血肉,有时连血管和经脉都被直接拉断,相应太清真术在这方面伤势屡屡建功。 相较于军区将士的创伤,王郝然这种创伤反而显得不起眼。 至少张学舟当下的把握较强。 他修为重走旧路顺利,太清真术也有同样的复刻修行,短短一两天的重复性训练几乎有另外一方世界的水准。 王郝然教授的伤势就是他的验证。 “请右手逐渐发力,直到经脉难于支撑开始出现断裂迹象!” 此前太清真术水准不足的情况下,王郝然只能依靠一次次断裂生长刺激不断强化经脉,而眼下则是将这个事情一次做到位。 不断撕裂,又不断进行愈合,直到筋骨有足够强度的支撑力量,也就恢复到了王郝然最正常的状态。 “呔!” 王郝然轻微发声,他手中那件叫‘武鸣’的圆盘型基因武具保护外壳缩回,露出锋锐的外刃部分。 任安然曾经提及在灵玉外包裹利刃,制造的法宝就类似王郝然这种基因武具。 但王郝然依靠基因力量与技巧操控‘武鸣’的打击距离在百米范围内,又需要进行碰撞后才能弹射飞入另外的方向,与法宝心念一动随之飞纵的操控有完全不同。 此时还不曾打造类似武鸣这样的法宝,张学舟看了看基因武具,不免还观看了数眼。 直到王郝然右手发力导致额头冷汗冒出,又有右手出现的连连颤抖,他才迅速将太清真术覆盖了上去。 “力量再推动,向上,稳住!” 太清真术落下,王郝然右手稳住。 仿若被一只巨手托住,王郝然的右手发力亦有了足够的支撑。 身体再度发力,右手撕裂痛楚和迅速平息的温热感齐齐涌来。 王郝然只觉手筋在不断裂开,但又在不断飞速生长与他力量进行着匹配适应。 这个治疗过程称不上友善,但绝对是他所见治疗最快的方式。 他发力不断增强,也不断趋向于数年前正常发力的状态。 “我的右手好了!” 直到浑身力量集中于右手,王郝然只觉右手完全支撑了起来。 手筋完全支撑他这种发力,也让他极为灵活摆弄着那套基因武具。 ‘武鸣’在他手中来回翻滚,密布着锋锐但又如同驯服的狼狗一般听话。 若非左手和双脚还未康复,王郝然几乎要飞腾而起翻上数个跟斗来宣泄内心的喜悦。 虽然他荒废了两年难于立刻回到两年前的巅峰水准,但眼下已经极为靠近此前的力量,只要科学训练一番,他绝对会无限接近此前的实力。 “看来可以换另一只手治疗了!” 治疗比张学舟想象中更为顺利。 若王郝然后续可以用x446修复装置,动用术法治愈带来的一些小后患可以直接抹去。 若采用省钱的方法则是以形补形,多吃一些蹄筋类肉食弥补身体所需,这也是军区动用太清真术者常用的‘土办法’。 “你的意思是我手脚今天就能痊愈到这种程度吗?”王郝然惊喜道。 “可以!” 张学舟点点头。 他体内法力足够释放三十余次太清真术,如果这些次数还不能满足王郝然,张学舟还可以诵读浩然正气诀进行恢复,甚至喝两口带幻觉的锻灵丹药液进行补充。 他一口应下来,顿时让王郝然大喜。 “术的力量太神妙了”王郝然尽量压抑着心头喜悦低声询问道:“世上如我这般者不乏其人,若你以后能利用好这门术,绝对胜过万般关系带来的利益!” “还有什么人也断了手筋和脚筋吗?”张学舟奇道。 “有很多”王郝然低声道:“争斗带来的损伤不可避免,有些人身体看似被现代医疗恢复如常,但他们发挥的实力不如此前,这其中便有筋骨方面的细微影响,若你能稳妥进行治疗,他们都要在你门外排队求治疗!” “那赶明儿我就挂一块牌子到外面去,您到时候也帮我打打广告!” 在另一方世界摆摊卖艺,张学舟也不介意现实中卖艺挣钱。 但另一方世界知晓术的存在,众人也适应着术法疗伤,如何在现代社会合法合理利用这种能耐又让人相信这种能力才是问题。 张学舟寻思数秒,不免也想到了图尔神以及宗教这个幌子。 第八百七十八章 凭借 只要具备武力又频繁争斗,没有人可以规避伤势。 即便擅长挨打的周家人也不例外。 面对擅基因格斗术者的争斗,面对热武器的扫射,面对秦蒙废墟的异兽甚至凶兽,众人受伤是常态。 有些伤势治愈了,但也有一些伤势残留无法治愈,只能等待岁月的打磨。 一些人状态与实力下滑,再难回到巅峰状态。 张学舟的客户群体就是这么一批人。 这其中涉及不止手筋脚筋,也有部分内腑的隐性创伤。 张学舟对王郝然的建议深以为然,他当天就在研究所外立了一块广告牌,标上了“图尔神怜爱世人,专治跌打损伤”。 他这个生意上门全靠口碑效果,面对的群体也会较为高端。 张学舟也不指望三天一小治五天一大治,但凡一年两年能有一个客户就算是他的福报。 若这些客户能提供他所需则是皆大欢喜。 “若你有秦蒙狩猎的需求,又看得上王叔这把老骨头的实力,准备前去时可以叫我,我随时都有空!” 手脚痊愈的王郝然脑海中没什么复仇的念想,也不欲和王易安争夺家产。 不管他承认与不承认,当没有了王江涛这个靠山,又被分家拆散原有的家族力量,他们已经再难于立足西京城中。 即便任一生都经历了万千艰难,又依托着龙象格斗术的特殊辅助性才重回西京城。 而他的基因格斗术几乎没有可能进行搭配。 即便是他踏入第六序列,西京城也难有他容身之地,更不可能将利益分割切下来给予他。 王郝然想通诸多,更多是将自己心思放在投资和培育后辈这方面。 投资有产业方面的稳固,也有人力方面的投资。 譬如将他残余的一些股份进行兑换,不断拆分独立实验室,让自己拥有单独可控的实验室资源。 又譬如他借助任一生所结交的张学舟等人,这是他当下能团结的力量,也是极为看好的发展对象,很可能会伴随着彼此不断发展向前。 大型家族有大型家族的绑定,他们沦落到小型家族之后也各有关系网。 极具特殊力量的张家显然是他交好的对象,甚至王郝然不求收益,愿意给张学舟这些萌新保驾护航,直到张学舟等人完全适应了秦蒙的环境,又或不断跟随向上。 “若王叔能帮衬我们,那就太好不过了!” 秦蒙是张学舟必然会去的地方。 他原本是想着依靠任无恙照顾,拉一拉对方的后腿。 但王郝然眼下之意压根不介意他们这群后腿,愿意当护道人跟随。 这或许是王郝然当下能给予出的最大诚意。 在任一生的团队中,也唯有王郝然能不在乎家族需求而抽身出来。 张学舟一时不免也大喜,只觉他们这方多了一尊稳镇的大神。 甭管王郝然面对王易安时输得有多惨,这都是实打实的第五序列。 若不被克制,王郝然可以在百余米内发挥巨大的远程打击力。 只要进行合适的队伍搭配,对方绝对是秦蒙中的精锐团成员。 “我们正预备去秦蒙开拓长点见识”张学舟道:“有王叔就放心了!” 测序盛会之后,秦蒙是众多修行基因格斗术者无法绕开的区域,张学舟等人也不例外,尤其是他还拥有庞大的血剂资源需求。 若乌稍鸡作用大幅度下降,而骆辉教授和周月燕提供的鹤鸟血剂又使用殆尽,他们绝对会将秦蒙区域作为渔猎场所。 而想要渔猎必然需要提前适应,免得面对陌生荒废之地束手束脚。 面对野外无人区,且不说异兽和凶兽的问题,就算是配重饮水不足都有可能导致团灭。 而秦蒙的交通工具同样是问题。 这需要他们团队有人会维修会组合,会利用秦蒙帝国废墟原有残留的一些老式破旧交通工具,而不是靠着双腿行走在茫茫无人区中。 “是有你在,我才放心!” 王郝然回了一句。 他注目着眼前的年轻人,很清楚对方具备的独家资源。 但凡能力无可取代,这种人最终会被诸多大家族接受,从而成为联盟国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他们可以少一个同质化严重的高级战力,但缺不了这样的擅医疗者。 尤其对方拥有的术法可以弥补现代医疗的缺憾,在现代医疗没有获得足够进步前,对方就是维持高阶序列者战力少损的保证。 这甚至能让他们争斗时不会缩手缩脚,敢于像周信、周日辉等人那样狂攻猛打。 这或许也有可能让西京城接替权利的第二代渡过国际争端所面临的风险局。 唯一的问题是让高层如何相信到张学舟的医疗本事,而张学舟又要如何利用好这份本事,避免需要开源进行贡献,又引发其他人难于跟随学习等等问题。 这一切需要张学舟心中有衡量,也需要张学舟不是作为一个纯粹的医疗者,而是具备足够的实力进行支撑。 短短数年走到现在,王郝然相信张学舟具备足够的心智,但这也让他极为友善进行了提醒。 “我知道了!” 张学舟点点头。 他搞出图尔神的神棍学借口就是避免这类问题。 不论是任安然当权还是图尔卡兰朵当权,他都拥有借用图尔族名义的能力,也能堵上一些人的嘴。 虽然不可避免会产生一些缺憾,但这一切对张学舟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若他将来想拥有中端实验室、高端实验室,这很可能就是他的凭借,导致产生类似任一生拥有龙象格斗术辅助力的效果。 这甚至胜过了他所拥有的鲲鹏格斗术,也胜过了他拥有的枪术等能力。 西京城不缺他这么一号战斗力,但欠缺他所能取代高端医疗不及的优势。 国际争斗越火爆,他所受益可能就越高。 甚至他的客户并不仅仅限于赤色联盟国,也有可能源于其他国度。 “如果有机会,你可以与周委员接触接触”王郝然提醒道。 “周委员?他不是最擅长挨打吗?”张学舟奇道:“他这种人不可能受伤吧?” “正是因为他擅长挨打,他也受过最多的打,一些伤患很可能让高端的医疗都无效,尤其是他与奥美佳联盟国的蒙特斯巴顿争斗,所产生的影响很可能较之我们想象中更深,只是他为人不喜欢吐苦水,也不喜张扬,才没闹腾到人尽皆知!” 如果说长空落身上是较为典型的文官特征,周信则是武将品质,甚至是少有的武将品质。 从来没有人看过周信喋喋不休吐槽,也没人见过周信受创后的忧愁和哭诉。 即便是身上掉肉,周信也不曾皱眉头。 仿若身体是铁铸,周信的玄甲格斗术充斥着种种不可思议的能耐。 但自从自己受创后,那个被放养的孙子王砾跑来看过王郝然数次,也曾提及一些玄甲格斗术的难处寻求指点。 这让王郝然有隐约猜测。 风光的背后,周信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第八百七十九章 入驻西京城的资本 “哥,我的亲哥,我现在就是闲得没事,我非常愿意学习机械维修和组装的手艺!” 接到张学舟通讯时,王砾迅速将自己手头事放下,而后应下了张学舟的需求。 什么事都抵不过秦蒙废墟的组团,王砾很开心张学舟登高之后依旧将他放在重要的地位。 虽然他能力大增,但王砾清楚自己不如周天豪,也不如左腾、骆高高等人,甚至于他这身挨打能耐的速成还是张学舟所推动的。 但时间过去,张学舟并未和周天豪等人前去秦蒙,也并未忘记他这个拖后腿的人。 想进入团体必须有一技之长。 很显然,王砾的挨打能耐在张学舟团队中并不显得重要,这让他必须发展一些其他特长作为辅助。 机械维修就是秦蒙废墟的刚需能耐。 但凡能骑个自行车,那也比他们负重搜寻要轻松百倍。 他需要学的维修技能不止仅限于自行车,还有诸多古老的机车、燃油车,也包括一些现代工艺的车辆,毕竟还是有一些大家族通过空运和海运将一些车、飞行器等物运输了过去,这其中有部分交通工具因为某些意外遗落在其中。 又有一些人结束了秦蒙废墟的探索,遗留了一些正常可用的车辆等物在秦蒙某些区域,这些也能被后来者所使用。 王砾不是机械维修专业,但他眼下显然要突击学习这些能耐,避免有所需要时无法进行提供。 “我跟你说,我从小就喜欢捣鼓那些车啊枪啊什么的,我拆的快,我修的也快,这个事情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保证不拖后腿!” 王砾拍着胸脯应下。 听到张学舟淡淡的回应声,他一颗噗通噗通跳的心脏终于落了下来。 王砾这句保证话还真不是忽悠张学舟,前往秦蒙不比给人维修机器挣钱,这是真要命的地方。 缺乏交通工具导致行程缓慢拖沓收获低也就罢了,若关键时刻无法维修车辆又或坏了车无法启动,说不定小命就交代在那边了。 在涉及性命相关的事情上,他不敢有丝毫怠慢。 “咱们飞娱直播最近经营四平八稳,没有触犯法律红线,稳得不得了!” 等到张学舟询问直播软件的相关经营时,王砾也迅速做出回应。 “如果说有什么发展的话,我们看看是不是能申请到电视剧和影视剧的特殊播放牌照,宋妈跟我说过以后的网络播放是主流,可以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但这个事情不仅仅是牌照的难点,我们还存在用什么样的方式播放这些影视剧,但同时又要获取到足够的利益!” “唔!” “而且这些剧肯定没法免费给我们,任何一部剧上传到网络播放都需要给片方经费,有按年分期给的,也有买断的,这会是一笔巨额的开支!” “那这个事情急不得!” “如果需要这么发展,这必然要构建特殊协议,看看是否能签订免费播放,但又采用分成的方式进行收益分配,否则我们怎么做都是亏钱,甚至会直接垮掉!” “哪里能构建这类特殊协议?” “这得序列委员会表决才有可能!” “他们哪能为一个私人企业做这种表决!” 除了每日主播吸引巨大的流量,宋凤英也有发展计划,但这份发展计划明显行不通。 即便王砾这种具备商业快、准、狠眼光的人都感觉困难,那只能证明着这种模式并不适合当下的直播网。 “我们这个企业能不能转公?”张学舟问道。 企业是私人的自然好处多多,但转成公办后的行政通达同样会带来无数便利。 这会涉及交叉控股,又会涉及主导权等问题。 但相应的同时必然会引导出一个庞然巨物,也会产生可能的庞大利益。 张学舟提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这还真让王砾认真思考了一番。 “我们直播网最大的优势在于接受信息的群体庞大,几乎相当于一个优秀的地级市甚至省台的流量”王砾道:“而且我们这些客户群体天南海北并不局限于一地,也缺乏‘掐信号’的弊端!” “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有政要宣传部门入驻,而且利用我们的直播平台发挥了重要作用,咱们公司就有转公的可能性!” “原来是需要这样操作!” “但我们没有足够的本钱,转公必然会被人吃到一干二净,主控权必然丧失,我们甚至会被完全踢出局,学舟哥,你不会真想这么干吧?” “没有,我就是问问而已!” 张学舟摇摇头。 从王砾这儿,他清楚了直播网不断向前发展的方式。 这是西京城所缺乏的发声喉舌,也是打破地区信息封锁的利器。 但这种事情稍有操作不慎就可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最终导致一地鸡毛。 张学舟也不欲做冒大风险的事情。 可若产生足够的机会,他也不介意推一把,甚至于在相应的条约中占据主动权。 “至少要绑着序列委员会诸多人才有可能开这个口子,否则对我们后患无穷!” 张学舟思索清楚分寸,等到问了王砾一些问题,他才挂断了通讯。 作为他们当下经济的主要来源,直播网的造血功能一直是张学舟所关心的。 随着需求不断增长,又涉及多人需求,他们的现金能力显然是已经出现了严重不足,这让张学舟又赊账又欠账,甚至他们进一步发展直播网的资金都无法拿出。 张学舟不管直播网发展的具体事项,但作为他们这个团体中对外开拓关系最具优势者,张学舟需要合理利用自己构建的人脉关系进行保驾护航。 “你看,王砾能跟上我们!” 通话落下,张学舟对着王郝然摊了摊手,示意王砾还是个奋发向上的青年,没有以往的恶习,也值得培养。 “唉,经历了社会现实的毒打,他比其他同龄人懂事很多!” 王郝然最初并没有看走眼王砾,但王砾经历了社会现实,碰碰撞撞中走出了自己的路。 此时的王砾有了放飞自成一家的念头,王郝然也不去阻止,但凡王砾碰碰壁,总归是会想起他们来抱团。 而随着王砾的个人能力越来越强,又有地位的不断攀升,对方也能在王家当家做主,而不需要遵循于他的意见,更不需要被王唯汉和王薛真等人所管制。 王郝然希望王砾回归,也希望王砾有控场的能力,最终成为王家人的核心。 他口中回复张学舟的话是与王砾相关,但王郝然脑海中更多是关于张学舟。 张学舟当着他的面和王砾进行了通话,没有将他当外人,也让王郝然知晓了飞娱直播的发展思路。 如果能如张学舟所想那样拉扯起来,赤色联盟国将出现一个拥有舆论唇舌产业的巨无霸,这种条件足以让张家拥有入驻西京城的资本。 第八百八十章 王郝然第六序列的明途 打败地方电视台和报纸的并非西京台、西京日报等传统行业,而很可能是跨行的网络直播。 张学舟和王砾交谈时只是擦边提了一点点相关内容,王郝然已经完全能想到未来的可能。 西京城和地方争夺最缺乏的就是行政通达的信息渠道。 上方有政策,下方有对策。 不论序列委员会出什么好政策,这些政令下传到各处后都会变样,最终符合到地方大大小小阶层利益才能推动下去。 一省一策很正常,一市一策也不奇怪。 若非如此,西京城也不需要如此难堪来面对舆论压力,又动用行政力量去推广一部影视剧来混淆舆论。 这边说这边的事情,下面做下面的事情。 信息的封锁和区域化让人们难于接触到最直接的一手信息,形成的信息茧房打破难之又难,只有一些涉及全国性的有益的、新奇的等概念性新闻才有可能打破封锁。 有一些通晓网络的或许会查阅一些序列委员会公示文件,但拿来责问地方完全没作用,一句‘我们这儿是xx,你要这种待遇去西京’足以打发任何质疑者。 如今的网络更多是发展一些新兴的娱乐产业,比如文学站、图片站、地方论坛等,涉及视频都属于极为前沿的内容。 而要到播放影视剧等则基本属于盲区,只存在一些私人性质的盗版影视剧下载与交流。 至于拿网络来作为政府发生的嘴替,王郝然不得不说这种想法的超前与大胆。 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事,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好的事情,即便序列委员会有过这种念头,但也败在了推广和推行上。 没有人喜欢在可视仪等工具上安装政府的发声软件,但通过娱乐转行政则是另外一条路,甚至有可能是一条可行的路。 看似当下的直播软件四处开花,不乏和飞娱直播唱对台戏者,但能跟上飞娱直播步调者寥寥无几。 而要涉及的接触行政,这或许只有飞娱直播才有这种胆子。 “一定要稳一点!” 王郝然眼神复杂看过张学舟,不免也发出了自己最为关切的叮嘱。 “不要急,不要被人吞并了”王郝然低声道:“人的秉性就是趋利,在有能力获取利益时,一些人就会如秃鹫觅食,会用尽各种办法来进行分割。” “确实如此!”张学舟点头道。 “只有你所代表的势力足够强大才能让他们止步,如果你真想这么做,我建议你至少要达到第六序列,又或有数位第六序列者在明面上支持你”王郝然道。 “我都指望着您呢!” “我……” 王郝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脚,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可能踏入第六序列。 “若是老任在就好了!” 一个第七序列的任一生足以支撑一切,但任一生很像那些闭关苦修无数年的人,绝世神功刚刚大成就被意外打死了。 这是王郝然所见辉煌期最短的高序列者,短到让他没法吐槽。 若任一生与他没什么关联,王郝然说不得还要嬉笑吐槽数句对方是个笑话,但任一生偏偏是与他同盟关系最亲密的人。 这种情况让他欲哭无泪。 商议再多预算再多也抵不过这场大意外。 想要王郝然踏足第六序列甚至第七序列,这对他难度太高太高。 “您看看我这手怎么样?” 王郝然的特殊基因源于‘暗蛛’,配套是千蛛手格斗术。 这种格斗术让他们的手脚变得极为灵巧,可以对复杂度极高的器械进行利用,也能像王易安那样利用上百甚至数百种小型飞刃。 ‘武鸣’就是一种复杂难于操控的基因武具,刃与柄的切换需要在入手的瞬间完成,稍有不慎就会切割到自身,而要转换打击力道更是需要极高的技巧。 王郝然只有借助基因力量才能完成这柄基因武具的灵巧操控。 而要再度向上则需要王郝然在力量、灵巧度等方面有较大的改变,而‘暗蛛’这种基因并不体现在力量上,这也是他踏入第六序列的难点。 而叠加上年龄偏大体能衰减等因素,王郝然很难突破重围。 等到张学舟掏出一块石头随手抛出,王郝然眼睛才盯了过去。 石头刚刚抛出没有任何异状,但等到石头飞出二十余米后,他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张学舟随手抛出,这种力量的落点不会太远,二十余米是很正常的落点。 但他眼睁睁看着那块石头远飞百米,甚至还在远离。 等到肉眼难于看清楚,王郝然不免还揉了揉眼睛。 “你这力量也太大……” 他羡慕发声还不曾结束,只见此前抛出的那块石头在空中转了个弯,而后又飞纵了回来。 十余秒后,这块抛出的石头回到了张学舟手中。 “您觉得怎么样?” 张学舟的询问声传来,王郝然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想通张学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科学”王郝然艰难道:“这不是正常的物理现象,这违背了物理学理论!” 没有借力和推力,张学舟手中的石头已经完成了出击与回撤。 如果这玩意儿是个回旋镖还能理解一点点,但张学舟手中只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石头。 王郝然盯着张学舟手中那块石头,等到密密麻麻的雕刻的痕迹映入眼中,他一时想不到这些刻画的痕迹有什么妙用。 “空手治愈伤势同样违背正常理论”张学舟提醒道。 “这是境界术的作用?”王郝然惊道。 “算是境界术结合了图尔族宗教铭文所产生的怪异”张学舟点头道:“如果您境界水准高一些,又能寻到这种石头打造铭文镶嵌在‘武鸣’中,打击的距离同样不会限于中短距离!” 基因格斗术和境界修炼术并非不能结合,至少在王郝然的身上,张学舟就看到了可能的融合。 法宝与基因武具的融合,这会给王郝然带来极为不错的增益性。 张学舟当下的修为处于造识境,这个境界说低不低,但说高也不高。 若王郝然努力修行,叠加上丹药的供给,对方将来踏入这个境界是完全有可能。 而求购一枚灵玉也有机会,至少他们当下就拥有两枚灵玉,他们也有寻宝术进行可能的探寻,或许将来有可能再次采摘到一些灵玉带离千岛联盟国。 张学舟觉得两两结合下,让王郝然拥有第六序列的本事不算太困难,这远较之王郝然注射血剂、修改基因武具、修正千蛛手基因格斗术等行为更有效。 这是一条可见的明途。 尽管这其中会存在一些修行上的困难,又有基因格斗术和法力操控法宝的切换问题,但这切切实实能让王郝然实力不断增进。 第八百八十一章 最低的代价 从地狱到天堂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一天。 在这一天,王郝然的手足获得近乎完全的康复,他也看到了第六序列的走向。 让一个第五序列者相信一个低阶序列者无疑需要勇气,但张学舟是境界术上的先行者。 在境界术上,不仅仅是王郝然要听张学舟的,任一生也要听张学舟的。 张学舟提及造识境具备三百米左右打击范围的能力,那必然就具备三百米打击范围。 而这个境界是张学舟四年修行下来的结果。 王郝然觉得自己理解能力差一些,愚笨一些,但只要他耐心学,他可以花五年六年,甚至七年八年时间来推动境界术到这个水准。 在他手筋脚筋断裂的这近两年的时间中,王郝然别的不多,耐心确实有十足。 而且他为了自身拥有太清真术的治疗能力,同样有不断修行境界术,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的贯血境。 这两年对王郝然很煎熬,但他也获得完全放下基因能力修行境界术的心得。 “若你再进一步推动境界术,那会拥有什么?” 王郝然对于境界术的前景确实非常陌生,他向来跟着任一生学,很少有和张学舟如此亲密交流。 这让他有忍不住的询问。 “境界术是主杆,枝上开什么花要看术”张学舟回道:“我在术这方面的钻研不足,当下能显摆的只有将泥土暂时化成石头这种能耐,还有一些能耐拿不出手,但我这儿有一卷辟毒决,如果您没事可以练一练,这能有效削除我制造的那些丹药中的毒性!” 张学舟对着张曼倩讲解了数字辟毒决,又做了不少注释和注解。 而后这两副长宽近三米的横幅也被他们复印出了十余份。 “送给您!” 张学舟在研究所的房间中翻了翻,而后取了一份两卷出来。 “这么高的术!” 王郝然最开始是兴致勃勃,等到张学舟取出三米高的卷幅,这让他心中一颤。 等到将卷起的纸张舒展开来,看到那张密密麻麻布满了小黑点和无数线条的指示图,王郝然只觉术的修行比基因格斗术难太多了。 “这是全套的辟毒决”张学舟道:“您别以为这太过于复杂,实际上咱们能学的有限,学不成器的也很多,但咱们只是为了服用丹药,多少入个门应该还是可以的……” 看着王郝然那张苦瓜脸,张学舟也只得开口安慰安慰。 凭良心说,十万八千窍的修炼术就不适合正常人。 别说记得十万八千窍,普通人连三百六十窍都背诵不全,循环一个大周天也会忘东忘西。 而在西方教,如来师兄为了修炼十万八千窍的肉身学更是花费了数十上百年,这其中的艰辛可见。 若非帝君和帝后演法讲法,张学舟又擅长记忆,张学舟同样修行不了十万八千窍的内容。 这些术不说学习与推动发展,就算是记忆背诵也少有人做到。 王郝然的反应不奇怪,毕竟张曼倩此前就有这种反应。 等到张学舟解释了一番,王郝然才将一颗心收拢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修炼这个越厉害,可以服用的丹药也就越多”王郝然确认道。 “是这个道理!” “难道还有比培元丹更负面的影响吗?” “只是产生一点点幻觉啦,就像任教授此前操控你的那种!” 张学舟做了个对比,这让王郝然心中完全知晓了张学舟新丹药的负面影响救无可救。 如果有方法应对,他们此前就不会因为培元丹吐到怀疑人生,甚至让宋步尔和秦文瀚搞出了精神方面的毛病。 但张学舟这一次总算是拿出了应对方案。 尽管这个方案难度有些高,但总好过没有。 “可以送老宋和老秦一份吗?”王郝然想想道。 “没问题,我早就给宋教授和秦教授预备好了”张学舟点头道:“有您转交那是再好不过了!” 借助任一生的课题研究,张学舟、王郝然、宋步尔等人依旧有一定的捆绑,宋步尔和秦文瀚也是与任一生极为亲密的盟友,张学舟并不吝啬所学。 “宋教授擅长的是枪械,境界术对他应该也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张学舟射击水准全靠法力锁定的外挂,而宋步尔则是真的盲射,境界术带来的法力锁定力对宋步尔属于锦上添花,但境界术不断强化后,这或许同样会给宋步尔带来足够的裨益。 而秦文瀚的能力较为古老,擅长斗剑,也就是剑术。 张学舟在剑术上没什么发展,也并未研究武者的境界术,但灵玉铭刻成法宝的能耐可以应用到王郝然身上,同样可以应用到秦文瀚身上。 法宝的通用性都较强,也能产生较好的适配性。 若将来存在武者的术,这或许也会开辟一片新天地,但当下这种发展模式也不错,毕竟修行不是嘴巴说一说就行,张学舟也不擅长武术,难于顾及修行中种种可能的意外。 依卫少儿那要死要活的模样,适合武者的丹药在将来也是大问题。 他想通了相关,也少了以往要补全文武双术的完美念头。 “你们可以修行境界术和术法,但一定要注意主次,不要将心思全部放到这方面”张学舟告诫道:“境界术和术对你们来说只能发挥辅助作用,难于进行基因能力的全面取代!” 即便张学舟都有学基因格斗术,也将基因格斗术做为主打击的能力。 他希望王郝然等人兼顾境界术的同时不要丢下基因格斗术,免得顾两头但两头都没顾好。 “如何发挥境界术带来的作用,如何运用到基因格斗术中,这需要你们自身去体会与融合”张学舟道:“我自身也是蹒跚前行,当下给予的建议并不一定就是最好最适合你们!” “这个我知晓”王郝然点头道:“你领我们入了门,修行靠的是我们个人,不管怎么说,我们相较于其他人多了一条出路,若依旧泯然众人也是我们自身不争气,怨不得谁与谁!” 相较于其他固步于序列阶层的人,王郝然等人至少还存在第二条路,甚至是可见的明途。 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前行中的一道亮光,情况较之其他人要好太多。 王郝然不奢望太远,至少在当下,他确实看到了通向第六序列的路,而这条路他也有七成把握到达。 只要对比其他人抬升序列阶层那一成不到的希望,他的心情确实相当愉快。 大伙儿还在拼命钻研,寻求各种搭配与推导,又不断利用价格高昂的血剂注入身体推动基因融合向上,而他们已经另辟蹊径,甚至不需要追求基因技术和付出高昂代价。 在张学舟这儿,几十万的药材就足以让他们这辈子丹药吃到饱,代价已经低到不能再低。 第八百八十二章 造识、化体、神通 “代价低吗?” 王郝然觉得境界术修行的代价低。 从丹药的成本上来看,这种代价确实不高。 但任一生推动境界术与精神强化时丧了肉身,张学舟炼制的培元丹也诱发了诸多人吞咽后的呕吐中毒,又有锻灵丹几乎将他心智迷惑。 这是拿命试出来的修行路,看上去并不高的代价实际上付出匪浅。 若非他依仗着另一方世界所学的知识,又有张曼倩等人贴身照料,个人探索境界术不仅不可行,丧命的风险亦是非常高。 王郝然来时苦闷中夹杂着一丝希冀,而在离去时则是满心欢颜的神采。 “我们能凭借太清真术与周家构建联盟吗?” 王郝然前来不仅仅是治病,还带来了猜测的可能。 这份可能让张曼倩心中激动。 周信在此前便是一号委员,等到长空落退隐,两方的鼎立开始变成了独家的局面。 说周信是赤色联盟国当下集战力、权利登顶者也不为过,而且周家把持的高等基因技术、产业都极为巨大。 若能与周家构建联盟,这几乎会是一个如泰山般可靠的支撑。 “从来没有医生和病人可以通过病情结盟”张学舟摇头道。 “我们把持着治愈他们的能力,怎么没法结盟?”张曼倩疑道。 “治病只有一次,但我们所求不止一次”张学舟道:“这只能拿来换取一份合适的利益,还不足以挟制他人,而且挟制而来的关系也并不可靠,稍有不慎就要将恩变成仇!” “原来如此!” “而且我还不知道太清真术是否有治愈他的资格!” 周信是第七序列者,又修行的是身体,不仅仅免疫了一定范围内的物理方面的打击,还对腐蚀、电流等诸多影响的抗性极高。 这导致周信的身体在承受太清真术时必然会削弱疗效。 一切就如同张学舟在治疗高境界修炼者时的力不从心。 他此时也不敢打包票,只是将这个事记在心中,并没有将之马上兑现成利益的念头。 一来是他治疗水准有限,二来是周信依旧在巡视赤色联盟国各地,三则是想让人相信他治疗本事的难度较高。 张学舟也只得静心下来修行,又如姜太公钓鱼一般慢慢等待机会。 张学舟的修行很简单,一种方式是吃乌稍鸡,另一种方式是梳理踏入造识境的修行,除了稳固踏入这个境界的修为,张学舟也在慢慢推动这个境界修行向上。 现实中的他向来是追着另一方世界的自己不断跑,因为另一具身体被阳魄化身影响的关系,他现实中的修为是第一次走到了前方。 相应张学舟在现实世界也存在了必要的修行推动。 《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丝丝缕缕不断在他脑海中重现,也让他步步稳妥前行。 而灵玉的存在更是让他修为推动前行时增添了一份动力。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导致下一重境界的提前到来,又或遭遇什么修炼障,他在两到三年后有望碰触到化体境门槛。 化体境是修为、法力、神识、身体凝成一体化的境界,修士只有修行到这个境界才不会觉得法是法、境界是境界、身体又是身体,而是会拥有精气神一体的能力,从而具备术法爆发和缩短施法的能力,某些学派的言出法随也是在这个境界有着初步的实现。 如果说真灵境是修士脱离低阶无用的行列的标示,造识境则开始具备非凡的力量,化体境则是具备真正争斗的本事。 大多高级修士都困在这个化体境而无缘神通境,这是高等修士累积数量最多的境界,再向后的神通境修士会呈现断崖式数量减少。 欠缺了再次突破的可能,修士们的术法也转向了争斗。 在这个境界,一道道杀伐之术不断诞生。 这是修士们能学到杀伐之术最多的阶段,而世上几乎九成的术也会在化体境戛然而止再无推衍向下,这甚至包括很多小门派小学派的境界术也是如此,譬如农宗就处于这个行列中。 踏入化体境,这也几乎意味着大部分修士的修行终点,只有极少数人才拥有打破境界的可能。 “我总感觉阴阳家似乎不怎么厉害?”张曼倩低声询问道。 “阴阳家……世上九成大修士都固定在化体境”张学舟提醒道。 “对”张曼倩点头道。 “但阴阳家并非九成”张学舟道:“阴阳家在境界术上有一定优势,踏入神通境的可能也较之其他境界术修行几率要高一两成!” 哪怕是高一成的几率,这个比例也极为可怕。 别人学派一百个高级修士中有三五个踏入神通境,而阴阳家会出现十到十五个左右。 若非阴阳家迈入真我境的修行方式太过于极端,阴阳家的境界术堪称诸多境界修炼术中的第一。 “神通境真有那么难入吗?这个境界的神通到底是什么?” “术法延伸强大到极致的产物,譬如我当下修行辟谷决可以支撑十天不吃不喝,踏入神通境时的辟谷决大概维持在二十到三十天左右,而衍化神通的辟谷决可以支撑至少三个月,若……” 若处于半步神仙的状态,再叠加上辟谷决化成神通,张学舟也不知会衍化出什么产物。 或许一年,或许一年半,又或者更长。 辟谷决衍化神通的案例少之又少,若要加上半步神仙的状态,张学舟也难于推测。 总之,张学舟觉得那种状态下的修士应该是很能挨饿了。 这也能引申到其他神通大术,让张曼倩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什么样的术能衍化神通?”张曼倩问道。 “或许是使用最频繁修为最精深的术,又或许是心中念念不忘的术,亦或是机缘巧合碰巧释放的术,亦或是在造识境就显出端倪的术,也可能瞎碰乱撞在一个没用的术法上!” “这岂不是乱套了?” “所以求境界而不求术也是一种修行方案,寥寥数道术在身踏入神通境,衍化的术法神通也不会凌乱。” “我们要是运气不好会不会点在阴物寻踪术上?” “完全有可能!” 张学舟点点头。 他半步神通点在辟谷决上并不惨,有的是修士比他更惨。 神通境修士依仗的就是境界衍化的神通,若点在一道无用术上,这无疑会让人从大喜变成大丧。 一些神通境修士的神通甚至不敢拿出来,实力也较之化体境修士高得有限,甚至不乏被人越阶挑战的原因就在于此。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无用的术法少,即便是向董仲舒求学都是挑一些用得上的能耐。 但神通境对他无疑距离遥远。 这个话题探讨只有短短数十分钟,而后就陷入了尾声。 稳步推动的修行中,张学舟也最终在极快的时间流逝中开始转换着世界。 第八百八十三章 太乙宫 “这儿是南天门进入之地,你们上界时不要多问,也不要开口,更不要四处乱看,免得到时难于脱身!” 再次苏醒时,张学舟耳边传来了那个便宜师叔姚元广叮嘱的声音,又有眼前的一片黑暗。 这让他知晓自己的眼睛已经完全被蒙上,在尽量摆脱着可能的麻烦。 “我表弟似乎要醒来了,能让他先吃点东西吗?” “这天门之地岂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道理,你老实一些,莫要干扰了天门运转,免得我们死得连渣都不剩,而且我上界一次代价……” 姚元广话还没说完,随即不由自主发出了闷哼。 张学舟只觉一股大力传来,乘坐电梯一般的失重感油然而生。 仿若真空一般宁静,四周直接陷入了无声的状态。 姚元广一手抓着他,一手抓着容添丁。 张学舟只觉呼吸一紧,入口呼吸的空气在迅速减少,这让他直接陷入了避水诀的呼吸屏蔽。 这种沉闷沉寂的时间持续了近乎两刻钟才结束。 “我差点憋死了!” 容添丁大口喘息的声音传来,张学舟亦开始恢复正常呼吸。 冰冷到如同北风呼啸的空气进入鼻孔中,短短的时间中,他们已经天地转换进入了另一个环境中。 “小姚,你这是在下界招募到了合适的仙人种子了吗?” 瓮声瓮气的询问声音传来,又有姚元广迅速的行礼声回应。 “那你赶紧找匹天马拉车去东天门吧!” 询问的声音没有过多为难姚元广,等到通报了数声,姚元广已经提着他们大步踏行。 时间不算长,再度塞入马车的感觉传来,又有姚元广驱赶马车驾驭的声音。 但相较于正常的马车,姚元广赶车时少有声音发出,只有呼呼的冷风声不断从耳边吹拂而过。 “表哥,感觉怎么样?”张学舟低声询问道。 “表弟,我差点被憋死了,但身体又动弹不得,我刚刚差点想死啊”容添丁低声回道。 “一会儿还要见金霞元君,我们需要再次穿梭天门,你们还得进天门穿梭一次!” 张学舟和容添丁交流的声音压得低,但这瞒不过姚元广的耳朵。 他淡淡说了一声,这让容添丁脑袋哐哐哐撞了马车好几下,显然是不想再经历这种事情哪怕是一次。 但这种穿梭没完,不仅仅是他们当下还没到达目的地,等到事情办完回来还要反复穿梭两次。 只是想想一次憋气的时间就近乎两刻钟,容添丁觉得这实在是煎熬。 “你修为太弱了,我用了玄冰释放气息供给呼吸使用,正常修士哪会熬到你这种要死要活的模样!” 姚元广此前觉得张学舟太累赘了一些,居然要容添丁背着才能行进。 但等到踏入天门,他不免又觉得容添丁成了累赘。 在他的防护之下,对方居然连穿梭天门这种事情都差点憋死。 “我不是正常修士,我……” 容添丁想想自己修行的岁月,只觉他这样的修士和山村野夫差别不算大。 “我又不像你们有好爹好妈好师尊!” 容添丁吐槽了一声,这让姚元广不免也有些沉默。 姚元广很嫌弃容添丁,但又在容添丁身上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这让他最终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苛刻要求容添丁。 人和人的命确实不同,如他和容添丁这样在岁月中挣扎者很多,但也有些人天生就好命。 譬如他所复命的存在,又譬如仙庭那位生来就富贵的大人物。 近乎一个时辰后,再次穿梭天门时,姚元广捏着的玄冰靠向了容添丁一些。 他看着玄冰不断融化,又不断散发阵阵供给的呼吸,尽量让容添丁呼吸顺畅了一些。 沉默无言的穿梭中,天际流光阵阵变幻而过,掀起一阵如彩虹一般的七彩光芒。 不断向下张望时,姚元广也能看到如同星星一般闪耀的光点,等到不断向下,那个光点才化成了山川与河流。 十八座浮空山飘荡在半空中,又有浮空山围绕着最中央的一座道宫。 阵阵如洪钟的声音传来,姚元广只觉腿脚一软,而后已经落在浮空山中央之处。 他将张学舟和容添丁脑袋上缠绕的黑布一抽,浓郁的白光映入眼中时,也让张学舟和容添丁看到了道宫上‘太乙宫’三个古文大字。 “太二宫!” 容添丁念了一句,这让姚元广翻了好几个白眼。 甲乙丙丁的乙和一二三四的二都分别不清楚,给这种人一册传承古老的秘典只怕是会练歪到不知什么方向去了。 “好久没人喊我们这儿是太二宫了!” 让姚元广没想到的是,道宫中反而有了一道主动的悠悠发声。 对方声音转了转,声音而后已经换成了较为现代的汉王朝境内官方语。 这让姚元广迅速跪下。 “弟子姚元广叩见金霞元君!” “不必拘束,我接到门人传讯,说是你找到了祖龙之血?” 悠悠的发声只是感叹一声,但也没再说其他,而是迅速开口提及着姚元广的事情。 “你这祖龙之血在哪儿?”声音问道。 “禀金霞元君,凡间大乱,帝王驾崩,所珍藏的祖龙血亦是被人从皇宫中取出,而后机缘巧合被这位小兄弟服用了”姚元广道:“而且他体内已经衍生了祖龙特有的术法湮灭甲!” “哦?” 精血是存在祖龙体内,还是存在玉瓶中,又或存在人体中,这对某些存在而言并不碍事。 “这小兄弟与我等有几分缘分,还望元君取祖龙精血时能留他一条性命,弟子感激不尽”姚元广道。 “有点意思!” 太乙宫中声音淡淡回应。 在求长生这条路上,很多人如同疯子一般。 若非仙庭拥有强势镇压的力量,这些人会发狂到不顾一切。 金霞元君很少见到这种复命任务时还稍带理智的人。 正常的复命者到这个阶段就应该眼巴巴等着交接任务,而后等着赏赐金丹延寿,哪里会顾及递交任务的人或物性命半分。 “旁边的那个体内也有祖龙精血吗?” 金霞元君坐在太乙宫中,透过一面镜子能看到太乙宫外。 他辨别了容添丁的状态,但一时难于辨别张学舟的状态,对方似乎与祖龙精血不相干。 “这是弟子……” “元君,若您抽血不慎让我表哥命危,我与表哥还有几分血缘关系,或许输血后能救到我表哥一命!” 姚元广蠕蠕欲要说实话时,只听张学舟主动发声。 这让他眼睛瞪了瞪,示意张学舟别在这种地方乱来。 早知道张学舟瞎打岔话,他不仅仅是要给对方眼睛系上黑布,他还得将对方的嘴巴贴上了。 “你知道抽血,还知道血缘关系相近能输血?” 让姚元广没想到的是,太乙宫中的金霞元君没有第一时间研究容添丁,反而是对张学舟的话有兴趣了起来。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四章 金霞元君 血缘关系者是否能输血因为医疗技术的进程有不断的变化。 在医疗不甚发达的年代,难于验证血液成分,会尝试使用近亲的血型弥补血液亏空。 而在医疗技术进入一定程度后,发现近亲的血液虽然大概率符合血型,但因为近亲存在的基因相似性,导致血液中的某些细胞不能被被输血体识别,从而造成极为强烈的排斥性,甚至出现死亡。 但医疗技术再度发展后,可以利用医疗条件灭杀这些细胞,从而又具备了输血的条件。 从可行到不可行,再到可行,这其中的医疗发展了数个阶段。 金霞元君当下处于混淆的阶段,他发觉近亲输血较之陌生人要靠谱,但死亡率也高。 “你说的那个细胞是不是叫浊?” “浊?” “师尊曾经对我说过,这人血中清的部分适配人体,而浊的部分则会被人体排斥,相应在灌输血液时需要先剔除浊!” “这种解释是同一个道理!” 太乙宫中的声音与张学舟来回对答了数次,而后一个鹤发童颜的黄袍道人已经出现在太乙宫门口。 “今日得幸遇到同道之人,这是金霞的荣幸,道友请入观品香茗!” 黄袍道人正是太乙宫之主金霞元君。 他亲自出宫前来迎接,口中全是客气的话,这让姚元广怀疑人生。 他听着两人嘴里那些血、细胞、清、浊,只觉脑子已经混乱成一团浆水。 这显然触及了姚元广的陌生领域,即便张学舟和金霞元君探讨时并不避讳他在一旁,姚元广也只是勉强听懂,压根插不上半句嘴。 “聪明机智?” 他记起弘苦对张学舟的评价,只觉这种事情似乎和聪明机智没什么关联,完全到了见识层面上的问题。 “难道这家伙还有医家的传承不成?” 若要姚元广找一个可能,他也只能想到张学舟很可能获得了医家秘典,又熟悉其中部分与血液相关的内容,这也导致张学舟能与金霞元君进行探讨。 “儒家的人都没你能瞎掰!” 看着张学舟被邀请进入,又有容添丁被道童客客气气请入一边,而自己则是在太乙宫外等待,姚元广只觉各自的命各有不同。 他一双目光焦急看着太乙宫,在太乙宫外来回走动。 在金霞元君手下做事数十年,他连太乙宫的门都不曾入,哪曾有张学舟这般好命到金霞元君亲自出宫迎接。 “金霞元君修为高我一筹,不在我正常释放的相术盘算中,否则我多少也要当个座上宾!” 姚元广闷闷想了一会儿。 而在道宫中,张学舟跟随金霞元君踏足而行,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古香古色的巨木构建的长廊。 白墙红瓦让这座太乙宫显得极为干净,又蕴含着某种张学舟熟悉的律动感。 “是阵法!” 张学舟能感觉到阵法的存在,但他没有发觉阵法设置在何处。 虽说有他半吊子阵法水准的因素,但这无疑也是阵融于景的上佳手段,难于轻易被人看穿。 他跟着金霞元君一直穿梭长廊,等到金霞元君朝着前方一推,一座大堂已经进入了眼中。 大堂正中央处悬挂着一张古画,画上有一人身穿太极图道服,头挽双髻,大袖宽袍,丝绦麻履踏风而行,姿态看上去潇洒之极。 “这位仙人的腾云之术真是洒脱,看上去赏心悦目”张学舟忍不住赞道。 “会夸多夸两句!” 金霞元君嘴巴还没开口,只见古画上的仙人嘴巴张开,朝着张学舟开口回了一句,还用眼睛眨了眨。 “这画上是我师尊的形象”金霞元君指着古画道:“他死后一缕元魄沾染了画,也让这副画多了一些怪异,成了一枚画妖!” “画也能成妖?” 张学舟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他本来只是寻求多一些话题,没想到随口的话题还有几分怪异。 乌巢的麦子成妖只是吐槽,但眼前的古画则真有几分妖里妖气。 那画妖说了一句话,又眨了眨眼睛,而后在画中摆了飘然而飞的姿势,就差张学舟再补两句夸奖的话来奉承了。 “但凡古画染上顶级大修炼者的精血又或三魂七魄,又置放在洞天福地中,那都有百之一二的概率化成画妖”金霞元君回道。 “不要叫我画妖,叫师尊!”画妖不满道。 “好的师尊!” 金霞元君也不辩驳,干脆利索应下后,这画妖才心满意足固定了姿态,不再在画上作妖。 “道友请!” 金霞元君应付完画妖,而后伸手指向一方小桌。 他率先坐在桌一侧,又挥了挥手,将远处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隔空摄来。 等到将茶壶晃了晃,壶嘴倒出的已经是热腾腾冒着水汽的茶水。 那茶水色泽发黄,但又透着几分沁人清香。 张学舟坐在一侧闻了闻,只觉脑袋多了几分神清气爽。 “好茶!” 张学舟赞叹了一声。 他也不客气,捧着茶水就抿了抿。 入嘴的茶水热感传来,又带上了几分知识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 张学舟只觉心中多了几分通透。 “此茶乃我师尊培育的道茶,但凡脑海中有修行难于通透之处,只需饮下此茶一杯,那多少会带来几分作用”金霞元君道:“只是这茶水不能多喝,三次后就没什么效果了,而且茶水只针对当前修行的境界有几分用处!” “原来是这样,多谢元君赐茶!” 张学舟心中难于通透之处还真不多。 他就一个应试教育机器,别人塞什么过来他全盘接收,如何理解全靠别人教导。 受限于诌不归修为只到了神通境,他阴阳家的学说在神通境、唯我境内容方面有不明白的地方,但这又并非他当下所处的境界。 张学舟脑海中转念了几番,最终才回到阳魄化形术和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内容上。 得益于诸多尊者、法师讲解的内容显然被梳理了一遍,又有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多了几分通透,少了几分修行困难之感。 若非此时处于陌生之地,张学舟都有心尝试观想推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又或者检查检查自己体内的阳魄法躯。 “道友在医术上的理解似乎很深,你可知这妖力借用之术!” 一番客套,金霞元君也正式开启话题,口中侃侃而谈。 “生物技术?血脉融合?” 偶有几个熟悉的专业名词蹦跶出来,张学舟觉得自己确实小觑了这方世界。 当他以为已经窥知大部分时,更广阔的一面显然依旧隐藏在深处等待挖掘。 至少在金霞元君这儿,张学舟听到与现实中基因技术极为相近的生物技术。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五章 肉身与神魂的剥离 “家师提及生物技术的最终发展是剥离肉身和神魂,而后将神魂植入到任何躯体之中,这个躯体可以是金铁所铸,也可以是画宝,又或天才地宝,甚至于是人、妖等具备肉身之物,从而实现肉身不朽的长存!” 太乙宫中,金霞元君侃侃而谈。 张学舟时不时点头,又时不时插嘴补一句。 金霞元君很像科研人员,所谈都是涉及到科研理论的发展。 与现实中那些专有的名词术语不同,金霞元君在这方面的定义较为通俗,理解起来也简单,但涉及到相应的科研技术则欠缺详细,旁人难于跟随学习。 “肉身和神魂是可以完美剥离的”张学舟点头道:“这其中的阳魄出窍勉强也算一种方式!” “你也赞同完美剥离,这可真是太好了,说实话,老君都不怎么赞同家师这个观点”金霞元君高兴道:“当下的肉身与神魂剥离主要是靠阳魄出窍实现,但这个确实有瑕疵!” “没错!” 张学舟点点头。 他非常赞同肉身和神魂的剥离,毕竟他自身就已经被剥离了。 隔着不同的世界,张学舟觉得自己的肉身和神魂已经被剥离得干干净净了。 而且他的神魂还能被植入到这具躯体,也可以植入到现实世界的躯体。 甚至于任一生当下也实现了肉身和神魂的剥离,已经远离自己的肉身上万里之遥。 张学舟对肉身和神魂的关系确实非常认同,也存在相应的理解,并不反对这种虚无之事。 他的态度让金霞元君大为高兴。 “阳魄出窍后依旧和肉身存在斩不断的关联,这种关联让阳魄难于侵入另外一具身躯之中”金霞元君道:“这也是剥离的最大缺憾!” “是这样”张学舟点头认同道。 “人死后的神魂在七天后可以剥离了肉身,但七天后的神魂又陷入了残缺,这种方式也不可取”金霞元君道:“家师想破了头也没能找到正确的方法,最终只能到老临终闷闷坐化而逝去,只留下了那道残魂画妖!” “太可惜了”张学舟道。 “既然神魂和肉身可以做到剥离,为何我们偏偏就做不到?”金霞元君道:“您认同这种理论,莫非是见过真实的案例?” “不错”张学舟点头道:“我曾经见过一位大修炼者没有修行收窍决,阳魄出窍后而不得归,连续在体外逗留了十余日后难于回归身体,他阳魄要消亡时寻了一块用了多年的灵玉栖身,而后依托灵气化出了三寸长的身躯,也与肉身斩断了关联!” “这种方式……这种方式妙啊”金霞元君兴奋道:“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过呢!” “您提及这个理论,想必也是有真实存在的案例了?”张学舟问道。 “对,我师兄就实现了”金霞元君道:“他神魂剥离肉身后,家师给他取灵丝玉藕的花瓣铺成三才,又拿荷叶梗儿折成三百骨节,再拿丹砂归命金丹化成了人形。” “妙啊”张学舟道:“您师兄是怎么将神魂剥离肉身的?” “他修为不弱,然后主动拿了一把剑抹了脖子,死的干脆利索,也就剥离了出来!” “嗯哼?” 张学舟端着茶杯,只觉这些科研者相当疯狂,这种抹脖子找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您这个事儿不太好重复”张学舟道。 “是极是极,家师到死之前都没敢对自己这么干”金霞元君道:“但你那种方法实现起来似乎也很难!” 一个是抹脖子断掉肉身之念,一个是久久驻足于体外的神魂不归。 前者血腥了一点,但后者也要丧人命。 这显然是两种很难重复的方法。 但彼此有这种案例,这证明着双方不属于胡说八道,而是真正有着实现的可能。 但凡能寻觅出其中的关键点,这或许就能复刻案例。 “您对那位剥离神魂的大修炼者是否还有了解?”金霞元君问道。 “难道是您师兄出了什么问题?” 张学舟的心思极为敏锐,还不等金霞元君试探,他亦发出了试探的询问。 金霞元君问的是任一生的状况,张学舟也想清楚对方师兄的情况。 这或许能做出一个有效的对比,也可以让任一生少走冤枉路。 “我师兄的状况一言难尽”金霞元君道:“我师兄丧命时只有数岁,这让他智商宛如顽童,数百年来少有长进!” “这样?” 张学舟想了想任一生丧命的年龄,觉得任一生不需要为这种事情操心了。 “这应该是能做引导的吧?”张学舟疑道:“小孩子水准的智商最听话的了!” “就是因为这样,他也很容易被人拐骗”金霞元君补充道:“我师兄这些年被人诱导下没少闯祸,若非别人打不过他,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有本事不怕被人欺负!” “他本事通天,又有重宝防身,但也有一些缺陷”金霞元君道:“他那具身体只能规避摄魂、神魂等咒术侵袭,无法规避雷霆闪电、风术、土术等,他如此喜闯祸,总有一天会被人忍无可忍,从而被当成魔头联手除掉!” “您的意思是?” 话题说了许久,张学舟总算是清楚姚元广所行的事,又有金霞元君为何要做这种事。 “我欲取祖龙精血,通过妖力嫁接让我师兄体内形成术法湮灭之甲”金霞元君道:“如此一来能针对他的大仙就更少了!” “我表哥体内确实形成了术法湮灭之甲,不知元君提取精血时是否会伤极他性命”张学舟问道。 “既与道友有缘,我自然不会伤他性命!” 金霞元君摆摆手。 简单一些操作是将容添丁直接连皮带肉炼化,这种做法最省事。 而次一些的操作则是将容添丁血液全部抽空进行凝练,能给对方留下一具全尸。 费时间费精力需要本事又要花代价的则是第三种方式,在抽血时给容添丁强力补充生命力造新血,让对方渡过高风险期。 前两者能做的人有不少,而涉及到第三种方式只有金霞元君、老君等寥寥数人有这个本事。 金霞元君的师兄做事由心率性而行,金霞元君也不例外。 他看得顺眼就做,看不顺眼别人怎么求都没用。 遇到同道中人算是他生平中少有的顺眼之事了。 (本章完) 第八百八十六章 金霞取血 借助任一生的状态,又有自身被剥离肉身和神魂的心得,张学舟和金霞元君交流得极为融洽。 “东方先生所言让金霞收获诸多,金霞此次欲行一些手段,还望东方先生旁观时能指点一番!” 张学舟的年岁不算高,修为也低,但金霞元君并不小觑对方。 难得碰到能谈得来的人,甚至是涉及他专业方向的人。 金霞元君不认为张学舟在相关手段上较之他更厉害,但这种同道若能发觉发现一些什么,哪怕是理论上的建议,这也可能给他固步已久的思维开启一道方向。 “能得以观看元君施术是我的荣幸!” 张学舟微微躬身行礼。 他心中一紧,这是因为事情涉及金霞元君的师兄,容添丁被抽去祖龙精血的事情不可避免。 但他心中也有几分安定。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金霞元君保证过不伤容添丁的性命,而他自身被邀请前去观看,这也能多一重保障。 万一看到金霞元君影响容添丁过重,他也方便用言语合理规劝对方。 虽然张学舟并非从事基因研究,但他所涉的心理相关能力让他具备了一定的应变能力,也有可能阻止事态恶化。 他在大厅中起身,跟随金霞元君而行。 再次沿着长廊不断行进,等到金霞元君向前一推,一个脱离这个社会正常状态的实验室显于眼前。 如同帝君那个超出现实概念的酿酒坊一样,金霞元君这个实验室也与现实科技的落后存在格格不入感,甚至较之帝君的法宝酿酒坊感官更强烈。 金霞元君对张学舟很友好,但太乙宫其他人对待就是另外一种态度。 容添丁被五花大绑丢在了一个大水缸中,仿若是被嫌弃不干净先浸泡一番,又或洗干净方便进行实验,此时还有一个二十余许模样的青年拿着鬃毛刷子使劲在容添丁身上刷。 在大水缸不远处,那是一个个浸泡的妖躯残肢的大瓮,瓮上又有贴各种镇封的符箓。 这其中也不乏人类胳膊大腿甚至脑袋的部位。 如果剔除存储方式的不同,这几乎与骆辉教授实验室外景有八成相似度。 张学舟对这种场地有一定的认知,容添丁哪曾有过这种见识。 他只觉这种地方是妖魔鬼怪之地,那没吃完的身体残肢四处摆放,骇得屡屡尖叫,又不乏用力想挣脱逃命。 这或许也是容添丁被五花大绑的主因。 “还请让贵表兄稍安勿躁,不要引得体内气血太过于动荡”金霞元君认真道:“免得行针取血止不住流血!” “表哥!” 张学舟喊了一声,这让容添丁一脸惊骇尖叫。 “表弟,这个地方是个食人窟,我们要逃命出去!”容添丁惶恐尖叫道:“救命啊!” “表哥别急,那些只是一些存留的研究材料而已”张学舟宽慰道:“元君亲口答应过不伤你性命,此事无须过于忧心!” “表弟,表哥见过长安城里的屠宰场,那里面的猪杀掉后就是这么一堆一堆摆放的啊!” “这是材料,咱们这种普通人想陈列在这儿还没资格呢!” 张学舟摆摆手,而后指向附近一个大瓮。 “这里面是一整块熊掌,长三尺有余,一看就是某个天生异种熊妖……” “你别说熊的,你说人的!”容添丁叫道。 “这里面是一颗人的脑袋,其闭目安详,虽然有几分干瘪,但看得出此前应该是仙风道骨,应该有大修为……” “那是家师遗体,家师曾叮嘱过我,若他残躯还有几分研究之用,就拿去做一些研究之事!” 金霞元君补了一句。 “原来是大体老师”张学舟惊叹道。 “大体老师?”金霞元君反而不解道:“什么大体?” “我们管死后愿意捐献身躯者叫大体老师”张学舟道:“须知人死入土为安,想要将身躯贡献出来用于研究者必然是心怀崇高之人!” “那家师倒是多了个好称号,这顾大局识大体者确实可以称呼为大体老师!” 金霞元君点点头,示意已经理解了这个名号,还用自己的理解解释了一番。 这个大体与医学上的大体没什么关联,但若要这么解释也不算牵强。 张学舟同样点点头,等到聊了数句,容添丁才没那么惊恐,稍微多带了一些镇定。 “我不是顾大局识大体的人,希望你们行行好,不要将我分成几块丢这里面”容添丁嘟囔道:“我不想当老师!” “还不知元君抽取我表哥体内祖龙精血使用的是何种手段?”张学舟追问道。 “我取血所用的是一枚探血针,此针细长,长一尺三寸,扎入血管之中就能源源不断抽血!” 金霞元君踏步向前十余米,打开了放置在台上的一个红色木箱。 张学舟放眼过去,只见那木箱中装的无一不是锋锐之物,便是那长长短短宽宽厚厚的刀都有十余柄。 金霞元君在木箱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一根四十余公分的空心长针。 尽管这种针已经做到了比较精细,但较之兽医们使用注射的针更长更粗,只要想到这种长针探入身体,饶张学舟也有几分心悸。 “此针甚好,若是再能短一些细一些就好了”张学舟勉强附和道。 “已经尽所能,只能铸造成如此模样”金霞元君道:“而且这枚取血针并不仅仅针对于人,取妖血时不粗硬一些难于刺破肌体!” “原来如此!” 张学舟点点头,而后将心态从人类社会迅速转换到这种人、妖、仙存在的世界中。 很显然,技术水准的不同,又叠加上需求不同,这类仪器也有完全的不同。 见识过抽取容添丁血液的长针,张学舟不免也想清楚金霞元君如何保住容添丁性命。 “我这儿有一枚生生造化丹,他修为不高,吞服此丹会气血源源不断!” 等到张学舟询问时,金霞元君亦从另一个木箱中取了一枚丹药出来。 “抽血和补血不是最难的地方,真正的难点在于如何阻隔新血和老血的混淆”金霞元君认真道:“我当下的设想是取一种妖力灌入他体内,利用相互间的排斥反应加强祖龙精血的特征,从而可以做到较为轻松的采集。” “此法是否有过先例”张学舟问道。 “有过”金霞元君点头道:“只是祖龙的精血代表的妖力极为顶尖,我当下能接近这种妖血的只有一种叫饕餮的异兽妖血,实验的机会比较少!” “饕餮是什么?” “这是千余年前极为凶恶的大妖,力大无穷且具备变化,又喜食人,被众仙联手斩杀,实力极为强悍!” 金霞元君伸手指向远处一个羊身人面的残躯,又指向存放残躯的大瓮下一个瓷瓶。 “那瓷瓶中有饕餮身体压榨而出的几滴精血,应该是能做四到五次采取,这种次数对于我而言或许也算足够了”金霞元君道:“令表兄应该能安全存活下来!” “您的意思是说他体内的祖龙精血将更换成饕餮精血吗?这对我表哥有什么坏影响吗?”张学舟问道。 “饕餮之力较之祖龙精血简单不少,坏影响或许就是喜欢吃吧!”金霞元君道。 “这倒是不算什么坏影响!” 能抗衡祖龙精血的大妖必然不凡,若坏影响只是喜欢吃喝倒也不算让人难于接受。 张学舟担心的是否有人看中饕餮精血,从而又盯上容添丁,等到金霞元君确定不会之后才有安心。 他又问了问关于妖力影响寿命之事,得知饕餮妖血刺激远逊于祖龙精血的暴虐,损伤也次于祖龙精血。 金霞元君虽然对张学舟客客气气,但对方为了自己师兄的安危并不会中断事情的执行,张学舟也只得让容添丁稍安勿躁,尽可能配合实验摆脱这份怀璧其罪的麻烦。 第八百八十七章 实验进行中 “我要死了啊!” 金霞元君的实验室中,容添丁的身躯如同被刺入长针的青蛙一样挺得笔直笔直。 他感受着身体的刺痛,不免干嚎上一句。 容添丁的眼睛根本不敢往下望。 只要想到金霞元君那根长达一寸三尺的长针刺入身体,他的心就有巨大的阴影。 他神魂被定住,刺痛下想死也死不成,想活又很艰难。 修行者的世界中弱肉强食显得过于赤裸裸。 容添丁以往想的是干倒别人夺宝,哪曾想到自己成了宝,只能任由别人干倒宰割。 这种修行者的日子太丧了,他觉得日子很难熬,一点也不是他理想中的修行生涯。 他以往还可惜过张学舟初出道时丢了灵玉的机缘,哪曾想到近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祖龙之血来了,祖龙之血在他身体内溜达一圈又走了。 这犹如灵玉曾经在张学舟手中过了一下,看似的大机缘难于被他们拿捏住。 而即便是祖龙精血在身,容添丁也没发展的方法,坐着宝山没有挖掘的力量。 若非张学舟机敏,容添丁觉得姚元广的保证做不得数。 他能感觉到自己吞咽下去的那颗丹药带来的勃勃生机,这让他一边流血一边补血近乎维持平衡,没有因为缺血陷入昏迷等症状。 “你看,你表哥能叫,生命很旺盛!” 张学舟一直提心吊胆,甚至做好了让金霞元君中断抽血的准备。 但如同金霞元君所说,容添丁的生命特征一直很稳定。 他看着注入饕餮精血后,容添丁身体时不时鼓鼓胀胀之处。 祖龙精血形成的术法湮灭之甲显然是很讨嫌这种后来者的雀占鸠巢,屡屡产生着排斥反应。 但还不等祖龙的精血驱逐饕餮精血带来的妖力,金霞元君那根长长尖尖的针就扎了进去。 闪烁着淡淡金色光辉的血液从针孔中喷涌而出,那处鼓胀之处也迅速平息了下去。 “这术法湮灭之甲涉及了一百零八个窍,虽说是对应周天一百零八星辰之数,但这实际上只是因为祖龙与我们人类窍穴只存在一百零八处的相同之处!” 金霞元君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探针取针抽血极为干脆利索,让张学舟挑剔不出半分毛病。 “饕餮与人存在的窍穴有多少处相同?”张学舟问道。 “十五处”金霞元君道:“此物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几乎没见过有什么饕餮化成人形,所以它们与人类的相似度极低!” “这窍穴相似处确实有些少,看来饕餮完全没法动用人类的术法可能了!” “这东西就靠一张嘴和浑身蛮力”金霞元君笑道:“我们仙庭中有一小仙叫巨灵,他借用的就是饕餮之力,能吃,力气大,干什么活都不喊累!” “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张学舟道。 “这要什么机会”金霞元君道:“我让人拟一道法旨将他唤来便是!” 金霞元君对着那个充当帮手的弟子挥了挥手,那弟子顿时领了法旨迅速出了门。 “我听您说祖龙与我们人类窍穴只存在一百零八处相同之处,而并非说龙类与我们人类有一百零八窍相同,这其中是祖龙特殊一些吗?” 金霞元君显然在最大限度以内消除张学舟的心思,让张学舟的心思不要一直吊在容添丁身上。 当容添丁的一些事情落下,张学舟也有迅速进入状态,对金霞元君的话有了后知后觉的发现。 “祖龙虽然不是天地间第一条龙,但他是化成人形最完美的龙,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龙,他确实特殊一些”金霞元君点头道。 “恕我直言,窍穴难于琢磨位置,您这个一百零八窍是如何对比得知的呢?”张学舟问道:“是祖龙亲口说的吗?” “若是他说的话,那反而没法信了”金霞元君摇头道:“这是我等通过研究他身躯发现所得的答案!” “原来如此”张学舟点头道:“您能拿到他身躯,想必取几分精血应该是不难的,为何依旧需要外求?” “说来也是他有些妄念,居然在寻求黄帝一样的圣君,从而寻了一位帝王合作,这份合作让他身体有了破绽,风云争锋时被咒杀于雪山之中,身体化成了雪盐,那精血自然就没了”金霞元君道:“这也是我们为何能研究他身体窍穴的原因!” “这种强大存在应该不逊于尊上了,居然也陨落了”张学舟嘘唏道。 “尊上?烛九阴?烛九阴要差祖龙一个档次”金霞元君道:“在千余年前,祖龙可是被称呼为战神的存在,实力仅次于巅峰期的天帝,烛九阴在祖龙面前被吊打都不冤!” “祖龙这么强?” “你若让人夸烛九阴能媲美祖龙,那条老龙只怕会寝食难安,恨不得马上跳出去扇说这种话的人!” 打祖龙肉身主意的人很多,打烛九阴肉身主意的人很少。 是选择黄金还是青铜,这显然容易做出选择,价值决定了彼此不同的命运,道理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金霞元君这个浅显的对比让张学舟清楚了容添丁身上这份精血有多贵重。 姚元广说的没错,在其他人有需求的情况下,容添丁这份精血不仅不能带来好处,还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换上另外一批人搜寻到容添丁,他们的下场未必有现在好。 而且祖龙精血属于阳气极重之物,没有祖龙强横的肉躯又或特殊肉身,凡人难于承受其重,寿命较之正常短暂是很正常的事。 能拿饕餮妖血对冲祖龙精血进行替换,这至少能让容添丁多活二十年。 “正常肉身难于承受祖龙精血,这种极阳之物被女子接受又是什么后果?”张学舟问道。 “一种可能短短数十天数月内暴毙”金霞元君道:“另一种可能是通过祖龙精血的改造,这个女子有小概率被化成男人,从而躲过一劫!” “这样?” 张学舟只是想了想卫少儿,只觉对方的贪心算是倒了血霉,这种下场远较之他想象中更惨。 “当然了,事情也还有最低概率的一种可能”金霞元君兴致勃勃道:“家师以往做过推断,若女子受孕怀个男孩,只要胎儿不死,那或许会产生如我师兄……” “师弟你是在叫我吗?” 金霞元君侃侃而谈,只见实验室门被迅速推开,一个极为年轻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我正和巨灵玩着呢,没想到你就将他唤来了!” 门口之处,一尊近三米高的巨人躬着身体,脑袋正朝着门内张望。 又有一个扎着丸子头的美少年坐在巨人脖颈上。 还不等巨人躬身钻进门,他从对方脖子上滑落,一溜烟钻了进来。 第八百八十八章 哪吒师兄 金霞元君是鹤发童颜,但金霞元君的师兄真的是童颜,而且属于外貌长得极佳的少年。 如果不是金霞元君介绍过,张学舟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这种活了千年还是少年模样的人。 除了情商不足显得顽劣,对方身体没有衰老,也难知阳寿有多长久,属于仙庭中存活岁月最久远的大仙。 一些大仙已经过世,又不乏后代死了两三代人,但对方的模样依旧。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让人羡慕的改造身躯。 尤其对方的身躯还很强力,不惧摄魂、迷幻等咒术的影响,又对毒、瘟疫、寒冷等能力侵袭具备极高的抵抗力,还极为适合施展某些术法。 譬如极为少有的三头六臂术被对方练成了三头八臂,将这种术的威能再次提升一筹。 “我师兄还能腾云、吐火、翻江倒海”金霞元君再次得意介绍道:“那腾云术可比一般人腾云快多了,能追上我师兄者少有,那火吐的是青莲烬焰火,只有几种天火要强师兄一些,那翻江倒海能耐更是了不得,龙王们最怕他这么搅!” “太厉害了!” 张学舟眼中冒光连连捧场。 金霞元君在动手术时碰上了师兄,但凡这位师兄稍微添点乱,金霞元君的事要办砸,而容添丁也可能产生意外。 这让金霞元君连声介绍,又有张学舟连连追捧,试图尽量稳住这个心性不成熟的大仙。 “若是有这种本事,那岂不是天上地下随便都能去”张学舟惊叹道。 “算你有见识,你说对了,小爷天上地下确实随便去,但这些算不得大本事,我能耐更多是靠法宝!” 扎着丸子头的美少年刚想摆弄摆弄金霞元君那根取血的长针,听得金霞元君一番介绍,又有张学舟吹捧,这让他顿时眉开眼笑,将随手要做的事情顿时放了下来。 “你这浓眉大眼是哪里来的,说话还怪好听的”少年问道。 “我是脑袋上缠着黑布走过来的”张学舟回道。 “缠着黑布,那岂不是看不清楚了,这怎么能钻到师尊的八卦迷魂阵中来,哎,巨灵,把你衣裳给我一截,我也要试试脑袋缠黑布钻阵法!” 少年挠挠头,感觉张学舟说的这个能耐同样有些厉害。 这让他迅速跃到巨灵身边,而后将对方束腰的长布撕了一截缠到脑袋上。 “好臭,巨灵你能不能洗洗下半身,这裹布都臭得我难受了!” 长布缠到脑袋上,少年只觉哄哄臭臭的味道让他实在受不了。 这让他随后在腰间取了一根两丈长的红绫缠住了脑袋,而后磕磕碰碰朝着门外乱走去了。 “快快快快!” 见到自家师兄走人,金霞元君不免加快了抽血和放血的速度。 一个个针孔被迅速扎穿,又有血流不止不断溢出而下。 但金霞元君也顾不得其他,流血总比弄死了好。 “你别看我师兄现在人畜无害的,但只要不高兴不开心,那就有人倒霉”金霞元君道:“除非能成为他的朋友,否则不要在他面前干正事!” 容添丁和张学舟显然不算哪吒的朋友。 金霞元君下针有分寸,但他师兄帮倒忙下针时很可能会将容添丁扎成烤串。 毕竟作为金霞元君施针的对象,容添丁在对方眼中与猪鸭牛羊并无区别。 “我怎么这么倒霉”容添丁惊叫道:“你们千万让他别乱来!” 金霞元君说上两句,容添丁只觉身体的痛楚和恐惧相较于被人扎成串串,那就不算什么了。 他咬紧了牙,不免开始正视那枚让他心悸的长针,也让金霞元君速度快一些。 “快速放血只是让他身体虚弱一些,不会有大碍”金霞元君介绍道:“我当下最怕的就是师兄过来乱扎,这会导致饕餮妖血混杂进来,他最怕的则是我师兄捣乱耽搁时间,导致生生造化丹不断生血,又没地方出血,最终让体内血脉管爆开难治!” “快一点好!” 张学舟点点头。 他们就是呼了一下擅长饕餮妖力的巨灵,看看对方有什么经验,又有这种饕餮妖力需要注意的地方,哪曾想到呼一送一,金霞元君的师兄也顺带跑了过来。 这种情况即便是金霞元君都不曾料到,他此时也不得不趁着对方外出闯阵赶工。 此前是长针扎一处地方,而后让血液顺着长针流出。 而在眼下则是金霞元君不断朝着一百零八处窍穴方位不断下针。 如同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扎了孔,容添丁身上各处开始不断对外喷血。 “表弟,我感觉头有点晕”容添丁喊道。 “元君稍慢一点,我表哥血供给不上了!” “那就稍微慢一点,你不知道,唉……” 金霞元君觉得今天的一切进展都很好,唯一不曾料到的就是他师兄会跑过来玩。 在他的掐算中,此行明明只有巨灵领命而来。 “早知道还不如叫小姚掐算一下,但小姚似乎也掐算不到师兄,就算是判断凶吉都很难!” 张学舟有紧张注目容添丁的身体状况,金霞元君则是心中有思绪万分,又一脸担心看着门口处。 “要是师尊和太公望还在就好了,也只有他们才能让哪吒师兄老老实实听话”金霞元君嘘道。 “您也管不住吗?”张学舟道。 “哪有师弟管师兄的”金霞元君摇头道:“何况我本事低微还靠着师兄撑腰,否则哪能享用这东天门福地!” “怪不得你想让自家师兄更厉害一些”张学舟道。 “家师授法让师兄学术,让我学这些生物技法,让我们师兄弟相互协助,只要师兄过得好,我就能过得好”金霞元君道。 “尊师想的周到!” “家师当时考虑的是极为周到的,就是没曾想师兄这么一些年……” 趁着师兄不在,金霞元君也有小小吐槽。 但还不等他吐槽完,只听实验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弟子惊慌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三太子在宫中磕磕碰碰乱撞,被青龙柱撞了脑袋,他现在在那儿拔青龙柱”弟子惊慌道。 “什么?” 金霞元君惊慌起身。 他注目过弟子,只见对方的模样慢慢化成了巨灵的模样,又坐在地上傻乐。 等到他脑袋一回头,只见此前吊着放血的容添丁已经变成了一头烤得掉油的肥猪,金黄的油脂不断从对方身上落下。 又有身边探讨的张学舟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一头黑毛鸟在那儿扑腾翅膀。 金霞元君注目过自身,只见自己手中的长针已经变成了一把小叉子。 他看着自己浑身碧绿的肌肤,又看向自己那两条大长腿,最终不得不‘呱’的叫了一声,而后持着小叉子一跳一跳朝着门外钻去。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太乙宫的人都不正常了 “乱套了乱套了!” 什么事情到哪吒身上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 比如大伙儿去海边走走,又或游泳一番,这是很正常的行为,但哪吒能钻到海底抓条龙出来玩。 又譬如大伙儿一起聚餐吃饭,哪吒拿三头八臂出来一起进食,还没吃上几口,对方就能将食物扫光。 至于修士切磋武艺和术法这种高风险事情不说也罢,不出人命已经算是哪吒的大功德了。 但金霞元君没想到就算是哪吒在脑袋套个布乱摸都能摸出问题来。 “师兄你别拔阵,这个阵乱了呀,呱!” 金霞元君大喊,嘴里不断发出呱呱呱的声音。 他一蹦跶一蹦跶乱跳,只觉一切完全乱了套。 太乙宫的八卦迷魂阵克制很多修炼者,但不会克制哪吒。 对方压根不惧迷魂影响,即便是迷魂影响最重的阵石柱处也是如此。 什么步步杀机对哪吒根本不存在,对于哪吒来说,这种地方有阵法和没阵法压根没区别。 但金霞元君没哪吒这种能耐。 他有八卦迷魂阵的信物,但随着阵法变化甚至崩溃,他的信物也做不得什么大用。 化成的绿青蛙模样就是他被迷魂所影响。 金霞元君不清楚此时大跳加大喊是否能产生作用,被阵法迷幻和做梦极为相近,不论自己变成了什么又或大发神威做了什么,他们最终可能什么都没做,他甚至有可能还在原地转圈圈。 但金霞元君眼下也只有这种办法。 他希望自家师兄能看到又或听到,争取让这儿早点恢复正常。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金霞元君嘟囔道:“我还在替你提取祖龙精血,还想给你打造术法湮灭之甲呢!” 他无奈挪动着双腿,又时不时伸手四处触摸,看看是否能触摸到什么实体,又或确定自己所承受的迷幻影响程度。 但最终尝试做的一切让金霞元君很丧。 缺失了控阵信物正常发挥作用,他与其他冒然闯入者并无区别,同样被判断成了侵袭对象。 再多的精妙控制也抵不过这种不按套路的师兄。 金霞元君觉得自己在阵法中受点影响没啥事,毕竟这道阵法以困阵为主,并不涉及立刻丧命的凶煞,但金霞元君拖不起时间。 他还在给容添丁放血,若不拿长针时不时戳一戳对方,又或直接插入对方身体中,对方身体很可能在生生造化丹影响下愈合。 愈合就不会流血,不流血就会气血满盈,最终让容添丁体内的血液越来越多。 “若他身体气血被胀得‘嘭’一下,人死也就罢了,这祖龙精血和饕餮精血混杂到一起要如何分离,早知道师兄会来,我直接榨血反而更好一些,如今弄到人没了,精血也没了……” 金霞元君喃喃,口中满满都是无奈。 他甚至不清楚完全不受迷惑影响的哪吒是否能反应过来,知晓他们当下已经被混乱的阵法所影响。 如果哪吒此时还在绑着眼睛四处乱抓乱摸,这个事情就只能等到运转八卦迷魂阵的九颗灵玉消耗殆尽,又或是混乱的阵法不知哪儿卡壳才能终止下来。 “完了完了!” 不论是耗空家底还是阵法需要维修,这其中的代价都不低。 但金霞元君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毕竟这阵法中除了哪吒就没其他正常人帮忙。 他最终只得闭上双目念经,希望人生不要太过于折腾。 金霞元君是一种状态,认为阵法中除了哪吒不受影响,其他人都会被八卦迷魂阵控制到结束。 但除了哪吒,还真有人承受的影响不大。 至少张学舟碰触巴蛇之眼后,他脑海中明月浮空,已经极为短暂恢复了神智。 在张学舟身边,一切都陷入了诡异。 容添丁被吊着放血的身体挺得笔直笔直,脸上浮现的是‘杀杀杀’的那种疯狂杀戮模样。 金霞元君蹲在地上长吁短叹。 门口处的巨灵如同小婴儿一般在大叫‘妈妈’,又有一个弟子脸带恐惧,直呼想要离开这种让人恐惧之地。 阵阵紫色的光华浮过,张学舟只见周围仿若玻璃一般破碎,显出了部分真实的情景。 鲲鹏格斗术可以维持他神智清醒,但不能让张学舟勘破幻境。 他目光扫过各处,只见此前盛放诸多肢体的大瓮上不乏奇花绽放,一些角落中还堆放一罐罐大药,又有特殊的宝石堆放。 若不能勘破真实就来这种地方偷盗,取的物品真实性显然要大打折扣。 张学舟脑袋中的迷糊感传来,他又使劲晃了晃脑袋,直到脑海中明月浮空而过,他才有再次的清醒。 “这要怎么搞?” 负责下针的金霞元君歇菜了,而这个区域迷幻重重。 张学舟看着身体慢慢变得红肿的容添丁,又看着对方上方的绑绳和固定身躯的机关,又有下方盛放鲜血的大瓮。 他有心带容添丁离开,但张学舟不知离开逃到哪儿去。 他自身也承受迷幻影响,一时半会还解不开容添丁身上的束缚之物,而且容添丁吞服了丹药不断造血,不放掉血的坏影响很大。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也只得从金霞元君手中扯过长针,沿着对方此前下针的位置戳一戳,暂时缓解容添丁血管爆破的可能。 他借助巴蛇之眼并非无限动用鲲鹏格斗术,这种事情显然没法长久干。 行针过后,张学舟不免也是四处乱摸,寻求将固定容添丁的机关收缩回去,看看是否能先和容添丁转移到安全地带。 “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太乙宫里所有人都不正常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张学舟搜金霞元君身体的手不由一哆嗦,额头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有没有正常人啊,一个个怎么都变成了这失魂的模样,你们是集体中邪了吗?” 哪吒大喊,又四处乱翻,还提起金霞元君扇了两巴掌。 但扇巴掌的结果让他很失望,除了将自家师弟的脸打肿,念叨叨的金霞元君并没有清醒过来。 “这人吊着呈天、地、人放置,这是要将他全身换一次血吗?师弟就喜欢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的实验,去年还弄了一条虎头蛇,似乎也是这么吊啊吊的换了血,而后对彼此交换了身躯,可惜对换身体的那个蛇头虎死的飞快,虎头蛇后来也没了……” “等等!” 眼见哪吒看了容添丁数秒后,准备随手在容添丁身上乱戳两下,张学舟擦掉额头冷汗不免也快速喊了一句。 第八百九十章 八卦迷魂阵 “你看上去似乎很清醒,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哪吒拿了一把放血刀,他感觉是金霞元君做实验时产生了某种意外,这让他对容添丁这个试验品极为关注,甚至想着戳两下看一看情况。 等到张学舟大喊,他才放下刀。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那一道道紫光似乎带来了迷幻影响”张学舟指向实验室中浮现的紫光道。 “迷幻?这可是涉及到我的盲区了!” 哪吒挠了挠头。 他活的岁月长久,但一辈子都不知晓什么是迷幻,相应难于理解众人的症状,更无须说去解决问题。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什么迷幻类的毒溢散出来了,又或是阵法影响”张学舟问道。 “我哪知道这些东西,老师就没教过我这些东西,我也感觉不到什么迷幻毒和阵”哪吒头痛道:“我就知道老君那个九天焚火阵能烧我,还有天尊那个万剑诛仙阵可以戳死我,我对其他阵没什么概念,就感觉这儿很平常啊!” “你们自家的地方也不清楚吗?”张学舟问道。 “我都感觉不到我清楚什么!” 哪吒晃晃脑袋。 他脑海中压根没这种观念。 譬如人类认为铁可以铸刀杀人,但在食铁兽的眼中那只是食物,如果想让食铁兽明白食物杀人的道理,这种观念的转变会非常艰难。 至少当下的哪吒不清楚哪儿出了问题,又要如何正确解决问题。 “能不能让金霞元君正常回来?”张学舟道:“或许你可以带着他脱离阵法范围?” “你这是个好主意,但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哪吒道。 “因为我一看您就是个特别乐于助人的好人,可以帮到我们这些受难的老弱病残”张学舟道。 “你……我确实还算是一个好人!” 哪吒最不喜的就是别人吩咐他做事,除了听过太乙真人和太公望的话,他连父母的话都不想听,更无须说听陌生人的话。 但张学舟的话让他心中怪舒坦的。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被人叫过好人了。 在仙庭中,他是谁都头疼的大仙,一些仙人看到他甚至会远远保持距离,就算是自家兄弟也担心惹怒了他。 但他确实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也难于让思维成长。 他的特殊身躯给予了他很多,唯独没有给予他思维的成长性与复杂性。 短短数句话,哪吒已经高高兴兴搬起了金霞元君的身体。 他瞄了瞄方向,随后伸手一扬,金霞元君顿时如同炮弹一般穿过大门被甩飞了出去。 “事情搞定了,我将师弟丢到天门那边去了”哪吒高兴道:“如果我们太乙宫阵法启动了,那肯定不会覆盖到天门,毕竟天门覆盖了正反二仪穿梭阵,阵法和阵法不能重叠,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这……您办事的速度真快!” “那必须的!” 张学舟看得心中一凉,只觉对方在办事时脑袋确实缺根筋。 别说普通人,就算大修炼者被这么一甩也是难知生死。 对方甩飞的距离不是一米两米,而是很可能有数百米。 张学舟只是想想跟随姚元广的落脚点,又到这片太乙宫的距离,只觉金霞元君倒了大霉。 容添丁死不死不清楚,但金霞元君没什么意外是死得差不多了。 而真要让对方发觉自家师弟丧命,张学舟觉得自己这个出主意的也躲不掉。 但凡被对方抓住随手丢一丢,他应该就算交代了。 “金霞元君以前有没有这么飞出去过?”张学舟询问道。 “没啊,怎么了,这种事情还要有经验吗?”哪吒问道。 哪吒的回答让张学舟心中一凉,他使劲甩了甩脑袋,等到来回晃了数个圈后,他才诧异呼了一声。 “你不是刚刚进来的那个美男子吗?” “欸?” “这儿发生了什么,我怎么感觉脑袋有些晕!” “你……难道你也被迷幻了?哎呀,你被迷幻了你早说呀,你刚让我将师弟丢出去,我还听了你的话呢!” 哪吒在地上跺了跺脚,而后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张学舟只见对方脚底生火,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要死了要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定!” 张学舟回神了一会儿,而后开始努力凝练风水勘穴术。 大致判断的方位感涌上心头,这让他迅速转换术法,一记定穴术随后拍了出去。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太乙宫不是弘苦小院落那种无人阵,也并非梁王和尊上那些任由他控制的阵法。 定穴术使唤而出不断延伸铺设,张学舟只觉一股冲撞的反噬感传来,这让他胸口气血一涌,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个阵法的阵眼上似乎有某种反制之物,还有人在操控阵法!” 实验室中紫光盈盈,光华似乎较之此前更盛。 张学舟只觉脑袋昏昏,此前解除迷幻影响的鲲鹏格斗术再难起到作用。 他正欲昏昏沉沉倒下时,只觉身体中一股热流浮出,又勉强撑了下来。 “避咒决居然起作用了?” 张学舟理解中的避咒决是规避曳咥河圣地诸多法师修行的恶咒术,哪曾想到在这种阵法中也产生了作用。 这是他身体承受相应的影响到了一定程度,又欠缺了自身的操控,而后产生了被动反应。 与辟谷决并无区别,主动释放辟谷决与被动释放辟谷决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 避咒决显然也是如此。 张学舟鼓荡窍穴,只觉眼前昏昏感觉迅速消退,又有远远处哪吒和金霞元君交流的声音映入耳中。 “师弟,你说拔哪个桩子我就给你拔哪个桩子,但是你摔断骨头这个事情跟我没关系,我真的是听了别人教唆才丢的呀!” “我求您,师弟求您不要在太乙宫乱来!” “我没乱来,我就是在跟着巨灵下界走一走,然后在太乙宫玩了一下捉迷藏!” “唉!” 正常人家的孩子捉迷藏哪里会差点捉死人,正常人家的孩子也不会抓着他这种唯我境修士随手乱丢。 金霞元君的声声叹气声中,显然是放弃对哪吒讲道理。 他也只盼此时处理事故的速度快一些,免得一会儿真出人命,而后导致一切盘算都做了无用功。 他抱着令牌,忽然感触到一阵冲撞感猛烈传来,金霞元君只觉令牌发热到他几乎想立刻丢掉。 “我们这儿很可能要炸了,快快快,快将这个柱子顶回去!” 金霞元君抓住令牌,一时没明白阵法为何会出这种问题。 他使劲催促着提着他飞纵查询青龙柱方位的哪吒,心中大骇时也催促哪吒迅速将拔掉的青龙柱迅速塞回去。 至于迅速塞回去能不能恢复正常稳定阵法,这已经不是金霞元君所要仔细周详考虑的问题了。 第八百九十一章 画妖 “爆了,我这太乙宫爆了呀!” 靠着哪吒背负飞行,金霞元君匆匆忙忙解决着太乙宫的阵法问题。 或许是哪吒插回青龙柱没有到位,又或许是来回重复插入过于暴力,又或者触发了什么影响,总之,他师尊布置的这套大阵已经毁了大半。 看着无数氤氲紫气腾升,金霞元君觉得自己肝疼得厉害。 “灵玉,运转阵法的灵玉全没了”金霞元君沮丧道。 “师弟,灵气来了,快跟着我吸两口!” 哪吒倒是没心没肺许多。 他甚至还非常乐意看到太乙宫中灵气升腾。 这是难得一见的灵气爆发盛景,较之洞天福地缓慢吸收灵气来得太多了。 无数氤氲紫气如同烈日暴晒的湖面,诱发了一阵阵蒸腾而上的灵气潮,也让诸多清楚的人大肆进行着吐纳。 金霞元君丧不丧是一码事,反正大伙儿是很开心了。 至少在太乙宫外静心等待任务打赏的姚元广就深深呼吸了一大口。 他眼中放光,又迅速掐指了数次,而后继续循环吐纳吸收。 洞天福地就是因为有灵气而变得不同,灵气常年累月对身体滋润也让人延年益寿。 而这种灵气的厚重度是姚元广生平第一次见。 他甚至觉得一次呼吸吐纳带来的益处非常,不乏让肉身延寿一天。 但凡吐纳的次数足够多,他这就是在吞服延年益寿的顶级丹药。 贪婪吸收着忽如其来席卷整个东天门秘境的灵气时,姚元广也很清楚这块地方来了一些干柴烈火的人。 这些人天南海北不碰面没问题,但一旦碰撞后必然绽放火花。 这种火花或好又或坏,谁也不清楚答案。 而在眼下,这对姚元广而言显然是一桩大好处。 他目光扫过半空中那个踩踏火焰轮的少年,又有狂呼‘天啊,降一道天雷劈死我吧’的金霞元君,目光又朝着太乙宫中望了望。 作为相门中人,他刚刚确实感触到了一点点相门术的气息。 “定穴术和强控阵法同时进行,不爆你爆谁,真以为我们相门修士都是废物呢!” 他心中有吐槽,一时也没搞清楚张学舟定穴术为何释放得如此到位,居然正好赶上了阵法冲突的时刻。 这一记术法无疑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和影响,远胜出了一些蛮力武夫的作用。 这也是相门中人最得意之处,恰到好处时推一把,从而发挥到超出正常的妙用。 至少姚元广是如此认为。 他张开双臂,也不管金霞元君的痛呼,沉浸在不断的吐纳中沉醉不止。 姚元广只是东天门秘境中吐纳呼吸灵气中的普通一员。 在这片秘境中,不仅仅是人类、妖、妖兽,便是草木之物都承受着灵气而变得青翠,甚至不乏生长。 “舒坦!” 太乙宫大堂中,古画上的仙人图眼珠子翻转,嘴巴同样开口,丝丝缕缕的灵气不断汇入画卷中。 等到灵气充盈,这卷画多了一层浮光,也让画中仙人身体开始飘荡不止。 短短片刻后,仙人身体向前一钻,已经从画卷上钻了出来。 他身体扁平,等到连连呼吸数口灵气,整个身体开始了迅速膨胀,变得近乎真人一般。 “妙极,果然还是当人舒坦!” 仙人低声开口,一双眼珠子来回转悠,又将他飘逸仙人的形象破坏无疑。 “我记得以往在那边留了一具遗体,也不知道能不能钻回去!”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身体飘飘荡荡而起,而后朝着记忆中的地方钻去。 “表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流血流得好爽啊!” 从恐惧到痛楚,再到头脑昏昏,而后涌现出阵阵兴奋,容添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居然感觉到了兴奋。 “我这是不是回光返照,导致死前状态异常活跃啊”容添丁大叫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实在忍不住,你看我这血,我滋滋冒得就是很开心啊!” “表哥不要怕,这是灵气席卷带来的短暂效果!” 恶咒影响消退,定穴术反噬带来的痛楚大幅度消退,张学舟只觉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舒爽两个字。 什么苦练修行也抵不过拿灵气来喂食,张学舟招呼了容添丁有事没事多呼吸几口,若能运转修炼术则更佳。 他自己反噬感消退后不免也深深进行着吐纳呼吸。 让张学舟稍有诧异的是,他居然推动了修行。 在完全满足阳魄法躯全力运转的情况下,他肉身的修行也终于有了向上。 “同步修行的难度居然如此巨大?” 处于灵气升腾之地,张学舟才有能力推动阳魄法躯和肉身齐齐修行,这种修炼需求是如此苛刻,这让张学舟没什么念头。 灵气升腾的时间显然有限,他即便抓紧每一秒修行也走不了多远。 张学舟不免也凝神感知着自己肉身和阳魄法躯,尽量对比着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和分别,也搞清楚着自己身体的状态。 他甚至开始寻求推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看看有没有机会将阳魄法躯推出身体,从而获得身体正常。 “你们这两个实验品倒是奇特,一个放龙血不止,一个身中藏身,可惜我遇到你们晚了三百年,否则多少要研究一下!” 略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眼皮一抬,而后只见此前在太乙宫大堂中看到的那个画妖在脑袋上飘荡。 对方的身体如同一个充了气的人形风筝,时不时飘一下,又如同游泳一般飞纵前行。 “前辈你飞得真是帅气,堪称我生平见识中擅飞的第一人了”张学舟迅速赞美而后问道:“您知道我体内这个身体该如何去除吗?” 记起这个画妖喜欢承受别人夸赞,张学舟一记生硬的马屁拍出,而后迅速询问着对方。 能看出他身体的问题,张学舟也希望对方能给予一些提点,这能尽可能丰富他的解决方案。 “你这种身体是别人拿你神魂塑形硬塞进去的,不好去除,一去除就会将你弄死了”画妖回答道:“现在的人比我当年还胆大,我当年还只敢拿吒儿三魂七魄塞灵丝玉藕里面塑形,他居然敢直接塞到肉身这种凡体之中!” “如果不去除,我该怎么办?”张学舟问道:“我现在很想将我身体恢复到正常!” “反正没法去除,那东西牵扯着你三魂七魄,你去除弄掉后就会死”画妖道:“若你能寻个法儿将这身体遁出,你又不能管控自己的肉身,最终照样要回归肉身才能活下去!” “但是别人……” “你这具身体是别人拿你三魂七魄构造塞入体内,并非你主动形成,自己塑造自然可以收放自如,但你不行,除非你修为能胜过塑造者才能实现逆转!” 画妖的回答让张学舟心中一凉。 他当下所有希望几乎寄托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上,只要能达成条件,他就有可能进行出窍,从而将阳魄法躯遁出体外。 但依靠画妖的意思,即便他遁出体外,他也难于做到正常的收与放。 若要他拥有胜出尊上的修为,这显然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张学舟只觉心中有些糟糕时,只听画妖看着干瘪的遗体发出了极为不满的声音,但滴溜溜飞行一圈后,它倒是欢天喜地朝着盛放容添丁鲜血的那个大瓮钻了进去。 第八百九十二章 这是完了啊 “妙极妙极,我好久没有感受到画生是如此美妙了!” 画妖一个猛扎,如同高台跳水一般钻入盛放容添丁鲜血的瓮中。 “这血似乎有应龙那个憨憨的精血在其中,以此精血绘我身,我身体就更健壮了,比套着那个干瘪标本身体舒坦多了!” 画妖高呼,身体一时大一时小,不断在大瓮的鲜血中游荡,勾勒他身体的线条开始渐渐显出淡金色。 这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闪烁着光芒。 “这一刹那的美妙几乎让我有成圣的念想,如果前世不是死得那么早,这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画妖自言自语,在大瓮中进进出出,又张开嘴巴朝着容添丁身上一吸,只见无数血线从容添丁身上溢出,又不断修补着他身上的画线。 “就是这份精血量多质不足,但管他呢,真淋我一脑袋龙血,说不定我还会火焰焚身得不偿失!” 画妖施法吸血的威能并不强,至少张学舟觉得自己有打断的能耐。 但画妖吸取精血似乎极为精妙,做法堪称点到即止。 张学舟刚刚见到容添丁身上一点暗红色血液透出,画妖随即呸了一口,直接切断了精血的抽取。 “表弟,我好饿啊!” 从兴奋流血到腹肚饥饿,这只是因为容添丁体内精血完成了转换。 他晃了晃脑袋,只觉多了一份饥饿感。 这种饥饿感让容添丁清醒了回来。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针孔,又看着近乎止住的鲜血,很清楚自己这个鬼门关算是迈了过去。 只要他没了利用价值,他就不会被仙庭的人针对,也没招惹是非的能耐。 修行木道人的尸佼之法,又到长安城承受尸无道术法牵引,而后纵火焚身,再到吞服祖龙精血,又到剔除这种精血,容添丁只觉自己完成了一个生命的轮回。 他心中隐隐有所悟,但腹肚也有难忍的饥饿感。 “你身体有了饕餮的妖血,时时刻刻都会感到饥饿,永远也吃不饱”画妖道:“这需要你去控制自己的进食欲望!” “金霞元君也没说这个?”张学舟诧然道。 “他学艺不精,学一半忘一半,我看了都想抽他!” 画妖囔囔,等到门外金霞元君的声音响起,他倒是迅速收了声,自顾自在大瓮里钻来钻去。 “完了,这是完了啊!” 从太乙宫外观测完阵法各处,金霞元君让哪吒背着匆匆赶回来时,只见自家的画妖师尊已经在盛放祖龙精血的大瓮中畅游了。 “师尊啊!” 金霞元君痛呼一声。 祖龙身体老朽后被诅咒,只有秦皇存留了对方的精血,而秦皇离奇消失后,祖龙精血也在战乱中难寻觅踪迹,直到从大汉王宫中传出一些消息。 金霞元君不想知道这份精血是怎么来的,但他知道这份精血是怎么没的。 他千万百计想给哪吒再上一道保险,但不仅是自家师兄不靠谱,连死掉的师尊也跑出来作怪,居然将祖龙精血抹了画妖身。 见到画妖身上那一条条干涸的金线,金霞元君很清楚事情转不回来了。 画妖没法放血,金霞元君也没法将这个维系了自己师尊魂念的画妖熔炼掉。 看着自己被哪吒甩飞断掉的双腿,金霞元君只觉心情异常沮丧。 “怎么了,二徒儿?”画妖开心道。 “您没事太好了”金霞元君沮丧道:“我在这儿见到您很开心!” “你这画妖别得寸进尺,再装我就一口火烧死你!” 画妖面对金霞元君和张学舟等人还有几分高人风范,但等到哪吒的手在大瓮中捞了捞,他立刻如焉了的茄子,任由哪吒在那儿把玩。 “你不能这样,我不说是你师尊仅存的遗骨和血肉,那至少也与你师尊有几分关系,还传承了一些记忆,你放开我,救命呀!” 直到被哪吒捏得受不了,画妖才忍不住囔囔求救。 “哎,师兄你放了他吧,他只是一幅画而已!” 最终是金霞元君强行按捺住沮丧的心情。 他收了容添丁身上的定魂术,又去除了机关之物,而后才劝说哪吒。 “我一看到这玩意敢顶着师傅的模样作祟,我就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哪吒语气不善道:“这东西我看一天都心烦!” “相貌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们要把我画成这个模样,我能怎么办呀,你有种别看我一天!” 画妖大叫,显然是不承认自己拿着对方师尊的模样作祟。 但他还真是怕哪吒。 金霞元君性格老实,但哪吒属于奇石成妖投胎做人,心中善恶念头极为淡薄,若对方要烧死他是真能做出这种事。 “说话都在学师尊,真是讨厌死了!” 被金霞元君求情,哪吒不免也是将画妖一甩,将这个小妖丢了出去。 “他回画上去了,现在清净了!” 仿若知晓画妖的落点,哪吒拍拍手,示意耳边少了一个嘈杂货色。 “师兄你轻一点,我真怕你将它砸死了!” 金霞元君双手撑着地面,又熟练给自己大腿缝了针,等到找了一件类似外骨骼装置的架子支撑身体,他才勉强站起身来。 “他这种画妖又不像你!” 哪吒丧气应了一句,又伸手指向张学舟。 “是他被八卦迷魂阵影响的时候建议我将你送出阵法的”哪吒告状后解释道:“这个事情不能怨我!” “知道了!” 金霞元君点点头。 张学舟请人帮忙很靠谱,唯一不靠谱的是哪吒。 身体拥有怪力,这让哪吒做事时与常人并不相同。 金霞元君觉得张学舟请哪吒送他出阵法绝对是认为背着又或者抱着,但哪吒认为这种事情随手一做就完成了。 虽然他是哪吒的师弟,但落到哪吒手中并无多少区别,并不会有什么轻拿轻放的待遇。 “多谢东方修士”金霞元君勉强挤出笑容道:“如果不是你帮忙,我还不知道这儿会乱成什么样子!”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刚刚才清醒过来”张学舟沮丧回道。 “被阵法影响是这样的,你能在迷惑的时候依旧帮上忙,那已经是了不起的大能耐了!” 金霞元君感觉事情有点小异样,但他也没深究,毕竟每个人被迷惑后的行为举止都不同。 而且哪吒告状的时候顺带做了证,这个事情已经定了性。 太乙宫很糟糕,九颗巨型灵玉损伤严重需要静养,阵法已经做不得用,萃取容添丁的祖龙精血也被画妖偷吃了,生生造化丹血本无归,哪吒体内种下术法湮灭之甲的事情泡汤了,但即便是这样,他还要赏赐干这个活的姚元广一颗延寿金丹。 金霞元君觉得自己太衰了,他一时甚至想请人帮他看看命。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三章 同行是冤家 “我以前只有三尺高,但有了饕餮妖力后,我就特别能吃,然后身体也不断长啊长,然后就有了九尺高了,我现在还在悄摸摸的长个头呢!” “这么说我也会长?” 哪吒是做错了事情的沮丧,金霞元君是承受了重大损伤的沮丧,张学舟是被画妖的话所影响,感觉心情有些糟糕。 等到容添丁和九尺高的巨灵交流后,他侥幸逃生甩脱麻烦的喜悦也变成了沮丧。 “你三尺都能长到九尺,那我这五尺之身岂不是会长到十一尺”容添丁惊道。 “我觉得你算术很好!” 巨灵没法研究明白容添丁为何知道自己会有十一尺高,他只得瓮声瓮气回了容添丁一句。 “你真会逗人开心!” 容添丁垂头丧气附和了一句,又摸了摸自己感觉饥饿的腹肚。 即便是他肚子鼓胀,饕餮妖力的存在也让他口腹之欲不断很想再次进食。 如果可以,容添丁觉得自己还是做人比较好。 但浑身涌现的力量又让他觉得自己能克服这种进食心态。 他以往在长安城帮人抓猪如同提着一条狗,容添丁觉得自己当下应该能举起一头牛,就是举完之后肚子会更饿便是了。 而饕餮妖力的发展也不像祖龙精血那么麻烦,但凡他不断吃,这种妖力就会不断增长。 虽然存在失控的弊端,但只要他能规范化进食,他确实获得了一种不错且适合发展的上佳妖力,也会拥有一些守护自己和张学舟的力量。 “就是表弟看上去有些难过!” 容添丁眼睛瞄了瞄太乙宫中。 事情已经完结,按道理来说他们也可以走人,但张学舟一直没出来,而此前带路的姚元广也被传唤了进去。 又有金霞元君不曾外出,而此前那个人见人怕的美少年也没有出来。 “算得准我给你的报酬再加一颗延寿金丹!” 太乙宫中,金霞元君确实在求算命。 大相师们死过一波之后,当下具备顶级相术者的人极少,姚元广这样已经算是佼佼者。 但姚元广也是一脸的难色,直到金霞元君再次加码他才勉强应下。 “弟子修为浅薄,至今只是入了神通境,给元君卜算只有三成准确的可能”姚元广道。 “给我师兄算命呢?”金霞元君问道。 “一成,甚至不足一成”姚元广道。 “太低了,你这算命和没算有什么区别,就算我瞎猜都有五成可能猜中”哪吒不满道:“师弟你别信这些骗子!” 哪吒的话让姚元广一脸尴尬,这让他不免指了指张学舟。 “但只要我加上我师侄一起施展相术,这个准确率应该会上升”姚元广尴尬道。 “我不会”张学舟丧气道:“我现在只想回长安城!” 张学舟不知道姚元广施展的相人术是什么模样,但他当前的相人术只能窥探记忆碎片,从对方的记忆中窥探一些过往之事。 这确实是骗人的把戏。 除非是拥有张曼倩的特殊能力,那才属于窥探未来可能的能耐。 “师侄,这可是元君赏赐,我们延寿的大好时机”姚元广劝道:“这一枚丹对你来说就是三十年的命!” 姚元广也不想接这种烫手活,他甚至没念头多要一颗延寿金丹。 但看金霞元君的模样,今天这个事情不办妥,他此前完成任务的那枚金丹也很难拿到手。 眼下都落到金霞元君求算命的份上了,姚元广觉得事情应该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他使劲打眼色,示意张学舟帮帮忙。 “你借人施法,无非是不想付出代价需要拿我当施法媒介,从而转移施术带来的伤害”张学舟抬头道。 “但……” 姚元广眉头微皱,嘴巴蠕蠕吐言,将张学舟此前释放定穴术导致太乙宫大阵崩溃的事情进行了低声交流。 “我有你这样的师伯简直是三生有幸!”张学舟脸色难看道。 在这个太乙宫中,似乎每个人都不好过。 姚元广的寿元将近,张学舟被胁迫,金霞元君盘算全盘报废,哪吒则是被排斥,少有人喜,又不通人情世故,难言哪天有陨身之祸。 每个人都在想着破局,张学舟本来都已经出太乙宫了,但又硬生生被姚元广拉了回来。 在金霞元君还不曾开口前,姚元广似乎就知道了对方要问什么,又需要如何去应对。 “你别怪我,若不取得元君赐的金丹,我余寿不过三个月,已经别无选择了”姚元广蠕动嘴唇传音道:“相人术的高境界时确实能窥视到一丝未来,而代价则是窥探有多长远的时间就会削去相师对应多少年的寿命,另一颗延寿金丹也正好补偿你!” “我凭什么信你?”张学舟传声低问道。 “你只能信我”姚元广传音道:“但凡我捅出你施展定穴术导致八卦迷魂阵大损的事,你和你表哥应该会被打死!” “你也逃不了”张学舟道。 “所以我们可以合作,躲掉这场陨身之祸”姚元广道。 “我信不了你,除非你给予我一个足以让你死亡的把柄”张学舟道:“只要这桩事落下,我才能将把柄归还于你!” 吃一堑,长一智,与姚元广争锋过数次,张学舟显然不想再被动。 “你想合作就合作,毕竟我现在很丧,若忽然想不开也很有可能”张学舟低声催促道。 “我……” “你不要说什么秘密,我要简单直接足以对你致命的手段”张学舟摇头传声道:“我和元君的关系或许比你推算中更稳,也有可能躲过这场大祸!” “那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愿意赌吗?” 在半个月之前,姚元广同样这么问过张学舟,当时的张学舟不敢赌。 而在半个月后,姚元广同样不敢赌。 只要向前一步,他二十年阳寿唾手可得,但只要后退一步,他有可能毙命在太乙宫,又或三个月后衰亡。 是选择必然死的下场,还是去赌一赌,姚元广的选择确实不难做。 “元君,我和东方修士施术时有高风险,他惧怕我将他殒命,需要拿捏我性命才敢放心施术”姚元广大声开口道:“若我施展相术损伤了东方修士,还望元君赐死于我!” “呃?”金霞元君诧异道:“这样子?” “你们这好玩”哪吒开心道:“这个事情简单,什么赐死不赐死的,你这小老头坏了事被我随手抓了丢两里地外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你擅长忽悠和算计,或许能说服元君饶了你,只有将把柄放在我表哥手中,我才能放心!” 张学舟摇摇头。 他不是不相信金霞元君和哪吒,而是他在这种事情上不会对姚元广有半分妥协。 同行确实是冤家,弘苦是如此,姚元广显然也是如此。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四章 测哪吒 弘苦、姚元广、张学舟。 虽说张学舟坚持自我,但他必须说,他们三者都是同一类人。 他们三人各有一些辅助的本事,但战力并不出彩,反而是揣摩人心等方面较为擅长。 这也造成了他们擅长心斗。 张学舟具备一些转移他人注意力的话术,弘苦则是对应着隐忍下的绝地反击,姚元广则擅长布局,哪怕是短时间内也能完成相应布置。 对方说话九真一假,若不能仔细分辨就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想要破坏对方的局,只有完全不遵循对方的规矩,直接与对方赌生死才能破局。 张学舟眼下就是如此破局。 如果姚元广能看淡生死,那他也没辙。 “你赢了!” 姚元广看了张学舟十余秒,才低声喃喃应下。 如果他能看淡生死,他就不会跑东跑西给仙庭做任务来求仙缘延寿。 小年轻们不知岁月好,年纪轻轻胆气十足,压根不惧生死,但他这种知晓自己阳寿者最怕的就是死亡。 这成了姚元广的恐惧,每向着自己阳寿完结近一天,他就有如临近深渊进一步的念头,甚至姚元广睡眠中不乏脚底踩踏一空坠落深渊的惊醒。 他能付出自己身上的钱财、关系网、宝物、人格、品性等等,但姚元广无法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保证你表哥在有需求的情况下杀死我”姚元广摊手道。 “那看来我们没法合作了”张学舟摇头道:“你不要指望我给你想办法,这个事情只有你自己解决,我才会成为你借力的施法媒介!” “那你这……元君,还望赐一种手段让东方修士安心!” 姚元广的反向推卸没有半分作用,事情最终又转交到了金霞元君的手中。 “我就是心中慌乱想算个命,怎么感觉你们都赌上性命了?”金霞元君奇道:“释放相术真要如此高代价吗?” “时光洪流所带来的力量具备沧海桑田的变化”姚元广点头道:“我们寻常相命大多是靠着心理方面的盘算,但真正的相命确实要付出巨大代价,这也是我们相师为何容易早夭的原因!” “你们这学派没落不是没原因的,听上去简直比我们还惨!” 金霞元君嘟囔一声,又看了看哪吒。 “师兄?” “怎么,要弄死哪个?”哪吒兴奋道:“我听他们话有些迷糊,已经分不清楚谁要弄死谁,但谁要我下手可以喊一声,我乐意干这个事!” “不用杀人”金霞元君连连摆手道:“我记得师尊以往赐过你火灵珠,这宝贝心念一动就能燃起大火!” “那珠子挂在我火尖枪上呢”哪吒道。 “借给他们用一用”金霞元君指向太乙宫外的容添丁道:“你解除束缚让那个……东方表哥做一丝炼化,而后让小姚吞下去!” “吞珠子,好玩!” 哪吒一脸的喜滋滋。 他伸手在背后一拔,一杆一丈八的长枪抽了出来。 等到他双手一拨,那枪头顿时冒出丈高的烈焰。 哪吒伸手一探,直接将那道火焰抓了出来。 等到掐咒念了念,火焰已经化成了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 “我去找表哥去!” 哪吒兴冲冲朝外而去。 又有姚元广一脸惨白。 他想过服毒、术法操控等手段,但姚元广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只要想到一丈高的火焰在身体内爆发,他不免也使劲调整着自己的气息,争取施展相术一次到位,免得手艺不精跟着丧了命。 调整不过一百息,姚元广只觉嘴巴一疼,喉咙中一枚圆滚滚的珠子已经塞了进去。 等到喉咙被推了推,那珠子已经落到了腹中。 这让他迅速睁开了眼睛,又有哪吒在那儿拍手说‘好玩好玩’。 “既然一切都已经稳妥,来吧!” 姚元广将自己的心绪尽量调息平整,而后对张学舟伸出了双手。 “我该如何配合?”张学舟问道。 “你对元君释放定人术即可,其他交给我”姚元广道:“你要切记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论你看到什么又或者感觉如何,一定不要终止释放术,免得我们被时光侵袭难知下场!” “等等,你们这相术机会只有一次?”金霞元君问道。 “是!” 姚元广点头,又指向自己和张学舟。 “我已经年老不中用,而他相术水准不高,结合下才能正常施法,但我们这种相术存在高风险,稍有不慎就有大风险,施法的代价也难于让我们去重复”姚元广道。 “这样子?” 金霞元君摸着下巴琢磨。 干什么都有风险,他不能因为有风险就心肠好不让人去做。 哪吒殒命后修复身体是如此,容添丁放血是如此,张学舟和姚元广释放相术显然也是如此。 这是他师尊教导的理念,只要得到大于付出,金霞元君就必然去做。 但他也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是给自己相术比较好,还是给哪吒进行一场相术比较好。 毕竟姚元广年龄虽小,但身体已经老了,没法像他们这样延年益寿长生。 以对方求寿命若渴的情况来看,能让姚元广吞服火灵珠而后进行施法,这是真压榨到了极限,难于进行两场相术。 琢磨一番后,金霞元君最终将相术对象指向了哪吒。 “但三太子修为太高,我们施术的成功率会大幅度下滑!” 听到金霞元君更换相术对象,姚元广不免也是一张苦瓜脸。 测试唯我境修为的金霞元君还是针对真我境修为的哪吒,相术的难度有全然的不同。 “测一测就好”金霞元君道:“若你真测出来了,本元君不会吝啬赏赐,若你测试失败,这两枚金丹也算是保底的打赏!” “领元君命!” 金霞元君的条件已经开到了最好,姚元广也只得硬着头皮上。 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不成至少也有保底。 相师最不怕的就是测不准,最怕的则是要测准。 眼下的要求不算强制性,姚元广心中较之此前反而要更镇定。 倒是哪吒显得有些懵,浑然不知为何是他要接受相术。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五章 南赡部洲相术第一人 “天灵灵地灵灵,伏羲神相附我身!” 张学舟施展相人术只需要默默念诵法决,而后对着受术者的印堂位置一按。 但在相修为境界更高者时,多完善的预备措施都不为过。 姚元广借了金霞元君一尊法坛,又恭恭敬敬摆法坛祭法,借来的八卦袍让他神棍模样中多了几分正经。 除了借张学舟身体替代施法,姚元广还摆了九枚龟壳法器。 一套繁杂的念诵仪式过后,姚元广才正色看向受术对象。 “三太子,麻烦您可以从法坛上下来吗?” 姚元广看着在法坛上晃荡双腿的哪吒,只觉这趟施法难度很可能会出乎自己想象。 弘苦背靠曳咥河圣地都混得如此惨,他承受汉王朝对学派打压下就活得更难了。 相应姚元广修为千难万难才入了神通境,这甚至是他靠着岁月堆积而成。 时间是如此长久,不仅仅是他修为千锤万练,姚元广的术法也得心应手,在针对低修为者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在针对高修为者时,这无疑是他的短板。 原因很简单,一来是境界存在差异,必然造成施术困难和准确率下滑,二来则是姚元广施术的对象少有这个层次,平常缺乏了经验累积。 他恭恭敬敬请了满不在乎的哪吒下来,而后请对方坐在九枚龟壳法器中央。 等到好说歹说让哪吒耐住性子坐等,姚元广才对着张学舟招了招手。 “窥测未来是禁忌之事,譬如你能看到数年或者十余年后关于自己的事情,这种探索未知带来的诱惑更胜幻觉影响,让人沉醉其中而难于自拔”姚元广道:“而承受着时空影响,我们不管看到过什么都会在过一段时间后忘记,所以你一定不能沉醉在其中,我们需要迅速翻到受术者的未来,而后借助受术者的牵引脱离相术牵引,看看最终残留了什么未来的推衍推算。” “如果不能脱离相术牵引是什么后果?”张学舟问道。 “如我所说,阳寿”姚元广道:“你沉迷其中后,伱的神魂会不断陷入衰老,甚至于死亡。” “我知道了,你到时将我捞出来就是”张学舟道:“我对自己的未来没什么兴趣,不会想着去钻研!” “请!” 姚元广伸手示意,张学舟顿时站到了对方的前面。 又有姚元广站在后面念咒施法。 姚元广身上深蓝色的法力微光浮过,张学舟手指上已经多了一层术法光华。 他喃喃念诵,与姚元广释放施法的步骤并无任何区别。 两人定人术一前一后,声音亦是来回互换。 等到姚元广一指点向张学舟后脑勺时,张学舟亦是伸出手指按像哪吒的印堂处。 仿若不喜欢被人触摸,哪吒的脑袋还躲了躲。 但等到金霞元君咳嗽提醒,这让他勉强坐稳了回去。 一指按在哪吒印堂,哪吒眼神开始呈现出空洞无神,又有张学舟和姚元广忍不住发出一阵阵身体的颤抖,地上拜访的九个龟壳则是来回摇摇摆摆,仿若波涛中的小船一般颠簸。 “大仙,他们这是怎么了,现在要不要引爆那个火灵珠啊!” 距离金霞元君丈外,容添丁亦是神色焦急,恨不得现在就将火灵珠引燃,而后将姚元广烧成灰灰。 张学舟交托给容添丁做事显然相当不错,这是刚刚出现一点点施法迹象,对方就准备弄死姚元广了。 “你不必担心,这只是我师兄修为太高,让他们有一些小反噬而已,属于正常的现象”金霞元君无奈道:“你别急着引燃火灵珠,毕竟这个事情才刚刚开始!” “才刚刚开始啊!” 容添丁嘘唏了一声,表情显然是有点可惜。 这让金霞元君眼皮眨了眨,而后招呼弟子取了一条烤好的鹿腿来。 “你到那边慢慢吃,若是要弄死小姚,我会通知你的”金霞元君道。 “可……好的!” 容添丁很想坚持张学舟的叮嘱,但看到金霞元君提供的鹿腿,只觉肚子一下不争气的服软了。 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食欲感,小口小口啃着鹿腿,目光又时不时扫一眼张学舟和姚元广。 卜算两人组如同打摆子的病人,又有哪吒头顶一朵莲花冒出,缓缓环绕旋转。 “师兄原形都显出来了,看来他们是有点真本事了!” 容添丁心系张学舟,金霞元君则是心系着哪吒。 甭管哪吒性情中夹带着多少顽劣,但凡涉及金霞元君的事情哪吒都会出头。 一个唯我境修士坐镇一方天门本就是一件稀罕事,但有哪吒罩着就没有人有异议。 这或许算是他师尊留下的最好后手,福缘足足给予了千年,也让金霞元君存活至今。 如同姚元广对于死亡的恐惧,金霞元君年纪越大也越担心产生问题,总想着让哪吒强一点更强一点,即便是他有一天衰老病逝都能好好活下去。 只是术法湮灭甲的事情泡了汤,金霞元君也只得寻求卜算之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提示又或需要规避的地方。 这是相师,也是拥有帮人改命最大可能的群体。 正常的大相师少有干这些折寿之事,但延寿金丹的存在确保了尽可能的无后顾无忧,也让姚元广参与了此事。 如今时代的相师难寻,大相师更是难寻,而要将神通点化在相术的大相师堪称罕有。 如果估算没有错,当前伏羲相门的宗主许负过世了之后,姚元广很可能是南赡部洲相术第一人。 金霞元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让最厉害的相师进行卜算,也希望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静静的等待中,金霞元君只见法坛上的灵香不断燃烧向下,又有张学舟和姚元广身体不断打摆子。 直到过了许久,‘嘭’的一声响起,放置在哪吒身边的龟壳法器一个翻身,而后变得四分五裂。 “坏事了!” 金霞元君不通相术,但他至少知晓一些相术相关,很清楚这种卜卦的王八壳翻身碎裂代表不详,这意味着张学舟和姚元广这个施术二人组已经遭遇了风险,甚至是遭遇陨落的风险,从而让这种法器进行替代受损。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六章 消失的哪吒 无数浮光掠影飞驰。 作为长寿到难于想象的存在,哪吒的寿命高到可怕。 高寿命带来了无数记忆,哪怕哪吒心思单纯如少年,这份记忆也存留在对方的脑海中。 借助姚元广的相术,张学舟注目之中已经看到了千年前的景象。 那是从一颗奇特的珠子开始。 仿若打造了一件人间兵器,哪吒出生后短暂的岁月就开始掀起波涛,打杀龙太子,远射震天箭,惹下的祸患一桩接一桩。 普通人压根罩不住哪吒,哪怕是如同李广那样的一境统兵大将也是如此。 张学舟能看到哪吒削身而死了结恩怨,也看到了仙人重塑哪吒身,又赋予武装到牙齿的重型宝物。 而后的哪吒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参与了仙庭推翻人皇朝廷之事。 极为特殊的身躯不惧诸多魑魅魍魉咒术,又有重宝在身,哪吒击杀了诸多大修士,几乎成了推翻人皇朝廷的最大显眼包。 这种高曝光也给哪吒带来了高风险,而后的针对一直不曾停歇。 直到一批批心念人皇朝代的修士老死,哪吒才从这种针对中解脱出来。 但哪吒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兔死狗烹的局面开始上演。 当没了外患,哪吒不成熟的心性难于在成年仙人中存在,也惹出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大伙儿此前让着他,是因为仙庭对外需要哪吒。 但仙庭不需要对外时,哪吒就成了多余,更无须说哪吒带来了种种麻烦。 在仙庭最厌恶的仙人之中,哪吒荣登榜首。 没有人喜欢这种很可能带来大麻烦的邻居,若非哪吒实力高强,又有哪吒生身之父李天王周旋,也不乏哪吒师尊背后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必然会将哪吒赶出去。 但针对哪吒的事情也没少过。 哪吒诸多官职最终全部被剥夺。 但在一些仙人预谋针对哪吒时,仙庭扶植的周朝崩塌了。 这导致仙庭再次需要哪吒这种战斗力凶悍的角色。 吃过一次亏的哪吒哪里会再当显眼包,他遵循着金霞元君叮嘱一拖二分心三出人不出力的原则,甚至给一些同样被针对的大修士做了个‘好榜样’,仙庭再也没能成功控制大王朝,最终一直延续至今。 而一批批仙人老死,也让仙庭不断发生着更替变化,将来会是什么样是金霞元君所关心的。 “记忆居然如此之多!” 张学舟此前观看灵羽等人记忆只是如片段一般扫过,感觉持续的时间只有数分钟。 而在眼下,张学舟觉得自己至少看了一场四小时的电影。 想要进入后半段离不开前奏,这是他们施术后难于挣脱的窥视。 张学舟感觉有点糟糕,他希望姚元广法力能支撑下去。 翻看了哪吒的种种记忆,张学舟犹如走马观花,迅速了解着自己所欠缺的古历史部分。 他甚至看到了千年前人皇的相貌,也看到了领衔仙庭推翻人王朝的姜尚,又涉及仙庭各路大仙。 这种恶补的知识无疑较之他翻阅什么古籍了解更为完整。 虽说不知道有什么大用,但这至少丰富了他的阅历。 思索之中,张学舟只觉耳边传来了姚元广的声音。 “紧守心神,我要借助你去窥探三太子的未来了!” 姚元广低低念诵,张学舟不免也凝神倾听。 “居然是反向定人术!” 如同化石术正向运用可以将泥土化成石块,而反向运用时,这也能将石块化成泥土。 这两种术法并不相搭,但又有近乎相通的原理。 正向的定人术在窥探过往,而反向的定人术则窥向了未来。 喃喃的低念声音中,张学舟只觉眼前一片光亮,如同璀璨的星河划过天空,无数光点开始在他们所查看的世界中闪耀。 张学舟凝神注目向一个光点时,只见光点中显出了他自身的形象。 “老弟,你醒来了,快来吃乌稍鸡!” 当他眼皮翻开时,监控器中发出了张曼倩的声音。 “哪吒的不是这个光点,我法力的支撑有限,速速翻看其他!” 不得不说,窥探未来确实让人有兴趣,张学舟都很想知道下一段时间的自己会做什么事情。 但他寻思到姚元广能借助他视觉进行同样的观看,这让张学舟对揭开自己老底没什么念头。 他迅速退出属于自己的未来碎片,又凝神注目像了另外一个光点。 这个光点之中,显出的是姚元广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模样。 “再看一下,唉!” 迅速退出的念头浮出,姚元广也传来了深深的叹息。 对姚元广而言,若能知晓自己后续的结果,他确实存在一些手段应对。 但他叮嘱过张学舟不要沉迷其中,在涉及自己时不免也有几分忍不住。 最终是理智战胜了欲望,姚元广不复出声,强行压下自己的念头,任由张学舟在那儿搜寻。 这是时间长河,时间长河指向未来的每一道碎片。 而不断的翻看时间长河,每向后翻看一天,对应施术者神魂就会缩短一天阳寿,翻十天则是缩短十天的阳寿。 大部分相师都拥有一些规避手段,姚元广也不例外。 他们要翻看的并不是哪吒数天数十天后的未来情况,而是涉及哪吒数年,十余年,甚至数十年后的景象。 这只有张学舟这种年轻人能熬得住。 部分影响也会被他所放置的万年龟所承担,张学舟付出的代价也勉强能承受住,等到服用了延寿金丹,这一进一出基本也算是能填平。 “向后,再向后!” 一个个光点被张学舟注目,又不断顺着时间长河向下。 姚元广心中沉甸甸,不断向后时,张学舟所窥探的时间碎片中几乎没有他的身影。 “莫非我死掉了!” “还是说我借身施法,时间长河中关于我的时间碎片极为稀少!” “说来这次施法或许也可能没成功,毕竟东方朔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的未来碎片!” “施术应该是乱了!” “这说到底是我神通不济,加上三太子修为太高,才造成了这种混乱状况!” “我应该是没事的,也必须没事!” 姚元广心中念头千百转,直到张学舟不断向后翻看时忽然一停,而后呲了一口冷气,他跟着迅速望了过去。 “三太子居然死了!” 再次翻开一道光点时,只见哪吒瞪大眼睛望着天空,手中的火尖枪落在了地上,踩踏飞纵的风火轮亦少了一枚,又有数种重宝破碎掉落在了四周。 在这个时间碎片中,哪吒死了。 再向后翻动时,张学舟只见时间长河中依旧有自己的碎片,却没了哪吒的碎片。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七章 时间长河 人会生老病死,相术推衍的尽头就是死亡那一刻。 在姚元广的念想中,如哪吒这类人依托法身不老不死,想窥探到对方生命尽头几乎没有可能。 但时间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哪吒就有一趟死劫。 他一直让张学舟不断向后,没看到死劫从何而来。 时间长河不断流淌,此时若是让他回去又没可能。 至于再次施法重来则几乎没可能,他施法一趟已经豁出了代价,而哪吒也并非常人,而是拥有悠久岁月的老怪物。 等到对方适应了他的相人术,身体抗性上来后的施术难度至少要大数倍。 依现在的情况,姚元广非常肯定再次施法会导致他灯枯油竭而亡。 “怎么会是如此短短时间!” 他念头同样探入这个光点,仔细注目着场景中呈现出哪吒的一切。 哪吒成为讨厌包又让人无可奈何,这其中最大的依仗就是哪吒能飞能打,法宝又强。 但在这个场景中,哪吒的一切都破灭了。 引以为傲的实力没有让哪吒逃生成功,如同一个被打碎的机关人,哪吒的尸体躺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这要如何去与元君叙说?” 如果时光能倒流,姚元广觉得自己一定会让张学舟在十年、十五年、十八年、二十年等时刻仔细观看与哪吒相关的未来碎片,而不是划到三十年后定下的那刻进行仔细观察。 时光不可逆,他想寻到哪吒是如何陨身难查。 而且同样处于时间长河中,姚元广能带回现实中的窥探碎片只有一个。 “何方宵小抽我时空力量!” 姚元广心中思索时,只见时间长河中巨浪滔天,一个让他神魂颤抖的意识存在咆哮发声。 “糟糕,招惹到那位超脱的圣人了!” 姚元广大骇。 他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如同雷噬,整个意识已经陷入模糊。 “嘭!” 殒命时才会顶替伤害的万年龟法器炸响,姚元广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快收术,走走走!” 姚元广以往相人时少有遭遇这种情况,对他而言,遭遇这种事情立刻收术回归现实是立刻马上必须做到的事情。 但他现在不免也是苦涩。 借用了张学舟施术,他就要承担张学舟施术的状态后果。 相较于他的神通大术,张学舟在定人术上的本事并不算高。 这也让彼此施法水准完全不同。 甚至于张学舟当下还处于意识模糊中并未清醒,难于按照他的意思收敛定人术。 “糟糕!” 脑袋转念到最初观看时间碎片中的自己,姚元广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为何奄奄一息。 他讨厌这个时间碎片中的自己,也不想落到这种下场。 但若要姚元广当下为自己改命,他也做不到。 时间长河咆哮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姚元广再次陷入意识模糊,而后等到万年龟法器再度炸裂,他才清醒了过来。 “这要如何破局?” 防护自身意识的万年龟法器没法用到张学舟身上,张学舟此前意识模糊,而等到时光侵袭带来的第二重力量,对方明显不可能清醒。 姚元广心中恐惧。 时间长河的未来会呈现无数可能,可以是他们看到的这个走向,但也有可能产生其他走向。 譬如姚元广看到自己奄奄一息的未来,若他走向另外一个小概率时间分支直接陷入死亡,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要死了!” 保命的龟壳法器能还能抵抗七波侵袭力量,但姚元广看不到解困的希望。 他拿着张学舟施法,不仅仅是牢牢捆绑着张学舟让张学舟挡在了前方,这种枷锁在逃命时同样反向困着他,让姚元广挣脱不得。 “想我姚元广一生谨慎,为何会落到如此下场!” 长寿就在眼前,但就是差了一步。 这种情况让姚元广极为不甘,他不甘心自己所做诸多依旧没有发挥用处,也不甘心自己寿命在短短片刻后就会陷入混沌而后彻底消亡。 这种死亡是魂飞魄散,只会留下一具肉身空壳,便是转世投胎都没了可能。 而时间长河具备极为特殊的性质,会慢慢抹除他在世上存在过的痕迹,认识的人会慢慢淡忘他,最终让他在世上难于留下一丝痕迹。 这种情况便是超脱的圣人都不能摆脱,千年时光几乎将对方存在的痕迹不断扫除,只在少部分人脑海中还残存着念想,甚至不乏仙人都怀疑圣人是否真实存在。 “灰灰湮灭!” 第八道万年龟法器破碎的震响进入脑海中,姚元广混混沌沌的脑海再次清醒,也涌现出了蚂蚱垂死挣扎的勇气。 相较于灰灰湮灭,他脸色苍白奄奄一息就算不得什么了。 他拼命挣扎,试图摆脱和张学舟的联系,又疯狂大呼。 “快清醒过来收术,我们马上要死了!” “要死了,你听到没有!” “我们要死了,只有收术才能回归现实躲灾!” “喂!” “你醒醒!” “东方朔?” “救命啊!” 姚元广的呼声愈加走向绝望,拼命的挣扎让他神魂发出一阵阵不稳的摇晃。 或是挣扎一线生机,或直接走向消亡,姚元广很清楚选择,也清楚选择的答案,更清楚实现的几率。 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生存可能,他也要挣扎。 但第九道龟壳的脆响让他小念头直接破碎。 “没保命的能耐了!” 没有保命的能力,接下来就是神魂硬抗,最终灰灰湮灭。 姚元广深深呼吸,而后将注目的感知关了上去,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或许是一个瞬间的冲击,又或许是如此前带来的混沌模糊感一样,慢慢灰灰死亡,又或许其他。 姚元广没有尝试过死亡的滋味,也不知道该如何迎接死亡。 他以往极为恐惧,但眼下多了一份平静。 没接触死亡时是恐惧,真正到了死亡时,他反而看开了。 “一场空!” 他心中念念,只觉时间长河愈加咆哮和愤怒。 又有机械一般的吟唱在唱响。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猛然间,姚元广只觉与张学舟捆绑一松,这让他随即猛地一挣,他的感知而后已经脱离了时间长河的状态,回到了现实之中。 “你个老东西!” 睁开眼睛,迎接姚元广的是天旋地转。 仿若转了一万个圈圈,他只觉脑袋晕得厉害。 但还没等到他恢复正常,姚元广只觉肚子一疼。 “伱眼睛睁开了,我表弟眼睛怎么就没睁开!” 暴力的打击袭来,姚元广只觉自己腹肚的肠子都要被这种力量打断了。 让他恐惧的是对方再次的囔囔。 “不给我说个明白,你马上就火冒一丈高了!” 容添丁大叫,显然是做好了引火的念头。 若不是金霞元君脸色肃穆,扶着昏迷不醒的哪吒,又呵斥他别动,容添丁一把火早就烧起来了。 (本章完) 第八百九十八章 解卦 太乙宫外法坛之下,受术的哪吒昏迷不醒,姚元广满脸苍白。 又有张学舟一动不动如同失了魂一般。 金霞元君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相师逆天而行窥测存在反噬,但他也没想到能反噬到受术者身上。 姚元广不好过,其他人同样不好过。 “怎么回事?” 制止了暴走的容添丁引火,金霞元君不免也沉声询问姚元广。 “我……呕!” 金霞元君的声音仿若从天边传来,姚元广刚应了一声,只觉天旋地转感难受到让他抓心,一口便吐了出来。 这种眩晕感更胜天门穿梭时数百倍,也让他难于承受。 而且他确实很老了。 再怎么说姚元广也是一百一十岁的人,虽然保养妥当又有金丹延寿,但金丹只是延寿,并不永葆他青春,身体并不算强。 他不仅仅承受着时间长河的侵袭,还有强行脱离术法的反噬,又有容添丁失控下的殴打。 种种因素让姚元广感觉自己就像是死了一遍。 这甚至让他宁愿在时光侵袭中丧了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遭罪。 更为严重的是当时事故诱发了反噬,这不仅仅涉及他和张学舟,也涉及了哪吒。 姚元广感觉自己要完,而且他的记忆在迅速衰退,时光中挖掘的内容在脑海中不断消失。 “三……三太子有死亡的危……危险!” 他挣扎着喃喃叙说了数句,这让容添丁大叫。 “你搞场相术不仅搞死了我表弟,你还把三太子弄死了,你完了,你全家都完了,元君,我们放火吧!” 除了伤痛,容添丁不免有几分迷茫。 他身不由己被抽去了祖龙精血,张学舟则是陪着姚元广释放了一场术。 容添丁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需要实力。 但凡他有实力,他哪里会被尸无道操控,哪里又会需要手忙脚乱的救治,又哪会身不由己随波逐流连自身妖血都要献出,更不可能让张学舟不得不遵循金霞元君等人所示,从而参与这场相术。 张学舟就是他的靠山,靠山倒了就是靠他自己。 但在这之前,容添丁也念想着先将仇报了。 他口中大呼,就等金霞元君哪怕是轻微点头,又或说出一个模糊的字眼,这也会让容添丁毫不犹豫动手。 “定!” 金霞元君目光扫身时,容添丁只听对方说了一个字。 他脑袋还没转念如何将这个字化成引火的意图,只觉身体已经完全失了控,便是张嘴说话都做不到。 他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眼珠子一阵来回转。 “小姚,你将事情说清楚,也将相术卜算的弯弯绕绕说明白,而后让我师兄正常苏……哦,师兄你醒来了!” 金霞元君询问着姚元广时,只觉手臂搂着的哪吒微微动了动,眼睛在而后睁开了来。 “师尊赐给我的青莲托体护身破了!” 哪吒眼中浮过一丝恐惧,他口中念咒,头顶一朵莲花盛开。 但数十秒后,这朵莲花的花瓣片片坠落,只剩下了莲心。 哪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死亡,他不仅仅是性情天不怕地不怕,他还缺乏足够的人类情感。 他只是太乙真人制造的人型法宝,虽然沾染了一丝人类生育培养的因素,但这种因素不多。 哪吒缺乏很多,恐惧也是其中一种。 而他在眼下多了一些人类的情感。 面对无可抗拒的陨落时,他终究是会害怕的。 姚元广感受陨落的每一瞬,哪吒同样有感觉。 他没有看到时间长河,但哪吒感受到了时间长河的力量,更是感受到了那个让他心中颤抖的声音。 那是他忘不了的圣人之音,也是仙庭至高无敌的存在。 不论他们在台前有多风光,又有仙庭如何掌控大周皇朝,承受最大益处的无疑只有站在顶尖的人。 如果将仙庭的战力分成三个序列,圣人无疑第一,其次则是三清,而后才轮到他、杨戬等人。 他们在三清手中还能挣扎,但落到圣人手中必然彻底死透。 他第一次听到圣人的愤怒之声,更是听到了圣人在时间长河中的斥责。 “歪门邪道!” 哪吒记得圣人斥责人皇的王朝时也是如此说。 这让他心中浮现了一丝恐惧,再不复此前的顽劣。 “师兄?师兄?” 金霞元君连连的呼声让哪吒回神,也让哪吒多了一丝勉强回应。 “师弟,我很可能要死了”哪吒道。 “你怎么说话的,你怎么能信相术呢?那都是骗术,全是骗人的!” 金霞元君大呼。 他此前就念着相术,等到哪吒相信死亡的事情,金霞元君反而有了斥责。 “别信那些东西,谁能看到未来”金霞元君道:“若要让我算,我还能算准小姚在片刻后就阳寿全无呢!” “不是这样!” “师兄,咱们别信相术,我要去做相师的话我也行,我见一个人就说他六十年后肯定死,这肯定准,但这实际上就是相师们耍的把戏,完全信不得,你想想有多少凡人六十年后没死,诸多相术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金霞元君吧啦吧啦讲述着相师的不是,心中不免隐隐也有了几分惊惧。 他能找出理由安慰哪吒,但金霞元君无法拿这种事开玩笑。 姚元广叙说在前,哪吒清醒在后,哪吒显然不是听信姚元广的话,这只能证明着哪吒接触过足以陨落的事情。 “小姚,你的相术推衍中到底看到了什么?” 安慰哪吒的作用不大,金霞元君目光从气息全无的张学舟身上扫过,而后放在了姚元广身上。 他屈指一弹,袖兜中此前预备的两颗金丹就有一颗飞出,直接落到了姚元广的手心中央。 “事情说清楚,解决掉哪吒的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份真正的仙缘”金霞元君道:“否则你这金丹吞得,这命则延长不得!” 金霞元君脸色肃穆。 他与人随和,脾气一向很好,但只要涉及到哪吒与自身,这让他脾气怎么都好不起来。 眼下的他显然动了杀心。 但凡姚元广打马虎眼又或虚虚实实来做回应,等到姚元广的就是死亡。 “我……我看到三太子火轮缺了一枚,我……” 姚元广使劲晃了晃脑袋,关于时间长河的记忆越来越暗淡,模糊的记忆不断消退。 等到他吐了一番勉强恢复,只觉脑袋中关于相术的记忆已经空空,完全不记得推衍哪吒后碰到了什么。 “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他脸色难看扫过手中的续命金丹,又看着脸色更为难看的金霞元君,再注目过不能动弹的容添丁,又看在扑街在地的张学舟,再扫过地上九枚翻转爆裂的万年龟壳法器。 “看来我遇到了生死劫难,还望元君能给一些时间,让我将这一卦仔细分说!” 姚元广沉下心,续命的金丹也没敢立刻咽下。 只有解了卦,这颗可以续命的金丹才能发挥效果,否则不管他吃多少延寿之物,他都活不过今天。 但姚元广心中不免也是沉甸甸,一时不知要如何正确去解卦。 第八百九十九章 谁能拿走三太子的火轮 “窥探未来之事我已经在此前就向元君禀明过,未来之事不可记忆,窥探过后容易忘却!” 太乙宫外法坛下,姚元广最终沉下心来求明示。 他当下已经不记得自己所曾见过的景象,只能由旁听的人补充,而后对卦象进行解释。 “你收术回来说过两句话,一句是三太子有死亡的危险,另一句话是我看到三太子火轮缺了一枚!” 金霞元君沉下心,同时也做出了回应。 如果这是姚元广恐吓人心的一个套,金霞元君情愿这是一个套,而不是未来真正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不需要什么死里逃生的相术改命,只想哪吒平平安安。 一切的后续都要看姚元广如何进行回应。 但凡被金霞元君发现对方动用话术来蒙人,他都不会给予姚元广后续说话的机会。 “这世上能杀死三太子的修士有谁?” 琢磨了一番,姚元广才谨慎发问。 “您的意思是我们仙庭内乱,老君、灵宝天尊、元始天尊出手打杀了哪吒吗?” 仙庭能击杀哪吒只有高高在上的三清,而其他大仙击溃哪吒存在可能,但难有杀死哪吒的能力。 这就是哪吒的战力。 除了三清,而后就是哪吒这个阶层。 哪吒在同阶层中不是最强的,但别人想杀他没那么容易。 “其他圣地又或国度呢?”姚元广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 世上顶级大修炼者当然多,并不止仙庭一家独大。 这让金霞元君想到了一些顶级高手。 譬如帝君和帝后,又譬如西方两位教主,又或道君,亦或克制哪吒的孔宣,也有自恃八九玄功永不言败的杨戬,又有灵宝天尊的徒弟无当圣母…… 一个个存在映入他脑海中,金霞元君也思索着可能下手的对象。 “谁能拿走三太子的火轮?”姚元广问道。 “老君有宝可刷哪吒周身法宝,西方教二教主有七宝妙树可刷落哪吒法宝,又有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神通可落哪吒法宝,若哪吒落地,那无当圣母也有本事取哪吒脚底之物,还有帝君神威厚重,或许直接就能令哪吒交出风火轮!” 金霞元君在脑海中寻思了一番记忆中的大修士,而后将这些人一一列举了出来。 “只有这些吗?”姚元广问道。 “是我只知道这些修士”金霞元君无奈道:“我在东天门秘境久久不出,难知世上沧海桑田变化,也不清楚究竟有什么顶级高手出世!”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我想知晓三太子是什么时候出现一些异状”姚元广道:“而后这个时间离我万年龟法器代受灾难的时间有多长!” “师兄在这九枚龟壳中坐了近乎两个时辰,而后……” “不用计算,我看过你们齐步踏入过一条星河,从我发觉到被圣人训斥,这其中的时间应该是有一刻半弱!” 金霞元君还不曾计算,哪吒随后已经进行回复。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分为一百刻,而刻后又有相关的单位‘少、半、太、强、弱’。 这其中的少为四分之一刻钟,半为二分之一,太为四分之三,强为加十二分之一,弱为减十二分之一,少半为三分之一,太半为三分之二,足以对时刻进行准确的描述。 若用张学舟现实社会的计时制度,一刻接近十五分钟,半弱则是六分钟,总计起来二十一分钟左右。 “您是否看到过相关的景象?” “我是受术者,不可能看到你们所看到的景象,但我看到了星河的摇晃,也听到了圣人训斥……圣人训斥……” 相较于姚元广,哪吒的记忆残留无疑要更多一些。 但伴随着他说话和回忆,哪吒只觉记忆中的内容也在不断凭空消失。 就像他受术时所感知的一切如同南柯一梦,梦中记得特别清楚,但梦醒后则是迅速在淡忘,等到时间过去一些,便什么都模糊了。 “看来那位超脱的圣人应该是拿捏了时空方面的能力”姚元广道:“我们触犯了他的忌讳!” “超脱的圣人?” 金霞元君知晓仙庭传闻中有圣人,而且是真正无敌的圣人,但这种传闻最终真假难辨。 若圣人无敌,要他们做什么。 若圣人无敌,仙庭为何不是天地的主人。 若圣人无敌,为何要他们征伐人皇的王朝,让圣人挥挥手灭掉岂不是简单之极。 若圣人存在,为何圣人不出现。 在仙庭中,反驳圣人存在的声音不断,是不是真的存在圣人也被人怀疑。 若非哪吒开口,金霞元君很想一把捏死姚元广。 他说到涉及的存在或许还能从千丝万缕的关系中判断,又让哪吒尽量规避这些人,但姚元广说到了一个不可定性的人。 事情涉及到圣人,一切都将没有章法,也无从做判断。 若圣人看哪吒不顺眼,一巴掌拍死了哪吒,这都没地方说理。 “你要这么说,若哪吒将来被圣人所惩罚,这都是你引出来的问题?” 金霞元君寻思了数秒,脑袋随后反应了过来。 若哪吒有灾难,这也是姚元广测试相术时所引起。 “可我最初只是想给您进行相术”姚元广硬着头皮道。 他不能应下金霞元君这个指控,但凡这个指控落实,他就成了让哪吒丧命的罪人。 “这么说是我……我……我亲手害了师兄?” 金霞元君转念,一时不由黯然神伤。 即便姚元广在推卸责任,甚至动用了攻心之策,但姚元广这一句话确实没有说错。 若非金霞元君盘算着姚元广相术水准只能测一人,他也不会将这个机会放到哪吒的头上。 如果哪吒是圣人所杀,那确实是他所害。 但姚元广的责任可推卸,这种导致哪吒将来陷入死亡的罪难于消除。 金霞元君的手指松了松,此前被敕律术‘定’所影响的容添丁身上顿时一松,而后恢复了行动的自如。 “唉!” 金霞元君长叹一声。 “元君,要杀这老贼了吗?我知道了,去死吧!” 容添丁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随后念动了哪吒此前交给他的咒语。 “别念了,我给他吞服的只是一颗烧过的泥丸子!” 金霞元君默许的态度,又有容添丁大喝一声后的念咒,再到姚元广面无人色的发白,众人神态各有不同。 但一丈高的火焰没有燃烧起来。 这让哪吒懒懒解释了一句。 “我才不想火灵珠沾染他腹肚的秽物,哪怕是能将他烧到灰烬也是如此”哪吒补充道。 “呼呼呼~” 听过哪吒解释,身体气力被吓到泄空姚元广不由大口大口喘息。 “你们不要急着杀我,我没有害人,我依稀记得见过东方修士在时光长河中的碎片,他应该没有死在当下,三太子在二十余年后有一场杀劫,你们那时或许需要我!” 快速吐出自己保命的理由,姚元广才感觉杀机稍缓了下来。 第九百章 仁宝 推衍未来的相术之下,姚元广自身都是仓惶逃窜难言生存。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施法媒介的张学舟就难言幸存了。 姚元广对张学舟是否存活确实不看好,但他在时光长河中见过自己惨白的模样,也见过张学舟的模样。 尽管那只是匆匆一瞥,甚至让姚元广现在难于记得张学舟当时在做什么,但这意味着张学舟在时间长河中拥有未来。 拥有未来的人就大概率不会死在当下。 只要张学舟没改命又或命运长河衍生支流,对方都有可能幸存,甚至有可能活得较之他状态更好。 勉强回应完三太子的问题,姚元广也迅速摆脱着张学舟牵扯的麻烦。 甭管三太子给自己喂到肚子里的是什么,他当下缺乏抵抗力,但凡容添丁锤他数下,姚元广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要结束了。 “你说我表弟没有死,那他怎么没有清醒?” 容添丁摸了摸张学舟的鼻息,只觉张学舟似乎再次进入了‘神游’的状态,但这不是张学舟正常神游的时间。 他心中盼念着张学舟真进入了神游躲灾,但又怕张学舟就这么稀里糊涂没了三魂七魄。 这让他检查完张学舟,又靠近了姚元广,一爪扣住了对方的软肋部位。 拥有饕餮之力,容添丁虽是术法者,但他无疑拥有了一些粗浅武力,近身状态时足以对姚元广这种状态不佳的大修炼者形成威胁。 “我求你等一等”姚元广喘息道:“你不要怕我拖延时间来反击你,我在这种地方不敢作祟!” “我来检查一下东方修士吧!” 最终是金霞元君看不过去,等到临时放下哪吒的事,他也伸手碰触了张学舟。 “嗯?” 一番检测下来,金霞元君不免目光诧异。 “他的三魂七魄卷入相术之中了吗?”金霞元君问道。 金霞元君并非万能,但他擅长的生物科技正巧涉及到了肉身与神魂方面。 在这门能力上,他说第二就是第二,老君都得在他后面排队。 相应金霞元君检查出来了真实。 在张学舟的身上,肉身是肉身,神魂是神魂。 这甚至包括了对方体内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茧。 张学舟此前和金霞元君探讨过肉身和神魂的剥离,金霞元君觉得张学舟就干了这个事。 他向来对敢于献身的科研人员敬佩,眼下的张学舟显然也成为了其中一份子。 姚元广说对方还有活命的可能,这或许是真的具备可能。 只要张学舟的三魂七魄回归肉身,对方就会‘活’过来。 “我也不清楚”姚元广晃头道:“我现在很多记忆都模糊了,难于记起相术推衍时发生的相关!” “你们相门这种能耐让我难于吐槽!” 金霞元君摆摆手,等到提及自己的检查结果,这倒是让容添丁放下了半颗心。 只要张学舟的三魂七魄能逃脱,张学舟就有正常的可能。 眼下的情况是需要追查张学舟的三魂七魄去了哪儿,这个事情不算太困难,相门就是最擅长追踪的学派之一,事情还得姚元广来做。 诸多事情兜兜转转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姚元广手中。 这让姚元广张了张嘴,欲要说上两句,而后只得叹气应了下来。 不说张学舟碰触忌讳死了,就算张学舟还活着,那也必然迷失在时间长河中难于清醒,姚元广哪能将张学舟找出来。 但金霞元君的吩咐让姚元广只得照做,而容添丁不善的目光无疑证明这个年轻人处于某种崩溃的边缘,但凡他举动过于直接了一些,那大概率会导致容添丁进行毫无理智的选择。 他嘴巴再能扒拉也抵不过人缺乏理智。 姚元广此前对张学舟谈及过如何破局的问题,实际上,欠缺理智也属于一种破局方法,只是这种方法带来的好坏难言。 越理智,越算计,越讲究利益,就越容易被他套上去。 而不理智下的强行破局足以将他的一切算计都冲撞得支离破碎。 长寿的金丹就在手中,但姚元广觉得这份寿命保证并不可靠。 他需要做一些正事,也需要尽量找到张学舟存活的端倪。 挣扎再三,姚元广坐在了张学舟身体前,口中喃喃念诵。 他擅长相人的定人术,但并非不会用定星术,只是相较于定人术,他定星术的水准确实拿不出手。 “希望看在他修为低的份上,让我好运寻到他的三魂七魄,不要再与人斗法了!” 姚元广目光扫过张学舟,等到念咒片刻后,他伸出手指一指印在了张学舟额头中央。 仿若空壳一般的触感传来,姚元广只觉自己碰触宛如死人。 这种状态与此前的张学舟很相似。 大儒辕固数眼就能看出张学舟‘神游’,姚元广本事略差,但他当时就躲在马车上,只是借助隐身布进行了遮挡,也听到了辕固的判断。 他划过印堂,又伸手在张学舟身上摸了摸,而后将辕固赠送给张学舟的那份竹简取了出来。 竹简发黑陈旧,看上去似乎将要腐朽,但这是儒家极为珍贵的法宝。 姚元广极为慎重将竹简束带打开了一丝,而后已经看到了竹简上‘仁’的古体字。 “仁!” 他念了一声,只觉脑袋上宛如罩了一颗大钟,而后那个大钟被人用敲响,发出‘仁…仁…仁’的巨大回荡声响。 脑袋近乎空白感觉涌出,姚元广只觉心中那些肮脏的算计心思在片刻间清扫得干干净净,让他再无法拿出半分心思去针对谁。 甚至这种声音并不止波及他。 在姚元广身后,保持抓捏状态的容添丁仿若触电一般颤抖,又有哪吒身上一阵紫色光华浮过,眉宇间少了一份戾气,多了一丝平和。 倒是金霞元君并无什么感觉,他看着众人各有各态,又感受过自己耳边隐约听到的细微声响。 “金顶,你过来一下!” 他寻思不过两秒,而后朝着数十米外一个弟子伸了伸手。 “是,师尊!” 远远处的年轻人应下,而后迅速小跑了过来。 他奔行不过五六秒,只觉脑袋嗡嗡嗡,满脑袋都是‘仁…仁…仁’的巨大回荡声,脸部表情在短短数秒就变得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 金霞元君明白了过来。 杀戮心越重,被法宝的影响就越强。 这枚法宝就是让人放下杀戮的念头,净化对手心灵后获得守护安全。 金霞元君位高权重,但他心中杀戮的念头还真不多,即便是有过想捏死姚元广的念头,也在哪吒苏醒后迅速消退,几乎难有什么影响。 但其他人则不同。 这甚至包括了他这个年轻的内门弟子。 弟子们之间存在竞争,也存在一些龌龊之事,金顶显然是心中残存了杀性才会被影响。 金霞元君注目过这个年轻的弟子,也任由对方被儒家这枚法宝洗礼。 对金霞元君来说,洪钟的声音隐约而不可闻,但对于相关涉及者来说,响彻在心灵的声音如大钟敲响。 这种声音甚至通过了身体溯源影响,在张学舟神魂中发挥了作用。 第九百零一章 圣人 时间长河卷起无数浪潮。 与姚元广失去了捆绑后,张学舟宛如溺水者,在长河中不断翻滚。 跌跌撞撞中,无数未来碎片的内容涌现,又不断冲击着他的识海。 轻哼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时间长河有金光闪烁,又掀起更大的浪潮席卷他神识。 看过往记忆内容太多容易导致神魂不清醒、健忘、甚至崩溃,而偷窥未来时光的碎片同样如此。 但凡不断被这些内容充斥神识海,最终会引得神识海难于承受巨量内容的填充,从而崩溃成虚无。 巨大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张学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使劲退缩着定人术影响,试图从这种状态中退出,但未来碎片冲撞让他难于做到状态的正常,屡屡有失败。 连续退缩了近十次后,张学舟只觉神识海轰的一声炸开,神魂变得浑浑噩噩。 隐约之中,又有机械的吟唱声音响起。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往昔有多讨厌多恐惧的声音,在此刻就如同溺水者能抓到的那根稻草,张学舟还多了几分亲切。 “就知道你们在搞歪门邪道的肮脏之物不断侵蚀我守护的世界之力!” 愤怒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被时间长河席卷感一轻,他神魂宛如溺水者忽然站起浮出了水面。 无数星星点点的光斑在他身边向上,宛如孔明灯一样不断升空,席卷向黑暗中吟唱的声音。 时间长河远离,如同他此前在昆仑圣地神魂飞升一样,张学舟只觉身边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他飘荡在黑暗中许久,直到那道无奈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好后悔让你学大荒造化经,你怎么能一次又一次钻入这种地方?” 尊上的大荒造化经是控制别人生死,而不是让别人牵着鼻子走。 但张学舟进入的区域极为特殊。 这或许是他大荒造化经所不曾考虑的,也是大荒造化经那点微不足道的缺陷。 但尊上没想到张学舟能一而再再而三利用这种缺陷,让他不得不来收拾烂摊子。 “这一次又到了哪儿?” “怎么不回话?” “神识这么混杂?” “这是有多少死人的怨魂纠缠上你了?” “晦气,还要反过来影响我!” 抱怨的声音中,尊上很想来一次隔空的神魂灭杀,如此也能彻底断掉张学舟这个麻烦。 他心中念头不断思索,计算着捞回张学舟和击杀张学舟各要付出的代价,甚至他还要考虑张学舟这种惯犯以后还会不会再这么搞。 毕竟他是主控方,不是负责对方神魂安危的保姆,没法一次又一次费心费神来做这种事情。 理智的判断过后,尊上只觉弄死张学舟更划算,但他不免又想了想对方拥有的能力。 作为相门独苗,张学舟的定穴术还是具备一定的用处,若十万大山有什么变化的需求则离不开对方。 “但十万大山变化过一次了,我百年内应该没什么需求!” 反复的判断中,尊上也有念诵大荒造化经控制后门。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 “信吾者,得永生!” …… 侵袭的力量开始纠缠张学舟神魂时,尊上的感知中也传来了机械的吟唱声音。 “呸,域外天魔,晦气!” 他神魂念念继续咒杀着张学舟,并没有管这种虚空中铭刻生命的特殊存在。 但在片刻后,尊上开始了后悔,也知晓了张学舟为何神魂混乱到宛如死人怨魂纠缠。 一道星河伴随着机械的吟唱声音而下,随后横断在他神魂中央。 无数时光碎片开始冲击尊上的神识。 “圣人,我是当年给您衔烛点光亮的那条小龙,您……请您救救我!” 只是稍微接触,尊上就迅速采用着最为有效的方式自救。 什么挣扎,什么自我奋力解决问题,什么大能力,那对尊上通通都不存在。 他清楚彼此之间的差距,也清楚靠自己的后果。 “难得你还记得我,只是我怎么如此晦气,我隔空追个域外天魔的时候还得来捞你!” 除了容易淡忘圣人相关,圣人的脾气与常人并无区别,并无常人想象中的超脱世外。 他吐槽发声,席卷的时间长河如同消失泡影一般破灭。 “你是怎么进入到这种地方的?” “小龙是被人牵扯到虚空中来的,他……这个小东西耽搁了圣人做事,我先弄死他!” 面对询问,尊上迅速做出了回应,也迅速推卸了责任。 他神魂中杀念一生,也有了大荒造化经的咒杀席卷。 “他应该是被人操控借力施展了伏羲相术,才席卷进入了这时空长河中……” 圣人开口。 但看到尊上咒杀席卷,他也不再多言去理解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只是任由尊上做事。 上千年没见,当初侍奉他的妖物显然成长得还不错,除了有些老没其他毛病。 若对方当时能优秀一些,或许就不用陷入到这种苍老形态。 这让圣人不免嘘唏。 但若要让他现在携着对方出来,圣人同样做不到。 如同隔着水面看鱼,他能看到鱼,但捞不到鱼。 而强行脱离了原有的环境,这些鱼也适应不到新环境,会很快就消亡下去。 圣人的念头浮过,随后又平息了下来。 他力量被相术窥探所引导,从而引发神念巡游,眼下的事情落下,他又失去了作祟者的下落,不免也是意兴阑珊收回魂念。 “咦!” 他欲要回岸时,只听一声‘仁’的声音传来。 这道声音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但给予尊上的冲击倒是很强。 凝咒行术索命的尊上神魂杀念在此时齐齐消退,仿若被老师训斥的不良少年,老老实实在聆听教训。 “这天地间终究是日新月异,或许以后能涌现出新的人物!” ‘仁’的力量极为特殊,这种训诫一般的力量是圣人此前从未接触过的。 很显然,三界中又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人才,也诞生了新的修炼法则。 这种新奇让圣人关注了数秒。 “有趣,就是可惜死太早了!” 溯源数次后,圣人不免嘘唏了一声。 想在有限的时间内修行到极致,又获得无上机缘,这是一件极难完成的事情。 有些人修为或许踏入了极致,但缺乏了机缘。 有些人获得了机缘,但修为又不足。 时间的蹉跎中,这些人最终万般追求一场空,湮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 仁宝的主人显然极为了不起,但对方终究是死了。 第九百零二章 以和为贵 “我有罪,我心中居然有如此恶念!” “我忏悔,我已经认知到了错误!” “我……小孔匹夫,你死了都还要来骚扰我!” 虚空之中,尊上牵引的咒杀全消,又被喋喋不休之音包裹。 他在这种环境下的对撞之中显然是要弱一筹,不得不承受这种侵袭,也不断改变着自己的念头。 虚情假意改正过后,尊上唾骂了一声,最终不得不老老实实‘以和为贵’,接受教导彻底忏悔。 “晦气!” 他低骂了一声。 直到他脑海中杀念全消,那些声音才消退了下去。 “说来这个张学舟还是有用的,而且他干爹给我炼丹,我不能如此绝情!” “帮一次都是帮,帮两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费点心神之力!” “我这个年龄最不缺的就是心神!” “我还是太没耐心了!” ‘以和为贵’洗脑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但这已经足够尊上改变念头并进行手段的实施。 他如同以往捞张学舟一般不断发力,最终将这匹脱缰野马扯了回来。 “怎么这么能跑,居然去了仙庭东天门秘境?” 推送张学舟神魂不断回归时,尊上也看到了张学舟所在的方位,这让他忍不住吐槽。 前脚从天庭那儿出问题,后脚又在仙庭出问题。 关键这前后两方势力还是冤家。 想在天庭和仙庭之间来回跳的难度无疑是极高。 尊上这辈子见过的稀奇事很多,但还没见过这种满世界乱跑的小修士,关键是对方作死一次又一次,直到现在都还没死。 如果不是张学舟的神智在此时有些混乱,他都想问一问对方为何这么能跳。 “碰上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他依托着大荒造化经将张学舟一送,直接推出虚空,而后任由对方收缩回身体。 喃喃吐槽一句后,尊上只觉精气神不免多了一丝疲惫。 “什么以和为贵,我去你的!” 神魂的亏损让尊上在沉浸的状态回神了过来。 他神魂收缩回圣地时不免也是骂骂咧咧。 这种骂骂咧咧并不针对张学舟,而是针对了制造自己神魂状态不正常的始作俑者。 但尊上也敏锐觉察出了自己看似强大圆满的神魂依旧有前进空间,不算全无收获。 创造出了阳魄化身术,尊上对自己神魂还是信心极满。 但他惜命少有和顶级大修炼者冲突,更多是强行镇压等手段针对弱者交手,欠缺顶级高手的交锋。 能耐行不行,交手一番就知道结果。 眼下这种结果显然证明着他还需要向上一步。 “全都是废物!” 想到自己想利用传播阳魄化形术让人补缺,结果邪罗斯川圣地一群妖听都听不明白,最聪慧的羊力妖王甚至妄念用这种能耐来疗伤治病。 他低骂了一句,而后神魂迅速回归,在宫殿中显化出了老者的形态。 宫殿之中,诌不归依旧任劳任怨。 但相较于往昔炼制的那些小丹,诌不归此时炼制的丹药已经有拳头大小。 这种丹药的尺寸和效果让尊上满意。 相较于一次吞咽成千上万枚小丸子,这种大丸子至少让他本体服药看起来正常了一些,没了吞咽芝麻的感觉,而是像嚼一口黄豆。 “小诌,你似乎还在尝试将丹药做大一些?” 看着诌不归不断比划,又不断计算,甚至用枝干在地上涂画,尊上也凑了凑热闹。 如果没有张学舟的事情,他平常确实不怎么关注诌不归。 这就像家里请了一个厨子做食物,最初时可能赞叹几句,但等到习以为常后就没了感觉,而是习惯了对方存在,甚至忽视对方的存在。 尊上习以为常不断进食诌不归按时放置的丹药,已经数月没有看过丹房中的诌不归一眼。 他此时来了兴趣,也凑了过去。 “尊上!” 陡然见到尊上已经在身边,饶诌不归心理素质足够强大也被吓了一跳,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尊上这具法体飘飘荡荡飞行时如同幽灵,没有任何声响,甚至不需要推门,一闪就能凭空出现。 这让诌不归只觉防不胜防。 他袖袍一甩迅速行礼,借助地灰涂画出的那些数据齐齐混杂成了一团。 “怎么慌慌张张的”尊上道。 “我是被吓的!” 诌不归老老实实回应,这种态度让尊上满意。 若他这种修为的法躯还能被诌不归所察觉,那才是他的失败。 对诌不归来说,他神出鬼没是很正常的事情,被吓到也很正常。 “难道是给你那个干儿子私藏丹药了?”尊上问道。 “一点点!” 诌不归额头冒汗,又迅速将自己的纳袋打开,而后不断朝着地上倒。 等到两瓶十余颗锻灵丹的丹药落下来,尊上不免还微微惊愕了一下。 他以为诌不归私藏了炼制的长寿丹,没想到诌不归藏的是从羊力等妖王那儿索来的锻灵丹。 他神魂强大,很清楚诌不归的纳袋中再无其他。 诌不归的行为堪称两袖清风,让他难于吐槽半句。 “不需要紧张到如此来证明自己,就算你给他留一些长寿丹都没问题”尊上宽慰道:“何况我今天还见过他,正是想给你说一说那小子平平安安的事!” “您见到我那孩儿了?” “对,他在仙庭做客,看上去还混得不错的样子,直接入了东天门秘境!” 若张学舟被困在南天门和北天门,尊上也只当对方乱走乱撞陷入了秘地之中,但能到达东天门则必然是穿梭仙庭,又通过天门才能进入。 他与张学舟只有数月不见,这点时间压根不够对方纵马到大海边缘,又穿梭大海到达东天门秘境。 反推一番,尊上觉得张学舟虽然冒了一些大风险,但在仙庭至少还是有一些待遇,应该算是混得不错。 年轻人能做到张学舟这种水准堪称凤毛麟角,尊上的夸赞确实属于真心。 他叨叨了数句,这让诌不归精神焕发,一时间都兴奋了许多。 直到诌不归问了数句让尊上难于回答的问题,尊上才没了心思和诌不归瞎扯。 他询问了一下丹药的情况,而后迅速飘荡了出去。 等到尊上消失不见,诌不归才不由自主摸了摸小腹。 作为散人炼丹师,诌不归过手必然留油,但凡每次藏一点又藏一点,他最终也会凑够自己所需。 尊上的敏锐感觉很强,也觉察了一些端倪。 但诌不归自证得很快。 他纳袋确实没有藏私,但他肚子里藏的私不少。 最好的藏私方法当然是直接服用丹药。 尊上在吃延寿丹,诌不归也在吃延寿丹。 其他丹药或多或少会导致实力有所波动,又或诱发法力震荡,但延寿确实看不出来。 在寻求着延寿时,诌不归显然也找到了寻求脱身的方案,否则他不会做这种数十年后必然会验证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地面模糊的痕迹,随后伸手触摸着巨大的丹炉,开始恢复到日常的炼丹制药中。 第九百零三章 八宝功德池 “他的三魂七魄回来了!” 姚元广对如何寻回张学舟的三魂七魄确实没把握,他甚至还不曾开始正式追查。 他就是动用了一下张学舟身上的法宝。 大儒辕固把持着儒家重宝,而这个宝贝能让诸邪避退,他也在马车上听得清清楚楚。 相较于自己出人出力,动用法宝显然是简单又方便,何况姚元广动用过神通相人术后身体抱恙,想让他用什么大能耐也很难。 姚元广不知道这个诸邪避退能不能起作用,他就是试一试。 除了影响自己和四周靠近者导致大伙儿此时心平气和,姚元广没想到一道神魂灵光从天而落,居然缩回了张学舟身体中。 这无疑是张学舟跑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张学舟是怎么逃脱时间长河的席卷,但对方终于回到了身体中。 前前后后两桩事,涉及哪吒和张学舟,甭管是牵涉将来也好,还是碰巧撞运气对方恢复了也好,姚元广觉得事情暂时解决了,至少他今天没了性命之忧。 姚元广呼了一声,显然是神情惊喜。 “可我表弟没清醒过来!” 容添丁凑近,等了等张学舟,又晃了晃张学舟身体,等到扒开张学舟眼睛,他只觉张学舟前后并没有什么区别。 “咱们文明人不动手动脚的,但你今天是怎么把我表弟搞没的,你也得怎么将他搞回来!” 容添丁看了看姚元广,心中的恶念怎么都没法诱发出来。 这让他伸手一抓,将姚元广手中的延寿金丹捞了回来。 “你将我表弟弄正常了,我就还给你这枚丹药,不然我现在就吞了!” 弄死姚元广的念头下去了,但容添丁还有其他方式发挥作用。 他夺了姚元广的金丹,顿时让姚元广一脸喜色消退得无影无踪。 “说好的不动手动脚,你还拿我宝贝”姚元广痛斥道。 “你救治我表弟时还拿着丹药,救治起来肯定不方便,我这只是代你保管”容添丁纠正用词道:“元君可以作证,只要你将我表弟捞回来,我肯定会将丹药归还你!” “可!” 金霞元君淡淡回了一声。 他当下也懒得管容添丁和姚元广这点破事,但金霞元君希望姚元广将张学舟弄清醒过来。 这或许能多一些见证的内容,有可能对哪吒产生裨益。 若张学舟救无可救也就罢了,他刚刚同样觉察到一股神魂力量涌入张学舟身体。 只是金霞元君不知道张学舟此时为何还不曾清醒,他也搞不清楚这种相术引发的相关问题该如何解决,只能任由姚元广先试手。 “魂兮归来吆!” 等到他听到姚元广在那儿念收魂之术,只觉姚元广也是黔驴技穷。 张学舟的魂已经回归了身体,再动用收魂之术显然不会有半分作用。 而且姚元广只是个相师,在收魂之术上并不专业。 或许是完全看不下去,等了片刻之后,容添丁也开始进行收魂。 姚元广修为高而不专业,容添丁则是修为低但专业。 作为尸佼学派的外围,木道人曾经的那些师兄在有用的术法很吝啬,恨不得一道术掰成十份让木道人当牛当马不断做事情,但在涉及没用的术法上,这些人还是很大方,直接给予了完整的术。 譬如木道人在收魂术上小有专业,还在蓉城闯出了一片天地。 作为继承人,容添丁干这种事情也没问题。 但容添丁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打道场做法事的对象居然是张学舟。 他念诵了数秒,而后脚步挪动数步,再干嚎哭上几声,又重复进入吟唱,较之姚元广做事情更卖力。 这收魂到后来便是姚元广也乱了步骤,时不时跟着嚎上两声。 “真是感人,我记得坐化的时候这两个徒弟都没叫得这么卖力!” 不知什么时,太乙宫大堂中央的画妖也跑出来看了热闹。 他身体如飘飘的谪仙,不断在空中飘荡。 但若从侧面看过去,又能看到他那放气后扁平且薄的身体,完全没有正常人形态的充实模样。 “师兄在这儿就消停点,你应该知道师兄是最讨厌拿师尊来开玩笑”金霞元君告诫道:“你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哪吒没理智的时候我肯定闭嘴,怕他脑袋昏昏做傻事,但他现在这么镇定,我觉得就算自己说错话也没问题”画妖得意地叫道:“你们得承认,我是世上最了解你们的了!” “师兄,若是我死了,我也能变成画妖吗?” 哪吒安安静静坐了许久,这种情况在哪吒生活中罕见。 等到哪吒开口询问,金霞元君才知晓哪吒的脑回路已经想偏不知到了哪儿。 “师兄,相术预演的未来是可以变更的”金霞元君道:“我们寻求相术的目的不是安安静静等待死亡,而是寻求改命的新生!” “如果未来是真的,我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改变”哪吒道:“如果未来是假的,那我什么都不做也没问题!” “你这句话让师弟觉得非常有道理”金霞元君道:“但相术预演未来,而修士通过这种提前警示改变自己命运者不乏其人,我们信一下也不会亏什么,最多是折腾二十来年而已,这点时间对师兄来说不过短短一瞬!” “师弟,我觉得你说的话也是道理!” 哪吒想了许久,但被金霞元君劝说了一句,这让他很快就放弃了当画妖的念头。 “切,画妖岂是你相当就当的,像我这等画妖在世上不说独一无二,那至少也是万里挑一,世上如我者不过寥寥数卷,也就那卷封神榜能胜过我一筹!” 画妖异常得意,但哪吒没了当画妖的心思,一时也懒得搭理他。 这让画妖讨了个没趣,只得瞎掺和其他事。 “这两个家伙哭丧不管用,那小子是因为神魂混乱才没清醒过来”画妖道:“这等症状我看一眼便能得知,但凡将他丢到八宝功德池里洗一下也就恢复了正常!” “八宝功德池是西方大教主之物,他岂有轻易给外人使用的道理”金霞元君为难道。 “接引道人喜欢占便宜,他种植的七宝千叶金莲不如我们太乙宫,也因此盯了我们很久,只要你将灵丝玉藕折一截给他,他肯定乐意做这种事”画妖道。 “你这话不无道理,但……” 拿自己的宝贝救张学舟究竟值不值,这不免让金霞元君来回思索。 若张学舟没有价值,对方显然不值得他动用宝贝。 问题是张学舟现在可能具备价值,在窥探相术推衍的未来中或许看到了哪吒的状态。 只要对方知晓一点点,那也是值得花费代价。 可若对方忘却了相关,那他的付出将血本无归。 第九百零四章 西天门和灵山 “师兄,我们这值得吗?” “值得!” 仙庭前往西方教并不算距离遥远。 从东天门穿梭进入仙庭,而后在西天门穿梭而下就进入了西牛贺洲。 西方教就坐落在西牛贺洲之中,甚至对方的秘境之地离西天门极近。 西方教和东土各大势力关系差,和仙庭的关系也一般,但又维持在互不招惹的状态中。 西天门落点是灵山秘境,这是仙庭和西方教屡屡有争议的地点,但最终没争辩出什么结果。 仙庭东南西北四方天门连接大陆,即便想退让换方位都很难找出合适的区域,而西方教拥有灵山秘地作为道场,这显然也没法搬迁。 双方争吵辩驳了数百上千年,最终维持了一个烂摊子状态,各分了一块区域进行管理。 从西天门穿梭而下,众人已经落到了半山腰一块空地上。 相较于东天门所占据的秘地,仙庭西天门所掌握的地盘就只有这一块空地,其余则是归属西方教灵山秘境所属。 从西天门而下落到空地上,哪吒不免也有些踌躇。 作为一个法宝达人,哪吒重宝甚多,盯着他目光也不乏其人。 若一般的人也就罢了,哪吒少有畏惧,但碰上喜宝又有能力压制他一筹者,哪吒还是有些不乐意被对方注目。 他到了西天门落脚地,一时不想陪着金霞元君进入灵山。 但上行必有下效,西方教的教主们贪婪宝贝,教中弟子也是有样学样,若没他在灵山护着金霞元君,说不定金霞元君拿的那半截灵丝玉藕不知啥时候就没影了。 “咱们现在入了贼窝,师弟还需小心一些才是!” 哪吒叮嘱了一声,这让金霞元君点点头。 西方教啥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穷。 这导致西方教极为喜欢在富裕富有的大修炼者身上打秋风,这种名声传出去了,甭管谁看到都心中发慌。 西方教众有大宝贝者极少,大多大修士都是取一截罗汉竹作为主宝。 这种法宝极为中性,文可施法压人,武可持竹进行砸打。 哪吒走在最前方开路,还不等他走出两百米,就看到两个持着罗汉竹互殴的大修炼者。 这其中一位大修炼者属于女性,背后呈现八双手,除了左右手持着的两根罗汉竹,又有另外八双手总计十六条胳膊协助战斗。 另一位大修炼者则是脑袋呈现极为怪异的四面形态,又有四只手臂抓着四根罗汉竹连连防御。 “阿婆卢吉低舍婆罗,算你今天走好运,有外人路过让你侥幸逃脱!” 四面形态的大修炼者呵呼一声,脑袋和手臂的异相顿时消退了下去。 “婆罗贺摩天,你是怕惹到惹不起的人了吧!” 十八只手的女性大修炼者嗤笑一声,而后诸多手亦迅速收缩回身体。 她朝着哪吒友好笑了笑。 哪吒在仙庭名气极大,在西方教的名声也不低。 若一般的大修士也就罢了,大伙儿井水不犯河水,但哪吒这种捣蛋鬼的性情难于琢磨,万一看人不爽打一场无疑极为吃亏。 两人口吐梵语对喷了数句,等到金霞元君皱着眉头低声与哪吒交谈两句,这让哪吒不情不愿开了口。 “慈航道友好”哪吒道。 “我不叫慈航,我的东土名字叫观自在,自由自在的那种自在”十八臂的阿婆卢吉低舍婆罗道。 “你学了老君的法儿分人,还不认自己了”哪吒吐槽道。 “老君自己都不认自己的分身,我怎么会认那个慈航,而且我是女子,他是男子,我们不可能是同一人!” 阿婆卢吉低舍婆罗的译名就叫观自在,拗口的转换之后,双方交流才用上了东土正常的话语,也让背着张学舟的容添丁听了个半懂。 汉王朝哪有这些怪异的名字。大伙儿不是叫张三就是李四,大不了来个王二麻子,名字介于两到四个字之间,而这些人名字动辄就五六七八个字。 这不仅让容添丁不适,哪吒也不愿意叫如此繁琐的名字,张口就是慈航,闭口就是道友。 这让对方极为尴尬,也只得寻了个空隙时间来询问哪吒到灵山所为何事。 “我们想见见大教主”哪吒道:“而后借他八宝功德池用一下!” “教主的宝贝岂是你想用就用的!” 婆罗贺摩天在不远处低哝了一句,这让哪吒目光扫视过去,又用手指了指。 “别以为你很厉害,脱了你那堆法宝,我能让你一只手”婆罗贺摩天吐槽道。 “穷鬼!” 哪吒不屑回了一句,这让婆罗贺摩天又是气愤又是尴尬。 他这套激将法没半点用,还让哪吒发现了隐匿中准备下手抢劫的同伙,算是逮了个正着。 这让他闷哼一声,而后缓缓后退。 “婆罗贺摩天这人不地道,前面和我打,后面还安排了毗湿奴准备抢我的罗汉竹!” 被哪吒发觉了藏匿者,观自在不免也有几分心有余悸。 “等如来佛子回来,看你们还敢不敢如此嚣张”观自在吐声道。 “切,要不是湿公脑袋疼,你们早就被我们剥成小白羊了,通通都会落到普贤的下场!” 远远处的隐匿者毗湿奴用半生不熟的东土语放了一句狠话,被哪吒指破的身体隐藏后远走不见。 “若杨戬在这儿,三只眼神通抓你跟抓鸡仔一样!” 哪吒抿抿嘴。 东土和西土发展各有不同,如他天赋异禀才动用三头八臂术,正常修炼者则是三头六臂术,而西土要么一堆脑袋,要么一堆胳膊,看上去千奇百怪,也走了偏门。 “旁门左道!” 他呸了一声,便是观自在都有了几分不自然。 很显然,哪吒的旁门左道也包括了她在内。 “你们是来找教主的吗?” 这让观自在转了个话题,避免再讨论她们在穷乡僻壤发展的方向。 “大教主!” 哪吒极不讨喜地进行了特指,又示意了和二教主的区别。 观自在菩萨不免也暗叹对方资本够厚,但凡换上一个人,这种作风的仙人早死了不知多少年。 但她清楚哪吒的来头,知晓对方品性就是这样,想改也改不了,不可能变得如他们一样圆滑世故,遂也不再计较。 “教主在灵山之顶,我给你们……” “不用了,我们自己就能……” “劳烦观自在道友带路了!” 观自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哪吒抢了话,但哪吒的话还不曾说完,金霞元君又进行了制止。 金霞元君朝着观自在歉意笑了笑,又拱手多谢对方帮忙。 “我们让慈航免了挨打和丢宝,她就靠着带路还了人情,这太吃亏了!” 哪吒低声嘟囔了一声,那点小心思压根没藏住。 观自在神情略显尴尬,金霞元君则是晃了晃头。 有观自在这种地头蛇带路,他们一路前行显然少有不长眼者招惹。 对方看似用没什么成本的方式还了人情,但对他们而言这就是刚需。 第九百零五章 接引教主 灵山之地荒草茂盛,又有一些矮树稀稀拉拉在四处生长。 这其中不乏一些剃发的修行者,也有人带发修行。 “那些光脑袋的是跟着如来混,那些带头发的是跟着婆罗贺摩天混!” 西方教的势力区分很简单,分为头上带毛发的和不带毛发的。 这种分辨简单到让人没法吐槽。 观自在挽了一下头上的青丝,男性修炼者是一种分辨的方式,而女性修炼者如她这样束头者,也有披头散发者,那又是另外一种分别的方式。 西方教有两位教主,这也让教中有两种修行方式,更是区分成了两种势力。 教主们眼中不在意,下面的人则是分得清清楚楚。 譬如观自在菩萨就是跟着二教主修行,而婆罗贺摩天则是跟着大教主修行。 她此番给众人带路前往的是婆罗贺摩天等人的老巢之处。 不断前行时,带着头发的修士不断注目这一行人,又有披头散发女子眼神贪婪扫过哪吒的身体。 “再看我就戳你们眼珠子!” 哪吒恐吓上一声,又朝着这些男女做了个鬼脸。 “若你们敢朝着我动手,我正好拿这个理由将婆罗贺摩天打一顿,说不定还能逮到毗湿奴那个偷摸捣蛋的!” 哪吒口说梵语,将这些人警告了一番,诸多注目的眼睛才迅速收敛了回去。 “师弟你看,有没有慈航都一个样”哪吒高兴道:“这些蛮子就该多吓一吓!” “师兄真棒,但你不要再多说话了,这儿已经到了大教主的法场了”金霞元君告诫道。 “怕什么,反正我们是来与他换宝贝的,他还能对我们摆臭脸不成”哪吒道。 “咳咳咳,有个姓孔的朋友说,有朋远方来,这是很高兴的事情,没想到还能看到太乙门人前来灵山之地!” 高山之上。 一尊坐着九瓣莲花台丈六高身影本是朝天而望,等到哪吒开口反驳金霞元君,这让他的脑袋迅速朝下,身影亦是快速缩小,恢复到了常人的大小模样。 他转过头来,一脸苍老的面色疾苦之相还让哪吒晃了晃脑袋,只觉对方的模样比自己更不讨喜。 “拜见教主!” 金霞元君在远远处率先行礼,这让哪吒也不情不愿躬身行了个礼。 “这是哪吒吧”教主慈眉善目看了哪吒一眼才道:“没想到数百年不见,你还是长得这般俊俏!” “你莫要打我身体的主意!” 若是属于别人的夸赞,哪吒也就美滋滋接受了,但西方的两位教主让他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大教主接引是话中带话,而二教主则是哪吒的天敌。 他也庆幸此行来见的是在灵山道场的大教主,否则哪吒都不愿意过来。 “我只是夸赞你!” 接引教主笑了笑,而后看向金霞元君,又扫了后面的容添丁等人一眼。 “那人昏迷不醒,似是神魂混乱,看来你们此行是想借我的八宝功德池给他洗涤神魂”接引教主道。 “教主明鉴”金霞元君躬身道:“这确实是我们此行想做的事情!” “那你们来得不巧,我那八宝功德池……” “我们带了一截灵丝玉藕,你就说要不要吧!” 接引教主刚欲推辞抬抬价,随后碰上了哪吒这个不通人情的小破孩乱撞,这让他一口话憋在了心中。 “哪吒真可爱!” 面上尴尬一笑,接引教主也只觉哪吒这种小破孩不讨喜。 但他也任由哪吒发挥,毕竟他只是偶尔见哪吒一次,仙庭那些人天天见哪吒,只怕是时间长久累积多了个个都有憋火。 接引教主还挺乐意看到仙庭人憋火。 他和仙庭有过盟约,也得了一些好处,但再多的联盟之谊终究是因为天庭竖了一道门在他秘地门口而不爽。 双方因为地皮的关系来来回回不乏探讨。 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他也只能任由仙庭将大门竖在他家门口。 这让接引教主憋了一口气。 能让仙庭的人不开心,那对于接引教主肯定是开心的。 相应他还挺乐意待见哪吒,甚至连连夸赞了对方数句。 只是哪吒心思透明,对他的夸赞有极大的戒备。 “教主明鉴,我们此行动用八宝功德池并非平白索要,而是取了家师辛苦培养的一截灵丝玉藕进行交换”金霞元君道。 “也可,既然你们有诚心,那就去八宝功德池那儿等一等”接引教主道:“我教有一位弟子神魂受创,此时也正在八宝功德池修养,待得再等他一时三刻,他也就出来了!” “原来还真是不巧!”哪吒悻悻道:“你那洗了人的池子还能不能继续用?” “此事可放心”接引教主回道:“八宝功德池汇聚了无上气运,岂有洗洗便不可用之理,何况他……” 接引教主看了看张学舟,只觉洗一洗这种小修士并不麻烦。 别说洗一个,就算在他的八宝功德池中丢一百个这样的小修士也没问题。 “他这是什么问题引发了神魂隐患?” 心怀谨慎的接引教主不免也补了一句。 “他是作为施法媒介让一个相师用了用”金霞元君道:“而后伤到了神魂!” “相门之人太过于算计,这是怕自己折损才拿别人当了挡箭牌!” 接引教主点评了一句,心中已经清楚了病人的问题。 他不再多问,也没有在张学舟身上多浪费一眼,而是将目光放在金霞元君身上。 这让金霞元君只得在大袖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一截如同白玉一般的莲藕。 这种莲藕白得像羊脂白玉,也较之最粉嫩的少女肌肤要白皙。 接引教主看着灵丝玉藕,只觉这趟交易占了大便宜。 而且对方拿出的确实是他所需之物。 若能将灵丝玉藕培育出来,这或许能修复他受损的莲台,也有可能获得肉身的滋润。 不论哪一种方式对他益处都不小。 虽然太乙宫在东天门,而西天门又在他门口,但接引教主想去一趟太乙宫还真不容易。 从外界进入东天门秘境困难,而从西天门穿梭进入仙庭,他必然会被老君、元始天尊等人请去做客,那少不得还要被这两人弄到亏上一笔。 也就金霞元君等人主动前来才能让他获得此类宝贝。 第九百零六章 五气朝元 接引道人的来头极为神秘,据说八宝功德池就是对方诞生之处。 这功德池中每日都有水汽汇聚,也形成了一汪水池。 据传闻,这功德池中的水有温凉之功效,只要人进入水池中,想让水热就热,想让水凉就凉,能做任意的调节,这是第一种法宝般的效果。 第二种效果则是水池中的水洁净,人间的水越洗越脏,但功德池中的水永远不会脏,还有触体柔软与舒服之感,宛如在母体中一般, 第三种效果是甘美,此水洗身后会觉得身心甘甜,能忘却此前承受的苦。 第四种效果是这种水并非重物,而是如云雾一般柔软,堪称水中异类,可做一些法宝的特殊材料。 第五种效果是润泽,润即柔润,泽即光泽,用这种水洗完澡,身上有股光气笼罩,如同祥云一般,极为滋润肌肤,有延缓肌肤衰老之功效。 第六种效果是安和,用此水洗浴后,身心皆安详和气,无一点脾气,即使有人恶言恶语开口斥骂也不会发脾气。 第七种效果是除饥渴,此水沐浴后不感饥饿,不觉饥渴。 第八种效果是长养诸根,能令人的诸根获得清净。 如果说前七种功效有其他方式取代,第八种效果则是难于雷同。 而八宝功德池这八种效果层层叠加,也带来了各种效果更大的作用。 此时的功德池中,湿公佛子闭目坐在其中,身上层层光辉闪耀,圣洁到让人心神生愧不敢直接注目。 众人等了一时三刻,只见湿公佛子按时睁开了双眼,而后从水池中起身。 他一脸祥和对着众人行礼,行为如同翩翩君子一般难于挑剔。 若不是知晓西方教的圣子个个都是从杀戮中成长出来的,众人还真要被对方的神态迷惑。 “慈航,他这种模样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到正常”哪吒问道。 “应该要数个时辰吧”观自在难于确定道:“我只是听闻过这个事情,但自身并没有进入其中亲自体验过!” “还好数个时辰就能恢复正常”哪吒吐槽道:“我感觉湿公现在都成了废物,就算我骂他也勾不起半丝脾气!” “施主骂的是”湿公佛子应声道:“小僧确实很废物!” “和现在的你交谈真是晦气!” 哪吒摆摆手,示意不想和状态不正常的湿公佛子说话。 “让您感觉晦气,这都是小僧的错!” 湿公佛子双手合十直接承认错误,哪吒翻了个白眼,而后懒得搭理湿公佛子。 “这位施主看上去似乎有几分面熟!” 湿公佛子之后便轮到张学舟使用八宝功德池,容添丁应要求推着张学舟入水时,湿公佛子不免也注目了张学舟数秒。 他只觉张学舟的容貌较为熟悉,在他此前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是你,那日我出了秘地一直徘徊未去,但依旧没救回你,最后还被金乌大帝打了一顿,只得先回了我教向教主求援,看你如今这模样,唉,我真是有负于你啊!” 湿公佛子记起了张学舟,也记起了两人此前所做的事情,而后一脸忏悔。 他嘴里胡言乱语极为不正常,众人对此也不以为意,甚至短短熟面后就不再交流,免得浪费时间,任由湿公佛子在那儿自言自语。 “我表弟不会变成这样样子吧?”容添丁担忧道。 “先清醒了再说”金霞元君道:“再怎么说清醒比不清醒要强!” “元君明见!” 容添丁补了一句马屁,也紧张注目着水池中漂浮的张学舟。 甭管神神叨叨还是思维不正常,清醒总比不清醒的好。 就算张学舟想出家当和尚,那也比死了强。 容添丁一颗心定下来,也只在水池旁注目着张学舟。 “灵山也是难得的圣地,此处又是八宝功德池旁,你趁着这种机缘好好修炼一段时间,那至少要胜出你平日半月之功”金霞元君提醒道。 “元君明见”容添丁道:“只是晚辈学艺不全,修炼术并不完整,当下的走脉境就是我的极限,想要正常修行还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凡间的修行居然到了如此艰难的地步吗?”金霞元君愕然道:“你居然连修炼术都不全。” 张学舟的修为说强不强,但说弱也不弱,这种修士照拂家人不说一路宽途,至少应该让家人有正常的修行手段, 但容添丁无法修行,张学舟在这件事情显然是没有做到位。 或是没有办法,或是时间来不及,又或是身陷困境难于脱身,亦或其他原因。 想到张学舟此时遭遇重创,金霞元君只觉容添丁这种选择表弟当靠山者也是个可怜人,命运几乎和他是一样一样的。 “那我传你一道五气朝元术,这术对正常修行影响几乎忽略不计,但遇到凝滞时修炼它能调养身心,将你此时修炼到的修为融于其中”金霞元君道:“等到你找到合适的修炼术,那道修炼术在五气朝元的影响下必然有快速的增进,或许能让你事半功倍!” “多谢元君!” 容添丁真心实意进行了感谢。 或许是看他和张学舟表兄弟两人过得太惨,又或是金霞元君和哪吒两师兄弟同样艰难,这让金霞元君生出了怜悯心态,也愿意拉他一把。 容添丁肃穆身躯正欲认真听讲时,只见金霞元君伸手一指点过来印在他脑门上,而后他脑海中已经有声音喃喃念诵,诸多内容如同印刷一般刻在他脑海中,又有金霞元君缓缓讲解进行解释和指导。 五气朝元这种术对于正常修炼者没有什么作用,大伙儿能正常修行就不需要旁门手段来储蓄修行之力。 但对于一些欠缺修炼术,又或卡在修炼关隘的修炼者来说,五气朝元的用处很大。 若某一日叩开修炼的大关,他们此前认真的修行就不会打水漂,而是会带来真正的回报,从而节省到突破修炼境界后需要细细打磨的时间。 容添丁的情况同样如此。 虽然容添丁此时无法正常修行,但五气朝元可以进行修为累计。 等到容添丁某一日正常修行了,这种圣地机缘带来的福泽或许会让对方直接踏入贯血境,甚至有可能碰触到控身境,从而完成修行起步阶段的三连跳。 金霞元君同病相怜打发了容添丁,让对方消停了一些,没那么神经兮兮的紧绷,他才感觉自己状态也跟着稍微松了一点。 等到他注目看了张学舟片刻,只见对方眼皮动了动,心中只觉事情终于有了一些眉头的迹象。 眼下就看张学舟苏醒后能不能带来足够的回报了。 第九百零七章 乱说话的佛子 在哪吒的身上,张学舟看到了一千余年前的景象。 而在时间长河的飘荡中,他思维走向远处,只觉看到未来不知多少年的景象。 这种景象极为模糊,让他难于分辨,但若某日看到,他很可能会产生似曾相识的恍然觉悟感。 沉醉在这种情景之中,张学舟想自拔都缺乏力量。 他最终随波逐流,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等到脑袋上被人淋冷水的感觉传来,他才多了一些感觉,整个人清醒了小半。 虽然还有几许浑浑噩噩,但张学舟至少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又掉到水里了?” “我怎么又会掉到水里?” “我记得自己是在太乙宫!” “难道我又陷入了幻觉?” “还是说这依旧是处于某种未来场景的碎片!” 张学舟的眼皮眨了眨,但身体则是难于自控。 他也只得庆幸自己大本事没有,小本事则是一堆,时不时都能发挥一些作用。 若这种场景是假的,他不需要过多担心,若这种场景是真的,他确实处于水中,张学舟也不用担心自己短时间内在水中被淹死。 而这种水也给他传来一种熟悉感。 那仿若就像他在母体之中,又仿若处于x432的修复装置中。 这种感觉极为舒适,甚至让人沉醉于其中。 但这种水并没有x432修复装置那般容易引导人进行深度睡眠,张学舟只觉耳边仿若有暮鼓晨钟敲响,又有僧人低声念诵着听不懂的经文。 “念什么南米豆腐南米豆腐,这真是像湿公佛子念经!” 张学舟念头微动,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半响,他心神一动,开始动用观想法凝练精神强化篇第五章。 他的精神似乎有万般凌乱,充斥着太多庞杂。 这也导致他能思索又难于真正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下仿若有水浪冲袭他,将诸多杂念不断扫荡走,这似乎也在清理着他庞杂的精神力量,将一些有益的成分同样扫荡而走。 张学舟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现实中修炼精神强化篇,但眼下的机会似乎极为不错。 他精神中似乎产生了某类营养,又有水浪冲击在洗涤提纯着他神魂,若能做配合显然会事半功倍。 他陷入了类似x432装置中的修复状态,眼皮睁了睁,最终又闭了回去。 “这八宝功德池行不行啊!” 岸边不远处,哪吒同样将池中的一切收入眼中。 眼见张学舟似乎要清醒的模样,但对方最终又没清醒,这让他心中如同挠痒痒一般。 “莫要搞得我们亏大了”哪吒吐槽道。 “你这泼皮,你莫要以为只有你们东土有重宝,我们西土也不是吃素的”迎接湿公佛子的婆罗贺摩天搭声道:“八宝功德池乃我教重宝,常人想看一眼都没门,能前来参拜就是三生荣幸……” “切,一股小家子气,这种作风不就是伱们没啥东西,拿个废柴都当宝”哪吒道:“你们西土本事不行,但牛皮倒是吹得响震天!” “啊呀呀气死我了”婆罗贺摩天抓狂道。 “三太子说的对,你不必生气”湿公佛子安慰道:“我们西土确实没啥东西,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趁着李耳落难……” “你别乱说话!” 湿公佛子一脸慈眉善目,脑袋难于自控,一些不该说的话是一句接一句往外冒。 这让婆罗贺摩天眼睛猛瞪大,随后捂住了湿公佛子的嘴。 “唉,我又乱说话了吗,那我就不说话了!” 湿公佛子挣扎着在婆罗贺摩天手掌中吐槽了一声,而后放弃反抗,任由婆罗贺摩天和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毗湿奴抬走。 “哈……哈哈哈!” 观自在连连打哈哈,她眼皮猛眨,只觉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若这种事情被验证,少不得仙庭和西方教之间有一场难于平息的纠葛。 她目光鬼鬼祟祟朝着灵山之顶看了一眼,又在旁边四处扫视,而后看了看不屑的哪吒一眼,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金霞元君等众人。 “各位?” 观自在低声询问了一句。 如果能走,她希望这些人早点回仙庭,免得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导致惹出祸患。 她的实力虽然较为接近佛子,但地位和众佛子无法相提并论,一些事情是婆罗贺摩天等人知晓并参与,而她则是没有听说过半分,更是不曾见识。 湿公佛子口中提及了一个人名,这个人名又与仙庭的老君有关联。 真让仙庭以此为线索追查下去,事情会牵涉到一大批人,甚至包括西方教的两位教主。 而要终止这种事情很简单,譬如让哪吒等人殒命在灵山,又或关押在灵山中,亦或强行让这些人出家,而后通过迷魂类术法洗脑让这些人忘却事情。 前两者的几率不算高,但后者无疑是西方教主们最擅长的事情。 眼下的事情就是赌池子中的张学舟是先清醒,还是婆罗贺摩天等人不惧教主责罚选择上报更快一步。 观自在脸上色变了数次,见到提醒众人欠缺了反应,她只得坐在八宝功德池不远处喃喃念经。 在这种事情中,湿公等佛子隐瞒不报有一时风平浪静,上报则是必然受责罚,而金霞元君等人后果难言,但对观自在来说,她知晓隐秘后反而会与西方教捆绑更强,甚至得到地位和待遇的提升。 虽然会伴随极为严厉的看管,必然需要发下心魔大誓等,甚至存在可能的恶咒掌控,但高风险必然对应着高回报。 她低低念诵着经文,也寻求着自己往后应该如何处理这桩事,从而变成同谋,而不是变成死人来守秘密。 “要是如来佛子在就好了,至少我做事时也有个强力支持者!” 观自在暗念。 她思索和猜测的时间不算长久。 她的身体被人推了推,而后她就看到了毗湿奴偷摸出现的那张严肃面孔。 “教主去哪儿了?”毗湿奴低声问道。 “您是佛子都不清楚教主在哪儿,我就一个大士,我哪能知道教主去了哪儿”观自在低声回道。 毗湿奴等人确实不知晓接引教主所在,但观自在则是能猜测到对方此时必然在把玩那半截灵丝玉藕,甚至有可能在兴致勃勃栽培繁衍。 相应教主的位置只有那么几个,不算太难寻。 但观自在此时也不敢乱说。 她主动提供信息等行为会获得教中可能的重用,但一旦哪吒等人出了问题,她必然会成为仙庭所仇视的对象,也有可能成为推出去的替罪羊。 她接不起这种大因果,也不敢贸然行事,只得不断口诵经文。 “神经病啊!” 观自在心中念头诸多,但毗湿奴没有想这么长远。 他觉得自己就是来问问观自在关于教主所在之处,结果对方随口回一句后就念起经文来了,态度显然是相当敷衍了。 (本章完) 第九百零八章 寻因 如果处于九珍酒状态中,又或是x432修复装置无限供应,张学舟确定自己能修行完任安然提供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 他此前在现实中借助x432修复装置进行过一次精神强化修行。 但以往的学习利器随着他精神能力不断增强导致效果弱化,已经再难于一次性让他拥有大幅度的进步。 张学舟觉得依托x432修复装置来推动精神强化至少要十次八次,甚至越往后需求越高,需求的次数会出乎他想象。 这让张学舟没什么念头再寻求x432修复装置辅助,他也出不起这个价钱,而是采用着水磨修行的推动。 但张学舟没想到眼下的环境居然有很大的相似度。 这让他在有所寻求的情况下不断配合,也推动着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前行。 “这真是至少让我节省了一个亿,这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带我来了这种地方!” 随着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不断推动向前,张学舟的神智也越来越清醒,也伴随着不断的认知区分出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并非虚假,而是真正回到现实中,甚至于处于某种特殊环境。 这是极为奇妙的环境。 张学舟的见识也不算少。 他在这方世界见识过灵气重地,甚至感受过真正的灵气风暴洗礼,也见过太乙宫中灵气氤氲缓缓上升。 但张学舟出道至今从未感受过这类适合修行精神能力的场所。 伴随着他不断清明,张学舟推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速度也在不断增快。 他只觉无数看不清的细流汇向脑海,宛如口中服下锻灵丹,无数精神力量如同法力一样不断衍生,也让他精神识海愈加扩增。 只要能合理利用资源,这无疑能节省无数时间。 张学舟不清楚别人在这种地方能收获什么,反正他的收获是很大了。 他甚至能觉察到身边轻柔如云朵一样的水开始变得湿润厚重,少有了此前的那种舒适感。 难于借力的感觉衍生,张学舟不免暗觉有些可惜,但凡这种地方给予的借力多一次,他应该能达到精神强化篇第五章的顶峰,甚至突破进入第六章起始章节。 但眼下无疑为他帮了大忙。 任安然三十余岁才拥有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中后期的实力,而任一生则是近四十岁才有这种本钱。 张学舟觉得自己不应该贪心。 何况被那个画妖提及过相关,张学舟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当下少了不少迫切验证的心思。 但凡目标不及预期,他显然能放缓,而不是急功近利。 事情在一步步来,以往是境界修炼术辅助现实中的自己,张学舟觉得若能再得到巴蛇的另一只眼睛,说不定他现实中的能耐同样可以辅助到这边。 “修为境界难于上升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悻悻吐槽。 嘴角微动时,他只觉自己身体被凭空提起。 张学舟眼睛迅速睁开时,只见哪吒踩踏着两枚风火轮提着自己和容添丁,又有金霞元君提着姚元广御风而行。 一些呵斥‘不懂规矩’的声音传来,又有人隐约欲试上前拦截,但哪吒没有丝毫惧意。 “不怕死就到小爷面前横一横,不扎你个透心凉我就不叫哪吒!”哪吒呵斥道。 “刚接到传讯,我们家里遭灾了,各位菩萨、佛陀、大士、力士、罗汉、天女麻烦让一让!” 又有金霞元君大呼。 他用完正常的语言,还用极为磕磕巴巴的语言叽里呱啦说了一遍。 这倒是让山中拦截者收敛了敌意。 “切!” 哪吒呼了一声,随即一口火向前喷出。 这道火没伤到人,但引得数个藏身者一阵乱跳和叫骂。 “哈哈哈!” 哪吒大笑,踩踏风火轮纵空而走,只留下几个目光中带着贪婪和畏惧的长发僧人。 这些人最终走散,进入到山中各处不见。 “这儿是哪儿?”张学舟奇道。 “小姚说你恢复如常了,看来你还真恢复了,居然能问我们在哪儿了?”哪吒道:“我们在灵山,西方教的老巢!” “东方修士,伱可记得一些关于我师兄的事情”金霞元君迅速开口问道:“就是你们推衍推算中关于师兄的事情!” “记得一些!” 张学舟迅速点点头。 他算是知晓了金霞元君等人为何会带他前来灵山。 只有涉及到哪吒,才有可能让金霞元君付出代价请人帮忙,甚至于这种代价还有可能不低。 但凡他此时说一句不记得,张学舟觉得自己会被丢下去。 看着金霞元君手中眼睛四处乱瞅的姚元广,张学舟不免也有些好奇。 “他忘了,通通都忘了”金霞元君道:“你记得一些就赶紧说,免得你也忘记了!” “我记得三太子一身威风的本领,杀得对手人仰马翻……然后……” 被金霞元君催促,张学舟脑海中关于哪吒的记忆迅速涌现,又不断向前推行。 “我们要问的是三太子出事时的情况,你好好想一想最后一次看到三太子的情景”姚元广四处观看后面向张学舟随口提示道:“我们需要这个推衍推算的详细相关,你说越详细越好。” “我看到三太子手中的火尖枪落在了地上,踩踏飞纵的风火轮亦少了一枚,身边还有一些法宝碎片,像是钟与剑的形状,然后就没看到其他了!” “什么?” 相较于姚元广的描述简陋,张学舟这何止是详细了数倍。 短短的数句话,但这数句话透出的信息较之此前多太多。 “能打落师兄火尖枪,对方的武艺绝对胜出了哪吒”金霞元君沉声道:“而那钟与剑的碎片应该是九龙神火罩和阴阳剑,能打碎哪吒这两件法宝者……” 哪吒的法宝虽不说是三界顶尖到极点,但哪吒的诸多宝物极为配套,远近可战,又有法宝与擅术法者对攻,堪称全能到了少有的地步,少有人完克哪吒到这种程度。 金霞元君此前不乏猜测,认为有人偷盗走了哪吒的飞行法宝。 但张学舟的口述证明着哪吒很可能是在对战之中完败。 他一时难于想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若说哪吒法宝被偷走或被收走失去了掌控,他还能理解,也知道有哪些人是可能的出手者。 但落到哪吒法宝被打碎,金霞元君只觉这个范围已经缩小到寥寥的地步。 “难道是灵宝天尊看哪吒不顺眼,祭剑将哪吒刴了,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师尊好歹是元始天尊的弟子,我们也算是徒孙,他应该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针对我们这个辈分的人吧?” 若要他寻觅认知中出手的人,他也只能想到仙庭三大顶级人物的灵宝尊者。 而灵宝天尊在千年前有个很响亮的名号。 那时的他杀戮有着赫赫威名,属于三界中绝对的高风险人物,少有人敢与对方打交道。 当然,现在也是这样。 在这位天尊所在的区域,那几乎已经成了一片禁地,少有什么仙人敢前去拜访这位天尊。 “你以后远离灵宝天尊禁地,看到就绕道走!” 金霞元君想了想,也只得做了这种叮嘱。 尤其是他觉得哪吒在二十余年后不要在仙庭住,甭管仙庭有什么征召都不回去,如此一来就直接免了祸端。 (本章完) 第九百零九章 卡时间而过 “东方朔,我骂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您这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众人匆匆忙忙而行,直到踏入西天门落脚地,又动用阵法手段通知了西天门守卫开启天门放行,金霞元君等人才安心下来。 又有姚元广应金霞元君的命对张学舟进行测试。 这让姚元广硬着头皮骂了一声。 但张学舟也没生气,一脸诧异指了指自己略带光泽的脑袋,又指了指姚元广。 他回应完姚元广,又使劲晃了晃脑袋。 “他眼下的脾气很好”姚元广道:“和那个湿公佛子一样一样的,口述的相关应该是真实的。” “嗯!” 金霞元君心情糟糕应了一声。 若张学舟说出的话和姚元广完全不同,那倒是一桩好事。 他就怕两人的说辞一模一样。 这证明着两人看到了相同的事情,对应相术的准确率在提升,也意味着哪吒将来殒命的概率又高了一层。 “我感觉很丧”张学舟道:“我觉得冥冥中我的寿命似乎缩短了很多!” “你不短命,我虽然不记得伱在时间长河中到底流淌到了哪儿,但我在此后二十年内看到过你的未来景象”姚元广道。 “我居然只能再活二十年了,没想我年纪轻轻在四十岁就要丧命”张学舟嘘唏道。 “四十岁死得似乎太早了点,还没到我零头的零头”哪吒插嘴道。 哪吒也不算开心,但只要对比张学舟、姚元广这种短命种,他觉得自己活了上千年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时间该怎么活就怎么活,没必要整天提心吊胆,大不了二十年后他找个地方闭关,远离灵宝天尊所在之处。 事情解决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姚元广看到的是真的,他就算是按着相师的提示逆天改命了。 如果姚元广看到的不是真的,那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大抵是该吃就吃,该玩就玩。 众人一番七嘴八舌,气氛倒是活跃了很多,就连金霞元君的惆怅也飘散了不少。 “那就回太乙宫再说!” 天门的拉扯力量传来,金霞元君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众人在天门力量的拉扯中迅速升空,而后化成小点远远不见。 远远之处,接引教主鼓荡着祥云,又携着数个弟子飞纵前来。 “师尊,他们已经走了”毗湿奴道。 “此事无妨”接引教主道:“那金霞是个沉闷性子,没事不喜出门,有事出门也回去得早,不喜欢和人拉扯话题,而那个哪吒说话没个正经,想让人相信也很难!” “师尊说的是”毗湿奴奉承道:“没人会信他们的话!” “湿公只是被八宝功德池影响说多了一句话,应该不碍事”婆罗贺摩天道。 “还是有些影响,只是不大罢了”接引教主摇头道:“没想到湿公进入八宝功德池修养神魂会惹出这种事来,但他此番能将功德池底部化出一层凡水,看来收获匪浅,倒也算是不错!” “师尊……说的是!” 婆罗贺摩天应了一声。 他觉得湿公佛子除了智障一些,其他方面和以往变化不大。 若要说进入八宝功德池的收获,那大抵是只有将湿公佛子动用神通的损伤镇压了下去。 但接引教主如此说就有如此说的道理,他也不做反驳。 “此事到此为止,你们严加看管湿公,这几天不要让他四处乱跑,免得又招了祸患”接引教主道:“让他神魂完全安稳下来再说。” “那我们能将湿公送到那尊宝塔里吗?”婆罗贺摩天低声问道:“我们打不过湿公,怕有一时的疏忽!” “那就让他去玲珑塔住上三天”接引教主点头道:“湿公聪慧,说不定还能摸索出那宝贝如何动用!” “师尊说的是!” 婆罗贺摩天大喜。 等到接引教主降下祥云,他们几人顿时朝着灵山深处飞奔而去。 又有接引教主取了袖中的灵丝玉藕反复观看,越看则是神色越喜,只觉灵丝玉藕可以同化肉身,又拥有采集天地灵气泽润身体的妙用。 这让他隐约琢磨出了哪吒不老不死肉身成圣的主因。 “若这灵丝玉藕能化成我的身体,只怕也是肉身不朽了”接引教主心中喜道:“只是不知太乙真人当年是动用何种手段,居然能用这种玉藕制造出了哪吒那种怪胎!” 一些事情被接引教主弄明白了,也有一些事情依旧不得解。 培养接班人员只是迫于无奈,他无疑向往存活更久的时间,若能神魂和肉身永存,他哪里要费这种心思养后辈。 只要想到这些佛子没一个省心的,他不免也是觉得头大。 在众多佛子中,湿公佛子拥有最猛烈杀伐力的发展前景,婆罗贺摩天的能耐则在于掌控,毗湿奴有短暂穿梭空间的神通,极为灵活之极,保命生存本事一流,而如来则是秉性忠厚,性情极为耐磨,属于大器晚成者。 接引教主在脑海中将众佛子过了一遍,只觉这些人倒也不算废柴,拿到三界中都属于圣地之主之下的佼佼者。 他寻思了四人一遍,不免也想到了第五位预备役的佛子。 乌巢在众人中的修为最低,但具备着极佳的修行资质,若能给予乌巢一些助力,接引教主觉得对方至少有八成几率踏入神通境。 能以这种几率稳靠踏入神通境,这意味着乌巢也有五成可能踏入唯我境,又有三成可能踏入真我境。 这是极高的修行可能,也愿意让接引教主付出一些代价进行培养。 让接引教主有些可惜的是乌巢修炼术不仅难于被取代,还存在不完整的问题。 “他们前往东土八月有余,如今应该是进入东土之中了”接引教主思索道:“那阴阳家的境界术倒是有几分奇妙,前几层居然完胜我的菩提心法,若我能学得阳境界术,而师弟能学到阴境界术,我们两者搭配释放的威能只怕是更可观!” 如果能得到阴阳家完整的修炼术,又大致适应到自己,接引教主并不介意进行修行方面的尝试。 对他们这种存在而言,当下已经很少能学到可以改变自身的修行术。 如同对灵丝玉藕有兴趣一样,接引教主对阴阳家修炼术确实有几分兴趣。 他等待了灵丝玉藕数百年,并不介意多等一等乌巢等人的回归。 寻思再三,他才心满意足飞纵出了灵山秘境,朝着另一方圣地快速踩踏祥云而去。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章 规避 姚元广有相师的预警能力。 金霞元君在天门穿梭中注目下方时,同样看到了一个个小黑点人影。 按姚元广的提醒,这个时间错开得刚刚好。 顶级相师趋吉避凶的能力永远是这般恰到好处。 这种事情做好了没人觉得是大功劳,毕竟相师没有力挽狂澜,而是将危机湮灭在萌芽状态中。 但金霞元君若有所思。 他往常不算太看得上姚元广的能耐,认为自己不需要相术卜算,但经历了这么一趟,他对这个东天门接引使者多了一些客气,也有了照顾的念头。 不说遥远的将来,他至少要让姚元广活过二十余年,而不是对方在哪吒出问题前因为大限到临而死掉。 时间不需要太久,但凡他帮着姚元广延寿两三次便够了。 这会让他有一些损失,但金霞元君觉得这种投入值得。 当下的保险多一分,他们将来的安稳就多一分。 “元君,他们两人此行之事已经结束,咱们东天门是不是将他们两人送下界?” 回归西天门时,姚元广的主动开腔让金霞元君点点头。 容添丁的祖龙精血已经提取完毕,而张学舟口中需要确认的答案也已经叙说出,这两人跟着他们确实没什么用。 “你可是住在长安城中?” 想到张学舟通晓一些医术理论,算是他生物术上为数不多的知音,而对方身体又有种种怪异,似乎产生了神魂和肉身深程度的剥离,金霞元君心中一动时不免也问了问。 “对,我们现在住在长安城中”张学舟应道。 “那就好!” 金霞元君点点头,而后才与哪吒飞纵而去。 “走吧,我们去西天门借一匹天马拉车,而后送你们下界”姚元广道:“这是元君给予的延寿金丹,被你表哥硬取后我又取了回来,这一颗是你的!” “真小气,我刚还给你帮腔说话了!” “那我也帮你了,没给你拖后腿!” 张学舟和姚元广相互之间的扯皮都算是恰好到位,只有容添丁还有些不明不白。 姚元广的帮腔自然是送张学舟等人安全下界,从而避免了后续事情的牵扯,而张学舟则涉及哪吒出事的年月,没有在这方面拉扯姚元广的后腿。 这个年月恰好较之姚元广吞服金丹后延长的阳寿多那么一点点。 张学舟没反驳,也没揭穿,更没有指正。 他很清楚姚元广借此一事绑在了金霞元君身上,下一颗金丹很可能已经预定好了。 但凡他在其中作梗,姚元广很难引导金霞元君念头的变化。 “恕我直言,你在八宝功德池中似乎并未被佛法影响导致心中向善?” 从御马监的弼马温那儿取了天马赶车,姚元广不免也问了问张学舟。 “八宝功德池?”张学舟惊诧道:“你是说我在八宝功德池里面恢复了神智?” “不错”姚元广道:“元君为了获取你口中关于三太子的消息,特意取了重宝换了一次使用八宝功德池的机会,这是西方教大教主的重宝,可以洗除业根获得灵台清明,大多数人在八宝功德池中洗一洗有可能会萌生佛念入西方教。” 姚元广将口中那个‘不管是谁进入八宝功德池中洗一洗都会……’硬生生变成了‘大多数人在八宝功德池中洗一洗有可能会……’。 他不清楚张学舟是不是唯一的一个不受八宝功德池影响的人,但张学舟至少是他听闻中的唯一。 相较于湿公佛子的口不择言和骂不还口,张学舟当下的脑袋依旧很清醒,并未乱说话,也并非被骂还忍着的心态,而是依旧有和他斗心角力。 姚元广所想是一方面,而张学舟所想是另一方面。 他在乌巢那儿听过八宝功德池的事情,他没想到天南海北这么远,他居然在八宝功德池中溜达了一圈。 这无疑是适合修炼精神力量的重要场所,所带来的效果较之x432远要强劲。 但凡有合适的精神修炼术,这种宝贝就是一等一的辅助之物。 而且西方教的大教主不仅仅是拥有八宝功德池,还拥有七宝千叶金莲,服用莲子可安神静心,又有白莲之法锤炼神魂。 在乌巢的口中,大教主在神魂法方面是世间最强。 换句话说,这位大教主很可能是三界中精神力量的最强者。 “你是怎么做到的?”姚元广不解道。 “可能是我被时间长河影响导致有一些特殊”张学舟随口回道。 “但我观你似乎不像被时间长河影响的样子?” 如果说张学舟在八宝功德池中有一些异常,姚元广更不能理解承受施术代价的张学舟为何看上去好好的,像个没事人一般。 按正常的情况来说,张学舟顺着时间长河而行,这种顺流而下就是在飞速使用自身未来的寿命探寻。 只要张学舟回归到身体,张学舟的精气神必然有可见的衰老,而后慢慢影响到身体方面,导致年少白发等现象,即便服用延寿丹都难于缓解这种影响。 但姚元广看不出张学舟的异状,他觉得张学舟规避了这次施法的后果。 如果这其中有什么诀窍可以利用,这就是相术的一次重大跃迁,相师从此可以肆无忌惮窥探未来,拥有各种先机条件可利用。 “你要知道我是前一刻才清醒过来,没法准确回答你这些问题”张学舟摊手道。 “可惜了!” 姚元广长叹一声。 张学舟这一次没有和他斗心,而是事情确实如此。 他甚至没搞懂为何动用了辕固那枚宝物,张学舟的神魂就脱离时间长河影响从天而降。 “或许是你神游产生了一些特殊”姚元广最终总结道:“辕固曾说你神游之事,若你用不上这枚金丹,可以去西安县找一找那个老儒,他或许能给你一些帮助!” “那我就多谢你指引了!” 张学舟拱手谢过。 他和姚元广有过相互利用,又有过冲突,但最终的一切落幕。 姚元广达成了自己所需,和他之间没有了任何矛盾。 这让姚元广提出的建议较为善意,也盖晗着指引又或提醒。 而在这一次,姚元广也并未在他和容添丁眼睛上蒙黑布,这让张学舟目光扫过这片空荡荡的广阔区域。 仙庭的秘境大门极为气派,但也仅仅限于大门,内部各处的发展和村落极为相近,少有富丽堂皇之处。 偶有一些仙人出门,也是携着工具劳作,又不乏各处的耕种者。 想到辕固提及梦中的仙乡,张学舟不免觉得这个仙乡还不如长安城。 第九百一十一章 泰山 “再会!” 被姚元广持着法旨从天门护送而下,再一次穿梭后,张学舟已经站在一处山头上。 呼啸的冷风吹来,他迅速和姚元广道别,而后和容添丁开始下山。 “相门有你倒不算断了根!” 见到张学舟头也不回走人,姚元广幽幽叹声,而后任由天门拉扯之力引导他上升。 视眼中的张学舟最终消失不见,也让他闭目不再多想。 “表弟,我们这个事情真就这么结束了吗?” 脱离秘地再次回到正常的世界中,容添丁只觉一切恍如做梦,直到如今才多了几分脚踏实地感。 “我们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索要的地方了”张学舟寻思数秒才回道:“至少和他们的牵扯应该是结束了!” “我好饿!” 张学舟说清楚情况,容添丁也松了一口气。 但提心吊胆放下来,容添丁只觉腹肚饿到有些难于忍受。 “其实我也饿”张学舟道:“你好歹还啃了一条鹿腿,我只在金霞元君那儿喝了几口水,都十多天没吃东西了!” “表弟受苦了!” “表哥也受苦!” 张学舟和容添丁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终怏怏往山下而行。 “那个姚大仙说这地方叫玉皇顶,是泰山中极为特殊的地方,属于什么天下气运大势之处!” 在张学舟沉睡的十二天中,一路都是容添丁和姚元广同行,姚元广在路上也不乏抖出一些信息,这让容添丁寻思了一番,而后择一些还记得的内容进行转述。 “我看不出什么天下气运大势,但感觉这个山是真的有点高啊”张学舟看着陡峭且险的山路道。 张学舟注目向下,只见山路并非蜿蜒小道,而是一块块裸落的巨石。 上爬时或许还好,下山时踩踏这些巨石有些容易刹不住脚。 这座山又不像其他山一样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提供遮挡,若收脚不及时,一个蹦跶飞出去跌落山崖也是正常的事。 张学舟也只得提醒容添丁先别急着吧啦话题,先正常下山,而后填饱肚子再说。 “表弟,这山好高啊!” 被张学舟提醒,容添丁才恍然觉察出脚下的凶险。 他此前跟着姚元广不断向上攀爬还不觉得,等到此时下山注目一望,才发觉自己究竟爬了一座什么样凶险大山。 什么山峰山脉的雄伟壮观也抵不过他们要下山,越雄伟壮观就意味着越不好下山。 偶尔有小石头从脚边滚落下去,容添丁不免还一哆嗦。 “我有一手飞纵本事,在这种地方倒是摔不死,表哥你下脚的时候注意点,实在不行你看看能不能跟着我学点腾云术,哪怕是摸个入门法也好过没有!” “表弟快教我!” 越往下走,容添丁注目着下方越是大骇,感觉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到粉身碎骨。 听到张学舟抛出的救命稻草,这让他不免大呼,便是腹肚饥饿都忘得一干二净。 “那你听好了!” 张学舟点点头,开始口述羊力妖王提供的《腾云术》。 他自身也没学会这道术,除了腾云术有些地方深奥难解,更多原因是因为张学舟缺乏时间,而腾云术又不能速成,这也导致这道术一直放在他手中。 此时下山的路途倒是个学腾云术的好地方。 大多数飞行都是从高处向下而飞,譬如鸟类被推出巢穴,又或被推下山崖都是如此。 但凡一个不注意,他们就要跌飞出去产生高风险,也算是有一些类似鸟类学飞的基础外在环境。 张学舟说,容添丁听。 时不时地张学舟也进行着尝试,看看能不能腾朵乌云飞纵起来。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他一路摔了八个跟头都没冒出一丝云气。 “表哥,你学的怎么样?”张学舟朝着上方大喊道。 “表弟,我没你那么耐摔,我在慢慢下来”容添丁惊骇道。 “别怕,你好歹试一试,我是练过翅膀,练这种腾云术可能有点不适应,才给你做了错误示范!” “可我才走脉境,我这点法力腾不起半丈……啊!” 容添丁回了一句,脚底已经一滑,一个跟头就翻了下来。 这种如鸟类的危机环境没有让张学舟学会飞纵,也没有让容添丁学成腾云术。 等到滚了几个滚,张学舟扯住磕到头破血流的容添丁,已经开始动用太清真术疗伤了。 “真是有趣,你们居然在泰山下山的时候学飞纵的术,还让你们练到现在都没死!” 容添丁的磕磕碰碰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扭断脖子,张学舟作为跌打损伤专业治疗人员拥有足够的治疗能力。 他和容添丁唠唠叨叨,又介绍着鸟类学飞纵的条件,又提及自己的疗伤术,示意容添丁克服恐惧放开胆子放心练,万一成了就是多一门好本事。 他唠唠叨叨时,只听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这让他迅速转头望了过去。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采药的老者,对方背着背篓,又拿了一把短锄。 张学舟站得高,扫了一眼对方的背篓,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这让张学舟有点小失望,难得在这种荒郊野岭遇到人,对方居然还没带食物。 “老丈你今天收获不错啊!” 采药老者调侃了张学舟和容添丁,张学舟也顺嘴回了过去。 在采药老者身上,张学舟没觉察出什么危险气息,这让他打趣时同样比较大胆。 若搭讪数句,他们还能找对方问问路,看看西安县在哪个方向。 “本来是没收获的,但看到你们就有收获了”采药老者笑道。 “咋的,你这是要拦路打劫?” 张学舟微微一愣,只觉自己的判断非常不靠谱,老者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老丈,你真是人不可貌相”容添丁起身叫道:“我们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种老人家拦路抢劫,别看你老,我们可不是好惹的,老人家也照样打!” “我只是看你们从那玉皇顶下来,身体又有仙光隐隐缭绕缠身,想问问两位是否得了那长寿金丹?”采药老者问道。 “我们还想向你问去西安县的路呢”张学舟摸了摸体表近乎消失的光芒道。 “西安县不难走,朝着这儿一直过去三百里路就到了”采药老者道。 “那挺近的”张学舟眨眼道。 “腾云驾雾自然是快,若要走路就慢了,碰上一些蟊贼还容易耽搁时间!” 采药老者站在下方,见到张学舟和容添丁在地上摸石头,反应过来后不免也迅速大喊。 “我不是蟊贼,我就是想问……” “他真是老人家?” 见到被一石头砸倒的采药老者,容添丁不免还有些诧异,手中的石头都松了开来。 “这也出乎我的意料,我看他问这些隐秘事情,本以为他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他一石头就倒了!” 采药老者气息平和,不像是打劫的人。 但对方问的话无一不是修炼者才有可能询问的内容,甚至在不断探听隐秘。 长寿金丹是姚元广豁出命都要追求之物,对常人诱惑极高,也容易惹到杀身之祸。 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张学舟先丢了块石头进行试探。 砸错了他就救治,砸对了算是他占据先机。 泰山别的不多,石头绝对管够,他和容添丁力气十足,可以居高临下乱打王八拳一通乱砸。 在这种地方面对石头轰打,水准稍次的术法者要被砸翻,武者也要手忙脚乱,甚至抱头鼠窜撤离。 张学舟唯一没想到的是对方如此不经打,居然比普通人还不如,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过去没躲开不说,还被砸趴下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李少君 “怎么样?” “救不回来了!” 一番检测过后,握着手脚冰凉的老者,张学舟和容添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摊上了事。 碰点江湖仇杀打死了没话说,但这老者虽然嘴巴说话急了点,确实没有向他们下狠手。 “表弟,咱们这事有点不地道”容添丁道。 “看走眼了”张学舟晃头道:“我砸的地方明明不算致命,太清真术绝对能救回,我也没想到他这一下就死透了!” “可能是年纪大了不禁砸!”容添丁猜测道。 两人也只得寻了一处带土的坡地,挖了个坑将对方葬进去。 经历了这种事,张学舟和容添丁心情都有些闷闷,少了此前摆脱麻烦的放飞。 “哎,我真能飘一下了!” 直到容添丁下山的时候摔个跟头飞出去,情急下动用了法力让身体平稳着地,两人的心思才活跃了一些。 “表哥你学的快,我还没入门呢”张学舟羡慕道。 “这法儿用了后也不难,似乎和身体本能有些关系,我情急之下就用出来”容添丁道:“表弟你有妖力不怕摔,可能没我这种危急感!” “说的是,那我一会儿真摔几下试试!” 张学舟点点头,同意了容添丁的想法。 “你们真是拿着宝典在瞎折腾,这腾云术不是这么练的!” 张学舟和容添丁自学术法,这其中状况百出。 这难免让人忍不住吐槽。 声音在后方传来,这让张学舟和容添丁迅速回头,而后两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在他们后方,那个采药老者出现在了高处的一块巨石上,依旧背着那个空空的药篓子。 仿若幽灵一般的跟随,如果不是对方开口说话,张学舟和容添丁都没发现后方还吊着这么一个人。 两人望过去,只见老者脸色惨白惨白,身体仿若飘飘荡荡一般,又瞪大着死鱼眼看着他们。 “你没死?”容添丁惊呼道。 “我死了,但我怨魂……” “那就没事了,我们最不怕的就是死人怨魂!”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张学舟和容添丁齐齐松了一口气。 “你……你们不怕怨魂缠身?”采药老者奇道:“我可是从坟地里爬出来找你们索命的哎!” “不怕!” 南明火在身,容添丁干别的不行,打孤魂野鬼一打一个准,主打的就是一个以下克上。 而张学舟拥有阴物寻踪术,搜寻阴物的本事也不差,但凡有阴物骚扰,他们联手对敌极为搭配。 “你们这不走常理,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点过失杀人的愧疚”采药老者道。 “如果你真死透了,我们愧疚也没用,如果你没死透,你怕不是拿这种事情来给我们下套的!” 张学舟看了一会儿,又悄摸摸在手指上点出一道白光。 阴物寻踪术欠缺反应的感知传来,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诧异,一时不知对方是如何活过来还追上了他们。 “好你个老梆子,你居然敢骗小爷给你挖墓,害我当时那个愧疚,差点就要跪下给你哭丧了,吃你容大爷一石头!” “等等,别!” 见到容添丁伸手取石,采药老者再难维持此前那副神叨叨吓人的阴森模样。 他慌慌张张朝着旁边一躲,并不敏捷的身手才堪堪躲过容添丁随手抛射的石块。 “你老实点交代来头,免得我们这一次打死了你,还把你尸体烧成灰,让你连鬼都当不成”张学舟恐吓道。 说老者实力不行,对方有一手装死的好能耐,而且对方还擅长追踪。 若要说老者实力高明,对方连个石头都躲得艰难。 张学舟只觉这可能属于某些奇葩学派的修士,能耐大概率点歪了。 “我跟你们说,我可是很厉害的”采药老者呼道:“你们今天得罪了我,以后求饶的时间可长着呢!” “难道你神魂寄托了某物,导致可以脱离身体躲灾!” 记起埋葬老者时的情景,张学舟只觉检查得妥妥当当,确定了对方死得透彻而后才埋葬。 老者的死而复生很蹊跷,若一般人遭遇这种事情,说不定人都要吓出毛病。 但凡对方利用神鬼之说来训斥,被问者心怀愧疚之下大概率会配合。 只是采药老者好死不死撞到了他们的专业领域。 张学舟甚至开始猜测对方为何死而复生。 “我有一些溯源追踪的小本事,你要不要试一下?”张学舟开口道。 “你这狠心贼!” 如同踩到了尾巴的土狗,采药老者此前的脸色苍白是假苍白,等到被张学舟揭破了部分隐秘,这让他没法镇定。 “我就是问了问你们是不是从仙庭而来,又有没有延寿金丹,难道你们身上还真有?” 采药老者被张学舟点破了关键之处难受,他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很可能问到了张学舟等人的死穴之处,才导致了这两人戒备心瞬间拔高,甚至不乏出手。 “我不索要你们的延寿金丹,但我想借你们的延寿金丹看一看,看看仙庭老君到底是拿什么药在延寿”采药老者道:“我在泰山蹲伏了十余年,如今是第一次碰到身上有延寿金丹的人,但凡你们配合我,我可以指导你们修炼腾云术!” 为了防止如同此前一样产生冲突,采药老者快言快语,迅速叙说着自己的目的,又有自己所能提供的交换条件。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张学舟道。 “就凭我是这道术的真正传人”采药老者道。 “你能腾云而飞?”张学舟奇道。 “会……不会!” 采药老者刚欲回答‘会’,但看到张学舟和容添丁两人眼中兴奋之情,这两人几乎就要在他说出口后吆喝上‘表演一个’。 这让他最终说了实话,也引得张学舟和容添丁一片嘘声。 “我不会腾云术,但这不意味着我没法指点你们修炼腾云术”采药老者道:“这是我祖上的秘术,这其中采用了齐楚之地古语,和现代话有一定的区别,这也是你们怎么练都难于练好的原因!” “你祖上是哪位?”张学舟问道。 “我祖上是道家始祖李耳真人”采药老者道。 “那您的大名?” “李少君!” 采药老者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张学舟只觉这个名字有了一些熟悉。 他使劲想了想,最终想起北境军区的宁乘曾经在闲聊的时候提及过这个名字。 宁乘对李少君的评价是‘传得最神乎其神’‘一个有点厉害但实际上又没那么厉害的人’。 世上重名重姓者不乏其人,但作为万里挑一的修士,大多修士的名字雷同情况者极少见。 眼前的人大概率是宁乘提及过的李少君。 能被他们一石头摞倒,对方确实看上去不算厉害。 但能被宁乘评价成‘有点厉害’,这意味着李少君确实有可取之处。 这种人应该是有厉害本事,但不多。 而拿着道家始祖李耳做幌子,这也无怪宁乘说对方被传得神乎其神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衰老术 李少君到底是不是道家始祖李耳的子孙,这是一桩谁都没法证实的事情。 但李少君确实有修正腾云术的本事。 张学舟和容添丁在泰山学习腾云术,虽然主用的汉语言,但不乏圣地语,又夹杂着古齐语方言,这些地方都是张学舟一时半会没法转译的,也被李少君偷听了过去。 对方口中侃侃而谈,所说的内容已经与羊力妖王有了截然不同。 张学舟稍做尝试,只觉脚底已经生风。 这较之他此前修行学习时何止简单数倍。 不得不说,当修行的内容修正之后,这道腾云术学习的难度大降。 这也无怪当年的那位大修炼者看不上羊力妖王,这确实是较为容易入门的飞纵术,只要秘典有完整转换,想学好对张学舟而言不算难。 “怎么样?”李少君得意道:“这下你该信我的本事了吧?” “原来是我们内容有问题,正好我要去西安县看望辕固大儒,他学识渊博又在齐地居住,应该是通晓古语能助我等学通这道术”张学舟拱手道:“多谢指点,告辞!” “哎,哎,你们等等,你们怎么舍近求远,找什么辕固,找我呀,我也一样!” 见到张学舟和容添丁转身就走,李少君脚底生风,身体飘飘荡荡从山上往下而行。 他踏风而行时脚少有沾地,也没有发出声响,堪称无声无息。 这种能耐和入门的腾云术有几分相似,也让张学舟知晓了为何此前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伱们找辕固肯定是没我好,那老儒年纪大又耳背,说话含含糊糊,脑袋还不清醒,说不定啥时候就给你们弄错了”李少君苦劝道:“这飞纵之术不比其他,真让你们飞到三丈高摔下来,你们那是要丧命的!” “你连祖传的腾云术都没练好,我没法信你”张学舟摇头道。 “那只是我资质愚……好吧,我祖上颠簸数代后,我获得的腾云术已经不完整了,现在只能腾一下风协助奔行!” 天下诸多道门源于道家始祖李耳一脉,他这个名头与孔氏传人在儒家的地位极为相近,大伙儿多少要给三分薄面。 李少君没想到将自己祖上搬出来都没用。 对方不仅不吃他这一套,还压根不信任他,甚至提防着他。 这让李少君极为伤脑筋。 他借鸡下蛋的事情泡了汤,不仅没获得腾云术的完整版本,还没法拿转换秘典这种事情和对方交易观看延寿金丹。 若要让他施术制服张学舟和容添丁,李少君觉得以这两个家伙的机敏,还不等他术用出来,他就会被两人的石头砸倒。 宁乘的评价并没有错,他确实有硬本事,但是不算多,一时半会拿不出手段来搞定这两人。 “这么说你是想在我们这儿套术法?”张学舟问道。 “有那么一点想法!” 李少君讪讪应下。 “那我们就更不能信你了”张学舟摇头道。 “可辕固不靠谱,他不通晓飞纵,也没法如我这般一边尝试飞纵一边完整转译”李少君道:“只有我这种敢于拿自己做尝试的人才会掏心窝子给你翻译这卷古腾云术,毕竟我自己翻译错了就有可能丧命!” “那你不能白学我们的术”张学舟道:“你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张学舟‘义正言辞’进行了拒绝。 姚元广在他们身上进行过空手套白狼,将张学舟和容添丁齐齐陷了进去。 吃了姚元广这个教训,张学舟在面对相似的案例时多了几分游刃自如。 在这种事情上,也就看谁更有求于谁。 张学舟并不是非要请辕固进行翻译,而是有了辕固这个挡箭牌,李少君就少了凭借交换的本事,任如何解释也欠缺了对等的可能。 而且李少君还对延寿金丹有需求,张学舟觉得吃死了这个‘道家传人’。 在泰山这种坡陡且险的地方有一道飞纵术确实要轻松许多,哪怕是足底生风维持不倒也极为适应下山。 张学舟此时也只庆幸没有遭遇大雨天气,否则这种山上打滑确实要命。 修行的四法中,‘地’就是不可或缺的因素,上好的‘地’的环境对修炼事半功倍。 相应他确实有借助下山这种环境速成腾云术,甚至完善完整这门极为有用的术法。 不仅仅是他入门修行快,容添丁修行更显迅速,同样有着脚底生风,若非修为次于张学舟,又有些窍穴没通无法修行,容添丁此时还有可能跃起丈高的距离。 “你是道家始祖的传人,总归是有一些宝贝吧”张学舟笑道:“我也不贪心,只要你取得的宝贝与我们的腾云术对等,我就愿意与你分享这道术。” “那你觉得我这道术怎么样?” 李少君指了指自己,这让张学舟看了好几秒,一时没看到对方的术到底是什么。 直到李少君灰白长发转变成黑色,又有老朽的身体渐渐挺直,苍老的面孔也开始变得皮肤红润,最终显出一个青年的形态,这让张学舟微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易容术精妙”张学舟赞道。 “这不是易容术”李少君摇头道:“再精妙的易容术也只是在脑袋上动手段,但身躯和四肢难于变化,也就存在必然的破绽,而我这道术不会!” “你这是什么术?”张学舟感兴趣道。 “这是衰老术”李少君得意道:“我凭借此术可以快速变化成人畜无害的老者,从而躲过招惹的是非,这可是非常有用的术,只要不被人用术法印记追踪,你甚至能在追兵眼皮底下摆脱追踪和追杀!” “不错!”张学舟道。 “这种术还有一个妙处,你可以今天以这种容貌出现在一地,而后转换容貌离开,又在另外一地出现,这会让你行踪莫测”李少君道:“我这些年可没少用这道术帮忙,若你能学得精髓,你以后也必然会成为我这样……比我还厉害的人!” 李少君本还想在张学舟面前夸夸自己,但被张学舟笑一笑,又不得不将自己的话进行了转换。 “果然是有真本事,但是确实不算多!” 需要用到衰老术这种术进行遮掩,李少君的硬实力必然不足,难于支撑‘道家正统后代’的身份。 但这确实是一道有意思的术,较之任何易容类假术都要逼真,也存在发挥用处的可能。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四章 通译腾云术 衰老术的原理是利用术法对自己肌肤等外在进行假性老化。 若要进行修行归纳,这种术难登入大堂,而是属于低端术法行列。 这道术不仅仅是张学舟能学,容添丁也能学完整。 “总感觉还是有点亏”容貌苍老的张学舟嘘唏道:“你居然拿这种低端术换走了我一道大术!” “表弟,我们现在看上去是不是更好被人欺负了”容添丁道。 “有那么一点”张学舟点头道。 “你们不要这样,我是真心实意教了你们一道有用的术,这种术能保伱们一辈子安全”容貌年轻的李少君道。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张学舟想了想道。 “怎么就不对劲了”李少君急道:“我可是没藏私的啊,你答应了交换就要做到!” “我感觉年纪老了的时候似乎用不上这种衰老术”张学舟道。 “你现在用一用是五十六十七十岁的模样,等你六七十岁时用一用,那就是你一百岁时的模样了啊”李少君道:“这个术能确保你用到老!” “有道理!” “若我们七十岁还要靠着这道术招摇撞骗,我情愿一脑袋磕死自己!” 张学舟点头认同,容添丁则是觉得一辈子用这种术骗人太窝囊了。 相较于这种本事,容添丁还是更为向往真正的本事。 在跟着张学舟混的这些时日,容添丁的接触面几乎瞬间拔到了顶。 譬如尸无道,譬如李广、姚元广、金霞元君、三太子,又有西方教诸多宛如群魔乱舞的大修炼者。 他愿意借衰老术躲灾,但不愿意一直是这种躲灾心态。 “年轻人说话不要太满,你须知人生在世有一种安身立命的本事已经算是了不起了”李少君道。 “那你还想学我们的腾云术安身立命呢”容添丁道。 “这不我过得也有些憋屈,想着实力更强一点点”李少君沮丧道。 “虽然有些亏,但既然我们是一路人,那换就换了,但你也得让我们学得明明白白!” 张学舟最终松了口。 李少君硬本事不算多,这道本事应该也算是压箱底的术了。 张学舟和董仲舒相处过极长的时间,也知晓大部分术,至少在董仲舒的所知中并未提及过衰老术。 而若是广为传播,这种术蒙人的作用就会大降。 相应他能反推出李少君这种本事很可能算是较为独门的本事,少有人拥有。 腾云术换这道术不算亏,哪怕衰老术是低等术也是如此。 而且他的腾云术有些做不得数,张学舟确实一直想学成这道术,也想让自己多一道有用的术法,但他捣鼓半年下来都没入过门,还是借着李少君修正才学了基础。 不得不说,各大学派的本事如万花齐放,涌现了无数能耐。 但各大学派各有各家之言,想跨学派学习术法的难度极高。 这其中存在文字的定义不同,也有记载内容的文字不同,而口口相传中又涉及方言和古语。 即便到手了不得的内容,学不成的情况大有人在。 李少君对张学舟和容添丁叙说清楚,让两人学成衰老术的本事已经极为不错。 张学舟此时也叮嘱着对方,务必让他们修行和学习完整。 “我提前打个预防”李少君思索数秒才道:“我肯定也是想学成腾云术,但我只有化体境修为,相应有些内容也是一知半解,没法详细完整!” “这么说?” “我们已经达成了交换,你别又落下我去找辕固”李少君警惕道:“那老儒古语研究颇深,但对道家之术的了解一知半解,在这道术上的理解是肯定不如我的!” “那咱们边说边学!”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又看了看饥肠辘辘的容添丁,递给了容添丁一份三日辟谷散。 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李少君指望着张学舟,张学舟也指望着李少君。 他不介意一道术被别人学习,但他希望自己所获完完整整,也让他能修行到位。 李少君难于将术完全翻译到位,张学舟也不介意,这总较之他们当下的状况要好。 而且他确实会找大儒辕固,到时再让辕固做一定的指点或许也能弥补不足之处。 思索了一番,张学舟开始口述羊力妖王用古语记忆的腾云术,又有李少君一脸凝重进行着翻译和转换。 “你的记忆力似乎有些强?” 一路连贯翻译修正下来,时间至少有半个时辰有余。 在这个过程中,张学舟说,李少君翻译,两人各有叙说自己相关,从未询问过对方,也不曾尝试和比划,纯粹属于理论上的探讨。 李少君向来得意自己记忆力超群,靠着这种本事学了不少能耐。 但他不免也发现了同类,甚至这个同类较之他更为恐怖。 他已经开始吃不消持续不断的翻译讲解,更是对自己最初叙说的内容淡忘,而容添丁干脆坐在一旁发呆,张学舟的脸色依旧如故,说一句之后便等待他完整的讲解。 “停,你这一段叙说含糊,好好想一想再说!” 或许是开始涉及后续阶段的内容,又或许是李少君难于进行这种高强度的翻译讲解,张学舟开始觉察对方口中叙说内容难于连贯。 张学舟再如何说也是提前学过阴阳家在神通境和唯我境的内容,知识面较全。 而腾云术并非顶尖到踏入唯我境还需要修行,这道术的终点修行阶段是神通境。 相应张学舟能对内容做出有效的辨别,一旦发现李少君叙说有问题就会主动终止。 “我现在有些吃不消,你让我缓缓”李少君喘气道:“我此时开始忘记前面的内容,导致后语难搭前言,修行不断向后涉及的层次在增加,也让我存在一些疏忽理解之处!” “我不着急,我弄不明白还可以去问辕固大儒!” “别!” 李少君连连摆手。 他此时已经不再想着延寿金丹的事情,只求将这道传闻中道家学派始祖提及过的飞纵之术修行完全。 道家学派始祖是李耳还是仙庭人教之主老君并未完全定性,这其中还有一些争议,但李耳当年无疑是登峰极点的大人物,少有人可以比肩,即便儒家的孔圣也曾向对方请教,愿意屈居于后。 能入这种大人物的眼中,腾云术自然是有精妙之处。 何况飞纵之术确实少有。 只要想到自己拥有了顶级的飞纵之术,以后堪称来去自如,李少君心中不免还有几分澎湃感,并不惧惹事后无法收拾。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三人飞 李少君确实极为了得。 张学舟跟随过董仲舒修行,很清楚这种他随口诵读,另一人按叙说秘典内容进行同步转译的难度极高。 哪怕是董仲舒也难于如此直译,而是需要思考,有时候还需要查证资料。 虽说李少君此前偷听过部分腾云术,也进行过思考,又有道家知识的累积,但对方这种转译秘典的本事依旧极高,堪称张学舟见识中的顶尖人物。 他脸上一副拿捏的姿态,又提及自己还能找大儒辕固,但张学舟无不希望李少君将腾云术转译完整。 “咱们练一练,一边实践一边推动腾云术向后!” 若不将能力实际去运用,李少君觉得自己很难进行这种持续推动。 只要张学舟叙说的腾云术没出错,他确定自己前面部分绝对正确到不能再正确。 相应拿来修行入门又到运用并不成问题,若想腾云入高空飞行则需要后续部分,甚至需要达到神通境修为才能推动远纵千里。 这需要李少君确定前面部分,又不断修行推动推衍向后,而后才能百分百确定这种修行可行。 “也罢!” 张学舟点点头。 李少君心中默念又不断推动腾云术时,张学舟也开始对容添丁口述已经转译过的腾云术相关。 这让容添丁一脸喜滋滋。 从地狱到天堂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张学舟不倒,他就不会倒。 涉及生命风险的难关过去了,眼下他们还能拿好处。 尽管被李少君搞到差点吓出毛病,但容添丁此时快活极了。 他吞服了辟谷散,此时肚子也没那么腹饿。 除了跟着学腾云术,他以后还能跟着张学舟学习辟谷决缓冲饕餮妖力。 力大无穷、能使唤术法、能抗能打,这就是他从巨灵那儿学来的经验,他也会朝着这个方向不断发展。 将来怎么样不知道,至少他当下是少有接触飞纵本事的修炼者,甚至很可能是低阶修士中为数不多的案例。 听着张学舟的叙说,又有部分提点指示,容添丁只觉脚底生风,一丝淡淡的风浪开始缠绕他双腿。 若自己猛地一跳,这种风浪能将他助推蹦跶向更高处,甚至一蹦跶一丈高。 若不慎跌落,这种风浪也能缓冲他坠落的速度,从而获得落地安全的可能。 “表哥了不起!” 或许是连连吃过数次大教训,容添丁在学术法上终于开了窍。 此前的腾云术转译不完整,容添丁都能脚底生风,而眼下的容添丁脚底风浪已经显出形态。 若非容添丁修为有限,张学舟觉得容添丁有可能如同家鸡家鹅一般扑腾向前飞行。 对初学者来说,容添丁这种修行进度已经算是极快,即便张学舟都没赶上容添丁的进度。 但他仗着修为深厚,又有云中术的学习经验,张学舟已经能离地丈高翩跹而行。 又有李少君张开双臂踩踏风浪向下,眼中有止不住的喜色,不断飞纵下山时,他身体亦在不断调整,一点白色云气浮现在脚底下。 这种修行难于一气呵成,但只要入门就会不断精通。 作为术法,只要完整可学,剩下都是归结于熟练二字,不断施术下必然会让术法不断走向更高深的水准。 “有此术帮忙,我一天赶路百里轻轻松松了”李少君喜道。 擅飞纵者所说的距离与正常走路的距离完全不同,李少君这个百里路是直线飞行,碰上山路蜿蜒之处,这就是其他人数百里才能通行的距离。 相应这门术法带来的增益性确实极高。 这有点类似于张学舟早年拥有铁翅的时候。 此时重走旧路,张学舟也只当这是借助妖力飞纵本事的额外补充,并没有显得过于喜悦的难于自控。 这也是他能光明正大施展的术法,不会因为变得模样古怪而被人当成异类。 而且新入手的衰老术确实不错,这只是改变人的外表,并没有改变骨龄、肉身力量、法力等内在,而且这道术属于给予状态的术法,施法之后并不影响正常释放其他术法,且术法水准越高,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就越长。 相应张学舟此时也多了一些随时变换身份的本事,可以更大自由度做事情。 “终于下了这坐山,再也不想来这种地方了!” 相较于此前小心翼翼攀爬向下,拥有腾云术之后的众人速度快了何止数倍。 半个时辰后,众人已经出现在山脚。 容添丁累得浑身酸软,不免也有连连吐槽。 “这泰山有十二个主峰,又有一百五十六个山峰,也只有秦皇陛下当年择一座主峰凿道修了路”李少君道:“玉皇顶所在的区域没有修建通道,这边确实难于攀爬了一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玉皇顶?”张学舟有兴趣道。 “我是道家的人,还是道祖的后代,我肯定知道玉皇顶,这种事情是很正常的事情”李少君悄摸摸道:“我跟你说,那玉皇顶上的仙庭中有人顶替了我家老祖的位置,若非我们这些后人不孝,我们早去抢回来了!” “那你们争取孝顺点!” 李少君又在那儿打马虎眼,张学舟也只得敷衍回应。 此时下了山,众人该熟手腾云术的地方也熟手了,低层次阶段已经通过多次熟练运用得较为纯熟,张学舟不免也催促李少君讲述后面部分。 只有对方讲述清楚了,他才会吐露下一句。 这种做法让李少君苦不堪言,但他传下来的腾云术残缺不堪,只能求张学舟开口补充。 等到一阵磕磕巴巴的解说和讲述,李少君只见张学舟一脸的失望色彩。 “要不我陪伱们去找辕固,说不定我还能补充两句呢”李少君自荐道。 内容越靠后,理解的难度也越高,而穿插神通境的内容让李少君难于详细叙说,缺乏时间琢磨更是让他思考不周,这份腾云术的交换最终不得不以李少君能耐不及而停了下来。 “那你可要快一点赶路!” 从李少君这儿知晓了西安县的方向,张学舟只觉目的地不算远。 他在天衣的内袋中一掏,一黑一白的两匹骨马便取了出来。 等到念了咒,两匹神态俊逸的妖马显出在众人前方。 张学舟招呼了容添丁上了马,而后朝着指向的方向纵马而去。 “他去找辕固,肯定会被那老头子乘机拿了丹药,我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个有延寿金丹却偏偏没有服用的傻子,而且他还有道祖的腾云飞纵术……” 李少君看着张学舟等人渐渐消失的声影,他口中喃喃诵咒。 片刻之后,一朵色泽偏淡的白云浮现在他脚底,而后载着他摇摇晃晃升了空,同样朝着西安县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九百一十六章 西安辕固 三百里路靠着双腿行进需要走十天,但靠着黑白双马这种灵器奔行只需要一个时辰。 除了屁股有点疼,容添丁剩下的都是兴奋。 短短的时间中,他们跨越了太长远的距离。 这甚至让他多了一些修士神通广大的感觉。 远远之处,一个较之蓉城大小的县城遥遥在望,也让张学舟收了这两尊妖马灵器,转而准备步行入城。 他们的节在长安城出城时有大儒辕固的标示,这让张学舟和容添丁进入西安县没有半分问题。 “表弟,那个李少君真的会赶过来吗?” 腾云术的转译并不完全,容添丁喜欢妖马驰骋的感觉,但他更向往天空飞纵的自由。 拥有五气朝元的本事,他将来修为突进时很有可能真飞腾起来。 他甚至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术较之腾云术更厉害,但凡配合上衰老术,他们也能像李少君一样神出鬼没,从此有可能摆脱掉很多麻烦。 相应容添丁对腾云术的事情极为上心。 尽管容添丁相信张学舟欲擒故纵,但容添丁也怕李少君就此止步,又或丢失他们目标,导致缺乏了对方帮忙。 “李少君这种人你越是求他,他越拿捏你,你越是不求他,吊着他,他就会阴魂不散追着你,会直到把他所需完完整整弄到手为止”张学舟摆手道:“表哥放心,咱们今天入城,保准明天就能看到他,甚至是在辕固大儒的府邸看到他!” 张学舟并不担心李少君学一截腾云术就跑了。 他们需要完整的腾云术,李少君同样需要完整的腾云术。 若不然对方也不会和他们探讨如此长久的时间。 眼下的时间足以让李少君练一练腾云术,也能让对方脑子清醒一些,将前面内容不断验证推动后可以贯连到后续部分。 说腾云术珍稀到独一无二倒是不至于,至少仙庭的哪吒等高手就有腾云驾雾的能耐,甚至是具备较高的飞纵水准,但博纳万家的董仲舒也不会腾云术,这确实也证明了腾云术的稀缺性。 这种术确实会让李少君不断追求,而大儒辕固的存在也让李少君难有耍心眼的机会。 张学舟说上数句,一时让容添丁眉开眼笑,只觉还是自家表弟思考到位。 两人步行了一刻钟左右,而后开始入城。 等到找了个路人询问,张学舟等人才清楚大儒辕固在西安县甚至是周边地区的地位。 这等同于司马相如在梁园时名望,但辕固这种名望并非羡慕和爱慕,而是尊敬和崇拜。 辕固是儒门境界学极具代表的推动者,甚至不乏创新,让齐地诸多儒家修士在儒门中占据了重要位置。 在齐地的儒家修士心中,辕固就是儒门宗师。 而在西安县人的心中,辕固就是西安县最顶级的大修士,可以护佑西安县的平安。 从城门之处踏入,张学舟只觉西安县人极为守礼,整个县城的人精气神和其他城市有着截然的不同,甚至不乏朗朗读书声。 这是极少见的景象,识字读书枯燥无味,即便是蜀郡城也靠着郡守文翁在依托福利待遇强行推动学习。 张学舟难得见到有主动学习的地方,尤其是一个城市的孩童聚集在特定区域学习。 “那肯定是家里富裕的孩子在读书,你看那房子外还有一些穿破旧衣衫的小孩子围观”容添丁道。 “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 能影响一个城市的风气已经极为厉害,至于贫穷和富裕是哪个区域都避免不了的事情,有人读得起书,也有小孩子年岁小小就要承担家务劳作,甚至难于填饱肚子。 只有对比过其他区域,才能清楚西安县发达的一面。 如同文翁郡守所想的那样,只有识字者足够多才能政令通达,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地区律法完善,也不断走向富裕。 而在长安城外的贫民窟就是一个反例的存在。 在那种贫民窟中的一切都是依靠极为原始的弱肉强食,那些人不可能谦让,谦让退后对贫民们就意味着深渊,这也造成了每个人都在不择手段向上爬。 张学舟说上几句,这让找茬的容添丁不免也是连连点头,心中少了可惜的念头。 “只要存在利益,人人均等是没可能做到的事情”张学舟道:“他们读书是如此,我们修行也是如此,只有不断走在最前方,我们才有可能引领其他人跟随向上!” “表弟你说的对!” 如果说读书没有什么心得,但容添丁在修行方面显然是有心得了。 只有张学舟这个领头羊过得好,容添丁才能过得好,而容添丁过好了,这或许又能影响到父母亲戚,从而不断扩张发展。 张学舟都只能勉强顾着他,而辕固大儒能影响一地引领诸多学子学习,这其中的高下立判,也让容添丁清楚了这类人的能量。 他们沿着路人所指的方向,等到走了大半个县城才看到一座古木构建的府邸。 正常的富贵之家府邸刷含了银朱、赭石等矿物颜料的桐油,让府邸有大红大紫的富贵气象。 而辕固大儒府邸支撑大梁的木柱上不见半丝红色踪影,反而是有一些绿叶在柱子上生长。 张学舟赶到这处府邸时,还能看到辕固带着一群儒生在看木柱上的绿叶,又让这些人以朽木和绿叶为题做赋。 这有点类似命题作文。 一群儒生一个接一个做赋,有坦然自若者,有胸有成竹者,也不乏脸红耳赤者,又有低头冥思苦想者。 等到辕固眼睛不经意看过府邸外的两人,他脸上猛的一喜。 “这道题的内核是枯木逢春,你们都回家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过来回复我!” 辕固极为快速做了安排,而后让身边的老仆从迅速出府邀请人。 儒生们鱼贯而出后,张学舟和容添丁也被迎了进去。 “我就说今日有喜鹊喳喳叫,原来是两位到了”辕固行礼道。 “老夫子有礼了!” 张学舟拱手回了礼。 看到辕固热切的眼神,张学舟也是开门见山。 “我此番前来是特意看一看老夫子对我表哥提及过的一种神魂之宝”张学舟道。 “好说,请!” 辕固脸色一喜应下,脚步迈动时也少了老态龙钟的模样,迅速在前方引路。 第九百一十七章 画与丹 辕固大儒此前做过投资,送了张学舟一枚宝物。 张学舟还没用这件宝物,倒是被姚元广动用了。 他没感受到什么效果,但按容添丁所说,在姚元广动用那枚法宝的短短时间,张学舟就神魂归位了。 相应张学舟对辕固大儒的宝物极为好奇。 如果对他有较为不错的作用,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拿延寿金丹进行交换。 毕竟对张学舟这类人而言,他延寿再多也抵不过自身风险,眼下也没到他想追寻长寿的年龄。 “这就是我所珍藏的宝物!” 跟随辕固而行,等到踏入辕固府邸的正堂中,辕固让人小心翼翼摘了正堂悬挂的一副布画。 “您这供奉的是孔圣人吧?”张学舟低声问道:“我拿这种宝贝岂不是会被你们儒家人打死!” “你有圣人画像,我也有圣人画像,其他人也有圣人画像,为何就打你了?”辕固笑道。 他挥手示意仆从将画送来,而后又让仆从去旁边的木箱中翻一卷圣人图挂上去。 张学舟只见两副圣人图都是一模一样,他肉眼压根看不出区别。 “您这宝贝看上去很多?”张学舟诧异道。 “不”辕固摇头道:“真品就一件。” 辕固附耳到张学舟旁低声了一句,这让张学舟若有所思。 儒门内部竞争激烈,辕固作为怀璧其罪者也难守宝物,索性造了一批孔圣人图进行混淆。 这些孔圣人画像真真假假难辨,也被很多人所收藏。 若张学舟收藏一件也不足为奇。 而要真正动用这件画宝的能耐则需要咒语,难于像此前那件竹简法宝一般解开束带就使用。 “我记得您说的是一方宝石定魂免灾”张学舟低声道。 “那宝石就在这卷轴中”辕固低声交流道:“也正是因为有这块化凡为石的灵玉,这件画宝才有了神异!” 画上的孔圣人不是重点,画的长度和宽度也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画轴中藏着的奥妙。 只要配合了这方化凡为石的灵玉,这件画宝才能发挥稳镇神魂的效果。 “但凡有行咒者害你神魂,你都可以取此画应敌,展画之间就能反噬对方”辕固道:“这是孔圣遗宝,具备的大威能依旧是当今世上诸多擅恶咒者不及,甚至能抗衡真我境修士的恶咒!” 辕固没有与真我境的咒师对抗过,但他六十岁时曾取此画应对过唯我境修士的咒杀。 “原来是如此奥妙”张学舟若有所思道。 辕固提及的稳镇神魂和他所想有些不同,但这确实是难得之物。 若他早有这卷画,哪里还要惧怕弘苦的咒法影响。 只是操控他神魂者属于域外天魔,其特殊性并非这卷画所能应对。 但只要画有真效果,拿延寿金丹换此画并不亏。 “若您满意,不知能否指引老朽一份仙缘”辕固眼热道。 辕固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若没有前去长安城的尴尬,作为一方地方顶级大儒,他就是齐地的顶级权威,享受诸多人给予的尊敬和敬畏。 高高在上者落到面带讨好之相,这其中的缘由只是难于看淡生老病死,也让他甘愿低下头。 求一份延寿的仙缘足以让他放弃尊严,甚至是守护的传承宝物。 这种心态的转变与姚元广极为相似,也与西京城诸多大佬的态度相近。 愈加接近寿元终结,也愈加恐惧死亡。 甚至从姚元广那儿知晓了自己残存的寿命,辕固每日看似与诸多儒生谈笑风生,但内心的煎熬时刻吞噬着心灵,也愈显对死亡的恐惧。 如果张学舟到来的时间晚上两三个月,辕固觉得自己老迈之下的失态难言。 “难怪姚元广和辕固都说朝堂上有问题!” 在秦王朝和汉王朝的打压下,姚元广还能踏入神通境,这无疑是性情极为坚韧的人。 而辕固作为儒家开拓进取的宗师人物同样不能免俗。 这更无须说其他人。 哪怕是长安城朝堂诸多高高在上的高官也必然如此。 这也是姚元广警告张学舟的原因,但凡有所需求,这些人为达到目的很可能不择手段。 上一刻与你笑嘻嘻,下一刻就可能在帝王面前参一本。 这不是品性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 张学舟若有所思,不免也先取了腾云术的问题进行询问。 “我入了仙庭得了一道术,老夫子且先听我这道术”张学舟道:“我也想请老夫子释疑,这或许能让我们共赴仙缘!” “术?” 辕固的眼睛微微一瞪,脸上多了些许失望。 但他勉强稳住了心态,转而倾听张学舟所说。 “仙人果然可以腾云驾雾!” 术听不过数句,辕固已经清楚了张学舟所说的术。 这让他多了一些兴趣。 若能飞而求仙,这确实是一道机缘,只是对他这种老迈者而言,想飞稳妥的难度有些高。 这是一道仙术,但这不是适合辕固的仙术。 他耐着心思在大堂中解说腾云术,这其中转译的内容与李少君少有区别。 但转译不过半刻钟,辕固就已经精神不支,口中开始蠕蠕说胡话。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暂时中止了腾云术的翻译与对照。 “老夫子先休息休息,我等今日也不取这画,明日再议便是”张学舟道。 “若东方修士有续寿的仙缘,我愿取灵香为东方修士叙说此术”辕固道:“这是道家之术,这其中又夹杂古齐楚语,需要我凝聚所有心神才有可能完全翻读!” “原来如此!” “我译此术很可能灯枯油竭,从此只能躺床上等待病死的那一天,若无续命之药只怕难做此事”辕固道。 “那方画宝对我用处不算多,若老夫子能完整翻译此术,尤其是涉及神通境部分,我让你一枚金丹又何妨”张学舟笑道。 “真有金丹?”辕固大喜道。 “我只能保那枚金丹是从姚元广手中取来的,但我不保金丹对你必然延寿”张学舟道:“换与不换都由您决定!” “那姚前辈不是说……”容添丁低声急道。 “我原本也以为如此,直到我看到了老夫子这些画!” 有没有延寿难于去测试,吞服金丹后是否延寿三十年没人说得清楚,至少对张学舟这类小年轻来说是如此。 若他与姚元广释放完相术导致早衰,当时必须服用延寿丹药才能缓解衰老,又或延寿金丹是金霞元君所给予,张学舟觉得比较靠谱。 但从姚元广手中转赠而来,这其中的玄妙就难言了,毕竟对方为了阳寿动用手段诸多,想送出一份延寿丹药也必然难之又难。 辕固既然尽心尽力,张学舟也不蒙骗对方,提前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都说了。 “我只剩下这条路了!” 或许延寿,或许不延寿,张学舟说不清楚金丹是否存在真实的效果。 但辕固没得选。 哪怕张学舟手中是一颗假丹,他也要去赌一把。 第九百一十八章 永远不死和冤魂不散 “那我们重点来说一说这个神通境……” 书房之中,辕固点燃了一支灵香。 借助灵香对脑域的强行刺激,辕固显得精神奕奕,也有不断翻读。 等到讲述腾云术与神通境部分相关时,听讲解的张学舟和容添丁只听书房外门被轻微敲响。 张学舟心念一动时,只见辕固随手折了一卷竹简上的竹片,口中微念,而后朝着书房外一抛,那敲门声顿时消失不见。 噗通的声音传来,对方显然已经倒了下去。 “我已经年老,一些宵小时不时就来我这儿看一看”辕固道:“他们如追逐尸体的秃鹫一般,恨不得将我身体血肉都翻开,看看我腹肚是否藏着宝贝!” “老夫子,这半夜若是有其他人来拜访你呢?”张学舟道。 “正常的拜访者哪会深夜造访”辕固摇头道:“定是那宵小无疑!” “我去看看!” 张学舟和辕固交谈,容添丁则是迅速起身,而后轻微拉开书房门。 这让他随后就见到了熟悉的一幕。 李少君动用衰老术化成的老者干巴巴躺在地上,宛如死人一般没有血色,也没有心跳,更是找不到半丝生命的特征。 “他又死了”容添丁低呼道。 “又?” 辕固微微一愣时,张学舟也起了身。 他看了门口处躺着的李少君一眼,而后让容添丁将对方提进来。 “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替死法儿还是什么其他妙术寄托了神魂,一碰凶险就死的快”张学舟指着李少君的尸体道。 “你这么说怎么让我对此人有些印象?”辕固疑道:“他是何人?” “他说自己叫李少君,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叫李少君”张学舟道:“我等从仙庭返回时与他在泰山碰过面,当时还以为拦路抢劫的,拿了石头砸了他,没想到埋地下后没多久这家伙又追上了我们,然后我们纵马来了西安县,他也跟过来了!” “原来是他!” 辕固点点头,示意已经清楚了李少君的来路。 “这李少君自恃为道祖后代,但他确实有一些了不得的能耐”辕固道:“他有一个外号叫‘永远不死’,还有一个外号叫‘冤魂不散’,谁惹上了他都头疼!” “永远不死,冤魂不散?” 张学舟听过很多外号,如李少君这样的外号少见,而且对方还有两个外号,这不免让张学舟都有啧啧称奇。 “此人屡屡放话言及自己是道家正统,但这道家正统岂是好夺之位”辕固道:“那远的仙庭道统不提,咱们大汉国的道统可是拿捏在皇宫那位太皇太后的手中,旁人想夺取几无可能!” “太皇太后是道家人?” “天下第一道教的紫微派掌教便是她儿子梁王刘武,而她手中也不止一家道家宗派势力”辕固道:“申培妄图从大义方面让儒家占据大汉王朝正统,只怕是会迎来这位道统拥有者的痛击,至于李少君……” “您再说两句,您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辕固说了数句,而后在谈及李少君时开始止口不言。 数十秒后,那地上躺着的李少君最终忍不住开口发声。 他摸了一把脸,而后翻身站了起来,哪里还有死去的半分模样。 “李少君,你来我这儿做什么?”辕固沉声问道。 “这不是适逢其会,我就过来看一看”李少君吐槽道:“本想登门拜访你,没想到还没见面就被你一竹签扎死,我死得好惨的!” “半夜敲门岂有登门拜访之礼”辕固责斥道。 “我门都没来得及登,我就是敲了一下门”李少君道:“我人来都来了,又认识他们两个,你总不会还想把我赶出去吧?” “我知晓你这替死法儿的弊端,也知晓如何针对你”辕固道:“你莫要纠缠他们,我就当没看到过你!” “别伤和气,你们儒家都是以和为贵,我们别伤和气”李少君连连强调道:“我也没纠缠他们,我前脚给他们转换了腾云术,他们后脚就来找你核对了,正巧我也有一些地方不明不白,正是想旁听一下。” “哦?” 辕固疑惑看向张学舟和容添丁,这让两人都点了点头。 “此前下山时坡多且陡,我等寻思学个飞纵术也能免得掉落山崖,没想到他跟随偷听了不少,而后也出面指正了一些”张学舟道:“若他能在解读腾云术时出力,我等倒是不会吝啬术法!” “嘿!” 李少君笑了笑。 张学舟的话说得好听,但他的衰老术付出去了,想要的腾云术还不是完本的。 这一趟西安县之行,李少君不想来也得来。 张学舟和容添丁骑个宝马嘚啵嘚啵的飞快,他可是拼了命在后方赶路,跑过来还没见面就被一竹签戳死。 若非李少君擅长作死,他早就命赴黄泉了。 此时也算是张学舟等人有良心,没有借着辕固的势将他赶走。 “东方修士大度!” 李少君没有反驳张学舟的话,辕固则是觉得张学舟等人了不起,这等重术说让人旁听就旁听。 即便是广开门户的儒家学派也存在内部派系,而这些派系之间各有争锋,也不乏排挤,更无须说彼此坦诚相见共享术法。 眼见张学舟等人不介意李少君听讲,辕固只觉儒家诸多大儒在这方面还不如这些小年轻的心胸。 “既然你想听,那便认真听,免得以后惹了事真丧了命”辕固道。 “这还是我家道祖……” “什么你家道祖,难道你还要说这天下的道术都归你家祖宗不成,又或是我等自诩孔孟二圣后人就可以将儒家的全部儒学看成囊中物!” 辕固训斥了一声,这让李少君一张借术衰老的脸红得像猴屁股,再也不敢发出小声音。 他老老实实坐下,又有辕固开始讲解腾云术的神通境部分内容。 注目过书房中熏起的三支色泽各有不同的灵香,李少君很清楚这是辕固拼了老命在讲述,付出的代价堪称不菲。 李少君不免也好奇张学舟等人拿出的代价,又是否真正涉及了延寿的金丹。 “难道世上还真有连命都不要的人!” 他心思复杂,直到辕固叙说神通境修行腾云术时明显说错了一处,这才让李少君迅速反应了过来进行反驳和纠正。 第九百一十九章 御兽旧事 整道腾云术被辕固讲解完,时间已经到了五更。 打更人深夜打更的声音传来,辕固也一脸忐忑将目光放向了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在袖兜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了一颗封了蜜蜡的红色丹药。 “这就是延寿金丹?”辕固颤抖低声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延寿金丹”张学舟再次更正道:“金霞元君赏赐了两枚延寿金丹于我和姚元广,但我当时昏迷不醒,这枚金丹过了姚元广的手!” “原来如此!” “如果是我多心了,那您能得偿所愿”张学舟道:“若我没有多心,您这枚丹药还是最好确认一番!” 他向辕固递过丹药时,也不着痕迹极为自然将那卷孔圣人画收入袖中。 难于收入纳袋的感觉传来,张学舟知晓辕固这卷画宝正品的可能性确实极高。 至于张学舟提供的丹药则难言。 “你要不要让我看一看”李少君眼羡道:“我虽然不会炼制长生不老金丹,但我是道家的人,多少会有一些区别的能力!” “若此丹是延寿金丹,我要你区分做什么”辕固道:“若此丹不是延寿金丹,你区分出来又有何用?” 他也不待李少君再次开口纠缠,去了蜜蜡外壳后一口咽入腹中。 “可惜了”李少君悻悻道:“我还想拿这枚丹药学两手,看看能不能模仿仙庭的延寿长生丹药,结果给你一口吞了!” “若你靠谱一些,我倒是放心你,可惜你确实难于让我放心人品!” 辕固脸上多了一丝潮红。 他此前便在赌仙缘,而今依旧在赌仙缘,能不能成则听天由命。 一口吞下丹药,他心中有几分忐忑,但更多是很清楚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 不论延寿了还是没有延寿,他很难再有其他仙缘。 “姚半仙曾经给我相过命,说我还有一年零两月的阳寿,如今就看是他的相术准,还是看他的丹药准”辕固道:“若老朽一年后死去,小友还需多提防姚半仙这类人才是!” 辕固的提醒并不针对姚元广,而是针对了这个群体,甚至包括他自身。 若他手握两枚延寿金丹,又要分出一枚给其他人,辕固也难于清楚自己到底会不会动歪心思。 在这桩事情上,暮年老人想做到知行合一的难度太高,也就这些小年轻对生命缺乏敬畏感,才能做到坦诚而又大方。 他低低哝哝片刻,等到灵香燃尽,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传来,辕固不免也是回了自己厢房休息。 “太可惜了!” 见到辕固回房,李少君砸吧砸吧了嘴巴,摇头晃脑叹了一口气。 “哎,你们别走啊!” 该拿的该取的已经做到位,张学舟和容添丁也不贪恋其他,更不欲拿孔圣人的画做什么检测,而是短暂收拾就开始走人。 李少君伸手拦了拦,等看到张学舟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免也是一咯噔。 “你猜我现在有没有知晓你永远不死的秘密?”张学舟道。 “伤感情啊,兄弟,你这么说是要伤感情的!” 李少君如同踩到尾巴的猫,心中不免狂跳。 他在张学舟面前只显摆两次术,张学舟的眼力不足以看破他的术,但叠加上辕固这种见识多广的老儒就不一样。 他得到了腾云术,但似乎又被拿捏了一个把柄。 李少君并不怕辕固这类人知晓他把柄,大不了两两不相见就是,等到对方老死了,一切就过去了。 但李少君还真怕张学舟这类人知晓他私密。 毕竟他确实想缠一缠张学舟,争取多得到一些利益。 但事情还不曾开头,这桩事就已经陷落了尾声。 以张学舟和容添丁最初见面就敢拿石头砸他下狠手的情况来看,这表兄弟两人心狠手辣没话说,若他稍微过分一些,李少君觉得自己的风险很高。 “你们有来头,我也算江湖上的半个道子,咱们合作肯定是利大于弊,不必这样相互提防”李少君迅速补充道。 “你想如何合作?”张学舟问道。 “咱们可以分享各自的隐秘消息”李少君道:“一些消息对我没用,但对你或许就有用,而一些你认为平常的消息,那或许又能对我产生大作用!” “这倒是有趣”张学舟笑道:“那你举个例子让我听听!” “比如……” 相互的合作还没开始,张学舟就要他举例子。 但凡举一个例子,李少君手中就会少一个相互交流的消息。 可他这个例子还非拿出来不可。 亲眼看到张学舟和容添丁从玉皇顶出来,李少君很清楚这两人前去过仙庭。 下界想找到一条仙庭的关系很难。 仙庭和诸多学派不同,各大学派的修炼者身份极为明显,但仙庭的仙人们身份则极难辨别。 这些仙人可以是江湖相士,也可以是朝廷高官,又或街边卖菜郎,亦或云游道人,甚至有可能经营着青楼等产业。 仙人们各有各的任务,只有任务失败又或身份泄露之后才会回归仙庭,相应想在仙人们身份不曾泄露时牵上线完全是凭运气。 而也没有哪个仙人愿意冒着泄露身份的风险来结识李少君。 如同辕固一样,仙人们同样在不断追寻长寿又或其他,这些远较之其他要更重要。 仙庭把控人心的方式是如此简单,李少君想制造长生不老之药的念头也就很正常了。 若非他奈何不了辕固,李少君真想将那枚丹药从对方嘴里掏出来。 仙庭的丹药没了戏,他眼下也只期望铺一条路,寻求哪天可以实现愿望。 眼前的张学舟等人就是他重点结识的对象。 “我说一个事,这或许对你们有些用处”李少君想了想道:“但若这个事对你们没用处那也怨不得我,毕竟每个人的需求不同,等咱们相互的了解多一些,我才能做到准确供给你所需的消息!” “说吧!”张学舟点头道。 “朝廷近年剿灭了不少学派,我最近听闻御兽宗也被弄到寸草不生,只剩下了御兽宗的少主苏飞幸存”李少君道:“那苏飞邀约了一些江湖好汉欲要取回御兽宗秘库内的宝藏!” “哦?” “若是你们对御兽宗有所需求,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谋取一些利益之物,甚至有机会吞掉御兽宗的遗宝!” 李少君说了一个消息。 张学舟对一般的消息确实没什么兴趣,诸多消息还不如他去长安城耐心等待谋求官职抬升气运来得靠谱。 但李少君提及御兽宗的事倒是让张学舟心思微动了一下。 这其中的原因无他,在北境分别之后,张次弓就在追寻御兽宗的秘库宝藏。 若张次弓与苏飞等人产生冲突,导致一个不小心陷进去,张学舟连张家庄最后一个同伴也要没了。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章 逃逸的画妖 距离御兽宗残余势力的覆灭已经过去了两年。 如果不是李少君提及,张学舟都很难想起这个学派。 他自身的事情都已经算是自顾不暇,确实没空去操心御兽宗,哪怕是他曾经拥有御兽宗秘库之钥也不例外。 但西安县去淮北的路程不算遥远,而且也处于他们回长安城的路线中。 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去凑个热闹。 他不贪恋御兽宗的宝贝,若碰上了张次弓就顺手帮一帮忙,若碰不上也算是求个心安。 从大儒辕固的府邸中出来,张学舟还邀上了李少君。 “这消息可不是你说一句我就信一句,至少得验证清楚才是”张学舟道。 “怎么要这样?”李少君道:“你意思是说我还得跑去把苏飞找出来,而后给你确认一番?” “若不然呢?”张学舟道:“你和我现在浅交,相互的信任不多,若不然我也胡说八道一道消息给你听听?” “别!” 李少君闷闷垂下脑袋。 人际交往是如此的艰难,他甚至很想放弃。 但李少君偏偏不认识和仙庭有关联的人。 他只得应下事情。 “你们骑马的时候慢一点,不然我再跟着跑三百里就断气了!”李少君嘘唏道。 “我们骑马居然能让你断气,走,表哥,咱们去试试!” “喂!” 李少君跟着两人匆匆出了城,见到张学舟和容添丁在无人处呼了马纵骑而去,这让他大叫。 半响,李少君不得不扯了一道白云升空,而后不断挥霍法力追了上去。 “这个李少君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你看他那飞纵本事!” 张学舟策马奔行在前,偶尔也指指点点后方跟随的李少君。 黑白双马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但黑白双马并不是走直线的飞纵灵宝,相应张学舟等人在前方跑,李少君也勉强能跟上。 张学舟指了指空中的那个小黑点人影,示意李少君快速上手的腾云术。 “等咱们修为境界高一些,咱们肯定也能像他那样浮空飞纵”容添丁道。 “这腾云术是道家术法,咱们用起来还真不如人家,大抵是修为境界高一筹才能有他的飞纵能耐”张学舟道:“如我这样熟练之后怕是只能飞腾三五丈高,飞纵的距离也不过百里,甚至可能是数十里。” “那咱们境界高深了之后呢?”容添丁问道。 “腾云术修行的极限是神通境,但凡我们能踏入唯我境,在这道飞纵术上的水准就与道家学派少有了区别”张学舟道:“这也算是境界弥补了派系区别!” “好遥远!” 容添丁想想自己走脉境的修为,又想想差了七个大境界的唯我境,只觉腾云术想用好的距离有点遥远。 他也不贪心,只得靠着五气朝元尽量堆积一些底气,寻求将来获得尸佼学派秘典后的迅速修行。 “可惜我没法用这个五气朝元堆积修为!” 容添丁的术对张学舟不是秘密,但张学舟学了五气朝元后,发觉堆积的修为似乎存储在阳魄法身中。 这让他没太多念头继续动用五气朝元。 如果可以,他希望有一个无限量灵气的地方,这样他就能将肉身和阳魄进行同步的修行。 若两者能齐齐迈入神通境,又或将来达成真我境,或许他就有可能摆脱这种麻烦。 张学舟妄念了好一会,还不乏自嘲,这让他耳边传来了摇头晃脑的声音。 “你人不美,但心里倒是想得挺美的!” “谁?” 较为熟悉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一哆嗦,而后迅速看向自己袖口处。 这让他与一张脸差点迎面撞上。 “你不要和我嘴对嘴,这样很不礼貌!” “你怎么跟上我们了?” 张学舟迅速勒住白马,看向了这个在太乙宫见过的画妖。 他一时没想清楚对方是怎么跑出来的,又是如何钻到他袖兜中。 时间过了两天,若非对方主动开口,张学舟都不曾发现对方的踪迹。 “太乙宫太无聊了,而且哪吒真的看我很不顺眼,我活得挺提心吊胆的”画妖道:“我平常又没法出来,这次好运碰上了你们,那我肯定要借你们帮忙逃出来的!” “可我们没想帮你出来!” “这不是你们想不想的问题,只要我认为你们帮了我,那你们就是帮了我!” 画妖摇头晃脑,在张学舟袖兜中钻来钻去。 “而且你们还找了一副画,我非常喜欢这副画”画妖高兴道:“我正巧没了地方住难受着呢,你们就送来了这卷画,年轻人,你们做得非常好,这就当是我在八宝功德池帮你驱除西方教蛊惑恶咒影响的报酬了!” “我稳镇神魂抵御恶咒的画!” 张学舟心中感觉有些糟糕。 等到他取出与辕固交换的那副画,这画上哪还有什么孔圣人,只剩下画妖在画布上扭来扭去。 他口中一念,只觉辕固教的控宝决没有半分效果,对这幅画完全失去了控制,更无须说催动画宝来显出威能帮忙。 “玩完了!” 若不计算腾云术这种以往的收获,张学舟觉得自己和容添丁豁出性命费了大心思的事情没半分回报。 容添丁的龙血抽没了,落下了一个容易饥饿的毛病,而获得的五气朝元术的效果不显,当下没有半分用处。 张学舟也差点被弄死,除了在救治的时候推动了精神强化篇,他获得的‘延寿金丹’给了辕固,而辕固回馈的圣人画则是被画妖当了窝。 来回的折腾,张学舟和容添丁几乎是两手空空。 张学舟得了宝贝之后算来算去,一直将防备的心思放在了李少君身上,哪曾想到是自己身上有内贼。 “晦气!” 他心中不免吐槽了一声,只觉这种气运普普通通的日子糟糕透了,堪称入宝山而空手归。 即便是翻译后的腾云术也并非他们得了大头,至少道家的李少君用得就比他们要溜,即便张学舟拥有飞纵的经历,此时的飞纵水准也不如李少君,至于容添丁扑腾的那三两下不说也罢。 而与八宝功德池的相关则是张学舟所不了解的事情,他哪知道画妖在其中出了什么力,又哪里清楚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帮忙,但画妖毁掉他一卷稳镇神魂的画宝倒是非常真实了。 “也不知道陛下想我了没,又是否需要我去当官?” “也不知道张骞有没有找到乌巢师兄,将来又能不能封侯拜相,而后顺道拉我一把!” “也不知道董夫子的病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开始时来运转了?又是否有能耐回长安城?” ……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傍大腿求推荐的社稷功名之路,而后又想到了姚元广的警告,这不免让他有几分垂头丧气,感觉自己的路有点不太好走了。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一章 御兽宗 御兽宗在淮北牛头山,相应的秘库也大概率在牛头山或者牛头山附近。 知晓了大致方位,张学舟和容添丁赶路不算乱走。 但张学舟的兴致不算太高。 任谁知晓自己气运平平,所获有限后都不会对冒险、探险类事情有兴趣。 张学舟此行也只当是看看张次弓是否混杂在其中,又是否有生命安危,若对方落了难,他也就看看有没有机会捞对方一把。 除此之外,张学舟少有其他念头。 “表弟,你说的那个天命、气运真让我很难理解,难道我们的人生会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影响?” “我这么说难于理解的话,那你想想群聚玩射覆者”张学舟道:“大把人押注是什么结果?” “庄家肯定不做亏本生意”容添丁道:“大把人都会输!” “不错”张学舟点头道:“这其中又有小部分人能维持收支平衡,而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赢钱!” “你的意思是说?” “那气运旺盛者就是极少数赢钱的人,而气运平平者小概率收支平衡,也可能亏点小钱,至于一般人则是输家,看似什么都参与了,但也不断将自己输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沦落到最终的丧命!”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容添丁点头道。 丢了体内的祖龙精血,但又得到了饕餮妖血的力量。 容添丁不算赢家,但也并非完全的输家。 他无疑参与了不少事情,但即便是以他为主的事情也属于陪跑,并非光芒万丈。 若要将这些事情完全归纳到气运影响显然过于从心,但若说这些事情和气运没关联,那也绝对不可能。 《易》中提及‘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便探讨了这种关系,也提及了相关的凶吉影响。 容添丁一时理解了张学舟为何念念不忘朝廷的官职。 作为大汉朝的官方机构,这显然是一个把持着大汉朝气运的群,加入其中必然有好运照拂,也让无数人为之而汇聚。 “若那苏飞纠集很多人汇聚在一起,他们这个算什么?”容添丁问道:“也会有好运吗?” “抱着御兽宗这根朽木自然是会染晦气,但他纠集很多人中每个人的气运状态不同,这其中又会产生变化”张学舟回道:“我如今在这方面的钻研才起步,也很难研究清楚其中的门门道道!” “若表弟你研究明白了,我们会一直有好运吗?” “我觉得必须有!” 张学舟重重应了一声,只听袖兜中传来画妖‘切’的声音。 很显然,画妖对于张学舟和容添丁这种妄念表示不认同。 “月都有阴晴圆缺,你们还想着好运连连,就算帝王都没这种好运命!” 画妖嘟囔一声,又在那儿念念自己老年时过得很惨,一直就没好运过。 “求您别念叨叨了,我们已经到了牛头山地界了!” 相较于一个时辰奔行到西安县,张学舟和容添丁到达牛头山用了近乎三个时辰,而且容添丁还在马上面打盹休息了一会。 这与张学舟等人此时的心态相关,也与他们时不时要等一等李少君有关。 张学舟止住了画妖的唠叨,他收了黑白双马,而后朝着后方挥了挥手。 远远处,疲惫不堪的李少君没有腾云追赶,而是踩踏在两根三米余长的高跷上行进。 他一步迈出就有半丈距离,这种奔行方式虽然不如骏马,但无疑较之正常人狂奔速度要快许多。 气喘吁吁赶了过来,李少君将高跷一收,而后落在地上大喘气。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等你”张学舟道。 “你们……就算你们等我,那我也要能找到你们”李少君喘气道。 “你不是冤魂不散吗?”张学舟奇道:“追踪我们的行踪应该不成问题吧?” “那也不能这……这么快!” 任何追踪能力都有上限,就譬如宁乘等人曾经追击张学舟,不仅仅跑丢过,还折腾个半死。 若非张学舟落到梁王墓穴,这帮人想抓到张学舟会很难。 李少君的追踪能耐也是如此。 若对方惶惶不可终日,又或是请人收拾他,李少君有的是办法慢慢折磨对方。 但要如同张学舟这样骑个宝贝马就跑了,这让他怎么追,就算他有追踪的法门,那也要先追得上再说。 等张学舟等人跑远了,他想冤魂不散也不行,只能成为孤魂野鬼那般四处游荡寻觅目标。 “你这能耐的破绽太大了!” “哎呀我去,你不能老是试探我的底!” 永远不死的能耐很可能被辕固勘破告知了张学舟,而冤魂不散的追缠能耐也存在明显的破绽,甚至还被张学舟吐槽。 短短的两天,李少君觉得自己作死的底牌被人知晓了大半机密。 这让他感觉吃了大亏,但他又没什么拿捏张学舟的地方,偏偏还有求于对方,只得悻悻哼哼了两声。 虽然他对自己提供交换的信息诚意满满,但耐不住张学舟不相信,非得来这儿验证一番。 此时到了牛头山地界,李少君也只得趁早把事情做完。 他调整了好一会儿,而后才催促众人动用衰老术。 一时间众人身体纷纷老化,化成了三个精神矍铄的老头。 众人相互看了看,而后又被李少君指出了数个破绽,等到整理完毕,众人才沿着牛头山方向而行。 朝廷剿灭了牛头山的御兽宗,但并非就完全放弃了这处地方,而是有相应的官兵驻守,谨防着御兽宗残党的卷土重来。 相应想在御兽宗寻宝并不容易,若个人实力低微,说不得就被官兵们训斥一顿而后直接赶走了,便是上山都成问题。 李少君说的苏飞就是这种情况,凭借苏飞个人的力量几乎没可能回牛头山搜寻秘库,这让苏飞邀约各路江湖人士也成了必然。 大汉王朝各大学派的江湖人士对朝廷的态度不乏敌对者,也不乏无视者,在很多学派的眼中,大汉王朝只是运气好得了天下占据了正统,依秦王朝覆灭的时间来看,大汉朝廷覆灭也是迟早的事情。 这种观念影响下,众多江湖人士更多是利字当头。 若利益足够多,他们击杀朝廷官兵也很正常。 这类人自称为‘侠士’‘侠客’,也被各地所认同,但凡有什么不方便行事的利益纷争,邀请一些侠客帮忙绝对不会错。 “各位侠士,宗门已经被我等冲击过两次,击杀了那驻守的官兵十二人,他们此时就剩下八人,而要等到这些人发出的信鸽呼唤援兵前来,那至少是两到三天之后!” “也就是说我们再冲杀一次,成功进入御兽宗后的搜寻时间也只有两到三天?” “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但凡少宗主开启秘库,大伙儿能拿什么就拿什么,争取个个发财!” “这御兽宗的机关陷阱也太多了一些,我跟着冲杀一次差点丧命在里面,苏少宗主,你就不能将这御兽宗陷阱图给拿出来?” “雷豹前辈,若是我有陷阱图,那我早就拿出来了,我何必犯险到自己都差点丧命的地步!” “也罢,你们这种宗门擅长布置陷阱,别说你爹,就算你们宗门弟子都四处乱丢捕兽笼捕兽夹的!” …… 张学舟等人赶到的时间不算晚。 牛头山下众多侠客汇聚,甚至还有如他们一样听到风声赶过来捡漏的人在源源不断前来。 山上郁郁葱葱遮掩之处有大钟敲响,又不乏官兵高喊的呵斥,若要仔细听,还能听到官兵们拿朝廷施压的恐吓声。 而山下则是一帮侠客再度谋划攻打牛头山。 这种宛如两军对垒的情况极为怪异,但这确确实实发生在朝廷与各大学派争锋的每一处。 御兽宗并非特例,这种破落的学派有很多,也不断有人因此捡了漏,从而又衍生出了各种小门小派。 相应众多侠士和侠客对此也是乐此不疲,寻求冒险改命翻身。 张学舟的眼睛四处瞟了瞟,只见在脸上草草系了一块粗布遮掩的雷被也穿插在其中。 而在雷被的身边,那个一脸病态的陌生男子者似乎是晋昌。 (本章完) 第九百二十二章 晋昌的熟悉感 江湖侠客诸多,但与正规军相比,侠客们无疑各有各的战法,少有协同合作,与一盘散沙没区别。 牛头山下汇聚的侠士侠客已经接近百人,而据守御兽宗的官兵已经不到十人,但众多人还是来回争辩,又不乏探讨各种冲击方案。 不过众人的冲击方案又因为牛头山各处布置的捕兽夹等物影响而被人辩驳。 来回争论了十余分钟后,张学舟等人也顺利加入了这个团体,一脸的义愤填膺,又不乏脸带贪婪,各有怂恿其他人上前冲杀。 “黄石公、白石公、李石公,你们三人也是一方英雄豪杰,又是老江湖,经历过诸多风雨,手底下的绝活儿必然不少,若你们领着大伙儿冲杀上去,那肯定是事半功倍!” “说的是,你们江湖经验多啊!” “有你们带着我们冲,我们肯定放心!” 一番教唆之后,张学舟、容添丁、李少君也不得不开始承受反噬。 这其中的原因也什么太特别之处,只是因为到他们这个年龄还能凑这种热闹的老人家很稀少。 人虽然不是越老越强,但一些人还颇为信奉老人经验多。 当然,冲锋在前不是什么好事情,万一死掉了一批老的也不可惜。 叫嚣声声中,便是苏飞都屡屡的邀请。 “哎……” 张学舟刚想叫一声,而后装病躲掉这个事,只听李少君在那儿大呼。 “既然大伙儿看得起我等三人,那我们就给大伙儿走上一趟”李少君大呼道:“但等到入了秘库,大伙儿也得给我们三个老家伙留一点点东西,免得我们出人出力还跑空!” “这是自然的事!”有人呼道。 “苏少宗主觉得呢?”李少君问道。 “我所求不过是取回自家宗门一些传承而已,其他之物任由各位挑选,也任由各位协商”苏飞道:“只要老人家能让大伙儿谦让,苏飞绝对不会有一丝阻拦!” 苏飞也不敢大包大揽。 甭看这些侠士侠客现在对他客客气气,但真到进入了御兽宗秘库,若他还敢指手画脚,只怕这些人转头针对的就是他。 没进秘库前什么都好说,进入秘库之后说什么都没用,他也只求能拿到自己所需之物。 他打了马虎眼,李少君也不介意,只是随口询问着一些关于御兽宗秘库的事。 等到啰嗦了数句,李少君才引领在前。 “你想死啊,居然敢在这种事情中冒头”张学舟低声传音道。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我到时候往地上一躺,你们就赶紧给我收尸,而后我们就退出来了,任由他们去打去杀”李少君低声传音回道:“现在这争来争去没完没了,压根不像做正事的样子,咱们得给他们添把火,免得白跑这么远!” 若自己还在数百里外,李少君都懒得掺和这种事。 但既然来都来了,他也不介意挣点小便宜。 此前那批缺心眼的冲锋在前死了一批,剩下来的这批要么是长了心眼,要么是心眼诸多,难有多少可能做正事,若他不在前头冲锋,李少君觉得这帮人能不断等待冤大头,一直商议到明天。 他行事的方式和张学舟完全不一样,但张学舟思索过后也有认同。 摊上李少君这种想死就死的能耐,对方摆脱麻烦会极为轻松,这家伙甚至能借助装死混到御兽宗内部。 张学舟没在这群江湖人中找到张次弓,但他也不介意去山上看一看找一找,免得粗心大意造成疏忽。 “这些人中有顶尖的高手,你行事时小心一些就是了,免得被人看破了!” 他多叮嘱了李少君一声,而后才止住话语,任由李少君在那儿大声呼人跟随前行。 不到一时三刻,他们三人已经成了进攻牛头山的领头羊。 接近百余人跟随在他们身后,又不断向着山上爬。 张学舟扫了一眼雷被和晋昌,只见这两人不急不慢跟随在最后方。 对晋昌这种人而言,潜入御兽宗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找到御兽宗的秘库。 任他有来去自如的本事,若找不到地方也是两眼一摸黑,压根搜寻不到任何有用之物。 依朝廷在御兽宗驻扎两年多的情况来看,御兽宗的秘库位置确实极为隐秘,并非常人能搜寻到。 张学舟想想张次弓,觉得有钥匙的张次弓应该也处于抓瞎状态,这一年多很可能没有丝毫收获。 他也只得庆幸自己当年没一心扑到御兽宗来寻宝。 “这土似有松弛感,里面或许埋了捕兽夹,这个地方不要踩!” 不时行进,李少君也随手指示着一些方位。 这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信李少君说的话,但等到有数人拿了刀剑插入土壤中,而后拽出几个御兽宗放置的捕兽夹,诸多人老实了许多,一帮老油条更是老老实实跟随在李少君后方,生怕踩错了一步。 “李石公好本事,居然带着我们直接过了这百兽林!” 若不能从树上跳着上山,牛头山下的百兽林就成了必经之地。 这片山林覆盖了牛头山三面,涉及的区域有上千亩范围。 众人此前就在这片林子里吃了亏,一些人不乏被捕兽夹弄断了腿,又被远处巡逻的官兵所射杀。 如当下这样平平安安上山倒是第一次,这甚至让驻守御兽宗剩余的那几个官兵没敢出现,只有山顶上钟声依旧长鸣,在警告着上山的众人同时也不断对外传递着求援的信号。 李少君带着众人不断上山,直到走了近半个时辰踏入了御兽宗的山门,他才略显满意。 “各位好汉,咱们如今入了御兽宗,接下来但凡诸位能以十打一,那也能将这儿踏平。” “李石公你说什么傻话,咱们打官兵哪个不是以一打十!” “苏少宗主,既然我们再次来到了这儿,你好歹也指一指秘库的方向,免得我们四处乱打!” “各位朝着宗门大祠方向打便是,我们御兽宗秘库就在大祠内部,只有拿下了那儿,我们才能开启秘库!” “诸位可不要忘了,就算你偷摸潜入拿了宝贝,不说大伙儿是否乐意你们随便拿,那些官兵可喜欢射杀落单偷摸做事的人!” “咱们虽然蒙了面,但也可能被官兵认出来,落得日后被朝廷通缉,当下还是得将这帮人除去,而后才能安心分一分这御兽宗的宝贝!” “雷豹前辈说的是!” “那官兵中有个叫石覆的高手,他极为擅长远处射杀,诸位还需拿出点看家本事,免得被对方盯……” 有人提醒时,只见远处一道黑光飞射而至,此前大出风头的李少君捧着脑袋一声大叫,而后就在地上如死蛇一般翻滚。 挣扎不过数秒,他两腿一直,直接趴在地上没了气息。 众人见状不免一阵鸟兽散,四处疯狂乱钻奔行和潜伏,又有人提着长刀朝着前方大祠奔行了过去。 “我的哥哥哎!” “你死得好早啊!” 张学舟和容添丁哭丧大叫,两人上前抢了李少君尸体,而后也迅速找了一个角落猫了下去。 “我总感觉见过你们,黄石公,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雷被和晋昌没有急着冲入大祠,杀人背锅在其次,这种地方即便进去了还得苏飞指点才有可能开启。 他们不显急,同样找了个角落蹲,还凑到了张学舟等人身边。 晋昌朝着张学舟低声问了一句。 他看着眼前这个隐隐一丝面熟的老者,一时想不出自己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对方。 但晋昌能非常肯定,他可以瞎眼,但绝对不会走眼。 他肯定认识眼前这个家伙,甚至很可能存在过交际的可能。 第九百二十三章 几乎怀疑人生的晋昌 张学舟和董仲舒过得不算太舒坦。 至于赵亮等人则是从北境回了蜀郡,一时半会难知是否安全返回。 大伙儿都过得一般,晋昌自然也没可能过得很好。 他得了九转合气术吊住了命,但晋昌的安稳日子没有过太久。 他在寿春城看到了乌巢,也看到了乌巢身边的那个和尚,双方更是短暂交过手。 这差点把晋昌当场打死,若非他找了雷被抱团,让雷被挡了几招,晋昌就交代在寿春城中了。 此时的晋昌在躲避如来师兄等人追踪时,他也在寻觅机缘,决定自己去文英阁内部看一看相关。 这倒不是晋昌突发奇想,而是有人提及文英阁中有一道叫《坟经》的黄老之术,学之或能提升气运改命。 这让晋昌对此上了心思。 他此番前来就是想取一取御兽宗的传承,而后贡献给文英阁看看有没有换取观看《坟经》的机会。 他希望自己别这么晦气,好好的养养伤还能被忽然从西牛贺洲过来的和尚殴打。 这种横祸跨越的距离是如此长远,晋昌觉得这种事情除了过于倒霉没其他原因,毕竟就算他再睚眦必报,晋昌也没可能跑数万里之遥寻人殴打一顿。 “只有师兄除外!”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而后看着两个哭丧的老家伙,不免还追问了一句。 “老大在问你们话呢”雷被焦躁道。 晋昌过得不好,雷被同样过得不好。 雷被对自己剑术还是较为有信心,也成为了淮南王府第二剑客,但他没想到自己得意的横剑术奈何不了如来师兄半分。 剑术不能跨阶越战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很少有人给予雷被这种绝望感。 哪怕是他踏入神通境,甚至唯我境,雷被觉得自己的剑也无法击破如来师兄那具恐怖的肉身。 他从未想过世上有人的肉身是如此恐怖,可以无视到刀剑之术,也能隔绝其他术法。 这几乎将他的念想中万般兵器剑术第一的念头破灭得干干净净,相应雷被现在的脾气不算太好。 若非眼前这个黄石公和白石公死了同伴,他很可能抓起这两个老头噼噼啪啪就是一顿抽,让这两人清楚这种地方不是呜呜咽咽之处。 “你们要问什么?”张学舟丧着脸回道。 “老大说好像在以前见过你”雷被道。 “咋的,你们是见过我们就要打死我们三兄弟不成”张学舟道。 “那倒不是!” 雷被悻悻回了一句,晋昌一时也没法再搭讪。 但他心中不免一动,只觉眼前老者不断与一个年轻人形象重叠。 这种嘴皮子利索到一句话噎死人的不算多,即便晋昌都有少见,而要给予晋昌深刻印象者则是极少。 敢来御兽宗冲击朝廷驻地的人大多不敢光明正大露脸,即便雷被和晋昌都做了一些遮掩,眼前这副老者面孔或许就是遮掩下的产物。 这让晋昌伸出手朝着张学舟脸上捏了捏。 “你干嘛?”张学舟惊道。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行为举止和印象中某人重叠,但脸部肌肤的老年褶皱松弛感传来,晋昌觉得眼前并非易容变化,眼前这老者充其量就是个养生有成的中层修士,又有一些符合他印象中的特征。 “见鬼了!” 晋昌上一刻觉得即便自己眼瞎也不会走眼,但眼下的打脸来得如此之快,这让他只觉晦气不断,就连自身信誓旦旦准确的判断力也开始出错。 “这人总有一死,节哀啊!” 他安慰了一句,这让张学舟稍带了一些怪异之色。 晋昌说的倒是没错,李少君总归是有一死,这家伙整天死来死去也死习惯了。 这短短的两天中,李少君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死了三次。 这家伙的破绽也有,虽然李少君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又缺乏呼吸和心跳,整个人身体冰冷,但对方这种症状来得太快了,完全没有刚死之人的身体特征。 而且李少君身上缺乏伤势,肢体极为完整。 这种死状很容易欺骗到第一次接触的人,如他们连连遭遇三次,李少君这种把戏已经开始无效了。 张学舟也只得遮着挡着点。他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晋昌的安慰。 “咱们先找个地方把李石公埋了,而后再去找找御兽宗的宝库!” 张学舟当下并不愿意和晋昌蹲在一起,他用假术发出老年者的声音,这让不擅长声音变化的容添丁点点头,而后抬起了李少君的身体。 三人晃晃悠悠钻入了一旁的树林中。 “你在这儿等一等,我去盯一下苏飞!” 注目着张学舟等人钻进树林,晋昌才收回眼睛。 他对着雷被叮嘱上一声,身体随后潜入了御兽宗建筑群的阴影之中。 不断在阴影中穿梭时,晋昌心中忽然一动。 “相貌可以骗人,身体可以骗人,语气可以骗人,但修为骗不了人,这家伙身上有我们阴阳家的气息,我没收徒,师兄那些徒弟也死光了,若他不是师兄,就只剩下那小子了!” 作为阴阳家的修士,晋昌不仅仅是修为高,他还接触了阴阳家两门境界修炼术,对阴阳家修士气息极为敏锐。 简单进行排除,他已经知晓了那张面孔下的真正身份。 晋昌觉得自己的判断力不会错。 他倒是和张学舟当下没仇没怨,但张学舟的记忆力确实不错。 若拿了御兽宗的宝典能交换到进入文英阁甲字房的机会,他希望张学舟能帮他将《坟经》记忆并背诵出来,毕竟晋昌在短时间内很难去死记硬背这些内容。 而且晋昌当下有些不敢回寿春城,需要其他人帮忙做事。 他往御兽宗大祠中潜入的阴影顿了顿,随后拐了个弯,朝着树林子里钻了过去。 让晋昌微有诧异的是,树林子里的张学舟等人并没有埋尸体,三个老头此时正蹲在树林里看热闹。 此前死掉的那个老者显然没啥事。 “李……李少君?” 晋昌使劲想了想,才想起这个说厉害不厉害,说不厉害又厉害的道家传人。 与李少君混到一起,张学舟等人显然是跟着有了变化,将他都直接蒙骗了过去。 第九百二十四章 晋昌的秘密 “我跟你们说,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给他们开了个头,他们再在中间一通乱打,而后就到我们收尾了!” 树林中,李少君显然有止不住的得意。 他就是这么擅长煽风点火,而后利用死亡脱身。 只要大伙儿没仇没怨到凌辱他的尸体,李少君这一套堪称无往不利。 眼下显然又成功了。 听着御兽宗内部呵斥叫喊和厮杀的声音,他还伸手眺望瞅了瞅。 “我以往来御兽宗做过客,那苏方宗主还接待过我,给我指点过诸多处密布的陷阱!” 李少君能安全上山除了一些细致的观察力,他还有过往的经验。 只要不踩踏到哪个弟子随手丢的捕兽夹陷阱,他基本不会碰触到御兽宗的大型陷阱。 “等到这帮人起内乱四处乱逃,他们这边踩一下,那边踩一下,甭管拿了什么都得吐出来!” 李少君没有触发陷阱,但众多侠士侠客取宝后逃蹿时就不一定了。 他得意地说着自己的小计划,又有准备捞取的一点点小便宜。 “朝廷应该是看上了御兽宗的驯马术,那个东西我不贪心,你们也别去拿,免得招惹祸患,御兽宗其他好宝贝不多,最好的应该是控制灵兽的信物,其次就是一些骨器,你们别小看他们存放的那些骨器,若能遇到擅长行咒的修士,御兽宗那些东西就能变成难求的宝贝了!” 李少君建议张学舟和容添丁到时不要选那些看上去值钱之物,对修士真正有价值的反而是看上去不算起眼的那些东西。 “若是有金子银子,那我还是要拿钱财的”张学舟悻悻道:“你不知道现在挣钱有多难,我在长安城拼命挣钱才捞了一点点白银。” “挣钱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李少君奇道:“你为何要自己去挣钱?” “因为别人不会给我去挣钱”张学舟道。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李少君啧啧了两声。 他没想到将他吃得死死的张学舟居然在钱财上栽了跟头。 对李少君来说,他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钱财的事情。 譬如他在自家的道观里丢一个功德箱,每天就有源源不断的香客往里面放钱财,又有香客给他送米送肉。 当然,这种功德箱收钱只是小门道,若他需要较多的钱财时,他得稍微动用一下修炼者的能力,从而达成自己所需。 总之,李少君这辈子还没为钱财这种事情担心过。 若看到谁家掉落在地上的半两钱,他甚至懒得弯腰去捡起来。 李少君缺乏的只是修士之物,譬如顶级的好法宝,顶级的丹药、符箓、阵法石、灵玉等等,这方面的追求堪称无极限。 张学舟所喜的金银之物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什么没想到,反正到时候你捞骨头,我捞钱财,咱们两两不冲突”张学舟道。 “你说的也是”李少君想了想认同道。 若彼此需求不出现冲突,这简直是太好不过了。 他看不起金银之物,张学舟显然也没瞧得上御兽宗的骨头法器。 毕竟张学舟在咒师大本营的曳咥河圣地干了一票大的,他当下压根没什么念头再去做这种生意。 相应张学舟捞一堆骨头骨器也是废物,还要占用他本就不算大的纳袋容量。 “岂是两两不冲突,咱们三三也不冲突!” 树林中的小声音传来,张学舟刚想说容添丁说的对,毕竟多一个人就多分一份,但他很快发觉声音的不对劲。 张学舟目光一扫时,只见树林的阴影之下,晋昌的身体如同蛇一样滑了出来。 他心中一惊时,只见晋昌盯住了他的眼睛。 “好你个小子,居然将我都骗过去了!” 晋昌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算是知晓自己这副变化没了作用。 他修行衰老术的克星就是晋昌等人,这些人熟悉他境界术气息,但凡过于靠近必然会被察觉。 “你是哪位好汉?看你的术法似乎有点像我一位非常尊敬的前辈?” 张学舟嘴巴一张,随口就拍着马屁。 即便他刚刚进入牛头山就发现了晋昌掩饰,他当下也不能承认,免得被晋昌质问。 “你是在叫我……” 袖中画妖的声音还没说完,随后就被张学舟动用修为境界的威慑力,将这个画妖压得严严实实。 “我……你连我都认不出了?” 晋昌晃了晃脑袋,而后在脸上一搓,此前与张学舟等人相处时的容貌便显了出来。 “晋昌前辈,原来真是你,我就说这道术法怎么如此熟悉呢”张学舟喜道。 “啊……是我了!” 本想责问一番张学舟,但被张学舟抢先插了话,晋昌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吐槽。 “没想到我们在这种变化了彼此面貌的情况下还能准确认出对方,这真是太好了”张学舟道:“我一直心心念念着前辈呢!” “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张学舟一通尊敬加礼貌的问候下来,即便晋昌也遭不住。 但等看到旁边略有懵逼的两个老头,他又回神了过来,感觉张学舟这很可能是对这两人的提醒。 “李少君应该是认得我的”晋昌吐槽道:“他不会在我面前乱来!” “您的傀儡身变化万千,只怕是至今都没人清楚您真正的相貌,我这点本事哪能认出您”李少君无奈回道:“若不是提醒,我也不知道是您来了。” 张学舟卑躬屈膝得如此之快,这大概率是吃过晋昌的苦头,相应李少君也不想招惹是非。 “我想谋夺御兽宗的传承秘典,用于进入甲字房!” 见到张学舟和李少君的不自然,又有另一个老头两眼乱瞅,晋昌不免也是快速叙说着来意。 “我的需求和你们不冲突,应该能合作一下”晋昌道。 “可您做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忙吧?”张学舟疑道。 拥有如影随形术的本事,晋昌才算是真正的冤魂不散,但凡被晋昌盯上,少有人会发觉自己的影子中藏了人,更无须说针对晋昌。 有这种手段的晋昌还需要求合作,张学舟都不免有几分诧异。 “我近年很倒霉,最近还被一个来自西牛贺洲的和尚打了一顿,想寻求改改运”晋昌道:“恰巧我这数月听闻到一个隐秘的消息!” “隐秘?”李少君感兴趣道。 “什么消息?”张学舟疑道。 “我听有人说文英阁甲字房有一种叫《坟经》的奇书,这种书上记载的术可以让人扫平晦气实现愿望”晋昌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探听到的秘密,你们不要四处乱说!” “哦?” “好的!” 李少君和张学舟一个疑惑一个点头应下,又有容添丁跟着点点头。 “然后只要你们能协助我,让我获得御兽宗的传承递交淮南王府所需,我也愿意将之分享给你们”晋昌低声对着张学舟道:“尤其是你,若你不放心此事,你可以代替我到甲字房去将这套《坟经》背诵默写出来!” “啊哈!” 张学舟打了个哈哈。 晋昌的秘密不算秘密,张学舟还没悄摸摸透露给晋昌坟经相关的信息,董仲舒安排的人显然已经将事情做到了位。 他们的坟经愿望都实现了,晋昌还在这儿当成宝,处理这桩事的节奏完全慢了一个节拍。 第九百二十五章 官场小白 张学舟对进入文英阁背诵《坟经》是没什么兴趣的,毕竟他随口就能诵读坟经。 但想了想前往寿春城求解惑《在宥》等古籍的董仲舒,张学舟觉得去一去也没问题。 他对坟经没需求,但对文英阁其他典籍有些需求。 “可我还急着去长安城当官呢”张学舟略显推辞道:“我怕是没时间和你去淮南!” “当什么官,我跟你说当官就是当狗腿子,一辈子都有做不完的官差事,这种事烦死人了”晋昌摆手道:“而且当官得到的那点钱财算什么,咱们随手在御兽宗一掏,你当十年官也捞不到这些钱财!”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还怕我害你不成,不说坟经的精妙,就算你不学也不会亏,我这次就帮你捞些钱财给你定定心”晋昌包揽道。 “其实我这次也不完全是为了钱财而来!” “哦?” “我有个同乡叫张次弓,您在寿春城也见过他,他当时叫阮七公,给我们赶马车的,您是否还记得此人?” “记得!” “他身上有御兽宗秘库的钥匙,我感觉他也有可能混在这些人中寻觅机会”张学舟道。 “他有秘库钥匙?” “他以往是御兽宗弟子,做这些事情自然是方便一些,也最终取得了钥匙,你到时帮衬他一番,免得他丧了命”张学舟道。 “这个事情没问题!” 晋昌脸色怪异应下。 能拿到御兽宗秘库的钥匙,若说御兽宗的宗主苏方死因和张学舟等人没一点关系,晋昌是完全不相信的。 他想了想张学舟,又想了想张次弓,而后将目标聚焦到了董仲舒身上,已经大致猜测到了整个事情的大概。 苏方这也算是时运不济,居然将歪脑袋动到董仲舒这种人的身上。 但凡苏方换一个对手,苏方都没可能殒命。 “这就是命,晦气命!” 晋昌在心中吐槽了苏方一声。 本来苏方也是一方豪杰,占据御兽宗算是稳打稳扎有一方基业,但苏方在朝廷求合作时太过于高看了自己,也过于漫天要价。 朝廷需求御兽宗驯马养马用于军需,但不是缺了御兽宗就没法干这个活。 得寸进尺的后果就是朝廷想换人来干这种活,而不是任由御兽宗屡屡钳制。 看过御兽宗极为气派和豪华的宗门建筑,晋昌不免也摇了摇头。 不论御兽宗在和朝廷交易中占了多少大便宜,等到朝廷清点时又齐齐送了回去,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秘库。 只要涉及秘库、秘阁、密室这类词眼的地方就没几个大地方,相应的藏物会往珍稀方面存放。 或传承之物,或名画古画,或金银细软,又或李少君提及的骨器。 大伙儿各有的需求并不算冲突。 “他要什么?” 张学舟的钱财,李少君的骨器,又有晋昌的御兽宗传承,但在场有四个人。 他问向容添丁,这让容添丁嘴巴张了张。 “我也拿点钱财吧”容添丁闷声道。 “若没有学到魔音术和变声的口技,你扮演哑巴确实会更为合适!” 听着容添丁年轻的声音,又看了看格格不入的老年形象,晋昌不免摇了摇头。 他朝着众人比划了一个手势,而后游走重新潜入了阴影中。 “表弟,这个人很厉害吗?” “他和夫子一样!” “明白了!” 容添丁问了一个问题,这让张学舟随后拿了一个类比。 有晋昌探查,他此时也是省心,压根不用插入御兽宗的争斗中,只要等待晋昌回传消息便可。 “晋昌……啧啧……这人是有点意思的!” 李少君倒是还思考了一会儿,他觉得晋昌和自己非常相似,反正是谁招惹谁头疼。 难得还有晋昌好声好气求帮忙的时候,李少君只觉晋昌很可能也栽在张学舟手中,甚至晋昌自己都有可能没反应过来。 当下这种变化和感官可能并不算明显,但一旦两者的修为和地位相近时,那时的晋昌会感觉自己与张学舟合作时宛如掉肉。 比如到了现在,张学舟和晋昌交谈时才吐露了自己来牛头山御兽宗的一桩寻人的正事,又有张学舟所认识的那个张次弓拥有秘库钥匙。 但这家伙此前不曾吐露分毫,也没让李少君拿到把柄,否则双方的合作绝对不是当下这种模式。 李少君寻思后找了根木棍捅蚂蚁窝打发时间。 有钥匙,有晋昌潜入阴影的能力,又有苏飞这个少宗主指示方向,他已经不需要猜测接下来的流程了。 但凡晋昌找到了人,他们无疑会是御兽宗秘库的受益者。 “表弟,这些人连当官的都杀,你以后当了官会不会也有危险?” 李少君捅蚂蚁窝,容添丁则是听着渐渐停下的钟声与厮杀声,不免也感觉朝廷的官员是个高风险职业。 “我当官……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当这种官!” 张学舟想了想攀附朝廷,不免觉得自己还真要找准清闲的职位攀爬,免得一个不留神气运没腾升还被人刴一刀。 比如什么校尉、将军肯定是和他无缘的,而郡守、县令等操心事情的职位也不适合他。 而且他还要攀龙附凤巴结新帝。 张学舟这么一想,不免感觉适合自己的官职稀少。 这不仅仅是清闲省事,还要成为朝廷的重要官员,即便是他自己当皇帝,他也没可能搞个这种既要又要的职位给下面的人。 “当官这个门路得问问董夫子,他肯定清楚这个事!”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自己回长安城之前去一趟寿春城并无问题。 这不仅仅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问题,而是这种事情上踏错了方向比女子嫁错人更麻烦。 他可不想自己累死累活还没法进入朝廷核心,也不想自己稀里糊涂丢了性命,更不想在朝廷官职上耗费过多的时间。 张学舟的要求是如此之多,但凡皇帝知晓这种心思都得批他几句。 但张学舟觉得自己一不求俸禄,二不求掌控权势,三不求升官发财,只是寻求攀附一点点气运,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 他思索了数十秒,又和容添丁低声攀谈自己的想法。 “搞的这么无欲无求,莫要被朝廷认为是仙庭的探子!” 张学舟和容添丁嘀咕的声音很低,但李少君想听也能听清楚。 他听了好一会儿,只觉张学舟这种想法就是个送死的命。 只有其他势力的人才会这么缺乏欲望,但又想捞朝廷要职。 如果张学舟不表现得贪婪一些,缺乏正常人当官的逻辑,张学舟出局会非常早。 “难道他还真是仙庭派下界执行密令的人?” 张学舟做官的理念糟糕透了,堪称官场小白。 李少君觉得帝王没可能放心用这种人,但寻思到张学舟可能的真正身份,这让他不免多提醒了几句。 第九百二十六章 放心 “我得贪,只有贪一些才能让帝王放心?” “没错!” “为什么帝王会喜欢贪心一些的人?” “因为他能掌控,这也会导致彼此捆绑,若你是个大清官,他想找把柄杀你都杀不得,你想顶撞他就顶撞他,你想不干了就能不干了,这谁能喜欢得来!” “那不成了谗臣吗?” “反正你想长久安稳就不能当完全的清官,多少要有点把柄在帝王手中!” 贪心需要有一个尺度,这个尺度取决于帝王心中的衡度。 这个贪需要帝王能容忍,不能过了头,否则便会被帝王收拾。 李少君没有当官,但他混迹于各处见识过不少人,看透世事的方向也与张学舟有所不同。 他这份建议倒是真心实意。 张学舟从玉皇顶下来,毕竟李少君觉得对方大概率是仙庭派出的探子。 而且张学舟口齿伶俐,对方当下的弊端是缺乏经验。 若想融入大汉朝廷,张学舟不说同流合污至少也不能成为一股清流。 世间行事规则就是这般不讲道理,这不是张学舟想有多清廉就行的问题。 李少君可不想刚认识一个仙庭的人,这家伙没几年就死翘翘,又或是徘徊游离在朝堂之外压根没法完成仙庭的任务,导致对方在仙庭的价值大幅度下降。 只要张学舟过得好,李少君觉得自己就会过得好。 只要张学舟到朝廷当官,而且具备一定的职位,他拿捏的这个把柄就会持续生效,可以不断获取到自己所需,甚至有可能截获这家伙在仙庭获得的封赏。 李少君一脸友善建议,但心中的小九九已经越过万重山,就等着张学舟跳进去。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受教了!” 李少君没有提供朝廷有什么职位适合他,但李少君教了张学舟做官的道理。 这让通晓伪心理学的他一点就通。 这说到底是人性的问题,甚至拿捏的是帝王人性。 太过于两袖清风只会让帝王怀疑做事的目的性,若想过得好,确实离不开时不时授予帝王的一些小把柄。 只要无伤大雅,一切就会维持在默契之下。 若不被人点醒,即便张学舟也难于开窍,而是会遵循自己的行事规则,导致宛如在围城中难于走出去,甚至会不断追寻为何帝王不重用自己这种清廉之人的原因。 “这么说我们以后会贪一些钱财?”容添丁疑道:“这让我似乎有点不做坏事就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事就是这么一个事!” 张学舟点点头,又有容添丁在那儿念‘这种事情真稀奇’。 只有产生需求,帝王才会放心手下的人做事。 比如仙庭对那些寻求延寿者做事就很放心,只要延寿的金丹拿捏在手,这些人完全跳不出手掌心。 但仙庭对缺乏需求的人就很头大。 譬如张学舟当前所知的哪吒。 这也是哪吒不受欢迎的某个实际原因。 没有需求的哪吒做事随心,爱做不做的态度也让人难于委以重任,更没可能去分享实际的利益。 张学舟心思转得快,甚至还寻到了对比的案例。 他们讨论了一会儿当官和做人的区别,等到晋昌再次从地上的阴影冒出来,三人才止住了窃窃私语。 “怎么样?”张学舟开口问道。 “找到了”晋昌点头道。 “真厉害,这么多人蒙面,你是怎么找到的?”张学舟奇道。 张学舟自诩眼神也不错,他甚至早早发现了晋昌和雷被,但确实没看到了张次弓,张学舟没想到晋昌一刻钟后就找到了张次弓。 “也没什么了,我在每个人耳边喊了一声张学舟,也就只有他有回应”晋昌淡声道。 “我……”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已经另起炉灶,靠着东方朔这个名字在行事,但凡他还用张学舟这个名号,只怕是会被晋昌坑到死。 他踢了略有惊愕的李少君一脚,又在那儿嘀咕晋昌做事不靠谱,让他很可能在以后会牵扯到各种麻烦。 “怕什么,这不还有我”晋昌淡笑道。 晋昌做成这个事情确实还有其他方法,直接呼唤姓名省事是一方面,晋昌另一方面也希望张学舟老实一些,更多依靠他一些。 只有张学舟不断需求他,他才能放心让对方做事。 如果不是当下他的身体有些问题,他甚至有可能出手击杀一些侠士侠客,丢下一句‘记住,杀人者乃张学舟也’。 这种嫁祸手段很低级,但往往又最实用,很容易被一些莽撞者轻信,甚至传播流言来坐实,想辩解证实极为困难。 “那你得护住我!” 张学舟略带恼怒回了一句,这让晋昌极为满意。 “你们说有秘库钥匙,那苏飞少主没有钥匙该怎么办?”李少君打岔道。 “没有钥匙就强行开”晋昌不以为意道:“或许引发某处坍塌,又或许导致机关扫射,谁知道呢!” “那看来依旧是谁冲得快谁死得快!” 李少君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了情况。 再老油条的侠士和侠客面对唾手可得的宝藏也很难控制欲望,而此前积蓄的耐心会在见到秘库入口处必然消失殆尽。 若没有张学舟等人,哪怕是李少君也会偷摸靠近看看情况。 几人低声商议,等待不过半刻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传来,苏飞此前指引的大祠连连摇晃了数次。 巨响中,又夹杂着机关弩箭穿射的声响。 “苏飞,你这是在害我们!” 怒声喝骂传来,又有数人护着苏飞反骂,甚至不乏收割人头的声响。 “咱们的钥匙还有用吗?”容添丁低声问道。 “他们触发的是机关,可不是开锁”晋昌随口回道:“等这帮人撬锁撬累了,那就到咱们出场了!” “您真是深谋远虑”张学舟赞道。 “你是见谁都要拍马屁吗?”李少君低声问道。 “你怎么说话的,我就说点实话都不行了!” 张学舟觉得自己态度再不转变一些,晋昌都会觉得他有问题,毕竟晋昌都在暗暗施加压力了,张学舟低头服气不表现明显一点,晋昌或许还会干点更刺激的事情来提醒他。 张学舟这种态度的转变显然让晋昌极为满意,他更是放心到时让张学舟去文英阁背诵坟经,而不需要担心张学舟有什么藏私的行为。 第九百二十七章 江湖散沙 御兽宗大祠中,八个驻守的官兵或死或逃,朝廷驻守力量没了踪影。 好汉双拳难敌四手,被百余人的江湖人士冲击,即便这些官兵团队属于精良小团队也扛不住。 而十余具江湖侠士侠客们的尸体也证明着官方反杀的狠厉。 但让江湖侠客侠士们死伤最多的原因并非朝廷造成,而是源于御兽宗秘库设置的陷阱。 苏飞当众撬开秘库外的地砖后被江湖侠士们蜂拥挤了出来,众多人各显神通撬秘库,想着第一时间取宝走人。 众人此前有百般约定做不得数。 这与江湖豪客们属于一盘散沙有关,也与苏飞年纪轻轻不足以服众有关,更是与苏飞的实力相关。 秘库不曾找到之前,诸多人对他客客气气,但等秘库门显出,没有谁再搭理这位御兽宗的少主人。 一脸狼狈出了人群,苏飞还不免后退了数步。 他一脸失魂落魄,但眼中浮现的微微光华又证明着他依旧有几分期待。 脚步退缩到大祠后方时,苏飞才被青州四雄和黄龙岛主拦住。 “苏少宗主,朝廷也不乏能人,若寻了方位撬十块八块地砖就能看到秘库,他们这两年早就挖了吧?”黄龙岛主拦路道。 “那确实是秘库的入口”苏飞道:“朝廷的人总归还是守规矩的,没有命令不敢随意搞破坏!” “少宗主怎么不过去挖一挖?” “我实力低,挤不过人家”苏飞连连摆手道:“而且我们御兽宗一身本事都在御兽上,不论是武技和术法都只能算是稀松平常,远不如岛主这般身强体壮又皆具实力!” “呵呵!” 黄龙岛主干笑一声。 他摸了摸自己极为健壮的身体,又稍微弹了弹穿戴的护胸甲,再看了看护膝等关节部位。 宛如一个厮杀战场的将军一般,黄龙岛主穿戴的防护确实厚重,他的身体也确实强壮。 只是他穿着这种厚甲之物行动就远不如一般人快速了,导致落在了后方。 等到询问了苏飞数句,他提起大刀,而后同样骂骂咧咧钻了过去。 至于青州四雄则是靠着偷摸扒窃的能耐起家,属于盗门的一个分支,这个学派的人做一些小巧之类的事情没有问题,拥挤争抢确实钻不进去。 青州四雄也只得嘘唏此次只能捡一些残羹冷炙。 但他们脸上嘘唏时倒没什么失落感,但凡有谁在秘库中获得了珍贵之物,他们四人会一直盯梢到将对方拥有的东西偷盗出来。 人性的贪婪无法克服,但又因为他们四人具备的一些特殊性并没有冲到最前方。 青州四雄不免还瞎聊了数句,又对一些人指指点点,示意这些人很可能是秘库大赢家。 “开了!” 秘库的秘门并不算厚实,只是一层厚石板,赤手空拳能打碎石板的人不少,更无须说在佩戴了刀剑的情况下。 这也是众人见到开了秘库门为何就按捺不住的主因之一。 破碎和拖拽的声音传来,青州四雄的老人闻人东不免还踮起脚尖看了一下。 “冲啊,大伙儿冲啊!” 老二闻人西干巴巴叫了两句,又有老三闻人南一脸眼巴巴的羡慕,老四闻人北则是在手中转动着一把极为小巧的利刃,预备着可能盯上肥羊的偷窃行动。 四人各有心思,又有苏飞脚步更靠后了一些,几乎要踏出大祠门。 他的脚刚刚踩到门槛上,只听咔嚓一声响,无数嗡嗡嗡的声音顿时响起。 这让苏飞直接朝着地面就趴了下去。 大祠之中,成百上千的机关弩箭如同解开了弦,从大祠数十处凹陷下去的墙砖中飞出乱射。 又有秘库入口处一股漆黑的毒烟喷射而出。 一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弩箭射穿了身体,又有一些人反应过来了,靠着其他人身躯遮挡了弩箭,但又没防住吸入毒烟。 一时有诸多人倒了下去,又有被毒烟呛入腹腔者痛不欲生,还有一些人则是迅速屏住了呼吸往外钻。 一些钻出来的人只见门口处的苏飞手起刀落,那大祠的厚重红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如同松开的弹簧一般迅速合拢了上去。 “我去你祖宗的苏小贼,居然拿你爷爷来打头阵!” “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只要他带路就能免了这趟灾难的!” “这小子在算计咱们,先破了这门抓了他再说!” “有机关不说,他这是摆明了坑我们!” “剥他的皮,放他的血!” …… 几声叫囔短暂商议,这也免不了要吸入一些毒烟之物。 身体乏力的感觉涌上心头,勉强逃出的众人不免也将刀剑劈向了大门和天窗之处。 但还不等一些人破窗又或破门,一支弩箭就穿射而来,将欲要钻出者牢牢钉在了窗口处。 苏飞借助江湖侠客和侠士力量的目的只是冲击驻地,将官兵杀退,又填了这大祠的机关,等到这些人用完了,他也不需要再依赖这些人。 他口中发出几声尖锐的呼啸,远远处几条猎犬的吠声顿时响起。 “四位帮帮忙,只要将这地方堵死,整个御兽宗的藏宝就归我等五人了!” 大祠外只有苏飞和靠近大祠门出口的青州四雄。 等到苏飞蛊惑了数句,这四人不免也有些心动,纷纷相互注目查看其他人的意思。 他们实力一般,抢不到宝贝是必然的事情,也就只能盯着某个看上的下手对象偷窃。 但偷窃哪有自己挑选来得痛快。 闻人东等人也不求一朝翻天,但凡收获让他们满意就算功德圆满,毕竟盗门的宗旨并不是贪婪无下限。 “他们中的是软筋散,这毒烟也没法杀死他们,但只要吸入几口就会酥软无力,平常实力发挥不出一二”苏飞道:“咱们关着他们的时间稍长一些,这些人将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那……” “到时候就说朝廷杀的这些人,事情与我等何干!” 苏飞咬牙说了一句。 他手中提着一个墨家制造的淬毒机关弩箭,又有三条猎犬在远处狂奔而来。 这让苏飞心中稍有稳定。 只要青州四雄不扯后腿,他这些手段足以应对大祠中那些中了毒烟的人。 若对方能帮点忙,这个事情就稳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入大祠 苏方加三条猎犬,又加上青州四雄,这几乎相当于于一个八人团体。 众人的个体实力都不强,但对上吸入毒烟又或遭遇弩箭的江湖豪客们无疑占据了优势。 强行冲出大祠厚门者不过十余人,也不乏一一丧命。 这甚至包括了此前自诩身体防护到位的黄龙岛主。 “你们御兽宗这帮狗娘养的……” 黄龙岛主不甘叫骂了一声,中了毒弩箭发麻的身躯行动极为不方便,而后被疯狂的猎犬一口咬中了喉咙之处。 血液横洒,喉咙处咕噜噜的声响不断,也让他再难于吐口叫骂。 “下辈子继续骂!” 苏飞一脚踢翻黄龙岛主的尸体,同样唾骂了一声作为最后的回应。 “这一手螳螂捕蝉来得妙!” 苏飞只觉大局已定时,只听远远处有拍掌的声音响起,这让他头皮好一阵发麻。 做坏事最怕的是被撞破现场,苏飞和青州四雄敢这么干的主要原因就是官兵逃了,众江湖豪客都入了大祠。 他甚至还拿猎犬巡视过御兽宗驻地,确定驻地没有了人。 “李石公、黄石公、白石公、赤炼手李二保、落烟客谢寻欢!” 张学舟等人搞了假名,晋昌和雷被也弄了假名与外号应付。 苏飞注目过五人,他目光更多是放在了李少君身上。 他看着这老头被射杀,没想到对方是假死脱身,甚至还摆脱了他猎犬的巡查,又有晋昌和雷被他猎犬所忽视,这让苏飞一时难知这帮人的实力深浅。 “既然你们没有死,那就一起打开秘库各取所需”苏飞道。 “你们这秘库里还有什么门道”晋昌颇有兴趣问道:“以你的城府应该不会让青州四雄活下来吧?” “你不要挑拨离间”苏飞皱眉道:“我乐意和大伙儿开启秘库共同取宝,毕竟我一个人也拿不走秘库的东西,但有些人连门都不让我开,直接将我推出来,他们才有这场杀身之祸,而且这些机关也不是我催动的,而是他们强行开启秘库触发的,青州四雄都能作证!” “哦!” 晋昌淡淡应了一声。 “那你去开启秘库门吧,我们不贪心,只是随手取一些可用之物就行”晋昌道。 “你不怕我进去后私吞?”苏飞问道。 “你能吞到哪儿去”晋昌低问道。 晋昌看着眼前这个小了近二十岁的年轻人,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显身出来的时间看上去过早了一些,但晋昌还真需要苏飞的配合,哪怕是他们有秘库钥匙也是如此。 御兽宗能在外布置陷阱,秘库内也必然是步步杀机,让人难于防备。 而苏飞缺乏了秘库钥匙,强行闯入秘库必然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损伤,导致秘库存物的残缺。 只有两者配合,他们才有可能真正取到御兽宗的藏物。 晋昌这种在门外等待的作风也让苏飞没辙,他有心试一试这些人的底细,但他还需要用猎犬钳制青州四雄,而对方不跟随进入更是让御兽宗内部的布置发挥不了作用。 “有道是宝物见者才有份,你这见都不见,纯粹就是等着我们出来后打劫,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苏飞思索后才道。 “怎么,你还想让我们上前,准备在秘库内弄死我们不成?”晋昌嗤笑道:“我们可不是那帮傻子,你也不用想什么办法对付我们,在你出手针对我们时,我必然能杀死你!” 晋昌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又瞟了瞟张学舟一眼。 “小兄弟,咱们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何必伤了和气”张学舟老气横秋调和道:“我们合作取了这里头的宝贝才是上策!” “此前很多人都是这么说”苏飞苦笑道:“但到了这儿就没人守规矩!” “我们不一样……” “没有人不一样!” “我们只是求合作”张学舟道:“毕竟我们的合作带着诚意而来!” “什么诚意?” “我们找到了御兽宗秘库的钥匙!” “你……” 张学舟的回话让苏飞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作为御兽宗的少主人,但苏飞确实没有秘库钥匙,这把钥匙一直被前宗主苏方保管,而也没有谁时时刻刻带着一把钥匙四处乱晃。 但等苏飞悄悄潜回那个临时驻地找钥匙时,御兽宗的内乱已经结束,只剩下了一片尸骸,钥匙也不知所踪。 若有秘钥开启宝库门,苏飞就省事多了,这也能最大程度保持秘库内部完整,而不至于强行开启后引发可能的坍塌。 他脑海中更是有一个疑问,这帮人的秘钥从何而来,又是否与那帮击杀他父亲的人有牵扯。 “我们需要你诚心诚意带路,而不是利用秘库内机关针对我等”张学舟道。 “只要你们有秘钥,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发生”苏飞道:“毕竟我此行来也是求好处,而不是想着弄死谁!” “那就这么定了,开门吧!” 张学舟指了指大祠的门,示意苏飞干点正事。 张次弓虽然知晓了他过来,但张次弓也夹杂在这帮江湖人中,若非他催促晋昌,晋昌很可能还想等一等。 “阮七公,还活着没!” 等到苏飞拿掉大门上两个铁栓,这张被砍得残缺又夹着尸体的大门才再度被推开。 张学舟朝着烟雾弥漫的大祠喊了一声。 这让大祠中一些人发出低低的呼声。 “谁是阮七公?”苏飞问道:“找他做什么?” 他提着铁刃,目光不断扫过大祠中还残存的活人。 若不趁着此时击杀这些被毒烟熏倒的人,他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包括青州四雄也是如此。 在众江湖豪客身上补一刀也就成了必然,只是苏飞没想到张学舟等人还有同伴在里头。 “秘钥放在他身上”张学舟道:“你下手时别砍错了人!” 张学舟不免又喊了两声,而后催促晋昌找人。 “那小子肯定没死透”晋昌嘟囔道:“毕竟我都叮嘱过他了,让他注意着点。” 他现在尤为讨厌毒烟这些影响身体平衡之物,等到苏飞在袖子上撒了水糊住鼻孔,他也跟着有模有样重复了一遍,而后才钻入了这个尸横遍野的大祠中。 等到翻了翻各处,晋昌才将被弩箭射个半死的张次弓找了出来。 第九百二十九章 你们就没一个好人 “你也没让他躲远点!” “他哪有躲远的能耐!” 张次弓被伤得不轻,张学舟也是治疗了好一番才将那些弩箭穿透伤害削除大半。 但即便如此,张次弓身体依旧有残伤,不仅影响修行,还存在强行治疗的后患等问题。 张学舟埋怨了一声,这让晋昌摊摊手示意这种事没辙。 张次弓不跟着大部队就可能被官兵杀死,但跟着大部队又遭遇了强行开启秘库这个大坑。 而且张次弓还想知晓秘库的真正方位,不跟着苏飞等人不行。 只是张次弓的盘算虽然到位,但抵不过实力太低带来的麻烦。 欠缺了自主行动的能力,他即便拥有秘钥也只是夹杂在其中当了一朵浮萍,几乎被直接射杀在大祠中。 此时的张次弓不仅身体受创,还有手软脚软的问题,便是说话都费力,只得躺在外面等待众人。 张学舟让容添丁照顾张次弓,而后才紧紧跟随在晋昌身边。 他摸了摸机簧弹射出的铁弩箭,心中又默念了数次止戈决作为预备。 从张次弓那儿取出的龙形玉石秘钥被苏飞抓在手心,又小心翼翼朝着秘库石板的缺口处放了进去。 这道被众江湖豪客打到半残缺的石板随后发出了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即便苏飞都有几分紧张,不仅将身体蹲了下去,还扯了黄龙岛主的护胸境顶在了脑袋上。 “你倒是淡定!” 晋昌看了张学舟一眼。 在他们这帮人中,雷被横剑术防御到位,而晋昌随时化影的手段并不惧弩箭之物,至于李少君这种人不说也罢,反正死不了。 晋昌还颇为好奇张学舟是不是有什么小底牌,导致这家伙还能和他们站着,而不是像苏飞一样蹲在地上。 “这大祠中已经射过了一波弩箭”张学舟扫了四处不曾弹出的弩箭道:“这种机关之物向来是一次性,激发后会扫射不断,直到用空为止,难于再次发射。” “别太相信这些机关,碰到几个卡壳的你就半死了,有疗伤之术都救不回自己”晋昌道。 “这不还有您在旁边,您肯定不乐意看到我死掉!” “切!” 晋昌哼了一声。 他只觉这家伙的麻烦性质又来了,甭管他强压对方还是怎么的,对方就算完全配合也是个麻烦。 但晋昌也幸得张学舟蒙中了。 随着秘库门开启,这处大祠中确实没有弩箭弹射出来。 大约是感觉入口处完全安全了,苏飞也站起了身体。 御兽宗的秘库并非打开就看到宝贝,而是修建了极长的通道向下,宛如极深的地窖一般。 若要向下则只能抓着一条固定的锁链不断往下落。 苏飞点燃一个火折子走在最前头,而后是青州四雄相互看了看,又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而后才轮到张学舟等人。 “这种地方有点深,平常也没通风,点火很容易熄……空气还挺新鲜!” 张学舟本以为这种地下通道中必然是氧气稀少,容易导致人窒息,但他没想到地砖覆盖厚实的通道中空气极为新鲜,并无沉闷的感觉。 这个地下通道显然连接了什么通风之处。 张学舟和晋昌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多了一分警惕。 死地危机可控,无非就是毒、机关弩箭等物,而活地则涉及诸多,这其中甚至包括阵法和活物等手段。 “这些造宝库的都很缺德的”晋昌低声道:“我当下的能力有限只能勉强自保,你可千万不能指望我!” “那要不我在外面等你们?”张学舟道。 “一起走走吧,我还真怕你把这个出口堵死了!” 晋昌看了看如同井口大小的出口,只觉张学舟这种人完全有可能在上方压上重物,若他逃出去了,这家伙完全还能找出一堆堵死出口的理由。 “瞧你说的,我能是那种人?”张学舟道。 “你和乌巢都让我不放心”晋昌摇头道:“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狠,他居然当了西方教的带路党,带着一个壮和尚跨越数万里来打我,你能想象我当时那种感觉吗?” “你别把我和师兄混淆了”张学舟嘀咕道。 “你们都是同一个门下出来的坏胚子,包括你们那个老师都是坏胚子”晋昌低骂道:“你们就没一个好人!” “瞧您说的,你当时朝着我义父下手的时候也没看出哪儿像个好人”张学舟吐槽道。 “还义父呢,谁家摊上你这种敢当面骗义父的儿子都要倒大霉!” 从吐槽乌巢到相互揭短,张学舟和晋昌各有各已经定下的观念。 两人低声交流,感觉彼此之间的印象简直糟糕透了。 如他们这样还能凑合到一起做事简直是个奇迹。 这也让晋昌极为不放心张学舟,保持着相应的钳制,甚至进入秘库都需要对方同行。 相互低声的吐槽中,两人已经沿着这个深窖一般的通道行进了近百米,而后才有正常的触底。 但触底后依旧是一条躬身才能向下行进的通道,并没有看到御兽宗的藏宝。 这让晋昌喊了喊苏飞。 “再沿着这儿下去一段路就到了”苏飞头也不回道:“下面才是藏物的宝库!” “都跟紧点!” 晋昌低声呼了一句,这让青州四雄紧紧靠近了苏飞一些,又有雷被右手摸了摸剑柄。 这种需要躬身行进之处对人的限制极强,什么武术、术法都很难展开,一旦遭遇风险堪称关门打狗。 哪怕是苏方持着弩箭在前面射,他们后方也只能硬生生承受,难于进行有效的躲闪。 晋昌皱着眉头,他身体随着火折子投射的人影摇摆向前。 几人心中的糟糕念头没有持续太久。 进行不过五十余米,跟紧苏飞的闻人东就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是众人头顶传来一阵咔嚓的声音。 “这坏胚子似乎摸到了机……” 闻人西的叫骂声音还没完,脑袋上的东西就砸了下来,他只来得及将手中的小刀甩出去,而后跟着惨叫出声。 “快退,这上面有隐匿的坠石机关,通道很可能要塌!” 雷被低呼,他躬身一退一撞,只听晋昌诱发伤势的痛楚低呼就传了出来。 又有张学舟撅着屁股往后撤的速度难言。 雷被不免大骇,他腰间断剑抽出,剑柄和剑身连磕带挡。 等到脑袋一晕,他才感觉这种黑暗且狭小的空间难于像以往施展横剑术防范到每一处。 第九百三十章 护宗灵兽 “化!” 雷被的剑,晋昌的如影随形,又有李少君直接倒下死亡,张学舟的化石术反向施展。 不提青州四雄的应对方式,众人面对风险时各有保命方式。 张学舟只觉脑袋上石灰连连坠落,被化石术磨掉近半的石块砸落到了脑袋上。 他闷哼一声,显然也被砸得不轻。 在他们这帮人中,雷被需要防护晋昌的安全,而晋昌又要钳制张学舟,李少君则是提防着诸多人,表现得极为保守。 而青州四雄则是在这种排队行进的通道中没能钳制住苏飞。 众人最终被苏飞实现了反杀。 苏飞唯一没有清楚一点的是他们后四者不是普通的修士,如晋昌的身份甚至较之御兽宗的前宗主苏方高一筹,而在实力上也是如此。 又有雷被属于淮南王府剑术第二的门客。 至于张学舟和李少君则是各有能耐。 化石术释放过后,张学舟伸手一取,手中已经拿过了孔雀大明王的黄羽毛。 这让他周围诸多灰尘一扫落地,身体也多了土系的亲和力,便是落下的石块都宛如软泥。 “他娘的!” 前方数米外被坠石连连砸到的雷被最终表现得有些狂暴,无数碎石飞射,又有他持剑奋力一掷。 宛如龙类咆哮的声音响起,通道中一道火焰的亮光随后浮过,照亮了通道中无数血肉碎末。 苏飞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又有宛如拼命一般的逃蹿脚步声响。 很显然,苏飞很清楚这个队伍中夹杂了大人物,甚至是顶级的高手。 这道机关能坑杀青州四雄,但很难彻底击杀雷被等人。 只要想到后续来的这些人有四位,他就没有查看又或反击的念头。 “我去追这小子,他在这种地方太危险了,必须控制住才行!” 晋昌低呼的声音响起,随后一脚在李少君身上踩踏而过。 相较于张学舟带来的麻烦,苏飞在这种地方带来的麻烦显然会更多。 看了看后方气定神闲给自己疗伤的张学舟,晋昌不免也暗骂了一声,只觉张学舟这种人压根不需要自己保护。 他身体在黑暗阴影中穿梭,又不断追向前方。 “喂,死透了没?” 雷被问了一声,又将脚底下的身躯踢了一脚。 李少君身体欠缺反应的感觉传来,雷被不免也是晃了晃脑袋,从对方身体上踩踏过去。 “他的术有施法间隔,现在应该还没活过来!” 张学舟嘟囔一句,又摸了摸脑袋,确定自己脑袋的创伤口已经痊愈,而后才持着孔雀大明王的羽毛乱扫。 通道中灰尘不沾他的身体,但没少往李少君的身上钻。 他寻思了数秒,也不得不在李少君身体上踩踏了过去。 这种地方行进都有些艰难,别说拖着人走了,张学舟也只有等李少君到时自己苏醒爬出来。 他跟在骂骂咧咧的雷被身后不断向前钻,浓郁的血腥味传来,又有残破肢体坠落,也让张学舟迅速远离着这个通道。 御兽宗这个秘库凿的通道极长,路上又布置了不少机关,张学舟行进时还看到了掉落的劲弩。 他只觉御兽宗这帮人闲得没事干,秘库搞如此多花样,一个不慎都有可能将自己收拾掉。 这种地方不说存东西不方便,就算是拿东西进来放置也要大费周章。 但等到他不断沿着向下钻了近三百米后,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进入眼中,张学舟才知晓御兽宗为何要凿如此长的通道。 这是一个天然通风的溶洞空间,已经被凿出了休息的石室,又有储物的空间,还有一潭可供饮用的碧水。 若遭遇不测,这种地方就是上佳的避难场所,足以抵御甚至是实现反杀追杀者。 张学舟眼光在储物室数个大箱上一扫而收,又看向了碧水潭旁持着弩箭胆颤惊骇的苏飞,还有站在对面一脸戒备的晋昌。 苏飞的弩箭已经射空,但晋昌没有动,脸上凝神戒备的色彩极浓。 “他娘的,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死这小杀千刀的……” 雷被骂骂咧咧上前,等走到碧水潭附近,他的脸色不免也凝重了起来。 不仅仅是晋昌如临大敌,雷被同样能觉察出碧水潭中一股隐约锁定的气息。 但凡他们敢肆意动手,雷被毫不怀疑锁定他的对手同样会发动雷霆打击。 “这里面有什么?” 雷被低声发问,不免也抓紧了自己的断剑。 他刚刚在愤怒时用了自己初入神通境的神通,此时身体的实力下降不止一筹,打杀苏飞这种低实力者可以做到手到擒来,但应对实力高强者同样只能狼狈逃蹿。 “应该是御兽宗的护宗灵兽!” 晋昌满脸警惕回应,又不断寻求安全后撤的方位。 “我还以为是什么顶级高手潜伏在水潭里,原来只是一个畜生而已,那就不怕了”雷被低念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水潭中一只水浪凝聚的大手呈现,朝着雷被便拍了过来。 这只大手足有三丈方圆,拍人时犹如打蚊子。 晋昌身体一动,而雷被则是持着短剑横扫。 “不要被水沾染到身体!” 晋昌急促提醒了一声,雷被刚刚一愣,只觉那只水浪大手被他短剑划过破碎得干干净净,三丈方圆碧水潭水淋了他一个落汤鸡。 还不等雷被反应过来,雷被只觉腰部一紧,一条由水浪凝聚水圈已经锁住了他身体。 水浪中法力蕴含的紫色让他眼皮一跳,而后挥剑乱砍。 还不等他挥出多少剑,那水圈已经套着他一扯,而后扯落到碧水潭中。 “是大圣,大圣依旧在守护着我们御兽宗!” 碧水潭边,苏飞的表情从恐惧变成狂喜。 御兽宗最强的并非是人,而是兽。 这其中的兽有家犬、猛虎等各种兽类,也涉及妖兽,甚至于大妖。 若非妖类不断前往北俱芦洲,御兽宗的大妖有数位。 有一些大妖在百余年前就离开了,但有些大妖也因为一些原因难于前往北俱芦洲。 碧水潭中的这位就是如此。 碧水潭中恶浪掀起,一头身缠锁链的三丈高巨猿咆哮翻滚,又有雷被剑术不断横扫。 “大圣在水中是无敌的!” 苏飞胆气刚刚一壮,身体还尚未挺直,只觉自己脊椎传来巨疼。 他眼睛扫了一下,只见晋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钻到了自己背后,还有两根透明的丝线穿梭过他身体。 被拉扯的巨疼传来,苏飞顿时发出了凄厉的痛嚎。 这让碧水潭中的争斗为之一停,任由雷被长剑乱扫,巨猿也没有反击。 很显然,在选择最先下手的对象时,它无疑选择错了下手的对象。 看似凶悍的雷被并非最强,真正能控场的反而是身体被重伤的晋昌。 第九百三十一章 羽毛信物 “放开他!” 水猿大圣并不在意雷被的剑术,只要他身体处于水中,这些伤害都会被水所承受。 如同苏方所说,他在水中几乎是无敌的,少有方式可以制约。 但水猿大圣没想到自己想护的人没护住。 晋昌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对方从阴影中穿梭几乎防不胜防,别说苏飞防不住,就是苏飞那个死鬼老爹苏方也防不住。 在这种对手的面前,普通修士只有通过飞纵才能摆脱对方如影随形的追杀。 水猿大圣一眼看出晋昌的破绽,但晋昌心中有几分苦涩,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击破眼前的大妖。 他所依仗的只有手中这个人质。 但凡水猿大圣不在乎苏飞,他很可能只能勉强逃脱性命。 “或许我们能好好谈一谈”晋昌道。 “我能眼睁睁看着苏方死,同样也能看着他的儿子死去”水猿大圣沉声道:“你应该清楚我们这种水准的守护者受到的约束并不强,做事更多是凭喜好!” “所以我们才是谈,而不是打”晋昌道。 “我讨厌谈判,更讨厌威胁,我只给你十息时间”水猿大圣道:“如果你不放开苏飞,我在十息之后将杀死这个剑客,也会开始追杀你,希望你能逃出这个秘地!” “不能谈一谈吗?” “十!” 晋昌心中一咯噔时,水猿大圣已经开始了倒计时计数。 水猿大圣到底在不在乎苏飞的性命,这需要晋昌拿命来尝试。 对方给予的时间很短,短到晋昌在这一点点时间难于周详考虑,甚至让他和苏飞难于沟通哪怕是一两句话。 “你赢了!” 水猿大圣计数到‘二’时,晋昌低低吐声,身体已经如虚影一般淡化了下去。 碧水潭中的声音甚至没有数到‘一’,无数的潭水已经漫天飞出,齐齐涌向了晋昌奔逃的方向。 “该死!” 身体在幽暗之中穿梭而过,晋昌只觉无数水滴覆盖了他穿梭行进的方位。 水猿大圣御水的追击并非紧随在他后方,而是爆炸式的铺设,甚至没有在乎他任何行动轨迹就驱役无数水浪进行了这个地下空间近乎全方位的覆盖。 晋昌身体朝着通道方向一钻,他目光才堪堪看到张学舟一脸嫌弃扫荡灰尘的身影,又举着一点火光照亮前行。 还不等他钻入张学舟的阴影中,晋昌只觉一股恐怖的力量抓住了自己的双腿。 “下来吧!” “不!” 水猿大圣的呼声从耳边传来,晋昌不免大骇。 但水浪很快就包裹了他整个身体所在的阴影,又不断包裹着他向后。 “救……救命!” 晋昌朝着张学舟伸手抓了抓,随后被携着无穷力量的水浪包裹迅速退缩向后。 身体重重摔落碧水潭中后,一股水浪从他鼻孔中钻入不断涌向他喉咙和腹腔,这让晋昌的腿脚挣扎了数秒,而后陷入了昏迷。 “有点强,但又有点弱!” 晋昌的速度鬼魅,术法也极为特殊。 水猿大圣原本做好了来一场顶级修士的对决,但他没想到全力出手缉拿下的晋昌反抗是如此之弱,甚至不敌雷被的百分之一。 看着对方昏迷的身体,又看了看依旧在挣扎的雷被,水猿大圣只觉拿大炮打了个蚊子。 “怎么修行成这种德性,比苏方都要差!” 他吐槽了一声,只觉晋昌这种修行者在他们纵横的年代几乎没可能活下来。 没有足够的强度就没有足够的容错率,哪怕是修为通天也不行,只要一朝疏忽就必然会殒命。 而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强度,他们面对难于应对的敌人才有逃命的可能,而不是被人硬生生打死当场。 但他很快就将晋昌和雷被的事情放下,甚至没有在乎岸边依旧有些发愣的苏飞,而是极为郑重从碧水潭中站了起来。 “金乌大帝的好朋友,你不需要离开,请进来吧!” 水猿大圣沉声开口。 对着在通道中后撤的张学舟发出了邀请。 没有敌对者能拿到金乌大帝的羽毛点火,金乌大帝也不可能任由羽毛随意给人使用。 相应金乌大帝的羽毛代表着友谊,不提这是天庭之间的友谊,至少是属于金乌大帝的友谊。 水猿大圣已经很久没看到持着金乌羽晃荡的修士了。 他开口邀请,声音不断传播又不断延伸。 朝着通道后方后退逃命的张学舟脚步一停,又晃了晃手中用于照亮的羽毛。 一根羽毛扫荡通道中的尘土,一根羽毛照亮前行的路,也避免被机关所射。 张学舟没想到用来照亮的羽毛还被人识别了出来。 他只觉依稀听过这个声音,这让他壮起胆子止住了逃命的脚步,又躬身向前走了走。 踩踏近两百余米后,一尊披着锁链的三丈高巨猿映入眼中。 “是你?” “是你!” 此时的张学舟并非顶着衰老的容貌,时间经历如此长久,又需要方便在狭窄的通道中行进,他身份更是被晋昌所识别,张学舟早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体形态,只是拿了一块布简单缠绕面孔。 张学舟通过独特外貌认出水猿大圣时,水猿大圣也通过气息识别认出了这个协助董仲舒击杀苏方的凶手。 只是张学舟手中持着金乌大帝的那根羽毛让水猿大圣没念头。 相较于和御兽宗的友谊,水猿大圣始终是天庭的一份子,对天庭的一切有极为浓厚的怀旧心态,这种心态远远胜出了御兽宗给予捆绑的因素。 “金乌大帝现在还好吗?” 金乌大帝的羽毛并非无限燃烧,这种羽毛燃烧的本质在于金乌大帝的妖力。 妖力会随着使用消耗,也会随着漫长时间溢散。 能让张学舟当下动用羽毛点火,这只能证明着张学舟近年见过金乌大帝,对方甚至有可能见过天帝。 水猿大圣心中一阵激动,极为客气和张学舟行了礼,也并没有去扯双方第一次相见时遭遇的旧事。 “我似乎听你说过自己是淮水河的水神?”张学舟疑道。 “对,小神是淮河水神!” 张学舟并没有直接做出回应,而是问了水猿大圣另外的话,水猿大圣没有任何介意,极为礼貌再次做出了回应。 这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 他拿着的这根羽毛终究还是有些用处,这是撞到了天庭对外机构的仙神,而且对方依旧还认天庭。 第九百三十二章 不知世事的长寿 水猿大圣的年岁已经非常高。 作为在外驻扎的水神,水猿大圣最初甚至不知晓人皇朝廷的崩塌,又有天庭的集体退隐。 直到事情结束数十年后他才在敬献水神的一些乡民中听到了零星消息,知晓了如今供奉的是‘周天子’,水猿大圣才知晓世界不同了。 但水猿大圣不知众神归隐去了哪儿。 而仙庭也有对天庭残存的部分人员进行收编又或扫除,甚至重新划定天下。 譬如他所在的水域就划归了一些妖龙所掌控。 水猿大圣没有与持着法旨的妖龙们起冲突,最终在淮水中徘徊,又四处游荡到各处觅食生存。 遇到御兽宗主是很久很久之后,他在这儿才有了一些安定的生活,他偶尔时也要帮御兽宗处理一些事情。 至于这其中最后发生的一些并不愉快的事情让水猿大圣也不想提及。 他现在过得不算太好,如果张学舟能给予他一些天庭的消息,水猿大圣会心安一些。 如果张学舟能在天庭索要到调离淮水河水神职位的文书,又或能将他调入天庭本部,这就算是水猿大圣的最终念想了。 “天庭……” 水猿大圣唠唠叨叨着自己的一切,张学舟也想了想天庭。 他对昆仑圣地的天庭没什么概念。 他在圣地中逗留过一段时间,但一直在昆仑墟中打发时间,而后又进入了妙法宫。 在张学舟所见之中,他也只是清楚帝君、帝后、金乌大帝,又有一面之缘的镇元神君,除此之外,张学舟还见过两个连名字都不清楚的仙娥。 他在天庭中算是一窥而过,就像他去过匆匆一瞥的西方教。 若要让张学舟说一说天庭,张学舟还真说不出什么来。 总之,帝君身体健康,帝后身体健康,金乌大帝的毛掉得差不多了。 而水猿大圣也不曾听说镇元神君这种后起之秀的人神。 张学舟感觉自己能说的地方不多。 “怎么会是这样?我们天庭正神上百位,每一位正神都拥有不逊我甚至超出我诸多的实力,我们天庭怎么可能落魄到要龟缩在昆仑圣地中……” 水猿大圣的消息极为不灵通,毕竟没有谁喜欢到水里面探讨天下大势,御兽宗的宗主也不了解天庭,更不曾去过昆仑。 他在水中渡过光阴,世上时间轮转已经千年。 当初意气风发坐在帝君巡天龙车上的金乌大帝甚至已经老到了羽毛残缺。 时光的流逝永远是这般不知不觉,而知晓了部分真相的水猿大圣只觉一切恍如做梦。 梦醒之时,他们这些曾经纵横天下的强者就陷入了暮年的黄昏。 “恕我直言,您身体非常棒,压根看不出任何衰老?” 一番交谈后,张学舟瞅了瞅被击晕的晋昌和雷被,又看了看远处不敢靠近的苏飞,也只得慢慢转移话题。 他这个话题让水猿大圣少了一些悲伤感。 “我身体和神通特殊,有万物之源的水滋润,衰老也远较之正常的速度要慢”水猿大圣道:“哪怕是再过千年,我的身体应该还是如此!” “那你岂不是实现了肉身不老不死的长寿?”张学舟惊叹道。 “你愿意要这种不知世事的长寿吗?” 水猿大圣只有在水中才能维持肉身滋润,脱离水域上岸后同样会衰老,体能也会衰竭。 他这辈子脱离不了水,也只有在水中才能维持健康和长寿。 这种高寿或许让人羡慕,但他的岁月尽数是混混沌沌不知世事的生活中而过,也让水猿大圣觉得没有意义。 这种孤独而无意义的时间长久后,他内心的空虚感不断滋长,水猿大圣甚至想过死亡来结束这一切。 叨叨之中,张学舟也开始了解长寿者的心态,甚至是这种长寿者的行为和习惯。 水猿大圣存在极高的长寿,这是极为特殊的生命体存在。 哪怕是如尊上这种存在也在为了延寿而奋斗,但水猿大圣与水结合,身体被水时时刻刻冲刷,也让他身体处于极为缓慢的衰老之中。 而高修为的状态也让水猿大圣神智清醒,其中发生过一些神智混沌则是依靠长时间的睡眠调整了过来。 这让张学舟隐约觉察出现实中众多暮年者高阶序列者或许可以参考学习,通过长时间的沉睡调整欲要崩溃的精神。 而神通与水结合延长肉身的方式则一时难于让张学舟找到共鸣之处,他也只得将这种长寿者的长寿方式记了下来。 他听着水猿大圣的叨咕,时不时又提一句西昆仑圣地的情景,张学舟甚至还说到了金龙鱼,又有红鲤鱼和绿鲤鱼。 “天庭……” 张学舟觉得以往人皇一朝的秩序崩塌了,如水猿大圣这样的存在可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可以自行前去西昆仑,但森严的阶层观念深入心中,水猿大圣想驱除也驱除不掉。 在水猿大圣的理念中,帝君依旧是他最高的帝王,没有帝君开口又或敕封,他依旧回归不得天庭,也只能等待调令。 这与任一生曾经提及的一些罗浮帝国老人极为相似。 在这些老年人的脑海中,他们依旧认为罗重才是正统传位的皇帝,而不是序列委员会来治理国家。 相应赤色联盟国建国的这数十年没少动干戈,不仅让一批老观念的人死去,也有一些地方的大家族与西京城形合而神不合,不乏做一些阳奉阴违之事。 水猿大圣这种存在的观念几乎没可能扭转。 “行,若是我有空去天庭,我帮你问问这个事,看看能不能帮帮你”张学舟应允道。 “那真是太好了”水猿大圣喜道。 “我那两个朋友死透了没?” 一番拉扯,张学舟感觉彼此间气氛融洽了,水猿大圣也没有任何敌意,这让张学舟指了指晋昌和雷被。 “这是您的朋友?”水猿大圣奇道。 “也不完全算是朋友,他今天还给我搞了一些麻烦事,又要挟过我”张学舟指着晋昌道。 “需要我帮你弄死吗?”水猿大圣问道。 “现在还不需要,他身上还有一些我需求之物”张学舟指着晋昌道。 难得见到了晋昌,又难得晋昌处于这种被囚禁需要他救命的状态,张学舟觉得不干点什么都对不住自己。 但这注定会是一个心理上的拉扯战。 诌不归面对晋昌的折磨能宁死不屈,作为同门师弟,晋昌同样如此。 张学舟想要晋昌的《阴阳大喜九人咒》,但晋昌知晓自己全部交托必然会死,一定会守住对应的底线。 而要让晋昌活下来,这很可能又会导致晋昌对张学舟的不满,甚至于报复。 张学舟寻思着这其中的平衡不免也伤透了脑筋。 他这是一个既要又要的问题,干得好能索要到部分九人教部分境界术内容,干不好就得多个仇人,以后想弄到九人教传承基本无望。 第九百三十三章 我们都配合 自从身体被种下了金蟾法王的毒之后,晋昌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此就没顺过。 他不仅仅是修为缓缓下降,他还无法完全动用自己的个人实力,一旦过于挥霍便会毒血攻心直接翘辫子。 这让他明明有一身实力,但硬是发挥不出来。 混了数年后,他已经混回去了。 他在正常情况下与水猿大圣之间的实力差没那么大,也不至于被对方一记缠绕类的术完全控制,但他确实没有了爆发的能耐。 爆发后会立刻毙命,不爆发被逮了或许还有一丝渺茫的求生可能。 晋昌将自己的求生希望大部分放在了张学舟和李少君身上,但他记忆中回味时只觉张学舟当时似乎撒腿就逃命去了。 他脑袋昏昏沉沉,直到陷入口腔和鼻腔的水流缓缓流出,晋昌才在昏昏中清醒了过来。 “啊,你休想,我是不会交出阴阳家修炼绝学的!” “不交我就打死你们阴阳家这个大修士!” 争吵和辩驳的声音传来,又不乏顽抗和威胁。 晋昌使劲晃了晃头,目光中的身影才清晰了一些。 他放目望去,只见水猿大圣拿了一条水绳缠绕着张学舟,又在那儿放话威胁。 晋昌目光刚刚触及两人,只见水猿大圣的眼神‘恶狠狠’扫了过来,又有张学舟大喊。 “这妖怪要逼我交出阴阳家绝学,我觉得打死你都不能交出去”张学舟叫道。 “等……等一下!” 若张学舟宁死不屈的对象是自身,为了坚守秘密而献身,晋昌觉得一切没什么,但张学舟凭什么将这种宁死不屈的对象转换成了自己。 他觉得这有点不正常,这种道理和这种逻辑不应该是这样。 “要么你交出阴阳九人大喜咒”水猿大圣恶狠狠道:“不然我就杀了他!” “你尽管……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晋昌刚想吐口而出你尽管杀,他没那么在乎。 但只要思索到水猿大圣在张学舟那儿给予了同样的条件,这让他迅速转了口。 再怎么说,他们当下不能内乱。 但凡他舍得让张学舟死,那张学舟估计立马就要交阴阳九天大悲咒境界学来换命了。 “原来是你想死,那你就死吧!” 水猿大圣呵呵一笑,招手而来的水浪迅速涌入晋昌口、鼻、耳中,呛与窒息的感觉重新传来,短短数秒之后,晋昌就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有些后悔了。 修士的理念向来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保命乃是他们第一要素,他不应该如此之快就不配合。 “放下他,有什么冲着我来,啊~” 晋昌迷迷糊糊时,只听张学舟又在那儿叫喊。 等到他清醒后眼睛再次睁开,他耳边才传来水猿大圣哼哼的声音。 “这小子倒还算机灵,知晓在最后关头保住你性命,现在轮到你了!” 水猿大圣挥动着巨手,将张学身体浸入水潭中,只留了半颗脑袋在外面。 他对着晋昌示意了张学舟,又指了指晋昌。 “现在轮到你说,不说我就淹死他了”水猿大圣道。 “等……等一等!” 晋昌大口进行着喘息。 他看着浸入水潭的张学舟,一时不知道张学舟说了多少,又如何换了他的命,而他们到底需要说出多少才能齐齐离开这儿。 “快说,不说就淹了!” 晋昌还没反应过来,水猿大圣已经毫不犹豫将张学舟塞进了水潭下。 数个泡泡在水潭面冒出,晋昌不免也是张大了嘴巴。 他倒是愿意说一说,但他又有底线,并不想完全交托阴阳家的学说,毕竟拯救张学舟这种事情在他心中确实没什么份量。 但晋昌忧心的是自己要交托多少内容才能走人。 如果能让他安全下来,晋昌不介意顺手救一下张学舟,毕竟他们以后还得合作。 “我说,我说啊!” 晋昌寻思不过数秒,嘴里倒是开始叨咕阴阳九人教的境界术。 这让他勉强又看到了张学舟的脑袋冒出水面,而后在那儿同样喘粗气。 “继续!” 一根碧水凝聚的长绳抽在身体上,晋昌不得不继续开口。 他一时想改一改某些地方,让水猿大圣这种逼迫他吐露阴阳家境界术的大妖得到也无法使用,但水猿大圣抽打的感觉传来,晋昌的脑袋很难思考。 对于一套他千锤百炼的修炼术来说,晋昌只要口述就是正确内容,想改一处地方都要逆反自己的思维。 这就像正常人背诵圆周率前几位,需要将三点一四一五九二六变成三点三四七二八,想调整改口很难,而要继续正常往下背诵更难,想拿这种错误的内容骗过水猿大圣又是一桩难事。 晋昌心中的念头刚转,身上不免又挨了一鞭。 “你是妖,修行和我们人类完全不同,就算拿过去也没用,您要我们阴阳家的境界术做什么?” 从入境术背诵到造识境相关内容,晋昌心中的底线慢慢接近,这也让他不免询问。 但他这具询问刚刚出口又挨了一鞭子,眼见着张学舟的脑袋往水里不断往下按,这让他只得继续讲。 “人死万般成空,我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心眼!” 境界术内容愈加往后,晋昌愈加不想泄露,但他心思的小念头只是刚刚翻转,水猿大圣的警告声就传了出来。 “若你再吞吞吐吐,我就放了他,而将你淹死在这水潭中”水猿大圣道。 “什……什么?”晋昌惊呼道:“你之前也不是这样说的啊!” “我改变主意了”水猿大圣不徐不疾道:“怎么,你不愿意往下讲了?” 张学舟身体被抬出水面,而后换成晋昌开始往水里浸入。 “你不要淹死我朋友,我讲,我什么都讲!” “你至少讲到了神通境的内容,他处于将讲解化体境就在那儿吞吞吐吐,不如弄死算了”水猿大圣道。 “你别这样对待我的朋友!” 张学舟和水猿大圣辩驳的声音传来,晋昌神智不由为之一振奋,对于求生多了一些念头。 人在死的时候才会吐露真实,很显然,张学舟被水猿大圣折腾得受不了,将九天教老底都掀了出来。 对方修为不过合体境,如今已经开始讲解神通境内容,这显然是诌不归有过新的授学。 若是能逃出去,这同样可以用到他阴阳结合的修炼术上。 晋昌一直在追寻阴阳结合的机缘,但他没想到张学舟到手修炼术之后压根没将这道机缘送给他。 他直到此时才获悉相关,这让晋昌身体连连挣扎。 他此刻也不想要什么御兽宗秘库的宝贝,又去追寻什么坟经,但凡张学舟能将境界术内容给他,给予他强行突破境界向上的那么一点点可能,这或许能打破金蟾毒的侵袭,从而让他摆脱这种毒的烦恼与困苦,从此获得新生。 “只要你愿意放了我们,我们都能配合!” 思索清楚,晋昌也没了过于保守的念头。 他希望自己和张学舟交代了之后,水猿大圣能正常放了他们两人。 不仅仅是自己要活下去,晋昌现在觉得张学舟也必须活下去。 第九百三十四章 晦气的晋昌 “耳不听为妙!” 通道之中,死了一次的李少君爬起来,又不断靠近秘库。 眼前别有洞天时,他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这让他又缓缓趴着不断靠后。 境界术是一个学派修行的主杆,也是传承的重中之重。 李少君没有改换自己修炼境界术的念头,他也不想听阴阳家的境界术,免得惹下无边的麻烦。 他是冤魂不散,但晋昌同样是个怨魂不散的家伙,至于张学舟这种麻烦货色不谈也罢。 能让晋昌和张学舟同时屈服,李少君脑袋不需要考虑也能大致猜测到这两个麻烦家伙被另一个麻烦家伙钳制了,甚至于生死都难于自控。 “里面到底有什么?” 缓缓后退时,李少君不免也在想象秘库内的场景。 “苏飞那小子应该没这么大的能耐,到底是……我似乎记得御兽宗有一尊巨猿守护灵兽,还有……” 李少君欲要再度猜测时,只听前方不满的咆哮声出来,这让他不再需要思索。 “这鬼地方简直是个绝地,谁进来都得吃瘪!” 李少君也庆幸自己被埋在了通道中,他不自然的扭了扭身体,只觉身体失控后被踩踏受伤的部位也没了那么痛楚。 “这帮王八蛋肯定是我假死脱身后个个都踩我身体过去的,可惜我这术只能摆脱一种伤害,痛死我了!” 没了秘库诱惑,又回到了安全地带,李少君才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势。 他叨咕埋怨了一番,直到双腿上一丝冰凉感传来,李少君才大急。 “你这猴头抓我做什么,我又没抢你家的东西,我就是路过这里看看情况!” 他叫骂了两声,缠绕双腿的水如同绳索一般将他拉了回去。 化体境修士面对真我境修士有一定的反抗之力,但是不多。 而要落到真我境修士进行偷袭,小修士们只能认命。 哪怕是李少君也想不出办法。 他看着脚上那条闪烁紫色微光水绳,也只能任由对方拖拽。 “你慢点拖,磕到我的脑袋了,疼啊,要死了要死了啊!” 等到连连叫了数句,李少君只觉身体一凉,整个人已经落到了碧水潭中。 水猿大圣三丈高的身躯凝望而来,李少君身体不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只是不小心掉落到一个窟窿里,而后向前走了几百步,伱……” “再嘴碎一句捏爆你!” 水猿大圣淡声开口说了一句,这让李少君将嘴巴紧紧闭了上去。 他一双眼睛瞅了瞅张学舟,又看了看晋昌,再看了看昏迷的雷被,只觉他们这个组合已经基本团灭,就剩下御兽宗大祠外的容添丁算是好命躲过一劫。 若是知晓御兽宗秘库里还有一尊守护灵兽,他说什么也不下来凑这种热闹。 谁能想到封锁死且机关重重的秘库里居然藏了活物,还是他们无法抵御的顶级大妖。 李少君当然清楚这头游荡在南赡部洲的顶级大妖,若说对方是南赡部洲最强大妖有些牵强,但只要对方站在水域中,对方几乎就没有缺陷可言。 而眼下的水猿大圣就处于深水潭中,对方借用水域的力量力敌千军很困难,但对付他们几人绰绰有余。 李少君一双眸子瞅来瞅去,他看了看在那儿老老实实背诵阴阳家境界术的晋昌,又看了看被水猿大圣按脑袋到水潭中的张学舟,直接忽略昏迷的雷被后,李少君也看到了在内室探头偷窥的苏飞。 李少君朝着苏飞打了几个眼色,又有苏飞耸耸肩回应。 作为御兽宗的少主人,苏飞没想到自己远不如一个外人好使。 他看着配合到难于挑剔的水猿大圣,只觉水猿大圣帮自己父亲都没这种耐心。 甭说他不想救李少君等人,就算他想救人,眼前也不是他能瞎掺和的场所。 钳制水猿大圣的是苏方,而不是苏飞。 苏飞眼下只是让水猿大圣给两分面子,但那个持着羽毛的家伙却有三分面子。 除了一些私密的交流不曾清楚,苏飞几乎目睹了整个事件。 他只觉难于理顺这些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也难于很好地去利用这种关系。 甚至他直到现在还没清楚这些人真正的身份。 但苏飞无疑有了活命的资本,他也终于取到了御兽宗最后预留的传承,从而有了向上的可能。 但凡借助御兽宗存留在这儿的丹药,他也有机会不断冲高,若能将术法学好,又收到几个护身的妖兽,苏飞同样拥有立足的本事。 他躲在石室内,只待眼前这些事情落下,让这些人该死的死,该送走的送走。 “滚吧!” 苏飞的等待并不算太久,近半个时辰后,晋昌最先被打发,伴随着一滩水花丢在了远处,而后又是昏迷的雷被。 “你能不能也放了他?” 晋昌狼狈落地,又伸手指了指张学舟。 “他的境界术都没说完,岂有轻易离开之理”水猿大圣拒绝道:“你莫要再聒噪,引得我改变主意!” “那就告辞了”晋昌抱拳后退道:“但我也提醒阁下一句,北俱芦洲有圣地尊者拥有七禽五火扇,那扇可扇出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此扇足以克制阁下,若你断我们阴阳家传承,此事不算完!” 晋昌放完狠话,扯着雷被如蛇疾行一般扭曲后退。 如果有实现的可能才叫放狠话,若再次被水猿大圣逮走,这算是死于多话。 晋昌显然不是这种人,而且他中过一次招,想让他再次中招无疑需要水猿大圣更为精妙的施法,也必须有合适的场地。 他身体在通道中不断向上远去,这引得水猿大圣微微叹了一口气。 水猿大圣看了一脸鬼主意的李少君一眼,而后引了水流覆盖了李少君口、鼻、耳等处,等到水流灌入片刻,他才将半死的李少君塞进了水潭中。 “朋友,事情应该算是解决大部分了”水猿大圣道。 “谢谢你,我的朋友!”张学舟脑袋从水潭中冒出感谢道。 “恕我直言,他对你态度转变似乎同样源于你手中的境界术内容”水猿大圣提醒道:“我听闻阴阳家的境界术有些不正经,这其中似乎夹藏了炉鼎之法,你需要多多提防他,切勿让他修行远远超出你!” “帝君那儿没有合适的修炼术进行替代,我在这方面只能尽量防备了”张学舟点头道。 张学舟曾经确实有一个机会,但眼下这个机会不说也罢。 除非晋昌的修为能下滑到造识境又或真灵境,否则他的修为很难超过晋昌。 “可惜不知道晋昌那枚传承玉在何处!” 张学舟不免也是悠悠叹了一口气。 如同御兽宗守秘的传承一样,阴阳家对传承也看管得很严。 他在晋昌昏迷时请水猿大圣搜索过全身,并未发现晋昌保管的那枚传承玉。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透露自己拥有阴阳大悲九天咒神通境的相关内容。 慢慢交换,又慢慢试探,最终也就到了彼此再无所需和钳制的时刻。 张学舟不想走到图穷匕见的地步,但他不得不防备晋昌知晓人丹后可能的疯狂。 他正欲布置后手,再叠加李少君做证上个保险,只听远远处晋昌慌乱的行进声传了过来。 “施主,交出完本的阴阳九人大喜咒,我放你一条生路!” 如来师兄浑厚的声音从通道远处传来,即便张学舟不免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这个并不算大的地下空间麻烦很可能会进一步升级。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五章 什么人都认识 乌巢可定位,如来师兄有足够的实力缉拿晋昌。 这两者搭配几乎能完克晋昌。 不说晋昌此时有病,就算晋昌身体完好健康,晋昌也会被这个两人组合所克制,哪怕是雷被助力都护不住他,何况雷被此时还昏迷未醒。 再次见到如来师兄雄壮的身躯堵在了入口处,晋昌只觉手脚冰凉。 卡在这种要命的地方,哪怕是他能借助阴影穿梭,他也逃不出去。 拖拽着雷被,晋昌只觉无路可逃。 他向前必然会被如来擒拿,而向后则是需要面对水猿大圣。 他前脚才想完等待张学舟脱身之后寻求阴阳大悲九天咒,不需要去在意什么坟经,但现实后脚就给了他一记耳光。 “乌巢这个狗东西次次都指引正确方向,饶我们以往还有过共同患难,居然不给我一点活路!” 晋昌唾骂一声。 他不知道落到如来师兄的手中会怎么样,或被压榨一空,又或将他逮回西方教,从此需要面对那两个修为恐怖到让人绝望的教主。 但晋昌知晓自己落到水猿大圣的手中是什么后果。 水猿大圣刚刚才放了他,晋昌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立马就弄死他。 虽然他在离开时嘴贱了一句,但晋昌此时也管不得这么多。 若他要求生,他的机会只夹杂在渺茫的一线中,甚至晋昌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拿捏到这个机会。 他拖着雷被行进的方向一转,而后又不断靠向水猿大圣所在的区域。 “西方教的如来佛子来了,那是一个实力很强的人,浑身上下刀剑不入术法不侵,有唯我境修为,但实力可比拟真我境修士!” 水潭之中,张学舟快速做了一些提醒,这让水猿大圣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若需要面对张学舟所提及的这种对手,他已经无法对这片区域控场了。 而且他听到了如来佛子的声音,知晓对方索取之物。 “怎么连西方教也掺和进来了,不过他们那边似乎是蛮荒之地,不抢一点都没法撑门面!” 水猿大圣对世间局势变化了解比较少,对西方教的观念也维持在两个教主很强,西方教所在的西牛贺洲很穷等大致印象上。 若要水猿大圣多了解一点,他都没法多讲出半句。 而他心中隐约也有糟糕感。 这份糟糕源于如来师兄所追求之物。 若在以往时,他什么都不知晓,如来师兄和他大概是互不打扰。 而在眼下,他不免也成了怀璧其罪者。 “阁下,你知晓我们阴阳两家境界修炼术,那西方教的和尚就为这些境界术而来,他实力很强,我们都算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还望不计较我此前无心之言,可以共同对外渡过这场麻烦!” 晋昌大呼。 他看似是向水猿大圣求救,但大声的叫囔无不点明了水猿大圣同样拥有阴阳家境界术。 如果如来师兄逮不到他,逮走水猿大圣也同样能达成目的。 若能引得水猿大圣和如来师兄恶斗,又给予他一击补刀的机会,晋昌觉得那会是最美妙的场面。 但以他当下的晦气,晋昌觉得这种事情只能在脑袋里想想,若他真想补刀,那很可能会补刀到他自己的脑袋上,让他自身丧命的可能性极高。 “有点意思,看来你们还有同伙!” 如来师兄的声音越来越近,又伴随着对方极为轻松的步伐。 相较于张学舟等人在通道中躬身行进,如来师兄的身体伸缩极为自然,高壮的身躯已经变成了适合通道高矮,又随着走出通道让身躯不断恢复正常化、 这种身体伸缩的自如让水猿大圣面色凝重。 在天庭中,这种修炼身体到‘如意’者无一不是顶级大妖,譬如大猿王袁洪,又譬如二郎神君杨戬。 相较于这些狠角色,哪怕水猿大圣在水中也讨不到便宜。 若这些人持着什么特殊的克制法宝,那就能杀败他,甚至有可能杀死他。 针对入水的水猿大圣的先决条件就是不惧武斗和术法之力,其次则是针对性的术法又或法宝。 很显然,前来的如来师兄就有这种先决条件。 他目光在晋昌身上一扫而收,而后牢牢放在了如来师兄的身上。 那是一尊让水猿大圣感觉到混圆一体的肉身,不论他从任何一个方向打击,对方都不会有明显的弱点,哪怕是眼睛等部位也是如此。 “原来是个水猴子!” 如来师兄踏步而来,目光放在晋昌身上片刻,而后也转移到了晋昌所依仗的对象身上。 水猿大圣三丈高的身躯并没有让如来师兄感觉有压力,他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你这种水妖倒是稀少,实力看上去也不错,若能抓伱回教中,那我等灵山必然多一尊守护灵兽,而且你还知晓阴阳家境界术,看来是阴阳家的守护者无疑,这就必须抓你了!” “尔等西方教太狂妄了!” 如来师兄兴致勃勃说着自己的打算,这让水猿大圣勃然大怒。 他再如何说也是天庭封的淮河水神,哪怕是时过境迁也是如此。 如来师兄这种话几乎等同于凶国人要抓着汉王朝的官员去当奴隶。 这种侮辱让水猿大圣脑海中暴戾感瞬间火爆升腾。 还不等晋昌如何进行挑拨,碧水潭中无数水浪涌出,朝着如来师兄漫天遍地袭去。 “虽然你修为更强盛,但此等水咒不足伤我身!” 如来师兄身上一道金光浮现,此前让晋昌等人难于动弹和反抗的水咒如同碰到了一个抵御刀剑的盾牌,硬是侵入不得半分。 等到水猿大圣汇聚数吨重水砸落,如来师兄毫不介意的晃了晃头。 巨大的水浪冲下,他的表现犹如常人洗澡一般。 “呔!” 水猿大圣吐气发声,他手中朝着水潭中一捞,一颗足有人高的嶙峋长石抓入手心之中,而后朝着如来师兄用力一掷。 “巧了,我也擅长巨力!” 长石飞射而出,相隔近百米的如来师兄伸手一抓,那猛烈撞击的巨石顿时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圈。 “大师,我们现在还是人质,你不要乱打乱砸伤了我们啊!” 如来师兄刚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这块长石投掷砸回去,只听水潭旁趴着的张学舟大叫。 “原来是你,我记得你去了长安,怎么落到了这妖王手中?” 如来师兄随手放下长石,显然认出了这个养了只好虫子的修炼者。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六章 穿梭地下河 张学舟的打岔并没有终止掉如来和水猿大圣的争斗。 对于妖来说,一旦心中的妖念升腾而起,妖就很难控制自己的愤怒,也难于终止自己的战斗行为。 还不等如来师兄拿取的巨石掷出,狂涌的巨浪沿着碧水潭向上呼啸而至。 张学舟只觉耳边重重轰鸣,而后随着水浪落到了水潭旁的石室。 “苏少,有没有什么逃命的地方,快快快!” 脑袋有些晕乎乎时,张学舟也不忘抓向了近在咫尺的苏飞。 苏飞弩箭射空,持着的那把长刀刚刚拿起防御格挡,随即被张学舟单手拍飞了出去。 张学舟再如何弱鸡也是造识境修士,又有妖力在身,更是皆具九大规避之术防身,应对苏飞这种同龄人修士绰绰有余。 止戈决稍做释放,张学舟就完成了缴械的流程。 “水猿大圣是真我境大妖,那如来是唯我境修为,还是修的肉身,争斗胜负时间会较长,必然会波及我等!” 张学舟快速解释一句又使劲晃了晃苏飞,大喝了一声‘快’。 开阔之地尚不好躲避大修士的战斗余波,狭小的空间在短短时间内必然波及。 哪怕是水猿大圣已经有所克制,甚至还将他丢到了一个暂时安全之处也是如此。 张学舟见过水猿大圣的打斗,甚至还与对方交过手,而张学舟也从乌巢那儿了解过如来师兄,更是知晓对方修行十万八千窍的肉身绝学实力强大。 “我……” 苏飞显然是过于相信水猿大圣的无敌实力,他甚至指望着水猿大圣可以迅速平定这些外来人。 等到张学舟快速吐口而出前来者的实力,这让他心中多了一份犹豫。 而这处地下空间打斗巨震感的随后传来,他身体摇摇晃晃难于支撑,又有头顶上碎石不断下落,苏飞脸上不免显出了惊骇。 “这水潭底下有一条地下河,我们可以从地下河钻出去!” 是等着水猿大圣奠定大局还是先逃命,这种选择显然极为好做。 苏飞脸上的犹豫感一扫而过,随手抓起了箱中的数瓶丹药,他拧开一个瓶盖吞服了一枚绿色丹药后,迅速朝着碧水潭一跃而下。 而后是张学舟紧随在后,又有晋昌捞着雷被使劲往水里钻。 “亏死老子了!” 死了一次又一次的李少君见到没人捞着他跑,只得将眼睛迅速睁开,而后也使劲朝着碧水潭底处游。 这种地方替死也没用,若这片地下空间坍塌导致压在这种山底下,李少君觉得自己就算是无限复活也会不断惨死,最终亏空一切变成真死。 他这法儿看似妙处多多,真被克制起来就是死路一条。 “不够义气!” 他嘟囔了一声,等到这水潭中的水疯狂外涌冲出,这让他死死抱着了一块潭底的巨石。 连人带石几乎要甩飞的感觉传来,李少君心中再也没其他念头。 他在各种替死上经验十足,但张学舟在面对无可抵御的风险上更具经验。 对方眼睛甚至都没有去瞟如来和水猿大圣争斗一眼,就牟定了心思逃命,而且还是选择了最正确的求生途径。 甭管大伙儿之间有什么矛盾,又有什么利益之争,眼下这一刻什么都要放下。 如果他们放不下,那就只有放下自己的性命。 “要糟,憋不住气了!” 从寒潭底下努力跟随上众人从一个缺口处穿梭而出,李少君只觉汹涌的水流袭来。 地下河缺乏浮出水面向上的空间,也没有给予他换气的地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穿梭到出口位置,缺乏呼吸的窒息感传来,李少君觉得自己大概率又要死一遍了。 至于窒息死亡之后,他也只能任由水流飘荡行进。 他不清楚别人能不能活到穿梭出地下河,反正他应该是没问题。 极为放心大胆接受死亡,但李少君也讨厌这种慢慢窒息而死的感觉。 他的身体在水里面扑腾了很久,直到灌了一肚子水,才将身体绷紧得笔直笔直,任由河水冲击包裹向前。 李少君这种情况不是特例。 李少君憋不住,拖着雷被穿梭地下河的晋昌也承受不住,在半刻钟后开始陷入缺乏呼吸换气的虚弱。 他最终只得两眼一闭,一指定在了自己大穴上,任由自己陷入龟息状态保命。 他自己都管不住,更别说管其他人。 一时间众人在地下河中乱碰乱撞,又顺着河水流向不断穿梭。 “药丸子不错!” 金乌大帝的羽毛并非凡物,这根羽毛在水中同样能释放火光,也让张学舟紧紧跟住了苏飞。 后面的李少君、晋昌、昏迷的雷被都没在地下河中熬住,但苏飞在水中如鱼儿一般,并不惧怕在水中缺乏空气的因素。 这让张学舟脑袋转念想到了对方开始下水时吞服丹药的一幕,也让张学舟死死紧跟了对方。 “老老实实带路,别再耍什么心眼”张学舟传声道。 “我心眼不如你多!” 张学舟是靠着主动施展避水诀规避河水影响,依托传声手段进行交流,而苏飞则是如同水族妖物一样在河水中发声。 他回应了张学舟一句,显然是有些可惜无法甩脱张学舟。 苏飞对进入秘库的通道熟悉,但地下河则是御兽宗控制所不及处,他也是第一次进入这儿,只知晓大致的行进路线。 若张学舟等人不擅水,他也就任由这些人迷失方向后淹死在水里。 但他到现在还没甩脱张学舟。 以双方当下的余力来说,他也无法将张学舟甩脱掉。 而水猿大圣甚至与对方交好,这家伙又认识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和尚,又与晋昌等人存在相互利用的关联。 张学舟与诸多人的关系极为复杂,苏飞只觉难于把控重点来钳制对方。 他想利用水猿大圣和对方提升友好的关系,但水猿大圣如今打架去了,他想通过晋昌来反向影响张学舟,利用张学舟和水猿大圣布局套了晋昌的修炼术的陷阱做文章,但晋昌当下生死难知。 至于雷被和李少君不说也罢。 苏飞一番思索,只觉不管是文斗还是武斗都被张学舟吃死了。 若张学舟在这水域中和他动手,苏飞确实没法招架住。 他怼了张学舟一句,而后极为迅速低头了下来,愿意带着张学舟等人踏出这片地下河。 (本章完) 第九百三十七章 人间不值得 御兽宗秘库的布置在张学舟等人想象之外。 这种秘库内不仅有致死的机关,还有守护灵兽,甚至连如来师兄这种存在也追到了牛头山。 兜兜转转一大圈,张学舟等人连御兽宗秘库的宝贝还没见到,最终不得不仓惶逃蹿。 “我就知道自己运道一般,收获肯定不行!” 张学舟知晓自己气运普普通通,前来时就没想过有什么大收获,将目光放在了御兽宗内的财富上。 别说发大财,他觉得自己拿了几十上百两的黄金也不错。 但即便心愿低到了如此地步,他也没能实现成功。 眼前浮现一片光亮后,他两手空空钻出了水面。 又有苏飞在他两米余外迅速朝着岸边赶。 “好你个小子,别逃!” 张学舟也顾不得看四周的环境,踩踏在水中迅速钻了过去。 他双腿连连踩踏,脚底浮力不断提升。 短短数秒后,他已经能踩踏水浪奔行前进。 这种踏水而行的功夫不算稀奇,一些老渔民就会,踩踏大江大河如履平地。 但这种能耐也并非谁都会,张学舟是借助避水诀对水的亲和力实现了这种能耐,而服丹药的苏飞在水中拥有憋气换气的本事,可没他这种踏浪而行的本事。 “我都带你出来了,你还追我做什么?” 苏飞狂逃时大叫。 他明明是御兽宗的少主人,在自家宝库走了一趟,落到现在反而像个小偷儿。 而张学舟等人无疑是外来者,归结于寻宝者没问题,归结成强盗也可以,此时却偏偏能追着他跑。 苏飞只觉这世道太不公了。 “你伙同我们护宗的灵兽骗术……” “你嘴巴干净点,再乱说一句我就请数百儒生去宣扬你这次杀死了多少江湖好汉!” 苏飞刚刚才想卡张学舟的死穴,随后被张学舟迅速堵了回去。 “就算你说这种事情,你以为别人会相信”张学舟警告道:“而且那护宗灵兽是你们御兽宗的,说不定他会怀疑是你在做局,反而让你直接殒命!” 张学舟看似拿到了阴阳大喜九人咒后续内容,但晋昌也知晓了张学舟有神通境的九天教境界术内容。 这必然造成晋昌将来寻求交换。 张学舟提前知晓了晋昌所拥有的境界术,在这桩事情上无疑会占据主动权,甚至他当下已经较之晋昌多知晓两教关于境界术在唯我境的内容。 作为九人教唯一的掌教,也是九人教传承的唯一者,当下只有晋昌拥有九人教的完整传承,也只有对方可以详细诠释相关,张学舟杀又杀不得对方,又想从晋昌那儿套出相关的修行内容。 即便晋昌陷入死局,张学舟还得救对方的命。 这大概就像晋昌当年不得不护住他和乌巢的命,整个过程充满着憋屈和无奈,但又不得不去做。 相较于晋昌的麻烦,苏飞带来的麻烦简直不值一提。 短短数句话钳制住苏飞,又让对方停下,张学舟也在水中找了片刻,将晋昌、雷被、李少君拉上了岸。 “先救救人,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就不会对你喊打喊杀了!” 张学舟指了指雷被,示意苏飞帮忙干活,而他自身则是开始救治晋昌。 “那个李石公呢?” 张学舟的衰老术早已经消退,而李少君的衰老术水准极高,直到现在还维持着老年相貌。 苏飞问了问,这让张学舟抛下一句‘不用管他’。 只要李少君术法时间到临,而对方又觉察出获得了安全,李少君就会自己爬起来。 张学舟也不管李少君,给晋昌连做了十二组溺水急救,直到对方胸骨传来‘咯吱’一声响,张学舟才尴尬收住了手。 “我……我骨头被你按断了!” 从龟息之中被强行弄醒来,晋昌还是感激张学舟仗义出手救命,至少这小子没想着直接弄死自己。 他手中缠绕的透明丝线迅速收回袖中,用于保命反杀的手段收缩了回去。 骨头折断的痛楚让晋昌没了其他念头,也迅速转向了求救。 “快快快,你赶紧给我治治”晋昌叫道:“我现在疼到心窝子里去了!” “别急,你瞅瞅那两个,他们还躺着呢!”张学舟道。 “啊,他们躺着我就必须躺着了,你能不能给点区别对待!” 晋昌疼呼一声,嘴中叨叨不断,又扭头看了看帮忙救人的苏飞一眼,一时还有些好奇张学舟是怎么让对方如此听话配合。 但晋昌的好奇心思很快就落了下来。 远远的高地之处,一个小光头和尚冒了出来。 他们在地下河中不断穿梭时,依旧没有避开乌巢的追踪。 “师弟别救人!” 乌巢讨厌的声音传来,晋昌感觉一切糟糕透了。 他身体挣扎着起身,但胸骨断掉的痛楚让他脸部都有些变形,这种情况下的他实力难言。 当然,他身上远不止胸骨断裂这种毛病。 “人间不值得!” 若非心中还有一些不甘愿的念头,晋昌觉得自己压根不会留恋这种糟糕透了的世界。 他看着张学舟施术的右手,那道术法的光芒最终没有落到身上,这让晋昌叹了一口气。 “要境界术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们爱咋咋地吧!” 嘴里嘟囔了一声,晋昌干脆闭上了眼睛,懒得看这个让他烦心的世界,更不想看乌巢这个带着外人跨越数万里来揍他的薄情寡义仔。 “师弟,我那个师兄还活着没?” 但乌巢前来询问的话倒是让晋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日子过得艰难,但乌巢似乎过得也不算太好,否则没可能如此想着死师兄。 “我也不知道他活没活着”张学舟难于确定道。 “他的对手是谁?” 乌巢瞟了一眼在地上躺着的晋昌,又看了看处于昏迷中不断吐水的雷被,他只觉如来师兄的对手另有其人。 那粗暴打斗引发的巨大声响并非眼前这些人所能具备,哪怕是雷被的剑术也难于做到如此地步。 “是水猿大圣,天庭敕封淮河的水神”张学舟简短回道:“水猿大圣在水中可以迅速恢复伤势,几乎具备永不战败的能耐,但你那个师兄似乎会什么火术?” “他除了肉身能力,还会太阳真火,只怕是会克制到你说的这个水猿大圣!” 乌巢点点头。 如果想弄死如来师兄,他眼下也只能期望牛头山崩塌,而后将如来师兄埋在山底下。 “如果你想脱离你师兄……” 张学舟低声交耳的声音传来,乌巢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他瞪大着眼睛,一时不知张学舟如何有能耐在短时间内帮他拉到了大汉王朝的助力。 但凡他配合那个张骞,他确实能名正言顺脱离如来师兄的掌控,从而获得一定时间内的自由。 如来师兄能依靠紧箍咒对他不断进行定位,但乌巢也具备定星术,同样可以对如来师兄定位,从而避免两两相见。 在这场追踪和反追踪中,最终是看谁的耐心更胜一筹。 甚至于如来师兄并非教主,也并非擅长术法的修士,虽然如来师兄能通过紧箍咒控制他,但在操控法宝的能耐上远不及西方教的两位教主。 若他脱离如来师兄的距离长远一些,他甚至有可能摆脱如来师兄依靠宝物的追踪。 “要自由了!” 短短数句话的指点,这就是乌巢梦寐以求的自由。 第九百三十八章 绕晕了的苏飞 修士的力量会发挥很可观的作用,而一些力量的隐性作用同样不可小觑。 譬如朝廷。 哪怕一个国度处于衰退中,朝廷也是最为正统的力量。 这股力量的凝聚力和执行力足以让世上九成九的人绝望。 如来师兄实力虽然强悍,但需要吃需要喝需要行进赶路,但凡如来师兄还存在对外的需求,又不愿意接受一场又一场的恶斗,如来师兄就不会轻易得罪朝廷。 乌巢从玉门关入关之处就知晓如来师兄愿意遵守规矩,也不具备破坏规则横行的能力。 但想让乌巢光明正大借助大汉朝廷的力量,乌巢还需要回到寿春城。 张骞不是乌巢,也没有乌巢这种追踪能耐,此时想必还在寿春城中寻觅乌巢。 看着躺在地上的晋昌等人,乌巢脑海中念头已经千百转。 “晋昌宗主,好久不见!” 得到了张学舟的消息之后,乌巢也迅速制定了计划。 若他想回寿春城,他离不开晋昌的帮忙。 只有依旧存在抓捕晋昌的需求,他才能带着如来师兄不断行进。 若让如来师兄在这儿将事情一次性解决了,乌巢反而会没了自由的可能。 甭管晋昌有多宁死不屈,但凡将晋昌带回西方教洗一洗脑子,这其后的事情就难言了。 晋昌不搭理自己,乌巢也不以为意,他低声交托着西方教部分相关。 “你究竟想怎样?”晋昌最终无奈睁开双眼道。 “我只是不想当和尚,不想死在西方教”乌巢诚恳道:“若您能给予我一点防身的能耐,那是再好不过!” “你这个事情得求你师弟”晋昌道:“他当下已经知晓九天教在神通境的境界术,若他愿意交出这份境界术,我愿意将九人教涉及神通境的境界术内容完全交托于你,而且我还会给你进行完全的讲解,争取让你早日拥有踏入神通境的可能!” “哦?” 乌巢诧异了一声。 他没想到张学舟所拥有的内容有了进一步提升,这显然会导致晋昌和张学舟的对抗与合作会不断加强。 但凡有一丝机会,晋昌都会想捞到张学舟身上的境界修炼术。 “阴阳家涉及到神通境的境界术不算稀奇”张学舟低声道:“他刚刚就拿境界术买命了,交托给了水猿大圣!” “那你刚刚也交托了”晋昌愤愤不平道。 “若是你师兄抓捕了水猿大圣,你也不用求他了”张学舟道。 “这么说?” “乌巢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那水猿大圣只是妖,记忆力不如我们就不说了,他不仅有可能没记全,他还没法讲解九人教的境界修炼术,你依旧需要我!” 乌巢的念头刚转动,晋昌不免大急,迅速提及着自己的用处。 阴阳家两份境界修炼术就在眼前,也距离唯我境的境界术融合只差一步,若要自己死在这种情况下,晋昌觉得自己不甘心。 他此时希望大家相亲相爱,他愿意充当乌巢修行上的名师,他也希望乌巢劝一劝张学舟,争取将张学舟那份九天教传承内容弄到手。 “师弟借一步说话?” 乌巢低声了一句,晋昌只听两人低声交流不乏涉及‘容易走火’‘八宝功德池’‘白莲之法’‘十万八千窍’等内容。 乌巢的寻求显然会让张学舟失去钳制晋昌的把柄,也有可能导致晋昌提前知晓阴阳家人丹的事情,进而带来高风险。 这让张学舟不得不提出要求,也再一次重复着乌巢此前所提及的一些相关。 “不是我卡着你,而是此事将来给我带来的麻烦太大,殒命也是正常之事!” “我知道了,只要我有一些把握生存下来,我就会回西方教帮你争取到所需!” “如果需要协助,你可以随时与我说!” 张学舟和乌巢沟通的时间不算长。 相处过数年,乌巢知晓张学舟不会漫天要价,两人哪怕是交换也属于对等。 而且当下显然需要张学舟提前支付代价,而乌巢只能在后续进行回馈。 他思索不过数秒,而后就已经应了下来。 若他想摆脱西方教获得自由的可能,借助大汉王朝的力量就有实现的可能,等到数十年后他衰老失去利用价值,西方教也就放过了他。 但乌巢想要的不止是自由,他还有追求。 这份追求必然需要付出代价。 而这也会让他重回西方教。 但相较于此前被动困在西方教中,乌巢相信自己再次回去时必然占据了一定的主动权。 而这份主动权并不仅仅源于他当下所拥有。 “我让师弟配合叙说九天教的境界术,你需要传授我如影随形术!” 乌巢也不求一次榨干晋昌,在争取让晋昌配合时,他让晋昌付出的代价同样在承受范围内。 这个要求很快得到了晋昌的同意。 不得不说,乌巢提出的要求同样卡在晋昌的心理位置。 只要不是让他掏出全部传承,而是让晋昌依旧拥有优势,晋昌乐意做这种事。 他也就当自己收了个徒弟授学,甚至是散养不费心的徒弟,压根不需要他照顾半分就能自力更生。 这种关系再好不过,也算是晋昌提前找了个传承人。 一些念头浮过脑海,晋昌终于获得了太清真术的救治。 “奇奇怪怪,古古怪怪,这帮人简直都是疯子,这都算什么关系?” 苏飞将雷被的肚子顶在自己膝盖上,不断对着雷被按压,让对方口鼻中的水不断流出来,他也注目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这帮人的关系复杂到让苏飞难于理解。 张学舟和晋昌的关系就够复杂,看上去算是朋友,但又有相互算计的成分,两人不乏让苏飞能觉察到彼此的提防心态。 而眼前追来的这个和尚似乎在追杀晋昌,但最终又化敌为友准备去坑自家师兄。 这个叫乌巢的和尚和张学舟属于师兄弟关系,但张学舟和另一个和尚又不是师兄弟。 乌巢的修行跟随着晋昌,而与自己师兄和师弟没关系,但晋昌的修行似乎又要求助张学舟,似乎缺了张学舟没法修行下去,可张学舟又算计着晋昌的修炼术。 心中不断盘算下来,苏飞觉得自己脑袋已经难于理顺情况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不了解这一切,就难于去利用相应的关系进行反向钳制。 而且他也没有钳制的资本,但凡他嘴里多念上几句,这些人或许会如张学舟一般威胁他,又或直接打杀他杜绝后患。 苏飞寻思半响,他最终决定不掺和在其中。 而且如张学舟所说,他此时救治雷被的行为映入众人眼中,这些人没有再将他当成非弄死不可的敌人。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临时抱团 如同苏飞所想,张学舟等人的关系确实乱成了一团麻。 少有什么师门能像他们一样牵扯和混乱。 他们是潜在的对手,又是共同目标下的朋友。 这其中的观念和态度变化会随着修为进度、所获得的境界修炼术、个人遭遇等状况各有不同。 他们可以抱团,也可以各自四处生存,甚至两两不相见。 众人身上牵扯诸多,但要是各居一地并无问题。 毕竟他们这帮人求生存、求自由、求向上,少有什么联手制造宏图霸业的念头。 简短的商议,不仅仅是乌巢同意了张学舟的要求,张学舟也同意了晋昌提出的要求,又有晋昌应下了乌巢的需求。 等到众人交谈完毕,数双眸子才不约而同转了方向。 “你们看我干嘛,我可是在救人,说好的救了人不当仇人啊!” 众人的目光看来,苏飞不免心慌慌,觉得自己摊上了大事。 但他实力不足,打又打不过人,跑也跑不过人,防身的墨家机关弩还射空了,甚至那把弩都丢了。 苏飞此时觉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这些人处置。 他不免也囔囔了两句,提及自己还在救治雷被,应该是属于一伙人。 “你要当一伙人也没问题”晋昌嘿嘿冷笑道:“但你得将御兽宗传承给我等过目一番!” “什么意思?”苏飞警惕道。 “我们需要拿御兽宗传承去淮南王府换取进入甲字房的权限”晋昌直接了当道:“你给予我们帮助就算是一伙人,你给不了帮助只能算是死人!” “你们谋夺各自的传承就算了,怎么连我们御兽宗的传承也要谋夺”苏飞郁郁道。 “选择当一伙人还是埋在这儿,自己挑一下吧”晋昌道。 苏飞此前还在看戏,但等到刀子落到自己身上后,他只觉这刀子痛到让他无法言语。 是选择跪着生还是站着死,晋昌给予的选择并没有太过于让人左右为难,苏飞也很清楚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结果。 “天下间进入文英阁的传承多了去了,也不差御兽宗这一道”张学舟安慰道:“再说了,淮南王府保管传承的规格极为森严,常人想学御兽宗传承几乎没可能,你依旧是御兽宗最正统的传承者!” “进入甲字房一趟不容易,就你们御兽宗这点传承会不会被人选择观看还是另一码事”晋昌嘘唏道:“我们甚至还要担心御兽宗传承有没有进入甲字房的资格!” “传承玉拿出来吧”张学舟伸手道。 “我现在的脾气有点不太好,你不要让我将你制成阴阳傀儡来盘查询问”晋昌道。 “阴阳傀儡?” 等到晋昌提及傀儡,苏飞总算是清楚了这帮人的来路。 “您是九人教的掌教晋昌前辈?”苏飞问道。 “别问这些没用的”晋昌不耐烦道。 “传承玉在这儿,我真能跟您搭伙吗?” 晋昌不耐烦时,苏飞迅速取出了在秘库宝箱中取得的传承玉。 成为一伙大盗的同伙没什么好处,但成为有名有姓大人物的同伙,那绝对是抱大腿。 别说苏飞,就算是苏飞的老子苏方对晋昌也要客客气气。 阴阳家的人少,但阴阳家的威慑力极强。 晋昌的名不是别人捧出来的,而是晋昌的实力所带来,这其中也不乏神出鬼没战绩带来的影响。 晋昌在淮南王府客卿中不是最顶尖的,但绝对属于最让人畏惧的存在之一。 但凡有这种大人物稍微照拂,苏飞觉得自己必然可以安定下来,也能进行正常的修行,他甚至知晓阴阳家丹药极为不错,他在秘库中取得的一些丹药就有源于阴阳家修士炼制,但凡能获得阴阳家的关系,他以后的修行之路也会好走很多。 苏飞眼巴巴看着晋昌,这让晋昌看了看传承玉,最终又点了点头。 经历诸多,他总算是没那么晦气,借助一众人完成了最初前来牛头山的目标。 “你记一记,到时誊写一份交给淮南王府”晋昌随手将传承玉抛到张学舟手中道:“咱们也不把事情做绝了,传承玉到时归还给他,而且直接敬献传承玉到时自己说不了算,事情会麻烦得很!” “怎么不是你来记,你来誊写”张学舟道。 “我现在身体很虚,脑袋也有些晕,不仅不适合放血,我还不一定能记住”晋昌推脱道:“再说了,我还得对乌巢讲解阴阳大喜九人咒,又要传授他如影随形术,压根抽不出时间来!” “晦气!” 张学舟吐槽了一声。 但他倒是没再拒绝这个事。 再如何说他还是要给张次弓背诵记忆一份御兽宗的传承,免得对方忙忙碌碌一两年,被打个半死还追寻了一场空。 在自己力所能及时,张学舟还是相当照顾自己人。 他应下事情,又指了指自己修行和御兽宗不同,并不会偷学御兽宗的修行之术。 “我知道了”苏飞连连点头道:“您尽管方便,您用完我过两年再开启传承玉用一用!” “我本想在御兽宗的宝库里挣些钱财……” 张学舟嘘唏一声,只觉自己干啥啥不行,碰到什么好点的机缘压根拿捏不住,获得的也并非他所需。 但御兽宗的事情大致能算告一段落。 张学舟目光放向水面,只见河水中多了一股浑浊,又有晋昌同样注目望了过去。 “走走走,快快快,回寿春城!” 要命的和尚就在牛头山底下,晋昌也只愿能趁着这个空隙时间段早点逃离回寿春城学得坟经改运改命。 但凡他身体恢复健康,实力更胜一筹,不说击败如来师兄,至少也有自保之力。 他惹不起对方总归是躲得起。 晋昌一番连声的催促,又叮嘱乌巢追击他们时不用那么尽心尽力,尽量让他们多一些缓冲的时间。 “可以,但阴阳大喜九人咒第六境和第七境修炼之法,还有如影随形术怎么办?” “都包在我身上,我们要是没时间汇聚在一起探讨,我可以口述又或著书成册抵押在张修士那儿,你不放心我,你总该放心你师弟!” “可以!” 乌巢点点头。 晋昌的安排显然已经做到了力所能及的最大程度。 他应下晋昌的要求,又点头应下张学舟交托的事,而后看着众人拉着半死不活的雷被走远。 “还有一个人呢?” 等到众人走出百米外,乌巢目光扫过地上,只觉张学舟等人忘了一个人。 “你不用管他,他死一下就好,到时候自己会醒来的!” 远远之处,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 这让地上躺着的李少君一时没忍住,不免低声回骂了一句,而后才翻身过来趴着吐水。 第九百四十章 神通收妖 “这个张修士居然是阴阳九天教的人!” 直到经历了御兽宗的事,李少君才知晓张学舟的来路。 这也让他清楚了张学舟为何在泰山上拿石头砸他,除了泰山上石头比较多,九天教确实也没什么拿手的术法和武技对敌。 这个教派一阴一阳,有内在的炼丹和阵法之学辅助,有外在的傀儡术和阴影术等多种杀伐之术对敌,一度进入南赡部洲顶级大学派的行列。 但不知什么时阴阳家就有了内乱,两大派系相互乱斗,最终导致了快速的衰败,也表现得愈加对立。 “炉鼎之术?” 李少君想起一些传闻之事,又判别出张学舟和晋昌可能存在的矛盾。 “你将来会需要我的!” 知晓了张学舟的身份,又有对应的见识,李少君也不怕把张学舟丢了,更不怕无法从对方那儿获得与仙庭相关的信息。 而且张学舟等人虽然远去,但容添丁此时还在牛头山上没下来。 他想了想,亦独自再踏向了牛头山方向。 “这人倒是有些能耐!” 李少君没有和乌巢说一句话,甚至于李少君的目光没有过多看乌巢,而乌巢则是盯了李少君很久。 没有人对李少君施救,李少君似乎也不需要人施救。 从气息全无到拍拍屁股走人,李少君似乎习以为常,而张学舟似乎也习以为常。 对方这种能耐让乌巢有点小羡慕。 他脑袋都不需要想象,就知晓对方这种能耐有多好用。 “也不知要付出什么代价?” 等到脑子里转念了数番,乌巢认为李少君这种能耐很可能要付出非常人的代价,他心中才平衡了下来。 他伸手掐了数次,没有直接赶回牛头山顶的御兽宗驻地,而是坐在这片地下河出口位置静心等待。 乌巢的等待不算太久。 一刻钟后,这片隐匿着地下河的入口处河水愈加浑浊,又有阵阵爆炸一般的声音响起。 等到一阵梵音念诵的声音响起,爆炸的响声彻底平息了下来。 如来师兄也在河水中显了出来。 他此时身高近乎三丈,整个身体呈现淡金色,一只巨手死死抓住身体烧得皮开肉绽的水猿大圣。 在如来师兄的手中,水猿大圣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缩小,而随着水猿大圣身体脱离水面,水猿大圣的身体亦在挣扎中不断退缩。 “师兄!” 乌巢大叫一声。 “哈哈哈,师弟,我修身之法已经大成,第八境已经完全没有对手了!” 水猿大圣被擒拿又身带伤势,如来师兄亦口吐金血。 这是乌巢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兄吐血。 但如来师兄脸上没有半丝破功的颓丧,而是满脸的兴奋之情。 “我凝的神通终于释放出来了”如来师兄喜道:“此神通定然不逊于湿公佛子那道无法掌控的毁灭神通!” “师兄,你这是什么神通?” “我以前想了一个名字叫只手擎天,但总觉得这种名字太俗气,也就没对这道神通命名”如来师兄高兴道:“我这道神通是拟用万般窍穴之力形成绝对的镇压力,诸般大威能尽数凝聚于一掌,只要陷入我掌心中,就会如同此妖一样!” 如来师兄指向手心,只见身躯同样高达三丈的水猿大圣已经不足一丈长短,而且水猿大圣身躯缩小依旧在继续。 如来师兄五指紧紧一握时,水猿大圣的身躯陡然凝缩到宛如侏儒大小。 相较于如来师兄巨大伟岸的身躯,水猿大圣身体已经小巧得只能站在掌心中翻滚。 “收!” 如来师兄低喝一声,他三丈高矮的金身亦迅速收缩,又有水猿大圣仿若不知外界变化,跟随如来师兄同步缩小。 “师兄,这妖现在还没我手指头大了,他缩成这样身体会不会爆掉”乌巢担心道。 “你见过那藏于须弥袋中的宝物爆掉吗?”如来师兄笑问道。 “师兄这道神通是类似于须弥藏物?”乌巢惊道。 “相近,但又不全是”如来师兄笑道:“我以往游荡东土时遇到一个叫镇元的道人,他有一式神通才类似于须弥藏物,只是他那法儿只能收不能擒,如今看来是要逊师兄一筹了!” “师兄的神通是又能收又能擒?” 看着水猿大圣宛如智障一般困在如来师兄掌心中央,乌巢只要想到自己强行逃离后很可能也是这种待遇,这让他心中不寒而栗,也幸得张学舟借了大汉王朝的势,否则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遭不住如来师兄这种神通一捞。 “不错”如来师兄满意道:“这水猴子当下已经被我收了擒拿住,我神通不散,他就脱离不了我这掌心!” “若师兄收了神通,他岂不是还会变化出来”乌巢疑道。 “无妨!” 如来师兄伸手在腰间一摸,随后取出了化缘的钵盂。 他伸手一倒,掌心被困的水猿大圣顿时一个翻滚落了下去,而后同样被束缚在钵盂之中,身体难于恢复正常。 “吼!” 水猿大圣身体被束缚,但脑袋还有几分清醒,仰头朝着如来师兄发出阵阵咆哮声。 “这妖如今只有这般大小,看上去和一个蛐蛐儿差不多了”乌巢道:“师兄伱这钵盂也算宝贝吗?” “这哪算宝贝”如来师兄笑道:“这钵盂只是常年托于我掌心,又随我心念修行神通,因此才具备了一丝神异,可临时替代我手掌罢了!” “师兄这法儿妙,但我们来东土抓个水猴子做什么?” “此水猿力大无穷又擅长控水,控水之妙几乎出神入化,但凡驯服后能助我一臂之力,我等与湿公等人争斗时就要多三分胜算!” “他愿意听我们的话吗?” “他不听我们的话,但他知晓阴阳家的境界术,我们到时候可以请教主出手控魂驯服”如来师兄道:“术归教主,但这水猿必然会归我们!” “一个妖都知晓阴阳家的境界术了?” “这个妖很可能是阴阳家的守护灵兽”如来师兄认真推敲道:“你说阴阳家境界术重在掌控,我看他控水之术就掌控到了极为精妙的地步,这必然是阴阳家境界术的功劳,若非我有太阳真火突袭他,此番想拿下他几无可能!” “啊~” 乌巢点点头,又看了看御兽宗的山头,只觉难于理解御兽宗的守护灵兽为何变成了阴阳家守护灵兽。 但他寻思到如来师兄上百年不曾来东土,又不认得汉王朝的文字,猜测如来师兄很可能误将御兽宗当成阴阳学派驻地了。 那怕是御兽宗大祠上依旧还存留着‘御兽宗’三个大字,如来师兄也有可能当成‘阴阳宗’。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一章 重回计划正轨 追寻晋昌还是擒拿水猿大圣,如来师兄觉得很容易做出选择。 相较于晋昌那种滑溜的人物,他逮着通晓阴阳家境界术的水猿大圣也是一样。 这是晋昌亲口说的,而水猿大圣也没否认。 “所以说?” “所以说我们此次东土之行任务完成得极为顺利”如来师兄高兴道:“咱们先回教中复命,你从此也会有正确的修行之法了!” “但……但……” 事情远远赶不上变化,乌巢还想着如来师兄追赶晋昌,而后指向数个错误路线耽搁时间,再而后与张学舟等人汇聚。 但眼下的如来师兄已经预备回西牛贺洲了。 这导致他们的计划极为缺乏调整时间。 依如来师兄的脚力,若不靠着飞纵又或纵马日夜赶路,这很难走在前面,更无须说布置相关。 乌巢只觉心中有些沉,此前和张学舟等人谋算的计划出现了一个最大的破绽。 “我们沿着此方向一路向西,走上大半年就能回灵山了”如来师兄道。 “师兄说的是!” 是选择跟着一头猴子学阴阳家境界术,还是跟随晋昌修行,乌巢当然更倾向于后者,哪怕晋昌心思不浅也是如此。 修行一步错步步错,他不想跟着一头猴子学。 如来师兄的任务完成了,他的任务可没完成。 “师兄,我在这阴阳宗入口等您的时候和旁边两个路人聊了聊,他说他表哥也进到那地下去了”乌巢找话道。 “哦,那地下确实是有几个高手,但不知他表哥是哪个?” “我也不清楚,他拜托我帮他找一找,我当时觉得小事情一桩就答应了,这忽然回教中似乎有些爽约”乌巢道:“我能不能快速帮他去完成此事?” “这点小事无妨”如来师兄点头道:“但我与这猴头争斗时难于分心,也不知那里头死了几个人,他表哥或许有可能在其中丧了命!” “若他有一些私密之物,或许我还能帮他查证一下生死的问题,是生是死总得给他一个交代”乌巢道。 “也罢!” 如来师兄点点头。 他看向御兽宗山顶,只觉这种事情浪费不了一个时辰,遂示意乌巢尽管行事。 他跟着乌巢前行,时不时又注目着钵盂中的水猿大圣,极为小心调整着自己的镇压威能。 这一趟西行之路有半年之久,需要他长时间维持镇压威慑,这对如来师兄来说无异于是一场艰苦的修行,也让他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心态和实力,争取托举的钵盂时时刻刻都有法力运转。 乌巢在前,如来师兄在后。 两者所思所想所行完全不同,但又保持着近乎同样的节奏。 再次登入牛头山御兽宗时,这片区域已经是血气弥漫,尸气亦开始显出。 上百人的尸体堆积在大祠中,也让这片区域显得死气沉沉。 大祠门口处,李少君较之乌巢更早一步赶到,恢复了原相貌的容添丁则已经搀扶着张次弓预备下山。 “那位小哥,你不是托我找你表哥吗?” 乌巢是认得容添丁的,他此前为了追查诌不归所在地,特意让商团去了蓉城,也在容添丁那儿采购到了大量猪血画。 他在大祠门口处没有和容添丁说话,更多是将注意力集中于观测如来师兄和晋昌,等到晋昌等人沿着地下河行进,他才匆忙下山追赶。 乌巢是直到在地下河出口处看到张学舟,又有张学舟的拜托,他才知晓容添丁在御兽宗大祠门口处。 这让他率先开口询问,而且还给了容添丁一个眼色。 “我此前在蓉城买猪血画时似乎也帮伱找过表哥”乌巢提醒道。 “啊啊啊,对对对!” 李少君在前赶到御兽宗,容添丁也获知了张学舟等人前去寿春城的消息,但容添丁没想到还有人前来通风报信。 而且对方同样是他所认识的。 容添丁难于记得那些偶尔见过一次的面孔,但他无疑记得自己这个唯一的大客户,哪怕是乌巢剃光了头发也是如此。 只要看到乌巢,容添丁就感觉看到了财神。 而且这个财神还和张学舟有一些关系。 他脑袋中稍微转了一下,而后已经迅速点头应了下来。 “看吧,师兄,他还等着我帮他找表哥呢”乌巢松了一口气道。 “你既然应下了他,那就好好帮他找一找”如来师兄不以为意道。 “好的师兄!” 乌巢连连点头。 当下的他不需要追踪晋昌,这造成了他和如来师兄回归西方教的路线并不会经过寿春城,但应下了容添丁这个寻表哥的任务,他又能借助寻觅张学舟最终回到寿春城中。 事情兜兜转转一圈,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乌巢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友善’朝着李少君笑了笑。 他希望李少君嘴巴闭紧不要乱插嘴,否则他杀念一动,唯一存留又常年祭练的那根蛇头咒就飞出去索命了。 “他看似笑意相迎,但眼睛中饱含的却是杀意,这些和尚当真是让人厌恶!” 李少君最近已经死得足够多了,他无疑不愿意在正面交锋中惹事,尤其是他看到了乌巢那个笑里藏刀的笑容,身体不免还后撤了两步。 水猿大圣都没拿下对方的师兄,李少君无疑更不行。 等到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如来师兄手中的那个钵盂,心中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若眼力不行,或许会将钵盂中那个小东西看成一只蝈蝈。 但李少君能觉察到一丝水猿大圣的气息,也能看清楚那是一头缩小了无数倍的猿猴,就像一些奇货可居者饲养的拇指猴一般。 “水猿大圣栽了!” 李少君听过这个大妖的名声,对方能在南赡部洲游荡如此之久,凭借不是大伙儿人美心善,而是对方实力让人猎杀时得不偿失又或无可奈何。 哪怕是大汉朝廷朝着御兽宗下手时也寻觅机会避开了这尊守护妖兽。 但让南赡部洲诸多豪杰头疼的大妖就这么栽在如来师兄手中,甚至生死不能自控,但凡被人伸手一捏就可能丧命。 李少君暗暗吸了一口冷气,只觉三界中又涌现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但凡对方能寻觅到一处合适的秘地证道长生,对方必然会跃居圣地之主。 若对方还有上进的空间,这种人物大概率会杀入圣地之主前列,从而引领三界风云百年。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两波人马 牛头山御兽宗,乌巢开始做法,又引领容添丁等人前行。 “师弟,这有点不对劲啊,你怎么寻了如此久?” 如来师兄捧着钵盂,注意力几乎集中在与水猿大圣的对抗上。 直到天黑众人露宿,他才回神过来看了看天色,觉得乌巢寻表哥的时间太长了。 “他表哥的修为很接近我,我又缺乏指引,也就费了一些时间”乌巢解释道:“但夜晚星象明显一些,这应该能探查到!” “今天星象不太好!” 如来师兄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色,只觉这种天色没什么星象可言,探讨今夜的雨水会下几寸倒是实在一些。 “大师,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呀!” 从李少君和乌巢那儿知晓了张学舟安全,容添丁心中较为镇定,情急下依旧保持着几分稳重,倒是张次弓捂着胸口处来回走动,眉头不乏紧皱。 若不是张学舟等人前来告诫,他这一趟寻宝之行就会丧命在其中。 哪怕是张次弓再灵活,他面对那些对于他而言的绝对实力也束手无策。 如容添丁也欠缺参与资格,才被留在外面。 而对于张家庄修行的领头羊张学舟而言,探入御兽宗秘库也是一桩难事。 他目光扫过如来师兄,又放在乌巢和容添丁身上,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焦虑,不断注目向那条流淌的大江。 “放心,他应该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在不断移动!” 乌巢摆摆手,示意张次弓不要太急,又有容添丁略有所思。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乌巢似乎在拖延时间,而李少君则是一脸无所谓,只顾在那儿低声念叨叨咒语,但又尾随不断跟在众人后方。 “他是不是掉落到江水中去了?”张次弓皱眉问道。 “有可能”乌巢模糊回应道。 “你说个探查的距离,我沿江去找”张次弓道。 “伱身体受伤……” “这点小伤没事!” 张次弓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在这儿过夜等待。 他焦虑看了看天色,只觉这种夜晚下一场雨水,江水必然涨水。 但凡张学舟受了伤在江水中沉浮,想活命就更难。 他不同于知晓内情并有猜测的容添丁,脸上的焦虑是真藏不住。 “施主,小僧说过需要研究星象才有可能指引路线”乌巢低眉道:“若施主认为自己可以寻到人,你尽可去寻!” 知晓内情的容添丁气息过于平稳了一些,情绪也平静了一点点,但乌巢觉得张次弓做了极为有效的补充。 如来师兄看了这两人数眼,也任由乌巢好人做到底,并没有过于催促,至少在今夜是如此、 乌巢不免也在盘算接下来的日子。 他希望张学舟等人的速度快一些,可以早日赶到寿春城,又迅速找了那个张骞提前做好安排。 茫茫夜色中,乌巢尽量拖延着时间,而张学舟等人则是策马奔行不断赶路。 晋昌、雷被、张学舟,又有死死紧跟着的苏飞各有乘骑着一匹那些江湖侠客的坐骑。 苏飞不免还回头看了看那三条忠心耿耿追赶的猎犬,但猎犬的速度哪能和骏马相比,即便这三头猎犬狂奔也已经甩到身影模糊,只剩下几声隐约的犬吠做为回应。 夜晚天色漆黑,也缺乏月光照亮,纵马时需要看修士个人反应,但凡一个处理不慎就有可能跌落。 苏飞仗着御兽宗常年驾驭各种兽类,又追随在后方,倒是勉强维持了正常。 纵马在最前方的晋昌和雷被则是不乏骂骂咧咧。 “格老子的,我们为什么要赶这种夜路”雷被叫道。 “因为我们打不过那个死光头”晋昌回道:“等我身体好了,我非得将那光头打到连妈都不认得!” “他现在还追着我们呢?”雷被问道。 “那必须的!” “这两个光头真是有毛病,居然跑几万里路来打人,你这也太衰了!” “可不是!” 晋昌也只能叹一口气,他很衰,但乌巢显然是好命,否则西方教没必要派出这种顶级高手来帮助乌巢寻觅境界修炼术。 若阴阳家全盛期自然不怕西方教,西方教也没那个能耐跑到南赡部洲来抓人。 但如今百家学派一盘散沙不成器,而朝廷内外患难重重导致少有强势,这不仅给予了邻国侵袭的机会,也让一些圣地胆子越发增长。 若南赡部洲继续衰退下去,晋昌觉得这些教派和势力必然利用战争、传教等手段侵袭南赡部洲来抢地盘,这也必然会涉及秘地、秘境、重墓等福地的争夺。 “但一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阴阳家秘地已经被仙庭抢走修了二仪天门,还被他们遮掩秘地导致难寻真正的方位!” 晋昌脑袋扭了一下,看向那遥远之处。 那是泰山,也是帝王承天祭祀重地,更是仙庭秘境的某个隐秘入口。 而在很久以前,那也被阴阳家所掌控。 但阴阳家最终成了其中一个不起眼的过客。 “古籍上说阴阳家修士入秘地修行可得无上好处,如今我们这一代不如一代,连那片秘地藏在何处都不清楚,又如何能拿到好处!” 若有一日可登临真我境,晋昌才可能生出心思去找一找阴阳家曾经传承的秘地,也会探究那到底会有何种好处。 而眼下他所有的一切只是《坟经》,而后则是与张学舟、乌巢的三角关系合作各取所需。 晋昌眺望泰山方向的目光收回,他扫过滞后百余米跟随的苏飞,又放在后方轻轻松松骑马跟随的张学舟身上。 他记得张学舟最初乘骑的马是褐色马毛,但眼下则是变成了黑色马毛。 换马不算稀奇,关键是张学舟换的这匹马有点太听话了,深夜奔袭时状态最轻松。 这家伙一边放血喂养御兽宗的传承玉,一边肆意纵马向前,压根就没管过路途奔袭跋涉带来的麻烦,哪怕是黑夜也是如此。 “狗屎运气,随手牵一匹马都能牵到上好的坐骑!” 晋昌不免低声喷了一句。 隐约中,他只觉张学舟胯下的坐骑有些似曾相识。 这甚至让他回想到北俱芦洲那个黑格子和白格子,但想从黑山尊者和白骨尊者取了对方的马几乎没可能。 晋昌最终只能将之当成张学舟的狗屎运。 他就稀罕这种运气。 甚至于晋昌不渴望自己运气有多好,他只求不要继续倒霉下去就可以了。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三章 神魂颠倒控兽术 乘坐着白骨尊者赠予的黑马,张学舟纵马时极为随意,给予了黑马一个跟随指示就再也没管外界情况。 他并非刻意懒到如此地步,而是张学舟发现了极有意思的事情。 他拿到了苏飞手中的御兽宗传承玉,这枚玉中记载了御兽宗传承境界术和重术。 御兽宗境界术不足为奇,张学舟通篇看下来觉得远不如阴阳家境界术,但御兽宗只传嫡系的神魂颠倒控兽术则是一道极具特殊的术。 这道术重在操控,也与精神力挂钩,甚至于是严重钩挂,较之瞌睡术等咒术更影响更明显。 御兽宗利用这道术来控制各种兽类、妖兽、乃至真正的大妖。 相应这道术的操控范围并不止兽这个范畴,影响严重时也能涉及人。 “若御兽宗改成御人宗,这种宗派应该早就被灭了吧!” 张学舟听过西方教存在强行控制的术,而在眼下,一份类似的术就摆在他眼前。 张学舟相信自己不是唯一知晓这种术针对范围的人,御兽宗应该有很多人知晓,也必然有人尝试过去针对弱者。 若非御兽宗境界术不足,欠缺阴阳家强控的优势,又并无精神强化篇这类提升精神力的方式,御兽宗这种术的威名不会仅仅局限在兽类上。 本来只是替张次弓寻觅一份完整的修炼术,张学舟没想到还能看到自己感兴趣的术。 操控人心、精神等无疑是禁忌,但这种术确实有足够的诱惑力,哪怕是张学舟也没忍住。 这是异于龙象格斗术为代表的另外一个发展方向,也是张学舟在这方世界首次接触到类似精神类基因格斗术的术法,有点类似于图尔卡兰朵为代表的神术。 神魂颠倒控兽术打开了一扇禁忌大门,但想要将这种术发挥出强效的威能存在很多关卡。 譬如最重要的精神强大前提,又譬如神魂颠倒控兽术需要存在第二版本、第三版本、甚至是不断推动向前的第四版本等。 只要不断修正,这道术才不仅仅适应于兽类,而是会渐渐趋向于针对人。 张学舟只觉心中诸多念头浮动,一时难于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难得碰到他专业领域的内容,他一时多有参考,又不断寻求着共通之处。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自己有开创新术法的能力,也能完善属于自己的鲲鹏格斗术。 任何一种相关又或涉及的内容都让他有无限兴趣。 “神魂颠倒,这种术……” 不断研究下来,张学舟也开始发觉御兽宗神魂颠倒术存在的局限问题。 譬如这种术难于针对一般的兽类,只有对立越严重、敌意越强、反抗心态越强,这道术才能发挥逆转的作用。 上一刻仇恨万年难洗干净,下一刻可以恩爱千年。 这就是神魂颠倒术带来的颠倒效果。 这是从一个极端进入另一个极端,而在针对正常兽类又或可以驯服的兽类时效果则不算明显,若施术对象与施术着有亲昵亲近的关系,这道术就发挥不出作用。 “这得与兽为恶,只有激发了对方全部的逆反之心,才能训诫出最忠心耿耿的护宗兽,如果用于人,那不得只能用在我的大仇家身上,但我哪来什么大仇家?” 张学舟出道至今惹事不断,但他一向与人为善,细细盘算下来还真没仇家。 他感觉自己似乎获得某种重术,还是适合自己发挥精神特长和阴阳家境界术控制力的术,但他一时难于找到适合施展这种术的对象。 这就像常年躺在他衣裳内睡觉的瞌睡虫,几乎难于派上用场。 但一切有备无患。 哪怕是一时用不上,张学舟不信这辈子用不上。 而且他不单单是学术,更是在累积知识和经验,寻求不断向前时可能的扩展。 “你小子看个传承玉笑得这么诡异,你到底沉浸在里面干啥?” 直到身上暖意洋洋,张学舟才在回神中退出了这枚传承玉。 耳边传来晋昌好奇的声音,这让张学舟抬起了脑袋。 他刚刚眨了眨眼,只见晋昌不自然将眼睛撇开,没有与他进行直接的对视注目。 “我记内容呢,你以为这些东西看一遍就能背下来”张学舟道。 “我知道你在记内容,但我没见过一边记一边乐到笑数个时辰的!” 晋昌晃了晃脑袋,他转目不自然,也让晋昌有了觉察。 但等到晋昌将目光再次放在张学舟身上时,只觉注目对方似乎又正常起来,刚刚那股如同危机一般的自然反应仿若就像幻觉。 “我只要想到你那个能改命的《坟经》,我就想给自己改一个天下第二的命,一想到能成为天下第二,我这心里就乐呵呵,完全止不住这种开心!” “尽跟我瞎扯”晋昌翻了个白眼,但又好奇道:“为什么你想改个天下第二的命?” “这不天下第一还有您?”张学舟眨眼道:“我总不能和您愿望冲突!” “哈哈哈哈!” 晋昌一时大笑。 张学舟这家伙奉承人的时候还怪让他开心的。 晋昌曾经也有过梦想,甚至想成为世上最厉害的人。 但人近四旬时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他很优秀,但有的是人比他优秀,他能找淮南王当后台,但有的人出生的起点就是淮南王,甚至拿捏着较之淮南王更强大的势力。 他有阴阳家的传承,但世上传承何止千千万,那一个个圣地的大修士就是案例。 放在一域之地他算是杰出者,放在大汉王朝也算中上水准,但放在三界中的他只是普通一员。 与张学舟并无不同,他碰了事也只能跑,超出张学舟的那点修为和实力压根无法带来多少帮助。 这些年一直徘徊在这种环境中,这几乎消磨了晋昌的斗志,也让晋昌忘记了那个年轻时心高气傲的自己。 “若坟经真能实现愿意,我许一个天下第一的愿望似乎也不错?” 简单求好运不如求更为实在的目标。 若能成为天下第一,晋昌觉得那时的自己体内应该没有金蟾毒了,他应该也实现了阴阳两家境界术的融合。 他甚至应该有更为强力的术。 只有这样,他才可能拥有天下第一的能耐。 被张学舟拿一句话勾了一下,晋昌还真认真思索了这种愿望的可行性。 他最终觉得可以试一试。 万一这种愿望成了呢?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四章 被针对者 “师弟,你这不对劲,我们已经寻表哥有三天了!” 在牛头山附近徘徊了一天,又沿着江河走了一天,而后再走陆路走了一天。 兜兜转转,如来师兄觉得这三天在方圆百里范围内兜圈圈。 他不介意乌巢做好人好事,但他希望乌巢不要浪费时间。 “师兄,你知道我定星术水准做不得算”乌巢为难道:“我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是一件好事,但……他既然入了那条密道,我且钻回去搜寻一遍,又顺着江河再寻觅一次”如来师兄道:“若他死了,这怎么都会留下痕迹,若他还活着,那必然是在某处,也免了你们担心!” “师兄能来帮我简直是太好了”乌巢喜道:“但凡师兄能帮着搜查一次,那肯定能剔除太多不明确的因素!” “你且等等我,我们早点做完这件事,也方便早一些回去!” “好的师兄!” 乌巢轻快应下。 他看车如来师兄持杖拿钵盂大步远去,只觉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拖延了三天之久,眼下显然是到了最后的时间段。 而后他们就该一路向南前往寿春城了。 这或许已经到了如来师兄的底限,乌巢也没法再拖延。 他此时希望张学舟等人莫要是靠着双腿在赶路,而是已经到寿春城安排好一切。 “大师?” “不要急不要急!” 相较于三天前,张次弓没了那么焦虑。 这倒不是张次弓不焦虑了,而是他身体没承受住这三天焦虑和风吹雨打中奔行寻人的劳累,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你到底能不能寻到学舟哥?”张次弓诚恳问道:“我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准确答复。” “我当然能找到!” “那我们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学舟哥?” “你学舟哥让我拖延时间,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拖下去”乌巢凑到张次弓耳边传声道:“小子你听好了,如果这一趟事情做好了,我会得到所需,你学舟哥也会得到所需,你也会有御兽宗的传承,如果办不好……” 做好了自然是大伙儿受益,当然,如来师兄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做不好就是他们这帮人的相互受益会变成相互钳制,甚至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也会打乱他们各自需求发展向上的路。 年轻人的时间看似有很多,但错过后不会再回来。 真让乌巢觉察身体乏力,又有思维思考等能力因为年龄偏大而退化,乌巢同样不得不接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观念。 而他想摆脱这一切只能跑得快一些,又或更快一些。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最擅长学习的年龄中学到最多的知识,也能最快速发展自己的能力。 乌巢不信奉什么大器晚成,也不求什么暮年发达,他就是需要领先于同龄人,他也需要将这个优势保持下去,做到真正的遥遥领先。 他只有这样才能在超越同龄人之后追赶那些本就走在前方的人,甚至是越过一个又一个天才修士,而后对大修士团体发动冲击。 眼下对乌巢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晋昌在钳制下授学境界术,甚至会传授他如影随形术,这会让他拥有最大的保命资本,也有能力穿插到众佛子争夺战中。 乌巢的告诫让张次弓心中一口气舒缓了下去,他昏昏沉沉躺在了这个临时休整之处。 “他似乎有点撑不住了?” 看戏了许久,李少君才凑了过来。 “换你身上插三根弩箭,又急又累奔波上三天,你也撑不住”乌巢道。 “我撑得住!” 李少君耸耸肩。 别说在身上插三根弩箭,就算十根百根,李少君觉得自己也只是微微一笑,等到死完一趟就恢复了。 他就是有作死的资本,哪怕是李少君对自己这种能耐都有几分惊诧,这就更无须说其他人。 李少君轻松的应下让乌巢看了数次。 他忽地想起如来师兄对于东土的畏惧。 在南赡部洲走马观花的他显然没有触及到这片大陆真正的底蕴,哪怕是见过的水猿大圣也是如此。 或许一道术,或许某个不起眼的学派,又或某个不起眼的人,就能让一些自命不凡者大翻车。 这是如来师兄挨打半年换来的教训,乌巢显然不想重蹈覆辙。 这让他对李少君态度友善了不少,话语也少有此前的咄咄逼人,甚至于乌巢开始寻求李少君可能的帮忙。 “救治这小子对我来说不算难”李少君摸着下巴道:“但问题是我为何要花代价救治这么一个与我不相干的人!” “我们会感激你相助的呀”容添丁道。 “我不需要哪些没用的感激”李少君摇头道:“我需要实实在在能看到的利益!” “你想要什么利益?”乌巢皱眉问道。 “我知道你们谋划的部分内容,我希望这其中有适合的好处能分我一份”李少君道:“这需要你发誓保证!” “万一这些好处没一份适合你呢?”乌巢道。 “天下没有哪个好处是没用的,只看是如何去用”李少君道:“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同意”乌巢竖起三根手指应下道。 “这就同意了?” 李少君张了张嘴,他还想着乌巢千难万难才同意,又有百般辩解,甚至是完全放弃张次弓这种小修士。 但李少君没想到乌巢直接同意了,甚至还愿意按李少君的要求发下心魔大誓。 “难道他们寻求的好处完全不适合我?说来我清醒得确实晚了一些,还是那个小没良心的东方朔想丢下我,我才回神了过来,压根没听清楚他们此前谈了什么。” 乌巢轻松应下,李少君反而忐忑了起来。 但他倒是没食言,在腰间的纳袋中取了一枚丹药,又将丹药切成四份,取水喂了张次弓一份。 多了这一重关系,李少君算是临时加入了这个团体,没有了此前的格格不入感。 “寿春城?” 他也获知了部分相关信息。 譬如张学舟此时真正的所在地,又有乌巢拜托李少君前往寿春城查看和询问张学舟等人相关。 “你们到底要针对谁?”李少君警惕道。 “针对我!” 乌巢指指自己。 诸多计划最终针对的对象就是乌巢,直到将他变成大汉朝的打工人为止。 这个过程中并不会影响到谁,甚至于每个人都会存在好处。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事?” 如果没有利益受损方,那就不可能出现利益受益方。 乌巢低语交流了数句,这让李少君只觉难于理解其中的门道。 他一时难于理解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也隐约觉察出这帮人似乎个个都不正常,难于用正常的思维去判断相关。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五章 敬献御兽宝典 从淮北之地到淮南,这其中只隔了秦岭淮河,但南北景象的差异极大。 淮北冷风嗖嗖,淮南一片春光明媚。 气候差别如此之大,穿梭这片引导气候变化的区域也就不容易了。 哪怕是淮北淮南属于交界,这种地方也让纵马的诸人日夜行进了四天才赶到寿春城。 众人一身疲惫,有可见的憔悴感,尤其是差点被呛死淹死的雷被和身体受损晋昌,两人经历长途奔袭后一脸土灰色。 张学舟和苏飞的状态则还勉强正常。 靠着雷被的甲等客卿令牌,众人进入寿春城极为轻松简单,甚至能在街道上策马奔行。 “我们是休整一天还是直接行事?”雷被问道。 “那和尚脚程太快,骑马对他而言优势不算大,必须尽快行事”晋昌闷哼道。 “我去誊写御兽宗相关后献术,你誊写乌巢所需,还要麻烦雷被帮我们找到来寿春城寻人的张骞!” 张学舟亦点头同意。 他瞄了苏方一眼,颇有些惋惜这家伙不是容添丁等人,否则他能让对方去寻觅董仲舒。 进入淮南文英阁一趟不容易,张学舟又已经学成了坟经,他自然不想浪费这种进入的机会。 但如同晋昌所说,如来师兄赶过来的速度会极快,他们当下耽搁不得。 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可惜。 只有董仲舒才清楚需要观看的资料,而张学舟则只能随机找一些内容观看,是否合适董仲舒则难言。 “没问题!” “可以!” 晋昌和雷被纷纷点头应下。 “那我呢?那我呢?”苏飞问道。 “你一会儿伴随我去淮南王府敬献,也恰好能做个证明!”张学舟道。 “好!” 苏飞连连点头应下。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自己缺乏作用。 看到雷被持着的那面紫色令牌,又有雷被领着众人在街道上驰骋,苏飞很清楚雷被这种人的能量。 这就是特权。 寿春城是淮南国的都城,雷被能在寿春城纵马驰骋意味着雷被的权限几乎通行淮南区域每一处,这是顶级客卿才有的份量。 只要对方稍加照拂,他会很安稳,甚至借此踏入淮南王府权利中心,从而拥有淮南王这种大靠山。 “不用当丧家之犬了!” 不管苏飞是否承认,御兽宗已经破灭了。 他不可能荣归御兽宗,也不可能像他父亲苏方一样图谋卷土重来。 苏飞更不可能去投靠破灭御兽宗的朝廷,相应苏飞的路不多,他所能投靠的势力也很少。 恰巧淮南王府并不介意客卿的成分,哪怕是被朝廷通缉也是如此,只要诚心实意投靠,淮南王府会将这一切摆平。 普通的投靠者少不了被打压,又需要与诸多人抢食,但有了依仗就完全不同,尤其是雷被这种顶级客卿的依仗。 苏飞想通之后,只觉人还舒坦了数分。 他纵马跟随在众人后方,等到一刻钟后已经进入了一处小院。 《御兽宝典》 雷被呼了王府的下人买来了竹简,又亲自出门托关系去寻张骞。 张骞寻求方便必然会寻求官方帮忙,但凡雷被打听寿春城的官方体系,他必然能寻到张骞的行踪。 一时三人各有事情,又有苏飞盯着张学舟誊写《御兽宝典》。 “世上为何有这种人!” 《御兽宝典》的内容不算长,只有万字左右。 但这是苏飞背诵了一次又一次都会遗忘的内容。 他这种情况很常见,甚至于苏飞已经算是记忆力极为上佳的人,若是普通人背诵记忆数百字就可能存在疏忽,那记忆稍好一些的也只是背诵一两千字,而背诵三五千字就足以难倒世上九成的人。 但张学舟背诵的是完本。 而且对方只借用传承玉看过一次。 “何止是你羡慕!” 听着苏飞暗暗吸冷气的声音,晋昌不免低哼了一声。 世上就是有一些人不讲道理。 如来师兄强大的肉身是如此,张学舟那恐怖的记忆力也是如此。 什么一目十行,什么过目不忘,什么熟读熟背古赋三百篇,那也抵不过对方看一遍。 他同样是自负的人,但晋昌知晓个人擅长面的不同,也很清楚自己和张学舟的差距。 若非张学舟的记忆力超群,晋昌怎么舍得让对方替代自己进入文英阁甲字房。 这是淮南王府难于挑剔的御兽宗学说,而叠加上苏飞这位少宗主作证,又有雷被到时力挺,事情不会太过于困难,从而大概率进入甲字房。 “走吧!” 张学舟落笔下字的速度极快,晋昌才堪堪写不到两千字,张学舟已经收笔。 竹简上的字极为工整,每个字的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哪怕是苏飞都挑剔不出半个字。 普通竹简一卷有二十片竹签,中等的则是四十片,如张学舟等人誊写则是使用的一卷百片的大型竹简。 整整五大卷的份量近乎五十斤。 张学舟将竹简束上绳,而后对苏飞招了招手,又看向办事回来不断调息的雷被,还对着被邀请而来带着几分错愕的张骞眨了眨眼睛。 “剑术第一客卿天九一直看我很不顺眼,怕我威胁到他的位置,很容易和我唱反调,你们到时多留神一些,免得被他找到茬”雷被道。 “知道了!” 张学舟点点头。 哪儿都有江湖,也离不开争斗。 淮南王府客卿的竞争也一直存在。 对于修士们来说,竞争的问题能动手就不靠嘴巴扒拉,但天九则是个例外。 能打得过的天九绝对是一剑飞出不客气,但天九对难于拿捏的对象则是一直靠嘴巴输出。 雷被进入淮南王府一年有余,天九至今都没敢对雷被出剑,但各方面大小事找麻烦则是实打实,雷被看了天九那副老脸都头疼。 若雷被打得过天九也就罢了,直接将对方掀下第一客卿的位置,这老头子就少有这种上蹿下跳,但雷被是真打不过,哪怕是他如今借助淮南王府和晋昌等人提点踏入神通境也是如此,雷被当下也就有击伤天九的可能,而他自己则是必死。 眼下的他行事显然也会遭遇麻烦。 雷被无疑会保张学舟等人敬献的御兽宝典作为甲等术看待,但天九必然会投反对票。 敬献时极有可能会产生一些小争议,这需要张学舟沉稳应付,免得御兽宝典难于被判定成甲等,从而丧失进入文英阁甲字房的权限。 一番叮嘱与沟通过后,众人才跟随雷被而行。 (本章完) 第九百四十六章 上蹿下跳 张学舟此前拿了雷被的横剑术敬献,此番则是拿了御兽宗的御兽宝典进行敬献。 事情但凡做过一次,第二次就会轻车熟路。 他跟在雷被后方端正行进,又有苏飞跟在最后面四处乱看。 “大王在养心殿汇聚众客卿钻研学说,已经传唤过您数次了,您过去时注意一些,免得被天九客卿批斗!” 此前召见张学舟的云銮殿门口,带着大冠的红甲守卫依旧十年如一日进行值守。 他朝着雷被点点头,又极为友善进行了提醒。 “多谢武将军!” 雷被抱拳行礼道谢。 硬实力带来了足够的尊重,有人看好天九,也有人看好雷被。 很显然,雷被不再是往昔那个籍籍无名之辈,而是真踏入了淮南王府核心区域。 时间越久,雷被这种权威性累积就越深厚。 不论雷被在牛头山表现有多狼狈,在淮南国剑术的领域,当下勉强能压住雷被的只有天九。 而天九已经老了,不再有年轻时剑术的勇猛,更多是像一头老狼一样伺机。 这给天九带来了足够的安全度,也给雷被这种青壮年龄的狼足够成长的时间。 一道拦住无数人的神通境,但雷被在淮南王府只花了不到一年。 没有人清楚雷被在神通境获得了什么剑术神通,也没有人想拿性命去试剑。 “淮南第一剑客,嘿嘿!” 见到雷被大大方方前往养心殿,武将军不由低念了数声。 天下剑派最近百年以纵横为首,不论什么雪山剑宗还是平阳剑宗,哪怕这些剑派有顶级修为的剑客,这些剑客也不敢称第一。 莫生气不是第一个倒霉鬼,青灵子也并非第二个大意丧命的顶级剑客,而是这种事情有过多次发生。 “张仲和虫达已经过世,雷被拿了横剑绝学,谁又拿了纵剑绝学?” 横剑属于防守反击,而纵剑则是杀伐凶厉,动手就会索人性命。 淮南王府得了擅横剑的雷被,武将军不免也在思索纵剑拥有者。 如果纵剑不出,同修为阶段的剑客难有与雷被争锋者。 但凡雷被修为再向前一步,淮南第一剑客之名必然坐实,哪怕天九修为更深厚一筹,到时也要主动退让。 “唯我境!” 武将军念了许久,等到他握住腰间长剑时,他手中已有紫光浮过。 他同样是剑客,修为不凡,但与天九、雷被等人的剑术路线完全不同。 正面交锋之中,他会被这两位客卿杀死,但只要领军冲击,哪怕是率领十余人,他也有大概率革杀天九和雷被。 “这辈子怕是用不上这些沙场剑术,我也不适合用这种沙场剑术了!” 他喃喃念上一声,而后不复想这些事情,只是在那儿怔怔发呆。 年轻时有诸多意气风发,但年龄越大,他也只是求一份好差事养家糊口。 岁月消磨了他的斗志,也让他的剑开始变钝。 武将军凝聚了气血之力,但他腰间的那柄剑最终没有拔出来。 而在养心殿中,有人的剑则是拔得老高。 “大王,您三番五次传唤雷客卿,他直到现在才前来,这种人目中完全没有将您放在心上,我们淮南王府要这种人有何用?” 天九照例是要上蹿下跳一番的。 他知晓自己添油加醋也难于让淮南王击杀雷被,但坏事情向来是一点一点累积的。 只要这种累积足够多,或许淮南王某一天就会厌恶雷被,从而让对方彻底出局。 相较于难于拿捏胜负的剑术,他这种嘴炮针对的成功率显然要更高,而且这也能避免他剑斗时受创陨落。 他一番发言还引得十余人附和,又有数十人抿嘴不言,还有一些人则是欲要出声反驳,但注目雷被数次,终究是没有人开口。 “大王,我去了御兽宗”雷被简短回道:“今天才赶回来!” “御兽宗,你去御兽宗做什么,和朝廷那帮驻守者喝酒吗?看来你真是有了不得的大事!” 天九插嘴了一句,等到淮南王咳嗽了一声,他才迅速闭嘴了下来。 “本王欲钻研一套克制境界压制的学说,雷客卿回来得正好”身穿常服的淮南王笑道:“若雷客卿能在这套学说上出力,本王有重赏!” “可我只是会练两手……” 雷被刚欲愕然婉拒,等到被张学舟稍微碰了碰身体,他才止住欲要脱口而出的话。 “我只会练两手剑,难于在这种事情上出力,但小人凑巧走了好运,遇到了一个朋友!” 耳朵中低声的传音响起,雷被也迅速按照张学舟的传声进行着表达。 “好运?朋友?”淮南王感兴趣问道:“看来那就是你身后这两人?” “是!” “大王,我是要献术的东方不败啊!” 雷被应上一声时,张学舟大呼。 熟悉的声音让淮南王念头几乎飞回一年多前。 他已经不记得这种仅仅见过一次面的小修士,但等到同样的声音响起,又附带上对方那个还算搞笑的名字,这让淮南王想起了对方此前敬献的横剑术。 “怎么又是你?”淮南王奇道:“你又要给本王献术了吗?” “小人以往献了横剑术进了甲字房,但短短两个时辰让小人当时记住了一些内容,过后又忘得差不多,这不想着再次去甲字房看一看”张学舟道:“所以我又来献术了!” “还真是你?”淮南王奇道:“本王那个甲字房可不是你献一道术想去就去的地方,而是需要符合规格,你此番献的是什么术?” “小人跟随御兽宗少主苏飞前往牛头山,又遇到了雷客卿,我们最终侥幸得手了御兽宗的御兽宝典”张学舟指着放在养心殿外的竹简道:“御兽宗往昔能雄踞一方,驯服牛马和凶兽妖兽之物堪称首屈一指,这份传承应该有较高水准!” “御兽宗?” 淮南王点点头,又示意守卫抬竹简入殿。 “你这竹简上的墨迹干涸不算久,只怕是才写上去的,这东西真是御兽宗的什么宝典?” 淮南王注目了一眼,而后看向一个身穿文官袍的官员,这让官员随即当了嘴替。 “这是御兽宝典,一字不落的御兽宝典”张学舟指向身后的苏飞道:“御兽宗少宗主苏飞可以作证!” “这确实是我们御兽宗的御兽宝典,没有疏漏一字”苏飞低声应道。 “你说没疏漏就没疏漏了,没疏漏你就背来听听,看看是不是和你们写的一样,别什么阿猫阿狗抄一堆没用的字都能拿来骗人!” 官员还不曾继续往下问,天九阴阳怪气补了一句。 在打击自己同行飞事情上,他是不遗余力的。 雷被引荐了这些人,只要这些人有问题,也必然能打击到雷被。 第九百四十七章 抵押 张学舟敬献横剑术算是波澜不惊。 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有雷被所展示的剑术作为证明,另一方面则是他取出的兽皮属于古物难于作假。 而他这一次敬献的御兽宝典属于誊写之物。 淮南王府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哪怕张学舟只是求进入文英阁甲字房两个时辰,这种事情对淮南王而言并无太多影响,但这其中的规矩就是规矩,一切都要按流程来。 如何证明御兽宝典的真实性,仅仅一个苏飞欠缺说服力。 甚至苏飞自己都不能证明自己是御兽宗的少宗主。 养心殿一些官员和客卿七嘴八舌说了一番,又有雷被力保举荐,形成了拉锯式的辩驳。 淮南王也不心切,只是任由众人纷纭。 这种情况在朝堂上很普遍,而淮南王管制的思想也是任由诸人发挥,事情最终会出一个结果,他只需慢慢等待便可,并不需要劳心费力。 不得不说,淮南王这种默许的态度给予了官员和客卿们极大的发挥空间。 至少张学舟就感觉有点不友善。 毕竟他是来献宝的,不是来承受指责甚至丢命的。 虽说他有一点小目的,但哪个献宝的都不可能闲得发慌将自己家底往外送。 敬献抄写的竹简难于判别,但敬献传承玉同样不妥。 传承玉并非无限开启,而是侵泡鲜血后牵引传承观看后会存在间隔时间,一些顶级传承玉间隔十天半月,上佳传承玉则间隔一到三月,又有间隔半年一年的,也有御兽宗这种间隔两年的传承玉。 谁观看,谁记忆,谁能取出传承玉中的内容,这其中的计较更多。 相较于传承玉的麻烦,直接敬献竹简事情反而简单一些。 内容就在竹简上,但凡找上数位大修士辨别就能直接作证。 一番你争我辩,数个大修士最终被挑选了出来做公证人,这其中有当事人雷被,也不乏天九夹杂在其中。 “有点东西!” 学派内容并不互通,这涉及各门各派对各类名词的定义。 囫囵吞枣看一遍难得其中的三味,哪怕是张学舟当下观看的神魂颠倒控兽术也是如此。 想要研究明白其他学派的境界术和术法,这需要博览群书,也需要博闻强识。 但观看一遍判别相应的价值却不算难。 淮南王府的修士并非小门小派,能被淮南王邀约进入养心殿的修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套境界学确实极为完整,而且直指唯我境,堪称精品!” “这其中的驯兽术也有奥妙,若有修士能学到相应的本事,拿来驯服妖不提,驯服妖马等物应该是没问题!” “朝廷似乎同样想获得御兽宗的修行相关,我们拿了有没有问题?” “朝廷是朝廷,王府是王府,朝廷拿得,王府为何拿不得?” “各位,你们就没怀疑过这种内容中夹杂着瑕疵,看似完整却存在并不完整的问题?” 内容是否符合境界术相关,诸多人心中各有评判,也能大致辨别清楚。 但要让众人检测到其中的疏漏和错误之处,这种跨科目的难度无疑极高。 没有谁可以仅仅靠着观看一遍就能学通御兽宗的境界学,自然也没有人可以确保这套境界学的完整性和完善性。 可修行完整的御兽宗境界术和驯兽术自然是难得一见的传承,但修不成的传承就是废铁一块。 有人探讨淮南王府能不能拿朝廷的东西,但天九指出的则是御兽宗传承的完整性问题。 “各位大人,朝廷的东西不好拿,但淮南王府可以将这份内容誊写一份敬献给朝廷,那同样是大功一件,这不存在冲突问题”张学舟慢条斯理道:“不仅是王府可以验证御兽宗传承,朝廷同样可以验证,若我等敢来欺骗王府和朝廷,这天下哪有我等的容身之地!” “就是这么说”雷被点头道:“各位想一想,我们犯得着冒这种风险吗?” “甲字房确实有很多秘典,但我等若是为了这两个时辰丧了命,只怕是徒增笑料而已了”张学舟道。 “说的没错,为了两个时辰丧了命,这傻子才去干啊!” 雷被连连点头。 雷被剑术上佳,但在辩驳和官场等方面缺失极为严重。 他此前被张学舟提醒了一次,如今则是找了主心骨,主打就是一个附和后的强调。 两人连连开腔解释,便是淮南王脸上都多了一丝认同的表情。 景帝过世,新帝上位,虽然他是新帝的叔叔,但两者之间的关系却是极为淡薄。 若御兽宗的传承做数,他确实能拿这份传承献给朝廷,从而换得新帝的友善。 “你们为何不直接献朝廷,而是要献王府,若你们豁出命来陷害吾王,这种可能性是不是存在?”天九疑道。 “也是道理!” “天九虽然喜欢针对雷客卿,但这种说法并不是瞎针对!” “天九客卿考虑还是周到一些!” …… 天九的发言附声者诸多,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这是直接将张学舟等人往死路上推。 张学舟眉头微微皱了皱,只觉雷被没有成为第一客卿带来的麻烦确实太多。 但凡雷被成为剑术方面的第一客卿,那几乎是一锤定音的节奏,一些小声音可以无视,而遭遇天九这位第一客卿反驳,这其中的份量无疑是直线下降。 “看来诸位依旧不信,那我们还有一道验证的办法”张学舟道。 “什么办法?”天九疑道。 “这位苏飞公子是御兽宗的少主”张学舟道:“当然,肯定又有人不服气,会说你说他是御兽宗少主就是御兽宗少主了!” “呃!” 天九嘴里的话还没吐出来,随后就被张学舟顶了回去,他也只得冷笑一声,看张学舟准备如何收场。 “苏飞是不是御兽宗少主的身份并不重要,毕竟一个破灭的御兽宗少主身份并不能带来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苏飞能修行御兽宗的传承,甚至他已经依照此学说修炼到了控身,但凡王府愿意栽培一番,他可以依这份传承继续修行,踏入真灵、造识、合体、甚至于窥见神通等境界”张学舟道。 “你这怕不是来王府套丹药修行的?”天九嘿嘿冷笑道。 “这位大人,苏飞虽然不才,但御兽宗总归还是剩下几分底蕴,这修行到合体境的丹药我自身就能供应九成,若王府能增添一些,苏飞愿意肝脑涂地效忠大王!” 苏飞脑瓜子嗡嗡响。 张学舟随口之间几乎就是在送机缘。 哪怕这个机缘是从淮南王府借来,那也是给他带来了可见的未来。 眼下的苏飞就是要力证自身。 他在百宝囊中取出数瓶丹药,齐齐摆放在地上,又一一介绍丹药相关,提及和御兽宗的关联。 “就算你这番叙说能证明真灵境、造识境等内容,这前面走脉、贯血、控身三境界又要如何证明?”天九道。 “我愿再举荐一人,此人是御兽宗弟子,实力只是刚刚入境,但凡给些不值钱的培元丹和气血丹,他这御兽三境同样可成!” 举荐完苏飞,张学舟开始举荐张次弓。 连连两个人证抵押下来,又有雷被保荐,这终于让淮南王点了点头。 若有重要客卿帮衬,又押了两个人修行传承都没法力证,他这淮南王府就没人敢来献术了。 甲等术的评判确实苛刻,但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 而且对方献术只是求入甲字房观看两个时辰,这份报酬确实不算高,就算御兽宗传承不合格,应允下来也未尝不可。 第九百四十八章 淮南王的预备 养心殿的敬献御兽宝典的事情发酵了一番。 等到张学舟抬举了诸多证明,即便一些保守者也连连点头。 事情行不行,遵循做一次就知道结果。 有修行走脉境到合体境的修士,也有从合体境修行向上的修士。 最重要的是后者自备丹药,并不需要淮南王府过重的投资。 少有人敬献甲等术时举证到这种程度,若再逼问下去,淮南王府则明显太过了。 而且敬献者此前献过术,多少也算是旧人,可以给予三分情面。 “大王,我听闻儒家学派的大儒董仲舒出长安城后来了我们寿春城,他本事不算顶尖,但博览群书对天下各门各派的术法都有几分研究,若这道御兽宝典会敬献给朝廷,我等要不要请董大儒前来辨识一番!” 张学舟等人的举证让大部分反对者都没好意思再开口,哪怕是天九也没硬着头皮顶。 但他同样开始举荐人。 若天九坚持御兽宝典有问题,这无疑是蠢着和大伙儿唱反调,针对雷被太过于明显。 但他将事情推到其他人身上就没问题。 淮南王府的东西不适合外人观看,但准备拿去敬献给朝廷则少一些忌讳,哪怕是被朝廷系官员看到的问题也不大,这让他开口就举荐了董仲舒。 董仲舒看过御兽宝典赞同,这对他没有任何损失。 若董仲舒看过御兽宝典后发现猫腻,这对雷被等人就是最直接的打击,他到时能跳出来直接指责,不说让雷被丧命,多少要让对方灰头灰脸丧了面子,也免得雷被在淮南王心中份量不断增添。 一道横剑术几乎拦住了九成九的修士。 横剑术进入了甲字房,但并非就此束之高阁,王府已经拿一些资质较好的剑客进行了学习。 但没有人能通过学习横剑术达到雷被的水准,甚至这些人动用横剑术之后发挥的剑术实力还不如施展其他剑术,直接导致剑术实力下降。 剑术是一样的剑术,人则是不一样的人。 至少在当下,雷被属于横剑术第一人,没有人可以取代雷被,哪怕是看过学过横剑术的天九也是如此。 而了解横剑术越多,天九就愈加对这种剑术忌惮。 若属于正面攻伐的剑术,这类剑术讲究的是快、准、狠、虚实,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但横剑术是防守反击,遭遇的打击越强,反杀的威能就越强。 没人面对这种剑术时能做到有绝对的把握。 或许自己必胜的一剑挥出,而后就遭遇反噬丧了命。 这也是天九屡屡用言语针对的原因,而不直接动刀剑来进行对决。 他想剔除掉这种地位威胁者,但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 天九并不算擅长官场争斗,但相比雷被在这方面的木讷无疑是胜出太多,若今天没有这个叫‘东方不败’的人救场,又能拿出足够的证据,天九觉得雷被要栽个不小的跟头。 他此时推荐了董仲舒,倒不算针对雷被过多,也让淮南王点了点头。 “本王也听说过董博士的名气”淮南王点头道:“他是讲书授业者,实力虽有不足之处,但见识还是可以的!” 董仲舒在长安城败退于申培手中,好事难出门,但这种坏事显然传播得极快,至少淮南区域的高层就有获得相关消息。 但少有人因此轻视董仲舒。 一来这是儒家内部之争,二来则是申培公属于老牌强者,年轻人输在对方手中不尴尬。 别说董仲舒,就算天九面对申培公同样没把握,难于判断是自己的剑快还是对方的术法稳。 “快快去请董博士前来”淮南王安排道。 他直接呼了人去寻董仲舒,也算是满足了天九这个第一客卿的心思。 数秒后,淮南王又笑看向雷被。 “雷客卿举荐得很好,若以后还有此类事情,还望雷客卿可以多多行事”淮南王笑道:“此次不论董博士是否能发现御兽宝典的缺陷,雷客卿都当记一功!” 淮南王喜欢雷被这类人。 雷被剑术纯粹,脑袋也简单,这种人少有什么坏心思,用来做事也放心。 虽然雷被的实力确实是一个闪光点,但只有结合了优秀的品质,这才能成为淮南王放心重用的原因。 这是天九很难明白的道理,但淮南王也不欲直接叙说自己用人的理念。 “这个东方不败……你将举荐的人挂到雷被客卿名下,本王到时自有安排”淮南王道:“至于你想进入甲字房的事情,本王也应允了!” “多谢大王!” 张学舟躬身致谢,又有雷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知晓事情已经基本过关。 苏飞则是一脸喜色。 他不仅会获得淮南王府的栽培,他还直接挂名到了雷被名下,与雷被等人有直接的捆绑。 这种待遇较之他想象中要更好。 “苏方愿意誓死效忠大王!” 他连连磕头拜谢,这倒是让淮南王多看了数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淮南王不免也有嘘唏这位御兽宗少主的命运。 但这种人没被朝廷拉过去,效忠淮南王府也是一桩好事。 若苏方培养到可堪一用,这种人就会是淮南王府驯服战马等物的好手,可以带来足够的回报。 淮南王脸上笑意盈盈应下,但目光触及苏方时,他心中同样有一团阴云。 甭管他是为了自保还是其他原因,他针对过梁王,更是以下犯上逆乱针对了景帝。 景帝死得蹊跷,这其中有两分责任在烛九阴,两成责任在景帝,又有三成责任在梁王身上,淮南王也要背负三成。 若景帝无后也就罢了,新继承帝位的刘彻是景帝的儿子。 淮南王心中念了许久,他最终决定选择一个时间段去长安城看一看。 一册御兽宝典的份量并不足,他还得带点其他礼物去长安城看一看这位新帝王,同时看看景帝以往住过和斗法过的地方,也看看长安城朝堂上的形势,他更是需要拜访一些高官,保持着相应的联系和传唤消息,谨防新帝可能产生的针对。 淮南王目光扫过御兽宝典,又看向集合众多修士汇聚心神研究的秘术。 大汉王朝经不住折腾,新帝绝对不会率军攻打淮南国,大汉境内也少有人敢接手刺杀他的任务。 而诸多高手连甲字房都没法进入,更无须说刺杀到他。 新帝最有效诛杀他的方式只有‘运战’。 而这也是淮南王当下所研究的相关内容。 除了研究预备防患将来,他也准备着重当下,看看这位新帝王到底准备学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知己知彼之后,他必然能安稳下来。 第九百四十九章 确证 “拜见大王!” 淮南王提前应下了报酬,但作为御兽宝典的敬献者,张学舟等人依旧停留在养心殿中等待。 直到董仲舒前来,一些人才松了一口气。 张学舟目光扫过一段时间不见的董仲舒,董仲舒也错愕扫了一眼。 别说张学舟没想到自己会和董仲舒以这种方式见面,就算是董仲舒也没想到张学舟也蹦跶到了寿春城,甚至还进入了淮南王府的重地。 他听了数句,一时知晓了张学舟敬献的御兽宝典。 这让董仲舒难于吐槽。 张学舟身上的秘术秘典确实很多,时不时就取出来一部。 这些秘典是常人打破头都想得到之物,但偏偏在张学舟手中如同青菜一般廉价。 他还没钻研明白黄沙宗的秘术,张学舟转而就在淮南王这儿敬献御兽宝典。 这其中的曲折和离奇让董仲舒无法钻研明白。 他搞不懂张学舟怎么弄来这么多宗门秘典,也想不同张学舟前脚还在长安城和他道别,后脚怎么就取了御兽宝典来寿春城敬献。 想拿到御兽宗的宝典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事情。 朝廷针对了御兽宗多年都没拿到御兽宗传承,这小伙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拿来敬献了。 只是想想长安城到御兽宗的距离,又想想御兽宗到淮南寿春城的距离,董仲舒觉得正常人这些时间刚刚够赶路,若是要拿来做什么事情则是极难。 朝廷的人也不是废柴,论文论武都有优秀人才。 但即便是众多人耕耘了数年,也抵不过这家伙走一趟。 “这秘典怎么来的?” 和淮南王一番客套之后,董仲舒也应邀开始辨别这册御兽宝典。 他没有和张学舟直接相认,而是随口问了一句。 朝廷干不成的事情张学舟做成了,这说好听是张学舟能耐出色,但与此对应的则是朝廷负责此事部门人员的失职。 若张学舟不当官也就罢了,但凡当官则免不了什么时候就有人钻出来绊一脚。 “这是御兽宗少主带领我们去宝库所见的宝典,只是御兽宝典难于搬运而来,我们只得找了竹简书写!”张学舟应道。 在杜绝御兽宗后患的问题上,他们不仅仅面临的是江湖人士的麻烦,还有朝廷相关官员的可能追查。 若悄摸摸不惹人注意也就罢了,若要拿来敬献少不了被传出消息。 这让张学舟早早想好了退路,拿了苏飞做挡箭牌。 甭管朝廷如何针对御兽宗,苏飞依旧是御兽宗的传人,相应苏飞愿意拿御兽宝典做什么是自家事情,轮不到其他人说三道四。 至于其他则是广纳人才的淮南王府所擅长,也必然能处理稳妥。 “我看这竹简上墨迹较新,应该是这数日书写,你们可确认完整?”董仲舒问道。 “完整完整!”张学舟连连点头道。 “那我就应大王之邀辩一辩这御兽宗传承!” 董仲舒询问数句,而后已经静心翻看竹简。 他目不斜视,又对其他事情不闻也不问,这不免让淮南王都点了点头。 若要论官员的素养,董仲舒绝对没二话可说。 “行云流畅,浑然天成!” 董仲舒采用的是快速阅读,短短十余分钟,这堆竹简已经被他阅读完毕,也让他有着最为直接的判断。 “我判定此类传承采用的快阅之法,若在阅读之中没有任何凝滞之处,这道传承必然少有问题,但凡出现一处觉察有异,这类传承就需要细细琢磨,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可以收录一道顶级传承之术”董仲舒抱拳恭贺道。 “这可不是本王收录之物”淮南王摸着胡子笑道:“听闻朝廷正收编御兽宗,本王欲将此术敬献于朝廷!” “大王此举大善!”董仲舒赞叹道。 “为董博士赐坐!” 董仲舒和淮南王相谈甚欢。 这番交谈也让献术之事彻底落下,哪怕是天九都只是蠕蠕嘴,而没有说半句其他。 淮南王赐下了赏赐,一时众人皆喜。 张学舟取了甲字房的令牌,苏飞则由官员牵引前去造册,又有雷被替张次弓提前登册。 众人一番程序不提,董仲舒应淮南王之邀探讨了部分修行之术。 “大王提及这等学识若能造化出来,这必然能打破修士阶层平衡”董仲舒道:“一些修士最得意的本事就是依仗境界之力压人,缺乏了这种手段,他们与那些低阶修士差异就不大了!” 淮南王提出了‘抗衡威慑之学’,这种学说自然是克制修士阶层性差异。 对一些重境界而不重术的修士来说,这种抗衡之学就是一种噩耗。 若能研究成功,这必然会导致顶级修士团体中的巨大轮换,甚至引领修行的变革。 “大王此举造化无穷,堪称引领万民之举”董仲舒赞道。 “若此法不能实现,此时说什么都是空谈”淮南王无奈道:“还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淮南王的术不是什么造福万民,他只想‘运战’时能成为赢家,不要莫名其妙死在新帝的手中。 抗衡境界的威慑威压只是他研究的部分,淮南王真正研究的是运术。 但聚集了淮南最为顶级的修士天团后,淮南王才发现钻研创新一种术的难度简直突破天际,甚至于他们当下很难找到方向。 “灰可化成石,石也可以捏碎成灰,想消除境界威慑的影响,这必然要选择擅威慑之术反向推导”董仲舒道。 “先生认为何学派的威慑之术适合反推?”淮南王问道。 “擅杀军阵仗的武术气血威慑,擅境界之力的学派之学,擅咒杀者学说,又有擅控者相关”董仲舒随口回道。 “不知先生能否直接举荐几家?”淮南王道。 “道家最擅境界,道家之学可选”董仲舒琢磨数秒才道:“纵横家杀伐之学亦能借鉴,又有阴阳家学说,擅咒者不提,那擅控者学说择这御兽宗也并无问题!” 董仲舒琢磨后的发言让淮南王沉默不语,而养心殿众多大修士则是有窃窃私语的交流。 有反对者,也有赞同者,又不乏跃跃欲试者。 “糅杂如此多叙说,这要如何才能归结于一?”淮南王问道。 “儒学最擅长的就是归结于一”董仲舒笑道:“若大王有心,入长安城时可寻那申培助一臂之力,他必然能将诸多杂乱之学归纳统一!” “也好!” 淮南王笑了笑,开口应下董仲舒的话。 但淮南王显然是不会去找申培。 甭看申培现在上蹿下跳好不热闹,但申培真正的对手是皇宫那位老太太。 等到忍无可忍之时,也就是申培落寞的开始。 皇家自知皇家的事情,他没可能跑到长安给申培公站队。 但董仲舒的提醒同样弥足珍贵,他不会找申培,也不会让董仲舒插手,但他麾下确实有大儒投靠,虽然会逊色申培、董仲舒等人一筹,但配合做用或许已经完全足够。 第九百五十章 解决和陛下之间的矛盾 “你那日说的白龙、金龙、虬龙之事可还记得?” “怎么?” “虬龙在未雨绸缪钻研运术保命之学了!” 张学舟等人从养心殿退出,张学舟找了个理由在淮南王府外打发时间,也等到了董仲舒出殿。 两人迅速交流了数句。 “你这块牌子能不能拖延一段时间使用?”董仲舒道:“若能在甲字房看到淮南王研究的运术之学,这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好处!” “恐怕不行”张学舟摇头道:“晋昌还等着我给他背诵坟经呢!” “此事……还真是正好冲突上了!” 坟经的消息就是董仲舒遣人放出来,他没想到短短时间后居然砸到了自己的脚。 若让张学舟保留牌子而直接对晋昌叙说坟经,这显然瞒不过晋昌,甚至会诱发问题。 “可惜了”董仲舒嘘唏道。 “您瞅瞅有什么需要我背诵记忆的”张学舟道:“我也方便去里面翻一翻!” “你在秘阁中看过什么典籍,去甲字房寻对应之学背诵一番就是了”董仲舒道:“他们没拿到秘阁的原本,必然是抄录了刻本,又有大概率钻研通读了一遍,但凡能给我参考一番,这必然能节省大量时间。” “这事好说!” 张学舟点点头。 若只要按着朝廷秘阁内的典籍做对应搜寻,他办这种事情还是较为轻松,甚至于张学舟会侧重于《在宥》等学说相关。 他应下董仲舒的话,又简短询问了董仲舒部分相关,得到确定之后才匆匆离去。 “张骞?西方教的和尚?胡奴甘,胡奴苦?” 董仲舒觉得张学舟是个热心人,长安城都没房住还四处帮忙。 如果说这是人情投资,董仲舒觉得张学舟这份投资有点长久,甚至于风险极高。 别说张骞去凶国有凶险,就算董仲舒也不敢深入凶国。 只要想想凶国的妖与咒师,这就是正常人所不敢冒险前去之地。 妖性凶残,而咒师更是藏于幕后,给人带来的恐惧极强,也让人远离了凶国区域,只有一些胆大妄为者才敢豁出命去挣一些风险钱财。 但张学舟这个消息倒是让董仲舒清楚了朝廷近期的动向。 或安抚朝廷激进派系,或调和主和派系,又或对主守派系示意,最终有了一些冒险团体深入凶国。 这无疑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几乎有肉眼可见的失败,但这种事确实能快速缓和朝廷内部不和的气息。 新帝这是一种极为模糊的表态。 对主战派来说,新帝终于开始对凶国下手,但凡探查到凶国地形、人情、风俗、军需、部落动向等相关,这必然能形成战利条件。 对主守派系来说,出使凶国只涉及寥寥数百人,并不会抽调汉国后方,也无法动摇到战争体系。 对主和派系来说,使团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这都难于激起凶国和圣地大动干戈。 “陛下似乎比我们想象中要更适应帝王这个位置,但他征用申培此事依旧过于冒进……冒进?” 新帝的手段已经颇有几分相似于景帝,或景帝交托,或新帝自身能力。 而新帝征调儒家进驻朝廷的事也开始让董仲舒反向思考。 如果新帝这种行为不属于冒进,那新帝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他借儒家的力将朝廷一批人弄下去是必然,但拿什么来钳制申培?” 得益于举荐制度,各地可以举荐贤才到长安城做官,但举荐制的弊端也很明显。 譬如申培作为儒家宗师,门下弟子上千,入驻朝廷必然带来层层举荐,从而推动一次官员的大换血。 只要替换的人数甚多,这就会架空很多上位者的权利,让人行事时不得不提前与申培沟通,甚至于帝王都需如此。 这无疑是一种大忌。 秦王朝时就有过相应的教训,而汉王朝建国以来也不乏小心谨慎处理着各家学派的关系,也尽量隔绝结党营私。 新帝此举无疑极为冒进,甚至于是属于冒失。 但新帝安排张骞等使团出使凶国,这其中的手段又显得老练。 “难道他是拿申培与皇家唱对台戏?” 如果拿儒家压制各大学派,董仲舒觉得事情有难度,但并非不可行。 结合了朝廷势力的儒家足以镇压各大学派,也能在各类镇压事件中不断获取好处。 儒家成为百家之首几乎可见,但若这种事情拐个弯,让儒家参与皇室内部争斗,这种事情的后果难言。 “如果他城府真有这么深,我等行事只怕是还要更谨慎一些!” 董仲舒管不着申培的后果会如何,但他和张学舟谋划《在宥》等学说,修行运术必然和新帝形成冲突。 或许他们在某个时候就会被新帝一起收拾掉。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我何必修运!” 亲自感受过晦气的影响,短短时间江河日下到几乎丧命,也亲自感受过长安城的龙气升腾,更是感受过禹王鼎的神妙,董仲舒的观念有可见的变化。 而新帝即位之初也是他们修行运术的最佳时机,改命就在此一举。 作为儒家修士,他确实博览众学,哪怕是运术也纳入了修行的体系。 “我们必须解决和陛下之间的矛盾!” 如果不想弑帝又或被诛九族,董仲舒需要未雨绸缪。 运要修,将来的大祸也要规避。 这让他寻思了很久的对策,不免也是一路忧心忡忡沿街而行回了客馆。 “我想求您一件事情!” 登入二楼的厢房,董仲舒才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这让他注目着忽如其来的晋昌,眉头微微皱起。 “你这可不像求人的态度!” 董仲舒看着面色平和的晋昌,对方脸上没有一点求人之色,口中的话似是客套,而拿捏的把柄或许就是交换。 “我知晓你杀了苏方,是你灭的御兽宗”晋昌道:“这个消息价值不算大,但总归是会给你带来几分麻烦!” “算是有一点点影响吧”董仲舒无奈承认道。 “所以我求你的事情也只有一点点”晋昌点头道。 “什么事?” “我想问清楚《坟经》是不是真的能改命?” 晋昌注目着董仲舒。 他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偏偏此前在寿春城两三年都没听过半句。 这道放风出来的消息同样扰乱了他的思维。 等到两年多前的那帮人再次汇聚寿春城,晋昌隐约觉察了一些相关。 “你们上次求改运是不是获得过坟经?”晋昌疑道。 “我进过朝廷秘阁,获得过部分相关,因此也放出来了一些消息,你愿意信坟经就信一信,你不愿意信坟经就不信”董仲舒抿嘴一笑:“你还记得我此前与你探讨过神婆的故事吗?” “神婆?” 问了反而不如不问,被董仲舒拿‘神婆说’再次提醒了一番,晋昌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九百五十一章 再获一枚甲字令 持着甲字房的令牌,张学舟进入甲字房的速度很快。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希望保存这块令牌,而后等待淮南王的运术之学纳入甲字房中。 但晋昌显然无法长久等待,他也只得早点做完事。 一番挑挑拣拣,张学舟最终选了一些黄老之术阅览,又不乏如董仲舒提及去重新翻读《在宥》等内容,譬如他此前翻阅过的《帝经》。 相较于朝廷秘阁的古本,文英阁甲字房这些相关内容已经做了现代化的修正和调整,虽说是一家之言,但参考价值极高,哪怕是张学舟也开始弄清楚了运术的相关,不在如此前一样两眼抓瞎。 “国度腾升气运,战争祭祀气运!” 运术的传承极为古老,这甚至能追溯到三皇五帝的年代。 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局限性,数百上千年前的帝王不乏修行运术者,但泽运者极少。 这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度,也需要一个大一统的国度。 只有国度完整,相应修运术者才拥有较为强势的气运。 张学舟看了看《在宥》解析相关,又想了想大汉王朝。 “这种烂摊子能给多少运道?” 如果说秦王朝完成了大一统,汉王朝当下还是诸王和帝王共存的模式,情况类似于秦王朝此前诸侯国并存的时代。 你一口我一口,剩给帝王的就不多了,若要被其他修运术者分润,这其中又会少之又少。 而轮到朝廷官员泽被则是所剩无几,难有什么逆天好处。 至于战争祭祀气运则是张学舟认知以外的事情,一来是汉王朝不对外征战,二来则是张学舟压根不通晓军事。 但他倒是意外发现赤鸟阵气道、五行旗运道等阵属于祭祀之阵,这甚至让他后知后觉发现梁王所布置的阵旗也运用了这其中的相关。 若能取得梁王墓中的五杆阵旗,这就是上佳现成的祭祀阵旗。 “这找谁打仗去?” 国度腾升气运需要朝廷政令通行管辖的每一处,而不是任由诸侯王治理,从而形成统一的政治、文化、经济一体,这条路可见的漫长。 而战争祭祀气运需要打胜仗,甚至灭国的大胜仗。 张学舟想了想死守雁门关的程不识,又想了想驻守北境难于冲入十万大山的李广等人,只觉战争祭祀这种事情难度太高。 修行境界术登高难,修运术更是艰难。 张学舟翻了两个时辰的各类典籍,最终垂头丧气出了甲字房。 “他此次看了什么?” 横剑术的拥有者是雷被,但敬献者是张学舟。 御兽宗传承的拥有者是苏方,但敬献者依旧是张学舟。 虽说前后加起来只有四个时辰的阅读时间,但淮南王不免也有几分好奇,想看看对方到底为何如此孜孜不倦追求甲字房的术法,又是何种术让对方如此痴迷。 “他此次随手翻了翻《帝经》,又看了看《在宥通解》,也涉及《坟经》,后来又翻了《经法》、《商君书》、《申子》、《剧子》、《法论》、《十六经》、《在宥》、《盗法》、《贼法》、《囚法》、《捕法》等书!” “翻阅这么多?”淮南王惊诧道:“那他岂不是毫无收获才一阵乱翻?” “他出甲字房时垂头丧气,看得出心中是有些难受!” 负责看守甲字房典籍的官员田由想了想张学舟那副表情,亦有极为认真的回应。 “我记得他此前是想改运,但这运术之学哪里适合他这种普通人,哪怕是坟经都是万千之人才有一人可实现心愿”淮南王思索道:“他两场敬献之下收获了一场空,心中失望自然难免!” “那他的‘运’确实不怎么好”田由笑道。 “他的运不好,但也算是给本王文英阁增添了两种重术”淮南王道:“本王也不让他寒心,你再取一枚甲字令给这个东方不败!” “大王?” “他什么时候想通不修运术了,可以随时回甲字房观看一些甲等术,时间方面不用卡的那么死板!” 一次翻阅无果,二次翻阅也无果。 如张学舟这类敬献者倒霉成这样也少见。 但选择了错误的研究方向就是如此。 运术对张学舟这类普通修炼者就是一条不可修行的绝路。 人人都向往气运逆天,但这逆天的运气哪能降落到普通人身上。 普通人就应该修行一些普通人可以学的术,而后慢慢向上。 淮南王心中怜悯,也愿意再给对方一次机会,毕竟如张学舟这样能敬献两次甲等术的人确实很少见。 能让雷被两次力保,对方与雷被的关系不浅,这也算是他给雷被这位有发展前景的顶级剑客一个面子,没有公事公办到不容一丝私情。 “能在甲字房遇到大王,这算是他家祖坟烧过青烟了!” 田由点头应下,应下了淮南王的安排。 “主要他这个名字有点特殊,又两次敬献甲等术,想让本王忘了也难”淮南王笑道:“他虽然选错了修行的方向,但运道也没想象中那么差!” “有大王的青睐,又能两次获得甲等术,他的运确实还算不错!” 张学舟两次入甲字房收获一场空让人不免吐槽,但等到淮南王提醒,田由不免也发觉对方很可能是走了弯路,运道没想像中那么差到离谱。 不论是横剑术还是御兽宗传承,这种术放在外面就是打破脑袋都想争夺之物。 一次拿到手算是撞了运气,但对方连连获取到手,这种情况堪称气运逆天。 若非对方在修行上确实没啥眼光,也不至于连连碰壁。 “若他能走在正确的修行路上,大王说不定还要增添一位福将”田由笑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运气确实不错!” 淮南王点点头。 不幸和幸运向来是对立的,但有的人就欠缺点拨一下的逆反。 但凡对方没有那么钻牛角尖。淮南王觉得对方时来运转就差一把火。 但他也不做强行劝说之事,机会已经给出去了,若对方拿不住也没辙。 “就怕他一头莽,拿了这枚令就直接入了甲字房”田由摇头道:“不如给他这枚甲字令限定一个期限,也免得他头脑发昏!” “也行!” 淮南王摆摆手,示意这些事情田由自己决定就行。 使用甲字令的期限是半年、一年、两年、三年都行,但凡对方脑袋清醒了不朝着运术钻牛角尖,多少能捞到一门适合自身修行的术。 “但他这种精神倒是不错!” 想到张学舟连连碰壁,淮南王不免也想到了连连碰壁的自己。 张学舟还能调头,他如今哪还有调头的可能。 哪怕是如张学舟这般连连碰壁,他也只能一头莽下去。 “若我不是王就好了!” 偶尔之时,淮南王也有一些胆大的念想,甚至脑海中浮现过与梁王一般的妄念。 但只要想到皇室正统传承帝位争斗的复杂性,他心中这些念想就迅速消退了下去。 第九百五十二章 晋昌回归 “我跟你说,这坟经我可是一字不漏的给你写出来了,你摆这个脸色是啥意思?” 张学舟通读运术相关后有点小不爽,晋昌则是大不爽。 他一脸忧心忡忡看着张学舟誊写的《坟经》,脑袋里不免又想起董仲舒提及的‘神婆说’。 他以往就和董仲舒探讨过神婆之说,这册《坟经》无疑符合神婆说的种种条件。 “信不信由你!” 只要想到董仲舒那句模棱两可的话,晋昌就觉得世道艰难。 如果一道学说没有作用,他荒废于其中就是浪费时间。 但好不容易到手了坟经,他不尝试一番也不甘心。 这种纠结的态度让晋昌极为难受。 “你学不学坟经?”晋昌询问张学舟道。 “我背诵了一遍,感觉这东西不怎么靠谱,学了也是白学,想成为天下第二压根没可能”张学舟摆手道:“我现在的志向是去长安城当官,这种愿望只要脚踏实地就能实现!” “庸俗!” 晋昌照例表达着自己的观点。 向来喜欢占便宜的张学舟居然不学坟经,这让晋昌一颗心更是突上突下。 “你就没感觉这套学说有资格例入甲字房的奥妙”晋昌低声道:“我这可是让你去记一次,也准备让你学一学的!” “主要是没看明白!” “这坟经上提及三气五阳之地,这应该是说我们可以在这种地方修行!” “什么是三气五阳?你有这种宝地吗?你愿意分享给我吗?” “这个……” 晋昌寻思了数秒,最终觉得还是自己单独修行坟经比较合适。 他知晓三气五阳,也大致清楚这种修炼学该如何进行修炼。 对于行外人来说,这就是一本天书,不仅摸不着头脑,更是难于进行有效的利用,张学舟这种人看过后没兴趣也很正常。 这么对比一番,晋昌不免还多了一些小优越感。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这其中的奥秘”晋昌低声道:“反正你都准备去长安城求官了,等你入了皇宫又或金銮殿,你就在这些地方念诵坟经!” “真的假的?”张学舟疑道。 “听我的准没错!” “这种事情风险有点大,你是不是想我瞎念念而后被责罚,导致死在这种地方!” “这三气有人气、神气、帝王气,只有诸王和帝王之所才能诞生,这五阳是东南西北中极致阳盛之地,也只有一国金銮殿才有可能凝聚,这些是符合坟经修炼的场所,修炼起来必然事半功倍!” “那你准备在哪儿修行?” “我当然是择淮南王这儿修运,没可能舍近求远,再说就我这样被通缉过的修士,你认为我能去长安城的朝廷当官吗?” 晋昌显摆了一下学识。 坟经对于‘地’的要素是如此苛刻,他也只能回归原来的相貌,重新做回那个曾经的淮南王府客卿。 至于张学舟是不是乐意学,那就看这小子将来有没有机会了。 “田由田大人来了!” 随着房外的雷被咳嗽提醒出声,晋昌心中一些小念头直接收敛。 他伸手一揽,诸多竹简迅速卷了上去。 等到晋昌拂袖一挥,他病态的青年面孔迅速换成了一张中年人的面孔。 张学舟眼睛微瞪时,只听房门一声响,而后被推了开来。 “东方不败,咦,晋昌客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田由奉淮南王命赐甲字令,他也亲力亲为着这件事,免得一些不长眼的麾下泄露消息给对方带来灾厄。 推门而入,田由也正欲宣布淮南王的大恩。 但他目光稍侧,只见房间中还有一个熟人。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田由喜道。 “可别提了,我这些年被邪罗斯川圣地通缉,压根不敢回王府,等到近年听到风声过去了,这才敢跑回来看看”晋昌开口道。 “那烛九阴就是个疯子,又打又闹搞了好几年,压根就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惹上这种人的?”田由问道。 “我哪知道怎么得罪的他”晋昌无奈道:“我就是替大王寻觅一些长寿安康之药,而后没干别的事情!” 晋昌摆摆手,显然是不欲探讨这种事情。 “我刚回来,听闻咱们淮南王府多了一个顶级剑客,也跑过来和他过了两下手,没想到他本事确实不错”晋昌赞道:“这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雷客卿实力确实强”田由诧异道:“你能和他过两招,只怕是他的剑术克不住你了!” “嗯,他输了”晋昌点头道:“只能任由我来他这儿取一件看得上眼之物!” “哈……哈哈哈,只要涉及到赌,雷客卿似乎就没赢过!” 田由大笑。 短短数句话,晋昌不仅解释清楚了自己为何回了寿春城,又解释了晋昌为何在雷被的宅院。 “你术法特殊,大王等你回来已经有很长时间了”田由喜道:“咱们一起先去见大王,他正是有些事问你,还涉及那个什么人丹……哦,对了,那个什么东方不败,大王再赐了你一面甲字令,但大王命你三年后才能持令入甲字房!” 晋昌的归来让田由大喜,也极为简短交托了事情。 他伸手一递,文英阁甲字房的令牌随即转交了张学舟。 这种赏赐看得晋昌眼皮一眨,只觉张学舟这家伙的运气相当不错,有没有坟经辅助都没有问题了。 他有几分小羡慕,但只要想到自己当下对甲字房没了需求,又有这枚甲字令需要三年后才能派上用场,心中的羡慕感也迅速降低了下去。 别说三年,但凡他得手张学舟那份阴阳九天教神通境的境界术,说不定他从此就摆脱困苦甚至于修为向上,以后想入甲字房就能入甲字房,想看几天就能看几天。 眼下的事情就是修行坟经,再借朝廷和淮南王府势力赶走如来师兄,再给予乌巢九人教相关的境界术和如影随形术,而后从张学舟那儿取得相关境界术。 事情一步两步三步走,也就到了晋昌解放之时。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随手取了那份数千字的竹简,而后一脸笑意与田由又说又笑出了厢房门而去。 “我还没与你打过,你就说我输了!” 等到田由走人,雷被才低低嘟囔一声。 但横剑术是否能克制晋昌让他有些欠缺把握。 想到晋昌那些神出鬼没的本事,雷被最终觉得自己只适合正面作战,甚至于是被动防守,没法和晋昌这种偷摸人打。 “若有那个纵剑术就好了,纵横交加下应该是没对手……但晋昌……还有那个不怕打的大和尚!” 雷被念了一会,最终觉得学不学纵剑术也是一样。 他拥有横剑术就足够了,这种剑法打不过的对手,哪怕是他学了纵剑术也打不过。 “学也是白学!” 他念叨叨了一声,这让一旁的张学舟心有戚戚。 他在朝廷秘阁和文英阁甲字房看了很多书,也学了一些东西,但与雷被所说的一样,学了似乎也是白学。 第九百五十三章 太子刘迁 “咱们那个行动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只要你看到了他们,你就能采取行动,该扣押的扣押,该押送回长安城的就送回长安城!” “那和尚的脑袋很厉害,他真不拿脑袋撞我?” “只要你带的人足够多,他撞你做什么?” 张学舟和张骞有一句没一句的等待乌巢等人前来寿春城,雷被则是在耐心教导苏飞遵守规矩。 “雷被可在?” 等到这片住宅外一道尖细喝声响起,在屋外瞎聊天的众人才抬起脑袋向外看去。 虚掩的大门外,天九脑袋上的顶冠高高竖起,又有紫袍加身,这让人不需要猜测也能清楚所来的人。 至于喊话者的声音极为尖细,这可能是哪儿被叫来干活的宦官。 雷被的脸色开始渐渐变得肃穆。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天九已经登门了。 同行相见没好事,不需要做猜测,雷被也很清楚两人今日免不了要交手一番。 他对着苏飞挥了挥手,苏飞顿时快步跑了过去,而后拉开了门。 “雷被你放肆,太子殿下亲临,你居然没有亲自前来开门迎接,你这是何居心?” 大门打开,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白衣剑客站在了最前方。 对方身后左侧是一个老宦官,又有天九站在右侧。 见到开门的是苏飞,这让天九不免又跳脚连连指责。 天九目光深沉,他看似上蹿下跳,但天九的心很稳,他的剑也很稳。 但凡对手被他言语所附带影响,这会直接影响到胜负。 他不介意动一下嘴皮子,哪怕被人诟病也是如此,毕竟只有活下去的剑客才是真正的剑客,死掉的剑客一文不值。 他年纪较高,这些年见识的风风雨雨也是极多。 哪怕对方上一刻是淮南王的座上宾,但只要这个人死了,淮南王不会有一丝怀念。 该埋的埋,该葬的葬,残废的则是退居幕后贡献所学,或写书,或授业,靠着一些普通待遇苟延残喘,和担当客卿时的待遇几乎有天差地别。 天九不想输,他甚至不想与雷被争斗。 但凡雷被慢慢修行十余年,那对他而言是最好的事情。 只要有雷被这个剑术第二客卿挡在前面,他这个第一就会很稳。 但一切耐不住眼前的白衣剑客插手。 天九心中浮过一丝苦涩,也只得借用年轻剑客的身份来做文章。 “太子?我没见过太子,也不认识太子!” 雷被晃了晃脑袋,又仔细打量着门口处的青年。 对方相貌较之他小十余岁,但眼中的锐意不浅,显然有不菲的剑术修为,甚至于是极为擅长进攻。 “天九,你莫不是又上门来找茬”雷被凝重道。 “素闻雷客卿横剑术一绝,我也习了这横剑术,但怎么用怎么都不行,不知雷客卿是否愿意展示一番?” 白衣剑客也不介意雷被的失礼,更不介意天九对雷被的指责。 他很想看看雷被的剑术,又对比自己的剑术,看看为何雷被的剑术可以越阶对敌,而他修行的横剑术不谈越阶,连同阶的剑士都打不过。 观看横剑术最好的方法就是对决。 而淮南王府能让雷被完全展示横剑术的对手也只有一个。 这是他邀天九前来的原因,也是他登门雷被住宅的主因。 在他的眼中只有剑术,至于其他则是题外话,不论天九如何挑拨,又不论雷被如何无礼,只要这两人斗起来之后的一切都没问题。 “横剑术只有遭遇对手打击才能衍化出万千剑术”雷被低声道:“这种剑术只有生死,岂有展示之理!” “所以我为你找来了对手”白衣剑客道:“你们争斗一番就能展现横剑术的美妙!” “殿下,横剑术凶残,实非良善之术,殿下何不择其他剑术修行!” 天九面显微微的苦涩。 太子刘迁喜剑,也被他所教导剑术,但对方学剑有些入魔,见一门好剑术就想学一门好剑术,甚至需要剑客们完全展示相关的剑术。 但这横剑术岂有好展示的道理。 横剑术入甲字房后,天九作为剑术第一客卿同样有进入甲字房观看,甚至还做过相应的内容解析。 横剑术的争斗没有展示可言,对方累积的反击力越高,杀伤力就越强。 真让雷被展示完全了,他死得也就差不多了。 “天九客卿,此前我邀你与其他客卿斗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刘迁皱眉道:“你以往说过,剑术行不行,争斗起来就知分晓,如今轮到你与雷被展示,为何如此推脱!” “那横剑术……” “难道你这剑术第一客卿还压不住第二客卿?”刘迁疑道:“那你岂不是浪得虚名,白白糟蹋了淮南王府每月供给你的大药?” “殿下……” “看来我只有找父王了,毕竟他说话比我好使唤一些!” 刘迁淡声开口。 “不需要了,殿下既然让我斗,那我就与雷被客卿斗一次!” 听到刘迁搬出淮南王,天九只得心中一横。 他不管什么展示和不展示,一旦与雷被交锋就必然施展出最得意的剑术,争取在速战速决中解决雷被。 至于太子观看横剑术的需求那都是后话。 “那就斗吧!” 雷被心中微微苦涩,知晓今天这一趟躲不过去。 客卿们争斗是常事,生死在每年都有发生。 淮南王府高等客卿的待遇很好,但需要客卿们做事时也不含糊。 若要淮南王需要看一场剑斗,他们这些当了客卿的人也只能豁出命去斗一场。 刘迁的话不做算,但刘迁将淮南王搬出来了,以对方的地位也能让淮南王进行特许。 雷被握了握新入手的铁剑,只觉这柄剑沉甸甸,一时不知今日过后是否还有拿剑的可能。 淮南王府传扬他越境界挑战之名,但修为境界越往上,这其中的差距也就越大。 雷被对这一战毫无信心,心中亦有几分死志。 他眼中熏红,带着一片近乎绝望的死意看向天九,只见对方眼中杀意凛然,心中顿时知晓天九压根不会给予他累积剑术反击之力。 “各位何必用争斗生死来展示剑术,我有一法可让诸位不伤,也让殿下可以看到一番绝妙剑术!” 雷被和天九气息愈加凝重时,只听不远处传来劝和的声音。 这让天九心中一口气松了不少,又有雷被注目扫过远处和张骞低低议论的张学舟。 “我知晓有一人刀剑不入,若要完全展示剑术风采,你二人可找他试剑”张学舟道:“这不至于伤了和气,也不至于出现死伤!” “刀剑不入?”天九疑道:“世上还有这种人?” “雷被客卿曾经对他出过剑”张学舟道:“你问问便可知!” “你是说那个人?” 雷被疑了一声。 如果要试剑,如来师兄确实是最好的靶子。 这是一个怎么打也打不坏的人,而对方的弊端同样明显,这种擅体者身体灵活性不如他们,也让他们有出剑试剑的可能。 第九百五十四章 晋昌修坟经 “世上真有这般奇人!” 只要能窥见剑术真谛,太子刘迁并不过于在乎客卿的性命,哪怕对方是剑术第一、第二客卿也是如此。 青灵子死了,雷被出现了。 人才永远是这般轮流替换。 而且淮南王府有文英阁甲乙丙丁房,每个房都对应着源源不断产出的人才。 或许客卿中排不上位置的剑客某天开窍,从此就踏入了剑术前列。 相较于一团死水的排名,需要等到这些占据前列的人养老退休后才退出排名,淮南王府更愿意看到轮流的替换。 但若能通过其他方式解决问题,刘迁也不介意采用一番。 他好奇打探着张学舟所提及的修士。 等到雷被补充了一番,这让刘迁连连惊叹。 “那他岂不是世间最好的试剑石”刘迁难于置信道:“这可以让你们完全展示所学?” “你的剑真不曾击伤他?”天九亦难于相信道。 “但凡你的剑击伤他,我从此甘居第二,不会对你发动挑战,直到你主动退出排名为止”雷被应道。 “此话当真!” “当真!” 雷被点点头,这让天九眼睛发光。 练了大半辈子的剑,天九不言自己剑术必然杀死某人,但他还没碰到无法击伤的对手。 相较于和雷被的横剑术进行生死斗,天九显然也愿意挑软柿子试剑。 只要雷被的话当真,他愿意进行尝试。 “今日有殿下在场,殿下可是记着你的话”天九警告道。 “我会对他出剑,让殿下看清楚横剑术”雷被道:“你也能对他出剑,只要你剑伤及到他,我的话一直有效!” “成交!” 一番交流,不仅仅是天九松了一口气,雷被心中同样放了下来。 他没法在天九的剑下活命,但雷被能在如来师兄手中活命。 看似只是换了一个对手,但这让他捡回来了一条命。 雷被也幸得张学舟在他这儿做客,随口的数句话几乎解决了他和天九之间的矛盾。 “那个人在哪儿?”刘迁有兴趣问道。 “应该会在这一两日到寿春城,我们可以去城楼之上等待一番”张学舟道。 “此事甚妙!”刘迁拍手道。 若能将战斗余波控制在城外,这显然是再好不过。 他连连拍手,又一脸红晕,显然是极为盼望这场对决快一些到来。 等到连连催促,雷被只得简单收拾,而后跟着刘迁等人前去城楼之处。 “我怎么感觉这个计划和此前有点不一样,我还要去招安吗?” 在原本的计划中,张骞是借助宣读朝廷旨意对乌巢进行征召,又拿行政方面的公文卡着如来师兄,甚至借用淮南王府的牌面,让王府出一些人做配合。 但眼下的事情与原来的计划完全不同。 “招安,当然招了”张学舟奇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招我们的!” “可这……” “难道你没发现这个刘迁就是淮南王府的大牌面!” 城楼之处不比淮南王府附近,若刘迁在上面等待一些时间,对方需要进食,需要休息。 而涉及到其他修士参与争斗,刘迁也必然会找人守护安全。 此时只有刘迁、老宦官、天九、雷被出行,但等到了城楼上,那必然是一堆淮南王府的人,张骞也能趁着这个机会行事。 “还是你想的周到”张骞喜滋滋道:“这比我借用四个衙役当牌面好多了!” “没错!” 张学舟点点头。 “你要不要陪我出去办好这趟事”张骞邀请道。 “我就不陪着走流程了!” 张学舟摇摇头。 不是张学舟不喜欢凑热闹长见识,而是连连奔波数天,又等待了乌巢数天,他回归现实中的时间接近了。 而且他还要和董仲舒见面,将甲字房所看的内容叙说一遍,否则再等上十二天回来叙说,他的记忆力也会存在一些疏漏。 一时两人告别,又各有前后的出行。 “这家伙真是擅长随手引战,只怕那和尚挨打的时候都不知道为何会挨打,这天九只怕也是得罪了他,才被引战到了那个大和尚身上!” 等到张学舟和张骞齐齐走人,墙角的阴影中,穿着一身紫袍的晋昌也浮现了出来。 但晋昌乐意看到如来师兄挨打,毕竟他差点被如来师兄当场打死,相应晋昌还挺喜欢如来师兄遭遇这种无妄之灾。 “他对修行坟经还真是没兴趣!” 随着田由回归禀报了淮南王,完成一系列的事情后,晋昌也借机会盯梢观看了张学舟许久。 但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张学舟真的是对坟经不感兴趣。 他盯梢了数天,这家伙嘴里都没念过坟经。 看张学舟所走的方向,这是找董仲舒去了。 晋昌敢盯梢张学舟,但他无疑不会去盯梢董仲舒,而且他对张学舟和董仲舒见面后聊什么也没兴趣,毕竟董仲舒已经在朝廷秘阁中获得了坟经相关,而且董仲舒这个人的运道确实有问题。 晋昌只要想想董仲舒点背到擅离职守前往北境军区求医,而现在又落到被赶出长安城的命,他只觉董仲舒糟糕极了。 “怪不得这家伙半信半疑,还拿神婆之事来敷衍我,这大概是自己也没能改命成功!” 晋昌想了想,他最终将心思放下来。 董仲舒没借助坟经的力量,他可要借助了。 思索片刻后,晋昌已经从阴影中遁出,而后阔步走向淮南王府。 他也不敢在淮南王府明张目胆大声诵读坟经,但晋昌找个合适角落念一念并不成问题,哪怕是淮南王府大殿中也是如此。 关闭着的大门对擅长阴影潜入的他并不构成困扰。 “运道似乎来了!” 淮南王府大殿中,晋昌只诵读了两遍坟经,而后只觉眼前一道金光浮过,又有龙吟之声靠近。 这让他心中大喜,只觉什么神婆不神婆的,他才试几天,如今就试出了效果,这坟经肯定灵了。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想到自己此前所想,晋昌不免迅速进行着许愿。 许愿自然是要往大了许,哪怕愿望实现的力度不足,只是南赡部洲第一,又或大汉王朝第一,又或第三、第五、第七,那总归是要比晋昌现在的状态强。 他念念发声,不断诵读着自己的心愿。 “何人在窃我淮南国运?” 晋昌在大殿,而淮南王则是身处甲字房中,捧着一卷竹简仔细翻读,又进行着映照对比。 半响,他心中一动,只觉仿若水蛭沾身,修行的运术力量被人缓缓抽取了出去。 他伸手一掐,而后快速从纳袋中取出三面法旗,旗子围绕他落下。 淮南王口中念念有词,等到他阳魄化成的运体注目,顿时看到了相距并不远的一黑一白玄玄气息。 眼前的人显然还不曾显化出运体,甚至只是初步沾边。 “原来是晋昌在皇宫偷练坟经!” 注目不过片刻,淮南王已经完全判别清楚。 “借坟经好拿运,天下第一?我淮南一地只是大汉王朝一部分,这如何能天下第一,当个淮南修士第一倒是有可能,这愿望心很大,但本王依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向上,只是你以后再想甩脱本王就难了!” 淮南王并未以大欺小直接抹掉晋昌初步进入运术的状态,他甚至借助阵旗调动着淮南王国的气运进行缓缓的灌输,从而在晋昌身上烙下痕迹。 这份投入显然值得,但凡他有所需时,淮南王就能直接拉晋昌进入‘运战’。 他心中微动,脑海中诸多念头转动时,只觉在他所掌控的范围内,如晋昌这样修行坟经的人似乎是越多越好。 这些人依附在他身上,看似会削弱淮南王运体力量,但淮南王又吸附在大汉王朝上,但凡吸附大汉王朝的人足够多,新帝哪怕是具备修炼运术得天独厚的条件也会艰难前行,导致很难追赶上他在运术上的水准。 但凡时间这么拖一拖,等到新帝过了学习上进的年龄,诸多恩怨就这么过去了。 第九百五十五章 运术的难点 “国度腾升气运,战争祭祀气运?” 还没等董仲舒仔细琢磨,张学舟就将运术修行弄了个半懂,甚至找到了采运取运的方法。 “我与你说一件事!” 若非坐拥天下的帝王,普通人修运的风险极高。 这涉及帝王之争,也涉及将来必然产生的冲突。 如果不弑帝,那他们需要找出解决的方案。 “我至今还没想出该如何与陛下正常相处的方案”董仲舒道。 作为国度的拥有者,帝王们向来将王国看成自己的囊中物,如董仲舒等人修运则类似于贼。 贼如何与主人相处好关系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这也让董仲舒难于解决。 但沦落到眼下的境遇,董仲舒觉得自己不弄一下不甘心。 他甚至已经获得了解决自己身体问题的方法,只差一块需要凭借运气才能获得的灵玉就有可能恢复到身体正常,从此拥有正常的修为,甚至存在大概率的提升空间。 这是一种值得尝试的冒险。 甭管将来如何如何,他都准备先上车再说。 诸多修士在神通、唯我、真我三大境界挣扎数十年,如他这样还能看到曙光者极为罕见。 相较于以往那些动不动拿人献祭的法门,董仲舒觉得他当下的路已经算是极为温和了。 而且新帝外在的修为都还处于发展期,想内在修行运术的时间会较长,这正是他们修运术的最佳时机。 “也就是说,如果帝王运术水准较高,我们在对方管辖区域范围内修运大概率被发觉?” 张学舟问了董仲舒一些相关,这让董仲舒点了点头。 晋昌知晓不少隐秘,譬如三气五阳,也可能有坟经的正确修行法,而董仲舒所了解的是另一方面。 这让张学舟寻思了一会儿,他想了想拥有虬龙运体的淮南王,又想了想准备在淮南王府皇宫里修行坟经的晋昌。 “如果晋昌在淮南王府大殿里修行坟经,他会不会被淮南王发现?”张学舟低声确认道。 “这都到虎头上捉虱子了,你说老虎知道不知道?”董仲舒面色怪异道。 “他的运道果然还是有些问题的”张学舟吐槽道。 “他准备在淮南王的皇宫中修行坟经?” “晋昌跟我说过什么三气五阳之地,我怕他是真的有可能已经在皇宫修行了!” “这真是‘人才’啊!” 一番沟通和解释,董仲舒不免也想吐槽。 这让董仲舒清楚了自己为何在长安城引发了坟经的异相。 他虽然没有在长安城的金銮殿修行坟经,但或许凑巧踩踏到了长安城某个三气五阳之地,又或是景帝大丧导致大汉王朝气运混乱,从而让他在修行坟经出现了异相。 而张学舟则是借助了景帝增运推动坟经效果。 至于赵亮等人修行的坟经,那很可能是属于‘从心’的神婆说了。 将诸多关联思索清楚,董仲舒也将这些事情细细分说,尽量给予张学舟一些参考。 毕竟在修行运术上,他和张学舟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彼此之间会有必然的相互帮忙。 但凡两人修行运术,这必然会将两人牢牢捆绑。 “那咱们看看情况!” 董仲舒寻思了一番,决定看看晋昌这种英勇无畏者的下场是什么样,这或许能给他们修行运术带来一些参考。 “你看看情况就好!” 张学舟纠正了用词,而后在董仲舒下榻的房间里舒舒服服找了个方位。 如果容添丁没有在身边,他返回现实世界时最佳照料人显然就变成了董仲舒,而且董仲舒到时还能帮他将容添丁喊到这家客馆来。 这些事情拜托给了董仲舒,董仲舒不免也是欣然应下。 两人低声交流完运术相关,而后又轮到了《经法》、《商君书》、《申子》等书籍内容。 或属于重温相关的高等理论指导内容,又或带了现代修士对这些典籍的详解。 但凡张学舟记得的内容,张学舟都有细细分说。 直到张学舟说着说着没了声音,认真倾听的董仲舒才回过神来。 “这毛病……” 不得不说,张学舟这说躺就躺的毛病让人非常放心。 甭管有多机智,又或多气运逆天,亦或实力在将来超出掌控,但凡知晓了张学舟这种弱点,对方的威胁全无。 董仲舒并非傻白甜,可以无私信任到认识短短数年的小年轻。 但张学舟确实做到了让他信任,也让他放心,更不用担心培养出什么白眼狼又或反噬自身。 “可千万别死了!” 张学舟放心归放心,但董仲舒也怕对方一命呜呼,毕竟张学舟的状态看着确实有些不对劲。 他寻思了好一会,嘴中喃喃念动,身体几乎契合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但董仲舒欲要探测的念头最终又放了下来。 从最开始利用张学舟溯源诌不归,再到慢慢的接触增进,董仲舒也开始发觉张学舟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似乎是极为特殊的恶咒,这也无怪乎他想修运改命,我如今的气运四平八稳,还是不随意插手引导变化,毕竟我很难引导向好,也欠缺足够实力来应对!” 如果不是身体方面的问题,张学舟这类人应该能过得很好。 如果董仲舒不想儒门辉煌,董仲舒也能过得很好。 但他们这类人各有各的追求,也就没法停下来,更不可能安稳地停下来。 董仲舒收回了手,又低声念诵张学舟所讲述的一些内容,不断琢磨着相关,等到天色渐黑时,他才出了厢房进食。 “如今的修行怎么混乱到了这种程度,这都什么人呀,怎么什么都想学,连广成子师兄授学黄帝的运术也掺和了一脚!” 欠缺了张学舟的镇压,画妖松了绑,但画妖没敢在董仲舒念诵时钻出来。 他在张学舟天衣袖兜中倾听了许久,等到董仲舒下楼才出来透了一口气。 董仲舒念诵相关内容跨的学科极多,也有太多日新月异的新内容,甚至画妖有不少都没听明白,但这其中也掺杂了一些画妖所熟悉的内容。 如果运术可以随意修行,大伙儿智商也不低,没可能不想干这种好事。 但就连授予黄帝相关学说的广成子也只是做了理论方面的研究,而并没有进行实际的修行。 在运术上,除了帝王修行有成,最终实现运术只有超脱的圣人。 而那是以一个人皇帝朝的时代结束作为了祭品。 董仲舒等人不仅实力远不如圣人,势力也不如圣人,更没有实现运术需要祭祀的王朝。 换一句话说,对方修行必然失败,也会导致运术反噬。 董仲舒失败也就罢了,画妖感觉董仲舒似乎将张学舟也带拐了。 这让他有点想脱离张学舟,准备寻个新主人躲躲灾。 第九百五十六章 机会来了 “老弟,你醒来了,快来吃乌稍鸡!” 当张学舟眼皮翻开时,监控器中传来张曼倩的声音。 这让张学舟使劲晃了晃脑袋。 莫名的熟悉感传来,张学舟依稀记得似乎经历了一模一样的场景。 他简短应了一声,而后看了看双手,又回想起了姚元广那场相术。 在相术的预知未来中,他似乎就有过这种经历。 “二十年,我的安全期至少有二十年!” 如果一切验证为真,张学舟在时间长河中看到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一直延伸到了哪吒未来出现问题。 如果未来没有出现改变的因素,那他在未来二十年中都不会死亡。 虽说张学舟不能随意作死,譬如没事儿找个一百米的高台跳下去验证一番,但这很可能意味着张学舟和域外天魔在二十年中并无涉及性命的冲突。 反向的推断结果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觉心中松了一大口气,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起来。 这对于张学舟而言确实是一个好消息,甚至是他这些天最大的收获。 短短的十二天,这对张学舟而言却极为漫长,堪称走完了一趟生与死的经历。 直到回归现实之中,又想通了域外天魔的事情,张学舟才感觉一颗心完全松懈了下来。 他兴冲冲应下了张曼倩再度的呼声,而后钻出了房门。 “蜜汁鸡、糖醋鸡、手撕鸡,我烹饪了三遍又三遍,又拿仪器进行了分析与检测,终于发现了烹饪乌稍鸡的小窍们!” 张曼倩不仅仅开始研究初级血剂,也将乌稍鸡用各种仪器钻研了一番,最终破解了这种鸡肉过于韧性难嚼的问题。 如果能做食谱方面的推广,他们甚至还能借此售卖挣点小钱。 科研者是半个厨师的情况不少,但大厨师是科研者的案例就少得可怜,而要拥有实验室的厨师几乎没有。 相应如何烹饪乌稍鸡的问题没有被厨师解决,反而是被张曼倩这种科研人员解决了相关问题。 张学舟夹起鸡肉,只觉味道与以往有了全然的不同。 虽说他更侧重乌稍鸡给身体基因带来的好处,但如果能满足一些口腹之欲,张学舟觉得这是一桩极为不错的事情。 “咱们实验室的第一篇论文我都写好了”张曼倩喜道:“我昨天发了出去,应该能刊登到期刊上,说不定将来有可能推动乌稍鸡行业的发展!” “真棒!” 张学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他寻思着自己的《关于千岛联盟国图尔一族社会心理概述》,觉得自己的论文在这些时日应该也有过关,而在王郝然的推荐下,他成为讲师是大概率的事情。 成为讲师带来的一个裨益就是他说话开始具备份量,至少在他讲学授学心理学相关时是如此,而不会认为是学生仔的举手发言。 这是社会地位的体现,也是初步话语权的体现。 换一句话说,他凭借着这篇论文很可能成为许多人嘴里提及的那种‘砖家’。 哪怕他说的话荒诞不经,也会有一些人选择相信。 这就是话语权的体现,而不是自己嘴巴说说没有一丝影响力。 这让张学舟给王郝然教授发了一条信息,而后才与张曼倩火热瞎聊。 如果没什么特殊的事情,他们的日子就是这么平淡无华,大抵是吃吃喝喝,而后研究课题与锻炼身体,过着与大部分科研人员并无多少区别的生活。 “咱们实验室扩招人员?” 不断进食时,张曼倩也在一些事情上咨询着张学舟,这让张学舟琢磨后摆了摆手。 “眼下能分到我们的人员不谈水准高低,我们自身也消化不了,但凡培养起来了必然会被挖走!” 张学舟指了指实验室的挂牌,又指了指自己。 “我们这是属于私人性质的实验室,又借了北热河研究所的名义,在招人员的时候会给人理解上的歧义,甚至在将来引出纠纷”张学舟提及了招募人员的难点而后才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方面的压力,毕竟我们的实验室不以产出为目的,而只是告诉人家我们有这个资本,如果售卖价格不合适就会自行研发,甚至成为这些实验室的竞争对手!” 张学舟对自家实验室的定位不高,只是拿来作为钳制手段,并没有想着产出什么。 如果能够通过合作调动各种所需的资源,他还是希望共同合作,而不是需要什么就自己产出什么。 “我们会更注重理论方面的研究”张学舟道:“如果将来确实产生需求,那我们也理论充足的情况下也可以数年内实现转型升级!” “那人员相关?” “借调!” 张学舟培养自己都费劲,他绝对不会想着去培养不稳定的人才。 相应和一些家族搞好关系,又插入社会上层就成了他的目标,但凡在有需求的情况下,他也能从一些关系较好的家族抽调合适的人员进行配合。 他这种情况并不算特例,国际上甚至还有赌人才的争端局,用这种方式抽调其他国度的人才进行交流配合,也迅速促进自家实验室的产出。 张学舟解释了一通,这让张曼倩豁然开朗。 “只要你成为领头羊就好,就像周月燕那样!” 周月燕的科研水准很高,但周月燕并不包揽一切,而是综合了各处的人力资源。 如果离开了实验室诸多人员的配合,周月燕同样是独木难支,想让她拥有高质量的产出几乎没有可能。 而骆辉教授的实验室也属于同理。 大伙儿的生活并非一直在实验室埋头苦干,周月燕甚至还有教学任务,也不乏盯梢过他们,时间方面极为充裕。 张学舟看了看张曼倩,他觉得张曼倩心理压力太大了。 剔除张学舟此前为张曼倩安排的一些高端医疗,这或许是张曼倩第一次挥霍性使用上千万的资金。 如果不是张曼倩顺道研究了一番乌稍鸡,他们这笔资金带来的产出几乎为零。 张学舟刚开始花几千块钱都心疼,后来则是花一万两万也要盘算许久,但等到张学舟接触了高端医疗,又有飞娱直播不讲道理的资金入账,他对金钱的观念反而淡了许多。 对张学舟而言,他花一千万、三千万、五千万,甚至更高的资金都难于让心境起伏不平。 而在另外一方世界,张学舟在金钱方面也并非锱铢必较。 他喜欢拥有钱财,但并非在钱财上不舍,虽然无法达到董仲舒那种今天有钱今天花的境界,但张学舟的心态显然也是常人少及。 张学舟侃侃而谈,分析着张曼倩的心理状态,又不断进行着开导。 他没想到自己学了这些年的心理学和伪心理学,第一次当心理医生反而是用在了自家老姐身上。 “你的机会来了!” 张学舟不断叙说时,他发给王郝然的信息并非短信回讯,而是通讯器传话作为了回应。 通讯器中,王郝然的语气有一些怪异。 这种语气有一些伤神,但又夹杂些许兴奋。 “什么机会?您说明白一点点,难道是我论文太出色,直接越过讲师位置达到了副教授水准?”张学舟低声询问道:“您是给我搞了个心理学副教授的位置吗?” “你论文还没好到那种程度,而且晋升得按要求一步步来,没有这种跳级制度”王郝然纠正了自己的语气进行了快速的解释,而后才低声道:“咱们西京城在国际争端局上被人针对,长空英豪等人身体严重受创了!” 第九百五十七章 争端 秦蒙帝国崩溃成废墟之地后,现实世界中依旧有九十多个国家,又涉及一百二十多个地区。 这其中以赤色联盟国、奥美佳联盟国、英伦联盟国、千岛联盟国为主体,其他国度则是按地区分别笼罩在主体国之下。 相应的国际争端一直以四个大国为主。 如同举办的奥运会,哪怕是全世界的运动健儿都参加比赛,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奖项也会被四大国捞走,其他国度只是重在参与。 张学舟拿着可视仪翻了一番,在国际新闻的相关版本寻找到了对应的消息。 “双方进行了坦率交谈……将不得不仔细地重新考虑本国的立场……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新闻中对奥美佳联盟国使用了‘坦率交谈’一词,这个词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坦率归坦率,但结果归结果,大伙儿谈了,但什么都没谈成。 而新闻部分对英伦联盟国则使用了较为严重的用词,这几乎意味着外交关系出现裂缝,示意着出现了较大的恶化事件。 与千岛联盟国的用词倒是显得极为轻松,毕竟千岛联盟国内部涉及的地区太多,关系极为复杂,这个国家在国际争端上并没有特别的倾向,若争议中赢了是皆大欢喜,若争议中输掉了也能接受,毕竟千岛联盟国的高新科技大多是二手货,少有属于自身的特色,不乏被人嫌弃。 “是与英伦联盟国的争端中逊色一筹吗?” 张学舟一边翻查一边询问。 “应该是”王郝然回道:“我当前了解还不算太多,但我们把持了部分医疗资源,也获得了一些相关消息!” “那……这个机会有点小!” 张学舟很希望自己的太清真术可以开张。 但要想让长空英豪登门拜访求医的难度几乎突破天际。 哪怕是普通人生病也不敢随便找个人医疗,即便对方是自己那栋楼的大学生也是如此。 这其中涉及相关话语权,如果那栋楼中有人是在医学院学习,生病者可能问一问,若那个人已经成为医学讲师,这就算是专家了,如果不去医院,则可以提着礼物上门求医。 若对方是医学上的副教授又或教授,这就不是提礼物上门就能看病的问题,而是很可能见不到人,也很难有这方面的交际。 张学舟距离医学教授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甚至不属于他专业的方向,几乎没有可能获得相关的资质。 相应长空英豪来求医疗的几率几乎趋近于零。 “我可以上门去自荐”王郝然寻思道:“我能在他面前显摆,还能在他面前翻跟头!” “您老这么显摆也不怕被长空家的人赶出来”张学舟嘘唏道:“您别事没做好,还成了长空家的仇人!” “咳!” “再说您现在见长空英豪一面可能有点难吧!” “长空家的门是进不去了,但以往接触时留了个通讯号码,或许能沟通一两句!” “那您等他疗养完后沟通沟通,这事儿咱们能成就做一下,做不了也没关系!” 张学舟琢磨了数秒,也不拍马保证。 毕竟他当下连长空英豪都没见到,不清楚对方是什么伤,难于大包大揽。 而王郝然的消息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有实际搞清楚状况。 哪怕他们有能力治疗长空英豪,两者当下的位置并不对等,想索要到合适的好处会很难。 张学舟也不干这种主动自荐的事情,他甚至不推荐王郝然去自荐。 大抵是长空英豪亲自过来求医,他才有几分对等相助的可能。 “你倒是沉得住气”王郝然叹气道:“但凡我当年有你一半的沉稳,我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王郝然见过很多人,也见过一些拥有一些小本事就沾沾自喜者,又有具备特殊能力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那类人。 不得不说,当人拥有一些特殊的才能之后,很多人都有一颗躁动的心,恨不得找到一个机会就立刻插入进去,从而获取到最现实的利益。 如张学舟这样还反向劝阻他的人很少,对方的心思也很稳,并没有急着进行利益方面的转换。 明明有独具一格的能耐,甚至是王郝然都为之羡慕的能力,但张学舟依旧沉得住气。 “老任当年也像他一样,甚至还屡屡劝阻过我!” 除了个人实力的不同,张学舟和任一生存在很多相似之处,甚至存在站稳西京城的可能,与张学舟接触越多,王郝然也不断发觉着对方身上的闪光点。 但相较于任一生,张学舟身上又有不同之处。 张学舟没有任一生身负的家仇,以往也并非西京城大型家族成员,身上少了太多注目者。 尤其是张家切入之处属于网络科技行业,这个行业极为缺乏强力的竞争者,也少有家族在这方面布局发展,这让张学舟等人发展如鱼得水,少了任一生当年发展时遭遇的困难。 任一生重归西京城几乎花费了二十年,对张学舟等人来说,只要对方拥有足够的序列能耐,又或具备的特殊医疗能力能绑着西京城诸多大家族,再叠加上飞娱直播的不断发展,对方或许不需要二十年,甚至很可能十年左右就在西京城中拥有一席之地。 如果目标有概率达成,这确实需要张学舟等人稳一些,而不是贪图一时的风险利益。 王郝然想通了相关,倒是没有再提及这一次可能的治疗机会。 但短短数行字的国际新闻影响并不仅仅限于长空英豪等人受创,这其中的余波动荡不断。 王郝然、张学舟等人收到了相关消息,还有许多人收到了消息,甚至一些人的家属与亲人就参与了这一次角逐。 “我爹输进去了!” 二世祖的后花园群聊中,骆高高的id‘在下高高’发了一条短讯。 但没有任何人奚落骆高高。 大伙儿竞争与内斗不断,如同养蛊一般择优发展,但在对外的态度上无疑是一致的,尤其是一代接一代的年轻人思想不断开化,希冀于改变赤色联盟国时,也较之上一代更为注重团结的力量,哪怕是左腾等人也是如此。 没有人可以成为孤高的罗重,也没有人可以成为紧握大权不断走向极致化的蒙特斯巴顿,更是没有人具备如格纳斯家族那样的天坑。 对青年一代来说,众人只能寄希望于不断增进的科学技术,也只有抱团才能不断对抗外来的压力。 “总有一天……” 一个叫‘五大三粗’的id发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并没有进行完整的表述,似乎夹杂了无数想表达的情绪,但最终又没有说出来。 第九百五十八章 泄密者 张学舟听过出国进行技术交流这档事。 在外界看来很正常的技术交流,但这就是一场人才对赌,涉及相应技术的研究人员不断进行着互换。 如果要从这种互换中找出一点好处,那无疑是促进了世界科技的交流。 但一切仅是如此。 对于人才贡献国来说,不断投入重金的研究被对手通过争端方式争夺了过去。 有科研人员铁骨铮铮,最终被禁在异国他乡难于善终,也有人寻求用最快的方式甩脱麻烦,交托了该交代的便回国。 这其中各有各的处理方式,没有哪条处理方式是错误的,前者属于守秘,而后者的研究人员则有可能在未来贡献出更高新的科技。 长空家族的顶尖序列者在这波争端中受创严重,而骆家无疑是代价的支付方之一,甚至是极为重要的成分。 西京城顶级的实验室不算多,如果将周月燕实验室排在最前列,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则是有能力排在前五。 赤色联盟国的高端场所绝对不算起眼,甚至缺乏森严与安防性质,处处都是迷雾弹。 在这种情况下,外人想获知实验室所在处是难事,而要获得实验室研究人员名单更是一桩难事,而再要具体到哪个研究人员擅长什么研究,这都会是机密。 相应国外想获得具备研究人员名单少有可能。 “有人出卖了我们!” 左腾在‘二世祖的后花园’中留了一句,而后没有再打字。 “能不能将那个人揪出来?” 骆高高连连发了两句询问,但左腾没有回复。 这让骆高高有些小失望。 骆高高必须承认,虽然他的智商不低,但优势确实没有体现在人际关系、稽查等方面。 他实现这种目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而最困难的事情并非在这桩事件中的思考和判断,而是追查的方向并不是涉及普通人,也并非他们这些二世祖,而是有可能涉及某些位高权重者。 一旦被对方发现端倪,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挡不住对方打击报复。 在骆高高所认识的人中,也就左腾有较低概率扭出对方。 但左腾没有回应,这说明事情对左腾不仅风险极高,回报亦是极低。 这让骆高高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着货轮内部仓,又想了想狩猎到手的数头异兽,心中喜悦全无,剩下的只有种种无力感。 “爷爷,你能找出泄密者吗?” 他通过卫星通讯再次发送了消息,但骆辉教授没有回应。 当骆天鸣被押送到暮年公馆,骆家在行事上显然开始变得谨慎,而骆不让(骆高高父亲)这种出国交流更像是一种针对,由不得骆辉教授不得不开始查补缺失。 “注意安全!” 骆高高等待了许久,并没有等到骆辉教授的应下又或宣布,而是收到了一句叮嘱。 这让骆高高心神陡然收紧,脑海中关于西京城诸多人的形象一一浮过脑海,他只觉脑海中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他也很可能遭遇每一位的恶意。 而等到骆高高将目光放向西京城外时,他只觉看到了一群群恶狼家族,这些家族一方面不遗余力抨击又或对抗西京城,但又想着成为西京城其中一员。 不断思索,骆高高只觉脑海中也愈加混乱。 他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这甚至包括了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涉及了他团队的成员。 除非回到骆辉教授等人的身边,否则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心。 “我是这种感觉,爷爷他们只怕也是如此!” 外患不可怕,大家可以抱团来扛,但内患让人恐惧。 或许熟悉者就是背叛者,或许亲密者在背后捅刀,无论是哪种可能都防不胜防,甚至会遭遇持续不断的针对,直到骆家彻底出局为止。 而暮年事件、西京城内外纷争、赤色联盟国新旧派系、又有顽固派系等存在更是让事情扑朔迷离。 若一切坦荡荡也就罢了,骆高高能觉察到骆家似乎藏着什么,又似乎在研究一些隐秘内容。 “难道爷爷他们做了什么不正确的事情才导致被人针对?” “我们家属于反派?” 骆高高无疑自诩名门正义,但他心中也有一丝阴影存在。 如果骆家才是暗地里搞事的家族,而后被人采用针对措施,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 他看了看通讯器,终究没有胆子发送卫星通讯进行询问。 且不说骆辉教授是否愿意回答,如果被人针对,他们的通讯方式同样充斥着风险,或许存在被人监控的可能。 “只有自家能掌控的卫星才能放心谈话,也只有自家制造的通讯器才能大胆交流这种高度隐私的话题!” 西京城主流的声音认为只要保持了基因科技优势,拥有强大的对外能力,其他的研究项目可以放缓,甚至通过贸易进行解决。 通讯业无疑是赤色联盟国发展中规中矩的行业,不乏对外采购通讯卫星,也请其他国家帮助发射卫星。 西京城认为高度私密的事情不会在通讯器上完成,而低私密的事情监控了又没必要。 而骆高高当下则是感受到了刚需。 “姜家在西京城排名比较靠后,但偏偏又负责卫星通讯业,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劝动爷爷在其中增加投资,寻求一些通讯方面的特权!” 平常无所谓,关键时候被卡着的感觉太难受。 骆高高思索了一会儿,又寻了一个方位。 在他们这条共同搭乘离开秦蒙的大船上,姜家的二世祖姜凤也在其中。 骆高高看了看自己高挑的身材,又想了想对方那粗壮浑圆的身躯,更是寻思着两者相遇时遭遇的指指点点,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寻了过去。 姜凤还没触及姜家的权利核心,但他无疑能从姜凤那儿了解一些平常并不关注的通讯内容,这对回西京城后劝说骆辉教授有一定的帮助。 骆高高此时也顾不得大伙儿笑称姜凤与他是胖瘦头陀,等到搞清楚了船舱的位置,他躬身敲了敲门。 数秒后,这个私人的休息室被打开了。 骆高高探头往里面一望,只见三个身材较之普通壮汉要更厚实的女子齐齐瞪眼望来。 “三……三位姐,你们好!” 骆高高勉强张了张嘴,看向了这些上上届争夺测序盛会的冠军组主力成员。 他打了一声招呼,这让最中间那个女子一脸兴奋站起来。 “我就说我们这样优秀的女子肯定有人追,小弟,你果然是很有眼光的人,懂得主动找上门来了!” 女子甩了甩臂膀,鼓鼓胀胀的筋肉蠕动仿若像是爆炸一般。 骆高高喉咙不由咕噜一声,他的口水还没咽下去,随即就被女子伸出大手,直接将整个人都拉了进去。 第九百五十九章 难于匹配的配套 “我们飞娱直播当下遇到的瓶颈问题更多是在于拥有可视仪用户不足,拥有高速流量网络的人更是不足……” 虽然忙于学习车辆维修技术,但王砾的本职工作并没有落下。 张学舟问到了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飞娱直播屡屡出圈,但新用户陷入了极为缓慢的增长期。 对于他们而言是如此,一些跟风软件的情况更糟糕,有的软件甚至陷入了零增长,当下正在不断包装数据,企图让人收购接盘。 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很清楚,一年多狂轰乱炸的运营时间足以测出直播行业的极限。 只要陷入滞增长,这意味着已经达到了当前行业的瓶颈期。 如果没有新的方式大量增添用户,他们瓜分市场蛋糕已经陷入了尾声期。 如同宋凤英早年直播时遭遇的情况,大伙儿看热闹的多,真金白银砸进来的人少。 除了头部的飞娱直播,又有几家动用自家钱财砸打赏的公司,诸多跟风软件几乎都是可预见的亏损。 王砾当下也不参与收购之事,任由这个行业进行洗牌。 但若要寻求飞娱直播发展的方式,除了此前与张学舟沟通过的私有转公,又涉及电视剧、电影等内容播放求转型与升级,王砾觉得更多是市场的问题。 直播的市场没有见底,但涉及直播的硬件已经见底了。 “也就是说我们要客户提升网络,也需要客户拥有更多的可视仪,而后我们才会有更多的直播客户参与进来?”张学舟道。 “没错,咱们这个事情其实在此前也探讨过,我和宋妈甚至还参与入股了一家生产可视仪的小厂”王砾道:“但问题是咱们产品做得出来,却没法售卖出去。” “贸易壁垒!” “是贸易垄断!” 王砾着重加强了这个词。 强龙不压地头蛇,外地商品涌入本地市场必然造成冲击,而这种冲击会有诸多利益受损方,遭遇的阻碍也极大。 想要售卖可视仪至少需要售卖的商铺,又或大型批发商。 但大型批发商基本是被利益关联者所掌控,这些人牵涉诸多,也有属于自己的旗下工厂,没可能接受新产品导致让自己生产的产品无法正常售卖。 哪怕是研发出了世上最先进的可视仪,这种产品也无法进入到各地市场。 虽说可以来西京城又或周边地区购买相关,但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消费群体不会为了购买一个可视仪搭长途车又或坐空客前来。 没有足够丝滑流畅的可视仪,直播软件显示的效果就很差,甚至这涉及到网络观看影视资源。 而另一个问题则是网络通信的成本,购买高速网络服务的人同样是少数。 对大部分人而言,能用通讯器通话,能上网翻看网页,又或听听歌曲,一切都足够用了,想看电影可以去影院,而比直播好玩的乐子事也不少,繁重的生活更是让人少有闲心捧着一个砖头大的可视仪来玩直播。 “我们能增强可视仪的性能,也能让可视仪变得更薄,但这要如何售卖?而让人购买高速网络服务更是我们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总不能逼着人家去花钱!” 王砾觉得除非如张学舟等人此前盘算的私有转公有,借助行政方面的力量才有可能再次迎来一波用户基数大爆发。 但这种爆发毫无意义。 对于他们当下而言,转向公有会导致他们直接出局,欠缺了后续的发展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赤色联盟国的网络基础服务发展确实有些不足,但我也没感觉千岛联盟国要好多少,至少图尔区是如此,其他国家也是这样吗?”张学舟问道。 “这方面……该说不说,其他国家也是这样”王砾想了想回道:“其他国家也存在贸易垄断,有的甚至较之我们联盟国更严重,他们更精密更高水准的网络器材难于大批量生产,成本和售价都很高!” “也就是说,他们有较之我们更高水准的网络科技,但同样没有普及?” “没错,就是这样,某些大国甚至比我们还落后!” 张学舟是实地前往过千岛联盟国,又与诸多长老、祭祀、圣武士等人接触,从而判别了相关信息。 王砾则是大户人家出声,从小接触面不一样,对国外有或多或少的了解。 只要国度涉及联盟的成分,就必然存在各自管辖的问题,也存在贸易壁垒的情况。 哪怕是陷入专一执政的奥美佳联盟国也没例外,想要破除这种情况难之又难。 毕竟娱乐不是吃饱肚子这种无法拒绝的事情,基因作物可以迅速推广是因为各地存在强烈需求,而其他则难于如野火燎原一般蔓延。 “发展通讯业的难度有点大!” 如果说贸易壁垒的事情还可以通过各种谈判进行解决,而通讯行业则不是靠嘴巴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研发又或购买,才能让通讯卫星升空。 而除了卫星,这还涉及大量的通讯基站,每一次的更新换代升级都是天文数字的代价。 想将直播发展到极致的难度太高,这不是飞娱直播一家小微企业所能解决的问题,而是涉及了诸多配套的同步升级。 “有什么好的投资方向记得帮我们也撸一手”张学舟叮嘱道:“能迅速钱生钱是最好,如果不能产生即时的效益,那也得有个以小见大的长远利益!” “哥,我也是这么想的!” 王砾无奈回了一句,张学舟所说的只怕是每个投资人都想干的事情。 但这世上还真没有那么多以小博大的便宜挣。 对他们这种突破测序者的人来说,以小博大的机会更多是出现在秦蒙废墟中。 若能逮到足够数量的异兽无疑会是一笔不菲的收获,而要逮到凶兽则是一场不小的富贵,这远比发展什么产业来的钱财更快,毕竟赤色联盟国的前沿科技依旧以基因科技为主,大部分热钱也集中在这个行业上。 而对诸多序列者而言,拿命挣的钱又会因为基因格斗术和基因血剂等相关不断消耗,近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消费闭环。 张学舟感觉钱财不够用,那只是因为基因科技行业的成本高,配套的消费让张学舟难于承受。 如果想挣到热钱快钱,张学舟等人同样需要在这个行业上发力。 第九百六十章 集资专署卫星 “姜家的卫星通讯业,你们要拉投资?” 二世祖的后花园有数百人,大伙儿不说有多富,几十万随手取出者大有人在,动用百万钱财者数量也不少,而能拿取千万级别财富者亦是有小部分人。 这是一个不小的财富团体。 相应拉拢投资瞄准的目标对象也是这些人。 至少张学舟就接到了私密聊天的投资邀请。 他看着骆高高发送的通讯信息,一时不免也有几分踌躇。 他在几天前和王砾谈过直播发展欠缺基础配套行业的问题,很清楚这个行业发展需要协调太多,投入的资金以数十亿上百亿才有可能翻起浪花。 如果丢几十万上百万进去,这是连水花都不会荡起。 飞羽直播需求这种行业发展,但张学舟等人又不敢插手这种行业。 甚至在骆高高发送短讯前,他们都没有插手通讯行业的方式。 “张兄,这是一个顶级的机会,只要咱们能送一颗卫星上天,这就是咱们的专署卫星,想什么时候使用卫星电话就能使用卫星电话”骆高高诚恳邀请道。 “我在国外用过,十块钱发送一条信息”张学舟道。 “但咱们不用十块钱的,只要有专署卫星,咱们不仅能发信息,咱们还能直接通话”骆高高急道。 骆高高等人将投资规模做了数个等级,譬如五十万的最低档次,一百万的档次,又有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甚至一千万档次。 只要参与的人数足够多,他们初步发展的资金也就拉起来了。 但如张学舟所说,拿这种钱财来发信息确实有点不划算。 这其中最低档次的投资也足以让人发送五万条短讯。 除非是资深的联络党,否则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法用通讯器发送五万条短讯。 相应这个投资和产出确实有些不成正比。 “你再想想,万一咱们通话涉及机密内容,用别人的卫星通话多不安全”骆高高道。 “就算是用咱们的,那也不安全吧?”张学舟疑道。 “这个……” 骆高高迟疑了一下。 他必须实话实说,哪怕是投资人投资了通讯卫星,这确实也不代表着绝对的安全,只是会摆脱国外可能的监察监控而已。 “要不你在咱们国内通讯卫星上说国外的机密,在国外的通讯卫星服务上说咱们国内的机密?” 骆高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给予出一个较为含糊的答案。 将所有寄托在一方显然不靠谱,但只要事情分两步走就能得到顺利的解决。 “你这个事我可以投五十万!” “多谢张兄支持!” 作为新晋的流动资金富人,张学舟的投资有点少。 但劝说张学舟并不算费劲,这让骆高高非常开心。 但凡大伙儿的钱像张学舟这般好拿,事情就好解决了。 他谢过张学舟,而后才开始联络下一位。 “姜家的卫星通讯业,预备发射一个专署的通讯卫星?” 张学舟希望王砾有好的投资能带着他一起撸,而自己有相关产业方面的投资时,他也并不吝啬告知。 骆高高拉投资后的一分钟,王砾就接到了张学舟转告的相关讯息。 “卫星?” 王砾收到信息后明显也踌躇了一下。 姜家在西京城的位置较后,所掌控的行业自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行业。 如果说任一生的那些大型食品加工厂还有利润产出,姜家则是挣一点就得投入一点,甚至不乏负债。 看似庞大的巨无霸行业,但只要涉及到基础建设就是一个无底洞,而且还要被人诟病发展速度慢。 投资一颗卫星自然不算什么好项目,这甚至是打水漂的项目,充其量能给张学舟个人节省一些卫星通讯费用。 但不投这颗卫星,他们连接触通讯行业的门路都没有。 张学舟这五十万回报可见的低,出国后发送的通讯信息少于五万条都算是亏本,想盈利则更难,但这是一块敲门砖。 如果能利用好,他们可以和姜家搭上线,甚至有可能产生真正互惠互利的合作。 哪怕是掌握网络基础服务的发展信息,又或知晓可能投资的通讯设施发展计划,这对他们这种网络服务者影响都是巨大。 比如知晓并州大部分群体所使用的网络速率,他们就能依托定位检测,尽可能适配到相应的直播像素率,从而让这个区域的用户观看直播时流畅。 又譬如某些区域网络服务较好,他们就能推荐标清、高清、甚至是高画质的直播效果。 而这也能匹配到相关视频的播放。 哪怕是画面模糊,这也比卡顿带来的坏影响要低。 王砾低声和张学舟交流不断,叙说着相关的发展可能,这让张学舟连连点头。 他们没能耐铺设庞大的基础设施,也没法打破区域的垄断,但若能拥有姜家关于通讯业方面的资料,这能最大程度进行网络直播适配,也能打通更多向下的环节。 如果从发送国际通讯的回报上计算五十万投入,这无疑让张学舟手指按到软也很难回本,但若将这五十万看成一块触及通讯行业的敲门砖,这就是一本万利。 对一些人而言并不算重要的资料,又或拿着并不能产生利润的资料,对于他们而言则属于瓶颈下继续向前的钥匙。 如果有机会,张学舟甚至还可以多与姜家的人接触。 哪怕是形成与宋思佳那样的关联都非常不错。 年轻人们的友谊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捆绑在一起,但凡一起做过事情,有过配合的基础,在后续做事时无疑会简单很多。 而要等到这一代人慢慢接替家族权力,那就会是一张牢不可破的网。 “你这几天和王砾聊得真是愉快!” 卸下短时间消耗千万资金的心理压力,张曼倩明显轻松了许多,她甚至还打趣了张学舟一番。 张学舟铺设的外部关系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一道一道的关系,又慢慢寻求平等的蔓延,这种关系发展缓慢而又稳定,远较之认识某个大人物两三次来得更靠谱。 而且张学舟在与这些人交际时明显游刃有余,少了面对骆辉教授、长空落、骆天鸣等人时的心理压力。 张曼倩说的没错,在处理这些人际关系时,张学舟轻松加愉快,哪怕是出资金入盟,这点钱财也让花过千万的张曼倩觉得只是毛毛雨。 “明明才四五年,我那时候……” 只要想到五年前的自己认为两千到三千就是一笔可观的资金,而现在五十万都觉得是毛毛雨,张曼倩不免也诧异自己在金钱观念上的变化。 “西京城有一场购置异兽的交流会!” 张学舟有自己的关系网,张曼倩心中有些小羡慕,但等到下午时,她开始收到西京城一场交流会的邀请函,这让张曼倩不免也心生感慨。 一千万的投入终究是没有打水漂,作为采购过异兽的客户,她至少拥有了西京城异兽售卖会的入场资格。 虽然张曼倩短期内没有再花千万资金的想法,但这无疑是一个见识秦蒙异兽生物的上佳机会。 第九百六十一章 饲养异兽 相较于亲自去秦蒙体验每一种异兽的特殊,直接进入售卖会观看显然是更为简单的接触方式。 随着前往秦蒙区域的货运大船返航,西京城售卖基因研究材料的市场也有再次开启。 探索秦蒙废墟的时间通常都较为漫长,大多是半年又或一年为一个周期,而赤色联盟国前往秦蒙的船周期则是半个月一趟。 看似探索秦蒙的时间长久,但来回的路途就将近一个月,而剩下的时间又有大部分用于追寻异兽、野外生存、寻求交通工具等相关事项,真正狩猎的时间反而并不算长。 若能恰到好处与一些团队相逢遭遇集体狩猎事件,那便是走了好运。 骆高高等人初次狩猎的时间并不算长,但骆高高等人与任无恙、朱胜男等人的团队相遇,也有了一次极为不错的收获。 看着二世祖后花园的一些信息,张学舟有了一些大致的了解。 他跟随着张曼倩进入了西京城一处特殊的农贸市场。 “我上次是找中间商购买的材料,他们转手一趟至少挣了我们一百万”张曼倩吐槽道:“他们这钱太好挣了!” “不好挣!” 张学舟摇摇头。 他进入的这处农贸市场对正常人而言处于休市中,需要进行维护和消杀等工作,又有街道口巡逻人员值守,诸多非相关人员已经予以撤离,时间期限有三天。 但在市场之中,每一处档口位置都摆满了一个个合金笼,笼子中也关押着形状各有不同的异兽。 这些异兽或萎靡,或垂死挣扎,或愤怒咆哮,又或发出阵阵生人勿进的声音。 如同农贸市场摆的那些鸡笼一样,异兽也是同等待遇。 这其中又因为异兽的不同采用了不同粗细的合金笼放置。 “这些异兽在远离秦蒙后表现出极为焦躁,存在各种不适,想要养活很难,而死亡时间较长的异兽血肉溃败缺乏利用价值,饲养不妥很容易亏掉本钱!” 张学舟指着合金笼中一头用脑袋上的一个长角不断撞击合金笼的驯鹿,他心中念念一动时,不知怎么想起了御兽宗的神魂颠倒控兽术。 这头异兽驯鹿显然憎恨着所见范围内的每个人类,仇恨值堪称巨大,较为适配神魂颠倒控兽术的施术要求。 临时修行术显然有点赶,而且张学舟对于这道术还属于半懂不懂中,但拿这种异兽来试手则是相当不错。 “老弟?买吗?” 农贸市场中穿梭的人不算太多,但张学舟近乎半小时都蹲在合金笼外看驯鹿,这多少有点妨碍别人做生意了。 数个年龄颇大的老头在这儿探头探脑看了一下,而后不得不在后面等待。 这几人显然是对这头异兽驯鹿有兴趣。 驯鹿擅长奔袭,身姿灵活,这类异兽基因拥有者在奔袭耐力与灵巧类格斗术上有较为优秀的发展前景。 当然,相比其他一些较为特殊的异兽,驯鹿基因要逊一筹,这种异兽卖价并不算高,而脑袋上缺掉的半颗鹿角又要将价值折损。 张曼倩以为张学舟见猎心喜,想着找头便宜的驯鹿研究一番,但张学舟这一次花钱的速度太慢了。 她看过这个档口负责人员尴尬又不敢出声得罪人的脸色,低声提醒了张学舟一声。 “啊!” 被张曼倩提醒,张学舟才从神魂颠倒控兽术中回神过来。 他手指对着驯鹿指了指,又注目着驯鹿。 “来,恨我”张学舟念道。 “老弟?” “它恨很多人,我只是其中之一!” 张学舟有点小嘘唏。 拿着神魂颠倒控兽术勉强上路,他截止当前为止已经释放了三次术,但没有哪次术释放成功。 虽然他释放神魂颠倒控兽术的速度慢,施法距离也不远,又存在威能偏弱的情况,但驯鹿的等阶也不算高,甚至还不如一些低等妖兽。 张学舟悻悻扫了驯鹿一眼,又看看旁边几个看热闹的老头,迅速闪身了位置。 “你研究的应该是异兽心态变化”一个老头笑道:“这些异兽情绪很简单,或思念,或憎恨,或狂暴,或冷血,或恐惧,除此外它们很难找到其他情绪,而要刺激情绪则需要用一些手段,比如抽打、电击、注射药剂等!” “情绪确实能引导异兽基因变化,但这个研究方向有点偏,现在学府里已经开设这样的课程了吗?”又有老头叙说道。 “也不算太偏门,毕竟有些测序者接受基因改造之后,他们中一部分人存在性格方面的变化,甚至于他们自身都没觉察出这种影响!” “研究的目的最终都是转向为人服务,这异兽心态变化研究深入不算远,但转向如何规避接受基因改造后的性情变化很长远,也必然能产生不小的科研价值!” “说的是!” “王老有远见!” 四个老头相互探讨,又不乏各拍马屁。 张学舟心念一动时,手指搓了一个小石头,等到呲牙咧嘴吸引了驯鹿注意力,他手中那个小石头就通过缝隙弹了进去。 只是打到驯鹿异兽的瞬间,张学舟只见这头驯鹿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猛烈一撞。 鹿角撞击的沉闷声响让四个老头一骇,身体都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它还有些狂躁,如果各位有需要,我们可以开启电流刺激,让它暂时平静下来”档口负责人员迅速道。 “等……等等!” 释放完化石术砸鹿,张学舟只觉这头驯鹿的小暴脾气瞬间点燃,如今已经非常憎恨自己。 这让他迅速摆了摆手,而后在那儿念念有词。 “我弟应该是看上这头驯鹿了,他当下是看这头驯鹿与他有没有缘分”张曼倩强行解释道。 “缘分?这不是谁家实验室缺乏对应的品种就采购哪种吗?”那个叫王老的老头儿疑惑道。 “我们实验室只看缘”张曼倩道:“缘分好才能研发出高质量的血剂,缘分不好就是劣等品!” “这个理论……有点道理!” 王老琢磨了一下小年轻们的理论,他本想驳斥这种从心之言,但最终觉得多点眼缘不算坏事。 不提实验效果有多好,至少自己看着顺心一些。 看得顺心做事情就舒心,做事舒心确实能保持更高水准的实验成功率。 这让他不免还和张曼倩探讨了数分钟。 等到张学舟向后退,他才回神看过去。 “怎么?这东西还真有缘不成?” 此前的驯鹿恨不得一鹿角撞死张学舟,但短短数分钟后,这头驯鹿眼中抗拒的敌意全无,反而朝着张学舟在那儿低鸣。 张学舟后退数步在档口中抓了一把青草丢入金属笼,又伸手指了指,这头驯鹿顿时俯下了脑袋在那儿啃草。 王老只觉看了个稀奇。 “若你找点有缘的异兽养一养,这岂不是想用时就能直接取活物?” 王老感觉这个有缘最终可以转化成有钱。 返航船到岸后,诸多异兽会第一时间运输到西京城又或其他大城市,从而进行快速的售卖,确保到卖家手中还是活物。 而卖不掉的异兽则是会进行饲养,但饲养的结果并不让人满意。 哪怕是喂食,诸多异兽也不进食,更多是依靠强行注射灌入等手段维持异兽生命特征。 张曼倩在中间商那儿买贵了一百万的原因就在于此,这种饲养不仅有异兽死亡的风险,饲养的成本也极高。 但若异兽能听话啃点草活下来,成本无疑会低到不能再低。 但凡能正常养一养,或许十天,或许半月,又或时间更长一些,又恰逢市场缺乏对应的异兽,某些实验室就不得不加价来购买。 “您的经商头脑真不错!” 张学舟想过大批量狩猎秦蒙废墟异兽发财的计划,甚至还有准备团队在将来进行探索。 但这个王老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如果能正常饲养异兽,他确实可以从事这个行业,毕竟北热河研究所都养了上千只乌稍鸡,也不会介意多养点其他生物。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二章 钱景 农贸市场中,一个较少见的场景出现了。 张学舟牵着驯鹿,宛如牵着一头去赶集的老牛,穿梭在农贸市场中,又有八个安防人员一脸小心翼翼持着防爆盾牌等物跟随在旁边,谨防着这头驯鹿的疯狂,又有一些科研人员看后不断指指点点,一些胆大者甚至不乏靠近观测,又有人想伸手摸驯鹿的身体。 张学舟倒不是非要如此显摆,但此时不显摆一番,这头驯鹿以后就很难转手卖掉了。 这是农贸市场,也是各大研究所采购人员汇聚之地。 但凡大伙儿看到了他这头能饲养下去的驯鹿异兽,说不定啥时候就上门求购了。 除了驯鹿,张学舟还想驯服一些异兽,争取做一个合格的二道贩子。 他也不贪多,首批饲养的异兽会争取控制在十只左右。 若能完成售卖,这至少能产生一百万到两百万的纯利润。 这倒不是张学舟对钱财低欲望,而是他能释放神魂颠倒控兽术的次数有限,再叠加上失败率,他三天内能牵走十头异兽都算是功德圆满了。 “你与我有缘,跟我走!” 如果说驯鹿勉强还能接受可能的温驯,等到张学舟身后多了一头迅猛豹,整个农贸市场都沸腾了起来。 大伙儿见过姿态萎靡的异兽,也见过暴躁狂啸的异兽,但基本没见过听话的异兽,尤其是性格凶猛的异兽,这几乎意味着不可驯服。 “小兄弟,你这头异兽卖不卖!” 身体存在残缺的迅猛豹挂牌价是一百一十万,但市场中有人直接加价到了一百五十万。 在研究材料的面前,金钱确实只是一个计价单位。 诸多采购者无疑有精打细算的一面,但看到一些合适之物时,这些人加价也很直接,甚至于价格很准。 四十万的价格加下来,没有人再报价。 “卖,我卖啊!” 张学舟心中大喜。 他第一次觉得术法是如此的生财有用。 平常施法没怎么挣过钱财,但这练习神魂颠倒控兽术十余次,他就已经入账了四十万纯利。 别人忙乎半年,他很可能只要在异兽市场瞎逛三天。 “见一下你的新主人李宝嘉,听话点,别丢我的脸面!” 张学舟对着迅猛豹叫了一声,这头迅猛豹顿时摇晃着尾巴钻了过去,又拿脑袋蹭那个年近五旬的采购者李宝嘉。 “哎呀妈呀我这心脏!” 尽管有诸多安防人员护卫,迅猛豹腿上又有电子镣铐,还有张学舟放话自己牵着的异兽弄伤人直接赔偿一百万起步,但这种凶猛类异兽脑袋蹭在身上时还是刺激得人心跳加速。 李宝嘉发出一声惊呼,额头上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 “你别说你心脏病发作,倒要我赔偿一百万,咱愿意赔咬伤人的钱,但不许讹人的啊!” 张学舟招了招手,那头迅猛豹顿时一个纵跳闪身到了张学舟身后。 等到张学舟指了指运输用的合金笼,这迅猛豹顿时老老实实钻了进去。 “我心脏……没病!” 李宝嘉抹去一层密布的冷汗,又看着合金笼中安安分分的迅猛豹,一颗疯狂跳动的心总算平息了下去。 迅猛豹在农贸市场很听话,李宝嘉希望迅猛豹在他们实验室也听话。 只要听话又能吃肉活下去,这就是一个源源不断抽取异兽血液的材料,对应的价格完全划算,甚至还会让他们实验室小挣一笔。 而大伙儿的实验室也不是说马上采购了异兽就能立刻进行实验,这其中存在调整时间,也有其他相关材料的预备。 哪怕是准备极为稳妥的实验室,这其中也可能存在环节不流畅之处,有些材料需要进行等待。 但凡异兽能以自然状态多活一天,这其中的时间就能缓冲一天,带来的意义完全不同。 “那就好,现在已经过了手,之后我可就完全不管了啊!”张学舟叮嘱道。 张学舟一番叮嘱,算是将第一头异兽转手卖了出去。 他在市场中溜达,时不时找些异兽用石头砸一砸,又动用神魂颠倒控兽术。 跟在张学舟身后的人不少,大伙儿一方面是看个稀奇,另一方面则是想研究清楚张学舟是如何与这些异兽‘有缘’,可以做到准确挑选出听话的异兽。 众人跟了一上午,张学舟再度售卖了一只近乎人高的高脚鸟,又转手了一只温顺的巨猿。 “卖鹿了,看得上的出个价啊!” 转手三头异兽,张学舟轻松入账了一百三十万,他看着跟在身后嚼草的驯鹿,只觉第一次下手的异兽品阶低了一些,大伙儿似乎看不上驯鹿。 “这鹿多听话,就算你骑它身上也不生气,四十五万买的,大伙儿喜欢就出个价,给价就卖”张学舟叫道。 “四十八万?”跟了张学舟许久的王老随口报价道。 “成交!” 张学舟在驯鹿鼻孔上栓了根绳,随后就转交到了王老手中,而后伸手示意要钱。 “啊,这就卖了?有缘的全卖了?”王老诧异道。 “有缘就卖!” 张学舟点点头。 二道贩子只要能卖,他当天卖和养几天再卖没区别,钱到手才是真。 张学舟确实准备养点儿异兽,但那是一时半会没法卖出去才养一养。 他交了驯鹿,又收了钱财,一时不免心满意足。 逛了大半天农贸市场,他不仅没花掉钱,还借鸡下蛋挣了一笔钱。 “咱们明天继续来找有缘可饲养的异兽,大伙儿有兴趣的相互转告,我明天保证来!” 张学舟拍了拍手,又大声广而告之了一番。 他现在非常希望异兽的售卖会可以一周举办一次,这样他一年下来就能参加二十四次了。 但以他当下的休息与调整规律,又有西京城一个月一次的异兽售卖会,想完整碰上每次异兽售卖会的难度有些高,一年下来大概只有六到九次机会,一些售卖会甚至只能参与一天。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最终觉得自己不能指望参与的次数,而只能指望自己神魂颠倒控兽术驯服几率提升。 但凡他一次多驯服一些‘有缘’异兽,他挣钱的速度会相当不错。 “总算看到‘钱’景了!” 什么投资,什么发展,想要快速来钱都比不上术法带来的辅助能耐。 如同他能释放的太清真术,在这个与异兽‘有缘’的行业上,张学舟缺乏竞争者,也不会有谁狙击他造成阻碍,大伙儿甚至还会乐见其成。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三章 晋升讲师 “驯服异兽?” “那小子是跟随任一生研究心理学的,难道他们真将心理学研究到异兽身上去了?” “各位,有没有可能是他施展了鲲鹏格斗术,导致这些狂躁的异兽听话?” “鲲鹏格斗术能让异兽听话吗?” “这事儿难说,毕竟我们没有实际练过!” “我听说周月燕练了一下?” “她好像玩的是鹤形拳,一直练那个鹤翔倒飞,脑袋都差点磕懵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可能是异兽产生了变化,或许某些异兽真的有可能正常驯养呢!” “这种小概率事情确实存在,不然他为何要挑挑拣拣,又只挑出了四头!” “你要这么说,那我觉得这还是与异兽心理学相关!” “正常动物的心理学都没形成学科,哪来什么异兽心理学!” …… 西京城的圈子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算大。 张学舟在农贸市场卖了四头驯服过的异兽,这其中转手的利润另说,诸多人探讨时更多是研究用什么方法驯服了异兽,这些异兽又是否能在异国他乡将生命维持下去。 如果一切顺利,这无疑能给基因研究带来不小的裨益。 相较于研究冷冻的异兽尸体,又或快速从异兽身体取出部分相关,长时间研究活物的效果显然会更好。 若不然各国也不会花心思想在秦蒙废墟建立实验室。 事情行不行,实地实际探查又或实验一番就能得出结果。 “好多人啊!” 将自己法力恢复到状态极佳的水准,又带了一颗锻灵丹打底,张学舟准备今天在农贸市场干一场大的。 但他觉得今天农贸市场的人太多了一些,各个档口处都是看异兽的人。 他甚至还在这其中发现了一些熟人。 “秦教授!” “啾!” 张学舟朝着附近档口的秦文瀚教授伸手打了个招呼,这让秦文瀚嘴巴不自然吹出鸟叫的声音,而后又迅速调整回了个招呼。 “小张同学”秦文瀚快速靠近低语道:“这两天圈子里都在传你驯服异兽的事情,还有人说你在研究异兽心理学,这事儿是真的吗?” 相较于来回猜测,秦文瀚觉得直接问一问求证反而更简单。 他这个级别不需要来农贸市场挑选异兽,秦文瀚从事的也并非基因研究,但就是因为他与张学舟有些关联,而后也被打发过来看看情况。 “异兽心理学?” 张学舟琢磨了一到两秒,脑袋里迅速转动,随即欢快应了下来。 神魂颠倒控兽术得找个挡箭牌,拿心理学来替代显然是个不错的方法。 “没错,是真的”张学舟点头道:“咱们搞懂异兽的心理,确实能对它们进行较为友好的沟通,从而让这些异兽听话一些!” “你心理学居然研究到这方面来了?” 秦文瀚嘴巴微微张了张,只觉任一生带团的人没几个正常的。 譬如任安然喜欢的是伪心理学,任无恙则是厌恶心理学,而张学舟研究的心理学又涉及到异兽,至于王郝然、秦文瀚、宋步尔等人不说也罢,反正大伙儿的状态都不算很正常。 “研究人和社会太难了,我就是瞎搞搞,找点儿容易入门的”张学舟连连摆手道。 “这很容易入门吗?”秦文瀚奇道。 “可容易了!” 张学舟点点头,踮起脚尖往档口里的合金笼子不断瞅,看看里面是啥异兽。 等看到是一条冷血的异兽蛇,这让他兴趣降低了不少。 蛇也在控兽的范围内,但张学舟有点受不了蛇类滑溜溜又冰冷的神躯,一想到这种东西驯服后可能的亲昵,他就没了兴趣。 “除非当即到手就能立马转卖,否则我才不驯这玩意儿!” 张学舟心中念了一句,而后就有转身。 “喂,别走呀,你看看这条蝰蛇和你我有没有缘,若是和你有缘,我愿意加五十万购买!” 张学舟转身就走,这让两个有心在这儿等待的实验室人有些按捺不住,直接就呼喊了起来。 “五十万的缘?我研究研究!” 张学舟一听,顿时就来了劲头。 “大伙儿让让,给这个张同学……张讲师让一下路!” 呼喊张学舟的人叫赵安博,赵安博在基因格斗术圈子中没什么名气,但在基因研究圈中拿得出手,也较为擅长研究蛇类基因。 他此时呼了张学舟,还提前给张学舟预告了一个好消息。 张学舟论文有一定的稀缺性,又加上王郝然的推荐,这让张学舟晋升讲师增添了三分几率。 这种缺乏足够份量后台的晋升无疑得排排队,只有将一些家族重点推荐的成员满足了,而后才能轮到张学舟这个进阶生晋升讲师。 但等到张学舟驯服异兽的消息在圈子中传播,大伙儿乐见其成的情况下无疑放宽了审核,甚至有了快速审核的通过,免得产生相关不良影响的牵涉。 赵安博就是知情人之一,也较之一般人提前知晓消息。 他拱了拱手先是道了喜,而后才指向合金笼中的异兽蝰蛇。 “这种蝰蛇危险性在于毒,但侧重于基因研究时,它的闪击能力和腰部力量都是极好的,也正是我当前所研究的方向”赵安博诚恳道:“若这条蝰蛇能正常饲养个半年一年的,这对我们实验室有较大的好处,你看看这个蝰蛇和你有没有缘?” 张学舟和异兽的那点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了个遍,大伙儿交流和调侃时也是用的‘缘’。 赵安博一脸希望看向张学舟,显然是极为希望蝰蛇和张学舟有缘,而后能给予他一条安分点的蝰蛇。 “有细铁丝吗?我拿根铁丝来捅捅它!” 有缘的前提是让异兽恨自己,恨得越强越好。 这与驯马时不断拿马鞭抽打一样,张学舟此时也算是有样学样,拿了根细铁丝来操作。 毕竟这种关押蝰蛇的合金笼与关押驯鹿等合金笼完全不一样,他想丢个石头进去都没门。 “来,过来!” 索要了一根细铁丝,张学舟拿着铁丝一阵乱捅乱戳,最终成功激发了这条蝰蛇的怒火。 蛇头高高昂起的瞬间,这条蝰蛇已经扑到了合金笼上,还朝着张学舟喷了一口毒液。 “这小东西瞬间爆发的速度还真是防不胜防!” 如同赵安博所说,蝰蛇闪击的能力确实极为出色。 如果不采用陷阱捕蛇,张学舟觉得一般人野外遭遇这种蝰蛇异兽极容易丧命。 只要没有伤口,不让毒液侵染到身体,这些毒液并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影响。 他拿纸巾抹去蝰蛇喷吐在手上的毒液,又不急不慢继续进行着挑逗。 等到这条冷血的蝰蛇第二次扑杀他,张学舟眼神微微一动,口中低念有词,而后开始吟唱使唤神魂颠倒控兽术。 (本章完) 第九百六十四章 心碎二人组 “来,盘到赵教授手臂上!” “不懂盘是什么意思?你那老实点蹲着吧!” 赵安博愿意出钱,那蝰蛇就与张学舟有缘了。 一番折腾,又释放过两次神魂颠倒控兽术之后,这条冷血的蝰蛇已经安分了下来,可以随着张学舟指示爬行。 等到确认了安全,又有赵安博的强烈要求,档口负责人才小心翼翼将这条异兽蝰蛇放出。 档口处的人则是清空了一大片,诸多人都躲在安防人员后方瞅热闹。 “它能这么听我的话吗?” 看着蝰蛇听从张学舟的话老老实实盘在地上,赵安博一脸都是羡慕。 “有些难度”张学舟思索道:“它当下只认我不认你,我也只能让它多听你一些话,不能主动攻击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免得饿死了自己。” “也够用!” 听了张学舟的话,赵安博想了想,最终放弃了让这条蛇如臂指使的念头。 毕竟他是研究蝰蛇的科技人员,不是耍蛇的人,不需要指挥这条蝰蛇摆各种造型。 蝰蛇价格五十万一条,价格贵的原因在于蝰蛇抓捕难度高,适应的群体人员涉及广,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热销,但相较于一些异兽远要便宜的原因在于蝰蛇身体并不如迅猛豹等大型异兽庞大,可以节省狩猎空间,因此蝰蛇的价格说贵不算昂贵,但若要按体积大小计算说不贵也谈不上。 赵安博用了双倍价格找了一条‘有缘’蛇,也观看了张学舟整个驯服蝰蛇的过程。 蝰蛇如愿到手了,过程也没少看,但赵安博没搞懂。 他只觉这五十万似乎有所得,但似乎又没达到自己理想的程度。 如赵安博这种人有不少,张学舟驯服完蝰蛇,又有人喊价邀请张学舟过去看一看一头赤虎。 相较于蝰蛇,赤虎的体型庞大,可提取的血液量大,狩猎难度更高,使用虎类血剂的人群体不少,也造成了赤虎价格高昂。 甚至这头赤虎是此次狩猎中唯一的一头猛虎异兽。 哪怕是这头赤虎的尾巴已经断掉,又有两条大腿被打到骨碎,还不乏其他处受伤,这头赤虎的价格也连连喊了数波,价格已经攀升到了二百六十万。 但这个价格并没有到达极限。 一些人无疑是想看看这头赤虎是否‘有缘’,但凡张学舟点个头,这个价格就会迅速攀升。 “异兽心理学真是能挣钱!” 眼睁睁看着张学舟到手五十万,另一边已经喊出了八十万的‘有缘’价,赵安博只觉世上的学科太魔幻,心理学这种学科居然还有烂泥里翻身的一天。 但靠着本事吃饭没毛病,大伙儿心中有羡慕,少有人怀着嫉妒心态。 “左腾?” “我……我想骂人哎!” 农贸市场中有兴趣的人相当多,采购者、闻风而来有兴趣者、也包括了部分狩猎归来者。 仅仅休息了一天,左腾就被拉来看了热闹。 他看着张学舟一番拱手又一番连连拍胸的保证,只觉一口气差点闷倒了自己。 他们在秦蒙废墟冲锋打杀,又不乏风吹雨淋日晒,终于靠着本事捞了一批异兽,人均分配大约是六到八头,涉及的金额在三百万到五百万之间,扣除成本后能挣到两三百万左右。 左腾对于自己初次狩猎的收获还是极为满意的,这既保住了性命,又取得了不菲的收获,还锻炼了自己,让自己的基因格斗术开始擅长生死战。 他对此较为自得。 但等到张学舟短短两天入账了近三百万,他只觉一颗心碎得稀烂。 凡事都怕对比。 他哪能想到张学舟不去秦蒙废墟,反而是跑了趟千岛联盟国写论文,还搞出异兽方面的心理学来了。 张学舟这哪算什么有缘,这明显就是有钱。 现在做这门生意的就张学舟,别人想抢也没法抢,想竞争又没法竞争,价格喊低了人家可以直接不做,甚至牵一些异兽回研究所饲养。 正是因为看得明白,所以大伙儿让张学舟查看‘有缘’的时候没有报价三万五万,而是直接开价到了极为不错的位置。 这个价格位能让一些实验室有施展的空间,也让张学舟的能耐价有所值,更是能堵住一些竞争对手的加价。 “我好羡慕哎,高高让我出五十万,我心中都有些滴血,但张学舟在市场里转一下,这就是一百多万了,他今天要是能成交几单,绝对顶咱们好几个月!” “你别说了,我的心也在滴血!” 左腾看了看周天豪,周天豪也看了看左腾,两人只觉人和人没法比,再胡思乱想下去,他们就得看心理医生了。 不得不说,哪怕是世家子弟也怕对比,尤其是与同龄优秀人对比。 左腾没想到自己完成拍摄后第一时间组队前往秦蒙,但张学舟压根就没和他在一个赛道上。 大伙儿对比各种狩猎收获,又寻求狩猎经验等相关在张学舟这儿似乎失去了意义。 “我是说假如,或者是说如果,张学舟靠着这个什么心理学能接触异兽,他去了秦蒙后会是什么样子?”周天豪问道。 “什么什么样?” 左腾反问了一句,而后瞬间回神过来。 他们狩猎到异兽需要打打杀杀,不乏打伤甚至打死异兽,又需要费大力捆绑束缚,又送到装卸车中,甚至狩猎到一头异兽就不得不返程。 但张学舟这家伙能指挥异兽跳高高。 有张学舟这种能耐,对方似乎不惧狩猎异兽后的运输等麻烦,对方甚至还能借助异兽的力量。 比如这家伙指挥完赤虎趴下,又亲自骑了上去。 看着宛如小花猫一般温顺的赤虎,左腾硬是难于想象这玩意儿还在秦蒙那边咬伤了三个序列者。 若张学舟能指挥异兽进行打击,左腾已经能料想到那种以异兽打异兽的场景。 “不行,我不是每头异兽都有办法摸透心理,哪怕是出的钱再高也是如此,你这个单没法接!” 直到张学舟进行第三单遇到了一头神情萎靡的黑熊,婉拒了‘有缘’,左腾才觉得张学舟这个能耐也并非全能。 这让他心理舒坦了一些。 “但这家伙三天至少能挣五百万”左腾暗暗思索又不断计算:“我们西京城一年开市十二次,哎呀,我这心……” 只要想到自己经营的两家武馆三年下来也只有一千五百万分红收入,左腾就感觉自己心态怎么都难于调整到正常状态。 一年如此,两年,三年,十年后…… 他只要稍做计算,就觉得这其中的差距很难拉平。 与张家那个飞娱直播的轻资产一样,张学舟这种能耐同样属于轻资产,不需要追加后续投入,甚至这种转手买卖的二道贩子金钱性质难于辨别,还不存在交税的问题,入手的几乎是纯利。 “他估计会往饲养异兽方面发展,我们很可能要变成他的打工仔了!” 周天豪悻悻补充了一句,这让左腾心中更难受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朱良平和骆辉 在农贸市场忙乎完最后一天,再次回北热河研究所时,张学舟多了一台运输车运送。 五个合金笼装载在车上,又有鹤鸟、野牛、狨猴、短嘴鳄、猎豹老老实实呆在合金笼中,时不时瞪大着眼睛看着张学舟。 “什么钱都没出,三天搞了五头异兽,还剩下了一百零五万!” 张学舟较为满意自己的收获。 “这些异兽卖出去都是钱”张曼倩喜滋滋道:“咱们上次科研的钱财差不多要回本了!” “卖不掉就自己用”张学舟道:“该提取的提取,该使用的使用,尽管用,咱们不差钱!” 研究基因科技最重要的原材料就是异兽,张学舟感觉狩猎异兽不难,大伙儿带异兽回来售卖,他直接去捡点漏就成。 只要存在让异兽存活时间更为长久的需求,各大实验室或多或少都会需求他驯服异兽的本事。 他挑选的异兽几乎是愤怒和痛恨人类思想最严重的一批,张学舟也不怕其他人研究,更不惧跟风。 “这个长期生意做得!” 他看了看鹤鸟、野牛、狨猴、短嘴鳄、猎豹,这些异兽不算难饲养,该吃草的吃草,该吃肉的吃肉。 被他驯服后,这些生物并不挑食,哪怕是他要猎豹啃白菜,这头猎豹也会毫不犹豫啃到嘴里,养活下来不费事。 而只要张学舟指定了新的饲养员,这些异兽也不会认生。 “那咱们经营这个要不要申请牌照?”张曼倩问道。 “咱们这个不属于售卖研发产品,这个属于交换实验资源,靠咱们研究所这块牌子就够用”张学舟摆摆手道:“但申请一张额外的营业执照也没毛病,这免得别人嚼舌根子,咱们到时候该纳什么税就按什么税纳,售价里加上对应的税金就行了!” “成!” 饲养异兽是个特殊行业,源于异兽难养的问题,当下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不多。 大多数人饲养异兽的方式都是通过注射营养液,又或动用冷冻技术,强行让某些种类的异兽陷入冬眠状态存活。 但这些方式的饲养不尽如人意,毕竟这些是狩猎而来的异兽,并不像家禽那样好养,时不时死几头是常事。 异兽价格高,死上几头就很不划算,只能趁着尸体尚温进行低价处理,又或是提取生物血肉进行冷藏密封。 不论是哪种方式进行处理,干这行的人没几个发财的,反而是亏本居多,哪怕是售价提高也不例外,毕竟这行当不是垄断生意,而是每个月都有异兽农贸市场开启,难于做到奇货可居。 大伙儿时不时还要申请一些补贴才能维持饲养规模,如张学舟这样还想着纳税确实很奇葩,但张学舟还真有这个纳税的资格。 张曼倩将事情应下,一脸笑容灿烂到没话说。 别说异兽行业当下的交易税不明,就算是按顶格的百分之五十征收,他们也是有利可图。 按张学舟施法的次数,他们以后饲养异兽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甚至完全满足实验方面的需求。 这与大伙儿此前兴冲冲计划去秦蒙狩猎有一定区别,但坐在家里就将事情完成了的感觉确实很好。 “秦蒙还是得去,咱们……” 张曼倩询问秦蒙相关问题时,张学舟直接点头应下,示意饲养异兽只能算额外收入,他们还需要组队前往秦蒙一探究竟。 他正欲解释秦蒙的部分特殊值得探索之处,只见研究所里已经多了两个人等候,这让他将话顿时止住。 “张讲师,好久不见!” 率先起身打招呼的是朱良平教授,这位教授以往在任一生的团队中,但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对方还有一个来头,属于第四委员朱不凡的次子。 他对着张学舟眨了眨眼,又示意着他手中的一份证书。 “好久不见,朱教授!” 张学舟应下朱良平的招呼,又面向了另一人。 “好久不见,骆教授!” 除了朱良平,骆辉教授也到了研究所。 张学舟看了看合金笼,又看了看骆辉教授, “您出个价格,我还钱!” 到手的异兽还没捂热,到手的钱财也没另做他用,张学舟很清楚就要交代出去了。 他以往还能拿身体不便、飞娱直播近期经营不善、现金流不充足等原因拖欠骆家的鹤鸟血剂费用,这一趟则是要全交代出去。 “我也不占你便宜,每种异兽底价再加五十万的心理咨询费”骆辉教授抿嘴道。 “价格您说了算,我都配合!”张学舟道。 “我们家出了一些事情,否则我还不至于沦落到上门催债的地步”骆辉教授吁出一口气道:“如果你还有可动用的流动资金,我希望你早点还我另外一千万!” 张学舟购买到鹤鸟、狨猴缺胳膊少腿,并不算完整,驯服的时候近乎死亡,现在救过来也只是喘着气,到手的价格较为便宜,两只加起来还不足八十万,而短嘴鳄、猎豹、野牛则是大体型异兽,多多少少也有些濒临死亡的毛病,总价格四百二十八万。 这其中有异兽本身的健康原因,也不乏张学舟讨价还价的因素,又有其他人识色没参与竞价,才导致他拿了便宜价格,省下了至少近百万花销,但骆辉教授显然给了一个不错的价,甚至当成半个完整的异兽在进行购买。 对方似乎有些急着回收有价值之物,又或许涉及部分基因方面的研究。 张学舟想到骆高高输了爹的事情,只觉有了部分猜测和了解。 但他也不过于打探此类事情,而是拍胸保证下个月去农贸市场争取多挣一些钱还债。 “我信你尝还的能力!” 骆辉教授点点头。 摊上了这种异兽心理学,甚至拥有心理暗示的本事,张学舟这个挣钱能力很稳,哪怕是周月燕都在眼馋。 有这种本事的人不怕没钱还,若大伙儿赊账也赊得放心。 “你能通晓这些凶残异兽的心理,并让对方服从,如果对方是穷凶恶极的人,你能影响到对方吗?”骆辉教授问道。 “我……我才在异兽研究上摸出一点点经验”张学舟连连晃头道:“我现在专门研究的是异兽,没有研究人,也不会去研究人。” “可惜了!” 骆辉教授可惜了一声,又对张学舟提及了骆高高,如果有机会,他希望骆高高和张学舟可以多亲近一些,这让张学舟当即就应了下来。 “您别说,高高和我关系好得很,他前几天还拉我投资了一颗卫星,我兜里没几个钱,但二话没说就投了五十万的老底进去了”张学舟道。 “这孩子搞卫星去了?” 骆辉教授愣了愣。 其他人回来多少会休息一两天调整身体,而后则是各种放松性的活动,但骆高高回来后就没见人。 骆辉教授还是从张学舟这儿得知骆高高在捣鼓的事情。 若能集资成功,这大概是年轻人的第一颗卫星。 尽管没什么大用,但骆辉教授还是乐意看到这些年轻孩子敢于尝试改变现状。 这种尝试哪怕是一点点,那也足以让他欣慰。 第九百六十六章 朱良平的异兽工厂 骆辉教授讨债来得快,走得也快。 索要到了五头异兽,运输车随即转了个方向,重新载着回了西京城。 “看不出骆辉对你还挺看重”朱良平半开玩笑道。 “那主要是因为我还欠他一千万”张学舟道:“若高高和我关系好一点,他肯定知道啥时候来讨债最合适!” “你这一千万,啧啧!” 哪怕是对朱良平来说,一千万也是属于一笔巨款,这不是他随随便便就能取出的流动资金。 但对张学舟来说,这还真有可能就是两个月的事情。 若碰上几个冤大头,张学舟或许有能耐一次凑齐。 西京城顶层圈子中最近有很多消息传播,涉及国际要闻,也涉及秦蒙狩猎,而张学舟通过心理学驯服部分异兽的消息也在圈子里疯传。 这传播的原因也没什么,就是当前只有张学舟做这个事情,对方捞的油水有可见的多。 若张学舟将来能著书成册,让大伙儿都学一学,那必然能形成一个饲养异兽的相关产业。 这个产业不会很庞大,但至少能让当前的中间商不亏钱,又能对基因研究形成正向裨益。 大伙儿眼巴巴看着,就等着张学舟赶紧点晋升,而后著书,甚至在某个学府开办相关的专业。 又不乏如朱良平这样借助关系熟悉提前来打探相关。 “你这个本事了不得”朱良平道:“大伙儿都盯着你,就盼着学到你的本事!” “我这有什么好盯的”张学舟摊手道:“那么多地下赌场日进斗金,我这还要一个月一个月的等待,碰到合适的买家才能挣点小钱!” “你这可不是小钱!” “也就几百万而已!” “而已?” 如果不是知晓张学舟确实来自小户人家,朱良平真要以为张学舟出生于豪门。 但哪家豪门的年轻人对待钱财都难做到张学舟的淡然。 比如张学舟能找骆辉教授这种吝啬之人赊两千万的账,还闹腾到被对方追债,又让骆辉教授心甘情愿拿了这些驯服的异兽抵了一千万的债务。 看似张学舟在农贸市场挣钱几百万,但这发挥了一千万甚至一千万以上的效果。 这种价值的转换极为快速且有效,哪怕是掌控了诸多企业的豪门世家也少有人做到这种程度。 朱良平不需要去核查其他人,单凭他是赤色联盟国第四委员朱不凡的儿子,他的见识很清楚这其中的价值对比。 这尤其是在张学舟赤手空拳的情况下,对方看上去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哪怕是张学舟饲养异兽,对方也仅仅只需要提供一些青草、肉食、场地等进行喂养,不需要像其他人确保兽笼,自动投放喂食的流水线、医疗设备、通风设备、大型场地等等,甚至中间商们还需要准备医疗团队、控制异兽的测序者、序列者等团队才能勉强维持正常的运转。 这其中的花销堪称巨额。 而朱家的产业中就从事了这个行当。 这个行当年年亏,已经亏到朱良平都感觉麻木,甚至让他们认为饲养没处理完的异兽亏损是一种正常行为。 若非朱家也从其中获得了基因研究材料的相关平衡,朱良平觉得这种行业谁爱干谁去干。 想了想自家企业各种现代化设备,又想了想张学舟随手拿绳子套的项圈、鼻环等物,朱良平只觉人比人气死人。 侥是他跟随过任一生研究过社会心理学,朱良平也没想到还能研究到异兽身上去。 “原来您是要和我讨论一下这方面的心理学!” 朱良平亲自前来送升腾学府讲师的资格证书不是闲得没事干,而是自家企业和张学舟存在竞争。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学舟能以技术入股,享受每年的企业分红。 “您还记不记得我们此前探讨过的境界之术?” 张学舟琢磨了十余秒才开口。 “你是说?” “虽然这与心理学擦边,但这更多是境界修行到一定水准后才有可能修行的术!” “是术?” 朱良平深深吸了一口气。 往昔吞咽培元膏的呕吐经历浮过脑海,朱良平面色都有了几分不自然。 任一生出了问题,王郝然没好下场,宋步尔有过一段时间的精神失常,如今还有些怪异、秦文瀚也存在喜欢叽叽喳喳鸟叫的后患,大伙儿都落到这种下场,朱良平也很明智止住了跟随学习。 若张学舟驯服异兽的能耐源于术,而修行这个术又需要一定的修行境界,这种事情确实让人很为难。 就算张学舟愿意进行技术分享,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成的。 “除了你,现在还有谁能用这种术?”朱良平问道。 “当下只有我一个”张学舟道:“若任安然回国,她学会后达到我当前水准应该也不算困难!” “曼倩也不会吗?” “她修为离学这个还有些远”张学舟指指脑袋道:“除了境界,擅长威慑类格斗术者修行这个有一定的便利性,这道术并不太适合我姐学习!” “这样?” “我当前施术的成功率是十之一二,若我姐修行,这个成功率或许是百分二三”张学舟道:“赌这种概率会很难。” 御兽宗的御兽术也不是适合任何学派跨行学习。 阴阳家的修炼术符合范畴,《心咒》也能做某种程度的取代,但这其中必然影响成功率,想提升成功率只能依靠精神强盛。 这需要修行精神强化篇,又或拥有较高的精神力量。 在张学舟当前所知的范畴内,也只有任安然较为适合修行神魂颠倒控兽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看朱叔能不能邀请你去我们那边当个特聘的技术员!” 朱良平不时叙说,也不时拉近着彼此稍显陌生的关系,看到张学舟并不抗拒,他才自称了朱叔,也发出了自己的邀请。 如果张学舟欠缺技术入股,朱良平觉得张学舟可以去他们那边做一个技术员。 在他们企业内,这能任由张学舟对异兽施术,但凡张学舟驯服一头,他们都能给予一笔酬劳。 虽然这个酬劳较之张学舟在农贸市场价格要低,但胜在他们存放异兽的数量多,而且每个月都会有新异兽进入,收入同样不菲。 也就是说,张学舟以后不用担心找买家,朱家会将张学舟驯服的异兽通通买下来。 “如果你们要开办饲养异兽的工厂,朱叔绝对不会反对,也不会让同行的人在其中作梗”朱良平保证道:“朱叔甚至还能给你们介绍一些客源!” 相较于年年亏损,朱良平当然是希望自己旗下的异兽工厂扭亏为盈,这至少能让他手头宽裕一些。 他低声叙说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又提及着相互的合作,这让张学舟一口就应了下来。 别说他认识朱良平,就算他不认识朱良平,对方抛这么一个饼来,那他也得叼住吃下去。 有了朱良平当靠山,赤色联盟国中在驯兽方面盯着张学舟的目光必然会直接消退。 第九百六十七章 这辈子都不学术了 朱良平给张学舟开出的价格是驯服一头异兽,可以做到让异兽正常进食,就能给予二十万的报酬。 这个价格较之张学舟散卖要低很多。 但朱家拥有西京城最大的异兽二道贩子身份,也有最大且最完善的异兽工厂,相应存放各类活着的死掉的异兽种类极多。 在朱良平负责的工厂中,这些异兽也任由张学舟施术,若因为施术导致死亡,这也不需要张学舟赔偿。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而朱良平当下的经济状况难言,二十万一头也是他当下能给予的高价。 “从秦蒙抓捕回来的这些异兽最大的问题就是水土不服,对我们本土同样的生物表现出排斥性,也屡屡想逃蹿回归到秦蒙的区域中!” 张学舟不介意夜间做事,朱良平也难于按捺心中的激动。 两者在简单谈妥之后,张学舟也进入了朱家研究所区域,又进入到朱良平所分管之处。 相较于其他研究所浓郁的消毒气息,朱家的研究所充斥着腐败、腐臭、粪便等复杂味道,哪怕是消杀工作已经很到位,张学舟的嗅觉也足以闻到这些气味。 异兽关押的场所宛如大型养猪场,但又因为生物种类的不同被隔离成了不同的区域。 “你们做这个生意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择寄养呢”张学舟道:“这样也可以做到异兽死亡后不用承担损失!” “如果我们不收购异兽,就没人前往秦蒙探索和抓捕异兽了”朱良平无奈道:“如果你知晓自己千辛万苦抓来的异兽卖不掉,甚至会因为时间长久后的死亡变得缺乏价值,你还会去秦蒙奋勇狩猎吗?” “不会!” 解决朱良平企业亏损的方法很简单,但实施下来则会导致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秦蒙狩猎,最终让各大实验室需求的异兽不足,从而造成无法进行实验又或实验拖沓,甚至衍生出某些异兽的天价收购。 在基因研究不断向前时,必然会有诸多地方不断消耗财政补贴。 朱家这种企业显然是其中之一。 而随着长空英豪等人的上位,如同长空落那一代全力进行基因研究的方式放缓了下来,相应的补贴也在不断缩减。 哪怕是朱家也不得不开始承受一定幅度的亏损。 朱家虽然不像左家等家族一样明争暗斗夺权,但朱良平也不得不考虑家族效益和自身效益。 如果不能带来实际的分红利益,没有人喜欢坚守在一个亏损企业上,相应朱良平在不断寻觅各类科学饲养异兽的方法。 注射、冷控下的冬眠等方法都应之而产生。 这些方法确实能让异兽存活时间更长久,但不论哪种方法都给异兽带来了损伤。 张学舟注目看向每一个单独饲养的区域,只见这些异兽神情萎靡,不乏骨瘦嶙峋,一些大型异兽身上甚至开了固定的食道孔,通过这些孔直接灌输流食进入异兽体内。 又有如蛇类熊类等生物强行进入冬眠模式,身体处于不断的低消耗中。 这些生物大多数无法做到正常进食,一旦取消温控环境的模拟便有大概率陷入死亡,又或处于这种持续不断的冬眠中直到体能完全消耗死去。 朱良平所管辖的工厂中存活异兽生物有近两千的数量,已经死亡冷冻的异兽尸体则在七万具左右。 这还是他们不断售卖不断进行实验消耗下的数据。 张学舟稍做了计算,只觉没有补贴的话,这要亏得裤子都不剩了。 不过冷冻的异兽尸体拿来做一些练手的低端实验倒是非常不错,只要付出不到五分之一的价格,就能完成一些低端血剂异兽材料的采购。 这些低端血剂的质量自然不会有多好,但拿来练手堆积经验则是完全足够,毕竟张学舟等人的实验室也没想着对外售卖。 “好好好,没问题!” 在商言商,哪怕朱良平一口一个朱叔,该付张学舟的款项一分都不会少。 而张学舟能在他这儿愿意按流程采购异兽,这也让朱良平大为欣慰。 只要按规则和流程做事,两人做事时就方便得多,而相互各取所需更是会让关系维持长久。 如张学舟赊欠骆家血剂款项等方式的合作很难有下文,大伙儿也不是傻子,除非是有不得已的情况,否则没人愿意在下次合作。 一些合作相关的事情恰谈到位,朱良平也凝神看着张学舟挑选异兽进行施术,又有四个书记员和数个科研人员在一旁观测和记录相关数据的变化。 “似乎是神经发生了变化!” “好像是脑域的暗物质发生了变更!” 农贸市场没有科研的仪器,而在朱良平这间工厂中,一些检测设备则是派上了用场。 前后两份数据检测报告看得朱良平咂舌。 没有一个科研人员敢完全下定结论,而涉及神经和脑域方面的研究也是当下科学探索尚且的区域。 大伙儿知晓了一些内容,但这些内容又无法带来任何作用。 但异兽则发生了可见的变化。 仿若见到了同族群的首领,等到张学舟指挥数次,异兽已经平息了敌意和愤怒,转而变得温顺,也开始愿意按正常的方式进食。 “术真是妙不可言,但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去学了!” 朱良平心中确实很羡慕术带来的妙用。 他当下只能勉强感知到张学舟手中和眼中似乎有什么微弱能量穿透了异兽,从而造成了这种情况。 但他连境都不曾入,如何能感受清楚。 哪怕是张学舟等人对他放开了境界术的修行,只要想到服药时的连连呕吐,又有秦文瀚等人的不正常症状,朱良平确实下不了这个狠心。 再如何说他也算有社会地位的人,也过了小年轻们拿命搏前程的兴奋期,不值得毫无顾忌去付出代价进行修行。 他想了很久,最终将自己修行境界术的念头掐灭。 不学境界术他会无缘一些特殊的能力,但学境界术或许会让他精神失常。 在这两者之间做选择,这对正常人而言都不算太难。 而且丧失了任一生这个主心骨,朱良平的念头更是淡薄了数分。 想到自己曾经靠近任一生的目的,朱良平也只能感慨世事变迁,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只要想到任一生的身体如同异兽尸体一般被冷藏在济世医疗中心,他心中的滋味就难言。 第九百六十八章 互通猜测信息 张学舟这十余天没有看到图尔卡兰朵。 这姑娘突如其来出现在张学舟的生活中,也有静悄悄的离开。 张曼倩的预测让图尔卡兰朵心神不宁,经历了数个夜晚的辗转反复,图尔卡兰朵最终踏上了归途。 缺乏了任安然的特殊通行方式,这让她回到图特拉姆城的时间稍微有些长。 “您似乎有灾难?” 图尔卡兰朵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又有低声进行告诫。 张曼倩窥知未来的片段太过于稀少,这让图尔卡兰朵很难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图尔卡兰朵很清楚张曼倩没有见过图尔一族的权杖,能将她持着权杖呐喊的模样画出来就证明着张曼倩所看到的异相存在真实的可能。 在涉及生命风险的事情上,这由不得图尔卡兰朵任性,她也没法去赌真实还是虚假。 她再如何年轻任性,她也没法坐视自己的母亲丧命。 “说什么胡话?” 图尔柯兰朵摸了摸图尔卡兰朵的额头。 图尔卡兰朵跑得飞快,但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对方又跑了回来。 图尔柯兰朵还以为自己女儿深明大义,脑袋里想通了,开始准备肩负起推动图尔族人向前的重责,但她没想到图尔卡兰朵带来的只是一句告诫。 “我没说胡话,是神……另一位神使看到了不详”图尔卡兰朵寻思了数秒后道:“母亲您身上很可能有大危机!” “又一个神使?”图尔柯兰朵摇头道:“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神使!” 自从知晓了张学舟背后的‘神’是任一生,图尔柯兰朵觉得神使不可靠。 甭管什么神使,那也抵不过她知晓对方的‘神’,甚至图尔柯兰朵知晓任一生的本事。 哪怕是张学舟拿出的本事神奇,又不乏将境界术和太清真术授予神职人员,但只要她脑海中的固定念头种下,图尔柯兰朵不仅没有任何敬畏心态,还觉得自己非常了解这背后的一切。 任一生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精神方面本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本事归本事,想忽悠她则没门。 什么预知未来,什么看到过去,如果说图尔神还能稍微沾边,其他教派完全是打马虎眼忽悠人。 “你自己就有图尔神赐予的力量,可以穿透迷雾看到真实,若别人拥有相似的能力,难道你还不能分辨真实吗?”图尔柯兰朵恨铁不成钢道:“你要睁开双眼穿透虚假,好好辨别清楚对方的能力!” “她有瞬间爆发的强大精神力量”图尔卡兰朵道:“这是我亲自感受到的,而且她还快速画出了这个!” 图尔卡兰朵拿出张曼倩快速手绘的简笔画,她直接指向简笔画上的权杖。 这是张曼倩所不曾见到的,但又被张曼倩描绘了出来。 拥有较为特殊的神灵气息能力,别人很容易轻信图尔卡兰朵,但图尔卡兰朵从来不轻信别人。 要让她相信确实有些难。 只有真正的事实摆在面前,图尔卡兰朵才会选择相信。 张曼倩这副简笔画让她翻来覆去数夜,她甚至依托卫星查询过张学舟不曾加密的通讯记录,在张学舟的记录中不包括向张曼倩描述权杖,又或给予相关照片文件。 而带着张学舟回国到张学舟清醒后的时间,这一切时间都在她注目之下。 张学舟没可能和张曼倩有提前的交流,也不可能存在相互通信息。 甚至于在张学舟和张曼倩的交流中,她知晓张学舟经历过这种未来事件,甚至依旧在向张曼倩寻求未来可能的帮助。 但张曼倩这份观测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注目我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仿若全身上下都被看穿,甚至于灵魂都呈现了短时间的空白”图尔卡兰朵道。 “你知不知道他们背后‘神’的来源?” 图尔柯兰朵觉得必须向自己女儿好好普及一些相关知识。 相较于信这些神使的话,那还不如直接去问对方背后的‘神’,甚至于询问任安然都较之这些神使好很多。 “你确定你所知晓的就是真实吗?”图尔卡兰朵询问道。 “我确定!” 图尔柯兰朵点点头。 如果此时冒充图尔神的任一生都不算真实,那什么才叫真实。 图尔柯兰朵觉得自己所认识的真实已经不能再多了。 他们当下就是一群拿着宗教当幌子的神棍,但凡被人揭穿会陷入万劫不复。 若图尔人知晓自己信奉的神只是赤色联盟国一个心理学教授,这种事情足以让人崩溃,甚至让大量信仰者产生厌世、虚无、痛恨、混乱等种种情况。 “那我要听一听你所谓的真实!” 图尔卡兰朵难于说服自己的母亲,她不免也想听一听自己母亲到底依仗的是什么,又为何如此镇定判断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并非真实。 “这要说到一个以往你痛恨过的人!” “任一生!” 图尔柯兰朵才开口,图尔卡兰朵就直接报了名字。 任安然和任无恙成长时没有母亲,而她则是没有父亲,这让图尔卡兰朵在年幼和年少时经历了太多,直到她的母亲图尔柯兰朵最终继承神权成为酋长,那些嘲笑、指责、打压才消退了下去。 她至少被人叫了十二年的‘野孩子’‘杂种’等侮辱性外号,虽然一切已经过去了,她也长大了,但图尔卡兰朵心中依旧不能释怀。 她与图尔柯兰朵这个母亲的关系一般,与任一生的关系简直是冷淡加痛恨。 若非任一生死了,图尔卡兰朵多少要呸上一口再走开。 听到图尔柯兰朵再次提及这个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她皱了皱眉头,最终又耐下心来倾听。 “我们今天就再来说一说任,也让你对他有更多了解……” 图尔柯兰朵坐下来,又示意图尔卡兰朵坐在另一边。 她低声讲述,叙说着自己的猜测。 她至今都不曾与任一生进行过沟通,但图尔柯兰朵熟悉任一生,也在任一生授予图尔人神术时听过对方的声音。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哪怕是要听到一个字,她也能敏锐感觉出任一生的发声。 这就是他们图尔一族当下的神,也是围绕在任一生旁边那些神使的幕后。 “现在,你明白了吗?” 徐徐讲述完自己所猜测的一切,图尔柯兰朵才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第九百六十九章 与荒的合作 “我终于长大了!” 图尔族最高神祠中,任一生站在图尔神雕塑手心中。 他满意看向自己浑身上下。 相较于一年前,甚至半年前的状态,他对眼下的状态满意。 他的身体不再是一团飘忽不定的无形状态,也不是此前那个模糊难见的身体,更并非只有三寸高。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七八岁儿童的身高。 任一生的相貌也真正显了出来。 没有老气横秋,也并非此前的文质彬彬,如今的他确实只有六七岁的模样。 这种相貌极为不友善,哪怕是任安然看着都难于启口叫‘爹’。 但任一生能觉察伴随着自身实力不断增进,又依托魂玉等相关之物推动,他的身体必然愈来愈厚实,也会恢复到他正常的形态。 这是他经历两个月不断修行长大,也不断尝试得出的答案。 任一生甚至对这个答案极有信心,确定自己能不断朝着这个方向前行。 “你教教吾,吾也想出去!” 眼睁睁看着任一生借助魂玉的力量显化成型,甚至在穿衣后变得与常人少有区别,荒不免大为羡慕。 如果能拥有身体,他就不用藏身于石斧中苟延残喘了。 当然,他那柄寄托的石斧也玩完了。 如今的荒无家可归,只能暂时寄托在任一生此前住过的那枚魂玉中。 这种日子并不安稳,说不定这颗魂玉什么时候就崩溃了,他连住的地方都不具备,只能在空气中硬熬,又或四处游荡,最终消散消失。 “你用掉了吾一百三十一颗魂玉,总该给我一些补偿”荒嘟囔道:“若不然我死的时候肯定纠缠你,万一‘羽’回来看到我死魂不休,你不管逃到哪儿都没用!” “你这一百三十一颗魂玉只是辅助,真正让我凝聚身体的是这枚新的灵玉”任一生纠正道:“只要想到你曾经浪费的无数灵玉,我都感觉这些灵玉的付出不值!” 一颗灵玉凝了任一生的身,而荒则浪费了数不清数量的灵玉,单单残存在神像上的魂玉就有一百三十一颗。 没有正确的方向,哪怕是数百上千年的坚持也不会走对路。 这是荒为何羡慕任一生的原因。 荒失败了,任一生成功了。 “阳魄化形术!” 任一生喃喃低念。 他当下形态的形成就源于阳魄化形术。 任一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真实,但任一生也敏锐觉察到这种身躯存在的缺陷。 他如今就像一个充电蓄电的电池,而灵玉则作为了能量源。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他的身体就能不断长大,又不断凝实,甚至与正常人几乎看不出分别。 但他身体越大越凝实,这也会导致他身体溢散的能量增加,哪怕是拥有足够数量的灵玉补充,这也必然存在一个平衡的阈值。 而在处于欠缺灵玉的情况下,身体越小,损耗越小越能让任一生维持时间长久在外行走的自如。 “自如!‘ 任一生恍惚中回神过来。 曾几何时,他感觉自由走路这种极为普通的事情居然成了奢望,甚至需要他不断努力追求才能维持正常。 任一生在这种不能自控的状态下只有两年,但这些时间让他度日如年。 而荒这种宛如住牢的时间持续了数百上千年。 哪怕是最闷的宅男,在小房子中住上数年也会不适,数十年上百年则足以让人发疯发狂,甚至做出各种反人性的事情来。 经历了无数还能维持不疯,任一生觉得荒这类人的成功不是偶然。 而他也无法控制这种人。 “你看到我凝聚身体所需了,如果你想变成我这样,你至少需要有新挖掘的魂玉”任一生道:“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缺乏了身体,无法像我们这样进行修行”任一生道:“就算我将相关的术给你,你也用不出来!” “吾不信!” “不信你就跟我学!” 任一生伸手,他此前的默念变成了诵读,又时不时指引自己身体各处,依托法力不断吸纳灵气进行凝身。 “单独的灵魂状态无法修行境界术”任一生道:“没有境界术这个基础,衍生不出法力,你就动用不得我们这种术!” 大伙儿各有各的运道,他也不瞒着荒,直接做了一遍真正的演示。 这让魂玉中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鼓荡声,随着寄身的魂玉发出一声宛如脆裂的声响,荒有模有样的重复实验快速终止了下来。 “吾学不成,这该怎么办?”荒问道:“吾也不算没有用处,或许你们什么时候就用得上好,救救吾,如果‘羽’在某一天回来了,我愿意让‘羽’同样帮助你们!” “如果你想变成我们这种模样,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 “什么方法?” “请人凝身!” 任一生转念,又伸手指向任安然,甚至朝着东方指了指。 “但凡你能让我女儿又或此前见到的那个年轻人修为不断拔高,他们就能借助这道术给你凝聚身躯。” 任一生拿出了一个阳谋。 这个阳谋并非与虎谋皮,而是让荒变成真正的助力。 阳魄化形术确实能助人化形,但达到那种条件时的张学舟、任安然等人必须拥有超出荒的实力,才有可能替荒凝聚阳魄法躯。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论荒拥有了什么形态,对方都不足为惧,也没可能反噬到他们。 而在当下,任一生对荒的压迫和压榨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也难于在荒身上再拿到什么。 他需要荒主动做一些事情。 而想让对方主动,这必然需要荒为了自己。 任一生直接将荒和张学舟、任安然进行了捆绑。 “那吾要等到什么时候”荒丧气道:“这修为实力又不是吾说培养就培养起来的,吾这些年没少培养人,但培养一个死一个,几十年就轮换一批,最终什么都没捞着!” “你数百上千年都熬过来了,还怕熬这几十年”任一生道:“别的不说,你至少看到了我当下的模样,有我这种例子在前,难道你还怕不能实现目标!” “可……” “这种机会不会很多”任一生提醒道:“你那个叫‘羽’的朋友在几十年后不知是否能回归,但你跟着我们学几十年很有可能自由行走,甚至有能力主动去寻‘羽’!” 在遇到任一生等人之前,荒这辈子唯一的希望都是维系在‘羽’身上。 变成任一生的模样并非实现永生,也并未依托神格成神,而是存在不少限制,哪怕荒没有凝聚这种灵气身躯成功,荒也能大致判断这种身体的弊端。 但任一生的劝告让荒动了心。 ‘羽’没来找他,若他拥有自由行走甚至飞行的能力,这能让荒真正去探索探求,也看看‘羽’到底去了哪儿。 再如何说,这远比他藏在神祠中苟延残喘要强。 第九百七十章 名义上的父母们 “任一生,我知道你躲在这里面,你出来!” 死掉的任一生和活着的任一生完全不同。 前者让图尔卡兰朵怨念全消,让一切魂归魂土归土,而后者则是让图尔卡兰朵心中依旧有芥蒂,等到任一生冒充了图尔一族的新神,又成为了张学舟等人背后的幕后神,这让图尔卡兰朵愤怒。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但这并不碍着图尔卡兰朵质询任一生。 对方躲在赤色联盟国和她干系不大,但搞事搞到图尔神祠中,这很有可能是某种诱因,或许某一天就会导致她呈现张曼倩所看到的异相未来。 “你别躲在里面不吭声,我知道你如今本事超出常人,已经和正常生命状态有了完全的不同!” “卡兰……” “你别说话,你们在赤色联盟国瞎搞就算了,为何要到我们这儿来搞事!” 如果因为任一生的到来导致图尔柯兰朵丧命,而最终让图尔卡兰朵接任酋长神权,那是她并不想看到的未来。 趁着此时一切还处于萌芽期,图尔卡兰朵觉得必须将风险剔除。 这个风险无疑就是任一生。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弱点,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些魂玉丢入大海,让你这辈子都用不上魂玉!” “唉!” 图尔卡兰朵不仅咄咄逼人,而且是真的准备行动。 还不等荒发怒,任一生直接冒了出来。 “你想问我一些什么?” 身体踩踏着空气,任一生年少的身体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 但凡经历身体的显出与收拢,他穿什么衣服都没用,这让任一生只得扯了一块布拦着下半身。 “你……” 图尔卡兰朵想过很多种与任一生见面时的方式,但每一种都有出乎预料。 她没见过正常活着的任一生,第一次见这位生理意义上的父亲就是一具尸体,而这一次的相见,她看到的任一生同样不正常。 她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一脸惊骇看向那个六七岁的孩童。 对方就这么凭空显出在图尔神雕像的手掌心,也脱离了常人的形态,甚至没有任何凭借进行着漂浮。 “你是人还是鬼?”图尔卡兰朵惊道:“你真是任?” “你长得和柯兰朵年轻时一模一样,但脾气似乎没她好”任一生微微咳嗽道。 “你这个神棍,你赶紧离开我们这儿!” 被任一生说了说脾气,图尔卡兰朵的小脾气还真是一点就着,直接开始赶人。 “你还嫌我们麻烦不够多,想再祸害我们一次吗?” “我和你母亲只是进行过一些医学上的交流,没并有想着祸害谁”任一生解释道:“人工培养胚胎是很正常的实验行为,只是我们都没料到世界走向了基因格斗的时代,而没有走向人类摆脱生育困扰,实现体外培养下一代的时代,这只是时代发展方面的失误!” “确实是这样”紧随而来的图尔柯兰朵同样尴尬道:“我们科研者用自身培育下一代是很正常的事情,恰巧任的医术也非常高明,而且他在人工培养……” “妈,你别替他说话!” “我们真没有你们所想象的爱情与始乱弃终”任一生无奈道:“虽然我内心曾经喜欢过柯兰朵,但她被宗教捆绑,而我同样被世俗捆绑,我们之间都知晓一切会走向无疾而终,最终都是很理智接受了现实。” “那你们……” “如果你喜欢过一个人,最终又散了,你对情爱之事就不会那么上心了,何况我们各有各的理念,诸多事情忙都忙不完”任一生道。 “可是……” “我们只是被生育基因所束缚,天性中繁衍后代的束缚念头没有变,也挡不住世俗的眼光,最终各有先后的培养,从而有了你们!” “就这样?” 图尔卡兰朵难于置信。 一个是图尔族的酋长,一个是赤色联盟国的教授,又属于高阶序列者。 在图尔卡兰朵的心中,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和这位父亲曾经有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但又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彼此分开。 但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科研组合。 就算是曾经拥有过情感也在两人的理性下看淡。 这不是她想象中所要的答案,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再苛刻质问这位父亲。 图尔卡兰朵一时间甚至感觉自己有一种工具人的失落。 “还好这个世界没有进入你们所想象的胚胎基因培育时代!” 心中无限失落,又淡淡摞下一句话,图尔卡兰朵依旧继续着赶人之举。 “其实不用你赶我们走,我们确实也想走了”任一生道:“我们正是想着将一切归还于你们,包括安然这个圣女祭祀的位置!” “什么?” 图尔卡兰朵心中一惊。 在她的观念中,如果未来会呈现出张曼倩所看到的情况,那大概率是任一生所诱发的后果。 但当下的任一生就要主动走人,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很显然,她的猜测出现了失误。 任一生来了,但任一生又要走了。 如果将数年后可能发生的事情赖到任一生头上,这显然有些蛮横不讲道理。 “你们真走?”图尔卡兰朵疑道。 “真走”任安然点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祸害你们的神权,也不会扰乱你们的秩序,这顶冠现在就能归还给你,还有这根权杖。” “那……这不对劲啊!” 见到任安然和任一生真的要走,图尔卡兰朵不免也是一急。 如果任一生和任安然赖着不走,图尔卡兰朵能确定将来的事情与这两人脱不了干系。 但任一生和任安然真走了,这让图尔卡兰朵直接失去了追寻真相的可能方向。 那是她知晓的未来,但又是她难于规避的未来。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种问题。 “你的状态似乎有点怪怪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任安然问道。 “这就要问任了!” 图尔卡兰朵没有回答,反而是图尔柯兰朵开始叙说相关,甚至取出了张曼倩描绘的那副简笔画。 “卡兰朵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就是相信你指定的那个神使,你只要和卡兰朵说一说这都是心理方面伎俩,将一切解释清楚就行”图尔柯兰朵道。 “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就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会搞神使这种事情!”任一生摆手道。 “那……这个神使叫什么去了?”图尔柯兰朵问道。 “张曼倩,张学舟的姐姐,就是此前来我们族那个年轻人的姐,她本来是给张学舟窥探未来的,结果窥探到了我身上!” “她?” 图尔卡兰朵提及了一个人,这让任一生都不免有了几分踌躇。 他不信神,但他相信张学舟、张曼倩不会大放厥词。 相处数年,他知晓这两人的品性。 而二号天坑因素、弘苦因素的存在也让这两人变得与众不同。 别人干这种事情可以当神棍,但张曼倩则是可以信一信。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一章 图尔柯兰朵的野望 “他们真走了!” 图尔神祠的事情最终走向了尾声。 任一生等人来了,任一生等人又走了。 除了图尔神手中的那柄石斧有过更换,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但未来不同了。 别说图尔卡兰朵心中惶惶,就算图尔柯兰朵都有几分疑神疑鬼。 “要不……要不我提前下位?”图尔柯兰朵道:“这总比我被人弄死而后让你继承酋长位要好一些!” “啊?这样?” 图尔卡兰朵无疑是抗拒神职这类事情,尤其是一跃成为图尔族的领头羊。 她屡屡叛逆,屡屡离开,这其中的原因有部分与此相关。 对于她而言,这种事情有自己母亲做就好,她并不需要参与,她对这种权利没有丝毫兴趣。 “或许你对权利没有兴趣”图尔柯兰朵低声道:“但你需要清楚,我们没有基因格斗的能力,只要脱离了图尔神后就是废人,我们可以成为图尔族最高的领袖,但我们落难后就是图尔族最低贱的人!” “嗯!” “你再好好想一想,你世界旅行时有没有无时不刻挥霍着这些权利带来的好处。” 不论图尔卡兰朵是否承认,她都有不断动用神灵气息的能力,借此获得人际上的融洽交流。 她也时不时依靠特权,利用卫星定位,远程查询相关资料,甚至利用图尔族已经获得的机密资料。 但凡她属于一个正常的女子,这些都不是她所能接触的事情。 想想自己的挥霍,又想想自己脱离这些能力和权利之后,图尔卡兰朵的面色也慢慢有了变化。 很显然,习惯了这些能耐,她也很难脱离。 “咱们找个好时间,然后你接任过酋长”图尔柯兰朵道:“如果坚信那位神使所说的未来,这至少能让我避过一场劫难!” “这……” “怎么,你是想等我死后再继承吗?” “我没有!” 图尔卡兰朵连连摇头。 这让图尔柯兰朵极为满意。 她此时非常感激这个素味平生的张曼倩。 任她费尽口舌之力,这也抵不过对方一副画的威能。 图尔卡兰朵就是一头任性倔强的牛,若非她死去,图尔柯兰朵确信自己女儿很难改变观念。 而眼前这幅简笔画几乎等同于给她替死了一次,让图尔卡兰朵提前通晓了道理,也愿意接受现实。 作为图尔柯兰朵唯数不多的牵绊,甚至是下一代的牵绊,她希望女儿和自己一条心,她们只有这样才能在图尔一族站稳,而不是需要她一边控制神权,一边寻求科研方面的研究,甚至还需要管教自己的女儿。 种种事情的分心下,图尔柯兰朵在相关技术上的钻研已经停滞了十余年之久。 这是一个极为黄金的十年,也是基因研究不断向前的十年。 她无疑是走了错误的研究方向,但她的研究能力依旧存在。 如果可以摆脱身上的束缚,图尔柯兰朵确实愿意成为一个科学上的研究员。 就像不得不从事心理学研究的任一生那样,哪怕是他们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跨行,但他们以往累积的知识依旧存在,也有信心和能力追赶相关前沿的科学。 图尔柯兰朵坚信只有科学和科技才能改变社会,也只有科学和科技能拯救图尔人,而不是继续沉迷于他们所信仰的神获得新生。 恰巧改变世界的科学和科技是人类精英们所能做到的。 一个时代只要出现那么几个精英,这就大概率能引领人类的方向。 图尔柯兰朵无疑希望自己成为那样的精英。 甚至她所掌握的胚胎孕育技术确实处于极为前沿的水准。 只要有足够多的精和卵,她几乎能培育世上所有哺乳类生物,哪怕是经历极为恶性的战争,她这种技术也能迅速恢复社会群体的元气。 这甚至是影响依靠人海进行战争的技术。 但世界进入基因时代,也进入单兵斩首的时代,她这种技术反而没了用武之地。 任何战争是因为顶层具备利益才会发动,当战争威胁到顶层的生命,战争就被直接扼制在萌芽之中。 接下来的时代是无限强化顶层个体能力的时代,图尔柯兰朵不想看到这样的时代,但又不得不参与进入这样的时代。 “第十序列,造神!” 世界上只有奥美佳联盟国的蒙特斯巴顿进入了第八序列,但图尔柯兰朵的目光从未放在别人已有的成就上。 她甚至越过了理论上的第九序列,目光直接放在基因最终定型的第十序列上。 这不是她好高骛远,而是图尔柯兰朵希望心中有最高的目标,也不断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而不是发展到一定程度就沾沾自喜没了目标。 作为侍奉图尔神的主祭和酋长,图尔柯兰朵希望有一天真正造神成功。 “如果真到了那种程度,世上应该能永久杜绝战争,我们图尔一族也能在不断进化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她脑海中的念头极为疯狂,所思所想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研究人员。 直到图尔卡兰朵询问各地溶洞探索的情况,又有千足虫的研究,这才让图尔柯兰朵回神过来。 “溶洞探索的比想象中要慢,这个事情至少要半年后才能出结果,倒是那具千足虫研究后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研究人员在千足虫体内取出了一枚白色的圆状物,认为这种千足虫的毒素和力量经过了这个圆状物的加持才变得如此凶险!” “我没听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那可能是千足虫能力的源头,千足虫没有这个东西就发挥不出多少实力,而且……” “而且什么?” “那种白色圆状物似乎是一种上佳的血剂原材料,远远胜出了血液和肌肉中基因带来的吞噬融合作用。” 想在千足虫体内抽血无疑困难,而这种毒虫的血肉也不适合融入人体,但千足虫那颗白色的圆状物却是一个较为奇特的存在,那居然能适配到调制血剂。 虽然目前还不知晓这种血剂发挥的效果,但这无疑给予出了一个基因研究的新方向。 如果不将千足虫看成一种新类型生物,而是将这种生物定义到凶兽的范围,图尔柯兰朵觉得千岛联盟国捕获的那头凶兽研究中有可能出现了疏漏。 而人类研究凶兽的基因必然能带来更多的裨益,这或许是高阶序列阶段晋升向上的真正阶梯。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二章 好女胜男 “如果我提前继承了图尔一族酋长,我母亲是不是就安全了?” 张学舟习惯了图尔卡兰朵在身边,也对图尔卡兰朵悄无声息的离去并不惋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一时的相聚并不意味着永恒。 他的生活依旧在继续,甚至依旧很精彩。 临近世界的穿梭,张学舟才收到图尔卡兰朵发送的国际通讯。 “这是回家解决事情去了?” 张学舟心中微微诧异,又迅速回了一条短讯。 “但是曼倩姐当时说看到我带着顶冠拿着权杖在呐喊!” “对,你喊你的,这和你妈有什么关系!” “我妈得死了才能让我继承酋长位置……哦,不死也能继承!” 交流数句之后,图尔卡兰朵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踩进了一个大坑中。 但她还心甘情愿这样去做。 相较于自己母亲死亡后来继承酋长位置,她更乐意在图尔柯兰朵身体正常的时候进行接任,免得出现自己想象中的那种情况。 这份接任不会太困难,但凡图尔柯兰朵铁了心思退休,哪怕是长老们也阻拦不得。 而圣女祭祀就属于下一代继承者,这无疑可以进行顺利的传承。 “那我就恭喜你接任图尔族的酋长了”张学舟道贺道:“还有千岛联盟国二十六号议员!” “可我没想过要担任这些职位!”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我现在才刚刚弄了一个讲师的位置,想做到你那种程度堪称千难万难呢!” “你不用这么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我真是这样想!” 看着身在富贵中的图尔卡兰朵,张学舟真的是羡慕嫉妒恨。 这是有地位都不想要,而他是想要而不可得,还只能一步步慢慢往上爬。 如果能继任成功,图尔卡兰朵的身份近乎等同于赤色联盟国的序列委员,从此拥有极高的话语权,也能参与和享受千岛联盟国顶层的发展利益。 “你要继承酋长的话,是如何去安排安然的?” “安然姐已经将顶冠和权杖交还给了我,很可能十余天内就会回到西京城!” “这么快?” 哪怕是在千岛联盟国有过盘算,张学舟等人都认定任安然至少要在外三到五年。 而如此之快让任安然继续交接权利,要么是受了图尔柯兰朵神灵气息的影响,要么则是任安然等人的追求已经基本达标。 张学舟更倾向于后者的判断。 张学舟当然开心看到这种情况。 这意味着任一生有概率摆脱了部分麻烦,而任安然的回归也让他心中安定。 不论是修行精神强化,又或修炼境界术,任安然都有可能对他做出有效的指点。 而且任安然还能与帝君凝望进行沟通,张学舟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有相关的需求。 两人一番谈话,张学舟开心,图尔卡兰朵心中也安定了很多,少了一些患得患失。 “我还想和你去秦蒙抓凶兽呢”图尔卡兰朵悻悻回了一句。 “说到这个凶兽,你们那边是不是有现成的通讯卫星可以购买,我们想要一颗不留后门的那种卫星!” 图尔卡兰朵随口聊一句,忽地想起了千足虫的事情。 她正欲和张学舟交流一番,只见张学舟的脑袋不知怎么拐了一个大弯,从凶兽直接跨越到了通讯卫星上。 “怎么可能不留后门”图尔卡兰朵回道:“就算我们千岛联盟国愿意不留控制的备用手段,但我们一些卫星元件采购于奥美佳联盟国,说不定他们就留了后门!” “那真是不太干净!” “不可能有绝对的干净,只是看你信息是否足够重要到需要来监控,否则没人会查询你发送的相关信息。” 想要一颗绝对干净的卫星只能自己造,一切买买买的后果都难于去控制。 张学舟倒是没那么多国际机密,但骆高高在这方面较为坚持。 他问了问情况,还在图尔卡兰朵那儿打探了一番卫星的相关价格,而后还与骆高高进行了沟通。 “我们必须有一颗完全自主的、可控的、仅符合我们赤色联盟国通讯频段的、带着密钥封锁的通讯卫星!” 骆高高的通讯信息回复得相当快。 “你是怀疑有人在通讯上截获了你爸的相关消息,而后分析出了你爸负责的研究方向,从而导致不得不出国交流?”张学舟问道。 张学舟见过骆天鸣,见过骆辉教授,也与骆高高熟悉,但他确实没见过骆高高的父亲。 “防微杜渐总归不会错”骆高高回道:“这可以是我爸的遭遇,未来也有可能成为你我的遭遇!” “那咱们也得够级别”张学舟回道。 “我是不够级别,但你或许真有可能够级别了”骆高高回道。 “啥?我够,我什么够!” “这几天圈子内都在传你的异兽心理学,你有这能耐也没收敛着点”骆高高指出道:“但凡国外获知了你的消息,或许哪天就会朝着你下手!” “我只是走运气啊,这个纯粹是运气,再说了,你们打个架还想把我当赌注不成?这压根没经过当事人的同意。” “你和我解释没有用,只有杜绝消息的肆意传播,将通讯频道锁定并进行涉及相关信息封锁与核查才是正确的做法,至于其他我也管不了!” 骆高高铁了心在通讯业上发展,甚至想制造出一批守秘的通讯卫星取代赤色联盟国以往的通讯服务。 这个目标有点大。 张学舟只是想想一颗通讯卫星的价格,又想想至少要十八颗卫星才能让赤色联盟国当下通讯进行完全的取代,这让他不免觉察出骆高高的路漫长。 而且通讯卫星不是丢到天上就行,这需要有相应的地下配套,否则丢到天上也是废品。 这其中还包括相应的科技,而赤色联盟国在通讯科技领域存在短板,甚至不乏对外购买卫星服务,对应的通讯科技想爬上去没那么简单。 相应这种事情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或许需要三年、五年、十年以上的时间完成。 而这也没可能他们这个小圈子拿一笔钱出来就能完成整个事情。 张学舟若有所思时,只见通讯一阵闪烁,一个叫‘好女胜男’的id通过‘二世祖的后花园’寻求添加好友。 这让他翻了翻对方资料,而后才加了人。 “兄弟,一起聊聊?” 好女胜男发了一条通讯,张学舟随意回了一句‘可以’。 让张学舟没想到的是,对方随后陷入了缺乏回应,通讯的头像也暗淡了下去。 他略有诧异也没在意。 但在短短一小时后,三个身躯极为健壮的女子和骆高高已经站在了北热河研究所外。 对方说一起聊聊,这是真要跑到一起聊聊。 很显然,在添加通讯之后,这些人直接对他进行了定位寻觅。 (本章完) 第九百七十三章 资源刷到了顶 任安然曾经参与过测序盛会,所在的队伍屈居亚军。 而冠军组则是全员女子队。 这一度成为西京城乃至赤色联盟国基因格斗圈子里一个极为轰动的新闻。 这其中的主力团体是一个女子三人组,涉及朱胜男、甄美、姜凤三人。 这三人都是修行巨猿类基因格斗术,身体不仅拥有不凡的神力,格斗技术更是出色,哪怕是男子都要在她们面前失色。 张学舟见到骆高高时,只见身材极为高挺的骆高高低头弓背,又老老实实跟在了这三位女子的身后。 “我是朱胜男!” 朱胜男是西京城朱家的人,朱良平教授有个哥哥叫朱伟,朱胜男就是朱伟的女儿。 对方身高足足一米八,较之一般的女子要高出一个头,也较之一般男性身高要高出不少。 但与张学舟此前想象中的这些女子满脸的横肉不同,粗壮的身躯衬托下,朱胜男的脸反而极为小巧,甚至谈得上是精致。 如果不练这一身肌肉,对方应该是不少男性理想的对象。 让张学舟需要调整呼吸的是对方身上庞大的气血力量,这是宛如军区武将一般的气息,身体欺身靠近时极为容易给予压迫感。 能让擅长精神力量的张学舟产生这种感觉,对方的序列阶层至少在第三序列以上,或是第四序列者,又或第四序列大成,亦或第五序列都有可能。 初次见面,朱胜男显然是有意展示着自己的气息。 又或许这是她们打交道的方式。 “你确实比高高强一些!” 朱胜男的手暗暗伸了数次,但又放了下去,最终没有像抓骆高高一样将张学舟抓起来。 “他毕竟是这一届的第一,而且能将高高当死狗打”朱胜男身后一女子笑道:“我叫甄美,如果你内心认为我是美的,那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 但凡谁搭上五大三粗的身材,想要漂亮起来都不容易。 而常年在秦蒙进行野外生活,这其中的艰辛并不逊色于张学舟当年在南赡部洲和北俱芦洲穿梭。 风吹雨淋日晒之下,张学舟当年都老了数岁,二十岁的人看上去像是二十五六岁,若不是金龙鱼让他重返青春,张学舟的容颜同样不佳。 相较于徐胜男容貌天生的精致,甄美此时更像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女性。 但对方脸上不见一丝对外貌的在意,而是随口进行着调侃。 “那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张学舟也不正面回应谈及对方的容貌,又牵涉什么心灵美之类的话题。 他伸出手,这让甄美还错愕了一下,而后也迅速伸手握了一下。 “难得见你这样的,高高还是被我们打了一顿才认同我们美”排在第三的女子喜滋滋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眼光的人,我叫姜凤。” 相较于朱胜男和甄美,姜凤的身材要偏瘦一些,皮肤也要白皙一些。 对比基因格斗的实力,姜凤在技术领域反而更为出色,涉及的相关技术五花八门。 这也是团队中必须做出的协调,但凡一堆人都只是擅长格斗,这种团队反而难于在秦蒙生存。 这三个女子的性格显然是极为外向开放,哪怕是大大咧咧一些也难于引人恶感。 “你好!” 张学舟礼貌伸手。 沉重的握手力量传来,他手掌发出不自然的骨骼响声。 这让张学舟身体自然反射呈现战斗状态,他眼睛一抬,随即凝望看向了姜凤。 他的手宛如被老虎钳夹住,而姜凤的额头则开始冒出一层密布的冷汗。 “姜凤在任无恙手中吃了亏,没想到在你手中也吃亏!” 朱胜男伸手一捏,姜凤抓着张学舟右手松开时,随即已经被朱胜男甩到了后方。 “你能影响到第三序列者,实力比我想象中更为出色”朱胜男道:“不用在意姜凤,她被打一顿就心服口服了!” “呃!” “如果你能打我一顿,我对你也心服口服”朱胜男伸手道。 “我打不过你!” 张学舟连连摇头,被姜凤抓捏的右手连连松和握,不断舒缓着肌肉和骨骼的痛感。 他能针对姜凤,但张学舟很清楚自己威慑所能针对的序列阶层。 他当下积蓄的能量极强,但负责输出的鲲鹏格斗术存在不足,哪怕是他精神力量再强大,所能针对的层面也有限。 他当下的实力类似于一些修行威慑类格斗术极为靠后的第四序列者,可以近距离勉强针对到第三序列层次,又能远距离针对到第二序列者,拥有百米外针对第一序列者的能耐。 针对的层次越高,他鲲鹏格斗术的杀伤力就越不显。 哪怕是他出十分力量,他在针对姜凤时也只能做到让对方心惊胆寒冒冷汗,很难做到再进一步。 张学舟心有嘘唏,但朱胜男等人心中何止是惊涛骇浪。 她们出生入死,又不乏动用各类资源,整整先行了数年,但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姜凤就被直接制服了。 这很符合任无恙在秦蒙时的描述,甚至任无恙的描述依旧有保守,也与骆高高等人的描述完全不同。 任无恙自然是提及自家一伙人强大,哪怕是后继者也有足够份量,这其中的杰出者就有张学舟、张曼倩等人。 而在骆高高等人的描述中,张学舟的辉煌更像是只有测序阶段,进入序列阶段的张学舟想向上非常困难,但凡大伙儿迅速向前两三年,个个都能吊打张学舟。 而叠加上家庭背景的劣势,不止是张学舟,哪怕是张曼倩也很难在序列阶段迅速前进。 “高高啊高高,你眼睛瞎到这程度,在测序盛会上被吊打得不冤!” 朱胜男极有兴趣看了张学舟十余秒,而后才一巴掌拍在骆高高肩膀上。 噼啪的脆响打得骆高高身体一个趔趄,但骆高高又不敢反抗,只得在那儿勉强赔笑。 “若不是要搞颗卫星拉投资,我还以为学舟小哥是个垃圾,差点将他错了过去”朱胜男不满道:“你这种男人的嘴真是没一句话靠谱!” “我!” 骆高高张了张嘴。 他只觉自己比窦娥冤。 他哪能想到张学舟当下就能和上上届的冠军组成员对打。 虽说姜凤并没有发挥自己格斗的优势,但张学舟这种人也完全不讲道理。 短短数月的时间,他都没明白张学舟是怎么一跃而上。 这让他不得不求张学舟解释,免得他真被朱胜男看成了小人。 “也没什么了,我就是在骆辉教授那儿赊了二十支中档鹤鸟血剂,又在周月燕教授那儿赊了五支高档鹤鸟血剂!” 张学舟轻描淡写回了一句,这不仅让骆高高沉默,便是朱胜男都只是张了张嘴,难于再吐槽半分。 西京城的大门还没出,张学舟直接将资源刷到了顶。 二十支中档血剂,五支高档血剂。 这就是对方的凭借。 哪怕是朱胜男等人忙忙碌碌数年,又加上家族的支持,她们所耗也没到这个程度。 第九百七十四章 如何说服张学舟 序列阶层的上升离不开资源。 不论是无限资源堆砌的方式还是有限资源优化前行,这其中所耗都是不菲。 百万元甚至是数百万元一支的血剂不是常人所能购买得起,也并非想要就能随心所欲购置。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极多。 譬如左腾等人这一趟的收获足有两百万到三百万的收入,但折算成血剂也就是两份左右。 这是左腾花费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有的收获。 虽说左腾以后可以单独带队,又会因为对秦蒙环境愈加熟悉从而获取更大的收获,但想兑换上数十支血剂无疑需要用年做单位。 作为西京城的三代和四代,大伙儿的资质另提,但最为依仗的是各有的人脉,又有家庭的财大气粗。 但只要拿出来对比对比,他们无疑拿不出手。 这甚至让朱胜男等人怀疑人生,难于分辨谁是豪门谁是寒门。 “周教授向来很小气的,她怎么舍得赊你五支血剂”朱胜男低声求教道。 骆辉教授抠,周月燕更抠。 想从这两个抠到家的人手中抠到血剂,甚至是大批量的血剂,哪怕是朱胜男也羡慕万分。 她甚至愿意放下那颗小破卫星的事情,转而真正来求教方法。 “骆教授大气,他看我长得美,直接就赊了我二十支,直到前几天我挣了一笔钱才来收了一半的账”张学舟随口道:“周教授也赞叹我容颜俱佳,非常欣赏我!” “真的假的?”朱胜男疑道。 “你打探不到周教授那儿的事情,但你可以问高高关于骆辉教授的事,看看骆辉教授是不是认为我美!” “高高?”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骆高高使劲摇头。 能与任一生的团队暗斗,甚至让王郝然出局,骆辉教授显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如果自家爷爷认为张学舟长得美就赊账,骆高高觉得只有自己爷爷脑出血智障后才有可能。 “你这不真诚了”朱胜男不满道:“我是真诚求教!” “你不信我就给骆辉教授发通讯!” 欠债的是大爷,张学舟也不怕骆辉教授不搭理自己,他随手给骆辉教授发了一串‘教授,你看我长得美吗?’的讯息。 他还对着朱胜男展示了数秒,等到通讯上一个短短的‘美’字回复过来,朱胜男不免也哑口难言。 能让骆辉教授如此配合,张学舟和骆辉教授确实有一腿。 这种关系让她羡慕,但她又无法做到如此亲密。 “他是长得美,我们只能心里想得美了!” 给姜凤揉搓太阳穴的甄美随口搭了一句话,这让朱胜男只得点点头。 她们的关系还限于家族和同龄人又或序列阶层相近者,但张学舟显然突破了这个层次,对方甚至与周月燕都存在极为紧密的关联。 这是他们所羡慕的关联,也是难于做到的关联,哪怕是模仿都欠缺能力。 张学舟的回应敷衍但又实际,短短的一句通讯已经让朱胜男完全清楚了情况。 “左腾一直有些攀比的心态,如果他知晓了这些事情,只怕是会气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半夜都得起来练格斗术”朱胜男摇摇头道。 “他回来的第二天就去了农贸市场,亲眼看着张学舟拿异兽心理学挣了钱”骆高高无奈道:“周天豪说左腾当下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了,每天都在和他对练,周天豪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他还想叫我过去顶一顶!” “你瞅瞅人家多上进,你就在这儿闹腾搞卫星”朱胜男吐槽道:“别到时大伙儿第五序列第六序列了,你还在第四序列磨蹭,须知这分心的事情一做,那就有可能步步慢!” “这些事情总归是得有人去做”骆高高道:“哪怕我现在做的事情微不足道,但总有一天我们会不断壮大直到完成一切,我付出一点点个人的代价算什么。” “你看看这受了刺激的小犟种!” 当一些事情无果的询问落下,朱胜男极为快速进入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她拿着骆高高调侃了数句,而后就开口拉援助。 “我都已经贡献了五十万”张学舟吐槽道:“我这辈子加起来发过的通讯只有几千条,想用回本都没可能!” “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朱胜男一脸希冀看着张学舟,不断提示着张学舟。 “我们发展卫星技术的好处可不止这么一点点”朱胜男道。 “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好处?”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心中有些小糟糕。 他在农贸市场驯服异兽无疑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但前往朱良平的异兽工厂进行驯服则只有少数人得知。 很显然,这个少数人也包括了朱胜男。 眼前这个女子无疑是前来他这儿化缘求财的。 张学舟在朱良平的工厂驯服的异兽不算多,两天下来只有二十余头,二十万一头算下来加起来也不过五百多万。 而这其中又购买了部分冷冻的异兽血、又有部分粗糙提炼物。 他购买后余下的钱财不算多,只有不到三百万,但这抵不过他来钱太快了。 短短数天,张学舟靠着这种本事已经捞了上千万。 别说左腾气得数天睡不着,哪怕是朱胜男这种在秦蒙废墟有较为稳定收获者也受不住这种刺激。 张学舟干这种事情确实不是每天都能干,需要等待一个月才能再次前往异兽农贸市场,也并非每个实验室都需要可饲养的异兽,但他们也并非日复一日在秦蒙狩猎异兽,甚至于他们存在各种消耗,也有各类防不胜防的高风险。 一番对比下来,朱胜男等人决定向张学舟多求一些钱财。 虽说张学舟所在的家族不是西京城豪门,但对方这手挣钱的本事可以持续,堪称钱财源源不断,他们前来求财不算挖断根。 “这个事情……你们家的商业机密应该有不少”朱胜男提醒道:“你们一道机密或许就值数百万,我们控制的卫星可是能帮你们将这些商业机密严严实实遮掩下来,防止被任何人窃听走!” “不错,左家搞了一个新飞娱直播,他们这种打擦边球的最容易想歪点子来竞争了”甄美附和道:“你现在只需要进行小小的投资,以后就能安稳无忧!” “但我们家没什么商业机密啊”张学舟愕然道:“我们非常欢迎其他人跟风发展直播,他们有些人想退出,我们甚至还有极力的挽留,鼓励对方多坚持一些时间,如果你不信,你把通讯给我,我发他一些努力发展直播的话,如果他询问如何更好进行直播,我还能推荐他与我妈交流。” “啊~” 张学舟这个话还真没说错,跟风发展直播极为有利于大众推广,他们非常欢迎各类直播软件出炉。 而对于一些亏损钱财的直播软件,王砾此时也不乏落井下石,希望对方可以多坚持一些时间,毕竟多坚持就是多亏损,他乐意见到这帮捡跟风钱的人吃亏。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但张学舟嘴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至少朱胜男没搞明白张家为何是这种商业模式。 西京城哪个家族在行业里耕耘时都不乏排外性,我做这个行业,你就不能插手这个行业。 这甚至指定了专门的律法进行保护,也只有西京城这些大家族能掌控大部分电力、通讯、能源、自来水、食盐、航天、钢铁、军工等,又涉及不少适应地方的相关保护性政策。 少有家族会容许其他人插手其中,甚至欢迎其他人插手。 长久习惯下来众多行业的发展模式,朱胜男只觉难于理解张家的发展。 这甚至让她本就不算多的理由又少了三分。 他们是前来化缘求财,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张学舟多掏钱,而不是前来抢钱。 相应如何说服张学舟无疑成了大难题。 朱胜男伤透了脑筋,张学舟则是颇有兴趣看着这个上门拜访的四人组。 他此前就与王砾沟通过,直播依赖的网络环境极为苛刻,在通讯方面存在巨大的需求,他们与姜家等家族有一定的关联是最好的事情。 还不等张学舟寻求认识的方法,这些人倒是主动上了门。 第九百七十五章 投资未来 西京城大家族的年轻人看似高高在上,但若让这帮人掏一些真正实在的东西,这些人反而拿不出什么。 哪怕是左腾的名下也只经营着两家武馆,而左腾拥有的也只有经营权,又涉及相关的利润分红,若要让左腾将武馆转让又或变卖,这就是左腾权利不及之处。 相应其他年轻人的能力也相近。 大伙儿有一定的资本,但资本不算多,远不到说话做事的地步。 即便凑够了钱财,又基本研发生产完毕,这还要依托姜凤穿插,而后才有可能完成通讯卫星的上天。 而这之后还需要与地面的基站进行互联,又与软件相关,甚至涉及通讯器的模组块等事情,涉及的繁杂之事极多。 若非骆高高坚持,哪怕是朱胜男、姜凤等人也不愿意干这种麻烦事。 “你再想想,如果有人通过卫星进行定位在秦蒙中截获了你,那可就是涉及性命相关的大事了”朱胜男高声劝诫道。 “说的对啊”张学舟点头道。 “只要你投入增加一些,那颗卫星的权重……” “但我不去秦蒙哎”张学舟摊手道:“我驯养一下你们抓回来的异兽就可以了!” 九成九的序列者都躲不开秦蒙的发展,这涉及自己所需的异兽品类,也涉及资金方面的需求。 但张学舟这种人还真有本钱久驻西京城。 对方的谋生本事胜出众人不知多少筹,要钱财不缺,要关系更不缺。 甚至对方当下的血剂数量充足,一时半会没法见底。 朱胜男一时只觉这种事情简直是请一个已经吃饱喝足的家伙出钱喝花酒,想让对方遵循的难度太高了。 “小哥,我们可是带额外服务的”甄美瞟了个媚眼道。 “什么额外服务”张学舟感兴趣道。 “我们的额外服务是出人出力”甄美道:“但凡你有什么对练方面的需求,我们随叫随到,别的不说,我们三姐妹还是很能打的,西京城年轻一代胜出我们的人不算多!” “我现在只能和姜凤对练”张学舟摊手道:“但我不清楚她是否能随叫随到!” “我……” “姐妹,快应下啊!” 但凡和威慑类序列者进行过对战,又败退在对方手中,失败者想克服心理方面的影响无疑需要调整,甚至存在困难。 姜凤只是抬起脑袋注目到张学舟,她心中不免一哆嗦,口中的快速应答怎么都难于开口。 她能和其他人搏击,哪怕是打到头破血流也能支撑。 但她难于和张学舟对战。 对方威慑给她诱发的症状类似于恐高,倘若她硬着头皮再打,这就像恐高者踩踏在高山上,心中的惊惧难言,发挥的实力十不存一。 “我打不起,再打一次我就要用x432修复治疗了!” 给姜凤揉搓脑袋的甄美催促时,姜凤只得将脑袋低下来低哝了一句。 “再说了,威慑类格斗术序列者有什么好打的,要么是我们将他们当成死狗打,要么是他们将我们当成死狗打”姜凤嘟囔道。 “似乎有道理”张学舟点头道:“这么说我不怎么需要额外服务了?” “别这样呀!”朱胜男头疼道。 她好不容易拿出一个优点,但转眼间优点直接消失,这甚至是姜凤主动叙说。 若再让她们拿点别的资本,这确实有点难。 但二世祖后花园群体中流动资金最多的无疑是张学舟,对方也拥有快速挣钱的能耐。 左腾都羡慕到睡不着觉,朱胜男等人无疑是要傍大款,争取在张学舟这儿捞一票大的。 “张学舟,你看我们身上有你所需吗?”骆高高闷声问道。 骆家都赊了二十支血剂给张学舟,依骆辉的谈判力都吃这种硬亏,骆高高已经不再想其他了。 他就盼着自己身上还有一些可供给别人索取的价值,否则他这个事情真有可能失败。 如果没有出力出钱的领头羊,想让大伙儿加入进来很困难,而要让大伙儿追加资金则是没可能。 如同张学舟所想的那样,大伙儿压根拿不到什么实在的好处,能给五十万都是看骆家面子,一些人甚至以周转困难的理由婉言拒绝。 这是骆高高要搞卫星,可不是大伙儿要搞卫星。 二世祖们少有人流动资金低于五十万,但大伙儿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一些人甚至要靠家族资助半年才能凑全五十万。 骆高高不仅仅想说服张学舟,甚至还想让对方当出钱的主力,又寻求怂恿其他人加入的可能。 “我若要这颗卫星的主控权,只怕你想给也没法给吧?”张学舟问道。 “这……这个……” 骆高高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法直接点头。 他不仅没法给张学舟卫星的主控权,他也没能力给主控权,哪怕卫星是他们发送上天也不例外。 卫星只有地面配套才有作用,而地面配套则是姜家管控。 相应的主控权在姜家手中,哪怕是主导此事的骆高高也只是拥有查询、核查、核减等权限,这甚至还需要他申请才能调用。 而姜凤的权限也与骆高高相近。 “只要你能出钱,这有什么不能给的”朱胜男吭声道。 “我要出多少钱,这主控权又要什么时候才能给?”张学舟问道。 “这个……” 张学舟能在骆辉教授那儿赊账,朱胜男本也想有模有样学习,主控权什么先赊着,只要姜凤踏入了姜家核心圈,拥有了主导权,一颗卫星的主控权没什么大不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将小心思实现,张学舟问的时间直接难倒了她,一时间朱胜男也难于开口,倒是还有些头疼的姜凤接过了话。 “如果我能踏入第五序列,我在家族内部会拥有说话权,涉及卫星通讯权限能给你开口子!” “也就是说,你们这是空口套钱财来了”张学舟道。 “你也可以理解成投资”姜凤道:“现在投资在我身上的价格很便宜,如果你看好我能从第三序列踏入第五序列,甚至是第六序列,你的投资在将来会带来百倍回报!” “获得我们的友谊不算亏”甄美劝道:“毕竟还有我和大姐,这个小高也算!” “如果你们张家在将来进驻西京城,我们又获得了家族说话权,我们不仅不会横生阻拦,还会给予你助力”朱胜男道。 “还有吗?” 张学舟伸手扬了扬手中的可视仪,又将可视仪上的摄像头对准了骆高高。 “我确保此事,但凡我将来在自己家族获得说话权,我们就是铁杆盟友!” 眼见张学舟拿可视仪进行记录,这无疑是在存留证据。 但这也意味着张学舟终于松了口子,开始应下他们所做的事情。 第九百七十六章 年轻一代第一次共同性活动 投资确实是一项不稳定的事情。 张学舟要赌姜凤、甄美等人在将来是否可以进入家族核心,也要赌张家在未来是否有进驻西京城的可能性。 而姜凤等人则是相反,她们要反向赌张家没有资本进入西京城核心,否则她们将来哪怕是进入了家族核心圈,力撑张家所面对的困难会极大。 未来的事情存在不定性,而当下的钱财则是一件定性的事情。 “张学舟入资一千万!” 二世祖的后花园中,骆高高想了十余秒,才听从张学舟的话开始干得罪人的活。 “这是咱们年轻一代第一次进行共同性的活动,我出八百万!” 紧随在后,朱胜男开始补刀,而后又有甄美的六百万,姜凤的五百万,骆高高的四百万连连跟上。 这是一份表态,更是一份逼宫的行为。 一些人无疑讨厌这种事情,但也有人在这份表态中看清楚了一些问题。 “我当下的钱财不多,此次秦蒙狩猎的收入只有三百万,全部入资了吧!” 左腾第一个反应过来。 骆高高此前找他拉投资时,左腾也是百般不愿,最终出了五十万进行应付。 而等到二世祖的后花园开始明面表态,左腾不免也是一激灵。 这不是造一颗卫星的事情,而是西京城第三代和第四代的年轻人开始进行隐性结盟了。 谁出钱,谁没出钱,谁不合群,又有谁愿意抱其他团体,这一波涉及聊天群全体的活动完全可以看出来。 如果没猜错,左腾觉得哪怕是身处秦蒙中狩猎未归者也会收到短讯提及相应的事情。 “那我也入资三百万?” 与左腾进行陪练的周天豪也押了上来。 左腾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跟着左腾或许会存在失误,但绝对不会过于吃亏。 周天豪也不喜一颗卫星带来的那点毛毛雨收获,但他觉得这其中应该有其他问题,而这正是他一时半会难于琢磨明白的,但他也懒得想,反正是大伙儿干的事情他也干,要吃亏一起吃亏,毕竟这里头又不是他付的钱最多。 “我出两百八十万!” 与骆高高关系极好的祝况也开始在群内表态,看到消息后进行了极为快速的附和。 “各位,咱们这是按排位出钱还是说有其他讲究,比如我这样的应该出多少,要是出的钱超出了其他人会不会引发意见?” 外地人进入西京城这个小圈子的人不多,丁豪算是较为特别的人。 他陪着骆高高等人打了测序盛会,也被骆高高和祝况拉进了这个聊天群中。 眼见骆高高拉投资,又有祝况表态出钱,这让他紧跟着问了问。 他此前参与骆高高团队打排名不算出彩,而这个队伍在测序盛会后直接解散,骆高高等人进入秦蒙时并没有带上丁豪,丁豪此时不免也努力在融入这个圈子。 涉及出钱的事情对他而言好说。 丁家一直想进入西京城的圈子,相应在钱财方面并不卡着丁豪,只要丁豪有正当所需,丁家都会给予支持。 至少数百万对他而言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等到丁豪在聊天群中询问清楚,他直接押了三百五十万进去。 这笔钱财极为亮眼,而丁豪的询问更是让一些人将事情判断得更清楚。 此前勉强投资五十万的人或直接表态,又或说明原因,又有人开始追加投资。 一时间,这个聊天群中的出资金额不断刷屏,也有一些人此前婉拒的人不得不被动加入了进来。 “我出一份代号为44687的通讯技术!” 等到后面,哪怕是此时还处于路途的任安然也插入了群聊,简单提及了一句自己参与此事拿取之物。 “有希望了!” 姜凤瞪大眼睛。 不仅仅是集资开始凑全,任安然这一份通讯技术资料更是会弥补姜家的空白。 别人不清楚这个代号是什么意思,但姜凤哪能不明白。 自己研发远没有抄作业快,任安然这是直接送来了一份大礼包。 这其中不可避免会夹带条件,但这份条件让姜凤等人心甘情愿,甚至能直接说服姜家主导的研究中心负责人,又让家族大概率进行决议探讨卫星相关的控制权等内容。 “你需要什么?” 姜凤开了私聊,又发送了信息询问任安然。 “我只是看在张学舟出资最多的份上加进来,他拿的什么待遇,你们也给我一份就是了!” 任安然的回应极为简单。 与周天豪跟随左腾出资一样,任安然也不问原因有着直接的跟随技术入资。 这让姜凤‘啧啧’了好几下,只觉这个冷面女这几年转性了,眼高于顶的任安然居然会随一个男人的意见,甚至是毫无理由跟随。 这种情况几乎只逊于周月燕找了男朋友。 “这世上就没几个好男人,个个都弱得跟个鸡儿似的!” 她叨叨了一句,又看了看自己健壮的臂膀,只觉一般的男人难于满足她要求,她自身也很难满足正常男性的审美。 “任安然似乎要脱单了,我们可怎么办?” 眼见卫星的事情近乎落地,姜凤不免也是思维飘荡到了其他事情上。 她可以缺男人,但繁衍延续自身基因是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的念头。 如果可以,姜凤还是想要个后代玩一玩。 万一她这辈子没发展好,那好歹还有个念想。 “任教授以往似乎研究了离体的胚胎技术,可惜那帮人瞎搞,拆来拆去拆没了正常发展的医疗技术,否则我们今天哪还要为了繁衍小孩忧心,直接丢个卵出去,而后出一笔钱财就等着生娃了,说不定我还能买到顶级优质男性的基因!” 她脑袋中怨念不浅,等到肩膀上被拍了拍,朱胜男一句‘想啥呢,搞得发春了似的’声音传来,姜凤才讪讪收住了念头。 “咱们群中五百六十三人,剔除一些家庭为出资单位的人,又剔除一些大概率没收到信息的人,当下实际出资者有四百九十六人,凑集的资金涉及二亿七千三百五十万,又有任安然的技术资料,凑一起能成事不?” “如果买成品肯定够,哪怕是单独为我们发射一颗卫星都够钱了”姜凤道:“但高高寻求自主权和自控权,这其中涉及研发的事情我说了不算,也不知晓实际花销,还有部门协调线路开通的事情,万一需要追加资金只能再议了!” 庞大的现金流汇聚时,哪怕是姜凤见过大钱都不免一哆嗦。 在他们这些人中,花几百万上千万的人大有人在,而涉及到亿这个单位则没有人有过这种花销。 她看着朱胜男计算出的金额,只觉筹集的这个金额远远超出了预料。 但姜凤此时也不敢完全打包票。 她此时还要注册新公司,又根据入资情况划定相应的股份,而后步步交涉才有结果。 “上了这个船,你还怕有人退出吗?” 朱胜男嘿嘿笑了一声。 如果将来存在资金方面的需求,在出了第一笔钱财的情况下,第二笔钱财反而更好拿。 他们这个事情开了头,也必然能收尾。 第九百七十七章 做主 “只要她们在西京城,以后随时邀她们对战磨练一下!” 张学舟少有找人对练的需求,毕竟他在另一方世界风雨飘摇经历诸多。 哪怕是不用鲲鹏格斗术,他对战的经验依旧十足。 但张曼倩需要,即便张曼倩有一定的天资也是如此,只有与朱胜男等真正实战的人不断交手,张曼倩才会跨越过需要拿生死才能换到的经验。 这些经验远胜过自己闭门苦练,也能更为有效节约时间,从而达成高效向前的可能。 如果硬生生靠着血剂堆,这就会出现类似文翁郡守和董仲舒对比的情况。 哪怕是后者境界差一筹,实战中也照样能完胜前者。 张学舟与朱胜男等人探讨了半小时,而后拉了张曼倩出来挡枪。 他将张曼倩推荐给了朱胜男等人,这才拿着通讯器走远。 “还说自己没机密呢,这肯定是在谈商业机密!” 见到张学舟拿着通讯器极有礼貌告退,朱胜男悻悻吐槽了一句。 “学舟从来不管商业方面的事情”张曼倩笑着解释道:“三位姐姐请这边,我在研究所布置了一块训练地,如果三位看得上眼,可以来这边练练手脚!” “练手脚没问题,主动过来也没问题,但至少要有值得练的对手才行”朱胜男眨眼道。 “如果能过一下手知晓差距,以后肯定不会让三位姐姐白跑”张曼倩笑道。 “请!” 张曼倩知晓分寸,说话也极为客气。 此前拿姜凤斗张学舟走了眼,朱胜男此时也没敢有任何轻心。 普通的家庭哪怕是奋斗百年也跟不上她们的脚步,但有钱又有人脉的家庭是例外的,哪怕对方并不属于西京城的大家族也是如此。 在今天这短短的时间中,朱胜男就清楚了张学舟不仅与自家二叔捆绑得很稳,又涉及骆辉教授,也涉及周月燕,甚至与任安然等人的关系都较之想象中更为紧密。 这种关联网甚至较之她们当下的关系脉络更强。 她们可以让一些大家族的实权者给三分面子,但张学舟是实打实在合作。 相应张曼倩也必然在其中受益,对方提及以后‘不会白跑’还真有可能不是大放厥词。 朱胜男面色肃穆,伸手示意张曼倩带路,又有甄美将骆高高抓到身边,低声询问张曼倩的底细。 姜凤则是一脸丧气跟随在最后。 作为女子三人组中最弱者,如果没有猜错,继试探过张学舟后,她还要试探张曼倩的实力。 五人鱼贯而行,另一边的张学舟则是捧着通讯器入了陈列石头的展览房。 “我不懂医学,真的!” 他看着通讯器上标记了来电通讯名字的长空神光,拒绝之意极为明显。 长空神光是长空家的第四代,地位类似左腾等人。 对方做不得长空家的主,更多是在替长空家寻觅医疗方案,哪怕医疗的方案不靠谱,那也是拿到手再说。 张学舟愿意和长空神光成为朋友,但他无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与长空神光达成协议。 “可我打探到王郝然教授伤势已经好了”长空神光道:“王教授说这一切离不开你!” “我一直给王教授加油打气,让他不要颓丧”张学舟道:“让他渡过了心灵上煎熬的时光!” “可王教授说的似乎是治疗”长空神光疑道。 “对,心理上的治疗”张学舟道。 “……” 通讯器中的长空神光一时无语。 他记得打探来的消息并非这样,但张学舟这么解释似乎也没毛病。 心理治疗这个事情有点玄虚,有的心理医生耕耘治疗十余年,累积经验无数,但在治疗某些人时不如一些新手也很正常。 这不完全取决于心理医生的经验,而是取决于病人相信的是谁。 若王郝然相信的是张学舟,哪怕其他心理医生再有能耐也没用。 相应张学舟提及自己心理上的治疗很可能较为真实。 他和张学舟一番通话,直到聊无可聊,才将通讯器放了下去。 “他对你用了伪心理学方面的话术能力!” 直到身边的长空微光提醒,长空神光才回神过来。 “我们就简单通个话,他什么时候用了心理方面的能力了”长空神光不解道:“何况他不是擅长异兽的心理学来着!” “如果你信他的话,那你就被他当成异兽一般驯服了!” 长空微光淡淡提了一句。 她不清楚张学舟到底用的是什么能力,但绝对不是什么异兽心理学,毕竟她才是主钻研的异兽心理学。 甚至长空微光钻研得较为深入,已经有一定能力判断异兽的思维,从而对异兽设伏,不会像其他团队一样将异兽打个半死,也能最大利益化异兽的价值。 完整无损精神高昂的鹤鸟价值三百万,而张学舟买到的鹤鸟和狨猴加起来才八十万,这就是狩猎完整与不完整的差距。 她是如此理解异兽心理学方面的内容,以至于长空微光很清楚张学舟嘴里没一句实话。 如果没猜错,她的哥哥刚刚就被张学舟拿捏了,从而不得不铩羽而归。 “他没理由骗我”长空神光道:“我只是问问情况,又邀请他来我们这儿做客一番探讨医学!” “这不难理解”长空微光道:“如果他有真本事,那就是你邀请他不够格!” “我怎么可能不够格,我……” “受伤的又不是你,你能做自己的主,还能做大爷的主不成?你别忘了太爷是怎么进去的!” 长空微光淡声提醒了一句,这让长空神光深深吸了一口气。 长空微光说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长空家族是第二代的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做主,如他们这种属于第四代,连见长空英豪等人都要寻求通报才行。 别说他们兄妹的话不做算,就算他们父母的话也不做算。 就算他们举办了一场模拟相关的医疗探讨会,等到探讨会结束,他们也只能打一份报告递交上去,至于长空英豪看不看都是另外一码事。 而且有过长空落的前车之鉴,长空英豪此时也有几分心惊胆战,并不想见长空家的三代和四代人员。 “那我们该怎么办?”长空神光问道。 “你都能知晓的事情,你怕大爷不知道吗?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长空微光抿嘴提醒了一句。 家族中主战派的思维反应力大多不如技术派,她早早就想明白了的事情,但长空神光则是来回折腾。 相较于钻研张学舟是不是懂特殊医疗手段,长空微光觉得研究明白对方如何快速驯服异兽更重要一些。 至于家族高层的事情,他们没权利插手,也不需要他们插手。 对于当下的他们而言,如何利用日新月异的科技不断推动基因格斗术前行,追赶上前人,甚至超越前人才是重点。 第九百七十八章 安身 “长空神光居然都要开始拉人了,看来长空英豪真是病得不轻!” 长空英豪、长空英莲接替长空落本就存在勉强。 一些事情是长空落可以做,但长空英豪等人做起来就很困难。 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烂摊子的事情都是一堆。 如果没有足够的适应期,长空英豪等人也免不了手忙脚乱。 哪怕是《笑傲江湖》这部影视剧推进的这种事情也不尽如人意。 但这种情况也怨不得长空英豪等人,毕竟老一辈的权利下放过来,不是你想接就接得住的事情,这其中的人脉关联等事尤为复杂。 哪怕长空英豪已经是第六序列的高手也不例外。 不提国内有人想试试长空英豪的底,国外同样有人想试试长空英豪等人有没有资格完成轮换。 “怪不得周教授最近没来找我要钱!” 骆辉教授都跑上了门,但周月燕最近悄无声息,哪怕是直播都没开过。 张学舟还以为周月燕闭关研究某类特殊的基因科技,如今看来也是分心于国外的事情导致难于抽身出来。 他放下通讯器,又琢磨了一会儿,最终觉得长空英豪找上自己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一。 除非是山穷水尽到需要死马当活马治疗的地步,否则长空英豪不会来找自己。 张学舟思索明白,他心中也没什么缺憾。 毕竟太清真术妙用多多,神魂颠倒控兽术也不差,甚至于后者已经为他产生了经济效益,而且将是源源不断的经济效益。 虽说技术显摆越多,盯着他的人也越多,但他也没法猥琐发展。 想要售卖异兽就必须广而告之,这免不了被人知情。 当下仅仅限于西京城范围的圈子知晓,或许某天就传到了国外。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 骆高高提及了某种可能,虽说几率不高,但张学舟没念头去成为交流交换者。 如果想杜绝这类事情,这需要他将真事变成假事。 这种事情不算难,但凡他不断吹牛皮,哪怕是有真本事也会假到让人难于相信。 而国际上的对赌局牵涉利益重大,断然少有人为了验证来算计到他头上。 “图尔神是怜爱世人的!” 张学舟想了想,最终如太清真术那样选择将图尔神当成幌子。 但凡涉及到宗教和神学,这就不需要讲什么道理,也不必做什么论证。 哪怕是说神造设天地,神繁育世人等,大伙儿看了也是微微一笑,懒得去进行反驳,就算某个宗教狂说星球是正方形,他们也不需要去变更对方的观念。 事情发生在科研者身上很不正常,但只要涉及神灵就很正常了。 “《图尔神与异兽私语》” 张学舟最终取了一支笔,而后又理清了思路,开始结合宗教与操控异兽的经验杜撰异兽心理学,又夹杂了部分境界相关学说和神魂颠倒控兽术的内容。 这些内容半真半假。 只要能忽悠过关,他甚至不介意发表到相关的期刊上。 这也算是他在心理学上的第二篇论文。 张学舟一阵瞎写,也不乏夹杂一些自己的真实想法,又有部分转译境界和术的相关内容。 作为一门较新的学科,怎么写是他主导的事情,但别人能不能学会那是别人的事情,只要推导的理论可以做到,他这个论文就是成立的。 他瞎掰的速度不慢。 等注目到朱胜男等人出了研究所和张曼倩道别,张学舟才收了笔。 “下次来玩吆!” 推开了防噪音的窗户,张学舟伸手远远打了个招呼。 “我们下个月再来拿钱!” 朱胜男远远招呼回应了一句,这让张学舟迅速将窗户关了上去,又引得朱胜男等人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为了和姜家构成足够份量的协议,进而取得国内部分通讯相关的数据,张学舟这笔投入不低,几乎占据了新公司的个人最大股份,而后续还有可能的追求投资才能保证不被稀释股份。 但一千万的现金不是张学舟张嘴就能拿出来的钱财,这甚至需要他下个月参与异兽农贸市场时多做做二道贩子,才能补上空缺的五百余万。 张学舟也不慌,他手有技术的底气十足。 哪怕是西京城诸多实验室不再需要驯养可活长久一些的异兽,他再不济还能去秦蒙废墟进行狩猎。 狩猎异兽的标准都形成了条条框框,再加上相关政策倾斜,只要异兽符合标准就必然收购,他对一定量的钱财确实不算过于担心。 “无限资源堆砌!” 只有偶尔想想自己的鲲鹏格斗术发展,张学舟才觉得脑袋头大。 他再能挣钱也顶不住资源的无底洞。 但鲲鹏格斗术理论上的发展又切合实际,至少注射过两份鹤鸟血剂,又叠加上了乌稍鸡的影响,张学舟当下已经在近距离内能勉强压制到姜凤。 这是一份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战绩。 但能压制到姜凤,这需要威慑类格斗术者处于第四序列。 相应张学舟这种战绩在年轻一代中极为傲人。 但凡情绪左腾化一些,这很可能导致一些人没法睡觉。 “你格斗的结果如何?” 等到张曼倩欢送完朱胜男等人回来,张学舟才询问相关的结果。 “挨了一些打,也能勉强在姜凤手下支撑”张曼倩道:“她当下有些偏头痛,影响了实力发挥,但我个人的实力应该是处于第一序列优秀,又或第二序列中等水准!” “那也非常不错了”张学舟点头道:“骆辉教授那边的虎、鹤血剂还不错,他又将我驯服的那头猎豹牵走了,说不定实验室有可能产生符合你的豹类血剂,咱们到时再求购一两份过渡一番!” “可咱们还欠骆辉教授的钱,你参与的这个卫星通讯又赊了五百万,这……” “继续赊,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有尝还能力!”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这不算事。 但凡他身上有价值,他就能赊到账。 若他身上没有价值,哪怕是张学舟跪在别人家门口,对方也不会看一眼。 社会就是如此现实,但凡理顺这其中的关系,张学舟就不会像张曼倩一样担心。 不得不说,接触社会越多,又知晓一些心理相关的知识,张学舟在认知社会本质上较之正常人更胜一筹,哪怕是他自身就处于这个局中,他也能对自己进行较为准确的判断。 这个专业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能力,但张学舟发觉心理学专业确实不错。 相较于其他专业如同一加一的准确性,心理学有太多不定性,这些不定性极为适合他做文章,至于别人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他自身的目的大概率能达到。 《图尔神与异兽私语》就是这种情况下的产出。 “可惜那边世界不怎么讲道理,拳头打得比嘴巴说话都要快!” 现实世界中秩序井然,哪怕是街上的二流子找茬打人都要注意不打死了,免得自己吃官司坐牢。 但另一方世界想用好这些能耐不容易。 比如张学舟曾经遭遇的卫少儿,对方反手之间差点弄死他,又譬如遭遇江湖侠士侠客,亦或如来与水猿大圣激斗的场面。 这些事情压根不会给予什么心理作战的时间,但凡躲不过就直接死了。 混迹了数年,张学舟渐渐在现实中找出了自己安身的本事,但他在另一方世界至今都没找到稳靠立命的能耐。 张学舟屡屡寄人篱下,又或压根顾及不到自己身体,这让他极为伤脑筋。 “也不知道表哥和次弓能不能发展起来,也不知道爹娘到底在哪儿流浪!” 如果说现实中与任安然、朱胜男、骆高高等人结成了利益团体,又有朱良平、骆辉、王郝然等人照拂,张学舟在另一方世界的关系网压根没拉扯起来。 或实力不足,或分散,或敌对,或竞争,或倒霉。 他遭遇的诸多人并不符合现实世界中的各种标准,也难于形成稳靠的势力。 这是他当下难于改变的处境。 相应他在现实中还算安稳,另一方世界无疑需要拿更多心思侧重发展。 他写了四十七页《图尔神与异兽私语》的论文。 直到时间将近,张学舟这才喊了张曼倩做了一些安排,而后瞪大眼睛躺到了床上。 “这论文怎么通篇都涉及宗教……” 张曼倩翻读了数页,刚想问问张学舟为何要如此写论文时,只见对方的眼睛已经闭了上去。 “这种论文不符合我们联盟国的规矩!” 张曼倩看着结合了神学的心理学论文,只觉赤色联盟国难有这种论文的市场。 第九百七十九章 给事中 张学舟在董仲舒下榻的客馆中躺下,相应再次清醒时也没挪位置。 “我跟你说好家伙,那真是好家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城头一人持剑跃下,又有一道剑光飞射……” 容添丁聒噪的声音入耳,又有张次弓勉强应下的声音,也有董仲舒略带的可惜。 等到张学舟翻身而起,容添丁的声音才迅速止住。 “表弟,来吃猪肘子了!” 房间中有董仲舒、容添丁、张次弓瞎聊,又提前盛放了一盘猪肘子和黍米饭。 只要容添丁到了,张学舟几乎不用担心收敛辟谷决带来的身体后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身体,主动退出了辟谷术状态,而后坐了过去。 “张骞和我师兄呢?”张学舟问道。 “他们让几个王府客卿护送回长安城了”容添丁迅速道。 “还要客卿护送?” “那个大和尚很凶,打伤了雷被,又把那个天九客卿打了,还要来抓淮南国太子,当时几乎乱成了一锅粥”容添丁道:“现在还通缉着他呢,哪个上路的都怕遇到他,没客卿陪同不敢远行!” “这也能乱,不就是借他实力切磋一下剑术吗?”张学舟愕然道:“这怎么搞成乱打了?” “我也没搞清楚!” 容添丁摇摇头,示意自己所知有限。 张学舟当时替雷被解围,也不乏小心思想让天九吃点小亏。 但他也没料到有混乱的场面发生。 “我师兄当时是不是说什么了?”张学舟问道。 如果出现了他预料之外的事情,这或许不是太子刘迁一方引起,而有可能是乌巢参与在其中。 张学舟甚至都没去问太子一方出动了哪些客卿,而是直接询问乌巢相关之事。 “他当时确实喊了话,但我没听懂他说的那个鸟语”容添丁连连摇头道。 “古里古撸阿尼娜!” 容添丁没法叙说,张次弓倒是补了一句。 “似乎是说我们在阴阳宗打杀的事发了”董仲舒勉强翻译道。 “真不愧是师兄!”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只觉乌巢当真是会搞事,哪怕那个时机只是一瞬间,但这瞬间就造成了大误会。 “你们在这儿探讨,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刚发生吗?”张学舟疑惑道。 “没,只是因为我们今天才被董夫子从监牢里保释出来”容添丁悻悻道。 “多谢学舟哥替我谋前程!” 又有张次弓在一旁躬身感谢。 张学舟人是躺着的,但事情已经提前做好了,甚至给张次弓谋了一个淮南王府的培养资格,又能修行御兽宗的境界术。 辛辛苦苦近乎两年,一切抵不过张学舟恰到好处的帮忙。 张次弓有些明白了世道,也隐约明白了该如何修行。 修行绝对不是他们莽就可以成功,也不是他们坚持足以感动自己的自律和刻苦,而是要结合天时地利人和,甚至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推动才能飞跃向前。 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如此多修士前仆后继来依靠淮南王府。 他每个月能在淮南王府领取到一枚培元丹,但这种事情若要自己去做或需要求某位丹师炼制,或需要自己学会炼丹术,又需要购置药材,如果钱财不足还需挣钱,又或需要自己采药。 这些经历看似会让修行生活充实无比,时时刻刻似乎都在引导自己修行向上,但时间的蹉跎是必然。 散人修士需要辛辛苦苦做的事情,这只需要张次弓按时去王府分发丹药处领取。 而且张次弓没有差役,他当下的事情就是修行,直到进入第三境界的控身境为止。 相较于一些年轻的修士,他年岁无疑偏大,又存在太多知识面的不足,但谋求到淮南王府的这个资格会让张次弓节省太多的时间。 而御兽宗的修炼方式也与其他学派不同,其他学派需要修行到一定水准才拥有较为厉害的术,但御兽宗的能力侧重在御兽。 如果能踏入控身境,张次弓不止驯服家犬,还能驯服野马、飞禽、走兽,从而具备一定的实力,哪怕是行走江湖也基本够用。 张学舟确实替张次弓谋了一份前程,甚至这份前程足以在将来安身立命。 “在这边好好学”张学舟拍拍张次弓肩膀道:“淮南王府最不缺的就是人才,不懂就一定要问,也一定要让自己识字,不提其他,你至少要明白御兽宗的术。” “我一定好好学,等我学成了,我也来长安城找伱!” 张次弓的脸上还有一丝虚弱感,点头无疑有着坚决。 “我长安城还没买房子,也没当上官哩!” 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被张次弓说到这个话题,他不免还问了问董仲舒关于朝廷的官职等事。 这涉及他既要又要的问题。 他想泽被大汉朝廷气运,又想落个轻松活,不想从事差役之事。 “要在陛下身边做近臣,还不能干太多活,那只能当陛下身边的红人了”董仲舒笑道。 “红人?这好当吗?” “当还是好当的,只要眉清目秀举止得体一些就行,朝廷招这些职位的要求不算高”董仲舒点头道。 “那我找这个官当当!” “但这个官不能有后”董仲舒提醒道。 “我这种人哪能现在就寻思有后”张学舟摆手道:“我连中意的姑娘都没瞅着,想有后的时间长着呢!” “我的意思是说这辈子都不能有后”董仲舒提醒道:“陛下身边近臣多有接触后宫,为了引起不必要的淫乱之事,当这种红人都要净身!” 董仲舒指了指下半身,这让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太监了?” 他脸上有几分愕然,一时也没把握自己那话儿切了后还能不能用太清真术粘贴回去。 但这个既要又要的职位大概率是与他无缘了。 张学舟对自己也下不了这种狠手。 他是去求多一些东西,而不是让自己少一些东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毁伤,我是不当这种官的!” 他迅速摆摆手,这倒是引得董仲舒一阵好笑。 但朝廷中能满足张学舟要求的确实只有宦官这种职位,如果想当个正式的官员,张学舟多少是需要出一些力。 “但你真若要当帝王近臣,不论你做什么官,都一定要谋到‘给事中’这个加官之职”董仲舒道:“这不属于正式职位,也不例入官衔品阶,但只有拥有了‘给事中’,你才能出入宫庭常侍帝王左右,从而具备修行的最佳基础!” “怎么谋到这个职位?”张学舟疑道。 “这需要你做的事情让陛下顺眼,不厌烦你,也让陛下想常见到你,陛下就会授予这种职位,哪怕你是个校尉伍长也是如此”董仲舒道。 “您有这个‘给事中’吗?” “没!” 董仲舒连连摇头。 他向来是等待召见,又或是求见,哪会有这种自由出入宫廷的职位。 这个职位对太尉、丞相等高官没什么大用,但对于中低层官员来说,这是亲近帝王的唯一方式。 若张学舟想依靠朝廷体系泽运,官职高低不提,‘给事中’这个加官职位必须弄到手。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章 阴阳圣地 赤色联盟国的权利体系隐藏于后,真正掌握权势的是序列委员会成员,而并非在电视上常露面的公职人员。 而大汉王朝的官衔体系更为复杂。 张学舟在认真听过董仲舒这种官场老油子介绍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所需。 董仲舒介绍的官职显然是往修行运术方面靠拢。 这不仅仅是张学舟的追求,也是董仲舒的追求。 至于谁能实现则是看个人的命。 “晋昌呢?” 一份猪肘和黍米饭吃完,张学舟也迅速进行着事情的扫尾。 他将事情完结后就要去长安城等待当官的机会了。 若新帝发布求贤令,他就要第一时间递交自己那份简略而又简单的自荐书,争取当最亮眼的仔。 张学舟此时心中有定数,也不介意自己当什么官,最重要的是谋求‘给事中’的加官。 如果将‘给事中’这个加官看成一种福利也没问题。 只有得了这种福利才能亲近帝王,也才有最大可能泽被到大汉王朝的气运,毕竟张学舟初入官场没啥被人高看的能耐,这辈子想当太尉、丞相等职位也难有可能,谋求‘给事中’就是最方便的途径。 他清楚了关键,也准备迅速进行交接。 剩下的事情不多,只剩下晋昌给予乌巢相关境界术和如影随形术,而张学舟也需要将涉及阴阳大悲九天咒的神通境内容叙说给晋昌。 “这些天都没看到他的人”董仲舒摇摇头道:“不知他去了哪儿!” “那没事!” 张学舟摆摆手。 找不到晋昌这种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晋昌的准确所在地点,张学舟也不准备去找。 在晋昌对自己有所需求的情况下,张学舟觉得自己不去找晋昌,晋昌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他叮嘱了张次弓数句,而后又让容添丁收拾行李准备回长安城。 拥有黑白双马的情况下,他们确实有说走就走的本事,并不需要过多预备盘缠、食材等物。 张学舟和董仲舒道了别,而后与容添丁下了楼出了客馆。 “你这同乡了不得,你以后得多听他的话!” 见到张学舟和容添丁叫了一辆马车出城,董仲舒指了指马车,又告诫了张次弓。 修士独自修行的难度极高,能修行到张学舟这种程度已经算是侥幸,董仲舒不需要思索就很清楚张学舟经历的风雨不会逊于年长十余岁的他,若有某些方面超出也不意外。 相较于张学舟,哪怕张次弓经历过诸多悲惨之事也是一张白纸。 世间修行之事不以谁过得惨,谁有刻苦铭心的经历为基准,而是涉及各自所能插入修士层次。 如果没有张学舟,张次弓只能在一群江湖莽汉中摸爬滚打,哪怕是见到一个走脉境的修士都要尊称对方为大修士。 但借助了张学舟,张次弓的眼界直接跃入到淮南修士的顶层,可以借助晋昌、雷被、苏飞等修士的眼界,也能让董仲舒进行一定的指导。 这种好日子不会太长久,淮南王府不会浪费资源在一个小修士的身上,踏入控身境就是张次弓的极限。 “我能不能在淮南王府谋求发展?”张次弓低声问道。 “淮南王府不缺你这样的修士,伱清楚我的意思吗?”董仲舒提醒道:“哪怕雷被、晋昌等人当下对你友善也没有用处,而且还有一些事情你不宜接触!” 如果说董仲舒和张学舟修行运术还处于试探性的边缘,淮南王在将来无疑会直接站在新帝的对面。 董仲舒觉得与淮南王府捆绑并不算什么好前途。 他希望张次弓修行快一些,也可以尽早脱离淮南王府,而不是想着继续捆绑在淮南王府上。 他提醒了一句,又指了指已经消失不见的张学舟等人,示意张次弓跟着老乡跑不会错。 “我就是怕成了学舟哥的累赘!” 张次弓低语一句,这让董仲舒回神过来,清楚张次弓想留在淮南王府并非贪图便利,而是怕自己本事不济拖累张学舟。 这让他不免嘘唏,觉得张次弓这类人修为虽然低了一些,但觉悟还算不错。 只要能保持这种秉性,对方不仅不会成为累赘,反而真有可能进行回馈。 这让董仲舒对张次弓都友善了数分,不仅仅是看在张学舟和往昔相处过的情分上。 他开口慢慢叙说,其内容涉及了此前所观看过的御兽宗传承。 对董仲舒这种存在而言,若研究深入另一个学派的传承必然需要时间,但若仅仅进行普盲,讲解的内容只涉及修士初期,董仲舒的讲解水准更胜御兽宗那些授学者一筹。 他低声对张次弓讲述相关,而在张学舟出城的马车上,晋昌果然如张学舟所想的那样钻了出来。 这并不需要张学舟主动去寻觅,但凡张学舟主动走,晋昌就会追出来。 “太不讲究了,居然在醒了之后就跑!” 晋昌从马车阴影中钻入车厢,又附在马车一处阴暗中传声。 “我还急着回长安城当官呢”张学舟低声道。 “当官当官,整天就知道当官,尽搞那些没用的,让你跟着我学坟经又不学”晋昌吐槽道。 “听您的声音,莫非是修成了?”张学舟奇道。 “嘿……嘿嘿!” 晋昌低笑两声,他也不做正面回应。 眼下就到了他试试气运灵不灵的时候,但凡张学舟这货不作祟,而是将阴阳家九天教传承老老实实给他,他的心愿就会朝着许愿的方向前进。 成与不成,这决定着晋昌对自身修行坟经是否有成的判断。 “乌巢被拉扯走了,咱们那个交换怎么搞?”晋昌搓手指道 “你将那些竹简给我,再讲述一遍让我对照对照”张学舟道:“等到我对照完无误,我就将九天教涉及神通境的内容都叙说给你!” “师兄有没有传授你唯我境的内容”晋昌问道。 “你觉得他那种人能传我这么多吗?如果不是身处圣地不便,他都没可能授予我神通境的内容”张学舟道:“如果你想得到唯我境的内容,不说神通境,至少也要让我进入化体境,我才有可能去求他!” “我哪里的本钱让你踏入化体境”晋昌道。 “那就没得谈”张学舟道:“你清楚我干爹,应该知道他这种人的稳健性格。” “他就是太稳了!” 诌不归的授学向来是一步步来,徒弟处于什么境界就授学什么境界的相关内容,堪称稳健无比。 张学舟修为处于造识境,正常而言就只能得到造识境内容。 但诌不归被囚在邪罗斯川圣地,这也让诌不归放松了标准。 晋昌想了想,觉得诌不归授学张学舟神通境内容还有可能,再高一点就真的太好高骛远了。 但若要让张学舟修为大步向前,他哪能有这个本事。 他当下稳住自身都嫌费劲,更无须说去助力其他人。 “你修行缺什么吗?” 尽管如此,晋昌还是问了问。 “我当下修行出了一些问题,需要择一处灵气腾升之地才有可能突进!” 张学舟无奈,不得不提及了一些与自己相关的修行问题。 “灵气腾升之地?你倒是想的美,有这种好事还能轮到你,我……我还真有一个地方推荐给你!” 听到张学舟窍穴堵塞难通,非灵气浓郁之地难解决问题,晋昌只觉张学舟完了。 张学舟完了就意味着他也会出问题,难于轻松拿到阴阳家最后一重境界术。 这让晋昌不得不寻思。 半响,他才将目光放在阴阳家曾经的圣地上。 这是晋昌准备修为大成之后才去探索的地方,但以张学舟当下需求的这种状态,晋昌觉得张学舟可以先行。 毕竟这家伙也算阴阳家的一份子,进入其中并不犯阴阳家学派的忌讳。 若张学舟能寻觅到圣地泽被灵气,让张学舟推动修行不算亏,这让他有后续获取九天教境界术的可能,哪怕是张学舟取走了他的机缘,晋昌也不后悔。 若张学舟寻觅无果,这不会让他失去什么,一切的事情照旧一样。 若张学舟在寻觅圣地时死在其中,这个结果也不算太坏,毕竟这家伙的修行似乎真出了大问题,想从诌不归那个老顽固那儿获得后续境界术难之又难,死掉也会让他熄了吊在张学舟身上的心思。 只要能稳住修为,甚至精进向上,他还有潜入邪罗斯川圣地找诌不归这最后一条路,失去张学舟并不算绝路。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一章 回长安 “泰山!” 泰山有十二个主峰,又有一百五十六个山峰,而阴阳家的圣地就藏在其中。 这与在千岛联盟国寻觅灵玉几乎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在庞大的区域寻觅一个隐藏的入口少有可能。 晋昌给张学舟叙说了一个适合修行的地方,张学舟寻思了没一会儿就将心思落了下去。 以他当下平平无奇的气运,张学舟觉得哪怕是自己现在跑过去,那也会只是泰山数日游。 如同无当圣母所在之地,想寻觅阴阳家圣地必然是难之又难。 若非如此,晋昌也不至于将这种隐秘告知他。 “也不知道李少君是否知晓?” 想到在泰山晃荡了十二年的李少君,张学舟和晋昌分别之后,他不免还问了问容添丁是否知晓李少君去了哪儿。 “他当时跟我们在一起的,但是大叫了一声‘打死人了’就躺了下去,等到我们被人抓了关进大牢后,就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容添丁摇头道。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向他问一些消息呢!” 张学舟踏行许久,走出了整整二十里地,他才呼了黑白双马,而容添丁双双纵马而去。 “这小东西果然防着我,走了如此远才纵马而行!” 涉及神通境的阴阳大悲九天咒入手后,晋昌并没有直接去修行,而是依旧有盯梢张学舟,听一听张学舟是否存在什么小心思。 但他没偷听到张学舟的小心思,倒是意外看到了张学舟动用黑白双马。 “这家伙是怎么从白骨尊者和黑山尊者那儿取到的宝贝?” 张学舟此前骑黑马就让他有所怀疑,但晋昌难于确定。 直到张学舟取了黑白双马出来,他的怀疑才变成了肯定。 这种宝贝相当于白骨尊者和黑山尊者的双腿,除非打死这两位尊者,否则这两人不会让出黑白双马,也只有打死这两位尊者,才能没有后患地去使用这种灵器。 晋昌想了好一会,硬是想不同张学舟如何打死的这两位尊者。 “难道是弘苦咸鱼翻身,将圣地的尊者杀了一遍!” 晋昌再度思索其他可能性,只觉自己更想不通。 他最终熄了心思。 只要张学舟没在阴阳大悲九天咒中夹杂私货,又或是算计他,其他的事情都暂时与他无关。 “我现在气运好,他应该是不会算计我的,我盯梢了如此之久,他也没说过算计我,他现在又骑了那种好马,我当下的身体也没法追了,而且还有那大和尚可能潜伏的凶险……可惜汇聚淮南一地的大修士也没能要了他的命!” 晋昌脸上阴晴变换,最终将念头转回了境界术相关上。 他身体一闪,又迅速如风浪吹拂一般在阴影中潜行而去,并没有再追查张学舟,也没有按淮安王府的指示缉拿如来师兄。 “他走了!” 如果依靠步行,张学舟确定自己走多久晋昌就会跟多久。 哪怕是他走上十二天,晋昌也大概率会跟随十二天。 这让张学舟最终不得不在晋昌眼皮底下取了黑白双马远行,他不确定晋昌躲在哪片阴影中,但张学舟能推断到晋昌的跟随。 这让他很明智没有去探讨阴阳家修行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更多集中在阴阳圣地等相关之事上。 心中微带的压力感退去,张学舟很清楚晋昌已经放弃了尾随。 “也不知下次相见是什么光景?” 帝君都束手无策的境界术,张学舟并不认为自己较之帝君更聪慧,可以做到融汇融合又或创新。 晋昌离不开他和诌不归,张学舟也离不开晋昌。 或许晋昌不断修行下有可能明白人丹的事情,但晋昌最终还是需要他。 只是两者在那时的合作就难言是否有如此融洽了。 纵在坐骑上,张学舟最终不再想阴阳家内部的事情。 他当下只求一场荣华。 若能气运腾升,他就去寻觅阴阳圣地,看看是否有机会推动修行向上。 “五气朝元、十万八千窍、白莲之法……” 寻思着种种对自己有裨益的修炼之术,张学舟也不断进行着琢磨。 “表弟,有人!” 乘坐在黑白双马上不仅不需要牵引缰绳赶马,这两匹马还适合日夜兼程赶路。 从白天纵马到入夜,又进入到漆黑如墨的深夜。 等到容添丁一声惊呼,张学舟的眼皮才猛地一抬。 借助黑马在夜晚的视野,他只见一只手从地面伸出,牢牢抓住了马腿。 想抓住处于奔行中的马腿无疑极难,而要抓住黑白双马的腿更是困难,非顶级大修炼者不能做到。 张学舟心中一寒,他口中一念迅速收了这匹术法马。 马腿在对方手中一缩,而后缩回骨马形态的灵器被张学舟一捞抓了回来。 “居然没有反应?” 张学舟正欲捞住掉落的容添丁,而后两人同乘一骑逃命,只见地上竖起的那只手举得老高,并没有收缩回去。 他注目了一眼,又难于看到对方身体,当下也不欲多事。 “是如来!” 他牵了容添丁拉上坐骑后背准备纵马跑远,只见养在他袖中的瞌睡虫震翅飞了出去,直接钻入了地下。 啃噬木头的细细声响传来,张学舟顿时觉察出了地上躺着的人身份。 “大师?大师?你还活着吗?” 张学舟喊了一声。 如来没有做出回应,但他坐骑踩踏的地面下则是有人低呼。 “姓东方的,你骑个马在我身上蹦跶是什么意思?” “李少君?” 张学舟往下一瞅,只见坐骑所踩踏的地面上枯叶杂草缓缓裂开,李少君的声音从地下传了出来。 “你们怎么正好躺在我坐骑下面?”张学舟奇道。 “是伱骑马怎么就正好踩踏到我们了!” 李少君晦气吐槽了一声。 等到张学舟纵马离开一些,他才费力扒拉开土层钻了出来。 他以往常干这种事情,但落到死后还被人纵马践踏的下场不多。 “我想去长安,感觉沿着这条路行走很方便,就一路赶过来了,你怎么和如来大师在一起?” 或许是如来师兄翻山越岭和黑白双马相近,两者不仅前往的方向一致,选择的路线也一致。 当张学舟这个后来者前往长安城时,也正好在躲避追兵的如来和李少君身上踏了过去。 “他拿捏了我一个大把柄,我就跟着他了!” 李少君翻出地面,又伸手在那儿拉扯如来师兄的手。 等到将如来师兄从地里拔出来,张学舟才发觉如来师兄面如淡金,看上去气若游丝,仿若命不长久。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二章 求人 “可别提我们有多惨了,我们只是帮你表弟寻一寻人,哪知寻到寿春城时,那个叫雷被的剑客就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又有一个老东西十丈开外一剑飞出,那真不是个好东西,差点削死凑在人堆里的我,等到这大和尚大喝一声开始打斗……” 在容添丁口中描述是一码事,在李少君口中的描述又是另外一码事。 而作为当事人,如来师兄的遭遇则是与张学舟想象中完全不同。 虽然张学舟给如来师兄找了点麻烦,但张学舟也相信如来师兄能解决,毕竟雷被都没法打破如来师兄的身体。 张学舟没想到如来师兄被打到这种程度。 “他这是被打死了?”张学舟道。 “追杀我们的人有点多,他应该是陷入了闭窍收敛的状态”李少君道:“如今没了追兵,他过一会儿应该能清醒回来!” “真是强人,他都陷入收敛状态了,居然还能伸手出来抓我们的马腿”张学舟惊叹道。 “那些刴掉身子的蛇脑袋还会咬人呢”李少君提醒道:“有没有可能是你纵马踩到他身体什么重要部位,导致他有了反应!” “没看出来!” 张学舟摇摇头。 他极为不自然地调整了状态,等看到李少君诧异的目光,而后才找了个话茬。 “他抓了你什么大把柄?”张学舟问道。 “这个事情说来要涉及到家祖”李少君道:“他知晓家祖的一些消息,猜测家祖很可能隐居在西牛贺洲某个秘地中,如果我能找到家祖,那肯定能获得无上之法!” “厉害了!” 张学舟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李少君这个把柄太‘大’了,压根勾不起他一丝询问的兴趣。 “这可是无上机缘,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的”李少君悻悻道。 “祝你早日到西牛贺洲找到你家老祖”张学舟恭贺道。 “你这么一嘲讽,我感觉这个事儿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明明是恭喜你!” “没听出来!” 和张学舟搭建关系有可能获得仙庭机密,但寻到自家老祖是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是自家老祖离得有点远,离他们这儿至少数万里之遥。 这途中穷山恶水等危险不提,到了数万里外如何寻觅也是一桩麻烦。 这也让李少君吊着如来师兄,希望对方讲清楚一些。 但等到张学舟恭贺了一番,李少君只觉这种事情有点不靠谱了起来。 但凡这家伙多一些兴趣,又或多问上几句,李少君都感觉事情可以研究研究,甚至一起探求一番。 “这个事情真不靠谱吗?”李少君低问道。 “凑巧我也有个大事儿”张学舟琢磨道:“我听闻泰山中有阴阳家的圣地,你要不要一起找一找!” “阴阳圣地……你这是从哪来的假消息”李少君道:“泰山上接仙庭,下接黄泉,一个是天仙秘地,一个是地府秘地,哪来什么阴阳圣地!” “真没有阴阳圣地?” “真没有!” 李少君给出了一道消息,这个消息让张学舟毫无兴趣。 而等到张学舟给出一道消息后,李少君也毫无反应。 这让两人心中都是一咯噔,只觉各自的事儿极为不可靠。 如果自己判断事情犹豫不决,只要找一些同类问一问就能得出结果,从而将犹豫心态打下去。 很显然,张学舟没了阴阳圣地的念头,李少君也熄了去西牛贺洲寻老祖的心思。 “告辞!” “干嘛去?” “我要去长安城谋仕途,早去一天我就能早当一天的官!” “等……等一下!” 张学舟询问李少君的事了,他也没什么继续逗留的念头, 李少君则是想让张学舟等人拿马载他一程,早点脱离淮南那些追查的客卿。 两人都有离开之意,等到地上一声低呼传来,两人才将目光放了过去。 荒地上,如来师兄勉强睁开了眼睛,他晃了晃脑袋,而后多了一些清醒。 “麻烦三位帮帮我”如来师兄低呼道:“我此番身体受了创,一时半会难于应对那些淮南人!” “大师,你应付不了的事情,我们更应付不了啊”张学舟道。 “借你的马用一用就好!” 一般的坐骑难于承载如来师兄的肉身,但灵器之物没有问题。 如来师兄此时也只求早一些脱离险境,免得生出意外事端。 “大师,你肉身修了十万八千窍强大无比,怎么落到这种下场?” 等到如来师兄勉强支撑起身体,张学舟才发现如来师兄身上数处残留了血迹。 哪怕流血已经止住,但这意味着如来师兄强大的肉身已经被击破了,再难有此前纵横无敌的本事。 “我与那水猴子恶斗了一场,身体被创不曾恢复,实力处于低谷期,哪曾料到飞来横祸”如来师兄沉重道:“我此前追查的那两人请来了顶级的大修士狙杀我,我本想擒了那指挥的首领止住干戈,不曾想到捅了马蜂窝,结果被上百人追着打,唉!” 如来师兄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让张学舟嘴巴张了张,最终不知道表达点什么。 事情被如来师兄认定下来,一切应该是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我师弟逃命时被官兵抓走了”如来师兄叹声道:“此番招惹到了朝廷,真不知要如何收尾?” 如来师兄忧心忡忡。 他此前是靠着乌巢指引方向在大汉王朝境内不断穿梭,但若要让如来师兄亲自进行寻觅,他无疑是两眼一抹黑。 无法用咒术确定乌巢的方位,这意味着他当下已经跟丢了乌巢,甚至难于判断乌巢的生与死。 若要让如来师兄一个个地方去搜寻乌巢,他哪有这个本事。 而且乌巢不像容添丁等人被查证清楚后就释放了出来,乌巢是个和尚,大概率会被怀疑成他同伙,指不定此时遭受了什么恶意待遇。 他心中向来有强大自信,但此刻不免也是有着无力感,只觉来东土办的事情糟糕透了。 偏偏如来师兄此时身体难言正常,不曾恢复的情况再次遭遇重创,他想修养好身体需要较长的时间。 “大师节哀”张学舟安慰道。 “节哀!” 李少君随口附和了一句,又有容添丁抿抿嘴点了点头示意附和。 “如果两位能帮我的忙,小僧愿意竭尽所能回报两位!” 容添丁不做算,李少君和张学舟无疑是有能力的人,眼见两人都没半分怜悯之心主动帮忙,如来师兄也只得快速求援。 “我现在对家祖没那么有兴趣了”李少君怏怏道:“西牛贺洲离我们这儿太远了,再说就算找到了家祖,他认不认我这种后代还是另外一码事!” “你与他长得有八分相似,他肯定会认你”如来师兄道。 “那你说他在哪儿?” “我听人说过,他所隐居的秘地在斜月照射计都、罗睺、紫炁三星时就会开启”如来师兄道:“我师弟通晓星象之学,只要你们帮我找到师弟,他定然能帮你找到那片秘地!” “这太麻烦了!” 李少君勉强回了一句,一双眼睛则是在张学舟身上瞅来瞅去,想听听张学舟准备如何进行回应。 “我们教主曾经说过阴阳秘地的存在”如来师兄寻思数秒后道:“传闻在仙庭和地府之间,有一片秘地穿梭于虚与实,这片秘地汇聚了天地阴阳之气,如果你愿意助我,我就告诉你如何寻觅这片秘地的方式!” “嗯?” 张学舟此前还有些嘲笑李少君行的事过于荒唐。 但等到如来师兄精准针对,他一颗心都不由突突了两下。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三章 如来的咒 如来师兄透露了不少信息,但又把守着最重要的部分不曾叙说。 李少君想获得自家老祖所隐居的秘地需要寻觅到乌巢,而张学舟想获得阴阳秘地的信息同样如此。 “你和乌巢都涉嫌对抗朝廷,我们助你同样是对抗朝廷,这其中的风险过高!” 思索了十余秒,张学舟才开口回应。 “当下的好处并不足以与风险平衡”张学舟道。 “对,说的没错”李少君迅速附和道:“你这些事情都是八字没一撇的,就算我们获得了准确消息都没什么用处,想实现的难度太高了!” 两人心照不宣齐齐向如来师兄施压。 但事情也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哪怕如来师兄告诉张学舟隐秘,又或让乌巢协助李少君,这其中存在的不定性太多,极难获得真正的好处。 “要不您再想想有什么实在点的好处”张学舟道:“至于这什么阴阳圣地、李少君的老祖咱们就当是谈资!” “对,就这么闲着聊聊还行,当报酬是没可能了”李少君叫道。 “大师您现在是空口白牙,我们当下可是在冒着被淮南王府客卿注目到的风险载着你远离这儿”张学舟道。 张学舟和李少君一唱一和,又有容添丁连连点头,他目光还时不时瞥如来师兄一眼,示意在自己这个公正人的眼中是如来师兄不厚道。 “也不算完全的空口白牙,至少我的法杖就给你那只虫子在咬”如来师兄叹气道:“再咬下去就是一根做不得用的朽木了!” “您这种人物还能跟一只虫子计较不成”张学舟道:“如果不是这只虫子飞出来找食,我们早就骑马跑了!” “大师,您千万别说报答的是一只虫子”李少君附和道:“这种小东西啃木头再多也没什么大用,我一巴掌就拍死了!” “有道理”容添丁低语赞同。 四人乘坐着两骑,行进速度不算快,交流并不成问题。 张学舟也幸得此时是黑夜,否则他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会尽量避免沾染淮南王府的恩怨。 不断行进时,他还能看到远远处山林中的点点火光。 若非对方是狩猎者,那火光附近的人很有可能是淮南王府的大修士。 “大师,您有话早点说,免得我们觉察风险收马跑人”张学舟低声道:“别说给您找人,我们能带着你逃命都算是风险勾当,当下已经很够义气了!” “说的是,我此前还带着你藏到地下,冒了大风险后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李少君郁闷道:“你说你告诉我的那种消息能做什么用?” 如果没和张学舟在一起,他几乎还在如来师兄空口套白话里转悠。 等到张学舟屡屡发话,他才发觉自己在索要本事上差了对方一个水准。 如来师兄在不知不觉中拿捏了他,张学舟则是不甘心被拿捏打白工,屡屡有反击。 李少君后知后觉明白这种事情,作为打太极的高手,如来师兄也必然知晓。 哪怕是张学舟在这方面本事较之如来师兄逊色一筹,但当前占据主动优势的是他们,而并非身体受创又丢了师弟的如来师兄。 “我居然被这种人牵着鼻子走了如此之久!” 李少君心念念了很久,他一时甚至怀疑自己智商不足才导致丧失了主动权。 明明是他占据了主动权,但他懵懵懂懂间就让如来师兄牵着鼻子走。 “施主,你……” 李少君正进行着深刻的自我反省时,只听如来师兄低声开口对张学舟叙说,声音中又夹杂着些许的异样感。 这让他抬起脑袋,又有张学舟随后的开口斥声呵斥。 李少君只觉身体一晃,随即已经一个翻滚从马背上落地。 “好你个贼和尚,你求人不成,居然还用上了迷惑我等心智的手段!” 张学舟的斥声让李少君回神过来,他顾不得痛楚,一个翻滚迅速远离了数步外,术法的力量汇聚于他脚尖,但凡有异状,他就会腾空而起逃遁。 “施主,小僧情急之下失了礼数!” 李少君一个扑腾翻滚落地,如来师兄也没好多少。 相较于李少君的预备逃蹿,如来师兄痛楚下选择直接屈服。 这是他极为隐秘的手段,可以一定程度诱导他人,修为弱一筹者甚至能言从计听,短时间内不乏诱发任何异样。 这种非暴力手段释放时几乎悄无声息,但在短短时间就被张学舟所觉察,甚至于破除。 破法带来的反噬让如来师兄脑袋仿若被重锤一般。 但他顾不得肉身和脑袋痛楚,快速选择了赔礼道歉。 “送我出这片地界,远离那些在附近的大修士,我立刻说出阴阳秘地之事!” 他此时再也顾不得乌巢,但凡张学舟大喊大叫,又或张学舟纵马奔逃,他必然倒霉。 如果说此前他还有余力制服张学舟、李少君等人,眼下的他头疼难止,短时间内必然乏力。 “我曾入过邪罗斯川圣地,也去过曳咥河圣地,又走过仙庭秘地,也去过昆仑圣地,哪怕是你们那个灵山我也走过一遍,我甚至还见过你们那个大教主”张学舟吐声道:“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当真我很稀罕什么阴阳圣地!” 张学舟拍马而行,又有李少君迅速腾空而起。 “教主曾言那阴阳圣地被秦皇做过手脚,导致凶险异常难入,很可能只有帝王效仿秦皇在泰山举办封禅大典才有可能进入其中,那圣地有百年不曾进人,里面定然是灵气充裕机缘不菲!” 见到张学舟、容添丁、李少君齐齐而走,如来师兄再也不提其他,口中快速吐出了相关。 如果张学舟没有任何欲望,对方必然掉头就走,压根不会有半句多言。 能让张学舟连连开口,如来师兄很清楚对方必然还吊着他。 但当下确实已经不属于他的主场,他再难如针对李少君一样去影响张学舟。 他心中不免也是一咯噔。 算计越多,失去就会越多。 但凡他早一步开口叙说机会,或许张学舟好心之下早已经送他出了这片疆域。 而落到现在,他不仅没法让这些人帮忙寻找乌巢,他离开这儿还需要付出其他代价。 如来师兄看了看法杖,只觉手中这根法杖不保,定然是会被张学舟索要过去喂虫子。 他勉强抬起手,将降龙木法杖微微举起,就等张学舟开口了。 “我要你刚刚针对我神魂的那种咒术手段!” 让如来师兄不曾想到的是张学舟并未直接索要法杖,而是开口指向了他所使用的咒法。 这让如来师兄心中一凉。 曳咥河圣地擅长咒杀之术,但西方教同样拥有咒法,而且咒法水准不低。 “我侥幸从你恶咒下逃脱一劫,但我没法次次防你,只有知晓了你这门咒,我才能放心和你相处!” 张学舟袖兜一抖,袖中画妖顿时被束在孔圣人画像上,便是想插嘴都说不出半句话。 张学舟必须说如来师兄的咒法太过于悄无声息,也难于察觉影响。 若非画妖提醒,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咒了。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四章 摄魂咒 “我这道咒叫摄魂咒!” 再次乘坐白马前行时,如来师兄坐在马背上,又低声叙说着自己动用的咒术。 他脸色平静无比,就像此前不曾对张学舟和李少君施展过咒术一般,只是平淡进行着讲述。 咒术不是他讲别人就能学,一来是修炼者学习资质的问题,二来则是各大学派的根基不同,哪怕是能修行也存在适配强弱的问题,三则是他这道咒术是梵语所记载,转换成东土语言后存在叙说不完善的情况。 他在摄魂咒上的水准不算太高,张学舟和李少君听了后能学成的水准就更低了。 如来师兄也不担心泄密又或其他。 他嘴中不断用东土语言叙说,甚至还额外赠送了一篇提升咒术威能又抗衡恶咒的《净土三经》。 “你这咒术果然能控制人心!” 如果说神魂颠倒控兽术更多是用在智慧不足的生物上,如来师兄这道咒法针对的个体主要是人。 “此咒……此咒缺陷极大,只是偶有一些方便罢了”如来师兄无奈道:“我有第八境的修为,针对你们这种修行水准者都是难之又难,也就只能针对一些极弱者罢了。” “很厉害了!” “我修此咒并非想着蛊惑人心,而只是想进入东土方便一些”如来师兄道:“譬如临时性蛊惑一些看门守卫这些人,让自己能安全入城!” “你没必要对我解释这些事情!” 张学舟摇摇头。 如来师兄说得很谦逊,但李少君似乎都中过招,张学舟也是靠着画妖和巴蛇之眼才躲过麻烦。 这道咒术和瞌睡术一样,存在以高对低的弊端,也难于控制心智坚定者,但咒术瑕不掩瑜。 而且张学舟近期对这类咒术很有兴趣。 继神魂颠倒控兽术这种专业针对兽和妖的咒法后,他又多了一门控制人心的蛊惑咒术。 虽说不一定能学成,学成了也不一定有用处,威能甚至远较之如来师兄要低,但张学舟觉得有余力的情况下可以适当学一学,万一哪天用得上也免了临时抱佛脚。 “你们西方教……啧啧!” 李少君跟着附和了数声,只觉与西方教人相处时防不胜防,如果没有几分硬本事和十八个心眼,很容易就被这些和尚坑了。 如来师兄气质平和,看上去不争不抢,但动手时宛如雷霆,便是屈服时也是干脆利索,压根挑剔不出半分毛病。 这种性情的人极为可怕,而叠加上几乎少有人挡的实力更是难测心思,如果没有对等又或钳制对方的手段,李少君压根不想和这种人相处。 相应他也极为快速询问着如来师兄相关。 “我对你所言句句为真,如果你有心就去寻一寻我师弟,或许他能帮到你,至于其他我确实保证不了”如来师兄无奈道:“我们西方教也寻了他很久,至今都不曾有你家老祖的消息!” “呔!” 如来师兄现在完全配合,但配合后讲述的答案让李少君没念头。 他也幸得自己没听对方的话东跑西跑做事,否则忙前忙后一场空很容易让他心塞难受。 李少君低念一声,随即策动了腾云术,驾驭着风浪飘飘摇摇翻山越岭去了,再懒得靠近如来师兄这种危险份子。 “如果你处于我这种逆境中,你会如我这样做吗?” 见到李少君在黑暗中消失,如来师兄幽幽问了张学舟一句。 “我与你选择别无不同,但理解你是一回事,我承受你的选择又是另外一码事”张学舟摆手道。 李少君知晓事情后跑了,他也不例外,但凡送如来师兄出了淮南地界,张学舟同样会策马走人。 他的回应让如来师兄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试图用话术说服张学舟。 他坐在白马上,跟着张学舟跑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坐下一空身体落地,张学舟已经载着容添丁纵马远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来师兄抿了抿嘴,又捂了捂胸口处,而后才取出钵盂。 钵盂之中,水猿大圣极为狂躁走来走去,又捶胸连连翻打。 紫色的气息弥漫着这个钵盂,也让如来师兄不得不拿力量进行镇压,若不然他哪怕是受创,也没可能被雷被和天九打到如此狼狈,甚至还遭遇这些人不断追杀欠缺反击之力。 他注目着水猿大圣,眼中危险的流光不断浮过。 如来师兄一时间想捏死水猿大圣,让自己获得足够的调整时间和全部发挥的实力,一时间又舍不得下杀手,免得到手的阴阳家修炼术付之东流。 他捧着钵盂来回思索,最终蹒跚着步伐向前寻觅调息休整之地。 黑暗中一道轻微的声响传来,如来师兄刚刚心生警觉,只觉下体随后一疼。 空荡的地面上,一柄萦绕紫色光华的利剑从地底穿出,而后刺入了他下体位置。 如来师兄双腿一夹,一掌朝着地面劈去。 地面炸响的声音传来,那柄利剑无力坠落,但地下已经没了人。 “何人鬼鬼祟祟偷袭?” 如来师兄大喝一声。 他双目注视着四周,又竖起耳朵不断查探着袭杀者的位置。 直到天空一道紫光浮过直刺他脑后重地,如来师兄才分辨出袭杀者。 “又是你!” 如来师兄持着的降龙木法杖勉强一挡,破碎之声中,他已经看到了天九下巴处的那撮白须。 “你与那个晋昌莫逆至此吗?” 晋昌都没找过来袭杀,天九反而穷追不舍,甚至出了淮南地界依旧有追杀,如来师兄难于明白这种情谊为何高到如此离谱地步。 他又吃了一剑,肩胛骨的痛楚感传来,如来师兄不免也是狼狈躲闪。 “交出你捧着的那个钵盂法宝!” 天九身体如夜莺一般持剑穿梭而过。 他右手抓过一颗树,身体往下一落,而后没了踪影。 天九不愿意和雷被打杀,但不意味着天九不喜欢出手打杀人,尤其是在有重大利益之争的情况下。 他完成了和雷被的约定,剑术已经击伤了如来师兄,从此不再担忧被雷被挑战。 但天九发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御兽宗那个护宗灵兽居然被一个钵盂法宝收在了其中。 这是一尊近乎无敌的顶级大妖。 不提抢来法宝后驯服水猿大圣带来的助力,单凭对方这个收服水猿大圣的钵盂法宝,此时又是处于可以打落水狗的状态,天九觉得对方完全值得自己全力出手。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五章 浅显之理 “御兽宗已经破灭,宝物人人可得,交出法宝,交出水猿大圣!” 天九以前叫天八,甚至还叫过天七、天六,很多人都清楚他这个数字代表修为的阶层。 但少有人知晓他为何用天做姓。 有人认为他狂妄,也有人认为这是天天求上进的意思。 但这只是他用的剑术罢了。 天剑术就是他所常展示于人前的飞剑之术,一剑飞射,百米外取人首级。 而与此对应着的还有天九藏匿的杀手锏地剑术。 他可以做到在地下遁行出剑。 他这套天地双剑在一对一的博弈中少有对手,用来刺杀更是无往不利。 他上蹿下跳靠着嘴皮子耍的厉害,但天九是真能拿出本事来。 再次一击偷袭刺入如来师兄右脚底,天九身体一缩,远远遁出数十米外。 他持着利剑,双手一晃时,那柄利剑直接一分为二,并没有在意被如来师兄打掉的利刃。 “我不明白什么御兽宗,我只是在阴阳学派抓了一尊护宗灵兽”如来师兄双手合十道:“施主不要逼人太甚,需知那明王都有十重怒火!” “阴阳学派?你个秃子真是会说笑,这天下人都知道水猿大圣在御兽宗!” 天九回了一句。 他也不介意如来师兄死鸭子嘴硬。 他跟踪了许久,终于追到了如来师兄,也等到了对方孤身一人,更是有黑夜得天独厚的刺杀环境。 如来师兄一次不招,他可以再刺杀一次,再不招就再杀一次。 天九就不信对方的嘴比他的剑硬。 天地双剑有破绽,但这个破绽不是如来师兄这种身体受创又不灵活的人所能克制的。 “这到底是什么横练术,肉身居然如宝琉一般难摧!” 再一剑刺伤如来师兄左脚,天九不免也暗叹对方肉身的强大。 但凡换成其他对手中招,那已经是削断双腿的局面,而他的剑只是勉强刺伤对方脚底大穴。 他双手一晃,手中的长剑再次分化成两柄。 “你的剑匣中还有七把剑,用光之后就很难钳制我了!” 黑暗之中,如来师兄的眼睛散发着微微的淡光,仿若能洞穿一切,也看出了天九手中长剑为何源源不绝。 他勉强撑住了身体,脸上依旧有足够的沉稳。 他防御少有人比肩,但这并非如来师兄最强的底牌,他的耐力才是真正的核心。 正常人全力作战状态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下降,但如来师兄依旧能维持大部分实力,哪怕是他受创后也是如此。 但凡对手衰竭,他的机会就来了。 “你眼力倒是不错,但你觉得自己还能撑过我剩下的七剑吗?” 天九嘿嘿冷笑一声。 眼见如来师兄不愿意屈服,他也不以为意。 主动权在他手中,他想战就战,想走就走,而且他也不是次次都被如来师兄缴剑,就算是缴剑了,他到时也能将剑捡回来。 今天拿不下如来师兄,他明天还能继续。 作为一个老剑客,天九并不缺耐心。 他快速移动着方位,身影在丛林中不断穿梭。 等到身体往下一纵时,他手中那柄长剑已经飞射而出。 “呔!” 如来师兄吐气发声,他右手朝着剑光一拍,但那柄剑已经射到了他头顶上。 利器碰撞身体激荡起他体表一层一层的金光涟漪,也带来了他脑袋的震荡感和痛楚感。 如来师兄身体好一阵摇晃,只觉下体处又是一疼。 “就算你这玩意儿是铁打的,我今儿个也得把它给切了!” 天九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人已经脱离了他数米外。 “啊~” 半分真痛,又夹杂半分示弱,如来师兄痛呼一声抱着下体缓缓坐下。 手中托起的钵盂放在了他身前。 他口中喃喃念诵,防护肉身的金光一阵忽明忽暗。 天九远远处飞射了一剑,那剑戳中如来师兄胸膛正中央,并没有如此前一般勉强切入一个小口又或弹开,而是一剑入胸。 看着没入如来师兄身体的半截剑身,天九不免也是舒了一口气。 “去!” 他也不做掉以轻心之事,手中飞剑连射。 沉闷的撞击声响不断,如来师兄身上已经穿了六柄剑。 “怀璧其罪这种浅显之理都不懂,若舍弃了这件宝,你好歹还能活命,落到如今的下场能怪谁!” 如来师兄口中低喃沉寂了下去,身上金光不复,片片鲜红开始染上衣裳。 这让天九不免嘘唏了一声。 他看向如来师兄身前的钵盂,只见钵盂中紫气缠绕,又有一尊猿猴在钵盂中捶胸顿足。 这让他看了数秒,而后才走了过去。 御兽宗的御兽之宝在以往拿了就是祸患,会导致被御兽宗追杀,而御兽宗破灭之后拿了这种宝贝的用处也不大,毕竟御兽宗能控制的东西不一定适合别人。 但淮南王府如今多了一个苏飞。 但凡这货真是御兽宗少主,对方必然能控制水猿大圣。 “若那个苏飞不是御兽宗少主,那倒是好玩了!” 天九嘿嘿冷笑一声,伸手直接抓向钵盂。 钵盂中水猿大圣细微的咆哮声传来,他也不以为意。 但等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天九脸色才大变。 他想都没想,手中留着的长剑挥剑而下。 但还不等他长剑劈中那只手,天九的眼前一红,无尽的高温火焰随后包裹了他。 他体内的气血之气疯狂涌出,但又被重重焚尽。 火焰之中,如来师兄的头依旧低垂,但那只手抓他很稳。 “如果你第一时间砍断自己的手,你应该是能逃出去的!” 如来师兄低念,身体无数窍穴喷射的太阳真火将自己和天九包裹成了火人。 利剑在太阳真火下迅速变红,也让天九难于拿稳。 他眼中骇然,利剑勉强划过,而后迅速松开了握剑的右手,疯狂催动着自己气血之力抵挡这种烈焰。 须发和皮肉燃烧带来的臭味吸入鼻孔,天九心中不免也是多了绝望。 一个防护到让人难于找出破绽的武者居然拥有顶级术法,这在天九的修行岁月中少有听闻,哪怕是儒家的董仲舒也远远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伸手指了指坐着的如来师兄,欲要张嘴时,只觉一股火焰从口中喷吐而出,周身三百六十窍中紫色气息瞬间引燃,脑海中瞬间没了意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是很浅显的道理!” 一击蓄力已久的太阳真火焚灭天九,如来师兄低低喃喃,将天九烧到焦黑的尸体抛下。 他拔去身上的剑,随手丢弃在地上。 等到钵盂中水猿大圣身躯开始显大,他一指头就点了下去。 钵盂再次归于手心手,这个大妖被如来师兄压得妥妥实实。 “御兽宗?” “阴阳学派?” 偶尔想起天九的话,如来师兄不免也有几分念想。 但当下的他想再做点别的也费力。 这让他四处望了望,又思索了数次,最终沿着西行的方向远远而去。 第九百八十六章 乌巢修行后续 “表弟,我们的马跑了好远啊!” 黑白双马奔袭时又快又稳,如果对睡眠质量的要求没那么高,趴在马背上也能入睡。 而且白马擅长行白日路,黑马擅长行夜路,两匹马又有相互牵引识别,可以日夜兼程。 张学舟对于日夜的观念不怎么强,相应他睡不着的情况下就只能赶路了。 等到容添丁被太阳光热晒醒来,他只觉已经越过了数百近千里路。 “这马以后就跑不了这么远了!” 白骨尊者灌入这两尊灵器中的法力精纯,远不是张学舟这种造识境修士可以比拟。 对方的法力能驱役黑白双马三万里,张学舟觉得自己的法力灌输饱满后能维持三千里路程就算是不得了。 但有一个好事情是张学舟在灌输这套灵器法力后,他驾驭起来应该会更为自如一些,哪怕是骑马打斗也不虚。 奔行了一天一夜,黑白双马已经越过了近两千里路,折算成直线距离也有近千里。 不走错方向的前提下按这种速度再奔行一天,张学舟估计应该能回到长安城。 他也懒得管黑白双马的事情,趁着能用就多用用。 卖不出去的辟谷散当了行军粮,给容添丁分了一份后,张学舟等人连马都没下。 “淮南人应该不会追到咱们这儿来吧?” “我们和淮南的人又没仇怨!” “也是!” 容添丁刚缩头缩脑朝着后方望了望,等到张学舟提醒又回神了过来。 庇护如来师兄的事情应告一段落,而按他们这种纵马跑路的方法,其他人也没法追上他们。 “可惜咱们不知道那位农宗老爷子的住处,要不顺道过去一趟就好了!” 张学舟是身体问题难于修行向上,容添丁是缺乏尸佼学派正统的修炼法,一直没敢往下修行。 他也只得喃喃一声,坚持着五气朝元修行。 张学舟则是无趣趴在马背上。 他弄到了很多古典籍,要么没看懂,要么看懂了没法用。 他从如来师兄那儿知晓了阴阳圣地可能开启的方式,但同样也没什么用。 容添丁获得的五气朝元可以积蓄修为,张学舟学了又没用,修为全堆积在阳魄法躯中。 他想捞点金银财宝也没捞着。 看似张学舟利用神魂颠倒控兽术发挥了作用,但那不是在这方世界,这甚至包括了如来师兄交代的摄魂咒。 人生是如此颠簸,以至于张学舟觉得马背上这点颠簸就不算什么了。 他懒懒寻思着如何在长安城中寻求稳步向上增添气运,心中不免有诸多盘算。 等到容添丁大呼一声‘那……那个什么张将军,还有那个买画的老板’,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向西斜,张学舟扭头之际,发觉自己已经跑到了张骞和乌巢的前方。 张骞和乌巢同样骑马,甚至还有备用的坐骑。 但相较于黑白双马四平八稳的奔行,两人的坐骑显然差了数个档次,不仅让两人脸带疲惫之色,速度也有远远的不如,护送的淮南王府客卿也没了踪影。 “师兄、子文兄!” 张学舟伸手打了个招呼,黑白双马的速度顿时降了下来。 “你们怎么跑得这么快?” 别说张骞诧异,就是乌巢都有诧异。 乌巢较为清楚张学舟苏醒的时间,但他没想到自己纵马跑了两天,还不如张学舟赶一天的路。 “师弟,你这是宝马啊!” 乌巢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张学舟和容添丁胯下坐骑的不同。 “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乌巢也见过白骨尊者的黑白双马,但张学舟很少显摆这套灵器,乌巢甚至都不清楚张学舟还有这种宝贝。 他连声赞叹,更是对张学舟从白骨尊者那儿虎口夺宝吃惊。 “咱们那个便宜老师总归还是有几分脸面的”张学舟笑道:“这是人家给他的回礼,我顺手就拿过来了!” “弘苦老师的回礼?” 张学舟叙说清楚来源,乌巢不免还远离了这套灵器一点点。 好不容易摆脱了弘苦,乌巢绝对不会再想着沾边,哪怕是弘苦取个大宝贝在他面前显摆也是如此。 而且乌巢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并非涉及弘苦,而是涉及他所修的阴阳九人教境界术,又有晋昌提供的如影随形术。 “师弟,晋昌那点东西到手了吗?” 撇下黑白双马的事,乌巢也迅速追问着所需。 这让张学舟点点头。 “他将法门都写在竹简上,我又让他在我面前口述了一遍,应该是没有虚假!” 张学舟掐了个法决,而后从纳袋中开始取竹简。 “这毁人的修炼法终于有后续了!” 乌巢大喜。 他从马上接过张学舟递来的竹简,只觉脑袋常年来的紧绷感终于落了下去。 “师弟放心,但凡师兄本事足一点点,我肯定西行回教帮你取到所需!” 乌巢并没有第一时间陷入研读修行,而是再三做了保证,等到张学舟点点头,他才将心思沉浸了进去。 “曼倩,什么西行啊,他不是要带我去凶国吗?”张骞大呼道。 “凶国的北边没法过去,得向西绕一绕,我以往就是这么绕的”张学舟随口回道。 “哦,好的!” 张骞点点头放下心来。 乌巢的目光没有盯着黑白双马,但张骞的目光则是一直盯着这两匹灵活之极的坐骑。 他纵马时需要牵引缰绳,需要看路,需要纵身防止坐骑带来的颠簸,但张骞发现张学舟和容添丁不需要。 这两人坐在马背上犹如坐平地,甚至压根没控制坐骑,而是任由这两匹坐骑奔行向前。 “这真是好马!” 张骞在军区见过很多上佳的坐骑,但没有哪匹坐骑能做到这种程度。 他眼睛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两匹马其他与众不同之处。 人运动会出汗,马也不例外。 马不仅会流汗,而且体温会变得极高。 但张学舟和容添丁胯下的坐骑没有一丝流汗,等到张骞拍打自己坐骑跟了上去,他伸手摸了摸马毛,只觉一股丝滑的冰冷感传来,又夹杂着阵阵阴冷的气息,这让他后知后觉发现这种坐骑并非凡物。 “曼倩,这马是哪儿来的?”张骞询问道。 “你应该知道凶国地大物博!” “所以你这马是凶国那边来的?” “对,我在凶国那边弄来的!” “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 张学舟拍胸保证,这让张骞脑袋不免有些充血,他只觉凶国的好宝贝太多了点,心中对边塞之外的景象更是向往了数分。 第九百八十七章 许远丰收 距离长安城还有数十里,张学舟就收了黑白双马坐骑。 “好宝贝啊!” 见到庞大的坐骑变成巴掌大小的骨马宝物,张骞忍不住再次惊叹。 “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咱们能不能马上前往凶国?”张骞看向乌巢道。 “对不住,我现在有事”乌巢淡声道:“我现在至少要闭关七天,七天后才能与你同行!” “七天就很马上啦!”张骞高兴道。 他一脸的喜笑颜开,觉得乌巢是个省事人,哪怕是有事情都只要数天。 别说乌巢闭关七天,就算张骞的‘马上’也要经过官方数道程序,时间方面不是他说走就走,而是必须数个部门审批。 这其中有车队、马队、行粮、钱财、使团成员搭配等诸多事情要做。 对张骞而言,他当下就搞定了最重要的向导问题,还有诸多事情需要做。 如果一切顺利,他在半个月后有望启程。 “你们先忙,我们走走路缓一缓!” 收了黑白双马的张学舟则是朝着张骞和乌巢挥挥手,示意自己不再同行。 一方面是黑白双马不适合招摇显摆,另一方面则是他和容添丁挂念着农宗的修士许远。 他和容添丁离开长安城近乎两个月,张学舟希望许远身体健康,没有因为缺乏他们的接济无法活下去。 从官道向着长安城不断靠近,又穿梭过片片农地,而后就会进入到长安城外的平民区。 许远搭的棚离卫少儿那个茅草房不算远,对方也在长安城外种了两块地。 这片平民区住的不仅仅是人,还叠加上田地穿插其中,远一些的地方甚至能蔓延到长安城百里外。 那强一些的平民田地房屋较为靠近长安城,弱一些的则是离长安城较远,开荒的田地质量一般,还需要不时入山林寻觅猎物才能饱腹。 但如今已经踏入了金秋季节,各处地方倒是有几分丰收盛景,又有不少人在忙着制作过冬的食物。 “这黍米必须晒到十分干,你们不要怕晒干后的重量轻了卖价低,但凡这黍米存放时长出苗,那就会一文不值,就是猪猡吃两口都嫌弃发苦,咱们想要存储过冬的粮和明年的种子,那就得做好一切万全的准备,在晒干上不能有半分含糊!” 许远在修士群体中很弱,但在普通人中无疑是强壮有力。 而且许远并不迂腐,该打的时候也不含糊。 这让许远的田地并未离长安城过远,也没有人敢去偷窃许远种的食材,他田地灌溉的水源也较为到位。 张学舟和容添丁赶到地方时,只见许远正在收割黍。 他地里的黍无疑是长得极好,一道道金黄的穗子让诸多人看了又看,一个个脸上带着羡慕之情,还有两个混混头目的人在旁边帮着维持秩序。 “许兄过得滋润啊!” 张学舟远远处伸手打了个招呼,这让许远昂起了脖子。 等到透过人群看到张学舟,他不免也挥手回应。 “种的这两片地能收八石粮,交上去两石,剩粮过冬应该是无忧了,大伙儿只要像我这般种,来年个个都能丰收!” 一石等于四钧,一钧又等于三十斤,许远这三亩左右的地收成近千斤。 这种产量对比现代农业无疑是产量极低,但对比其他农户种植的黍米,许远这种田地无疑是大丰收。 嘴巴讲再多也抵不过实际操作一遍。 张学舟上一次在这儿见许远是对方劝说众人不要抢水,植物本身拥有耐干旱的性质,没那么容易渴死。 那时的许远威望远远不足,大伙儿该打该骂不绝于耳,少有人听许远的话。 而等到许远的庄稼成熟,愿意听许远话的人显而易见多了起来,甚至是这儿的小头目都眼巴巴看着许远。 这个年代的食物大于天。 长安城有富人,但世上九成的人都是穷人,甚至很多人活在温饱线以下。 相应有种地真本事的人也被人所尊重,甚至被当成了师傅。 恰巧农宗最擅长的就是种植,不提种植药材等贵重之物,哪怕是糊口的黍米也是如此。 许远忙乎了数月,算是丰收有成。 但他初来乍到此地,又没有存储的食材,这数月显然熬得较为辛苦,便是身体都黑瘦了一圈。 应下几个收割黍的农户两斤黍米的报酬,许远才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若大伙儿能早点碰到你就好了”张学舟道:“你不知道我们小时候碰上收成不行时就只能硬挺着挨饿,哪怕床上垫着的兽皮都要拿去煮了熬汤吃!” “你还挨过这种饿?” 许远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看似洒脱的张学舟也有过惨不忍睹的时候。 落到连兽皮都要啃的份上,这确实是拿不出什么吃的了,这种时候对大多人来说堪称绝境。 “那你当时是怎么熬过去的?”许远不解道。 “哦,我们还有爹娘,他们外出狩猎了一些鸟兽之物,后来在我嘴里塞了一块肉,我们很多小伙伴就这么活过来了”张学舟摊手道。 “有爹娘可真好!” 许远抿抿嘴。 父母对他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友善的记忆,他眼中有一些晦暗,又带着几分不甘下的奋力。 若无千斤重担压在身,他哪里会如此跨越数千里山水来追求修行向上。 “我都好几年没见到爹娘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直到张学舟惆怅的声音传来,许远才微微一愣。 “你爹娘不见了吗?”许远奇道。 “我们整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张学舟摆摆手道:“我爹娘去追查,直到现在也没看到他们追查到了什么地方,便是讯息都丢了!” “这怕是被抓去服徭役了吧?”许远不确定道:“有些地方大兴土木时就是整个村庄整个村庄的抓人干活,好几年都不见人!” “我们那山旮旯里……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后往这方面查一查!” 张学舟求助过修士的手段,譬如求董仲舒,求乌巢,但一切没有结果。 而有容氏和张重也没有返回过蓉城。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又想了想梁王这种大兴土木者,只觉许远提及的这种事情并非没有可能。 蓉城那边没有相关的记录,但有太多人可以越过蓉城县衙做事。 这事儿查证起来很困难,哪怕是张学舟骑着黑白双马四处跑也是白费功夫,但只要官职到位,相应的查询反而会简单起来。 他此时也不过于匆忙焦虑。 一方面是张学舟的作息问题导致他做事不便。 另一方面是时间过去了如此之久,若要出事早就出了,若没出事一切都好说,以张家庄众多人的生存能力,那必然能熬下来。 虽然苦难不可避免,但只要能活下来,一切就没什么。 “整个村庄的人都不见了?服徭役?大兴土木?” 张学舟和许远重逢热聊,人群中有人则是皱起了眉头。 第九百八十八章 城外巡查 长安城人口众多,而城外种地的平民有不少人温饱尚难,指望这些人提供足够的食物无疑是奢望。 不少平民进城也就卖点青菜,又或将喂养的猪、牛、鸡、狗售卖给收购的屠宰者。 实际上,长安城的粮食更多是源于水路交通发达的洛阳城,而不少奢侈之物更是城外人所难供应的。 但不论是长安城内还是长安城外,这都是天子脚下。 虽然奏折和公文上年年太平,但层层申报下来的信息有几分真实则难言。 而丞相卫绾被弹劾就与此相关,这涉及长安城外团伙横行作案导致无辜者冤死等诸多案件,又有景帝大丧期间肆意抓捕殉葬的囚徒案。 御史大夫直不疑监察不利也提交到了朝堂之中。 申培公在其中出了一把力,而另一支力量则源于安乐宫的太皇太后。 罢黜丞相这种事情不是几张奏折就能奏效,哪怕是新帝有意换丞相和御史大夫也是如此。 只有证据确凿,一些事情才能摆上台面来。 否则想罢免谁就罢免谁,这天下就少有人敢来当官了。 长安城外的冤案重案难查,但查一查长安城外平民衣食的情况则只需要出城走一走。 金秋之节,又逢黍收割之际,新帝乔装一番出了城。 他穿着普通,身边又有两个穿着破烂的皇宫侍卫高手,而驻守未央宫的李广则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百无聊赖坐在百米外的一处屋檐下。 “这儿的收成确实不错,申培公这一招失手了!” 李广注目过片片田地。 田地中的黍长得极为茂盛,也作为标准示范田被新帝所检测。 农宗修士跑来长安城外种田地,这种田地自然是高产量,甚至影响了周围一大片农夫的耕种水准。 往年没这种丰收景象,但今年确实不错。 申培公从这方面入手弹劾显然是差了一些火候。 较为老练的是安乐宫太皇太后的控诉,借助申培公对付卫绾,安乐宫也抽取了诸多冤假错案齐齐压向卫绾,证明丞相的失职。 这些案子会有大量人手进行审判,该放的囚徒放,已经死了的囚徒则是抚恤。 但事情最终需要有人背锅,也需要有人平息民愤。 李广寻思了一番,只觉卫绾过了一关还有一关,只有过掉安乐宫那一关才算相位无忧。 “申培公是儒家人手多想夺权,心思堪称可见,太皇太后为何也要插一手,我记得卫绾和太皇太后那边关系似乎还不错?” “说来朝堂上这些来回的算计真是糟心,哪怕我站在局外都没看清!” “这比针对烛九阴都要复杂!” 李广无聊嚼着一根秸秆,只觉还是边疆打仗舒坦,哪怕是面对烛九阴也没面对朝堂风云这般麻烦。 “那小子一脸的风尘仆仆,似乎赶了很长远路的模样,他倒是自在!” 目光扫过张学舟等人时,李广只觉也是无聊。 虽然张学舟这种喜欢跑的小修士很罕见,但对他当前来说没什么价值,也就让他难于上心。 “也不知道陛下何时才放我回北境?” 他愈想只觉愈无聊,只盼着新帝赶紧点稳固朝堂,而后带着大伙儿狠狠打上一仗。 “若能灭了北俱芦洲那三大圣地和凶国,我以此祭祀下来也算是功德圆满天下难有人敌,从此可稳固一方!” 人在极度无聊的时候就会盘算自己心思,李广也不例外。 每个人都有小心思,做事情也有自己的目的,李广不是闲得发慌,他也并非战争狂,更与烛九阴等大妖没有十八代的仇怨。 但除掉这些家伙有好处就另说。 “若先祖当年再加把劲,也就没这些妖什么事了,那个秦皇陛下也真是,吊着命多活几年不行吗?” 李广晃了晃脑袋,又抿了抿嘴。 他的先祖实力与他相近,但他的先祖在大秦王朝只能算是猛将、虎将,还有十余人可以与之比肩。 但落到他这一代则是成了当今大汉王朝的独苗,哪怕是程不识也只是谨慎防守,全然无半点虎将的模样。 对比是如此鲜明,也就无怪北俱芦洲强盛而南赡部洲弱势一筹了。 但凡在大秦王朝时,什么尊上、道君、元圣都只能龟缩,又或申明不问世事躲灾,哪有什么高高在上。 “他走得倒是痛快,还带走了那么多人,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后代能不能抗住!” 牢骚归牢骚,若要李广去将秦皇挖出来,李广也没这个本事。 他心中吐槽了好一会,直到咳嗽声音传来,他才迅速站起了身,又远远吊在了新帝后面。 等到新帝在前方招了招手,李广才赶了过去。 “若长安城战事起,这城外之人可堪用否?”新帝开口问道。 “吃得饱就能用”李广回道。 “那你也一路看过了,他们能不能吃饱?”新帝问道。 “吃得饱不饱不是我能看出来的”李广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家里的余粮!” “哦!” 新帝淡淡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对李广这个回答极为不满。 “如果长安城外的人都吃不饱,这大汉境内只怕是饿殍遍布”新帝提醒道:“吃不饱就没法打仗,否则就会重复那秦二世而亡的境遇!” “那……那我觉得他们还是吃得饱的吧!” 李广思索了数秒,又寻思才回了一句。 这让新帝摆摆手,也不再询问李广的意见,直接朝着长安城方向而去。 “这帝王心简直是海底针,我哪个晓得该怎么回你话,你眼珠子看了,我眼珠子也看了,问我个啥子,问来问去不都是一样,哪有谁能确定别人能不能吃饱饭,我们又不是这些人家里的耗子,哪个能知晓谁家粮足谁家粮不足!” 李广在心中念叨叨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数十米外的新帝,身体一晃,人已经如风一般穿梭而过。 “小子,我问伱个事儿,你看这城外的人能不能吃饱?” 自己回答得不太好的问题,李广也想问问其他人。 他懒得去问朝廷那些没来现场观看的官员,而是找了个较为熟悉的人询问。 (本章完) 第九百八十九章 种子商 张学舟和许远聊得很热闹。 张学舟自然是庆幸许远生存能力强,不愧是从数千里外的巴郡跋山涉水而来,直到现在也没出事。 许远则是感慨终于又见到张学舟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学舟早点拥有一个较为固定的住处,而后能帮忙炼制一些培元丹。 两人各有需求,相互之间融洽也就不意外了。 等到有人插话进来,张学舟才不以为意摆摆手。 “吃得饱不饱又不是我能看出来的”张学舟道。 “对啊,我也是这么说的啊!” 张学舟的回复和李广几乎没有区别,这也是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说话。 若要不瞎掰,这就是正确的回复答案。 “咦……” “如果是当今陛下询问,你觉得这种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等到李广吐槽了一句,张学舟才回过神来,看着披着蓑衣斗笠的李广。 他只听李广附耳过来低声问了问。 “看来你的回应惹陛下不满了”张学舟低声道:“陛下也过来了吗?” “你别打探这种……对,他来了,还看了这儿的收成!” 李广刚想让张学舟少问一些事情,毕竟这种事情涉密,知晓了对张学舟不仅没用,还容易带来坏处。 但等到张学舟指了指黍米地,这让他又迅速应了下来。 “若是陛下问,伱会怎么答?”李广问道。 “想要看城外人吃得饱不饱,四个月后再过来看一看便知真实情况”张学舟道:“如果城外山中没添新坟,那就是大伙儿吃饱过了冬,如果一路行进哭声难止,又有饿到只能躺在床上低声喘息,那就是不饱了!” 没人可以准确说清楚未来的事情,张学舟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耍小聪明手段。 一些事情可以开玩笑,一些事情则不能拿来开玩笑。 哪怕是在现实中,这也是一个极为严谨的问题。 在基因作物爆发的大时代之前,那同样是难于满足温饱的世界,虽然张学舟缺乏感同身受的经历,但历史书上不乏记载一场场饥荒导致的饿殍。 最严重的饥荒甚至导致过数千万人死亡。 这是很多人都难于想象的场景,哪怕是一场大型战争的尸横遍野也难于累积如此庞大的数据。 但他们能在曾经的历史照片上见到只剩下皮包骨的小孩,也不乏因为吃小孩而被人吊死的青壮年,又有捧着碗吃草根、黄泥土的各年龄层次的人。 导致饥荒的原因只需要一场洪水,一场虫灾,又或是持续数月的干旱。 这些天灾防不胜防,但人祸则是可以防,而且作为一个王朝的统治者,这更是需要正面应对的事情。 粮食多的年份便多收一些粮存储,粮食少的年份就少收税甚至不收税,又需要从粮库取粮补充万民。 只有这样才能渡过年复一年不同的岁月。 “你倒是会说大道理!” 张学舟做了回应,又解释了一番,这让李广啧啧称奇。 他点点头,而后拱手示谢,随后才大步远去。 “今年的收成还算可以了”许远低声道:“城外这些人天天饱腹有些难,但应该饿不死!” “这其中主要的问题是什么?”张学舟疑道:“是官府收税过重,还是说那些团伙抽成太狠!” “是我们种植的作物太单一”许远摇摇头道:“大伙儿只有这些东西吃,也只能盯着主食吃,尤其是冬天缺乏可耕种之物,这就是看秋收熬冬了。” “你们擅长这方面的栽培,有没有寻求解决的方法?”张学舟问道。 “你……你应该知晓哪怕是落魄的修士也很少缺吃喝,能活下来就不会有太多的人去解决这种复杂又缺乏好处的事情!” “可惜了!” “若朝廷能拿重赏,这天下哪还有解决不来的问题,朝廷不引领,下面的人怎么可能去做!” 许远愤愤不平嘟哝。 研究农作物比研究药材更不划算,如果说栽培药材还有对应的产出,提高农作物产量又或培育出耐寒耐旱的农作物并不会带来效益。 对农宗修士来说,努力提高亩产量还不如多耕一亩地,培育新作物远不如花钱杀两头猪当过冬菜。 这些培育和栽培需要年复一年的筛选,不断择优良品种培育,耗费的时间极多。 哪怕是农宗人与农业捆绑极深,也没有人喜欢干这种事情。 但若要实现温饱甚至是吃得好,则是离不开多样化的农作物,甚至于水果等物的补充。 “这可是现实中最挣钱的行业之一!” 听着许远连声的吐槽,张学舟不免也想到了现实中的各种种子公司。 培育农作物利润微薄,农产品加工的利润也很少,但基因育种的利润则是丰厚得惊人。 正常买粮食都是按斤买,一袋米十斤、二十斤、五十斤,但种子则是按粒卖,一小包数千粒的种子就是上百斤粮食的价格,甚至价值数百斤粮。 他低声劝说着许远。 如果没有人从事这种行业,这意味着存在行业开荒期。 只要培育的示范地出名,张学舟觉得有很多人会来购买相应的种子。 在长安城挣钱很难,想经营药店售卖丹药更是有层层关卡,但售卖种子这种事情较为好说。 “这事儿真行?”许远疑道。 “我觉得行”张学舟指向黍米地道:“但凡你对这片地的黍米精挑细选,又能稳妥保存,等到明年开春当种子卖应该不成问题,至少长安城外这批见过你田地的人应该相信这些种子!” “这价格真能上浮吗?” “两成应该是没问题的!” 张学舟不擅经商,但他有参考对比的现实。 “可我这几石粮贵两成所挣的钱财也有限吧?”许远疑道。 “你可以购粮而后进行筛选!” “我买不起,再说官府也禁止私人购粮后的囤粮行为,搞这种事情很容易被查证!” “咱们可以一边收一边卖,甚至是帮人跑腿买粮,适合做种子的就留下来,不适合的就卖出去当口粮”张学舟道:“这一进一出哪怕是不挣钱,但只要挑选到种子可以来年卖,那也是划算的事!” 朝廷的框框架架无疑有不少,尤其是涉及粮商等行业基本被垄断。 哪怕是许远想大量收粮做种子也只能去粮商那儿购买,买来的粮转手价格高了又没人买,卖低了又会导致自己亏钱,而且因为售卖限量等原因难于多买。 他和张学舟商议了一会儿,也叙说了自己担心的事情。 等到张学舟一一做了解释,这让许远最终决定卖一批种子试试。 众人当下拉扯不起一个药店,但拉扯起一个种子店确实不成问题,哪怕不能挣大钱,但只要能正常糊口就意味着在长安城有了跟脚,甚至可以长久运行下去。 而且这是利民之事,做起事情来让自己舒心。 张学舟出资,许远出人出技术又负责搭建适合存储种子的地窖,容添丁负责跑腿收粮售粮。 事情商议起来简简单单,也各有分工合作。 生活与修行并不冲突,站稳跟脚甚至有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推动。 如同张学舟忽然利用驯服异兽增添收入一样,这世上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谋生方式。 只要能看到一定的前景,他们就会准确插入进去。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章 桑弘羊 长安城想买房不容易,存在各种门门道道,但租‘列肆’和‘邸舍’却不难。 只要在官府等级入册进市集,又缴纳了市租,而后就能摆摊又或租‘列肆’和‘邸舍’。 ‘列肆’类似于小型档口,空间只有数个平方,但处于闹市之中,可以摆摊售卖一些常用品。 而‘邸舍’则是货栈,如客栈、客馆也属于‘邸舍’这个行列,大多‘邸舍’临街,又有独立楼房。 前者价格便宜,适合灵活就业,后者则是生意做到一定程度所需。 草创期间的需求显然不高,张学舟拿五百个半两钱租了两年期的列肆。 “我那几石黍米涨两倍都卖不了五百个半两钱!” 许远牵着自己的毛驴,带着两石晒干的黍米入了城,又进入了这个名为“哥三好粮材列肆”的场所。 “你别想着自己那几石黍米,这还有其他人卖黍米呢”张学舟道:“咱们看到有散卖粮食的就收过来摆列肆里卖,多加一个钱挣点转手费也不亏,他们省事咱们也有事情干!” 吃到嘴里的黍米没那么多计较,但用来做种的黍米则要挑选一番。 许远对做种的种子要求极高,张学舟也任由对方慢慢筛选。 眼下看着一个半两钱都要计较,但只要这个生意能铺开,他们不仅仅是让人帮忙干活,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产出。 万一失败了,张学舟也就当半两钱打水漂。 他如今有十多两金子,又有三十两白银,虽然比上不足,但做点小生意压根没压力。 “表弟,南边那儿有人挑了两担子黍米,约莫是两石左右,他要价二十个钱!” 张学舟瞎聊,许远则是忙乎着筛选黍米种,又摆出售卖的正常黍米。 没一会儿,在外跑市场的容添丁钻了回来。 “这个价格还不错”张学舟道:“只要晒得较干,咱们可以收!” “不是收的事儿”容添丁低声道:“那南边的是二十个钱卖黍米,但我看北边那儿有人两石黍米卖了二十五个钱,店里面则是十四个半两钱一石黍米。” “看来有差价,南边卖黍米的人多吗?” “现在有七八个人售卖,都是一石十个半两钱!” “你看看,这钱不就来了!” 张学舟摊手示意。 粮食有一个大致的市价,但这个价格又随着行情波动,一些进城的农夫喊高了喊低了都很正常。 市场南边一个价格,市场北边是另一个价格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农夫不是市场调查员,而挑着两百余斤的担子也不适合四处晃悠,这造成了一定的价格差。 而买家们也搞不清楚今天是北边卖得便宜还是南边卖得便宜,急用的时候往往是就近选择。 张学舟催促了几声,容添丁随后带着许远去收散粮去了。 此时处于秋收季节,卖粮买粮的人都较多,生意也极好做。 他们收了散粮挑选一番后当天大概率能卖掉,列肆里也不囤粮。 这有点类似于张学舟做的异兽生意,只是转换了一个类型。 做这种事情不犯法,也并未触犯大汉王朝哪条法规,甚至这种散卖在当下没有税收。 “若能转手成功,这一天就有三四十个半两钱的纯收入,十来天就收回了店租成本,供给我们三人吃食也不成问题!” 如果住最便宜的店,吃最简单的食物,这种倒卖收入完全足够三人生活。 而东市和西市也不止这七八个人的生意,但凡容添丁四处晃荡查到的商业信息更多一些,这种收入显然会有提升。 等到雇上几个人手,他们的效率还会有进一步提升。 “也不知道最近没有人摔胳膊断腿?” 列肆在当下挣钱只属于小本买卖,饿不死人也发不了财。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医疗过的一些老客户,又想了想自己四平八稳的气运,他最终将脑海里挣快钱的念头驱除。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当官且成为‘给事中’。 只有乘上了大汉王朝的东风,他才有可能放心大胆做事,也不忌讳有快钱收入。 这是他近年屡屡遭遇后的最大感受,只要陷入了信气运则灵的观念中,他显然会坚持这种观念,直到自己满足这种需求为止。 而‘运术’的存在也辅证了这种观念。 “老板,你这十二个半两钱的一石的黍米呢?” 容添丁和许远收粮,张学舟看店。 他寻思着运术种种相关时,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这让他抬起头,只见列肆外一个少年郎在询问。 “伱要多少?”张学舟问道。 “有多少我收多少!”少年郎笑道。 他随手在腰间摸了摸,而后取出一长串的半两钱。 “您这生意我接了,您在这儿坐一坐,我已经让伙计去拉粮了,只要您有钱,到时候你想拉走多少就拉走多少!” 张学舟眉开眼笑。 还没等他们站在西市里吆喝倒卖黍米,上门买粮的客户倒是来了。 这少年郎不过十五六岁,口气不算小。 但有对方那串半两钱做底,别说对方是十五六岁的人,就算对方是五岁六岁,张学舟今儿个也得把这个生意做了。 他搬了一条凳子,让少年郎进入列肆中稍做等待。 而在闲聊打发时间这方面,张学舟是专业的。 没一会儿,他就将少年郎的情况打探知晓了一二。 “弘羊兄,看不出你还是专门负责采购粮食的人,你们这每日需求的量可不小”张学舟笑道。 “只是一两百石罢了,一辆马车就拉完了!” 少年叫桑弘羊,桑树的桑,而不是商人的商。 但对方喜欢做这些买卖之事。 张学舟和桑弘羊对话了数次,发觉对方在计算方面极为厉害,而对方也极为忌讳探讨家世、生活居住之处等问题。 这让张学舟迅速将话题转向了算术方面。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张学舟连连出了数个题,这也引得桑弘羊极有兴趣,只觉这个卖黍米老板做生意马虎,但极为擅长出题。 他连连答了几题,等到列肆外传来声音,这才看向两个挑着担子又拉扯着毛驴拉货的年轻人。 “咱这黍米卖出去了,这位弘羊兄每日需求一百石到两百石,只要是十二个半两钱一石,他全收!” 还不等容添丁气喘吁吁开口询问,张学舟随即指引了买家。 “我的钱在这儿,我的马车在那儿,只要你们有货,不要怕我没钱!” 桑弘羊取出钱褡子,又指了指百余米外一头站在角落里的拉车老马。 众人过了秤,而后将还不曾挑选的黍米齐齐送了过去。 等到钱财入手,许远脸上犹有几分不可置信。 他们只是跑了一里路就已经获得了二十个半两钱的纯利。 而这种事情今天至少还能跑两趟。 关键是这种生意是长期性的,桑弘羊似乎对张学舟极有兴趣,已经在哥三好粮材列肆寻求长期合作,甚至还有扩大收购的意图。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一章 我当官的机会来了 “世上到底是好人多还是傻子多?” 眼见桑弘羊付了钱赶着马车而去,许远依旧不可置信。 他只觉挣钱太简单了一些,这简单到他都没法吐槽。 他耕种数个月才收割了一批黍米,这些黍米有八石,又要缴纳两石作为地租和借粮等开销。 也就是说,许远忙乎数月终于获得了六石黍米,可以折算成六十个半两钱。 但他们经营列肆的第一天就挣了六十五个半两钱。 而这仅仅忙乎了他们一个时辰。 他只觉开业第一天碰上了一个大好人,或者也可以说是碰上了大傻子。 但凡对方多跑一里路,桑弘羊就不用多花这六十五个半两钱。 “他心算极为厉害,这种人怎么可能是傻子”张学舟摇头道:“你看着咱们在转卖,但他很可能同样是拿去转卖,挣的钱说不定比我们还多不少!” “他也转卖?”许远张大嘴道:“谁能买更高价的粮?” “他说话极有条理,又不喜透露身份,看来是走了官路的方式”张学舟思索道:“你们要清楚西市和皇城附近的生活水准完全不同,相应很多东西的购买价格也不同。” “这个我知道,我们在皇城那边大吃过一顿,那一顿吃了一百多个半两钱,但自从我们到了这边,哪怕是大吃大喝也没超过二十个半两钱!” 容添丁抢答。 许远没有进长安城见过世面,容添丁则是跟着张学舟跑了一圈。 “表弟,咱们要不要自己干这个事儿”容添丁跃跃欲试道。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能走那条道,我们没法走”张学舟摇头道:“这种事情不需要贪心,老老实实收散粮反而更稳妥!” 大粮商都有背景,存在售卖限购等问题,不成气候的散粮则是一些人牟利的方式。 张学舟等人平常很少注意这种一个半两钱两个半两钱差价的生意,但这种生意被人做起来之后完全是捡钱。 至少当下的许远是没什么心思种地了。 列肆地方不算大,但存放三四百石的黍米并不成问题。 有了新入手的钱,又有张学舟提供的周转资金,许远两眼放光,只觉赶紧收购足够的黍米堆放在列肆里才是正事儿。 钱财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财是万万不能的。 身体好是修行的基础,少有什么体弱多病者成为大修炼者,也没几个瘸子拐子非常厉害。 如果能吃肉,大概没人想嚼干巴巴的黍米干饭。 许远此前只听人讲长安城消费极高,住宿客馆一晚都够不少人吃一个月的黍米饼,许远从来没想到长安城的商机是如此之多。 对当下的他们而言,这就是在捡钱。 只要将农夫们便宜售卖的散粮收购来,而后等着桑弘羊拿马车一拖,这就是活生生的钱。 桑弘羊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坑他们,哪怕桑弘羊真有一天不收购了,他们平价处理掉黍米也不难。 而且这能快速筛选到大量优质的黍米种子。 许远的脑袋有些充血,只觉浑身的干劲用不完,不断催促容添丁去寻售卖黍米的农夫。 两人兴冲冲商议了一阵,而后拿着钱褡子出了列肆。 “如我等平平淡淡,也就能养家糊口了!” 张学舟说强不强,但说弱也不弱,他算是中层修士。 如他这样的人混个饱暖不难,所经历的一切很正常,一天挣几十上百个半两钱算普通收入。 他寻思清楚,觉得这点事情没什么麻烦,没什么人找他们这种小商家的茬。 他在列肆看店,偶尔又注目一些路过者,看一看是否有什么商机,又或探听一些有用的消息。 闲得无聊时,张学舟则是随手搓点儿石块,又捏碎成灰渣渣循环反复。 直到近黄昏时,容添丁和许远送了两批黍米回列肆,张学舟才从路人那些家里长短的话题中走出来。 这一次,他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 几个卖弄消息的人在那儿议论朝廷开始下发求贤令广招英才。 “我当官的机会来了啊!” 张学舟一喜。 他觉得自己不算英才也算是个人才,求个小官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入了官衔体系后,他的目标就是寻求与新帝相遇,而后让对方喜欢自己,赏识一个‘给事中’的加官。 小官员见新帝难度有点大,但与李广交谈过数句,张学舟觉得新帝很可能数月后会去长安城外考察,这或许就是相遇的机会。 如果能获得赏识,他的目标就完成了。 “咱得去京兆伊府邸递个牌子!” 想到张骞的叮嘱,又有如何让自荐牌子更显眼,学到精髓的张学舟恨不得马上就跑京兆伊府邸把事情做了。 张学舟也是说干就干,直接拆了一份竹简,而后取了一块竹片工工整整写上‘求官,东方朔’。 五个大字写完,他还看了看这份简略而不简单的自荐书。 他这种牌子一看就是大有来头,指不定别人以为他有什么大后台,而后能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呈现在帝王面前。 “若陛下看过后有兴趣,招我前去让我选择官职……” 张学舟想想还有些小激动,他把列肆的挡板一放,而后径直出了门去。 西市到京兆伊府的距离不算近,但投自荐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干,只要按要求放到指定位置就没问题。 张学舟一路快行加小跑,等看到京兆伊府时,他只见一大帮儒生在京兆伊府外,人群熙熙攘攘,又有按序投递自荐书。 大伙儿的自荐书要么是小臂粗细的小捆竹简,要么是大腿粗的大卷竹简,还有些人别出心裁在竹简上夹了花,又有‘大聪明’在竹简里放了几个半两钱。 “粗俗、庸俗!” 张学舟扬了扬自己一根竹片的自荐书,觉得自己已经成为这些求官者之中的领头羊。 靠着张骞亲近帝王的内部消息,他这种才是最符合规格的自荐书。 心中暗暗批判了数句,张学舟也老老实实跟随着人流行进。 “人心不古,居然都想着当官,这比董夫子院里的拜帖多多了!” 等到进入放自荐书之处,张学舟只觉这儿堆积了至少数千份竹简,他不免看了看自己有些小巧的竹片。 这让他极为谨慎找了个显眼的好位置。 “从今天起,做一个当官的人,从此出入朝廷,面向好运,春暖花开!” 等到投完自荐求官竹简,他才满意看了看自己投放别具一格的自荐信,而后施施然离开。 第九百九十二章 消息灵通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相较于转手倒卖黍米,张学舟发现桑弘羊对算术更为有兴趣。 这少年每日按时赶着马车前来采购黍米,又缠着张学舟出题。 张学舟也只得满足这个大客户的需求,时不时拿一些算术题应付。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不难,如果桑弘羊能不断解题,他还能说点面积、体积、等比数列等计算题,若需求再高点儿,他还能说一说高中数学。 这是锻炼思维逻辑的学科,但九成九的人进入社会后也只会用到小学加减乘除算法,诸多学科知识少有应用到生活和工作中,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还有拿课本知识应付客户的一天。 这让他能搞一些原汁原味的题。 看着桑弘羊在那儿皱着眉头不断计算,张学舟还是很满意这种拉近彼此距离的数学题。 桑弘羊喜欢他提供的黍米和数学题,张学舟喜欢对方提供的钱财。 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可,又有容添丁和许远不断收购黍米转卖。 许远虽然年轻,但他是农作物方面的老手,谁的黍米干湿合适,谁的黍米颗粒饱满,他都分辨得一清二楚,收购的黍米质量都较好。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让人放心,这也无怪乎张学舟和桑弘羊都不用去担心黍米的事情,反而是在列肆里谈论算术。 “东方兄,你学识渊博,为何甘于在长安城开办列肆,而不是去朝廷博取一个功名呢?” 近乎数分钟才解开张学舟出的算术题,桑弘羊不免也是服气对方出的题目,更是难于理解这种擅长学识者居然在卖黍米。 当然,算术好的人卖黍米也挣钱。 比如桑弘羊自己就干这个倒卖的事情挣点小钱,他也知晓张学舟等人四处低价收购黍米进行倒卖。 双方都是心知肚明,但张学舟没越过雷池,而桑弘羊则是出钱省心,免了自己查验黍米,也免得小批量谈价,更是不需要四处寻那些零散的商户。 在这个贸易环节中想吃独食很难,想拿掉全部利润也很难,合作反而能让彼此轻松。 而且桑弘羊也不止这种单一的收入。 如他们这类聪慧者有多种谋生手段很正常,尤其是当地位抬高见识到的层次完全不同后,挣取货物差价收入与捡钱确实没区别。 但张学舟同样是个有文化的人,如这种人还在西市开办一家列肆挣些低微收入,这让桑弘羊大为不解。 “实际上,我也正是想博取功名”张学舟道:“我前两天就去京兆伊府投过自荐帖!” “那依你的能耐,再过数天应该就能高升了”桑弘羊笑道。 “当官这么快?”张学舟奇道:“京兆伊府的效率有这么高吗?” “这可是陛下亲自点名求贤的事儿,他们哪有几个脑袋敢拖沓”桑弘羊道:“如你这样的人才需求空缺很大,尤其是内史府对精通计算者多有需求,他们此番空缺两百余官员,东方兄例入其中应该是简单的。” “那就多谢弘羊兄吉言了!” 张学舟拱手。 若说一个两个职位有数千人竞争,那就算是有后台也要挤破头,但两百余人空缺的职位占个坑难度就低了。 而且内史府只是朝廷九大公务部门之一。 等到桑弘羊提及这些实职部门空缺的官职多达上千人,张学舟不免有些咂舌。 “朝廷官职的空缺怎么有这么大?”张学舟奇道。 “这事儿与先帝大丧有关,先帝壮年驾崩,这引发了一些探讨,平民百姓乱嚼舌根子也就罢了,有些官员和小吏不自检也陷入其中,恰逢那段时间严打,有上百人丧了性命,这其中又有牵连等问题,不少人在后面又被下放出了长安城,职位的空缺也就大了!” “原来如此!” 张学舟点点头,他好奇看向桑弘羊,没想到对方的消息比那些八卦的路人和婆娘都灵通。 “我求官数月,如果弘羊兄有听到什么消息,还麻烦告知我一下”张学舟拜托道。 “没问题!” 桑弘羊轻快应下,他又凑到张学舟耳边低声。 “那自荐求官大都是文职,出力又难晋升,如果东方兄囊中有金,捐上一笔倒是可以落个轻松的闲职,说不定还更有前途”桑弘羊道。 “捐钱还能当官?”张学舟奇道。 “只要对朝廷有益,那肯定是可行的,毕竟朝廷要养着这么多人,有人来送钱哪能不接收”桑弘羊道:“只是捐钱的官属于闲职,没什么权利,但捐官的好处是能见到一些大人物,说不定什么时候看上眼就有机会突围而出。” “这法儿妙啊”张学舟道。 “若不是看东方兄有学识,我也不会推荐这种路数”桑弘羊道:“毕竟想获得大人物们的赏识没点硬本事不行,但东方兄心中有才,倒是能拿钱越过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也免得摸爬滚打数年不得向上!” “您这路数好,这捐钱有什么讲究,又需要多少钱?”张学舟问道。 “靠近九卿各位大人的钱财是这个数”桑弘羊伸出一根手指道:“若要往三公面前凑则是这个数,而要往皇宫里送则需要这个数!” 一根手指就代表百金,三公则需要三百到五百金,送入皇宫则需要千金起步。 张学舟听得咂舌,只觉捐钱当官太难了一些,也就那些有钱没地方花但又要镶金的家族才有可能花这种钱财。 “你别看这钱财出得多,这些人有时候说一句话就有可能让我等挣上一笔”桑弘羊道:“只要脑袋灵光,咱们付出钱财后回本并不算难!” “有道理!” 张学舟连连点头。 张学舟对桑弘羊这一套非常认同,高端路线获益确实高,但甭管桑弘羊如何看好,又如何指点,他都没法去当捐官。 一来是张学舟运道浅薄,走捷径很容易掉坑里。 二来则是张学舟囊中羞涩,捐官的钱连桑弘羊提及的第一个档次都凑不全。 随着话闸子打开,他倒是意外知晓了桑弘羊靠着捐钱在皇宫中得了一个侍从的职位。 这种职位权力极小,基本都是在干跑腿的活,难于去决定什么,但桑弘羊的消息无疑是极为灵通了。 哪怕是自荐求官这种事情也在对方的耳目下。 第九百九十三章 二投 “东方兄,你是不是没在京兆伊府投递自荐书?” “递了啊!” “真递了?” “真递了!” 张学舟知晓新帝求贤的时间不算快,但处于便利的长安城中,他也是第一批投递自荐书的人。 朝廷各部分人员缺口极大,足足有上千人。 但凡在当下眯着眼睛投递自荐书,这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可能当官。 若要在自荐书中夹带一些介绍自己的特长,这个三分之一就会变成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桑弘羊没想到张学舟居然没有在这个百分之八十的行列中。 他看过第一批录用的小官吏,仔仔细细查了三遍,里面都没有张学舟的名字。 第六次前来运输黍米时,他也不得不对张学舟通报这场投递简历面试失败的结果。 帝王没可能看所有士子的求职书,这其中经过了一定的筛选,比如将一些写错字、写不好字的人剔除掉,从而择优择良。 “难道你自荐书上写错字了?”桑弘羊奇道。 “那不可能!”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就写了一份五个字的自荐书,五个字都写得非常正确。 “那是你字写得不好?”桑弘羊道。 “这个字莫非还有什么形与意的特色讲究不成?”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的印刷体文字,觉得自己写的字确实没什么特色。 这也不能怨他,毕竟他就生活在这么一个环境下,从小就是按标准体文字学习,书写的文字也偏向于印刷体。 这类文字整齐工整,而缺陷则是没有特色。 “字写得好看自然是让人赏心悦目,也能被京兆伊府第一时间择优”桑弘羊道。 “那……那你这意思是说我得练练字吗?” 新帝的求贤令并不是搞一次就不搞了,也并非让这批人当官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而是有不断的筛选。 满足于朝廷的基本运转时,也会有一些次一筹水准者外调,从而形成空缺。 只是相较于第一批录用,第二批录用安排官职没那么快,而是需要在各个官职机构中参与面试,等获得较为优异的评价后才有可能进行官职取代。 “我觉得你可以练一练”桑弘羊点点头道:“你看小弟写的这些字,这些字虽然比不上大家之作,但这也是获得了陛下赞誉的书写!” 桑弘羊想了想,而后从自己兜里取了一册算经竹简出来。 等到桑弘羊小心翼翼铺开,张学舟只见竹简上还有自己提供的三道数学题。 数学题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学舟感觉桑弘羊写的字还不如自己的。 “陛下居然赞誉这种水准的文字!” 张学舟想了想,最终决定投其所好。 他取了笔比划了一下,而后取了一块竹片,依照桑弘羊的书写格式写下‘东方朔求官’五个字。 “弘羊兄,你看看我这个字有没有毛病?”张学舟求指正道。 “我觉得没毛病!” 桑弘羊来回观看,又对比了一下自己书写的算经,最终觉得张学舟的字和他水准差不多,拿来投递自荐书完全合格了。 “那我再去一趟京兆伊府!”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二投简历了。 “祝好运!” 桑弘羊比划了一下手势。 来回数次后,他成了张学舟等人这个列肆的熟客,张学舟等人也不介意他在列肆中坐,甚至桑弘羊兴趣来了还能帮忙零售卖一些黍米之物。 张学舟出了列肆,桑弘羊则是临时接了班。 他在列肆中来回走,时不时又看看列肆里存放的黍米,不时又拿一些黍米计数。 十六粒黍米等于一豆,六豆等于一铢,二十四铢等于一两,而十六两则是一斤,三十斤算是一钧,四钧等于一石。 而换算成容积单位又有龠、合、升、斗、斛的单位。 “这一斗黍米少了两千六百九十六粒,但这个容器是内吏府那儿下发的容具,若要堆两千六百九十六粒黍上来又多了,说来重量和容积的标准还是有一些问题的,那到底是按重更标准,还是按容积更标准?” 桑弘羊喜欢复杂计算,闲的时候经常做一些常人难于理解的计算。 他等容添丁和许远收粮时还将那些用来做种的黍米分了类别,又计算出了这些种子黍米和普通黍米质量不同导致的颗粒不同。 直到张学舟等人回列肆,他满脑袋还是计算方面的问题。 “弘羊兄,马车装好了!” 见到趴着数黍米的桑弘羊,张学舟稍做了提醒。 如今不仅是天色将晚,还该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了。 “这么快!” 桑弘羊晃了晃脑袋,眼睛眯了数次才恢复正常。 他还没思考明白问题,但他得按时间回去了。 这让桑弘羊摸了摸钱褡子,极为熟练取出了今日份的半两钱。 等到双方交接了一番,他才赶着马车出西市而去。 “表弟,那些官真眼瞎没录用你吗?我听西市那边有个家伙在吹牛皮,他说自己目不识丁请人写了一份自荐书,如今已经是内吏府的大官了!” 知晓了张学舟当官不成,容添丁不免愤愤不平,便是今天到手的半两钱纯利近百枚也没了惊喜。 “表哥,我运气平平,比不得这些人运气好的”张学舟摆手道:“但弘羊兄是皇宫里的人,我今天向他请教了一番,此番肯定能录上。” 二录肯定不如一录,张学舟也没辙。 他也只得安心下来,不与那些运气好的家伙搞攀比。 “再说了,他不学无术进了内吏府,总不能事情也请人去做,到时候还是得丢官”张学舟道。 “这么说也没错”容添丁连连点头道:“要是早知道那种人都能当官,我多少也要去投递一份。” “现在也不晚”张学舟笑道:“若你能当个官也是好事!” “不当了不当了”容添丁连连摆手道:“我就是嘴巴说说而已,自己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如果门槛低,容添丁当个小官确实不错。 不说弄到什么权势,至少众人可以去买房产。 但当了官也不自在,如果张学舟在东边当官,他要去西边当官,这就造成了两者分开。 不说这种情况不利于张学舟安身,容添丁跟着张学舟修行也困难。 至于许远不说也罢,农宗修士不喜来长安城,更别说到长安城当官。 许远最大的心愿就是张学舟等人赶紧当官买房,而后多多挣钱,这样就能产出修炼丹药。 他们三人各有各的心思,也各有各的追求。 “我当官其实也有麻烦,在过几天我就得休息去了,说不定赶不上趟!” 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有进入一录也不算坏事,他和不学无术者差别不大,别人是没本事干活,他是有本事但没时间干活。 甚至张学舟难于确定自己能不能赶上二录公布名单后的报道。 这让他必须选择一个不干实事的官职。 没当官很糟糕,当了官也可能很糟糕。 张学舟已经预感自己的官僚生涯大概率不会太正常了。 第九百九十四章 贵人卫少儿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张学舟在西市开列肆的第九天,熟悉的面孔再次映入眼中。 相较于两个月前,此时的卫少儿多了一份丰腴,脸上也多了几分白里透红的色彩。 而且卫少儿出行还坐上了豪华马车,身上穿的也是绫罗彩衣。 如果不是对方那张脸和声音依旧,张学舟感觉这是换了一个人。 “你是来买黍米的?” 他眨了眨眼,随口问了一句。 如果按金霞元君所说,服用祖龙血的卫少儿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在开始变成男人。 这让他较为同情看了对方数眼。 虽然熬过了死亡的危险,但卫少儿身体会渐渐男性化,直到变成阳刚的男子。 张学舟希望对方好好珍惜最后这段穿漂亮衣服的阶段,再过上数月或者数年,这种衣服会完全不适合卫少儿。 “我不买黍米”卫少儿道。 “但是我卖黍米!” 张学舟指了指列肆,示意自己已经改行换业务了,不想再招惹麻烦。 他看到卫少儿就头疼。 这倒不是因为吝啬可能需要的施术,而是卫少儿此时穿着富贵,一看就是傍大款到位,但凡他们密切一些,将来出事情的时候就少不了他的份。 张学舟是来长安城求官安稳向上的,没法再陪着卫少儿浪。 再怎么说他已经改过自新了很久,一直在求稳定。 “陈福,将这个列肆的黍米都买了!” 卫少儿伸了伸手,那个身体健壮的马夫顿时从车上一跃而下。 等到卫少儿点了点头,他从背囊里取了一个银块放在了列肆前台上。 “你都买了别人吃什么去?” 张学舟不免头疼。 他如今有了固定客源,不需要卫少儿来扫货,而且他这列肆里有数筐黍米是用来做种的,并不会在现在售卖。 他只是示意自己如今是个正当人,哪曾想到卫少儿霸气到直接买黍米。 虽然黍米不值钱,但这些黍米占地方,客运的马车压根没法放几筐。 “别人吃我买的黍米就行了”卫少儿道:“陈福,将这些黍米买了送给路过的人,一人送一升,直到送完为止!” “是!” 马夫陈福恭敬应下,又看了看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只得起身来。 “我是真的惹不起事情了”张学舟无奈道:“你别揪着我不放,我也没办法治你的病!” “我只能来求你”卫少儿低声道。 “你别求我,算我求你”张学舟道:“我们上次被你祸害了,我差点被人搞死,我表哥也差点被搞死,如今好不容易才恢复到平静的生活,不想再惹麻烦了!” “但只有你能救我”卫少儿附耳低声道:“若你不救我,我肯定拉你下水,若你能救我,我所拥有的通通都能给你!” “可你这没法救”张学舟低声道。 “你缺什么和我说,如果你修为能力不足,需要提升修为境界的药我都有”卫少儿低声道:“需要什么学派的术典我也能给你找,只要你救我,这些都是你的!” “我不需要丹药,我也不需要术典!” “姓东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手底下有一大帮狗腿子,他们没法救人,但害起人来个个都很厉害!” “姓卫的你要这么说,我就要去找你弟了,多少要搞你一个诛九族的罪名!” “姓东的你好狠心!” 卫少儿和张学舟附耳低声交流,两人不乏咬牙切齿斗狠。 卫少儿求命,张学舟也是求命。 “我如今迷住了陈掌,我要什么他给什么,只要他能做到,你要什么他也能给什么”卫少儿咬牙道:“这只有你能治我!” “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能这般迁就我,可以给予我愈发需求增多的肉食与丹药,而且将来这孩子如何能正当生下来!” “你这是找冤大头接盘了啊!” “什么接盘?” 卫少儿微微一愣,她正欲思索清楚问题时,只见身体一股舒坦的感觉传来,情知张学舟已经在相互低聊时释放了术法。 这让她脸上的白里透红变成了红润,再不复此前的色彩。 “我打掉这胎儿危害更大,医师说我只能正常分娩生出来,但我怕那时候也是难于止血,所以……” 卫少儿说到此处终归是多了一丝难于止住的羞涩。 “你到时候能不能帮我接生,然后帮我止止血?”卫少儿问道。 “我不想……你找接生的?那我在接生方面也不合格,曲逆侯府能请我这种人去帮忙接生?” 卫少儿行事并不像张学舟所想的那样。 甚至卫少儿怀胎似乎正常,还有正常生育的可能。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 他一时不确定卫少儿是变成男人在先,还是说卫少儿生孩子在先。 但不论是哪个程序来了,这都是一桩难得的医学案例。 若哪个医学生能有他这种际遇,只怕是非要看一看这种稀有罕见的病例了。 “我说过,陈掌都依我,而且我不是曲逆侯的人”卫少儿低声道:“这个事情不需要曲逆侯同意,只要陈掌接纳就行了!” “我总感觉你这种事情会给我带来麻烦”张学舟道。 “就是接生、止血,别的不要你干”卫少儿道:“哪怕你蒙着脸前来都没问题!” 初见面时两人交谈火爆,但等到交流时间长一些,卫少儿发觉张学舟并不在乎回报,而只是想着不受到牵扯。 这让她寻思了好一会。 “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卫少儿低声道:“等到生完孩儿十余日后再服用敛息丹诈死,而后请家人帮我收尸,不论是王府的牵扯还是皇宫的牵扯都会通通落下,也不会牵涉到你!” “行不行啊?” “这肯定行,我已经做过十几遍预演”卫少儿保证道:“我死前能干的事情很多,你能占的便宜也很多!” “可我气运平平,受不到你这些好处!” “别什么气运气运的,我也看过一些这方面的古籍,你只要将我当成贵人,什么好处你都能拿!” “你这么说也是!” 如果卫少儿是贵人,关于张学舟气运平平的事情就会落下。 哪怕张学舟是个倒霉鬼,贵人提携也能让他过好。 张学舟近年感觉不爽的原因更多是在于他没碰什么贵人,倒是和一堆衰仔为营,这涉及董仲舒、晋昌、赵亮等人,又与气运平平的容添丁等人为伍。 如果不是卫少儿提醒,张学舟几乎忘记了自己还能有遇贵人这种事情。 这让他再次打量卫少儿。 卫少儿此前被大鼎洗礼过,无疑是气运平平者。 但对方勾搭上了陈掌,这或许真因此改变人生成为了贵人。 卫少儿有多‘贵’不好说,张学舟觉得对方至少比自己强。 只要气运比他强,这就是贵人了。 第九百九十五章 打探 卫少儿迷惑了陈掌,将这个初恋脑牢牢捆绑在身上,几乎让陈掌对卫少儿予取予求。 这是沿用了此前让卫少儿一家薅羊毛薅到底的方式,卫少儿也成功了,甚至让陈掌将自己修行的气血丹药都取出来送给了卫少儿。 命保住了,卫少儿也在积极准备将来脱身之事。 张学舟反复盘算。 他最终觉得只要是走正道,并非要挟卫少儿去做某某事,他不谈富贵至少也不应该有祸患。 但他不与卫少儿合作的麻烦还真不少,至少对方不会让他好过。 若是知晓自己必死,而又具备破坏的能力,张学舟确实难于担保卫少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这让他最终同意了合作。 “最后一次”张学舟伸手比划道:“你发誓以后不管什么你都别找我麻烦,我就帮你这最后一次!” “我能发誓!” 卫少儿低低发声保证。 她心中也松了一大口气。 虽然勾搭上了陈掌,但陈掌只有丹药没法止血。 她需要熬过这数月,但凡将孩子生下来了,她出血不止的麻烦就结束了。 卫少儿如今已经不再想祖龙血,也不再想术法湮灭之甲,更不想天下无敌,她只想安安稳稳度过这数月,而后再来谋求其他。 “伱需要什么?”卫少儿低声问道。 “我现在想要的你给不了”张学舟无奈道:“别的我也没什么需求!” “你没需求,你身边的人总归是有需求的!” 卫少儿提醒了一句,她在袖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了一个瓷瓶塞到张学舟手中。 “这是我当下服用的鹿胎丸,服用后气血旺盛,对不曾服用过的人裨益巨大,如果不用于助推修行,服用后至少也能长数十斤气力”卫少儿道:“这算是我给你的定金,也是绝对没有后患的定金!” 她附耳在张学舟身边交谈了好一阵,等到送出了丹药,而后才有起身离开。 那马车夫陈福则是迅速拿了两个半两钱找了人分发黍米,而后回了马车上赶马。 卫少儿来得快,走得也快,构成初步协议又交了定金后就走了人。 张学舟很清楚对方此行就是打探他所在地点,以后会时不时来一趟进行确定。 张学舟只要想在长安城求发展就避不开卫少儿,这让他最终选择了接受。 他看着手中的瓷瓶,又揭开瓶塞嗅了嗅。 较为纯粹的铁锈味传来,张学舟很清楚这瓷瓶中的丹药确实难得。 他没修行武术,也没发展气血,服用鹿胎丸属于暴殄天物,必然会大量浪费药效,但张学舟也不介意,毕竟能多点气力也方便。 而且容添丁和许远也能跟着服用,不谈其他,至少两人增长气力后后收购黍米时方便不少。 只要用鹿胎丸进行交换又或换钱都存在后患,张学舟也不干这种容易诱发麻烦的事情,让众人用掉反而难于查证牵扯。 他将瓷瓶塞到内袋中,而后侧躺在列肆中,也任由外面的人分那几石黍米。 “这位大兄弟,能不能向您打听个事儿!” 张学舟闭目思索了一会儿,等听到有人靠近列肆,还将脑袋探了进来,这才让他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中的是一个面带儒雅的年轻人,对方风尘满面但依旧不改俊朗之色,拱手询问时也极显礼仪。 这让张学舟起身后点点头。 “我想问一问,刚刚那女子到底是何人?”年轻人问道。 “你打探她做什么?”张学舟警觉道。 “这……” “不方便不要说!”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说,他也不想说。 卫少儿才走半刻钟,转眼就有人打探。 他仔细端详着年轻人,只觉眉眼清明,看上去并非好色之徒,应该不是见到卫少儿漂亮就打探卫少儿来头。 而对方身上修士气息明显,但气息又逊于张学舟一筹,应该是属于真灵境修士。 这种修行水准的修士做不得大用,也惹不起卫少儿。 张学舟来回思索没想明白,但他口中的拒退之意明显。 这让年轻人怔了怔。 “我想问问她是不是叫卫少儿?”年轻人问道。 “算是吧!” 张学舟淡声回应,这让年轻人脸色微微发白。 “她坐的可是侯府马车?”年轻人再问道。 “各大府邸的马车都有标记,你既然认识相应的标记就不要问我这种事情!” 张学舟摇头。 张学舟对马车的标记没什么研究,但年轻人显然是有一定的识别力。 看着年轻人愈发苍白的面孔,张学舟一时难于明白对方的意图。 “你叫什么?”他随口打探道。 “霍……在下姓霍,字仲孺!” 年轻人脸孔苍白,依旧极为守礼自报了家门。 他报了自己姓名,也不再多询问,而是拱拱手将脑袋缩了回去,身体摇摇晃晃在等待分黍米的人群中钻了出去。 “这就不打探了?” 张学舟还以为卫少儿又惹了什么麻烦,导致这个叫霍仲孺的年轻人前来打探消息。 但对方打探消息时太不专业了,几乎相当于自问自答,更像是寻求一份认同。 张学舟觉得霍仲孺的问题没有任何价值,也看不出意图。 “或许是卫少儿的爱慕者,但被陈掌拔了头筹?” 张学舟想了想,最终只能归结到这种原因。 如果被卫少儿抛弃,要么是家世不如陈掌,要么是没陈掌那么听话,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原因。 “这种粗暴蛮横的女人有什么好喜欢的,若是你们知晓她以后会变成一个男人,还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喜欢下去!” 张学舟没在卫少儿脸上看到胡子,但从金霞元君那儿打探了消息,他觉得卫少儿离变成男人的时间不远了。 这些人喜欢卫少儿只是迷恋于对方清纯的外表,但哪怕是对卫少儿最痴情的种子,只要牵手的对象变成了男人,这种情感很难维持下去。 张学舟觉得霍仲孺当下的失魂落魄不算什么,几个月后必然是庆幸自己逃脱一劫。 甚至霍仲孺数月后再见到卫少儿已经难于辨识出对方。 张学舟仔细琢磨了一番,最终觉得自己很难理解祖龙血这种改变女子性别的妖血。 他有点难于确定卫少儿什么时候发生这种女变男的变化。 张学舟在接生上无疑是门外汉,只能靠着一手太清真术止血。 这让他寻思了一会儿,而后决定明天回归到现实中后找一些相关的医术资料读一读,到时候甭管卫少儿是男是女,他都给对方接生了。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六章 任安然归西京 如果排除卫少儿这个因素,张学舟在长安城只是个外地来做小生意且求官的人。 他这种人在长安城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也很平凡。 相应张学舟的生活终于开始安稳了。 他在长安城寻了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列肆生意则是由容添丁和许远全包。 这对他们收入会有一些影响,毕竟列肆需要看守,免得被人捡白食,容添丁和许远只能各自分开行事。 但张学舟也没在乎。 一番安排之后,他终于回归到了现实中。 “姐,你有接生方面的资料吗?我想要点传统的那种接生手法!” 监控器中照例招呼张学舟吃乌稍鸡的声音传来时,张学舟也寻思着早点将这种资料背诵一遍,免得将来需要用时拿不出手。 毕竟他对卫少儿生孩子这种事情不看好,就算他没有过生儿育女的经验,他也知晓动不动就流血对婴幼儿不利,说不定卫少儿什么时候就早产了。 “那个简单,你拿我基因学生理基础的那本书去瞅瞅就行,里面好几章节都是讲述的传统手法接生!”张曼倩回道。 “大学的基因学还学过这个呢?” “生育是基因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那肯定得学的”张曼倩道:“不过哺乳动物的接生很简单,它们甚至自己就会搞定,咱们最多是帮忙剪掉脐带止血就可以了!” “我不要哺乳动物的,我要人的!” “人也是哺乳动物,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有道理!” 张学舟想了想,最终觉得没毛病。 都是生孩子,剪掉脐带就算是完事了。 他问完相关,又去张曼倩的书房中翻了翻,而后才跑到餐厅与张曼倩汇合。 “你怎么想到了解人接生的方式了?”张曼倩奇道。 “多一门手艺以备不时之需”张学舟道。 “这个手艺……好吧,这个手艺很重要!” 如果没有流落到什么荒岛,又正好怀孕待产,张曼倩觉得这是一辈子都没可能用上的能耐。 但学了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已经在学府的课程上学过一次,张曼倩甚至对哺乳动物的接生十分熟练。 “我当时手起刀落,几分钟就完成了母猪的产后护理,还拿过a等评价!” “这是个好分数!” 解除辟谷决之后会迎来身体补充的需求,除了需要进食,张学舟也能感知着进食乌稍鸡给身体带来的变化。 乌稍鸡给身体带来的变化并不明显,但凡他进食乌稍鸡频繁一些就难于感知出来。 张学舟也只有趁着一段时间不进食清空腹肚,而后补充的初期来细细体会。 相较于十二天前,张学舟能敏锐觉察出身体内的基因力量又有壮大。 如果将他作息规律除以十二,这对他而言就是一个完整的日夜,在他没有控制身体的‘夜’,他的身体在不断发生缓缓的变化。 就像青春期的孩子长个头,每日很难觉察,但只要等到一定的时间后,人已经悄悄长高了。 张学舟当下感知到的就是这种悄悄的程度。 除此之外,张学舟身体内还有注射的鹤鸟血剂,这方面的检测则是交给了仪器,但凡他体内血剂低于某个阈值,张曼倩都会按时给他进行注射,直到赊账求购到的鹤鸟血剂消耗完为止。 但让张学舟有些可惜的是鹤鸟血剂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给他带来‘倒飞’以外的特殊能力。 “对了,伱那份《图尔神与异兽私语》似乎不怎么适合咱们联盟国的期刊!” 张曼倩回神过来,也进行着一些相关事项的沟通。 “他们需要的时候就适合,不需要的时候才不适合”张学舟摆摆手道。 “他们?” “不少人巴不得我赶紧开办课程授课呢”张学舟笑道:“只要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存在需求,那些期刊标准都是一纸空文,当不得真的!” “学术也能开特例吗?” “规则束缚的只是……” 张学舟正欲和张曼倩讲解核心事实,身边通讯器的响声让他止住了话。 等看到是任安然的通讯,这让他将通讯进行了接通。 “安然姐,看来你回西京城了?” “周转了一些地方,今天刚刚回来,你应该也是今天清醒的吧!” “对,现在正进食补充呢!” “那我到你研究所那边走一趟!” 短暂的通话后,任安然已经开始前往研究所这边。 事情需要见面说显然涉及了不便之处,这宁可让任安然跑一趟。 张学舟思索数秒,也不再考虑到底是什么紧要事情,而是静待任安然的到来。 “安然还是很不错的”张曼倩抿嘴笑道。 “她确实很不错”张学舟道:“只要合理利用资源,她实力必然飙升,应该能顶替教授的位置!” 任安然和张学舟都是同一个弊端,精神力量有余而基因格斗术水准不足。 这不是两人不够努力,而是资源的限制让两人都没能攀登向上。 张学舟是困在自身基因的薄弱性,导致他发展弱基因困难,而任安然则纯粹是因为龙象基因血剂的难于制作,哪怕是同类性质的血剂也是少见。 同团队的朱胜男等人已经回归西京城,任无恙依旧留在秦蒙就是狩猎未果方面的原因。 但捕捉一头猛虎类型的异兽都极为困难,这更无须说是巨象。 哪怕将巨象捕捉到,如何将巨象带走也是一桩麻烦。 相应任无恙狩猎龙象方面的异兽难度极高,也需要几分运气。 “我说的不是实力”张曼倩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个,我觉得她还是相当不错的,应该比卡兰朵更靠谱!” “那个……你说那个?” “对!” “她比卡兰朵更不靠谱!”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两年前才好不容易摆脱任安然,也让任安然忘了那段尴尬的记忆,张学舟绝对不会主动找事。 而且见识过卫少儿与人恋爱之事,张学舟对这种事情有些上头,觉得自己坚决不能成为恋爱脑,也没法接受恋爱脑。 恰巧任安然此前给他的感受就是一个恋爱脑。 只要想想任安然曾经的霸气宣告,张学舟觉得做朋友很方便,做男女朋友太不方便了。 再说了,张学舟觉得很难有女性能适应他这种作息。 虽说他觉得自己有二十年的安全时间,但万一在二十年后死了,张学舟觉得让别人当寡妇似乎有点不妥。 “更不靠谱?” 张曼倩只是想想卡兰朵的热情大方,又想想任安然的冷艳端庄,她觉得不论哪位都是上上之选。 但张学舟对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的评价都很差。 这让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眼光太高了一些,这样很容易打光棍。 “你别光拉扯我,你自己没戏就不要找垫背的,我估计应该是爸妈对你说了这方面的事情,你想着咱们中拿出一个出去应付一番吧,我跟你说……” 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九成的家长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学校不谈恋爱专心学习。 但只要出了学校,这九成的家长又希望自己孩子立刻马上原地结婚。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家也不例外。 “我跟你说,如果爸妈下次再提这种事,你就和他们谈离婚的好处,甚至去挑拨离间一下,争取让他们内乱,这样他们就不会顾及咱们了!” “他们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太荣幸了!” 张曼倩觉得张学舟的心理学方向有些杂了,以前遭殃的是别人,现在遭殃的变成了张卫盟和宋凤英。 但张学舟这个主意确实不错,如果再次遭遇宋凤英的催婚,张曼倩就决定反向催离婚了。 “结了几十年的婚还不离,没一点独立女性的思想,真是丢人!” 她想了想宋凤英说话时的口气,随后同步进行了复制。 她在这方面欠缺应对经验,不免还和张学舟探讨了一下该如何去挑拨离间。 直到任安然小车进入b13研究所,还按了按喇叭,两人才结束了这种聊得火热的话题。 (本章完) 第九百九十七章 荒的能力 “两枚灵玉,你们是怎么找到的?图尔人搜索溶洞结束了?就两枚?” 张学舟探索过一次溶洞,半不幸半幸运中发现了两枚灵玉。 他们获得灵玉极为侥幸,以至于这种经历难于复刻,也让张学舟等人缺乏探索溶洞的念头。 但张学舟没想到任安然回国还带了两枚灵玉。 他看着任安然左右手上的灵玉,连连发问时,只见一枚灵玉上一团白烟冒出,随后迅速化成了七八岁的孩童。 又有一枚灵玉发出阵阵颤抖般的兴奋。 “教授?”张学舟看向孩童疑道。 “是我!” 任一生点点头,一脸的老气横秋,说话与言行举止和小孩压根不搭边。 “教授您小时候长得真好看”张学舟赞道。 “你关注的地方有点儿非重点了!” 任一生耸耸肩,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他对自己这种形态也没辙,甚至在寻获第二枚灵玉之后,任一生的身躯也并非成人化。 这其中显然有一些问题,也只有张学舟才能解答。 如果可以,任一生希望自己能恢复到成年状态,哪怕是对灵玉的消耗大一些也能接受。 这副模样的他做不得什么用,除了少数人,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任一生。 当然,恢复到成年状态的任一生必然有诸多麻烦,但相较于此时七八岁的模样无疑是更让任一生能接受。 如果有一线希望,任一生也希望自己能回到肉身内。 他当下看似神奇,但任一生除了阴物寻踪术和太清真术,又能靠着精神力量强行压住荒,他并无其他能耐。 “您这个问题……有点复杂!”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而后才发表看法。 张学舟必须说,他哪怕是经历了诸多,他也只看到了任一生这个特殊案例。 相应任一生的情况并没有参考可言,张学舟诸多见识都没用处。 哪怕是涉及任一生身体方面的问题,张学舟也难于去解决。 “但说来我最近获得了一个有意思的术,那个术没法让你恢复正常的体型,但能让您容颜变老!” “呃?” 张学舟寻思很久也难于去解决问题,他只能想到衰老术。 如果任一生能练成,或许七八岁就能衰老到三十七八岁,这正好较为接近任一生以往的外貌模样。 “这样?”任一生惆怅道:“但我这身高怎么办?” “如果您非要让自己身高变得和以前相近,到时候您只能踩个高跷,又或者是安装机械假肢,又在身体外填充一些东西”张学舟寻思道。 衰老术并非毫无缺点,这道术虽然会导致身体呈现假性衰老,但不会缩身高。 如张学舟、容添丁、李少君释放衰老术之后依旧身材高大,需要弓背才显得老态一些。 衰老术不能缩减身高,自然也没法增长身高,任一生哪怕学成后也是一个缩微的成年人模样,这需要任一生借助一些外物才能解决问题。 以现代科技的水准,这种事情不算太难做。 虽然有些缺憾,任一生最终还是接受了。 毕竟在促进成长这种事情上,科技都很难做到立竿见影,张学舟能用术法进行辅助已经算是好运气了。 “这个?” “荒?” 自己一些事情或不能解决,又或采用其他方式进行了临时替代,勉强让任一生满意。 这让任一生开始转向另外一块灵玉。 他还不曾介绍,就看见张学舟绕着灵玉不断观看。 “这灵玉上没有铭刻铭文,看上去又很新,应该是做不得不什么用,他是怎么有胆色换到这种环境中,又胆大到离开图尔一族,就不怕我们将这灵玉打散,让他数十天后彻底消失?” 张学舟的开口让灵玉发出阵阵晃动。 不得不说,失去了石斧,又缺失了图尔一族的保护,荒现在的处境确实如同张学舟所说。 如果有人生出异心,选择狠辣下手,荒的命运大概率会如张学舟所说。 “我们这两块灵玉就源于荒帮忙下所获”任安然道:“他想求一个如父亲那样的身体,从此愿意跟随我们,也愿意帮我们!” 荒的投靠是一件大事,如果处理妥当自然是会存在裨益,但处理不当就是养虎为患。 对于存活数百上千年的存在来说,他们见识过太多太多,心肠已经非常人所及。 在这种存在者的思维中只有利益的交换,很难产生足够的情感。 这是任一生得出的结论,也让任安然放弃了与荒搭建友好关系的念头。 她与张学舟低声交流了一会儿才让张学舟搞清楚问题。 “他的本事就是寻觅灵玉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他寻到灵玉只是因为此前见过这两块灵玉所在的位置,那也是他以往的修炼之地,他实际上并不具备寻觅灵玉的本事”任安然摇头道。 “那他能做什么?我们真的需要他吗?” “这得你问问他了!” “得教授才能问他!” 张学舟是坚决不会与荒进行精神交流的。 荒的到来也让张学舟明白了自己为何有二十年的安稳期了。 有这种存在守护在身边,哪怕是域外天魔想做点什么也要考虑是否划算,免得一个不慎被夺‘神格’。 但该压迫荒的事情还是需要做。 张学舟不需要一个需要侍候的神藏在身边,不说他处于居高临下有利地位,他至少需要一份平等的合作,也需要一份没有后患的合作。 下马威和杀威风是必然,这让任一生颇有兴趣看了张学舟两秒,而后才‘嘭’的一声轻微声响消失。 灵玉传来了一阵晃动,或是交流,又或是出于争辩中,亦或荒发怒。 内部的情况不得而知,但任一生与荒的探讨速度倒是非常快。 短短数分钟后,任一生就有再次的出现。 “他说自己有神降的能力,只要手握灵玉时愿意让他操控身体,他可以在短时间让我们拥有当前身体状态下最强的肉搏能力”任一生道:“这种能力在面对危险时可以用一用,能有效提高生存率,他让你可以放心相信他,这毕竟是一个修行千年武者所拥有的自信!” “听上去不错!” “这种能力对他而言存在一定的损伤影响,但对被操控者来说无疑是了解自己的最佳方式,从而可以跟随学习”任一生道:“这也算是一种极为不错的学习方式!” 张学舟对于被人操控没什么兴趣,但任一生提出的第二条好处倒是让他上心。 他自身有部分需求,但对于擅长精神威慑和术法的他而言,发生肉搏的情况依旧比较少,或许只有在需要抵御域外天魔时才需要荒进行神降。 但张曼倩、王砾等人存在刚性需求。 而对他们这些秦蒙新客来说,荒的到来确实能减少他们所要面对的风险。 第九百九十八章 死去的意识源 在修行的境界中,同一个境界存在入门,进阶,大成,圆满等描述。 踏入下一修行境界只需要当前进阶大成,但修行进入圆满水准意味着当前境界的极限。 没有人知道极限有多远,哪怕张学舟也只有过隐约的感觉。 而荒活的岁月悠久,对人的力量了解度极高,在以高控低时无疑能将肉身力量发挥到某个近乎圆满的地步。 想达到这种程度很难,甚至较之勘破一个境界都要麻烦。 而圆满所带来的作用并没有想象的强悍,大抵只是勉强越阶作战一个层次, 譬如第三序列击败第四序列,又或第五序列击败第六序列。 这种情况倒是不算太罕见,毕竟神通境的董仲舒就能落败唯我境的文翁郡守。 虽说这种越阶作战的能力在越往后越可贵,但实力越高,荒所能发挥用处也越小,更多是将这种能耐作用于低层次。 “他会不会在我身上留后手?” 荒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张学舟等人也不谦虚,直接就想看看对方演示的能耐,免得真需要用到时手忙脚乱。 实验的人员是张曼倩。 一来是张曼倩需要借助荒的帮助,二来则是荒这种神降能力在以后几乎都会应用在张曼倩、王砾等人身上。 如张学舟、任安然、任无恙等人都是更擅长精神威慑格斗术,少用需要用到肉身搏击能力的时候。 当然,他们身体肉搏的力量也不强,就算荒能发挥圆满的实力也做不得什么用。 “他需要我们,而且我们和他会是长期的相处,他很难主动搞事,尤其是在第一次配合获取信任的时候!” 张曼倩并没有见过荒,对荒存在太多不了解之处,还有些担心荒可能带来危害。 等到张学舟主动解释,她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张曼倩对自身还是较为满意,虽说第一序列和第三序列的差别并非天差地别的那种差距,但以低序列对战高序列的情况并不算多,而且她能清晰看到自己与姜凤存在的差距。 这是速度、力量、基因格斗术自如度等方面的差异。 这也让她知晓该如何追赶。 她对荒所提及的最强肉搏能力并不算特别有兴趣,尤其是张曼倩并不喜欢别人掌控自己的身体,但张学舟既然这么说,她也愿意接受尝试一番,看到荒到底能拿出什么手段来。 她伸手取过那块宛如羊脂的灵玉,而后平放在掌心中。 “我做好准备了,来吧!” 张曼倩开口示意,这让她手中的灵玉发出阵阵颤抖。 等到灵玉的颤抖停下,张曼倩身体不由跟随哆嗦了数下。 “吾讨厌控制女性身体,她们身体有些部位对战斗毫无作用!” 口中迥然不同的说话方式传来,又夹杂着口音浓重的图尔语言,众人都很清楚眼前的张曼倩已经换了人。 “他神降的时间足足有十五秒,这种时间太长久”张学舟不满对着负责翻译的任一生道:“如果在危急时请他相助要等待十五秒,我们死都不知道死几遍了!” “吾最快可以在一次呼吸左右的时间进行身体控制”等到任一生转译之后,荒操控着张曼倩的身体回应道:“如何搭配需要你们做好提前的准备,没可能将吾掏出来你们就可以撒手了!” “总感觉作用没此前想象中大!” 张学舟不满意吐槽了一声,又在那儿询问张曼倩的情况。 “你可以理解为她此时处于意识游离状态,也能理解成做梦,又或是接受了全身麻醉”荒道:“她除了不能控制身体,其他的一切基本还是正常的,等到吾脱离她身躯后就恢复正常了!” “你能控制多长时间!” “一百个呼吸的时间!” 荒在时间方面更喜欢用呼吸来形容,这或许是对方的习惯,又或许是他需要通过肉身呼吸进行倒计时计数。 一个呼吸是三秒到五秒的时间,对方操控的时长在五分钟到八分钟左右。 这种时间不算长,但拿来应急则是完全足够了。 交谈完毕,也到了荒适应张曼倩身体并发挥张曼倩身体力量的时刻。 “奇怪!” 荒嘟囔了一声。 但他的动作不慢。 没有释放基因格斗术,荒直接借助张曼倩的身体进行了挥打。 直拳,后手直拳、冲顶膝、上格挡、手刀侧击、下格挡、内受、外受、手刀、前踢、前回踢、横踢…… 简单的演示,但这完全是一个足够暴力的人肉机器。 荒操控张曼倩动用这些打斗技巧时的爆发时间极短,且又快又狠,但凡被他近身,哪怕是拥有更强的基因能力也可能难于释放。 这是基因时代以前的古武格斗术,在有限的力量和速度下发挥最强的格斗能力。 但这种古武并非被时代所抛下,而是融入到了基因格斗术中。 在发挥基因力量时,如何用更好的格斗技巧进行服务是诸多研发人需要着重注意的地方。 荒这种格斗技巧很难照搬,也难于完全融入到基因格斗术中,但只要见识过自己身体的长处,张曼倩无疑能进行一定程度的学习。 但在短暂的动作演示之后,荒陷入了某种平静。 张学舟刚以为对方要憋什么大招时,只听荒嘟囔了一声,而后迅速脱离了张曼倩身体,回归到了那枚灵玉中。 “就这?” 张学舟诧然,只觉荒的展示时间太短了一点。 对方有五到八分钟的展示时间,但短短两分钟就撒手不干了。 “啥意思?”张学舟看向任一生问道。 “荒说曼倩体内存在两个意识源,一个活跃的意识源,一个死去的意识源,这让他操控时花费的精力是正常情况下的两倍,甚至更多,也很难完全去操控曼倩的身体!” 隔了好一会儿,任一生才一脸古怪进行了转告。 “如果这么说让你难于理解,那么你可以参考你自身”任一生琢磨了一番才道:“在曼倩的身体中同样存在一个弘苦,而且还是精神意识泯灭混沌的弘苦!” “这么说?” 张学舟抿抿嘴,终于清楚了他和张曼倩、张卫盟、宋凤英症状不同的某个原因。 但他心中的疑问随即涌上心头。 在帝君等人的口中,域外天魔实现了虚空铭刻,是属于不死不灭的伪长生者。 这种存在基本不会消亡,为何在张曼倩体内就死了。 第九百九十九章 体感 关于张曼倩体内的意识源,张学舟只有两个猜测。 对方要么不属于域外天魔,要么没死。 毕竟张曼倩没有像他一样穿梭世界。 但宋凤英和张卫盟则是与张学舟的情况有些类似,这两人一个会沉浸于某个软件世界,另一个则是沉浸在写作世界。 这种能耐看上去像是荒诞中的金手指,但很难有人可以利用这种金手指实现荣华富贵。 一方面是社会的接受不同,在某个社会流行的东西不一定在当下的社会适应。 另一方面则是社会的发展不同,哪怕是国民接受度极高的产物也会发展成歪瓜裂枣。 张卫盟信誓旦旦写出人头地,宋凤英沉迷直播造富衍生出来的产物都是如此。 如果没几分机缘,张卫盟还在那儿神智混乱敲字,又需要张学舟进行校正。 而宋凤英则是不断用自己那点小积蓄投入直播的无底洞,难于产出真正的利润。 直播行业到当下依旧是无底洞,这是一个错误的网络时代发展了一种超前的软件,可视仪和网络通讯等方面的不配套几乎禁锢了这种软件的病毒式爆发。 最为重要的是这种情况已经影响到了性情。 这包括张学舟,也包括张曼倩、宋凤英、张卫盟。 张学舟最初的性情是开朗活泼,而后被诊断成精神病患者后则是阴郁沉闷,再而后则是癫狂胆大。 哪怕是生活不断走向正轨,张学舟性情也难于回到往常。 他看似文质彬彬,但牙尖嘴利又擅长小算计,二十余岁的人实则和一些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相近。 如果要找一些同类,左进等人就属于他这个阵营。 哪怕是不喜,张学舟身上也有这些人的影子。 张学舟如此,张曼倩性情变化同样不浅,少有一般女子喜红妆的行为,而是不断走向沉闷下的暴力,又有陷入研究下不眠不休。 自身处于其中尚不觉得,但若能跳出看一看就会发现种种不符合同龄人的行为。 而宋凤英与张卫盟这十几年少有正常过,为了应付这种问题,两人更像是老狼一般独自舔舐伤口,维持着分居的生活,两人外在极为开朗,但内心存在的恐惧、孤独等情绪极多。 “如果存在死去的意识源,荒能去除这种东西吗?” 张学舟想了数十秒,才询问求助。 “他说自己只具备彻底摧毁所有的能力,并不具备单独驱逐某个意识源的手段,这就像连体的婴儿,想要分开的难度太高”任一生转述道。 “原来如此!” “他让你不用太担心,不就是身体里夹着一个死人,那总比你自己夹个活物强”任一生道:“与其担心曼倩,他说还不如你自己多担心担心自己!” “他真是会说话!” 荒提出了问题,但又欠缺能力解决问题。 而在这方面,张学舟自身同样缺乏能力,甚至于他都不清楚域外天魔藏身之处,也并未发现过张曼倩体内死亡的意识源。 “或许金霞元君在这方面有一定的能力!” 在张学舟当前的见识中,如果要找出一个较为擅长脑域方面能力的专家,那无疑是金霞元君。 他寻思了一番,最终将剔除张曼倩体内隐患的事情放下。 而在另一侧,张曼倩恢复到正常状态足足用了十分钟。 仿若处于噩梦状态想要清醒又不能清醒,张曼倩挣扎了许久,而后才一头冷汗清醒过来。 “什么感觉,有没有身体方面的异常?”张学舟沉声问道。 “只是最初有些难于控制身体,就像打了麻醉等待手术的那种感觉”张曼倩道:“如今应该是恢复了,我感觉不出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张曼倩站起身体,鹤形拳极为流畅释放出来,而后又到虎形拳,再到虎鹤双形,最终进入虎豹雷音格斗术。 层层递进的基因格斗术推动中,张学舟只觉张曼倩释放格斗术时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似乎较之此前有了一定的增进。 “那个荒给我的身体留下了体感,只要我运用的格斗术契合他动作时就会流畅数分!” 从基因格斗术中走出,张曼倩也开始运用直拳,后手直拳、冲顶膝、上格挡、手刀侧击、下格挡等种种手段。 这是短距离爆发的肉搏能力,也是张曼倩不具备基因格斗术时的打斗方式。 这种肉搏方式并非毫无用处,如果说基因格斗术是一个大招,擅战斗者的肉搏能力则是填补这个大招的前缀,合适的插入可以让基因格斗术存在搓大招的时间。 短距离的拳脚爆发甚至能打到对手措手不及,哪怕是具备极高的基因格斗能力也可能释放不出来。 “他倒不算完全没用处!” 张学舟略带不满的态度应付了一句,而后又让任一生转述。 张学舟这种态度自然是属于谈判。 对任何人来说,如果短短十余分钟就能获得当前状态圆满的肉搏打杀能力体感,这无疑是一份大机缘。 哪怕是极为擅长近身战的周信也难于将这种能耐教导给周天豪,而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演示,又一次又一次的指导才能不断推动向前。 短短的时间中,张曼倩几乎走过了其他人数年,甚至是数年都难于达到的目标。 只要这份体感存在,张曼倩就能用这个标准不断锤炼自己,又不断向着方向靠近。 这份‘捷径’是如此宝贵,以至于张学舟都不得不认同。 但该做的谈判必须进行下去,只要宣告自己的不满,他才能与荒形成较为正常的交互。 “荒说他虽然解决不了你这种事情,但羽肯定没问题,只要你能让他寻找到羽,他保证将来肯定解决你们身体的问题,甚至杀死你身体里的那个存在”任一生面色较为怪异转述道。 “那就这么勉强成交了!” 荒毕竟是图尔人的神,哪曾有过这种屈居人下的时候。 连连打击了数次,又无力解决问题,荒显然老实了许多。 只要荒配合,而不是他们需求对方时还要千方百计恳求,又或需要付出代价才能让对方帮忙,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干。 第一千章 荒诞 “爸爸说你好样的!” 张学舟拿捏荒的程度比任一生想象中好太多。 对正常人而言需要供奉起来的大神,到了张学舟这儿被连连打击到感觉自己没什么用,不得不将自己的优越感放下去,张学舟能做到这种程度让任一生满意。 虽说有张曼倩身体的原因,但张学舟借题发挥的能力很强。 这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家族长。 但张学舟的缺陷也较为明显,张学舟当下心理状态中的进攻锐意极强,若与一些同类相处时会存在不自在,又或彼此间很难相处。 他让任安然进行了转述。 “这样子?” 张学舟想了想。 他在现实中的情况无疑不算明显,最多只是与左腾有些小间隙导致难相处,但在另一方世界时张学舟与乌巢、李少君、卫少儿等人相处时确实有各种不自在,这些人与张学舟相处时同样如此。 直到任一生委婉提醒,张学舟才觉察过来。 “那我该如何去改正?”张学舟求教道。 “爸爸说你让主动吃亏有些难,冒然扭曲你这种状态必然会导致难于上进,但只要你行为荒诞一些,让人懒得与你计较,你这种性情就能掩饰下去,也会变得无伤大雅”任安然笑道。 “怎么个荒诞法,我行为荒诞还是言语荒诞?” 荒诞是极其虚妄不足凭信的非真实,就是说出话做出事情来让人难于相信。 如果描述再简单一点,那就是吹牛皮说大话不真实。 只要大家知道他喜欢吹牛皮,一些事情就是一笑而过。 但想在真实中做到非真实的荒诞难度极高,就算张学舟吹牛皮也不能瞎吹,而是要吹对方向,甚至接近实际。 他需要吹牛皮,但又不能成为一个说假话的牛皮匠。 任一生的指正并非说教,而是涉及为人处世,甚至是可能的立身根本。 左权和左进都不怎么招人喜欢,如果不是靠着左连光,这两人难于在西京城稳立。 如果不断发展,张学舟也可能成为另一个左权,别人或会因为他个体实力、关系网、算计等因素不得不暂时屈服,但一切终究是会埋下祸患,但凡他某一天衰退,那必然是如山崩一般,诸多心存不满者踩他一脚都很正常。 “只要你能做,言行都没有问题”任安然笑道:“如果你愿意接受,你现在就可以进行荒诞的尝试!” “这……” “生活是一出大舞台,每个人都有真实的情感,但每个人脸上也带着面具”任安然认真道:“做生活的演员并没有什么,充其量只是更好保护我们而已!” “那我对你也荒诞不起来”张学舟无奈道。 “要不你先对我吹个牛浅试一下?”任安然建议道:“这种事情在刚开始很不适应,但事情做多了,一切就很简单了!” “我想一想!” 张学舟从来没想到吹牛是如此困难。 他吹牛不能凭空瞎说,而是需要贴近实际,但又需要让人感觉不可靠。 比如张学舟吹嘘自己有十条腿走路,但他实际只有两条,这种事情就不可信。 但他若是吹嘘观自在大士有十八只手,这种事情让人难于相信,但又是真实,这才属于他想要的荒诞。 事情必须是离奇反常的,但又必须接近真实。 “我觉得咱们上辈子见过,我看你一眼没看上你,但你看我一眼就非我不嫁,这种话算不算荒诞,若是我因此对你动手动脚搂搂抱抱,这行为算不算荒诞!” 如果要对任安然荒诞一些,张学舟也只能往这方面发力。 他这句话让任安然嘴巴微张了十余秒。 “那你多看几眼后对我的感觉有没有好点儿”任安然问道。 “你不能当真,你要当真我就不荒诞了”张学舟丧气道:“看来这种本事需要多练!” “那你练呗!” 任安然笑了笑,又对张学舟勾了勾手指。 这让张学舟想了数秒,而后勾肩搭背了上去。 “我感觉这有点不像男女关系的动手动脚,你这是把我当成哥们了吧”任安然无语道。 “这个事我不怎么擅长,我跟你说,我以前见过一个白衣小娘皮,我正准备对她动手动脚上下其手练一练,结果没练成,这导致我在这方面非常缺乏经验!” “白衣小娘皮?哪个?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她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她住哪里的?多大年龄了?漂亮吗?是从事正当职业吗?你当时花了多少钱?” “我当时想练练手,结果做梦醒来了”张学舟无奈道:“你这种询问我完全招架不住,我想荒诞起来太不容易了。” “原来只是一个梦”任安然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荒诞的言语和荒诞的行为一时半会很难练习到位,张学舟也只得作罢。 等到脱离表演状态,他看过搂抱的任安然,不免也是硬着头皮拍了拍对方肩膀。 “我多琢磨琢磨这个事,争取以后荒诞一点点!”张学舟道。 “你以后可以找我多练练,这样你经验也足一些!” 任安然点点头,而后才一脸稳重出了张学舟这个书房。 “居然一眼没相中我,还嫌我年龄大!” 等到拉上书房们,任安然的脸上才有些愤愤不平。 “但我最初也没到一眼相中你的地步,谁叫你那么会乱摸!” 男女配向来是男方向下兼容,而女方则是向上搭配。 也就是说大多数情况下,哪怕是需要门当户对,男方也会接受不如自己的女子。 而女子大多数情况下的婚恋对象则是胜出自身,少有接受不如自己的男子。 这是生物繁衍基因带来的选择,总会让母性选择更为厉害的男性,从而获得足够的安全感。 这也导致了不少优秀的女子在婚配上的困难,不是她们不乐意结婚抱团,而是在她们这个层次的优秀男性较少,还不等她们下手,其他人早就被瓜分走了。 任安然的择偶观念与此没区别,她也会选择胜出自己的优秀男性。 只是张学舟这个优秀有些另类,而且对方年龄确实小一些。 对这种男性来说,通常会选择更年轻的女子作为婚恋对象。 这让任安然摸了摸脸蛋。 她不免也有几分小焦躁。 想要维持年轻的仪容就离不开基因药剂的注射,但注射缓解衰老的药剂又会影响基因稳定性,从而造成基因格斗实力进展的困难。 “我得将实力稳定下来,还得去研发一些更好的生命系列药剂,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讲究年龄择偶观,等我一切妥当,我再过五十年都不会老,那点点年龄差根本不算什么!” 她心中念叨叨着各种小碎念,直到回了房间看到飘飘荡荡的任一生诧异望了过来,这才迅速将碎碎念止了下来。 第一千零一章 图尔资料 任何重要的位置被外人所侵入,那就是一场灾难。 图尔柯兰朵没有将任安然当成外人,但任安然并未将自己视作成为图尔人的一份子。 当了数十天的祭祀圣女,任安然也将这个职位所拥有的权限都使用了一遍。 这其中就包括机密资料的查看。 涉及代号为44687的通讯技术就源于祭祀圣女所能查看的资料之一。 “你知道,到了那种位置又能看到相关的科技资料,那真的很难忍住,所以我复刻了小小的一份。” 等到彼此协商之后,张学舟也应邀和任一生探讨相关。 这提及了任安然在图尔区的收获。 看着张学舟略带诧异的眼神,任安然只得悻悻回了一句。 “我一半的基因源于柯兰朵,多多少少是有些图尔人的天性”任安然解释道。 “卡兰朵没少在我这边明张目胆拍照,咱们拿他们一些资料也算是礼尚往来!”张学舟笑道。 “你真是会安慰人!” 任安然松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的行为没有被张学舟当成小偷小摸太好了。 若非任一生叙说,她还真不愿意将这一切抛出来。 这其中的原因也没什么,这种事情终究不算光彩,尤其是在一些迂腐者脑袋中更是有成见。 若张学舟在这方面难于通情达理,任安然觉得自己本就只有一般的形象大概是要染成黑色了。 但她庆幸的是张学舟在这方面并不计较,反而是拿卡兰朵做了挡箭牌,提及这是资源互换。 “卡兰朵曾经给予过我们初级实验室的相关资料,她所能接触到资料库属于b级,次于柯兰朵一筹”张学舟道:“这些技术资料的成分应该是介于中低档次,只有极小部分才属于一流水准!” “那咱们能用的技术资料就用一下”任安然道:“不能用的就放着,删除掉也没关系。” “用倒是基本都能用得上!” 如果不存在贸易垄断等问题,而是全国商品大流通,落后的生产技术无疑会被淘汰。 任安然所获得的图尔人科技资料属于b级的中低档次,但对不少地区而言,这就是想要而得不到的资料。 相应这些资料都存在一定的价值,只是看如何去与人进行贸易交换。 而且这些资料并不源于西京城科研单位,来源和出处都少有牵扯,也不会惹火烧身。 张学舟说了一通,这让任安然连连点头,任一生则是微微颔首。 任安然的女大不中留也就罢了,张学舟的脑袋确实很灵光,这是一个较为典型的利益至上者,与这种人为敌会很难受,但与这种人捆绑无疑会是极好的。 任一生此前反对任安然靠近张学舟。 但落到眼下的下场,他心中再不乐意也没了用处。 而且调转了念头后,任一生看张学舟愈发顺眼。 至少这小伙知道钻研上进,远较之一些墨守成规者好很多。 虽然张学舟的基因差了点,但这小伙能挣钱,甚至这小伙和西京城年轻一代结成了初步的利益团体。 一步一步,张学舟踏出的节奏甚至较之任一生当年要更快,也踏得更稳更好。 但凡抱团助推,对方将来稳立于西京城的难度要较之他低很多。 任安然跟着这种人不亏,当下唯一的问题是张学舟不仅没看上卡兰朵,也没看上任安然,彼此之间更像是朋友一般。 若非任安然严厉禁止任一生插手,任一生说不得就要对张学舟苦口婆心推荐自家姑娘了。 他看着低声与任安然商量如何利用技术文件的张学舟,又看了看并未插嘴的张曼倩,任一生最终只得找了张曼倩瞎聊聊。 “教授?” “你现在有意中人了吗?” 任一生找张曼倩没啥好聊的,一来是他修行威慑类格斗术,和张曼倩的虎豹雷音格斗术有完全的不同,二来是他身体状态特殊,哪怕是张学舟都没辙,张曼倩就更不用说了。 简单来说,他帮不到张曼倩,张曼倩也帮不到他。 这让两人的话题只能往唠叨家常这方面扯。 但这显然是一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话题。 “还没呢”张曼倩低声道:“前几天我爸妈也这么问我,我今天就劝他们离婚去了!” “啊~”任一生哑口道。 “效果很好,他们现在不关心我这方面的事情了!” “这……这么劝说你爸妈合适吗?” “你说他们催什么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爸妈想跟我的意中人结婚呢,你别说,他们催完结婚还会催生小孩,催生完又会催子女培养,然后子女长大了又会催结婚,再到孙子孙女,这简直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套”张曼倩道:“一旦养成了这种家风,我非常确定我将来会成为我爸妈那样的人!” “唔!” “这种行为是如此的讨嫌,以至于我现在就决定改掉这种坏毛病”张曼倩道:“只要我将源头堵住,我就不会变成婆婆妈妈催婚的那种父母了!” “你说的观点听上去非常有道理!” 本想找张曼倩拉家常问一问,但任一生没想到自己就开口说了一两句话,后续诸多想聊的话题被张曼倩连根带苗直接拔掉了。 张曼倩不喜催婚的父母,那必然也不喜为了任安然终身大事各种算计的他。 总之,年轻人结婚的对象不会和他结婚,能不能过上幸福和谐的生活也不是他所能保证的,他催自己还行,催任安然没门。 “这些年轻人压根不像无恙那么听话,若我给无恙介绍个对象,那孩子估计会高兴得跳起来,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去洞房!” 任一生最终只得感慨子女有别,而男女又有不同。 “你弟也是这样吗?”任一生问道。 “对,他也这样,还是他让我去劝爸妈离婚的呢”张曼倩高兴道。 “哦!” 听到张曼倩捅出那个出馊主意的,任一生很明智止住了嘴。 任安然对他只是叛逆一些,不听话了一些,但张学舟这明显就是反父母。 但凡张学舟给任安然出点馊主意,任一生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接得住。 他寻思了很久,最终将一些顽固的念头放下。 “尊重子女,尊重恋爱自由,尊重婚姻自由!” 唠唠叨叨念了很多遍后,等到张学舟和任安然开始探讨秦蒙之地,任一生才将杂念抛开。 张学舟和任安然探讨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彼此基因格斗术存在需求,而任无恙至今都有狩猎未归。 如果条件比较充足,任安然想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去一趟秦蒙之地,争取和任无恙抱团。 张学舟则表示一切都没毛病,但凡能让他在路上平平安安躺十二天,他在接下来十二天会非常生龙活虎参与到探索秦蒙的事情中。 第一千零二章 运用 对从事直播行业者来说,飞娱直播的一举一动都被竞争对手所观测,不乏各种模仿者。 等到飞娱直播开始涉足实业,这反而少有人去跟风。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飞娱直播在直播行业上有一定的创新性,也缺乏足够强大的行业竞争者和狙击者,大伙儿只能跟随学习。 但只要涉及到实业,那就是诸多家族的老本行,哪怕是飞娱直播分化投资,又或涉及什么制造工厂,那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每一个领域甚至于每一个地域都有相应的企业存在,不管飞娱直播怎么折腾也捣鼓不起什么浪花。 相应飞娱直播涉猎可视仪、通讯器、传输设备、数据通信设备、无线通信设备时,大伙儿都只是看看热闹。 “哥,咱们干这种工厂真会赔到裤衩都不剩的!” 王砾对张学舟最新动向有些头大。 他和宋凤英已经投资了生产可视仪的小企业,想利用流畅使用飞娱直播软件作为卖点。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打造的这批可视仪售卖额至今还不足一千台。 这年头用得起高性能可视仪的人不需要他们这种小厂家货,而没有用高性能可视仪观看直播推广的人又难于来购买。 最终还是宋凤英在直播间卖力推销,又一路直播送温暖,直播到哪个地区就到哪个地区进行售卖,这才零零散散卖出了一些飞娱直播专用版可视仪。 听到张学舟要扩大投资增强研发和生产,王砾第一感觉就是有点小糟糕,这是投进去多少就得吞掉多少,张学舟最终会收获一堆电子垃圾。 “我就是这么说一说,也没立刻投入几百万几千万的实际行动”张学舟连连摆手道:“就是咱们得做这么一个准备,免得天上掉钱都捡不到!” “您那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消息?”王砾疑道。 “也没什么了,只是有点看好骆高高”张学舟道:“他想搞卫星,以后的通讯业可能会有一定幅度的调整!” “骆高高?”王砾奇道:“他们家是金融领域的,怎么可能转行到通讯业?这不乱套了吗?这怎么能发展起来?” “金融行业?怪不得这家伙会玩集资!” 张学舟吐槽了骆高高一句。 骆高高单人做这种事情没戏,但骆高高拉上了姜凤等人,这种事情就有可能实现。 大伙儿当下还处于初期尝试阶段,张学舟这么早下注无疑是存在冒险,但张学舟不早点干这个事情不行,毕竟他们在相关行业上算是一穷二白。 如果没有任安然获得的图尔族b级资料,他们想插入相关行业都没门,不论是投资还是自己办厂都无法涉及核心,只能成为小型组装工厂,又或是像飞娱直播专用版可视仪一样做一批定制品。 利用图尔族资料最好的方法就是应用到有前景的行业中。 恰好张学舟看好骆高高,也获得了一些较为前瞻性的内容。 哪怕只是与骆高高、朱胜男、姜凤、甄美等人简单探讨,张学舟也能察觉出将来升级通讯可能带来的巨大行业资源。 姜家自然是主导方,但姜家不是负责生产所有一切,而是属于整合赤色联盟国通讯行业的资源龙头。 但凡姜家有需求,无数依附的工厂就会做出配合,生产出姜家所需要的各种零部件,甚至于某些完整的设备。 虽然不管怎么颠覆与发展,这些行业都无法和赤色联盟国倾力发展的基因行业媲美,但只要风口来了,这个行业无疑同样会涌入无数热钱。 张学舟也不求一朝暴富,他只是想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跟着喝口汤。 哪怕挣最终只是挣几百万或者一两千万,那也总好过没有,毕竟他们做这个事情不算费劲,而且与飞娱直播能形成一定的互动。 “有钱、有资料、有前景,哥,你这是闻风跑来捡钱的吧?” 等到张学舟稍做解释,王砾顿时就少了反对的声音。 若他与张学舟只是普通关系,张学舟怎么烧钱都不关他半毛钱事情,他看好张学舟才会出声反对一些冒失的投入,免得什么都要最终什么都没捞到。 只有张学舟过好了,王砾才能跟着前行。 等到听明白了张学舟的意思,王砾觉得这么弄弄也行。 虽然他不怎么看好骆高高涉足通讯行业,但张学舟有相关的科研资料,他们在研发上无疑要少很多门槛,插入相关行业并不需要人傻钱多来开路。 这让他还开了张学舟的玩笑。 “只是恰好赶上了,试试也无妨,如果将来没搞成,咱们到时候卖掉也亏不了几个钱!” 图尔族的b级资料并非世界一流水准,但民用的科技向来就并非一流,顶级高新科技大都停留在实验室中,哪怕是几十年都很难和普通人见面。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这些资料基本够用,也足以插入到相关的行业中。 但凡他们收购数家中小型通讯设备生产公司,又能维持原有的生产销售,就算基本完成了铺垫。 这年头想将企业发展好很难,但收购效益差的企业确实简单,尤其是王砾以往就在这个行业混过,甚至还将自己的小公司卖了出去。 王砾应下这桩狩猎目标公司的任务,连声保证近期和宋凤英一起将事情办妥。 “还有一个事情则是我们准备在一个月又或两个月左右时间去秦蒙那边走一走”张学舟道:“你好好做做准备,争取能准时跟随出发!” “这么快!” 王砾面色一喜,只觉苦等的日子终于熬到了头。 他获得了周家的基因格斗术,但没法获得周家制造的血剂。 这不是钱财的问题,而是材料的问题。 作为无限堆砌的基因格斗术,周家供应自身都紧缺,哪会将相关的高档血剂对外售卖。 只有他具备原材料异兽,王砾才能和周家谈合作,也能从中分到一杯羹。 甭管能不能狩猎到相关的异兽,他总算是有了一个新的开始。 但凡不断熟悉秦蒙环境,他必然会获知相关信息,从而产生可能的狩猎行为。 什么直播发展,什么生产工厂,诸多的一切只是为了辅助序列升阶。 序列实力才是顶层交际的硬通货,否则哪怕是挣的钱再多也没用处。 第一千零三章 这个局该如何破 只要有钱,大部分烦恼压根不会沾边,相应张学舟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心。 他有在异兽上挣钱的本事,这一年两年的热钱不会少。 而朱良平异兽工厂的存在几乎帮他解决了时间方面的大麻烦。 如果能参与异兽农贸市场的售卖,张学舟就过去走走,如果参与不了,他就去朱良平的异兽工厂转转。 这让他投资实业很有底气,哪怕是这边欠着骆高高等人五百万的投资,那边欠着骆辉教授一千万血剂款,而周月燕那儿还有两千万没还也是如此。 张学舟过得很好,自然也有一些人过得很不好。 这倒不涉及张学舟的仇家,而是西京城中确实有一些人近年一直处于震荡期和不稳定期。 “这么好的电视剧居然没热播起来!” 至少身体受创的长空英豪、长空英莲就过得不算太好。 与这两位相聚的还有病怏怏的周日辉。 赤色联盟国向来喜欢炸烟雾弹,当老的一批不断被送进暮年公馆,解决国际争端时上阵的都是新一代人,哪怕是周信也没有出席。 只是丰满的理想抵不过现实。 长空英豪躺在高端疗养仪内修复身体创伤,只能靠着看连续剧打发时间。 连续剧自然是他亲自出席并拍摄的《笑傲江湖》,他还在剧中扮演了重量级人物余沧海。 作为拍摄的家族一份子,长空英豪也能拿到这部剧的分红。 但报表出来后的一百二十四万分红让他非常不满。 长空英豪确实嫌钱少。 但他更嫌弃的是西京城外的地方区域阳奉阴违,明明一部热播剧硬是搞成午夜场,导致在地方播放不温不火。 这也能看出西京城的管控能力。 相较于十余年前甚至数十年前,西京城的管控能力其实已经在不断提升,但这依旧有远远的不足。 只要利益存在冲突,这种管控就不可能完全做到位,哪怕是西京城推一部影视剧当舆论武器都很困难。 “拿一部无伤大雅的影视剧试一试,居然都试出这么多麻烦”长空英莲道:“真可惜现在的律法废弃了忤逆罪,否则这就是一堆堆的人头落地!” “还想罗浮帝国那些苛法做什么,若不在律法上宽松,咱们这个联盟国早就熬不过这数十年了”同样处于疗养中的周日辉淡声回应道:“咱们西京城虽然强势,但其他省份也不是吃素的,第五、第六序列的人加起来也有一定数量,真跟我们干上了,他们死一堆,我们也要死一堆,而后又要重新瓜分地盘!” “若咱们这些人再出两个第七序列者就好了”长空英豪头疼道。 “两个不够,以往就是我父亲和长空叔巡回镇压,但作用不算大”周日辉摇头道:“至少要有十个八个长期驻守那些省份,形成掎角之势才能强压下那些蠢蠢欲动者!” “你也真能想,还十个八个的”长空英豪吐槽道:“未来二十年能出两到三人踏入第七序列都要谢天谢地了!” “如果未来二十年只能出两到三个第七序列者,那只能证明我们的基因研究完全没有进步”周日辉摇头道:“这个爆发性赛道上维持原地踏步本就是退后。” “你们更需要想一想的是我们能不能坚持未来二十年”长空英莲插嘴道:“如果赤色联盟国崩溃于我们手中,那也不是没可能!” “我们没法去宰一批人”长空英豪皱眉道:“真要对着地方下手,那不仅会让各地高阶序列者抱团,这些人也能看出我们西京城的虚,等到国外的那批人过来趁火打劫,咱们就彻底玩完了,谁也逃不掉!” 借助疗养床内部通讯器,三人进行着局部网络聊天,所涉内容都让各自皱眉。 他们当下几乎面临着一个死结,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这也是周信为何巡查赤色联盟国依旧有阳奉阴违的情况,哪怕是涉及一部电视剧的播放都是如此。 利益不患寡而患不均,但若让西京城将掌控的利益交出去,这会导致更大的问题。 西京城诸多家族看似掌控着一个个行业,但哪怕是处于垄断性地位,这些行业也难于做到百分百盈利。 这涉及研发、设备铺设、人员开资、蛀虫、失误等等,而大量钱财堆向基因研究更是在不断抽血,除此之外还有地方补贴政策,每年都是巨额开资。 这如同很多城市的年轻人,看似拿着高薪,但真正存下来的钱不多。 西京城挣钱西京城花,一分都别想带回家。 这是调侃,也是很多家族所面临的现实。 而资源的有限性更是禁锢了发展,不管他们怎么出钱出力,有限的资源就在那里,分配的份额也只有这么多,而年长者那一辈对基因长生执念不浅,基因研究攀登的方向也存在一定的问题。 “他们现在是在试探!” 周日辉指了指公屏上播放的《笑傲江湖》。 这不仅仅是一部影视剧,而是已经从混淆舆论变成了彼此的交锋点。 诸多人都想看看西京城的管控力到底怎么样,老一辈是不是甘于退隐,而新一代又是否具备足够的掌控力,而地方一些老人亦有不甘请入暮年公馆的心思。 这部影视剧就是一个测试点。 管控力不行,地方各大家族就能得寸进尺,管控力强势,地方各大家族也只是推出一些早有的替罪羊。 只要罪不致死,这些人丢进去关一段时间就能因为各种立功而提前出狱,甚至官复原职,不会有任何人承受损失。 “这个局该如何破?” 长空英豪问向周日辉。 这让周日辉没辙。 他打斗的时候都不喜欢带脑子,在管理上就更不喜欢了。 他继承了周信勇猛杀伐的特征,但没继承周信的脑子。 而周月燕则是继承了智慧,但杀伐上又没这么出色,欠缺足够强力的手段,导致威信并不算高。 至于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周日辉也不指望这两人能有什么好办法。 这两人在心智和实力上都极强,但只要对比长空落,这两人确实差了数筹。 长空落当年都没解决的问题,长空英豪等人就更没可能解决了,否则也不至于来问他这个没脑子的人。 “我倒是觉得写出笑傲江湖的这个人很厉害,你们没发现这部影视剧实际上就是一部政治争斗剧吗?” 长空英豪询问周日辉注定没有结果,而长空英莲则是颇有兴趣看着电视,又不断对比影视和现实。 让她感觉有些诧异的是,如果将这帮江湖高手看成一个个家族势力,这其中的情况居然与赤色联盟国有几分相似。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章 如何让嵩山派赢 笑傲江湖是一部武侠剧,这部剧确实存在优秀之处,但若要一部影视剧吸引到长空英莲这个级别的人观看,这就很少见了。 如同农夫很难喜欢以种地为题材的剧情片,长空英莲对打打杀杀的武侠剧也没兴趣,毕竟她自身就打得够多了,而且她还知晓这些电视剧假得厉害。 相较于看一部又臭又长的影视剧,长空英莲宁愿去看一场歌舞,听一场音乐剧。 但影视剧有她亲自参演,这不免让长空英莲多了几分喜欢。 她来来回回看着自己出演的定闲师太,等到寥寥出场数次过掉,她只得转向了剧情,看看自己到底在这部剧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让长空英莲没想到的是,她在钻研定闲师太定位时意外发觉笑傲江湖居然隐射了政治争斗。 整部剧是围绕任我行、左冷禅、岳不群代表的最高级别权利争斗,这些独裁者都有想完成一统江湖的壮举。 但这些人的能力和威信存在不足之处,只能采用非常手段铲除异己,又不乏采取洗脑手段去争取民意。 “这个少林方证大师和武当冲虚道长代表的是现有秩序的维护者”长空英莲道:“这个青城派掌门余沧海、衡山派莫大等人代表的是地方派系的高手,这个林正南是各种财团的缩影,有钱而无权。” “那我们当下算这部剧中的什么角色?”长空英豪问道。 “左冷禅代表的嵩山派,一个想取代少林武当执掌牛耳的派系”长空英莲道:“他成了五岳盟主,我们则成功取代了父辈,但我们与左冷禅一样,能力有限的我们都坐不稳这个位置!” “谁是任我行,谁是东方不败?”长空英豪皱眉道。 “既然这两人代表的是日月神教,和这些名门正派完全是不同路线,那肯定是指向蒙特斯巴顿、格纳斯这些外人了”长空英莲回道。 “岳不群?” “谁想通过非正常手段取代我们,谁就是岳不群!” 长空英莲能对现实中很多人进行定位,从这部影视剧中看到各种影子,但她确实不清楚谁才是岳不群。 这是君子剑,也是最难防的假君子。 “谁泄露了骆不让(骆高高父亲)的信息,谁就是岳不群”周日辉插嘴道:“这就是一条阴影中的毒蛇,看似与我们正常相处,但实际上则是暗地搅动风云。” “骆家在长寿基因上的研究真是咱们国内最强的?”长空英豪疑道:“那咱们是不是关错了人?” 只要想想关在暮年公馆中的骆天鸣,众人不免也觉得有些冤枉。 但好不容易才将这些人关进去,他们肯定不会想着轻易放出来。 而且骆天鸣是主动申请进驻的暮年公馆,觉悟之高实属罕见,头脑清醒或许也是对方甘愿成为表率的原因。 “格纳斯抢这种人做什么?”长空英豪疑道:“他身体处于壮年,对寿命并不需要太过于担心,而蒙特斯巴顿的年岁较高,他才是当下追求寿命的人。” “格纳斯那么擅长穿插借力,只怕是想研发出更高等水准的生命系列药剂,从而与蒙特斯巴顿达成合作协议”长空英莲回道。 “骆家也太遮遮掩掩了,早点将药剂分享出来哪还有那么多事情,说不定咱爸还能顶十年呢”长空英豪吐槽道。 “延寿的事情谁能说清楚”长空英莲连连晃头道:“反正年岁越高风险越大,哪怕是真延寿了,咱们也不一定放心,眼下这种场面已经很好了!” 西京城诸多老一辈进驻暮年公馆,这是摘掉了隐性的地雷。 长空英莲觉得眼下才是最适合他们的时代,哪怕他们受重伤也不例外。 相较于现在的代价,他们更难承受时不时的暮年重患。 而且众老一辈进入暮年公馆无疑又是一重烟雾弹,可以让人依旧心存顾忌。 长空英豪等人无疑是踩踏在一个极具高风险的平衡木上,这根平衡木的一端是国外竞争势力,而另一端则是国内反对势力。 他们打不过国外的,但又不能去打国内的。 只是想想这种事情,众人就憋得慌。 而长空英莲则是指着屏幕上播放的笑傲江湖剧不断开口。 “既然咱们是嵩山派,如何让嵩山派赢也就成了重点!” “怎么赢?” 如何让嵩山派彻底赢下来,这涉及解决争端的方式。 发展各种基因组合研究,增强基因格斗实力,产出各类古怪的基因能力类似于修炼辟邪剑谱,不算可靠也不算稳定,强行管控下更是会死伤本有可能成为助力的各大门派高手。 长空英豪想不出如何破局,周日辉则更不用说。 “英莲姐,你向来足智多谋,莫非从这个影视剧上借鉴到了什么方法?”周日辉同样问道。 “我说过,写出笑傲江湖的这个人很厉害”长空英莲道。 “他厉害那也只是个写书的,他……” “如果我们让他再写一本书,将左冷禅变成笑傲江湖的主人公,但左冷禅最终的个人实力又不能发生变化,他笔下的左冷禅如何破这个局?” “左冷禅……你的意思是说他如何写好这个人一统江湖,这也能借鉴到我们如何调和又或管辖国内?” 长空英豪转念了数次,而后才明白长空英莲的意思,又有周日辉晃着脑袋寻思影视剧和西京城秩序对照的问题。 “我总感觉有些不靠谱”长空英豪皱眉道。 “那哥哥多想想其他好办法”长空英莲道。 “我想不出!” 长空英豪本能觉得这种事情不靠谱。 是,现实是现实。 真让他们照着上的模式干,万一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按套路来怎么办。 但若要让他想出解决的办法,他又无能为力。 这不是解决几个竞争对手的事情,而是涉及阶级利益之争,这也是数百上千年来都不曾解决的问题。 他们自己放不下,也没法放,而西京城外的人又想进入这个核心,想着抓住顶层的权利和利益,甚至不乏有人妄图推翻取而代之。 凭良心说,长空英豪觉得西京城的规则已经很友善了,这能让大家族衰退时可以退出善终,也能让其他家族有进驻的机会。 虽然这种进退的机会几率过低了一些,但罗重也从来没做过自己当一段时间的皇帝,而后做请别人来当皇帝的事,甚至很少有什么国度和王朝如他们这样开明。 他寻思了很久,最终决定采用长空英莲的意见。 看一看别人的处理方式没问题,甭管事情行不行,这总比他们什么都不做要强。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章 反推出资者 “有人请你写一本‘我是左冷禅’的武侠?” “对,他们说非常爱看笑傲江湖,但又太过于同情和可惜壮志未酬的左冷禅,想让我写一本笑傲江湖的同人文,这本同人文最终的主线必须是左冷禅一统江湖!” “怎么会有人喜欢左冷禅这种角色,他们脑袋正常吗?” 自从张学舟拿了测序盛会的冠军,张卫盟在恍恍惚惚中开始接触更高层次的社会。 但他接触后没啥大用。 虽然有武功秘籍摆在他面前,但张卫盟硬是没学会。 张卫盟不喜欢四处跳,没有和宋凤英一样变成一个擅轻功的奇男子。 但这也怨不得张卫盟,毕竟他就是一个写书的,指望他练轻功有成堪称扯淡,而且练那个羚羊跳对他事业没半分好处。 相较于宋凤英户外主播不断练习飞羊走壁,张卫盟侧重了精神强化。 这倒不是张卫盟在精神强化日日苦修,而是张学舟给他们申请了x432的修复技术,为了不浪费钱财,张卫盟拥有精神强化第二篇的能耐。 但这能耐依旧没啥大用,只是让张卫盟感觉每日神清气爽一些。 上流社会获得的能耐一般般,花钱倒是很快。 张卫盟有这个概念,他心中就不乐意花钱来干这种事了。 相应他平常也少有联络张学舟,免得张学舟脑袋一激灵又给他们安排什么千万套餐。 直到碰上自己又想做又没法解决的问题,张卫盟才真正联络了张学舟。 “他们脑袋正常不正常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们打钱的速度很爽快,我刚想拒绝,他们就开价一千万进行买断,还愿意支付一百万的预付款”张卫盟道。 “一千万?”张学舟疑道。 “对!” 一千万不是一千块,看着张学舟等人动辄数十万数百万甚至千万,但他几乎是与赤色联盟国顶层的那一批人在互动。 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三千块一个月依旧是主流收入。 相应一千万的现金流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拿出来。 如果说笑傲江湖火爆赤色联盟国,从而造成了大量粉丝,这些粉丝里面又有大量脑残到粉左冷禅,甚至想看左冷禅的同人文,从而集资一千万,张学舟觉得自己都能接受这种离谱事情。 但问题是笑傲江湖并没有火爆到这种程度,大伙儿的情绪至今都非常稳定。 连张学舟感觉离谱的事情都没实现,忽然就有人花千万让张卫盟写同人文,张学舟只觉这个事情透着诡异。 “咱们家不差这一千万”张学舟慢声道。 “你是不是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张卫盟疑道:“但这只是写一本书而已,难道我写本同人文还能毁灭世界不成?” “您说的也是道理!” 尽管张学舟觉察出种种不正常,但事情如张卫盟所说,这再了不起也只是写一本,难于导致什么问题,哪怕是想因此牵扯张家都牵扯不上。 别说一千万,就算是一百万,张卫盟也乐意接这种活。 甚至对方并无强制性条款,只是让张卫盟好好写,写作水准能达到笑傲江湖的标准就足够了。 “那您直接捡了这些钱吧!” 张学舟最终没有阻拦,而是同意了下来。 这个出资方的范围不算大,但张学舟也懒得猜。 毕竟宋凤英直播间打赏数千万的老落都存在,花一千万看书的人算什么。 只要对方砸钱过来,他们就合理合法的收,一切走流程没一点问题。 “我倒是想捡,但这个文还真不好写,很可能得你配合配合”张卫盟道。 “伱的大文豪世界里没这些情节吗?”张学舟乐道。 “找点儿‘我成了龙骑士’‘恋上了小黄蓉’的小皇叔没啥问题,左冷禅是真不行,压根没人往这个角色发展”张卫盟惆怅道:“这个得咱们努力配合一把才行!” “你写的这个系列里完成统一武林的好像就一册吧?”张学舟问道。 “你是说倚天屠龙记?”张卫盟愣了一下才回神道。 “要不要把张无忌改成左冷禅直接套皮,这至少也维持了相应的写作水准!” “但张无忌统一江湖后并未善终,他不是枭雄,胜利的果实最终被朱元璋所窃取了!” “左冷禅是这种枭雄,你到时候改一改,让他铲除叛乱保住胜利果实不就行了!” “我总感觉这么改写有点黑暗哎!” “你一个拿稿费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张卫盟和张学舟探讨了一番,只觉大致的方案已经出炉了。 这种写作方案有点逆人性,但若要让张卫盟主动创作一本全新同人文,那难度会更高。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搬运工加翻译人员,真让张卫盟写出同样水准的命题,他确实很难做到。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来求助擅长给润色的张学舟。 但张学舟的润色直接变成了建议套皮。 左冷禅套上倚天屠龙记的皮,只要左冷禅拿了倚天剑,剑术本就超凡的左冷禅哪里需要什么辟邪剑谱。 仅仅一把神兵,这将会改变笑傲江湖中的格局。 套皮写起来也快,正常写一本长篇没个一年半载写不完,套皮修改修改最多半个月。 张学舟说捡钱倒也没错。 张卫盟只觉接了个大单,这让他询问过后补了一句‘以后别来劝我和你妈离婚了,咱们谁也甭管谁’,而后挂断了通讯器。 “这是哪位看上了老爸?”张曼倩难于理解道:“难道是暮年公馆里有哪位闲得无聊了吗?” 除了无聊,张曼倩很难想出其他创作原因。 “应该不是他们”张学舟摇头道:“如果他们想写同人文,大概要从任我行入手!” “呃!” “只有涉及相关经历者,又或观时带着遗憾缺失者才会想同人文这种,但你知道左冷禅这种角色没啥遗憾的,死的时候估计还一帮人叫好”张学舟道:“剩下就不难猜测了!” “咱们这联盟国中谁有左冷禅这种相关经历?” “野心勃勃想一统武林,但是惨遭失败,这……这让我想到了王郝然教授!” “但他没这个闲钱!” 在张学舟的见识面中,他也就知晓王郝然想通过家族争权,而后踏入序列委员会,但最终惨遭滑铁卢,差点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这种经历与左冷禅有一定的类似。 张曼倩说的很对,王郝然没这个闲钱。 只要惨遭失败,谁都很难有这种流动资金来拿一本娱乐玩。 “也就是说他们知晓自己可能惨遭失败,但当下又没失败到那种程度,甚至还把持了较高的权势又或金钱”张学舟反向分析道:“这个事……” 张学舟想了好一会儿,又不断对比参考国内的大户。 这让他寻思到了身体受创的长空英豪等人。 当下要能拿出一千万流动资金,又符合左冷禅境遇,还需要喜欢笑傲江湖这部影视剧,筛选的范围已经在不断缩小。 他直接排除了外省市那些反对阵营的大家族,最终聚焦在西京城的长空英豪等人身上。 “他这是遭遇了大麻烦啊!” 张学舟寻思明白,只觉长空英豪的境遇有点小糟糕。 当然,自从强行取代长空落的序列席位之后,长空英豪的境遇就没好过。 这就像新帝继承皇位,看似大权在握,但实际操控并不是新帝开口说了为算。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章 倚天剑因素 “倚天剑?” 张卫盟交稿子的速度非常快,快到长空英豪都感觉不适应,他甚至一度认为写作者一天敲敲打打十万字很正常。 但七十余万字的同人确实创作出来了,也在一周内完成了交稿和审核。 这是一部通篇围绕神兵倚天剑为主题的,也涉及了左冷禅幼年、年少、成年、大权在握最终成功一统的剧情路线。 这其中虽然穿插了一些莺莺燕燕的事件,但这不影响整体剧情。 而这部剧情最重要的成分就是倚天剑。 这是超出了众多武林高手兵刃的神兵,不仅在磕碰中可以斩断对手兵刃,哪怕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也要被倚天剑特殊的引力所吸附走。 手握绝顶神兵,又有不俗实力,左冷禅心智也不低,这让左冷禅不断破局,哪怕是超然世外的风清扬也难于阻止左冷禅登上武林盟主。 “我们哪来什么倚天剑,这种情况和我们踏入第七序列第八序列有什么差别”长空英豪吐槽道。 “不,你没发现他通篇都是围绕倚天剑展开的故事,而左冷禅的实力依旧是笑傲江湖中的实力”长空英莲道。 “也就是说左冷禅没有实力上的变化”长空英莲道。 “说到这个倚天剑,这倒是让我想起了父亲曾经提及过罗浮皇室的一个计划”周日辉思索道:“我们很多人的父辈都笼罩在罗重的阴影下,但罗重实力天下无敌,他也有发展额外之物寻求辅助掌控!” “你是说天神将?” 罗浮皇室的机密对于顶层而言并非密不透风,但谁拿到后能持续发展下去则是一个问题。 “任爱国似乎接触过天神将!” “但任爱国死了,任家也被分割了,而且分割得很彻底!” “任家确实没了关联!” “格纳斯的一号天坑也类似倚天剑因素!” 如果把基因格斗术比作各门各派的内功绝学,这其中各有的辉煌不提,想通过这种修行突破限制的难度无疑极高。 转向外物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这种事情不仅仅是张卫盟的内容,现实中也有相对应的案例。 “天神将的研究成果落到了谁的手中?谁又能找到天神将计划的内容?而后续又是谁来研究发展?” 长空英豪连连抛出了数个问题。 很显然,这桩事情有很多麻烦之处。 但在他们实力和能力不及的情况下,这柄‘倚天剑’就是破局的重要方式。 他抛出的问题听上去很多,这只是证明着长空英豪在认真思索且考虑这种计划的可行性。 周家和长空家几乎统一了战线,作为赤色联盟国当下最高的决策层,如果他们都无法做这件事情,那其他人更没有机会。 “需要召开序列会议吗?”周日辉问道。 “骆不让都被准确泄密出去了,这种事情大张旗鼓只怕是会搞得一团糟”长空英莲摇头道。 “如果不当众决议将这件事情摆到台面上,我们连哪家拥有天神将计划的资料都不清楚,这要怎么做事?”周日辉道。 “左冷禅的倚天剑也不是大张旗鼓得来的”长空英莲摇头道:“咱们西京城瓜分任家所涉家族只有那么多,一家家沟通询问就是了,只要不公开讨论就能将影响缩到最小!” “那这种事情要是问到内鬼身上了呢!” “那我倒是希望他真去发展天神将计划!” 长空英莲抿抿嘴。 再怎么说西京城也是他们的地盘,不论是他们研究出来还是其他人研究出来,这都有机会获得研究的成果。 但凡有人走漏一丝风声,他们就有可能半路截获。 实验室不是挖个地窖就行,而是涉及大规模的场地,又有各种科研机器,也涉及相关的实验耗材,但凡真有人研究,只要顺着这些线索不断查询,总归是能找到蛛丝马迹。 “骆家、左家、王家都有重大嫌疑!” 哪怕是骆家的骆不让被强制进行交流交换,但该怀疑的目标并不会落下。 长空英豪想了一会儿,又瞄准了主要沟通的家族。 “朱家,周……” “我们周家没有,我们当下就是搞无限资源堆砌发展玄甲格斗术,压根没能耐再搞什么天神将!” 有一些家族接管了任家的医疗,也有家族参与了划定和分配,后者甚至涉及到了周月燕。 这让周日辉迅速进行着表态。 “我老妹的实验室随便你们去抽查,找出半点涉及天神将的内容算我输”周日辉道:“她当年只涉及谈判,又涉及操控股权的分配,补充建国时分配较少的家族,又防止有人借此成为庞然大物,并不涉及具体产业的分配。” “真特娘的,负责医疗部分的任爱国死那么早做什么”长空英豪吐槽道。 “有人说他是研究天神将计划死掉的,也有人说他是被人害死的,谁知道呢”长空英莲道:“如今任一生也死了,任安然和任无恙又欠缺了点火候,想报爷爷辈的仇怨只怕是难了!” “还不等他们实力大成,估计他们仇人都老死了!” “可惜了任一生,他这种第七序列用处本应该是非凡的!” 三人相互对望,只觉诸多事情都有种种遗憾。 任一生最终的战绩只有左连光一面之词,而后便不了了之。 如果任一生真是第七序列,那对方就是赤色联盟国最出色的第二代,但任一生压根来不及展示一丝辉煌就没落了。 多一个任一生并不会让西京城大家族损失多少利益,甚至对方的资源都有了重新分配,但少一个任一生无疑是少了对外的最强辅助利器,否则何至于长空英豪等人出头。 句句惋惜声中,长空英豪等人也开始各有拨打加密通讯进行询问和验证。 事情当面谈还是依靠通讯器谈并无区别,谁拿了谁没拿,彼此的交谈都会给出一个答案。 如果中断了研究甚至长期搁置了天神将计划的研究,这种事情捅出来无伤大雅,没有哪个家族面对他们的询问去掩饰这种事。 如果压根询问不到相关,这反而是更好的结果,这只能证明着有人在进行隐秘研究,长空英豪等人可以去核查相关的实验材料,从而找出可能的线索。 第一千零七章 任一生交托 “天神将?” 自从心中止住了插手任安然婚姻的念头,任一生对张学舟也没了什么意见,甚至开始将合作关系变成了培养。 这让任一生将张学舟喊来商议秘事。 这个秘事涉及到罗浮皇室的重点研究,也涉及任家择基因格斗术的主因。 “也就是你曾经注射过的那种秘药!” 天神将的主体依旧是人,而秘药则是构建天神将的重要成分。 这其中又有精神强化篇等相关内容。 在罗浮皇室的计划中,这些天神将擅长精神操控,拥有各种不同的精神觉醒天赋,可以轻易驾驶各类交通工具,拥有使唤各种枪械的本事,又能做到神枪手水准,更为重要的是天神将具备精神威慑杀伤力。 这种人一个两个不可怕,三五个成群就能发挥极大的破坏力。 如同张学舟和宋思佳等人打配合一样,但凡能力足够,这种群体可以做到一波接一波精神威慑,那是切菜砍瓜一般收割弱一筹者。 而在罗重的计划中,这是至少进行了千人团的计划。 “这是拿一条条人命测来的秘药”任一生道:“它的副作用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很少有人可以承受,只有寥寥数人得以测试通过!” 如果不计算张学舟太清真术的助推,近年代使用秘药存活下来的人不多,哪怕是任一生的老爹任爱国也没熬过去。 “你的太清真术堪称注射秘药的辅助利器,我、安然、无恙都在你帮助下活了命,你自己也承受过秘药注射,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好处”任一生道:“这是相较于x432修复装置更高水准的精神力量源泉,也有机会助推你们当下的精神力量。” “您的意思是说准备再给我们注射几支秘药?”张学舟疑道。 “我当下已经没有秘药存货了”任一生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急着往基因血剂上发展,可以研究研究天神将计划!” “皇室的力量都研究不动,我们研究就是死路一条,别的不说,皇室的实验室条件就是我们望尘莫及”张学舟婉拒道:“这个事儿只能等我们富可敌国的时候才能做了!” “你可知这几十年科技发展的速度”任一生笑道。 “很快?” “非常快”任一生点头道:“这与如今普通百姓家庭可以吃上数十年前皇宫水准的伙食一样,你们实验室的标准也达到了罗浮皇室当年科研的基础条件。” 哪怕王郝然赠送张学舟的是初级实验室标配仪器,这放在千岛联盟国就算是二流水准。 而这种水准也与罗浮皇室当年研究的条件相近,某些地方甚至有着超出。 如果要研究天神将计划中的药剂,北热河研究所当下的条件已经完全充足。 “您的意思是说就我们这种实验室的条件就能媲美皇室了”张学舟奇道:“我们就能研发那个秘药?” “时间改变了一切!” 任何领先的科技若不能持续发展,最终都会被后来者所超越,甚至于不得不淘汰。 如果基因格斗术再以当下的速度发展数十年,任一生很确信天神将计划的内容会被彻底甩到历史角落里。 那时的世界很可能会出现更胜x432修复技术的装置,也有可能接近天神将秘药带来的效果。 相较于秘药带来的巨大副作用,任谁都知晓选择好与坏。 但只要张家的实验室研究下去,秘药或许又会呈现出另外一种发展方式。 而秘药对张学舟等人当下的作用也是实打实。 或许在突飞精神强化时就需要这一剂秘药的助推力,又或许张学舟等人可以将秘药发展成类似血剂的注射药,可以不断进行使用。 “只要能克服注射带来的副作用,这种秘药对你爸妈的精神状态同样有好处!” 任一生最后的劝说让张学舟定心了下来。 如果有好处,又能承受代价,他们确实可以四处开花多项发展。 任一生计算过成本,只要能准确进行提炼和匹配,保证足够成功率的前提下,这种秘药的成本在一百五十万左右一支。 “只要能达到百分之五十的合格率,这个成本就属于可控”任一生道:“而且秘药不需要制作很多支,当下够你们几个人备用一支就足够了!”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的合格率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这种药剂的成本就可能需要付出千万的代价!” “再如何说还有我帮忙,应该不至于低到这种程度!” 任一生虽然是心理学教授,但任一生早年耕耘在医学上,甚至是当时最为出色的年轻医学教授,也培养过一批学生。 相应任一生在药剂方面的水准不低,可以做一定的实验指导与配合。 除此之外,任安然必然会加入其中。 “可我们还准备去秦蒙呢!”张学舟道。 “这种事情与去秦蒙不冲突,你们总归是还要回来,也存在调整期”任一生道:“再说咱们这个当下不属于研发,而只是照着流程走,配药只是涉及相关材料和操控调配。” “也好!” 张学舟最终将一切包揽了下来。 只要任一生能拿出秘药的配方,他就能按着配方调制秘药。 调配过培元膏和锻灵丹液,张学舟在配药上倒也不算小白,而且还有张曼倩、任安然帮忙。 这两人一个是基因学专业,一个从小被医学所熏陶,都具备了一定的基础。 他们进行研发有难度,照着任一生的指导走流程则没有问题。 而且众人精神力量强,对细微觉察仔细,也能将实验完成度匹配到位。 一番交流下来,张学舟又仿若想起来什么。 “教授,咱们研究这种东西会不会引来调查?”张学舟道。 “调查你?” 任一生朝着张学舟笑了笑,又晃了晃头。 当张学舟等人身上的二号天坑事件落下,对张学舟有兴趣者寥寥无几。 虽说张学舟这些年在年轻群体中风风火火,也有些薄名,但没有谁关注张学舟的科研水准。 在科研这个领域,张学舟就是个纯粹的新人,还不值得重量级人物关注。 相应北热河b13研究所产出了什么科研产品,哪怕是广而告之也少有买家有兴趣,何况张学舟等人还把研究所变成了一个养鸡场,这更是杜绝了窥探的可能。 “你会不会关注溯东市某个高中学校的老师做研究性实验?”任一生笑道。 “不会”张学舟连连摇头道。 “你在科研界就类似于你与一个高中学校老师的对比,除非序列委员会那帮人的眼睛集体失明,否则没人会来你这种研究所调查天神将秘药!” 如果以自我为中心,那会觉得整个世界围绕自己旋转。 但将目光放在群体上,张学舟也不过是赤色联盟国小小的一员,既非高阶序列者又非西京城大家族,更不是什么资深研究人员。 他这种人除了快速捞了一些臭钱被人羡慕,在顶层的眼中很难挑出其他优点。 第一千零八章 精神特性 不管任一生承认与否,任家和张家在不断的合作中已经有深度绑定。 这个时间谈不上很长,从最初见面到现在不过六七年而已,而彼此之间互动的合作只有五年左右。 短短数年,一切都物是人非。 不管任一生曾经有多少雄心壮志,他必须承认自己当下的状态人不人鬼不鬼,已经脱离了发挥自己能力的舞台。 如果在暮年公馆的他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威慑力,当下的任家则是任安然和任无恙为主。 若非西京城大变革,他们这种家族在经历短短的回归后必然会被再次驱逐出西京城。 但给予任家喘息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久,或两年,或三年,或五年,又或真能达到长空英豪等人保证的十年。 好不容易重新站在西京城中,任一生绝对不会想着一轮游,哪怕只是他的子女在享受福利也是如此。 一切对任安然和任无恙有利的条件他都会拿出来,争取让两人在这数年内站稳跟脚。 这哪怕是会送给其他家族一份大礼也是如此。 研发天神将秘药带来真正的受益方并非任家,而是掌握着高水准太清真术止痛的张学舟等人。 只要利用x432修复技术在前期推动精神强化修行,而后使用秘药助推,短短数年可以做到拥有精神强化篇第四章甚至第五章的能力。 这种能力已经极高,但凡配合威慑类基因格斗术必然能发挥出可观的能力。 哪怕只是精神力量开启初期带来的脑域影响也能裨益终身。 譬如任安然的心灵感知能力,任无恙的危机觉察意识,张学舟强横不讲道理的记忆力,张曼倩格斗时的敏锐察觉力。 获得了精神力量的加成,这些人无疑会异于常人,在不断的发展中较之其他要胜出数筹。 同一时期能力相近的张学舟与宋思佳就是一个对比的上好例子。 同样的威慑类格斗学,甚至于宋思佳的龙威格斗术稳定,较之任一生短时间创造的鲲鹏格斗术更为完整强大,但宋思佳在威慑能耐方面的水准远不如张学舟。 “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发展境界相关还是基因格斗术,这种精神力量带来的能力都会具备作用!” 事情照例是要与张曼倩商量,等到任一生和张学舟谈妥,张学舟也进行了相应的转述,又有张曼倩获知后的求解。 “说的没错”张学舟点头道。 “难怪我能和有些偏头痛的姜凤对打”张曼倩喃喃道:“我一直以为是天坑因素,又或是我自身努力的成果,没想到最重要的因素反而是精神强化带来的作用!” 在张学舟压制姜凤的前提下,张曼倩勉强在姜凤手中支撑这种战绩都不愠不火。 而冠军队员光环的加成甚至让人感觉事情也能接受。 但在序列阶层中,这种越序列作战的事情极少发生,哪怕是偏头痛的姜凤也是张曼倩这个新人不可战胜的存在。 “你的实力能达到第二序列中上的水准,但你当下被定义的序列阶层应该是处于第一序列!” 如果从基因水准、基因格斗术修行进度等来判断,张曼倩就是不折不扣的第一序列。 一堆光环的硬堆才将张曼倩堆了上来。 甚至经历了荒的神降,张曼倩在堆战力因素上堪称少有人及。 如果要在第一序列中选择几个最强者,张曼倩无疑可以例入其中之一。 “只要我们保持这种能耐稳步抬升,你以后踏入第二序列就可能是这个序列最强,踏入第三序列也是这个序列的最强,哪怕是第四序列者在你手中也大概率要饮恨!” 如果说第一序列最强没有特别的作用,但做到第三序列的最强,那就胜出了世上八成的序列者。 这是序列者极为集中的层次,宛如做到了神通境下最强,甚至能与大部分神通境修士对殴不输。 而恰巧这也是正常获取资源手段在当下所能堆到的最大层次。 张学舟不好高骛远提第四序列,哪怕张曼倩能踏入第三序列,这也很有可能接近朱胜男甚至超出对方当下的实力,从而走在西京城年轻一代的前列。 “我达成第三序列虎、豹、鹤基因水准需要五千到六千万的资金!” “我驯服一年的异兽就够了!” 张学舟和张曼倩相视一眼。 只要有血剂的卖方,他们的条件是如此轻易而简单地达成,这甚至会让人一群打生打死的西京城家族子弟怀疑人生。 “骆辉教授、李宝嘉教授都获得了豹类异兽,我上次也驯服了一头赤虎异兽,西京城近期很可能有这些类型的血剂售卖,而鹤鸟血剂我们根本不缺!” 张学舟琢磨一番,只觉张曼倩序列阶层抬升的难度不算高。 若非他手中没有什么现金,他现在都想跑出去找人。 什么精神威慑格斗术无脑压制低一阶序列者,什么玄甲术同阶层难有人敌,什么巨猿格斗术拥有最多适配的基因武具,这抵不过张曼倩抬升序列阶层的迅速,也抵不过张曼倩靠着众多加成影响带来的实际战斗力。 “我下个月去驯服异兽时加一个购买条件,求一个购买名额,一会再联系一下骆辉教授”张学舟寻思道:“先将你序列阶层无脑堆到第三序列也好!” 修行稳步向上显然是最稳妥,但在张曼倩具备这么多外在因素的前提下,张学舟也不介意无脑推。 诸多人需要稳步前进的原因无非就是实际战斗力不足,战斗经验不足等原因,只要张曼倩并不是成为文翁郡守那种虚战高手,他当然向往更高序列阶层。 “我们序列阶层真能如此快速通达吗?” 张曼倩已经做好了分工合作主研究的准备,又不乏寻思在秦蒙狩猎。 但她哪能想到在任一生指引下,他们可以如某些家族的败家仔一样硬堆序列实力。 “这主要是你精神力量诱发的特性好”任一生无不羡慕看着张曼倩道:“如果你精神力量诱发在背诵书籍上,那你实战的能耐就不会这么强了!” “您这是说我呢”张学舟悻悻道。 “你也没啥大问题,毕竟你本就不是肉搏战的序列者”任一生笑道。 “几年前我连走路都有问题,我精神力量再歪也不会强化到这方面,当下也就只能摸着枪杆子搞下偷袭了”张学舟嘘唏道。 “你境界术和精神强化能力堪称绝配,如果发展得好,将来很少有人可以在距离战上胜出你”任一生认真道:“而且你还有倒飞保命的能耐,这是很多人都要羡慕的!” 一个擅长肉搏近战,一个擅长远距离作战。 真让张学舟和张曼倩发展起来了,任一生觉得这两人搭配胜出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且不论是组合还是单打独斗,这两人压根不虚,哪怕是任安然和任无恙将来发展起来后也很可能逊色这两人一筹。 但若要让任一生将张学舟当成自家人的话,他心中确实没什么攀比的念头。 都落到如今的地步了,他想再多也没用,只有尽可能快推出一个足以取代他站稳西京城的高序列者,任家的数年后的麻烦才可能平安度过。 这个人可以是任安然和任无恙,显然也可以是张学舟,甚至是张曼倩等人。 第一千零九章 缺陷 靠着应试教育精神特性的存在,张学舟确实干了不少事。 这世上有张学舟学不会的内容,但这世上很难有张学舟记不住的内容。 他在记忆方面的能力确实少有人及。 依靠这种精神刺激导致的绝佳记忆力都给他带来过不少好处,其他人显然也各有特色。 比如任无恙百米外就能觉察出风险,任一生第一次服用培元丹后出现状况就是任无恙所发觉,从而快速带离自己老爹进行救治。 任安然的心灵方面特性虽然带来了健忘的弊端,但这种能耐用于谈判等场面极为好用。 至于张曼倩用于格斗上如虎添翼这种事情不说也罢。 “教授,这种精神刺激不会平白拿好处,安然是健忘,无恙哥是性情缺失容易轻信人,我和我姐的弊端是什么?”张学舟问道。 “你都落到如今的下场了,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弊端吗?”任一生道。 “我没觉察到”张学舟愕然道。 “你擅长记忆,伱的学习能力会非常强”任一生道:“但凡你接触的人际环境较为特殊,你会不知不觉学到其他人的品性,你在短短数年之中近乎完全换了一个人,难道你一点都没觉察到。” “你是说?” “我此前就让安然提醒你心理状态中的进攻锐意极强,需要你行为说话荒诞一些,不要表现得精明过了头”任一生道:“哪怕是你吃一些亏,那也总比丧了命要好。” “我现在的性格有这么糟糕吗?” “没有人可以一直精明地赢下去”任一生略有深意道:“如果你遭遇了对手,你只要输一次,你就会翻不了身!” “最终就会像我爸这样!” 任安然毫不留情揭底,这让任一生极为尴尬,闷闷念叨了一句‘女大不中留’,而后将身体化成了云烟缩进灵玉。 “我爸擅长的是心理推算”任安然道:“他可以在白纸上推衍格斗术,也能推衍布局,只是我爸精明了很多年也抵不住时来运转的江河日下!” “这种事情很丢人,可别提了”灵玉中的任一生闷闷发声道。 “那我姐的弊端是什么?” 如果只是在现实中,张学舟性格变化绝对会非常慢。 但他在另一方世界接触的人何止是一点点,这些人包括王侯将相和圣地之主,一个个都是顶尖的人物。 被这些人熏陶,甚至要在这些人手中保命,又或占到便宜,张学舟的心性也自然而然会越来越狡诈、精明、算计。 张学舟清楚了自身弊端,他也谨慎守心,尽量提醒着自己一定注意这方面的情况。 这也让他很关心张曼倩的精神弊端。 “我的弊端……我当下没什么婚恋方面的念头,这算不算弊端”张曼倩问道。 “这是很正常的思维”任安然道:“我感觉你的弊端是可能存在较高的胜负欲心态。” “争第一也算弊端吗?” “和学舟一样,如果你好胜心太强,有可能你这辈子只需要输一次就很难翻身!” “我不认同这个观点,我们从小被培养时就是灌输的考第一的观念,又有左脚名都,右脚沧澜,身体躺在升腾学府,这些都是灌输我们必须争夺第一的心态……” 张曼倩和张学舟相处时这种弊端不显,但只要涉及其他人,张曼倩就有胜负欲,哪怕是辩驳观点这方面也同样如此。 “存在胜负欲是一件好事,但沉溺于胜负欲心态中会很危险!” 作为心理学方面的教授,任一生等人秉承的观念就是万般性情不能过了头,否则就会害人害己。 “如果有一天你碰到同龄更优秀的人,但你又被他一直压着,你那时候的胜负欲心态远超出了现在的自己,那就很有可能转化成嫉妒等负面心性,从而同样难于善终”任一生发声道。 “不用有一天,我弟比我优秀,我没觉得自己有任何嫉妒的心态!” 张曼倩据理力争。 她觉得自己很正常,而赤色联盟国的教育理念也是一向如此。 虽说她一路争第一,但张曼倩并不认为自己沉迷于胜负欲之争无法自拔。 “我在成人考时只是全省第十三,我也没嫉妒前面十二人,而且还有其他省那么多状元,那怎么可能够我嫉妒”张曼倩道。 “那时的你还没有启发这种精神状态”任一生慢条斯理道:“而且你当下的成就是诸多省状元所不及的,也就不会存在对比心态,这甚至能让你带着一丝优越感去俯瞰这些人!” “你要相信我们,毕竟我父亲在这方面耕耘了很多年”任安然劝道。 “我并非不信你们,但我觉得这是一种对我乌有的评价”张曼倩认真道:“我接受正确的建议,但难于承受这种没有的指责。” “我曾经被医院误诊过心理疾病”张学舟解释道:“原本我很正常,但相信了医疗报告后,我最终被不断进行精神治疗,成功产生了这方面的疾病,所以我们对心理疾病这方面的问题会抱着较为谨慎的态度!” “世上不曾研究的事情诸多,您就确信这种判断不会错吗?”张曼倩问道。 “这……” 面对张曼倩的询问,任一生还真没法打包票。 他甚至不清楚张曼倩可能诱发的问题,而只是听了任安然感知的判断,从而产生了相应的判断和建议。 如果任安然判断失误,他后续的一切指导就是错误的。 “但强行刺激精神必然要付出代价”任一生道:“你可以多审查审视自身,如果有这方面不良的影响,你可以随时与我们沟通!” “让我好奇的是学舟为何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荒诞’这个建议”任安然奇道。 “或许是我觉察出这种‘荒诞’建议对我有好处,本着利己主义的品质,所以我没有抵触?”张学舟眨眼道。 “荒诞?” 等到众人解释一通,张曼倩只觉张学舟压根就不是接受建议,而是早就产生了自我保护的荒诞行为。 譬如那份涉及四十七页的《图尔神与异兽私语》,脑袋不荒诞压根写不出这种荒唐论文。 对比过张学舟的情况,张曼倩心中一紧,终于觉察出了自己可能的不良精神状态。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章 理论上的完美 “一步塌,步步塌!” 如果还是数年前,张曼倩无疑是家中优秀的孩子,也是张学舟学习的榜样。 但时间不断过去,张曼倩发觉整个张家转换成以张学舟为中心。 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心态方面的转换,如同众星拱卫一样将张学舟围绕在最中心, 这是不知什么时候产生的依赖感。 但凡张学舟在不断上进争夺之中崩塌倒下,张曼倩确定自己也会步入后尘。 这是她精神方面的缺陷,但这也是张曼倩愿意接受的缺陷。 她口中淡然,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的精神影响,张曼倩也不忌讳提及。 如果她将来要陨身,那只可能是在张学舟倒下以后。 “居然是这种心理疾病吗?” 任一生陷入深思。 如果世上有什么好运的人,他相信张曼倩绝对会是其中之一, 哪怕对方引导精神后产生的负面影响也开了绿灯。 这确实是一种坏影响,但好就好在张曼倩寄托这种影响的对象是张学舟。 但凡张曼倩换一个寄托的对象,张曼倩就是影视剧中那种痴情怨情女子,哪怕依靠的对象又打又骂也绝对离不开,甚至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后悔。 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精神病症,但影响张曼倩的人是张学舟,这几乎能完好解决问题。 对家族式发展而言,这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像任一生倒下了,任安然和任无恙难于发展,若张学舟倒下了,张曼倩发展不好也是正常之事,若要丧命于风云交锋之中也很正常。 若要放在古代王朝,就这是帝王和顶级心腹大将携手的情谊。 只要两者可以共同向前,这会给予两者最大的收获。 处于这种精神状态中,两人不需要担心一时的得失,也不需要注重个人利益,而是团结到完全可以放心的地步。 任一生见过很多和睦的家庭,但他必须说哪怕是再亲密的兄弟姐妹,甚至哪怕是父子女都难于做到这种没有间隙的关系。 但这种情况居然是张曼倩的心理疾病。 如果这是一种病,任一生觉得这是可以永远都不用去治疗的病。 “恭喜你!” 从任安然揣摩到张曼倩反复思索自身检测,最终到辨析出结果,任一生也只能发声赞叹。 西京城二代以他、长空英豪等人最为优秀,三代则是朱胜男、任安然等人有突出重围的迹象,而在第四代则是周天豪等人为主。 但在另一个赛道上,不仅仅是张学舟杀了进来,张曼倩也有了足够的资格。 张学舟可以让荒第一个降临到张曼倩的身上,也愿意放下自己发展,选择对张曼倩堆资源,堪称利益心态中的冒险与期盼直接交托了出去。 而张曼倩则能放下基因格斗术转向研究,甚至一直照顾着张学舟身体,付出时没有任何怨言。 这种搭配极为省心。 如果成长起来,张曼倩或许就是张学舟身边最强的盾,足以抵御一切恶意。 这种关系甚至很可能会超出张学舟将来的妻儿子女。 任一生道贺完,又瞪眼看了看任安然。 见到任安然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也只得叹了一口气,懒得去搭理这种事情。 “我没想到这也算是心理疾病”张曼倩晃头道。 “只要人格无法独立,这都能归类到心理疾病的范畴”任安然道:“但确实有很多心理疾病也属于人类社会中的正常现象,比如妻子依赖丈夫,这种依赖从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如果发展到缺失丈夫就没法活下去,那么她已经病得很严重了!” “这似乎是主流所讴歌的爱情观”张曼倩奇道。 “爱是一种病,但很多人愿意得这种病”任安然叹气道。 “这种病一般得个十来年就好了,只要相处的时间够长,再浓郁的爱恋病也会消退下去,转而变成习以为常下的平淡与平常,甚至和婚恋对象吵架、打架、变成仇人等情况不乏其人!” 任一生和任安然的交谈有些怪怪的,理念有些超出张曼倩的思想范畴。 在这两人所定义的正常健康的心理状态中,只有成熟、完整、独立的心灵才属于健康的。 按这个分类,张曼倩觉得世上九成的人都有或多或少有些心理疾病。 相应满世界都是心理病患者,他们这些状况就显得正常了。 至少张曼倩觉得自己没什么,张学舟的情况问题也不大,甚至他们的症状远轻微于任安然、任无恙等人。 “也正是因为有各种心理上的疾病,我们这个世界才变得精彩”张学舟最终总结道:“如果真要发展到你们提及的那种心理健康度,那或许只有主宰一切的神灵了。” “你说的没错”任安然面色微微怪异道:“在推断第十序列的造神计划中,这是必然拥有的心理健康品质,也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登入第十序列!” “太完美主义了”张学舟晃晃头道:“世界因为五彩缤纷的色彩才完美,如果世界只剩下纯粹的白光,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健康!” “我怎么感觉这有点像是一种机器?” 听过任安然提及的第十序列,张曼倩心中不免也是存在疑虑。 “爱、恨、情、仇是正常的人类心态,如果情感完全独立,那必然会对一切漠然,宛如一种机器一样执行着自己的意志”张曼倩猜测道:“在这种定义下,这种健康者哪怕是怜悯等情绪都不可能存在。” 张曼倩觉得任安然等人提及人格独立太过于完美和理智,这反而是一种可能的病态。 “这不是病态,而是只有这种人才能做到绝对的公正”任安然否认道:“这就像是维护大部分人利益的律法,也只有这种人才守护更多的人,而不是为了一小撮人利益服务!” 很显然,对于张曼倩这种非心理学从业者来说,这并非她理想中的健康心态。 相应她也清楚在这种事情难于与任一生、任安然辩驳。 目光看向张学舟时,张曼倩只见张学舟嘻嘻一笑。 “我们常人难于与这种完美者相处,但伱将这种完美者当成律法执行者想想,那是不是要好很多?”张学舟道。 “你这么说就似乎完美了起来!” 张曼倩诸多辩驳的话语在心中,但等到张学舟提了一句,这让她一腔欲要叙说的话齐齐消退了下去。 “那造的是神,神怎么可能与凡人为伍,不会为伍就压根不用考虑如何相处!” 任一生在灵玉中叨咕。 “你们真认为这种造设的‘神’就是完美的吗?” 灵玉之中,荒也不断跟随学习,已经能做到勉强能听懂众人交谈。 他还不会使用正常的联盟语进行交流,只能用精神意念进行了沟通。 “当然是完美”任一生道。 “我当年似乎就是这样!” 荒说上一句。 这让任一生有些沉默,甚至开始反向思考诸多基因研究者所定义的第十序列是否真做到了完美。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处于图尔人中,荒就是至高无上的‘神’。 荒甚至与酋长、圣女祭祀都欠缺亲情等特殊关联的捆绑。 在执行自己的意志时,荒下手毫不留情,哪怕是酋长都会死亡。 对方在管控图尔族某些事情时很公正,但刀子落到自己身上时,这或许就是另外一码事。 但在不断向前的理论推断中,独立人格的品质又是不可或缺的条件。 任安然说的并没有错,只有这种品质的第九序列者才有可能踏入第十序列。 对于当下这个连第九序列者都不存在的世界而言,那显然只是存在于理论中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隐性的突变 “基因改造对于人性存在影响,甚至有可能扭曲正常的神智,不断登高时只有稳定神智,甚至剔除了这种影响才能向上!” “这种影响一直存在,甚至会不断增强,几乎伴随着我们每个序列阶段,只是难于被我们觉察!” “如果不能剔除这种影响,我们的头脑就会慢慢变得混沌。” “你没有猜错,你所看到的暮年序列者就是自身意识难于压制基因改造带来的兽性,从而丧失了正常的神智!” “他们的身体依旧有生存,但他们的意识在争夺中占据了下风!” “如同此前被压制的兽性一样,他们这种人性意识混沌难于清醒,很难变回常人。” “宋显忠……他处于混沌的边缘,修行了精神强化第一篇后或许有三年左右时间的正常期,如果能进入第二篇,那或许是四年又或是五年!” “但精神强化并不能阻止混沌的到来,在我们不断强化自身意识时,扭曲神智的兽性意识同样在强化。” “你应该记得我突破进入第七序列时的情景,那几乎让我有了混沌……” …… 基因研究发展有适配人类的血剂,这些血剂能引导出人类的潜能,有配套研究的基因格斗术将这种潜能扩大。 也有研究基因长寿,寻求不断更新身体细胞,维持细胞长久繁衍更新。 也有进行理论上的推衍延伸,不断扩张人类在序列前进的方向者。 第十序列属于人类对基因进化的完美想象,那将是一个完美的人类,强大、长寿、拥有美好的品质。 至少在当下对第十序列的定义中,这是研究者们所想象的美好。 如同相信仁者无敌一样,研究者们也坚信只有品格和品质足够好才能对抗这种扭曲影响。 “只有对应足够好的品质才能让自身正常,直到最终剔除这种扭曲,从而引导序列破阶?” “理论上是如此,如果一个人连自身都控制不了,那么他不可能向上!” “这其中是不是有定义的某个阈值?” “伱猜测的没错,大部分人被固化在第三序列而不能向上,这些人就是遭遇了这种阈值,你也可以理解为血剂抗性,再度强行注射更强的血剂引导下去,那不仅没有用处,还会导致他们丧失理智诱发疯狂!” 任一生着重强调了一下,而后又意味深长看过张学舟。 “尤其是自身基因薄弱者”任一生道:“这会在更早遭遇这种血剂抗性情况,哪怕是处于第一序列都有可能!” 测序盛会择优择良,几乎所有选手都有较强的基因特性。 又有一些人通过换血等操作让自己身体达标。 但这种达标只是暂时,并未达到永久性的水准。 任一生所指向的对象不仅仅限于张学舟,也包括如左腾、骆高高等人。 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又或是再进一步的基因科技,这些人在序列上前进将会极为困难,第三序列就是一道拦路虎,有些人被拦路得甚至会更早。 “您这个意思是说左腾他们会止步于第三序列?”张学舟道:“这种人要如何才能尽量规避这种血剂抗性的问题?” “当然是使用最高档次的血剂”任一生脸色怪异道。 “看来左腾购买血剂要用到的钱不会少”张学舟幸灾乐祸道:“他踏入第三序列后大概率也只能去搞研究。” “你就不关心关心自己”任一生奇道:“我记得你的基因也较为一般!” “一般也没问题的!”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是特别在乎。 他以往感觉现实世界欠缺修行条件,没有足够的药草制造丹药,并不适合修行境界术。 但发现的灵玉让张学舟觉察出现实中或许是一片未曾垦荒之地。 他修行基因格斗术,但又不会完全指望基因格斗术。 这诚如他在另外一方世界发展的妖力,张学舟喜欢妖力带来的飞纵能力,他甚至还有《云中术》进行搭配,但张学舟并没有借此推动妖力到底。 他不否认现实中不断发展的基因技术,但张学舟更相信百花齐放数百上千年的境界修炼术。 前者有无限的未来,而后者则是已经铺好的路。 对于张学舟这种人而言,他当然是沿着别人走过的路走一走就好。 “也是,毕竟你还有境界术压箱底!” 任一生看了张学舟数秒,而后才吁出一口气。 如果说左腾这类人还在寻求改命向上,张学舟则早已经改命成功。 哪怕是张学舟发展的基因格斗术不行,对方还有境界术修行。 虽说任一生没有在张学舟这条修行路上看出什么战斗能力,但对方的术法的辅助能力堪称一绝。 而张学舟当下侧重的也并非鲲鹏格斗术带来的作战力,更强大之处在于枪械方面的水准。 这是一个修行极为混杂的情况。 修行不纯粹难于前行,但张学舟身上又有一种另类的统一,这甚至影响到了任安然。 任安然的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就与任一生不同,而任一生也能看到其中借鉴的境界术。 “人类在不断发展时抛下了很多不适合自身强大的方式,或许某一天又会出现更新的路,从而将基因进化这条路抛下!” 借着罗浮皇室天神将计划中的四章精神强化篇,任一生不断修行时觉察基因进化这条路似乎走偏了。 但任家在西京城早早出局,这让他们难有什么能力去扭转研究的方向。 而研究古典籍的心灵力量带来的效果太缓慢,也难于跟上现代社会的节奏,总不能其他国家第七序列第八序列的人打过来了,他们这些人还在慢腾腾发展心灵的强大。 种种原因让这些被抛弃的古老内容无法在这个时代绽放光辉。 但也有一些意外。 譬如‘弘苦’的境界术。 这不仅仅是张学舟修行快速,任安然等人修行也不慢,甚至于境界术与精神强化篇有良好的结合效果。 “这种路线似乎能补充基因进化的一些不足,可惜学舟的基因太差了点,若不然他倒是可以多搞搞研究,说不定能将这种方式探索到成熟,那也不至于其他人修行时出现我这种意外!” 任一生和张学舟等人结束了探讨的诸多话题。 他飘飘荡荡在四处查看。 等翻看到张曼倩给张学舟做的血剂检测报告,任一生不断注目过一排排数据。 报告上的血剂效果增强得很明显,符合一份注射血剂后的正常基因测序报表。 但任一生隐约觉得这份数据似乎存在着问题。 等到他找了张曼倩,又连续翻看了数份相关检测的报告,任一生一番对比下来,才发现了一些古怪的地方。 张学舟的基因似乎并非如打鸡血一般临时的增强,而是有了某种隐性的突变。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鹭鸟基因 “您是说我体内似乎有鹭鸟的基因?” 张学舟最近数天与任一生的探讨有些多。 他刚刚忙着往期刊投递完那篇《图尔神与异兽私语》的论文,任一生就找上了门。 “鹭鸟是什么特性?”张学舟有兴趣道。 “现在不是研究鹭鸟特性的问题,好吧,鹭鸟多少会点水中的能耐,并不局限于空中和地面!” 相较于鹤鸟的形态,鹭鸟更为复杂。 这是水陆空三栖鸟类,可以水中游,地上跑,空中飞。 当然,样样全能也意味着样样不行,鹭鸟水中游不过鱼类,地上跑不过兽类,空中更是飞不过很多鸟类,甚至在空中飞行要逊于鹤鸟一筹。 这货的性质是如此复杂,研究的人就不多了。 哪怕是任一生对张学舟当前的基因序列都有几分难于肯定,等到查找资料对比过一些数据之后才有基本的判定。 但任一生心中也有诸多疑问,毕竟张学舟又没换血,身体里的基因怎么就有了变化。 他迟迟不肯定的原因就在于此。 “看来鹭鸟比鹤鸟强一筹”张学舟道。 “在自然界活命的可能性确实要高一筹”任一生点头道:“你就没担心一点点自己的情况?” “担还是担心的,我一会再做个检测确认一下!” 自家有实验室就是这么方便。 张学舟以往还要去测序机构进行检测,如今有了王郝然资助的诸多仪器,在北热河研究所就能完成数据检测。 “你态度不要这么轻描淡写的”任一生恨铁不成钢道:“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如果与张学舟是此前的关系,任一生会关心但又不会过于关心。 而心中的一些念头消退下去,任一生也只得将关系更进一步,甭管张学舟接受不接受任安然,他先将长辈身份坐实了再说,争取充当正向的助力。 这让任一生还是极为在意这些基因数据。 “万一与鹭鸟相关,我以后就逮鹭鸟异兽,我还要鹭鸟的血剂,还得您将我的鲲鹏格斗术修正修正!” 张学舟一脸高兴。 他没法不高兴。 他的基因起步点确实很低,最初的检测报告是不知名禽鸟基因,而后则是鹤鸟的数据报告。 这让张学舟难于判断自身基因的情况,一时不确定是测序机构的仪器问题,还是说他身体基因发生了变化。 直到再一次有了转换的迹象,张学舟才完全肯定了下来。 通过进食乌稍鸡,又不断注射鹤鸟血剂,他身体内的基因确实在推动变化。 他最近还奇怪自己注射的血剂影响在哪儿,怎么没一点点的特殊的变化,等到任一生转告了消息,张学舟心中是极为开心的。 再如何的无所谓,再如何有境界术保底,张学舟确实希望自己能使用鲲鹏格斗术。 这原因也没什么,剔除热武器辅助,他修行到现在只有鲲鹏格斗术这门争斗的能耐,而境界术相关只有化石术可堪一用。 他最近学了一门御兽宗的重术,但神魂颠倒控兽术只能用到异兽身上,而且还必须异兽处于被关押且仇恨他的状态。 诸多能耐有用但又并非适应所有情况,张学舟喜欢鲲鹏格斗术也就不意外了。 而且鲲鹏格斗术不需要玩那些虚头巴脑的拳脚,张学舟也不喜欢动手动脚,他就喜欢威慑格斗术的简单粗暴。 正常人体内基因突变意味着所学的基因格斗术报废,但身边有任一生,张学舟压根就不担心这种事情。 “你似乎对这种情况早有思想准备?” 任一生还从未见过基因变化后这般兴高采烈的人。 对正常序列者而言,这意味着毁功。 譬如将任一生体内的基因稍做转换,任一生的龙象格斗术就废了。 他寻思着相关,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压根没肉身,只得迅速将这个念头放了下去,转而好奇询问张学舟。 “我基因弱,承受高等血剂改变一下也挺好的!”张学舟笑道。 “乱来!” 任一生批评了一句,等到在心中盘算推衍了一番,只觉鹭鸟基因似乎比鹤鸟更为适合鲲鹏格斗术。 虽然是五十步笑百步的那种对比,但鹭鸟的基因确实要稍胜一筹。 如果推衍鹭鸟的威慑,任一生觉得这要比鹤鸟简单一些。 “无限资源堆砌?” 任一生知晓周家的无限资源堆砌,那是往一个极端不断堆积,依靠身体外在的打压等方式进行对冲,从而可以做到不断动用血剂资源强推。 而张学舟的鲲鹏格斗术虽然名义上是无限资源堆砌,但无限强化精神威慑力只存在于理论中,身体实际上难于不断依靠血剂进行推动。 但任一生没想到张学舟在血剂的助推下实现了基因的转变。 这意味着基因的性质发生了质变,也能做进一步更深入的推动。 “是二号天坑带来的影响么?” 任一生不清楚张学舟身体内这种情况是昙花一现还是可以持续推动变化,但他确实眼睁睁看着张学舟的基因发生了转变,甚至是朝着更强的方向在变化。 作为给张学舟鹤鸟基因打下威慑基础的人,他对张学舟那时候的数据再清楚不过。 这是极为罕见的现象,若要归结于原因,任一生更多是放在天坑因素上。 “难道基因真能不断推动进化?” 基因变化这种情况在自然衍化中确实存在,譬如智人进化为人类,鱼类长出适应地面的足。 但这种自然的进化动辄以数千上万年为单位,而不会一蹴而就。 人类的科技无疑促进了这种进程,但也没到张学舟这种两三年就发生基因突变的情况。 任一生自身就有修行境界术,他不会将这种变化归结于境界术,而哪怕张学舟体内的弘苦再逆天,对方也只是与他相近的某种阳魄状态,难于拥有变更基因的能力。 这让任一生的猜测更倾向于二号天坑。 他寻思了一阵,而后找张曼倩的基因测序数据对比去了。 “血剂?乌稍鸡?妖念?二号天坑?” 任一生核查张曼倩的数据注定白查,张曼倩的基因涉及虎、豹、鹤,但从来没吃过这方面的肉食,而血剂的使用也不如张学舟频繁。 张学舟始终觉得绿头鸭的妖念似乎存在引导作用,这影响着他进食的需求,甚至是导致他身体基因发生变化的真正原因。 而在张曼倩身体中并不存在这种情况。 这让张学舟琢磨了一会儿,不断寻思着自己身体这种变化是否真的正常。 他反向推断了一会儿,只觉现实并非另外一方世界,缺乏了身体内妖力的牵引,绿头鸭妖念很难诱发他身体异状,并不会导致产生修行难于踏入神通境的问题。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预备前往秦蒙 “鹭鸟在基因实用性中排行五百四十九名,较之鹤鸟的一百七十三名的名次低不少!” 鹤鸟的身姿灵动,因此也衍生出了鹤形拳等初级基因格斗术。 但鹭鸟就没这种好命,至少赤色联盟国没有鹭形拳,只有一道踏波纵,可以做到在水面上短暂借力奔行。 “也不知道我鹤翔倒飞能耐以后还有没有!” 如果不计算鹭鸟在威慑类基因格斗术上较之鹤鸟的表现要更强,这种基因突变就是开倒车。 张学舟甚至要顾及一些有用的能耐失去。 但是有得必然有失,他心态极好,也放得开。 “说来这鹤翔倒飞也不是特别好用,只要有人在我后方布置一些锐器,我倒飞时一不小心就会扎上,说不定就这么挂了!” 心中安慰了自身数次,又找了鹤翔倒飞的毛病,张学舟额外进食了一份乌稍鸡,争取将自己体内的基因变化定型。 “不科学,没道理!” 任一生这数天核对过张曼倩的基因数据,甚至还拿了张卫盟与宋凤英的检测报告。 涉及二号天坑的见证者只有这四人,他也来来回回查了一遍。 但任一生最终不得不止住了查证的行为。 除了张学舟,另外三人的基因数据并没有特殊转变。 如果非要说什么特殊,那只有这家人的基因状态有点凌乱,两个子女在基因上与父母的羊类显性基因不搭边。 “我这种情况很可能是进食乌稍鸡转变而成”张学舟道:“您应该记得我此前在学府时每日进食珍珠鸡,那也可能是变更的一种方式。” “吃鸡?” 任一生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张学舟前方的餐盘。 他觉得张学舟这种经验没什么鸟用。 如果基因的进化是需要进食,那他们所涉及的异兽又或转基因生物会有点遭罪。 而要吃完一头异兽大象又或沧龙,这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没法完成的事情。 张学舟进食的珍珠鸡有上千只,而眼下则是专门搞了个乌稍鸡养殖场来进食,任一生只是想想这种吃法,他就觉得正常人没法这么做。 但张学舟所说存在一定的道理,注射血剂可以调整基因的各项指标,进食相关生物或许对人体发生了不知不觉的改造。 想达到这种效果一来是要能吃,二来则是要有足够的食材。 但很遗憾的是难有人可以达成这种条件。 譬如周家可能有一定数量的玄龟等异兽生物,但这些人是否能坚持吃下去则是一个大问题。 吃一顿两顿或许没什么,但要天天吃顿顿吃,这种能耐就并非一般人所能及。 哪怕是性情最坚韧的序列者也很难承受这种折腾。 “你为何这么能吃?”任一生不解道:“难道你就不会对同一种食物腻味吗?” “这就像吃米饭,只要习惯了也还好!” “如果我想无恙体内的巨象基因推动变化,这是不是得吃上一千头巨象。” “那得找无恙哥去测试测试!” 任一生最终放弃了这种测试。 “我有点羡慕小体型生物基因特性了”任一生道:“如果是吃一千只蚂蚁、蚂蚱,那速度应该是很快了,而且这些品种繁育的难度也低!” “或许无恙哥的起点就是这些小体型生物基因不断努力推动变化的终点呢”张学舟笑道:“说来我都羡慕无恙哥体内基因的强大,不需要像我这样靠着鸟类的那点稀薄威慑力进行格斗!” “这么说也是道理!” 哪怕张学舟的基因突变十次八次,这最终的结果也很可能只是接近任无恙的基因水准。 而且不断推动之后,乌稍鸡或许已经无法满足张学舟的口腹,对方同样要进食大体型的生物,想再度引发变化的难度又会增大。 “咱们这两个月就会前往秦蒙,到时候可以让无恙哥试一试进食相关的肉食”张学舟笑道:“倒是您是否已经做好了和王教授见面的准备?” “老王,唉!” 一步输,步步输,哪怕是任一生为此推衍推算过数十次,王郝然依旧在家族争夺战中输了。 眼下的王郝然已经沦落到当秦蒙保姆,完全不像一个家族的家族长。 任一生对王郝然出局有部分责任,尤其是王郝然差点因此残废。 躺在暮年公馆尚还好,而要一路同行,自身又沦落到眼下的境遇,任一生相当没面子,领队的脸面几乎荡然无存。 但该见面还是得见面,他也得向王郝然报个平安。 “我已经定制了一套外骨骼装置,到时再变一下脸,应该还是能勉强撑一撑的”任一生无奈道:“他算是我除了你们以外最亲的人,此行前往秦蒙又难于避免接触,提前见一下也无妨。” 或许是在张学舟陷入去另一个世界的时间段,又或许是其他日子,他们这队人会启程去秦蒙。 作为基因发展的主战场,这是他们必然需要前去的地方,哪怕是张学舟能驯兽也不例外。 异兽农贸市场是各大家族交换资源的地方,但也只有多余的异兽才会拿出来进行交换。 譬如张学舟在农贸市场并没有见到玄龟等生物,这些重要的异兽第一时间就进入了对应的实验室中。 如果张学舟等人在将来产生较大的需求,又与其他人需求有冲突,他们很难在农贸市场捡漏,哪怕是有钱财也难于求购。 这需要他们自身打铁硬,利用狩猎的异兽直接补充自身需求。 作为他们第一次前往秦蒙的活动,他们这支队伍在防护上堪称武装到了牙齿的地步。 有任一生、王郝然带队,又涉及张学舟可以做到日夜的值岗守卫,也有张曼倩等人不俗的实力,这其中更是有荒保驾护航。 而且张学舟还想去秦蒙之地试试寻宝术,看看是否能寻觅到灵玉。 他一个人干这种事情费劲,但任一生、任安然、张曼倩都有施术的本事,四人搭配搜寻的区域不会小。 他确实对秦蒙充满好奇,如果秦蒙兽潮是如他想象中那样的灵气暴乱诱发,那他将会寻到一处修行境界术的宝地。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余光余热 “没有人承认研究了天神将计划!” 通讯是一个个拨打的,但与长空英豪通话的人中,没有一人承认研究了天神将,甚至一些人还有反向的打探。 “查材料!” 不论想研究什么总归得有原材料。 西京城各大家族一直是相互钳制的状态,涉及各类材料都有报备,也有对应产出的目标。 哪怕是长空家和周家狩猎到的异兽也需要经过海关检测留下相关报表。 这年头想偷偷摸摸搞什么大研究,而后不惊动其他人很难做到,恰巧天神将计划就符合这个大研究的范畴。 这是皇帝罗重研究下来都没藏住的事情,长空英豪不信其他人可以藏得住,但凡让人细细查询下来,那必然能找到源头。 “咱就是说,如果咱们真搞到了天神将的研究内容,这产出后的活体实验由谁承受?” 周日辉问了一句。 这让长空英豪有些沉默。 如果天神将计划完美无缺,这也不会导致赤色联盟国各大家族数十年都没插手研究。 这是一把倚天剑,但是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身。 天神将计划中的活体实验就是一道拦路虎。 这需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需要一个个具备实力的人,甚至于实力越高越好。 罗重带来的白色恐怖阴影依旧笼罩在老一辈的心头上,这其中的原因就是朝廷大臣被罗重拿去做测试,诸多悍将没有战死沙场,但死在了罗重的研究计划中。 “你们要清楚,除了罗重自己,没有人在天神将计划中受益,被做活体实验的人或死或疯”周日辉道:“这个事儿肯定是一个大麻烦!” “但如今不是数十年前,或许我们能降低天神将计划中所涉及药物的负面作用”长空英莲道:“而且如今大多数序列者都拥有较高的抵抗力,不再像数十年前那么普通!” “说的是!”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你们……我们周家人只是耐打一些,没伱们想象的那么强!” 等到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双双同时将目光放过来,周日辉顿时就觉得自己多嘴了。 事情八字没一撇,他就在那儿谋算活体实验。 若真能拿出什么十全十美的解决方案也就罢了,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的意思很显然是让周日辉第一个承受实验。 只要想到罗浮王朝为了天神将计划死掉的上千人,周日辉心中就不寒而栗。 “说不定你能成为下一个罗重,从此拥有举世无敌的力量”长空英莲道。 “你们怎么不自己上,我才是个第五序列,你们都第六序列了”周日辉叫道。 “我们身体不抗揍,抵抗力也没你强”长空英豪插嘴道:“你放心,我们做对应实验时肯定会先在动物上进行实验,而后才应用到人体。” “这个事儿是我们大伙儿一起的事”长空英莲道:“若是你拥有了天神将的能耐,你就是手持倚天剑的左冷禅了,哪怕蒙特斯巴顿都得在你面前哆嗦!” “只要你能撑住,后面就轮到我和英莲!” 长空英豪拍胸脯保证,这让周日辉觉得大伙儿似乎在有难同当,但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咱们真进行这个研究,那你们得让我妹负责相关计划”周日辉道:“否则我绝对不会想着去成为第一个活体实验者!” “没问题!” “我同意!” 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纷纷应下。 而后则是长空英豪开始让人去核查赤色联盟国近十年的相关实验材料,又涉及相关的实验仪器。 虽然长空英豪等人不知晓天神将计划的具体内容,但在击破罗浮皇宫后,负责清查的人员留下过相关的抄查记录,甚至具体到了每一个宫殿。 相应长空英豪等人查证对比下来的难度确实不算太高。 但凡有谁家的实验室拥有相似相近的要素,他们就能安排查询查探,甚至要求各大实验室汇集相关的研究成果进行统计与计算。 “天神将计划?” 长空英豪等人不断布置时,周日辉也给自己的老子周信拨打了通讯。 一番简短的介绍后,周信不免也是语重心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让周家包揽了研究,又甘当实验品,几乎有全盘的负责,咋的,你这是想照着罗重重蹈覆辙一次啊?”周信叹气道。 “但……” “他们是文官之后,和咱们不是一个路数,我让你与英豪、英莲保持距离,你就是不听!” “我只是和他们在一起疗伤,平常都没一起玩的!” 周日辉悻悻回了一句。 很显然,他干的这件事让周信极为不满意。 “蒙特斯巴顿年岁已高,我们赤色联盟国一盘散沙,国际上真正有威胁力的反而有可能是格纳斯家族,我们只要韬光养晦,不计较一时的得失,他们将来必然碰撞”周信道:“但凡这两个家族衰退下去,奥美佳联盟国和英伦联盟国将不足为惧。” “说的是!” “你们才挨一次打就憋不住,也没想想我们以往憋了多少次”周信道:“如果能踏入第八序列,我们自然可以是昂首挺胸,但事情难于达成条件的情况下,我们低头数年将事情过掉反而是更合适的选择。” “您真的没法踏入第八序列吗?” “暮年而知天命,我此生难有可能了”周信道:“也就看你和天豪能不能接力了!” “那个天神将计划有没有可能帮到您?” “天神将?” 周日辉提醒了一句,这倒是让周信仔仔细细思考了起来。 虽然他外表较为年轻,但同时代的长空落都关到暮年公馆去了,周信的年龄自然也不低。 数十年前的周信畏惧罗重拿文官武将做活体实验,但年岁较高之后,他反而看开了。 “如果你们真的重现了天神将计划,我到时去暮年公馆一一拜访,让我们这批老东西先上”周信道:“但凡我们有一个人可以成功,你们也能知晓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 相较于使用周日辉这种有生力量充当活体实验的材料,周信觉得可以发挥老年人的余光余热。 老年人借着天神将计划变得更厉害的作用不提,但凡测试出了相关的数据,后续的改良会让很多人受益。 只要有十个八个精英能承受有益影响,一些争端和麻烦将会迎刃而解。 若他们因此死了,这也正好完全解决掉暮年的问题。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二刷失败的主父偃 “安然姐真是雷厉风行,做事情就是干脆!” 诸多人的计划向来是停留在纸面上,而要等到真正实施则是要在一段时间以后,甚至计划无疾而终也是大概率。 但任安然做事情快速到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任无恙说自己要死了,任安然立马买了棺材回西京城。 为了给任一生寻求魂玉,任安然也是当天就搞定流程启程前往图尔一族。 而在张学舟与诸多人进行沟通,得知大伙儿配合秦蒙之行完全没问题,秦蒙之行也就出发了。 这较之张学舟预估的一两个月时间快太多了,但任安然借助身份特殊办这些事情确实比较简单。 上一波狩猎团回归一个月后,他们同样挤上了前往秦蒙的空客。 空客会停留在奥美佳联盟国一个海港机场,而后他们则是从这处海港搭乘客轮前往秦蒙废墟各大港口处。 这是一条较为常规的路线,而海港处每日也有不同的客轮前往秦蒙废墟各处,远较之载着异兽来回的货轮要灵活。 张学舟只来得及和一脸膛目的左腾打了个招呼,而后就躺了下去。 “将生命浪费在路途上什么的最可耻了!” 悻悻吐槽了两句,张学舟从客馆中清醒了过来。 如果没有处于荒郊野外,张学舟并不需要别人进行贴身的照顾。 而长安城的治安确实还不错,张学舟也没什么仇人,躺着并不会惹麻烦。 他清醒时只见客馆厢房已经提前摆好了食物,容添丁等人则是不见踪影。 开办了“哥三好粮材列肆”,容添丁和许远忙得不可开交,少有时间在房间发呆等候张学舟清醒。 一番调整和进食,张学舟这才出了客馆。 他和有些诧异的老板打了招呼,大步出了客馆门。 张学舟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前往“哥三好粮材列肆”,而是走去了京兆伊府邸。 时间隔了十二天,张学舟觉得朝廷第二批录用的官员名单应该下来了。 这些事在京兆伊府外都有公布,而后就是寻了名字去报道。 “也不知道会将我安排到那个吃冷饭的部门!” 第一波录用的官员无疑是走马上任,需要干各种事情,张学舟失去了机会也不觉得过于可惜,毕竟他这个状态是有些问题,难于立刻在朝廷发光发热。 第二波录用的官员是候补,这就可以进行一定的挑选了。 如果不计较修为和做赋的因素,张学舟觉得自己才能也不少。 他会识字、写字、算数、过秤、辨析药材,而且他最近还学了古法分娩,可以给各种哺乳生物剪脐带。 这些才能当个小官吏并不成问题,甚至还能挑选朝廷很多部门的职位。 张学舟一阵步行,等到身体完全舒展开来,而后进入了小跑。 他寻思着自己所能插入的朝廷部门,又寻思着哪个部门的人最有望和新帝见面,从而捞到‘给事中’的加官。 近半个时辰过去,他已经看到了京兆伊府邸外公布的新官员名单。 大约是过了最开始张榜的时间,此时围绕着观看的人并不多。 “没可能啊!” 张学舟顺利站在了榜单前,又看着一根根竹简上写着的录用官员名字。 他找了许久,也没看到‘东方朔’这三个字。 “您也想当官?”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张学舟回头一扫,顿时看到了穿着破烂又一脸巴结模样的主父偃。 “你也来长安城求官了?” 张学舟看到榜单没自己名字有点不爽,看到主父偃则是更不爽。 主父偃收钱办事很干脆,但这小子出卖人也很干脆。 若不是因为自己在梁王墓钻出来时还借用了宁乘等人的帮忙,这货妥妥要成为他记仇的对象。 但事情虽然过了,张学舟倒是没什么赏识和相交的念头。 大抵是能拿钱财办妥的事情,他就不需要用人情关系来维持了,再说主父偃这类人微末中逐利而上,哪里有好处就偏向哪一边,人情关系也绑不住。 “我求了两次都没求中”主父偃丧气道:“我听说朝廷录用的这两批官员要么是有裙带关系的儒家学士,要么是各郡县举荐的贤良方正,还有一批则是舍得花钱送礼的,我们这种求公正的人一个也上不去!” “裙带关系,贤良方正,花钱送礼?”张学舟奇道:“陛下亲自招贤良也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你不懂现在的官场”主父偃闷声道:“我跑了好多地方,哪个地方都是如此,像我这样的穷人就算有才能也没可能当官。” 他吐槽了一句,又眼巴巴看向张学舟。 “您能借我一点钱吗?”主父偃道:“我当官贪钱后肯定会还您!” “你这还没当上官就想着贪了?”张学舟奇道。 “现在的官哪个不贪”主父偃连连道:“不然那些人为啥花钱当官,图给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做贡献吗?” “伱倒是直接!” 相较于一些人的遮遮掩掩,主父偃无疑敢说。 当然,这也是张学舟准备做的事情。 但凡当了官,他多少要交点把柄出去,这是李少君的建议,张学舟觉得可以听一听。 李少君不同于主父偃,如果是主父偃先说,甚至建议张学舟也贪,张学舟肯定觉得这货想害死自己。 但李少君还想和张学舟搞好关系,以便得到仙庭的信息,对方的建议确实是适合当下且实打实的帝王学和官场保命学。 这是帝王制的专制王朝,与赤色联盟国已经条条框框约束的体系完全不同,若张学舟想以朝九晚五公务员安心上班的念头来当官,他应该是没可能干好的。 当然,现在不是干不干得好的问题,而是他二录同样失败了。 “你的意思是花钱送礼才能当官?”张学舟问道:“这要多少钱?” “我听别人说在求官竹简里夹带三五十个半两钱就行”主父偃小声道:“毕竟一卷竹简也夹不了太多半两钱,万一漏出来就亏大了!” “这样子?” 张学舟想了想此前往京兆伊府邸投递竹简的人,那里头就有夹带半两钱的,当时他还嘲笑过这种做法,觉得依张骞所说的简略才是王道,如今看来他才是应该被嘲笑的。 “大官好说话,小门清最难缠”主父偃道:“上面的人看不上咱们这点钱,但下面那些人在收集竹简时肯定会先拿那批在里面夹钱的,也会做重点的推荐!” “原来是这样!” 被主父偃提醒,张学舟总算是清楚自己为何两次求官都被刷下来了。 景帝大丧处置的人多,做这个事情的肯定换了一批人,而这批人估计没上面传讯找简单简略的竹简,看到他那种单个竹片的直接一眼扫过就没搭理。 相应如何挑选求职竹简的方式也就换成了夹钱。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大聪明们 但凡经历过一两次失败,而后行事时就少有了莽撞。 给了主父偃五十个半两钱,张学舟算是搞明白了该如何正确求官。 这说到底还是桑弘羊提及的捐钱路数,只是相较于动辄上百金上千金,小官吏们的胃口没那么大,打发一些钱财就能勉强过关。 “我记得你说夹三五十个钱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那个别人是谁?”张学舟低声问道。 “就……就很多儒生说这个事儿,我就钻进去听了听!” 主父偃收钱后美滋滋,回答得也痛快。 “他们有的夹十个八个,有的夹着二十来个,最多的则是三五十个,这些人张榜时找到了自己名字,低声议论得好不快活的,还说没夹钱的连筛选都没可能过,夹钱越多的安排的职位就越好!” “这样子!” “我听说第一批没钱财数量这方面的讲究,哪怕是在竹简上挂一个半两钱,那都有可能被录用,后面大伙儿都知晓了这个方法,钱少了还不行。” “原来是这样”张学舟点头道:“你知道朝廷什么时候进行第三次求贤吗?” “好像没说!” 主父偃抓着手中的半两钱。 他怔怔看了数秒,只觉自己索要到的半两钱没了那么多喜悦。 如果朝廷不求贤,他就算是知晓了在竹简里塞半两钱的求官方式,那他也没可能当官。 “但朝廷肯定是会再次招贤的!” 主父偃硬着头皮给自己打气,而后又眼巴巴看向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后退了数步。 “我现在没空,我也不要你还我的钱,我更没什么值得伱出卖的地方,咱们以后不见!” 张学舟摆摆手,迅速退出了稀薄的人群。 这让主父偃张张嘴,想死皮赖脸跟着张学舟吃点白食的念头没法再继续下去。 “不就是把你消息告诉了宁乘他们,那我也不能为了你宁死不屈吧!” 想想自己和张学舟只有短短数次的见面,主父偃觉得自己和张学舟没什么感情,相应他遇到麻烦时出卖对方很正常。 而且张学舟交代了什么,他也做了什么,并未亏着张学舟。 如他这样的人是守信的人,品格已经非常高尚了。 他思索了一会,最终觉得张学舟没看得上他是张学舟的损失。 当然,张学舟也不算太坏,毕竟还给了他五十个不用还的半两钱。 “我讨厌有钱人!” 想到五十个半两钱对于张学舟这类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九牛一毛,主父偃心中又有几分愤愤不平,更是痛恨自己此前为何没开口多要一些。 “我想成为有钱人!” 痛恨归痛恨,但主父偃的目标确实是成为有钱人。 他受够了没钱的生活,也不愿意再继续这种生活。 “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进行第三次求贤”主父偃低声念念道:“长安城需求钱财的地方如此之多,我睡大街都很难撑下去了!” 只要当了官就会有钱,有了钱财就能吃得饱吃得好,甚至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修炼术、丹药、法宝,主父偃只是想想就觉得这才是自己该要的人生。 他妄念了一会儿,最终在京兆伊府邸附近找了个地方趴着睡觉节省体力。 另一边,则是意兴阑珊的张学舟甩脱了主父偃后,一脸怏怏去了西市找容添丁等人。 作为成人考省排名第三的角色,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居然连连两次落榜。 这种事情不能完全归结于气运不行,而是张学舟生存方式发生改变带来了社会的不适应。 他哪曾想到靠着在张骞那儿捞到的旁门手段不靠谱,反而是在求官自荐的竹简中夹钱才是王道。 “别人夹五十,那我就夹一百!” 路过售卖竹简的列肆时,张学舟还稍做了比划,而后买了一大卷竹简。 “东方兄!” “弘羊兄!” 回到自家列肆时,容添丁和许远照常不在,而桑弘羊则是在列肆里等待收粮归来。 列肆中用于做种的黍米被分成了均匀等大小的数堆,看得出桑弘羊确实极为无聊了。 等到张学舟出现,桑弘羊顿时精神了不少,直接伸手打了个招呼。 但他脸上同样有些怪怪之色。 这其中的原因也没什么,张学舟又一次落榜了,他照例没有在新录用的官员名单找到‘东方朔’这三个字。 当然,这件事情不算太坏。 没录用自然高兴不起来,但录用了也并非万事大吉。 新帝对招贤之事极为在意,只要呈上去的求贤简历都有逐一观看。 录用第一批人时,新帝曾经吐槽‘结党营私的关系户都塞进来了,不知这里头有几人在将来可堪一用’。 等到录用第二批人时,新帝又吐槽‘又塞了一批贿赂送钱的人进来,这些人倒是有些小聪明,但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此风不可长,得好好查一查才行’。 很显然,新帝对招贤做官的事情一清二楚。 虽然桑弘羊不明白新帝为何没处理第一批人,但他知晓新帝必然会处理第二批人,这不仅仅包括审核的的官吏,也包括贿赂送钱的求官者,虽不说下监牢,但这些人将来想晋升的难度会很高。 张学舟虽然没当上官,但这是个清白人,也不会诱发这些祸患。 “东方兄可是为了官职而闷闷不乐”桑弘羊低声问道。 “正是如此!” 张学舟也不介意,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我听闻第二批录用的人大多在求官的竹简里夹了一些钱,可惜我当时不懂事”张学舟嘘唏道:“如今只能等陛下第三次招贤了!” “陛下肯定会再次招贤,东方兄静待即可”桑弘羊脸色怪异道:“但东方兄切不可做懂事之举!” “啥意思?求指点!” 张学舟一愣。 他都已经买好一大卷竹简,准备在竹简里塞上一百到两百个半两钱求官了,但桑弘羊的话是明显不建议如此。 相信主父偃还是相信桑弘羊,这种事情不难选择。 主父偃探听的是底层的消息,而桑弘羊走的是高端路线,知晓宫里的消息,但凡对方不推荐,那这个事情确实不行。 “我也不完全清楚,但第三批人很可能会找出一些典型竖威”桑弘羊低声道:“我估计这些懂事的竹简会全部送到皇宫,而后一个都不录,甚至这些人以后与朝廷的官职无缘!” “这样子?” 张学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只觉桑弘羊真是贵人。 若非对方友善提醒,他这就不是当官不成,而是会完全断掉当官的希望。 尽管这只是桑弘羊的猜测,但对方这些猜测不会凭空而来。 若张学舟真学着第二批的人做一些‘大聪明’的事情,他这就没法收场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荒诞求官 桑弘羊带来了极为重要的信息。 对一般人而言,这至多只能联想到在第三批招贤时不要搞‘大聪明’。 但张学舟则是额外获得了重要相关。 “这批夹钱的竹简肯定会被送到陛下那边过目,甚至计入官场黑名单,但没夹钱的能不能过目就要继续碰运气了,毕竟陛下第三批重在竖威,而不在于招贤!” 夹半两钱必然没门,但不夹半两钱能不能筛选上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张学舟原本对自己信心十足,但连连两次投递失败,他也没了那么多信心。 就算他不投递一根竹片,大伙儿都是一卷一卷的竹简求官,凭什么就看中他的。 “不确定的事情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不能做,但又要达成相关的条件,这个事情就得达到平衡!” 张学舟想了一会儿,他最终觉得该干的事情还得干。 他得确保自己的求官竹简顺利抵达新帝的案桌边。 这让他必须达成不夹钱但又要被人误认为夹了钱财。 “但此事很容易被认为工于心计!” 张学舟最初想的是夹一个半两钱在外,但不论夹一个半两钱还是一百个半两钱,这都会犯新帝的忌讳。 而后他寻思着在竹简上刻‘里面有钱’几个字,但这又不实诚。 若他夹一些圆弧金属残片在竹简中,露出一点点来,这种引诱判断的方式同样会产生不良影响。 不论他寻思什么被官员产生误判的方法,只要对应的官员中招,他无疑会被例入擅长心机的行列。 若是如以往一样打一枪放一炮,张学舟哪里在乎后续影响,甚至都不用在意新帝什么感受。 但他还得长期在大汉朝混迹,相应做事情不能太着重于直接利益。 “荒诞!” 想到任一生的提议,张学舟琢磨了回来。 但凡事情不着边际了一些,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看了看手中那一大卷竹简,觉得自己还能买三十卷回来,做求官者中最亮眼的仔。 “但凡我拿绳子绑紧又打上死结,那些核查竹简的人很可能会误判里面藏了钱财,而且我的竹简比较多,这更会增添误判性,但呈现到陛下那儿,这又能证明我的清白,将我拉出黑名单,接下来就是真正求官的时候……” 买竹简不成问题,捆绑绳子打死结也不成问题,但张学舟没法递交数十卷空白竹简上去。 这需要他在竹简上真正表明自己是来求官的,而且还得让新帝看完这些竹简。 “看来到显示才华的时候了!” 虽然知晓新帝喜欢赋,但张学舟做赋的水准一般,而且他也没法做涉及数十卷竹简的赋。 这让他在心中盘算了数个草稿。 等过了许久,他才开始下笔。 一卷大型竹简一百片,一百片足以写两千余字,想做荒诞的亮眼仔,他在竹简这方面需求量比较大,写出来的字也会比较多,而这些字还需要新帝能看下去。 张学舟的下笔类似《我是左冷禅》的写法,属于换皮的。 “第一卷拿无父无母的悲惨少年做开头,第二卷就迅速承接少年摆脱悲惨,勉强混温饱,第三卷就要写少年如何摆脱自己的命运,开始获得上好的书典,第四卷着重文武并修,让他成为全才,这样陛下才会喜欢看,第五卷就到了成年,这章重点描述他勇猛帅气,这应该能让陛下有代入感,第六章就开始写主人公新的遭遇,第七章写揭开意外的身世之谜,第八章写主人公不敌对手,扣住陛下心弦,第九章介绍对手的来头,第十章挖掘主人公报仇需要的条件,第十一章就要侧重主人公开始投入朝廷借力……” 张学舟一章章盘算下来,只觉凑个十万八万字没有任何问题。 “也幸好老爸没在,不然他得说我生产流水线文了!” 张学舟心中寻思数遍,他觉得这个故事的逻辑整体没毛病,以他的笔力也能吸引人看下去。 “等到写完,我就在最后简短附上我真正的求官词!” “得知这位‘子虚’先生的故事,草民特取来贡献于陛下,愿跟随子虚先生脚步报效朝廷,万望陛下给草民一个入职朝廷的机会!” 张学舟简短寻思完,不免也是提笔先写了一卷。 “拿十万八万字来求职的应该也就我这么一个人了吧!” 张学舟寻思着荒诞的条件,觉得自己这样做应该是非常荒诞了。 虽然他这种行为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当下也没其他人干这种事情。 只要符合这种条件,他这种行为无疑是非常荒诞。 只要事情荒诞,新帝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引导,并不会放在他利用多个竹简混淆审核官员判断的小心机。 而他的求职竹简也能顺利交托到新帝手中。 事情看似很简单,但实际又并不简单。 这也是心理学上一个注意转移的小运用,可以让对方从当前任务转移到另一个任务。 新帝亲力亲为核查竹简一方面是要找半两钱证据,另一方面则要找投递竹简者的姓名。 张学舟让新帝从自身的任务转向了完成他的任务,他最终让新帝将看了证明了自己的才能,求官的话也说了,还证明了自己没夹钱的清白。 最重要的是他干的这个事情有些离谱,但凡离谱过了头就不会被正常人判断成特有的心机行为,甚至可能有不少人得骂他大傻叉。 “如果这一次还当不上官,那就是陛下真看不上我了!” 张学舟和新帝也不算完全陌生,他在数年前当过施法耗材,又被张骞举荐献过秘典。 但凡对方稍微看点情面,那也会让他过关。 如果这方面出了问题,张学舟要么只能走裙带关系,依托董仲舒翻身后做官,又或挣到足够的钱买官。 只要不进入黑名单,他就有后路,他寻思清楚,倒也不算完全没底气。 “表弟,你这写的什么,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张学舟写,忙乎完收购黍米的容添丁则是站在身后看,脸上不乏种种怪异感。 又有许远在那儿擦眼睛。 “我感觉东方兄这完全是在写我呀,这完全就是我以前的处境啊,呜呜呜,这个子虚身世好可怜,这简直让我感同身受!” 没有承受过文化的许远不免低泣。 这让张学舟张了张嘴巴,一时难于吐槽许远这种共通的情感。 “这不是写你,子虚没爷爷!”张学舟提醒道。 “连爷爷都没有,那比我还可怜呀,呜呜~,他在哪儿,我们能给他送点粮吗?不行的话我拿自己挣的那份钱财买粮送他!” 许远一边擦眼睛,一边开始盛放黍米,显然是准备做救济的事情了。 “……” 张学舟没想到短短一章两千余字的开头就引得许远心中凄凄。 缺乏足够的见识,也不曾见过这种体裁的文字,一个章节就让有相似经历的许远信以为真。 一个好消息是张学舟这个流水线开头在这个世界有一定的市场,另一个坏消息是将当真的许远非要张学舟将这个子虚乌有的人找出来送黍米资助。 “啊,我真没骗你,这就是我刚刚瞎编的”张学舟解释道:“咱们这真没这个人。” “我不信,伱快把子虚找出来,咱们丢财事小,他饿丧命的事大!”许远坚持道。 “真没这个人,你不信我就给你再编一段!” “这种让我觉得身临其境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编出来的,我不信!” 看着渐暗的天色,张学舟本想等天明大亮进行书写,他当下也不得不赶个晚班。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九成把握 “子虚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贲,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天啦,这真是从外表到实力再到品性,这几乎完美到没有一丝缺陷了!” 现实中有速写笔,有纸张,有灯光照明,张学舟日以继夜码字的速度极快,一天写三万字轻轻松松。 而在这儿需要用毛笔又或刀笔(刻字)的方式书写,毛笔写字速度较慢不提,还要不断磨墨沾墨。 从傍晚写到天明,张学舟才将第五卷写完。 这让他累得手有些发酸。 唯一的好处就是许远终于不要死要活去救济孩子了。 此时的许远乐得就像一个傻子,觉得这孩子长得好、能力好、性格也好,堪称完美到缺乏死角,喜欢到不行。 “表弟,你写的这个故事是拿去售卖还是做什么?” 倒是容添丁若有所思。 如果需要摇尾乞怜,他觉得将张学舟第一章内容背诵下来就行,到时候换个名字套在自己的身上,那就是一篇上佳求饶求苟活性命的好词,多少能让人动恻隐之心。 只要换个方向,这些文字就能带来截然不同的用处。 但容添丁看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张学舟的意思。 如果说张学舟是在写范文,让他们背诵一下以便以后求饶活命,但张学舟也不止写的第一章,这后面的内容就不适合拿来苟活求命了。 容添丁想了想,硬是没想通。 他摸了摸肚子,又啃了一口鸡爪,算是平息一下自己那颗永远都觉得能吃的妖力,而后才开口询问张学舟。 “这不是拿去售卖的”张学舟得意道:“我准备拿去求官,到时候让陛下看一看我的才能!” “这个才能?” 容添丁觉得张学舟这个才能很不错,但他听儒生们说过当今陛下喜欢的是赋,而不是这种故事。 相应张学舟敬献这种东西只怕还是录不上。 “你说的有道理!” 连连写了五章,张学舟收起断掉大半兽毛的毛笔,不免也被容添丁说得忐忑起来。 喜欢故事和录用当官是两码事。 就算新帝喜欢这个故事,那也只是喜欢而已。 如果讲个故事就能当官,这天下说书的卖唱的都能前来当官了。 而且朝廷也没什么讲故事的官。 “看来我还要展示一些与众不同的才华!” 上缴大量竹简的目的是为了蒙混过关,争取让人认为竹简里夹着钱财,从而让求职竹简可以送到帝王面前。 而写这种篇幅文字则是避免空白竹简惹怒帝王,皆具阅读性的同时,他也能洗白自己没有夹钱到竹简中的清白。 但新帝阅读完能不能看在他求官的那句话就赏识一个官职,张学舟现在觉得也玄。 不管他写得有多让人动容,这或许会被人认为是从哪儿听来的故事。 就算帝王开心,这也只是给点打赏,难于做到封官的地步。 “也就是说我必须在这些文字中再展现一种才华?” 张学舟看了看写完的篇章,又看了看后续空白的大量竹简。 这让他揉了揉手,而后在竹简上慢慢写了百余字,而后,他笔下的字忽地一转换了模样。 “他碰见的这个神秘人到底说了什么,这都什么字,我怎么就不认识了!” 对剧情痴迷的许远使劲擦了擦眼睛,只觉开始看不懂张学舟笔下的文字。 这不是一个两个字不认识,而是张学舟写出来的文字让他都不认识。 “不认识就对了”张学舟随口回道:“这个章节进入收费阶段了,想看懂得有点学问才行!” 张学舟显摆的倒不是什么特殊能耐,他卡了一个章节的剧情处,而后将汉王朝的文字换成了凶国文字。 这个和张卫盟的vip收费章节没什么区别。 对一般识字者来说,基本就只能看到这儿,想继续看下去就得有精通凶国语言的翻译人员叙说了。 如果写的不算能力的体现,他拿另一种语言写书多少证明了自己学识的渊博。 “这个章节卡的应该还算到位,前面个人冒险较多,后面涉及朝堂之事,那大概是帝王们看过无数遍的事情,对陛下的兴趣反而要淡一些!” 张学舟极为满意自己的转换,他更是庆幸有容添丁提醒。 虽说他们不是聪明绝顶,但三个臭皮匠加起来多少能互补。 “看来我很没学问了,但我真的是很想继续看下去哎”许远眼巴巴道。 “走走走,看了一夜了,咱们今天还得开列肆,别等那个羊财神过来没黍米拿!” “哦,我们还要做生意!” 等到容添丁提醒了数句,许远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又到他们出摊收散粮的时候了。 秋收季节的散粮好收,但也只有半月到一个月的时间,等到时间过去,该卖的都卖了,该买的也买了,他们这种列肆生意会迅速冷清下来。 而后想再买粮就只能去粮店了。 趁着现在是个好时间,许远贪恋于时倒是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众人再折腾也只有这个月的时间,眼下还过了近半,剩下收粮卖粮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张学舟身体出一次问题就是十二天,两人刚开始没了张学舟还不适应,但过了数天后就处理的游刃有余。 眼下两人出门干活,显然也没拉扯写了一晚上竹简的张学舟。 “羊财神!” 张学舟想了想,只觉桑弘羊不仅是羊财神,对方还是个羊贵人。 对方的提醒不仅让他避免踏入一个大坑,还让他能真正将求官竹简递送到帝王面前。 如果说此前投递求官竹简要依靠运气,眼下则让张学舟有九成把握。 若新帝不喜欢,那他也没辙,毕竟这不是什么雅俗共赏的玩意儿,万一新帝就喜欢那些赋来赋去的东西,张学舟也只得将赋钻研明白了,而后准备第四次投递。 在求官改运这种事情上,张学舟显然是百折不挠。 “只要有机会,投个求官竹简也没什么损失!” 一卷用于写字的绢帛价格在三百个半两钱到五百个半两钱之间,这是与普通人无缘的高档货。 但竹简和木牍都是就地取材便能做,相应的价格非常实惠,一斤猪肉就能换一大卷竹筒。 张学舟购置了三十卷竹简,重达三百余斤,但这些份量的竹简也不过三十个半两钱。 就算搭上前两次求官,他所付出的代价也很低。 他抽出一根捆绑的麻绳,而后将竹简的竹片锁在一起,等到卷了起来,张学舟随后就打了个死结。 “这种捆绑的绳子一看就是为了防漏防掉半两钱,看上去鬼鬼祟祟不像正常的求官自荐的竹简,只要他们查看时不用火烧,忙活的时候怕是没法解开,应该是顺道将这三十份呈交上去……” 等到将已经写好的五卷捆成难解的状态,张学舟对自己的作品不免也多了几分满意。 “九成把握,一成靠我努力,另外八成就靠命了!” 他寻思着做官这桩事,等到思索清楚,张学舟不免也觉得再也没有挑剔的地方。 等到房门敲响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微微一愣。 “难道卫少儿又来查探……” “师弟?” 乌巢在门外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顿时就舒爽多了。 相较于卫少儿,张学舟显然更愿意见自己这个便宜师兄。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乌巢的安排 乌巢向来是个干脆人,说自己需要闭关七天就是七天。 但张骞干活就没那么干脆了,这倒不是张骞做事情不利索,而是涉及其他人员的配合。 张骞要出使凶国的事情让人避之不及。 相应张骞想凑齐队伍的人手有些不容易,大伙儿都将他当成瘟神。 拉拉扯扯了大半月,张骞的人手还没齐全。 乌巢修行虽然刻苦,但也少有做逆水行舟之事。 在欠缺上佳的修行条件时,他无疑不会将时间都花费在慢腾腾的修行打磨中。 这与张学舟少有区别。 身为修士,张学舟确实并非每时每刻都沉浸于修行中,但凡他觉得自己难于进步,张学舟就会停下修行。 相应背诵记忆完阴阳大喜九人咒和如影随形术,又进行了初步的修行,乌巢就知道自己缺乏什么,又该如何去进行磨刀不误砍柴工的修行。 时间空闲下来,他每日催促一下张骞,又在长安城四处转悠了一番。 等计算到张学舟应该清醒了,乌巢也有了上门的拜访。 他知晓张学舟清醒的时间要更早一些,但张学舟清醒后基本就是吃吃喝喝补充身体,他来早了也没什么用,相应乌巢等到了第二天。 容添丁等人前脚出客馆,乌巢后脚就进了来。 “师兄气色好”张学舟见面就赞叹道。 “张骞给了我一顶假发遮掩光头脑袋,我现在这模样的气色真的好吗?” 和尚在长安城行走多有不便,乌巢此时穿着常衣,脑袋上又顶着弘苦此前套张学舟脑袋上的那顶灰白假发。 这模样看上去像是个养生有成的老者,也有些像未老先衰的年轻人,整个人都显得较为怪异。 张学舟眼睛眨了眨直接恭贺,这让乌巢摸了摸脑袋,脸上多少有点不自信。 “我觉得还不错”张学舟点头道:“如果你不想戴就摘下来了!” “不戴不行”乌巢晃头道:“这长安城检查比其他地方多太多了,我光着脑袋逛长安城时一天就被人检查了六次,有两次被送入京兆伊府等待审查,如果不是张骞来保我,这多多少少也是个麻烦。” “这太欺负秃子了”张学舟不满道。 “我不是秃子!” 乌巢悻悻应了一句。 他和张学舟相处时倒不显寂寞,但乌巢也迅速提及了自己的来意。 脱离了如来师兄的他也算是获得了大半自由,若一辈子甘心于此,他当下就可以隐居度日了。 但乌巢还有很多事,他不甘于自己一辈子就是这般窝囊终老,他还有几分与众佛子争锋的底气,他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总归是要尝还张学舟。 这让他必须奋力修行,也必须西行回西方教。 “这个张骞的关系与你是真的好吗?”乌巢斟酌后迅速问道。 “还行”张学舟点头道:“他说以后加官升爵了肯定保荐我,让我也跟着做大官!” “他还真是个实在人”乌巢吐槽道:“居然对你许这种承诺!” “这承诺还行呢”张学舟悻悻道:“我最近求了两次官了,两次都失败了,若是有个人保荐,那官途多少要顺利一些!” “汉王朝的官有什么好的”乌巢摇头道:“若师兄将来有一丝机会接替凶国,伱想当什么官我都能给你,封王都没问题!” “我以往也等师兄当单于,但这……” 张学舟耸耸肩,示意乌巢当凶国单于太不靠谱了,他宁可相信如来师兄那张嘴,也不会相信乌巢当单于这种事情。 “凶国三大圣地和西方教的关系不怎么好,如果师兄摆脱不了西方教,这辈子都只怕没可能当单于”张学舟提醒道:“即便师兄一时侥幸上位了,以后的麻烦怕是无穷无尽!” “你这么一说让我脑海里的那点念头直接磨灭了!” 乌巢垂头丧气应了一句。 他原本还存在一些改头换面的计划,若单于看他实力高强,或许就有可能让他取代某位王子身份荣登大统。 但做这种事情的风险性太高,一旦出现疏漏就可能让整个皇室覆灭。 他心中有一些侥幸念头,但这些小念头熄灭得也很快。 “虽然我这辈子没法当单于了,但我还是要回皇室去夺一夺,取一些我本该有的王子待遇”乌巢道:“这个张骞到时候该怎么办?” “你保他性命应该不难吧?”张学舟道。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 乌巢点点头,算是知晓了做事情的分寸。 张学舟不反对他回皇室,也不反对他自由行动,更不介意他如何去修行,也没顾及大汉王朝这桩出使任务成功后带来的好处,更不在意使团其他成员,唯一的要求只是保住张骞的命。 “我到时候让他吃好喝好,如果他要女人,我还能把我麾下最漂亮的姑娘给他,等到我处理完西方教的事情,我就带他回来”乌巢保证道:“你觉得这个计划有毛病吗?” “我觉得没毛病!”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乌巢安排已经非常到位,让他难于去挑剔什么。 在兼顾自己修行、张学舟需求、张骞出使任务这三方面,乌巢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平衡。 “那就好!” 乌巢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乌巢以往觉得被曳咥河圣地逐出师门是大事,偷拿了皇室的修行资源更是大事。 但他这么多年风雨闯过来,只觉以往那些天大的事情弱爆了。 若他那时有现在的实力,又具备如影随形术,乌巢哪里要在乎什么曳咥河圣地学徒身份的得失,他想拿皇室资源就是直接索要,也不会存在偷摸拿了就跑。 世面越见越多,他实力越来越高,心中的自信心也越强。 乌巢当下的身份确实极为尴尬,他没法保证什么使团出行,也没可能照顾上百号人,更没可能带着这上百人去凶国四处打秋风捞东西。 但他保张骞一个人确实没什么问题。 除了实力方面的因素,再怎么说他也是单于的儿子,就算闯了大祸也是有亲情血脉关系存在,哪怕他举个小旗子谋反,单于也只会将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并不会有什么其他惩戒。 乌巢难于光明正大回归王庭,但他偷摸回家的问题确实不大。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章 启程 “子文兄真是有着让人羡慕的人生!” 张骞的使团还没出长安城门,乌巢已经将张骞接下来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 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能就地成亲过日子,乌巢对张骞的安排可谓是做好了常年的打算。 若要让乌巢对这种时间做一个多久的准确描述,乌巢也说不清楚,毕竟他的事情有些复杂也有些多,短短时间内难于达成。 等到他在西方教站稳跟脚,又将张学舟的事情办了,乌巢觉得自己可以再次当向导协助张骞离开凶国。 “师兄也别觉得张骞是个拖后腿的”张学舟道:“师兄能办妥事情那是再好不过,而一旦出现疏漏,张骞很可能就是师兄的靠山,你可以尽量与他交好一些!” 被曳咥河圣地逐出,皇室难于光明正大回归,又牵扯了西方教,乌巢陷入的境遇堪称孤立无援,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去扭转。 扭转成功自然是一切好说,但扭转失败的乌巢必然要寻后路。 正常大修士争锋失败身死的概率高达九成,但拥有如影随形术的乌巢活命的概率很高,也就存在必须留一手后路的计划。 能与曳咥河圣地、凶国皇室、西方教掰腕子的大型势力不多,大汉王朝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若能协助张骞建功立业,乌巢在将来也不至于没了去处。 “那看来还真得让他占点便宜了!” 乌巢原本想着打发张骞到凶国养老,若自己事情办妥了就送张骞回大汉王朝。 他这种处理方式已经极好,毕竟如张骞这样一头莽的使团进入凶国或迷路,或长途跋涉欠缺食材诱发群体问题,又或被凶国游牧时所侦察到,最终被击杀在大草原上。 诸多可能中最后一项的概率最高。 他觉得自己所做还算对得住张骞,也不至于让张学舟难于做人。 但等到张学舟叙说了一番理由,乌巢最终觉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没有任何问题。 大汉朝廷难于助他登入西方教,也无法让他在凶国站稳跟脚,但在他落难之后,这就是一处可以安身的容身之处。 只要和张骞关系好,又发展较好,他就相当于挂靠了大汉朝廷中高层的威慑力量。 “还好师弟你提醒了我,否则我真有可能自断了后路”乌巢感激道。 “师兄不必客气!” 张学舟眨眨眼。 他和乌巢当下是合作关系多于竞争关系,他当然希望乌巢过得好一点。 更为重要的是,乌巢可以依托定星术寻人,他哪有这种本事去寻乌巢。 若乌巢在将来不护送着张骞回长安城,就算乌巢得手了诸多好处也难于送到他手中。 寻思到乌巢的定星术,张学舟不免还对自己的定人术和定穴术稍做了琢磨。 两人盘算张骞的事情落下,彼此也在其他方面探讨了一些相关。 但随着彼此交谈非要事相关内容越多,张学舟能敏锐觉察到乌巢心中一丝戒备的小心态。 想到任一生的判断,张学舟不免也是暗叹自己精打细算过了头,让乌巢自愧考虑不周时也必然衍生了其他心态。 但若要让张学舟此时此刻和乌巢荒诞起来,张学舟一时半会还真没法荒诞,毕竟他和乌巢办正事居多,少有瞎聊做不实际的吹牛。 两人闲聊近半个时辰,等到张学舟觉察出自己能拉扯的话题不多时,乌巢似乎也心有所感,转而起身抱拳告辞。 “我这十余天大多会在客馆里,师兄有空可以常来!” 张学舟打了个招呼,乌巢也不当真。 他捋了捋脑袋上的灰白长发,而后一步步下了楼。 “师弟为我考虑周详,那他为自己岂有考虑不周详之理!” 等到出了客馆,乌巢的脸色才微微有些变化。 能思索到将张骞作为后手,充当乌巢最差情况下的保命符,乌巢觉得张学舟为了自身所做的事情必然更多,很可能超出了他的盘算。 这种人当朋友自然是极好,但若彼此发生冲突,那就是最麻烦的对手。 乌巢心中没来由多了几分急迫与紧迫,不免也是再三审视着境界术和如影随形术。 “如果我没能为师弟将事情办妥,难于弄到十万八千窍之法、白莲之法、八宝功德池这些,师弟会拿什么手段反击……他如此谨慎,不应该会来赌我办事回馈的良心!” 乌巢不断寻思,只觉张学舟应该是留了某种后手,并不惧怕他将来没法办事。 “是了,九人大喜阴阳咒只涉及了神通境,后面还有唯我境修行之法,若我修行顺利,可以迈入神通境,将来必然存在更高境界术的需求,但我那时要求也是求晋昌,应该少有可能求师弟,这……” 乌巢最终没有想明白张学舟可能布置的后手。 没有自由与不得修行手段时的他自然是千求万恳,寻求着一切可能帮衬的因素,但实现之后确实容易产生心态上的一丝变化。 这不是乌巢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 求人借钱时不惜脸面,钱到手后是一副面孔,被人催还钱款时又是一副面孔,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乌巢也不能免俗。 他思考了很久,也沿着长安城的街道漫无边际走了很久,最终慢慢走向自己临时住宿的地方。 “公孙大人,你该启程了!” 等到耳边传来冷淡的催促声音,乌巢才打了个颤回神过来。 出使凶国的使团显然并非张骞这一波,而是还涉及了其他数支。 眼下就是朝廷催促这些人出发的时间到了,看着不远处马车上端坐的干瘦身影,又看着门口那个一脸愤怒背着布包骂人的老者,乌巢不免嘘唏争端处处都存在。 很显然,如同张骞一样高高兴兴出发的使者是极少的。 至少这个叫公孙大人的官员就很不乐意。 “把门锁上,等待公孙大人出使凶国归来后再开门!” 马车上的人吩咐了一句,两个儒生顿时手脚麻利去大门上挂了锁,又迅速打上谨防推、拆、破坏锁具等行为的火泥印记。 等到事情忙乎完,那马车才在时不时的马鞭声中渐渐远去。 “伱似乎是张骞张大人找回来的凶国向导!” 乌巢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扫而收,他只当看了一场热闹。 但公孙弘见到他则兴趣极浓,没了此前与人对喷时的骂骂咧咧,整个人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你真知晓前往凶国的安全通道?” 公孙弘再问了一句,但乌巢并没有搭理对方。 但等到对方第三次开口时,乌巢的目光才猛地一收,重新将注目向了公孙弘。 “你身上有顶级大修士所下的恶咒!” “嗯?” “你真知晓前往凶国的安全通道?” 公孙弘再次发问,这让乌巢目光凝望了数秒,而后才点了点头。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朝廷的官不好当 “恭喜东方兄,贺喜东方兄!” 张学舟最近的时间基本就是写写写,争取将求官的事情做完。 他偶尔也会去列肆里值个班。 再次与桑弘羊相会时,桑弘羊一脸诡异笑容。 这是年少者难于藏住心事,想说又没说出来,才会导致这副模样。 “喜从何来?”张学舟疑问道。 “我听闻第二批录用的官员都调入了鸿胪寺”桑弘羊喜滋滋提醒道。 “鸿胪寺,这似乎是对外的?” “没错,对外的,所以这批官员都拉去对外了!” 新帝处理这批违规上位官员的速度极快,处置的方法也让人难于反对。 官确实给了,也确实是长安城的官。 但这是一批即将出使凶国的京官。 谁想开口换人,谁就要拿另外的人顶替进去,否则就需要去负责出使的事儿。 这些新官员中谁不愿意出使凶国,谁就要去承受贿赂罪名,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大到能直接掉脑袋,小则是他们当官立功,争取出使顺利后将这桩事情过掉。 “这个事情……” “谁敢说陛下是把这些人往死路上推,谁就是在诅咒朝廷使团出行必败”桑弘羊道:“这里头不乏一些人还有点来头,但有来头也没用,谁都保不住!” “原来如此!” “所以这批次的官当上不见得好,没当上也不见得不好!” “是极是极!” “这第二批的人处理完了,陛下确实也想再招募一批可用的官员,所以东方兄的机会再次来了,这次机会甚至有可能较之前两次更好!” 桑弘羊带来了第三波招贤的信息。 他透露的这些事情倒不完全属于机密,但凡过上数天,那必然在长安城中流传开来。 但他提前告知显然是卖了个好。 卖好张学舟没什么金钱利益,但只要张学舟心情舒爽,两人探讨一些有意思的算术题无疑是有趣的事情。 而且这确实给他增添了一些在皇宫侍从中出头的机会。 “过几天等京兆伊府再发公文,我再过去投递一次”张学舟点头道。 事情只要多经历几次,一切都会处之泰然。 张学舟对当官还没什么经验,但对于求官显然是轻车熟路,也没了焦虑与急切。 大抵是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朝廷按这种模式招募官员,他早晚得进入其中。 “不知这个机会更好是指?”张学舟问道。 “我也不完全清楚,只是心中有预感而已”桑弘羊道:“只要你不用贿赂手段当官,总归是不用担心送到使团凑数!” “这倒是!” 张学舟点点头。 他才忙乎完张骞和乌巢在使团方面的事情,就算塞进了使团,张学舟觉得自己的问题也不大。 当然,不塞进使团更好,毕竟他是来长安城当京官的,不是跑出去干苦力活的。 眼前的桑弘羊在皇宫中消息较为灵通,但终究是输在年少,对一些朝廷之事敏锐不如那些老臣。 “可惜董夫子没在长安城,他留下来照看我们的公孙博士又不靠谱,至于那个见一面就跑的李广不说也罢!”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在朝廷的人脉,只觉这些人脉个个都弱爆了,没一个有稳定的消息源。 他不怕当不上官,张学舟就怕新帝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官。 进入鸿胪寺当使官也就罢了,真要丢到边塞等地方当文书类官员,那就是想翻身都难。 “对了,如今天气转凉,售卖黍米的农家怕是少之又少,不知东方兄接下来可有其他生意做!” 一番话题下来,张学舟又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算术题。 这让桑弘羊心中满意时,他也投桃报李,开始提及列肆入冬难做黍米生意。 别说张学舟不好做,就算是桑弘羊也没法再倒卖。 但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只要脑袋灵光,处处皆是生意。 桑弘羊觉得自己再干上十天半月的黍米生意,接下来就要转行到布帛等行当了。 如果张学舟能申请一个售卖布帛的列肆进行收购蚕丝、麻线等,他依旧能与张学舟进行深层次绑定合作。 “我们接下来还得忙着存储粮种!” 张学舟指了指列肆的招牌。 虽说他们干收粮倒卖的事情,但他们列肆实际上经营的是种子,至于明年能不能卖出好价格则是另外一码事。 “粮种这个事情很好”桑弘羊思索了数秒才回道:“国库和各地也常年筛选种粮,但我观看过还不如你们这儿的种子好,若有懂行的人来,你们这儿的种粮应该能卖个好价!” 桑弘羊懂差价的倒买倒卖,并不精通农业。 但桑弘羊觉得列肆里的种粮颗粒饱满,用黍米数量进行重量和容量换算存在较大的差别,甚至比新帝巡查时查验的种粮比率更高,这让他感官中觉得众人的种子更胜一筹。 “我们这都是小本生意,哪有什么好价卖”张学舟笑道:“但拿这些好种子种粮的人多一些,来年卖粮的人也会多一些,说不定我们收粮转手给你也能多上几石!” “明年,卖粮,多几石!” 桑弘羊寻思了数秒,而后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种粮好,收成就好,对吧?”桑弘羊问道。 “种子好,苗存活率就高,但能不能长成庄稼到丰收,这其中的过程还很长,也有很多意外,并不能完全保好收成”张学舟道。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一些”桑弘羊点头又尬笑道:“说来丢人,我见黍米虽多,但黍米是怎么长出来的,这其中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完全不清楚!” “不丢人”张学舟笑道:“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的人也很多,不了解农业是很正常的事情!” “呃,我也没见过能跑的猪!” 桑弘羊摊摊手,示意自己确实是农业方面的门外汉。 张学舟从他这儿获知了不少宫廷消息,桑弘羊也知晓了一些平常不曾接触的事情。 他放下共同收麻线、蚕丝等生意的事情,不免也准备向张学舟请教种地。 在皇宫中,新帝近期就对种地方面的事情有兴趣,但凡他多知晓一些相关的知识插得上嘴,桑弘羊很有可能与新帝又要亲近数分。 “说来我也不怎么懂行!” 张学舟能种几盆不需要照顾的花草,也能种植现代农业那些不怎么需要照顾的庄稼,但他对这方世界的农业同样属于生手。 没有经过基因改良的种子脆弱性出乎人的想象,如果不做挑选,出芽率都成问题。 而出芽后遭个风吹雨淋死一大片更是常事,又需要预防虫病等灾害,其中需要注意的事项远远多于现实中。 如果按现代农业的经验进行种植,张学舟觉得有多少会种死多少。 “不过你能问一问我们这儿的三老板!” 见到桑弘羊真有这方面的兴趣,他直接推荐了许远。 “看来陛下对长安城外今年冬天能不能饿死人确实很关注!” 桑弘羊心算极好,这类人什么事情都能算得清楚,相应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譬如黍米买卖、相关算术题,眼下又涉及农业种植等内容。 如果张学舟没猜错,皇宫中的那位帝王对这些事情应该也是有兴趣的。 他也不对桑弘羊进行截胡,反而推荐了许远,让桑弘羊从许远那儿多问一些农业知识。 “朝廷发生大事了!” 等到在外收散粮的容添丁和许远归来,张学舟还不曾将许远推荐给桑弘羊,只听两人叽叽喳喳。 “魏其侯窦婴当了丞相,武安侯田蚡出任太尉,赵绾当了御史大夫,听说还有九卿的人也有替换!” 朝堂之上,新一轮的官员再次进行了上下接替。 张学舟只见过田蚡,但他也知晓另外两人。 在董仲舒那儿了解的信息中,魏其侯窦婴是太皇太后一脉的人,武安侯田蚡是皇太后的人,赵绾则是儒家申培公一脉的人。 朝廷最为顶级的三公官职全部予以了更换,甚至涉及九卿,这确实是一场官员阶层的大地震。 哪怕是最擅长跟风的墙头草,这一次也难于跟上步伐。 朝堂上是一副光景,朝廷外又是一副景象。 对张学舟等人而言,这一波人事大地震带来的很可能又是官员空位。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邀请许稷 “这么说当下的朝堂上有三股势力来回争?” 桑弘羊心事重重赶着马车回去后,关于朝廷官员动荡的探讨显然还没完结。 顶层官员的动荡变化并不是单指一个官员职位有变化,而是会影响到很多人。 如果依靠裙带关系上位,靠山倒了,关联着的诸多小官、中官也落不了好。 或迅速找下一家依附,或随着数天又或十余天甚至数十天后产生调动,从而让出萝卜坑给其他站队正确的官员。 “三股,也可能四股,或许存在五股!” 容添丁兴致勃勃询问时,张学舟思索了一下才做出回应。 他没进入朝堂,但也有一些基本了解。 这次动荡涉及太皇太后、皇太后、申培公插入人手,但在桑弘羊那儿,新帝显然也在努力培养自己的人手插入。 只是相较于另外三者,新帝的人手显然上不了场面。 除此之外,张学舟隐约觉得仙庭或许也在其中插了一手,只是他当下不清楚仙庭一方是谁在搅浑水。 夹杂在这种纷争中,这也就无怪姚元广建议保持独立。 不论发展得有多好,但凡争权失败,这就是树倒猢狲散,诸多投入都要打水漂。 若能改换门庭也就罢了,一些牵涉重的失败者几乎难于翻身。 “以前似乎是刘丞相,后来又是卫丞相,现在又换成了窦丞相!” 如果从张学舟第一次到长安城当施法媒介开始计算时间,这其中的时间不过六年,丞相的人选已经换到第三人了。 而涉及太尉等职位的更换也显得频繁。 但这种朝廷太尉、丞相、御史大夫最高职位齐齐更换的情况依旧比较少见。 张学舟看着手中的竹简,只觉朝廷的官难当。 但他念头转换得很快,如果连他都感觉官员难当,偏偏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那只能证明着当官的好处实在太多,多到这些人如飞蛾扑火一般去追求。 “如果京兆伊府邸在我睡过之后才发公文招贤,你们就帮我把求官的竹简抬过去”张学舟道:“他们那边只查竹简不查人,哪个去都行!” 张学舟寻思一番,觉得自己还是先将第一步的事情做好。 他被许远催更了一夜,写了一万余字,写得笔掉毛手腕也酸痛,但他得将这个事情做完。 如果写作时稍微轻松一些,他每日写四千左右的字,而后正好能在回归现实前把事情办妥,至于投递等事情就只能拜托容添丁等人了。 “而且请人投递求官竹简更显财大气粗,能有效增加他们的误判!” 张学舟将事情叙说了一番,这让容添丁拍胸保证应下来。 “那个羊贵人这两天说收的粮有些不足,我们这个生意是不是快做到头了?”许远回神后问道。 “这个生意肯定是越往后越不好做”张学舟点头道:“等收粮收不上来了,咱们就只能等明年了!” “太可惜了!” 许远抿抿嘴,觉得这是自己有史以来最充实的一个月。 每日看着半两钱源源不断入账,他浑身都是干劲。 但只要想到这种事情需要等待一年才能干一个多月,他就觉得时间太长久了。 “咱们做完了这个生意,接下来还有什么生意吗?”许远问道。 “咱们就一个卖种子的……要不你瞅瞅东市和西市有什么种子可以入手?”张学舟建议道:“咱们列肆不止卖黍米种,还能卖点别的种子!” “黍、栗、麦、大豆、赤豆、冬葵、芥菜、韭菜,这些种子也收吗?”许远继续问道。 “只要能选到好种子,你就收一些,反正咱们买得起各种种子,等咱们当了官,咱们不仅要买房,还要买几块地进行耕种!” 新帝既然对农业方面有一些兴趣,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可以搞点农业。 万一用不上,他们耕种出来还能自己吃又或售卖。 事情也不需要特别亲力亲为,但凡许远指点一番,又请上两个长工干活,他们这些事情都可以轻轻松松做。 “等你当了官买了房,咱们还有炼丹的事哩”许远提醒道。 “说的没错!” 张学舟面色古怪点点头,又有容添丁嘴巴张了张。 别说许远,张学舟和容添丁都在等这个事情。 培元丹对两人当下没什么用,张学舟是过了使用培元丹的阶段,容添丁则是还要寻了尸佼学派的秘典才能服药修行。 但彼此相处了如此长久的时间,一些以往不方便开口的话倒是能开口了。 见到张学舟点头,容添丁顿时拉上许远嘀嘀咕咕去了,甚至还展示了一手阴物寻踪术,又引了一丝南明火。 “我有一手疗伤手段,能治内外伤,说不定还能帮到你爷爷!” 容添丁的说词让许远愿意帮忙,等到来年气候合适时回巴郡问一问,但许稷是否愿意将尸佼学派的秘典传给容添丁,这就不是他所能保证的事情。 而等到张学舟开口,许远只觉什么买种子什么来年都能立刻放下,他恨不得现在原地起飞将许稷接到长安城。 “如果你想接你爷爷来长安城,咱们也不能寒碜跑回去!” 张学舟帮着容添丁说了数句,事情从容添丁跟着许远跑回巴郡,最终变成了许远带着许稷从巴郡到长安城来求医。 哪怕是农宗修士不喜长安城这个地方,更不喜朝廷牵涉,但为了治病从宜并非不能接受。 相较于躺在巴郡等待时间过后衰老病死,许远更愿意试一试。 他也不需要像容添丁那样展示术法去让张学舟验证,相处如此之久,他已经很清楚张学舟在这种事情上并不会乱开玩笑。 “等咱们忙完桑弘羊的黍米生意,你取上十贯钱当盘缠,去租个车马走一趟”张学舟道。 “十贯?太……太多了!” “你爷爷年纪大了身体遭受不住奔波,花这点钱值得!” 列肆开办至今每天进账不菲,但时间长久下来入账还不到三贯钱财,张学舟随手就取了十贯,这让许远有些小哆嗦。 等到张学舟提及许稷身体,这让他在推辞中又接受了下来。 “如果不是我身体有些问题,我就陪你跑一趟巴郡了”张学舟道。 骑着黑白双马可以快速跋山涉水,也较之车马奔波更舒坦,但张学舟并不欲去做这种事情。 一来是他身体作息情况的问题,二来他在长安城求官难于抽身,三则是他气运平平,冒然帮容添丁谋求尸佼学派的传承秘典难言得失,四则是相较于他们去巴郡,许稷来长安城显然会带来更多便利。 农宗修士带来的关系不提,若许稷真带了尸佼宝典来长安城,就算对方看不上容添丁,认为容添丁不适合尸佼学派的传承,张学舟也得寻个机会翻一翻那卷古兽皮,直接背诵后复刻一份。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初审过关 “公孙弘出长安城了!” 马车声声中,公孙弘的使团车队缓缓出了长安城。 又不乏有人在车队中哀嚎叫喊,等到使团执法的军士狠狠抽了数鞭子,那哀嚎声才变成了抽泣的哭声。 半个月前有多欣喜,如今则是有多沮丧。 官如愿以偿当上了,但这种使官不是他们所想要的,他们更不想当出行凶国的使官。 第一批招贤的是走关系的人,第二批招贤对象无疑是脑袋极为灵活的一批人。 要么治罪,要么出使的选择落到身上,傻子都知道选后面的方案。 前者大概率活不过三天,后者至少还能活三个月。 而这个使团中也透着种种诡异,一些人不乏大有来头,但最终也认命了下来,不声不响跟随着使团而行。 车轮的转动声音中,这支车队不断远去。 张学舟看了一会儿热闹,又看向帮忙挑担子的许远和容添丁。 “不看了,咱们该求官还是求官,投递完咱们再去给许远找个马车,这说不定还能跟着使团走一程安全路!”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京兆伊府的方向。 新帝第三次求贤又开始了。 从桑弘羊那儿获知了较为准确的消息,这让张学舟不得不赶了三次夜班,也赶上了最先一批投递求官竹简。 他看着自己的‘巨著’,甚是满意竹简的份量与厚度。 虽然累得不轻,但采用凶国文字续写后半段终于完成了。 为了让新帝不至于没兴趣翻读,张学舟在后续每一章前面部分都采用了正常汉国文字进行书写,等到数百字情节转折时才转入凶国文字。 看完了热闹,张学舟也催促两人挑着担子前行。 他拿天衣刻意变了一件商人的铜钱袍子穿在身上,就差点没在脸上写着‘我这些竹简里面藏了钱财孝敬人,你们赶紧让我当官。’ 张学舟如此做作,自然也少不得有人围观看热闹。 有消息灵通者,但大部分求官者的消息并没有灵通到那种程度。 见到张学舟这种求官的‘规模’,不少捧着竹筒的人只恨在里面塞的钱财太少了。 “我的个乖乖,那家伙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别人都没法玩啊!” 主父偃在京兆伊府附近混了十余天,从张学舟那儿索要到的半两钱还剩下三十来个,他一梭哈全赌了上去,但看到张学舟竹简的规模,这让他不免哀叹自己塞的钱财过少,哪怕他是第一个投递的求官者,这也不一定意味着必然录用。 毕竟张学舟这家伙干的事情不地道,大伙儿见到张学舟这求官的模样,不少人又没法买竹简多写一些求官词,直接放下遮遮掩掩拿半两钱套在了竹筒上。 有五十个半两钱的,有上百个半两钱的,也不乏插入碎金者。 这家伙一来,直接就将买官贿赂的水平直接推动了一个层次。 主父偃觉得自己这个前浪很可能会拍死在沙滩上。 “噫吁嚱,危哉危哉!” 等到对夹带超出五十个半两钱的投递者计数到两百,主父偃觉得自己已经出局了。 第一批录用的官员近两千,第二批则是两百,第三批官员的数量没可能又增多。 他垂头丧气寻思了好一会,一时痛恨这些人太过于有钱,简直是不给他这种穷人一个当官机会,一时又心痛自己太早进行投递,求官无果必然会赔掉了数十斤猪肉的钱财。 他甚至非常痛恨张学舟这个推高夹带钱财的水准者,全然忘了自己那笔钱财还源于张学舟赠予。 “罢了罢了,这长安城不呆也罢!” 寻思了许久,主父偃不免也是兴致缺缺。 他提前知晓了自己会出局,也不再留恋在京兆伊府附近等待通知的公文。 周游诸地门客难当,需要如狗一般抢食,前来长安城求官更难,主父偃觉得自己只有最后一种方式当官发财,但那又是他所厌恶的方式。 “再练几年剑,我不信我这么有才干的人始终没人赏识!” 他一脸的愤愤不平,骂骂咧咧从京兆伊府离开,路上还撞了两个摇头晃脑的儒生。 等到儒生们破口大骂,主父偃还回击了数句。 “等我先吃顿饱饭,我吃饱了骂死你们!” 摞下了狠话,主父偃不免也觉察出自己节衣缩食下的身体虚弱,居然连两个不学无术的儒生都没撞赢。 他跌跌撞撞走远。 这倒是引得在人群中当显眼包的张学舟还关注了数眼。 但张学舟很快就将目光从主父偃身上移开,而是不断朝着京兆伊府中核查的官员们示意。 这是与前两匹录用情况不同的地方,相较于前两次只能投递看不到官员的情况,这批审核官到场得极早,且年龄都普遍比较年轻。 “来啊,抬走送去上检!” 正常人一卷一卷的投递,张学舟倒是好,数十卷齐齐捆绑在一起,解开捆绑的麻绳难之又难,众审核官员当面检测分辨不得,又要刻意取那些能直接看到花钱贿赂的,只得将他这一担子竹简齐齐收了上交。 “多谢各位大人抬举和关爱!” 眼见自己的竹简过关,张学舟松了一口气。 他拱手示谢,几个核查的年轻官员皮笑肉不笑嘿嘿了数声,算是勉强做了回应。 “看,成功的第一步来了!” 张学舟伸手指着抬走竹简的小官吏。 他也不介意多怂恿一些人在竹简中夹钱,夹钱的人越多,这一批被淘汰的人也就越多,他当官的几率也就越大。 “大伙儿多少要意思意思,我有一个朋友说只要当了官,这不管送进去多少钱都挣得回来”张学舟低声转述道。 “这位兄台高见让人佩服!” “大伙儿既然都这么干了,我们岂有落后之理!” “须知那法不责众,再说咱们在竹简上挂点半两钱做装饰有什么坏处,大不了你还给我们呀!” “就是就是,这种事情借钱都要弄!” 张学舟煽风点火,人群中又有几个相貌年轻富贵者纷纷开口附和。 有人目光不经意扫了一些人一眼,只觉将来见面的同行有不少。 但一些人目光扫过张学舟时,一时不知张学舟这货是真傻还是假傻,但这货所干的事情显然有利于大量排除竞争者。 若大部分求官者被剔除了,他们这些廉洁守法求官者就应该上位了。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可用之人 “真是岂有此理,这简直是集体贿赂求官!” 张学舟等人在京兆伊府前得意洋洋宣传着做官的理念。 但百余米外,一个坐在马车上观看的年轻人只觉身体有些哆嗦。 如果朝廷官僚阶层是这些货色,这朝廷就没法干下去了。 但凡人人注重当官捞钱,国家离破灭就不会远。 相应这种事情极为被上位者所厌恶。 “好……好你个东方朔!” 想了数十秒,一个名字才涌上心头。 甭管这家伙以前做过什么,但该拿来树典型的时候就会拿去树典型。 “这家伙求官真是撞到了刀尖上!” 陪同新帝的依旧是顶级高手李广。。 他眼睛远远注目着那个身穿铜钱袍子的张学舟,只觉这货要倒霉,新帝这一波想抓典型威慑,这家伙明显就是最典型了的那个。 虽说这种事情罪不致死,但绝了官场的路是必然,而且挨打一顿少不了,也必然会被进行钱财上的处罚。 “侯爷,咱们要不要把这种事情定个律法,以后谁敢这么做都是死罪?”李广随口问向新帝。 “这……这还是不要过头了!” 新帝寻思了数秒,而后连连摆手。 新帝只是厌恶贿赂求官者不学无术,这些人上位后又必然贪图,导致对朝廷的弊大于利。 但他对有钱人还是非常欢迎。 拿三五十个半两钱贿赂求官自然是罪,但拿上三五千金求官,新帝可以亲自会见,甚至给这些财神安排一个较为贴身的职位。 这听上去很离谱,但这又是事实。 虽然整个国家在名义上都归汉皇室管辖,皇室也有铸币权,但朝廷依旧需要更多的钱财入账。 没有钱财就没法办事情,没法办事情就难于维系统治。 无数人眼巴巴看着朝廷,都妄图在朝廷不断拿钱拿好处,但朝廷的钱财来源无非就是矿产铸币、征税等方式。 每日进账庞大,但每日的支出更是庞大。 连连经历了数代帝王的不断积蓄,汉王朝当下倒不是到了没法给大臣俸禄的地步,但常年传统的熏陶下,新帝同样也是积蓄心态,总想着手头充实一些。 譬如要打仗就是巨额开销。 李广每日嘴里扒拉扒拉想打仗,但从来没想过朝廷为了打一场仗要付出多少。 在一些武将简单的思维中,边疆有军团,有人马,只要跨上马就能和对手狠狠拼一场。 但一场战争涉及军马、盔甲、刀剑、弓弩、粮食、死亡抚恤金、杀敌封赏金、后续兵源力量补充需要的额外费用…… 这一项一项都是巨额支出。 而后续诱发的连锁反应导致交战连连,那就是人命和钱财的无底洞。 新帝思维迅速发散,等到思索有些远了才迅速收回来。 “真把这个事情定成律法,咱们朝廷要削掉一半的人”新帝摆手道。 “咱们朝廷有这么多人是花钱进来的?”李广奇道。 “真花钱就好了”新帝不满道:“有很多人一分钱没花,完全是靠着关系塞进来的。” “这个……” “也就各地举荐贤良才让朝廷有几个可用之人!” 新帝对朝廷官员建制极为不满。 秦强汉弱,弱的不仅仅是传承,还有很多隐性之处的祸患被堆积了上去。 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就少有普通人改命上位,只能任由门阀世家不断累积。 朝廷中看似有不少神通境、唯我境修士,但这些人的资源放在一些真正有才能的人身上,新帝觉得诞生真我境修士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些人坐到朝廷的高位上并不是因为能力行,也并非因为别人不行,而是这批人占据了资源的优势,也占据了修行的各种便利条件,从而导致了优胜一筹。 若让这些人去拼勇斗狠,新帝觉得有大部分人还是欠缺火候的。 这让新帝更愿意花时间来培养年轻官员,也愿意将朝廷进行重大的人事变换。 但凡将那批尸位素餐者换下去,给其他人一个机会,或许就会涌出新的支撑力量。 这是喜欢打仗的李广所不懂的事情,新帝也懒得跟一个满脑子就想着打仗的人解释这些事情。 他兴致阑珊看了远处怂恿大伙儿花钱求官的张学舟一眼,而后敲了敲马车厢。 “吁” 赶着马车从未发声探讨的卫青口中低呼了一声,而后扬起了马鞭。 这辆有着侯府标志的马车这才转了个身,迅速朝着皇宫方向奔行而去。 “我觉得可用的人还是挺多的!” 李广嘟囔了一声。 这让新帝没有出声搭理。 朝廷三公轮换,这其中就没一个是他的人,新帝连连发力也只将灌夫提拔到了太仆这个九卿职位。 但灌夫勇猛和忠诚有余,脑袋则是不太灵光,这让新帝都觉得脑壳疼。 若他有可用之人,他哪里用得着推灌夫等人上位。 哪怕是眼前的李广也并不靠谱,若有能取代李广者,新帝早就将李广换下去了。 他闭目养神,直到卫青在很久之后再次‘吁’了一声,新帝才睁开眼睛。 马车的遮帘被拉开,新帝脚步轻踏跳了下来。 跟随护卫的李广则是拱拱手,而后行了礼告辞。 “卫青,你说朕这身边有哪些人可用?” 等到李广走远,新帝才迈步回未央宫的偏殿。 他喊住束手恭候在偏殿外的卫青,又招了招手。 “只要陛下想用,陛下身边都是可用之人!” 卫青抿了抿嘴,而后才开口回了一句。 “你不用怕得罪谁与谁,你就与朕认真说一说”新帝头疼道:“比如你,你什么时候能取代李广?” “李广将军玄功造化,程不识将军都说他是我们大汉第一人,我……” 卫青一脸为难,只觉自己没可能取代李广。 “难道以我们大汉皇室的资源培养,你还怕胜不过一个李广不成”新帝微微恼怒道:“这岂不是说李家比皇室还强!” “臣愿意拼命去追赶,争取有一天能赶上李广将军!” 卫青噗通一声跪下,额头微汗溢出。 “你是朕所见修行最勤奋的人,《张仲剑术心得》《虫达剑术心得》这些顶级剑术秘典都有苦修,你的剑术已经非凡”新帝道:“你又修孙子、吴起的兵法,在兵法上不逊于他人,你如何只可能是赶上李广,你将来超出他也是必然!” “陛下,《张仲剑术心得》《虫达剑术心得》盖晗顶级剑术,但臣并未修成这种剑术”卫青老老实实道:“臣觉得只有从未学过剑术者才有可能修成这类剑术,但凡我们脑海中有过剑术的影子,修行就不可能成功!” “你这是什么话,这岂不是说朕也没法修成这项剑术?”新帝奇道。 “这是臣的预感”卫青道:“臣感觉自己几乎没可能在迈入神通境时呈现这项剑术,或许只能择一些兵家术法,这……这也会让臣在将来很难追上李广将军!” 卫青一脸凝重。 他的话也引得新帝皱眉。 卫青不会对他撒谎,能让修行在前的卫青如此说,那必然有卫青的道理。 而景帝早年放弃了《张仲剑术心得》《虫达剑术心得》,或许也是早早有着觉察。 最强的纵横剑术秘典在皇室,但居然没有人可以修成,这甚至很有可能包括自己。 这让新帝心中不是滋味,一时间只觉糟糕透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复审 新帝的心情糟糕,他脾气就不太好。 脾气不太好的他显然要出气。 朝廷文武刚刚换了一批人,他也没法朝着这批新官大怒,但新帝找了一些不错的出气筒。 比如东方朔。 “来啊,将那些贿赂求官者的竹简都摆上来!” 新帝吩咐了一声。 片刻之后,二十个身材粗壮的宦官开始抬着竹简入殿。 新帝瞟了一眼,只见这些竹简上或缠绕着半两钱,或夹着半两钱,又不乏夹着碎金碎银者。 “他倒是藏得严实!” 二十个宦官抬着十批竹简入殿,这其中有九批次竹简夹杂着钱财,又有一个批次的竹简又大又粗绑得又紧,但外表倒是看不出藏金带银。 新帝吐槽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张学舟到底夹杂了多少钱财进去。 但张学舟贿赂的竹简倒是很多,几乎占了这批贿赂求官者竹简份量的十分之一。 “将那些竹简里夹杂了钱财的都清点一番,然后把钱财数量和名字记上了!” “唯!” 宦官们齐齐应下,而后在那儿分摊竹简,又将竹简里的钱财扯出来。 当了官就有相应的法规限制着每一种出格的行为,譬如新帝打发了第二批官员去参与西行出使计划。 但没当官的人想惩戒一番则并不容易。 如同李广所说,当前并没有定这方面的律法,新帝也不愿意自堵财路。 “但老百姓应该是很痛恨这些人了!” 新帝寻思了一番,觉得到时可以贴一张大榜,将这些不宜做官者的名字都通通写上去,让这些人承受老百姓的唾骂。 这种方法既可以起到警戒的作用,朝廷也没做出格之事。 当然,新帝在当下也没什么萝卜坑官位塞人。 看似朝廷轮换了三公和九卿诸多官员,但众多官员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来回调换,并没有谁被砍脑袋,相应也不需要大量官员进行替换,而且一帮新手也没法立刻接手各项事情。 “陛下,这个天月皮贿赂了四十八个半两钱!” “天月皮?这个叫吴月坡啊,你读字不能只读一半,去把韩焉和桑弘羊叫过来,他们一个认字,一个会算术,做这点小事顺手一些!” 等到宦官们开口读名字和盘算半两钱,新帝亲自检查了一番,只觉这些人干点体力活就好。 他挥了挥手,那办错事的宦官顿时连蹦带跑出大殿找人去了。 “天地昭昭,日月昭昭,我心向陛下,愿奉孝犬马之劳,民吴月坡擅控兽……控兽?这倒是了不起的才能,如果有真本事,朕倒是不介意给个做官的机会,你持着这卷竹简去京兆伊府,让他们找到这个吴月坡,看看他控兽之术水准如何?” 新帝取了第一份竹简,而后安排人去查询去了。 谁在竹简里夹了钱违规,谁没违规,这显然是他说了算。 有真本事就不算违规,没真本事就必然违规。 第一份竹简看完,他的心情倒是稍微好了一些,但等到看过第二份竹简,新帝一句‘不学无术’吐出,随后没了继续查看的念头。 他来回走动,时不时又去翻了翻那一堆堆的半两钱,还捏了捏碎金和碎银。 等到大殿外脚步声传来,新帝只见两个少年人快步入了殿。 这两个少年一个面色俊朗,一个则是带着精明之相。 前者温润如玉,深受他喜欢,后者则是才干出色,至少在同龄人中的心算等能力少有人及。 “韩焉,你来替朕将这些名字记一记,桑弘羊,你把这些财物清点一番!” “唯!” 两个少年齐齐应下。 韩焉取了竹简记名字,桑弘羊则是开始按放置的竹简位置清点财物。 他目光一扫,不免也看到了不远处一群解绳结的宦官。 那些竹简齐齐捆绑于一起,绳结繁杂到让人头疼,尤其对方打的都是死结,想顺利解开只能拿针挑取。 “怎么看上去有些像是东方兄的求官竹简,难道他没按我的提醒,真塞了不少半两钱在里面?” 桑弘羊目光虽然瞟了另一边,但手脚不慢,迅速对韩焉报了半两钱的数。 “怎么捆绑得如此严实,莫非那里面藏了金条不成?” 桑弘羊都有几分好奇,新帝等待时不免也去凑了热闹。 “不用解了,朕拿剑帮你们割开!” 十余卷竹简的绑绳几乎如渔网一般密布,新帝觉得张学舟展示了一个打结的才能,但朝廷部门不需要有人打结,这种才干没啥用处,也没法当官。 他伸手一剑挥出,划断了数十个结,等到让宦官抽竹简还不曾抽出,不免又补了两剑。 “陛下,这人打绳结的才艺还是不错的”等待桑弘羊计数的韩焉笑道, “适合补渔网!” 新帝点点头,示意擅长打绳结的人只有这个用途了。 “他打的是死结,这种死结用在渔网上不具备伸缩性,也就难于让鱼儿越挣扎捆绑越紧”桑弘羊纠正道。 “这么说的话,那他真是展示了一个没用的才能!” 如果打的绳结连渔网都用不上,新帝觉得实在没法给这类人的才能想到用途。 但经过他切了数剑,一卷卷竹简倒是终于能正常打开搜查钱财了。 “没放钱财?” 一卷竹简被摊开,新帝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各种字,连半个半两钱的影子都没见到。 “或许藏在其他卷里?” 新帝眉头微皱,等到看过那卷竹简,他目光扫过,只见上面似乎叙说了一段恩怨情仇之事,但写到后面又换成了横竖的杠杠,似乎换成了凶国文字。 “这算什么?” 阅读上百字所需的时间并不长,虽然不说一扫眼而过,但确实花不了多久。 但看到不认识的字就又另当别论了。 新帝此前嫌弃宦官们不识字,等到自己观看时,他不免也有几分头大。 很显然,这个求官者对外在捆绑竹简上献才艺,竹简内容也有相应的献才艺。 “这人整捆竹简都是这样的?”新帝询问道。 “陛下,这其中有五捆竹简是咱们大汉朝廷定下的字,还有二十三捆一半一半夹着的,又有看不懂的线条字,里面都没夹钱”宦官道。 “是二十四捆!” “不对呀,我刚刚数了明明是二十五捆!” “你们不要争了,我数过只有十八捆,我还是掰手指数的!” “那你手指掰错了!” 众宦官低哝。 如果家庭出生条件好,就少有人会被送到宫中当宦官。 相应宦官知识水准确实非常不足,哪怕是数数这种事情都干不好。 也只有一些年龄大的宦官见识才会多一些。 但新帝不喜欢用老宦官,能在宫中活到老的宦官个个都是八面玲珑,他今天交代老宦官做一些事情,明天就能传到皇太后又或太皇太后的耳中去。 相反,这些小宦官被新帝一轮又一轮的更换,办事不牢时至少也免了泄密。 只是相应带来的一些小麻烦不可避免。 比如眼下这帮人数数都没数清楚。 如果不是桑弘羊等捐官来帮忙,这种事情就得新帝亲自上手了。 “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韩焉有兴趣道:“我从未见过求官的人还能写这么多字!” “你这么说倒也是!” 新帝本想辨别清楚查了人名,就将对方剔除公布名单中,如此也算事情完结了。 但韩焉的话让他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甭管这个求官者是谁,对方又是否夹了钱财在其中,对方眼下看来是很擅长啰里吧嗦写字了。 但哪怕是再啰里吧嗦的人,想写满这些竹简都是一件难事。 很多人穷尽一辈子的词汇,或许还没对方写在这些竹简上的文字多。 “韩焉识字多,要不要找到第一卷念一念,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求官的?” 没摊开竹简前难于确定是谁在求官,但等到竹简被打开,桑弘羊哪能认不出张学舟的笔迹。 他只觉心中有些小糟糕,感觉张学舟这么搞不行,对方第三次求官打入冷宫的几率很大。 想到张学舟惆怅时完全没心情出算数题,这让他不免插嘴帮腔了两句。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VIP章节来了 “好感人,子虚太可怜了!” 大殿中,韩焉找到了第一卷竹简,并进行了声情并茂的朗读。 新帝只是觉得大汉王朝境内居然有如此悲惨之人,脸上多了几分阴郁,韩焉已经哭得眼睛通红。 “这个子虚年龄如此小就受过诸多委屈之事,确实让人动容啊”桑弘羊点头道。 韩焉感性,桑弘羊则是理性。 至少桑弘羊觉得子虚年少时的境遇能接受,而且这类人不少,他老家洛阳城那边就有不少这类年少丧父母的乞儿,只能如野草一般生长。 但凡见识过这些人,心中就不会有任何波澜。 韩焉见的少,那只是因为韩焉的生活条件太好,动辄就是出入皇宫,所见皆是贵人。 而新帝想见到这些情况不容易,一方面是帝王生活的条件是大汉王朝最顶级的,另一方面是朝臣也不会将这种事情声情并茂传上来。 大体能给个‘饿毙数十人’的评价,事情就如草芥一般过掉了。 在各种奏折上,诸多惨事不过是一道道冰冷的数字,听过之后觉得事情不过如此罢了。 如今则是有人真正描述底层之事。 “但东方兄写这些东西,他这要如何求官?” 桑弘羊没明白张学舟办事的逻辑,这不是正常的求官骈文。 如果早知张学舟如此不会写,但凡请他帮个忙,桑弘羊觉得自己所写也会比这种词不达意好上百倍。 “这个子虚过得太惨,要不咱们就不读了”桑弘羊低声道:“将这些竹简都扫出去吧!” “读,怎么不读”新帝皱眉道:“朕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还写了多少惨绝人寰之事,那朝廷外又有多少凄惨之事不曾向上禀报。” “读……我也想看看子虚会怎么样,他会不会饿死,会不会冻死,呜呜~” 韩焉伸袖连连擦拭眼角,又有几个宦官抹泪,一些宦官则是低头不语。 韩焉只是感怀,但对宦官们来说这些经历都似曾相似。 他们或许不曾有过如此之惨,但确实见识过类似的人,那些人也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如今想起来,那些小伙伴或许是死了。 宦官们抽泣了数声,伴随着新帝的愠怒又快速收敛了失态的仪容,一个个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大殿之中,最终只剩下韩焉时断时续的诵读声。 但愈加诵读,韩焉的声音就越轻快,甚至开始带上几分喜悦。 套路第一章能有多惨写多惨,但第二章就必然需要开始解决问题。 有过惨事在前,哪怕是子虚寄人篱下,甚至遭遇一些欺负,那都算不得什么了,这总归是多了一个活命的机会,也能让对方长大。 “陛下,我能读第三卷吗?” 第二卷诵读完毕,韩焉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他不免也想知晓子虚接下来是如何生活的,又是否有其他可能的改善。 “读吧!” 新帝阴郁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子虚的事情虽然惨,但至少没惨到不能接受。 相较于第一章死爹死妈,第二章至少还有兄嫂帮忙,没有落到饿死的下场。 新帝也多了一点点好奇,想看看这个子虚的下场。 这让韩焉再次开始声情并茂的阅读。 第三卷开始涉及子虚寻求摆脱命运而读书,这一章节的内容平淡,但让新帝连连点头。 “读书确实是改变命运的方法”新帝道。 “那他这个兄嫂也是了不得,家中不仅有藏书,还能支持他去学字学书”桑弘羊赞道。 “兄嫂虽是对待子虚刻薄了一些,但心中有大义,他们的刻薄更是让子虚知晓愤而知勇,没有沉溺于各项无用之事中”新帝点评道。 “就是如此!” 如果说第一章读完让人心塞,第二章则是吁出一口气,第三章则是让人认同,甚至能肯定子虚摆脱生存困扰,以后不会是个碌碌庸人。 “子虚居然开始习武了!” 如果说第三章是学习文化知识,到第四章就开始涉及强身习武打基础,甚至还有一点点小奇遇,这让子虚身体开始壮实有力。 “继续往下念!” 新帝挥挥手示意,认为自己可以听一听这小子长大后到底能做什么,又为何有人给对方做传。 “子虚终于成年了,他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贲,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 “等等,朕记得‘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这个尾生的信义是不是有点迂腐?” 第五章开始介绍子虚成年后的容貌、个性、品质、实力,这让众人听着舒爽时,新帝不免也吹毛求疵觉得有一些欠缺。 “陛下,若此人有尾生信义报效朝廷,那将是陛下之幸呀”桑弘羊道。 “唔,你这么说倒是没错的!” 新帝想了想,最终认同下来。 如果子虚和尾生一样为了和一个女子约会,导致水涨都不离开而死,新帝觉得这种品性简直是荒唐到没法用。 但若对方的信义体现在报效朝廷上,愿意与君王守信义,那这种人绝对能成为君王最信任的人。 只要所做的事情换个对象,新帝觉得还是能接受,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大量需求子虚这类有信义之人。 “然后呢?” 一番阅读中,韩焉读得口干舌燥,但大伙儿的兴致不减。 这让韩焉抽出了第六卷竹简开始逐字阅读。 “没想到子虚开始游荡江湖,做了一个仗义解救他人的好人,此人秉性确实不错,你听……韩焉,你怎么不读下去了!” “我不认得下面的字,下面这些字似乎是凶国那边的文字!” “还真是凶国文字?” 张学舟设置的vip章节不收费,但是收人,没有一定的文字造诣看不懂凶国文字。 当然,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长安城通晓凶国文字的并不止张学舟,对外的鸿胪寺中就有不少官员通晓凶国文字。 若呼两个官员前来,这些人绝对能将这份竹简的内容翻译出来并通读下去。 “但太皇太后屡屡责斥我不学好,尽数读一些没用的书,她老人家连赋都看不惯,更别说这些子虚的事情,一旦被太皇太后知晓就很麻烦了!” 新帝看了看桑弘羊,又看了看韩焉,再瞅了瞅众多小宦官,一时不免也伤脑筋。 若这些竹简的内容空洞无物也就罢了,此时大伙儿都在兴头上,居然就给搞成了凶国文字,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尤其是内容正涉及子虚行侠仗义,而歹人似乎又小有身家。 “弘羊,你觉得子虚打败这个黑风十三雄能弄到钱财吗?”新帝问道。 “说不定子虚被这个坏人一刀砍伤了呢”桑弘羊道:“毕竟他学的本事没有应过敌,只是停留在习练的层次。” 桑弘羊也不敢乱应下,应下他就得猜数据,猜对也就罢了,猜错了到时无疑会打脸。 这让他提出了一个假设。 这个假设顿时就让新帝感觉不好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各有聚堆 “焉啊,你在学字上有天赋,不如最近去学一学凶国的文字?” 皇宫大殿中,新帝对自己的学伴提出了一个建议。 正常人读书有同学,帝王则是会找一些学伴来做伴读。 帝王学什么内容,这些学伴就学什么,这种情况会持续到帝王十八岁左右。 韩焉能伴读新帝数年,这其中并不止一副好皮囊,而是真正有过人之处。 譬如韩焉在学习文字上的天赋较强,若非新帝没有学外国语言,韩焉早就学会了。 “陛下,这得您学我才能跟着学吧?”韩焉低声问道。 “咱们在皇宫肯定没法学,学这个字得去鸿胪寺找严复等人”新帝低声回道:“你学字天赋好,每日伴读完去找严复学一个时辰。” “领命!” 韩焉应下。 他脸色微红。 一来是对新帝予以他任务兴奋,二来则是韩焉对这十余卷竹简非常有兴趣,很想读完子虚接下来所遇到的事情。 别说新帝催促他学习,就算新帝不催促,只要竹简能落到他手中,他也会寻思将这些内容弄明白。 “这个叫东方朔的人也真是有意思,居然在最后一卷才叙说求官之词!” 眼见新帝对竹简贿赂求官的不满落下,甚至还多了几分兴趣,这让桑弘羊翻了翻竹简,最终找出了最后一卷,也看到了卷幅上标注的人名。 “朕见过此人,他有几分本事,就是性情差了一些,特别喜欢占便宜”新帝道。 “占陛下的便宜自然是罪该万死,但若让这种人去占那些吝啬之人的便宜,那岂不是如同尾生的信义”桑弘羊劝道。 “弘羊,没想到你倒是有几分真知灼见!” 只要事情调转一个方向,看法就完全不同。 在新帝的眼中,张学舟这货拿了他一枚灵玉,又拿了一枚金刚符箓,虽然新帝认同这是等价交易,但当下在他身上进行等价交易的就这么一个人。 一个是当今天下的帝王,一个是草民。 这两者能进行对等交易本就是前者的失败,相应新帝对张学舟的感官确实一般般。 他愿意重点培养张骞等人,但从来没有将念头放到张学舟身上过。 但经过桑弘羊这么一说,新帝觉得张学舟这种人终究是能拿来用一用。 占他便宜固然难受,但让张学舟占别人便宜就舒坦了。 就像张学舟捞回来的那册《圆月弯刀秘典》一样,这难受的肯定是凶国人。 他这么一想,只觉念头瞬间就通达了。 “此人既然来求官,到时有合适职位给他一个倒也无妨!” 新帝最终点点头。 他指了指诸多求官竹简,又示意将张学舟的竹简与那些夹钱财带私货的分开一些,免得将来批斗时将张学舟也捎带进去了。 “陛下,既然此人喜欢占便宜,他写这么多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目的?”韩焉问道。 “焉,你这么说有一定道理,但朕没觉得他占到了什么便宜!” 张学舟能不能当官尽在新帝一念中,而且想用好这种人很难,新帝的心中确实没适合这类人的官职。 相应新帝觉得当下被动的应该是张学舟,而不是他。 对方断然没可能在他这儿占便宜,哪怕是写的字再多也没用,毕竟去学字的是韩焉,新帝到时听一听故事就行。 “我倒是觉得这个东方朔写了如此多字,只怕还吃了一些小亏呢”桑弘羊笑道:“这可不是一点半点字,就算抄一遍都要十天半月!” “说的没错,他吃亏是肯定的,占便宜就未必了”新帝笑道:“此人年龄尚轻,比你们大不了多少岁,也并非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占便宜!” “原来是这样”韩焉吁气道:“也幸好他不是这种极端品性,否则子虚还不知道会被他写成什么样!” “子虚……子虚品性高尚,这类人的将来应该不会太差的!” 新帝摸了摸下巴。 虽然他对张学舟有些不满意,但他对张学舟的故事确实有几分好奇。 如果对方不在竹简中展示凶国字才艺,他觉得自己会更舒心一些。 “终归还是有些闹心!” 新帝听了一个好故事,但这个好故事没有说完,这让他心中有些痒痒,不免还吐槽了一句。 等到大殿外远处传来‘皇太后驾到’的声音,新帝迅速正色,极快捧上了一卷竹简,又快速示意桑弘羊和韩焉各归原位干活。 一时众人四散忙乎。 等到大殿门口出现了皇太后的身影,新帝才迅速小跑了过去。 “母后您怎么来了!” 新帝抬头,只见皇太后身姿轻盈快步而至,又有田蚡低着脑袋跟在一旁。 等到双方见了礼,新帝才迎两人入了殿。 “这忙的是什么呢?”皇太后扫了一眼随口道。 “只是记录一些贿赂求官之人”新帝回道:“这些人歪风邪气败坏朝纲,此风断然不可涨!” “有钱的总比没钱的好”皇太后道:“穷生奸计,陛下还没见过那些穷人上位当官,那可是恨不得连地皮都要扒走,还远不如这些人呢!” “母后您说的太吓人了”新帝笑回道。 “其实是这样的!” 田蚡抬起脑袋,又瞅了瞅韩焉和桑弘羊,又看了看众小宦官,感觉这大殿没什么有份量的人,而后才低声开口。 “陛下您能不能收一收成命,那个公孙弘出使凶国也就罢了,他挑了近百个新任的官员前去,这有点不太适当呀”田蚡低声道。 “怎么个不适当法?朕觉得很适当!” “这……” “朝廷求贤时,那申培安插的那些儒家学士的本事高,当了第一批官”皇太后开口道:“这一批属于求贤能力竞高低,让人无话可说,你舅舅也不欲争夺,所以他安排的人手在第二批!” “第二批?您是说?” “陛下猜的没错,伴随出使的使团官里至少有一半是你舅舅的人”皇太后道。 “还有这种事”新帝惊诧道。 “我……唉,他们上门求我,我也就安排了一下,让他们在竹简里夹二十八、三十八、四十八个半两钱,这些不同的钱财对应了不同的官职”田蚡赔笑道:“我原本想着一些小官应该是无所谓的,哪曾晓得陛下将他们安排到鸿胪寺出使去了,如今他们都找到我府邸里去了!” “他们?他们是谁?”新帝笑问道。 “你舅舅刚刚当上太尉,哪有多少有份量的人来巴结”皇太后道:“那些有份量的都依附窦婴了,那儒家的申培也是群聚了一堆人,就你舅舅三瓜两枣,还被陛下拿了两颗枣丢塞外了!” “呃~” 新帝发出诧异之声。 “如果陛下想让你舅舅和窦婴、申培这些人唱一下对台戏,那您可不能抽墙角”皇太后道:“须知母凭子贵,你舅舅又凭我等而显贵,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也只有你舅舅才能放心用!” “母后说的是!”新帝赞同道。 “陛下,此事要如何解决?”田蚡道:“我倒是不惧那些小官吏来报复,但名声坏了终究是不好,以后就没人敢来依附我了!” “舅舅说的是!” 新帝连连点头。 他什么都赞同,但又不主动解决问题,只是与田蚡等人来回踢皮球。 “不如让那个公孙弘回长安城?”皇太后建议道:“只是不知此事是否可行?” “母后和舅舅尽管遣人去通知公孙弘便是!” 新帝脸色微变,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示意皇太后和田蚡尽可自己行事。 等到皇太后和田蚡满意离开,他脸上才浮现一丝不满。 “去唤张侍从来!” 公孙弘是申培公等人打压下的产物,但申培公等人打压公孙弘同样符合新帝的需求。 他不指望公孙弘这种六十岁的人真能干点什么事,但对方无疑可以为张骞探路。 而眼下公孙弘出使大概率在短期内结束,新帝不悦也只能接受。 他此时也只愿张骞真有几分把握,别出了边塞就死在了外面。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规矩而守礼 “陛下,您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大殿中,张骞意气风发。 虽然此时还没出长安城,但张骞预备很足,心中也极为充实。 尤其是得到了张学舟推荐的乌巢后,他的信心更是爆棚。 “朕听说凶国向西,那儿有个月国,这月国和凶国也是常年打仗,你可向月国表达朕的结交之意”新帝道:“他们也是部落国,与凶国一样喜欢来回扫荡,较之我们更为熟悉凶国,若他们能提供凶国部落居住之地,那便是一桩大善之事!” “遵命!” “若月国能攻伐凶国,我等也能出兵杀入大营”新帝道。 “臣领命!” 张骞再次应下,他寻思了数秒才询问。 “我听人说凶国背后有三处圣地,为何陛下不破这些圣地呢”张骞问道。 “如果将北俱芦洲的势力当成一个人,圣地就是人的脑袋,而凶国则是人的四肢”新帝道:“斩断了四肢,那凶国圣地也不过只是几个大型学派而已,再也没法掀起风浪。” “原来如此!” “凶国才是我们所要对付的”新帝道。 “臣懂了!” 张骞兴冲冲应下。 等到新帝再三叮嘱之后,他才阔步出了大殿门。 “你不懂啊!” 见到张骞的朝气蓬勃,对别人而言要命的事情在张骞眼中压根看不到半丝畏惧和困难感,这让新帝的心情很好。 但张骞还不足以接触更高的层次。 如果能击破凶国三大圣地,那他们肯定乐意干这种容易的事情。 但事实上是汉王朝精锐远不足以进行这种长远距离的征伐,甚至要防备这些圣地可能产生的突袭。 如果不是照妖镜完克妖类,新帝觉得长安城早就是大妖们来去自如的地方。 他寻思了一阵,直到一个小宦官上前禀报,新帝才正了衣裳。 他脸上有几分凝重色彩,但又很快调整了心态,朝着长乐宫方向而去。 朝廷每日发生了什么大事,新帝又如何处理这些大事,这都需要向安乐宫禀报。 除此之外,新帝每日也少不了应有的核查。 如果说皇太后等人和新帝绑定极深,堪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些事情可以彼此打商量,最终也是无伤大雅,太皇太后则是独立于皇权至上,如果不是景帝的安排,这个皇位与新帝必然无缘。 当下的太皇太后甚至依旧具备更换君主的可能。 这原因也没什么。 “大汉第一!” 新帝抿了抿嘴,心中无奈亦是这种原因。 大汉朝廷对外的最强者是李广,但真正的核心是这位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活得时间够久,修行的条件也是汉王朝顶级,甚至掌握着道家顶级学派紫微道教,拥有各种顶级符箓。 一些顶级大修炼者老老实实的原因并不在于新帝的权利,而是有这位太皇太后的压制。 譬如李广回长安城后就去了一趟长乐宫,进去时意气风发,出来时满脸凝重,背上那枚宝弓配备的震天箭已经消失了。 震慑朝廷内外固然是好,但若自己同样生活在这种震慑之下,新帝也开心不起来。 他宁愿面对外患,也不想因为自己哪天没有符合太皇太后的意思,而后就要忽然退位传承给其他人。 “儿臣叩见太皇太后!” 行到安乐宫中,新帝照例进行了叩拜。 “起来吧!” 安乐宫大殿并不像金銮殿森严肃穆,但又因为安乐宫的主人让人难于轻松。 “见过窦太主!” 新帝起身之后,身体微躬又行了一礼。 “陛下行的礼我可不敢接呢,娘,你看陛下与我这生分得!” 大殿中没有宫娥和宦官,只有正堂盘坐于蒲团上显得老态龙钟的太皇太后,又有一穿着凤袍的中年女子半跪在一旁给太皇太后沏茶。 看似只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妇人,但这两人集实力和权利于一体,远不是新帝所能管控的存在。 这让新帝只觉心中有些糟糕。 如果说应对太皇太后是每日头疼的大事,再加上这个姑母和岳母集于一身的窦太主更是糟心。 这是太皇太后的女儿,属于新帝的长辈,但对方的女儿又成了新帝的皇后,变成了亲上加亲的模式。 太皇太后年老,而梁王已经过世,这位窦太主有大概率接替紫微道家等权利,甚至延续太皇太后掌控汉国朝廷的可能,而后继续管着他。 “生分了就得多亲近亲近”太皇太后道。 “娘说的是呢”窦太主眉开眼笑道:“这不怕陛下没空!” “陛下的时间很紧吗?”太皇太后问道。 “儿臣日日学文习武……” 新帝心中一糟,只觉来到了自己最头疼的环节。 如果说他时间紧,抽不出时间,那就是连与窦太主等人亲近的时间都拿不出来。 如果说他时间宽松,那他又没和窦太主等人亲近,属于故意怠慢。 不管是答复有时间还是没时间,这都是送命题。 而窦太主不会无缘无故开这种口。 “……强身健体”新帝脑中一激灵时,已经迅速清楚了问题,而后有了转后的回答道:“想着将身体练强壮一些,而后与皇后生育一儿半女!” “咯咯咯,皇后说陛下好几天都没宠幸她了,原来陛下是在练身体”窦太主咯咯咯笑道:“这身体练强壮一些也好,将来生下的小孩肯定很好。” “是啊!” 新帝吁了一口气,只觉窦太主这一关过了大半。 这应该是皇后打小报告,导致窦太主来安乐宫帮腔,也还好他脑袋转得快,迅速了结了这方面的问题。 “来人啊,去凤阁给陛下取三枚龙精虎猛丹!” 窦太主的一腔怨意全消,这让太皇太后神情微满,而后加了一把火。 “谢太皇太后恩赐!” 新帝抱拳行礼。 “这龙精虎猛丹固本培元,服用一颗就能夜夜笙歌,持续三天三夜都不知疲惫”太皇太后笑道:“但你也不可多服,免得行房事伤了身体,这丹药一月服用一次足矣。” “谨遵太皇太后!” 新帝谢过。 他行为举止规矩而守礼,回应的诸多事情让人难于挑剔。 但相较于梁王等人,这无疑与太皇太后少了一份亲近,也就是窦太主所说的‘生分’。 太皇太后心中有些不满,但若要让太皇太后在皇室中众多人中再挑一个合适者,她当下还真挑不出。 不得不说,景帝在挑选和培养继承人这方面几乎做到了极致。 除了修为弱一些,新帝与景帝几乎有八分相似。 当梁王死了,也就没人在品性等方面超出眼前的新帝。 哪怕太皇太后心中有不满意的地方,她也挑不出其他人来进行取代。 只要新帝没犯大错,对方的皇位确实很稳。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记录 “田蚡此人心性隐忍而狭窄,你可让其掌权但不可让其掌大权!” “若非他是皇太后的哥哥,这太尉之位哪能轮到他,许昌和庄青翟哪个不比田蚡强!” 安乐宫今天批判的对象是太尉田蚡,这让新帝松了一口气。 田蚡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修为低、人丑不讨喜、出生的身份地位不高贵,但对方是皇太后的哥哥这一点让田蚡有足够的资本。 大伙儿都是沾亲带故占据高位,这朝堂总得给皇太后那边一个席位。 只要田蚡没有犯大错,对方可以占据一席。 只是原本安置田蚡为九卿之一,对方莫名其妙被申培公一脉的人力挺,最终攀到了三公的位置上。 这让太皇太后有些不喜,窦太主则是顺着太皇太后的心意连连批斗田蚡。 “儿臣谨记太皇太后教导!” 新帝也不敢反驳,只是连连点头应下。 “他缺点虽是多,但也有个好处”太皇太后道。 “田蚡这种人还有好处?”窦太主奇道:“他这把年龄才入神通境,要相貌不行,要能力也不行,我都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好处!” “就是因为他这不行那不行”太皇太后叹气道:“我们都看不上田蚡,仙庭就更没法看上眼了。” “这么说也是”窦太主咯咯咯笑道:“他至少不会像直不疑那样被仙庭拉拢!” “直不疑有可能坚守品性,卫绾就难说了!” 直到卫绾和直不疑被彻底罢官,太皇太后才叙说针对这两人的理由。 哪怕只是怀疑,太皇太后显然也不能忍受仙庭的人登入朝堂高位。 “不论卫绾他们怎么弄,他们始终只是朝臣,一切行为都处于可控之下”新帝疑道:“仙庭之人有如此可怕吗?” “内患之凶远胜于外患”太皇太后道:“流水常年累月的冲击远逊于蚁穴溃堤!” “儿臣谨记了!” 新帝点点头,太皇太后听后则是微微苦笑。 若不经历风暴洗礼,没有人会认为仙庭很难缠。 但只有她们这些见识过诸多的人才清楚,什么凶国、什么圣地、什么百家学派,这都比不上一个曾经控制了东土八百年的势力反扑。 他们懂的,仙庭都懂,他们不懂的,仙庭也懂。 相较于仙庭的传承,大汉王朝无疑欠缺诸多。 最为严重的是大汉王朝传承的天地正统有缺失,太皇太后能觉察到皇朝气运的种种流失与混乱。 如果说梁王继承大汉王朝还能续命,眼前的新帝则不知是否能真正接手前行。 十七岁的新帝修为已经踏入了控身境,浑身血肉几乎操控自如。 对同龄人来说,这种修为境界绝对少有。 但对于帝王而言,控身境的修为太低太低了。 如果不是新帝足够勤奋,处理的政事也算是稳妥接替,太皇太后对新帝的评价必然会拉低许多。 但新帝一直没搞清楚自己需要做事的重点。 对当下的新帝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什么出使凶国、打击凶国,又或培养心腹,甚至于不断操控朝堂和更替朝廷秩序。 新帝只有一件事情。 变强。 只有变得足够强,对方才能坐稳帝王的位置。 只有足够强,对方拥有的一切才不会如同流水落花。 也只有足够强,太皇太后才能让对方将这个帝王当下去。 太皇太后给予新帝的时间不会太长久。 如果新帝修行难于迅速向上,这个帝王的位置就需要换人了。 而新帝至少要达标的修为是神通境。 太皇太后希望新帝在十年内能达标。 这不是一般人的修行,而是帝王的修行。 新帝有灵玉、有丹药、有最完整最多的传承、有各种各样的老师,这几乎坐拥着天底下最便利修行的条件。 在这种条件下,进步太慢就意味着需要淘汰。 哪怕是太皇太后和窦太主所瞧不上的田蚡,对方拥有朝廷便利条件之后也修行到了神通境。 相应新帝没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有理由,对方的修为至少要达标神通境。 如果要让太皇太后完全满意,三十岁时的新帝需要达到唯我境的修为,而四十岁达到真我境则会让太皇太后恭贺。 太皇太后对于景帝一向是并不满意的,这其中的原因就与景帝的实力有关。 偷摸的刺杀伎俩不仅上不了台面,景帝的修为也太差了,近五十岁的人都没踏入真我境。 相较于景帝,梁王显然更有前途,有极为不错的可能踏入真我境。 她思索到梁王,一时不免又黯然神伤。 “谨记了就回去吧”太皇太后低声道。 “儿臣告退!” 新帝恭恭敬敬行礼,而后步步后退。 “陛下记得今天晚上吃一枚龙精虎猛丹喔!”窦太主咯咯咯笑道。 “好!” 新帝点头应下,再度步退后,他身体转身,而后大步退出了安乐宫大殿。 “陛下性情很好,当真是听话得很”窦太主笑道。 “听话的才是好孩子”太皇太后叹气道。 “您应该是想三弟了吧!”窦太主道。 “他死的太早了,他不该在那个时候死”太皇太后道。 “但您很早前就让他躲着大哥了”窦太主道:“三弟死前在梁地,大哥身体又抱恙,一直留在长安城并未外出,此事断然是和大哥没关系的!” “你不懂气运之战!” “可大哥修行的是刺杀之术,三弟修了运,如果要动用气运战,那也是三弟赢!” “你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但世上有些事情并不完全需要讲道理!” 梁王死了,甚至死在了景帝前面。 一切事情都很合情合理,哪怕太皇太后也找不出疏漏。 但太皇太后太清楚景帝了,她也清楚景帝能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如果梁王的死要找一个源头,她觉得景帝必然在其中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景帝死前服用了丹药腐烂身躯,她都想抓起这个大儿子狠狠扇上两耳光。 “如果有大相师就好了,那说不定能让三弟在当时改一改命,毕竟三弟通晓相术的水准不算顶级,而且相师相人不相己,他能改别人的命但改不了自己的命!” 窦太主的惋叹更是让太皇太后心如刀绞。 “皇太后认识一位大相师,但她如何肯让大相师给你三弟改命”太皇太后默然道。 “她上次还带个铃铛儿来我们这儿呢!” “你以后看着她一些,一旦发现她与仙庭有关联,一定要废了她!” “皇太后不会吧?” “没有仙庭所蛊惑不到的人,只有你想不到的人!” 太皇太后低哝了一声。 她摸了摸案桌底下,取出了一块记录诸多名字的锦缎。 等到取了一支笔,她将‘卫绾、直不疑’的名字工工整整写了上去。 第一千零三十章 如何判别仙庭人 “窦婴,你与太皇太后亲近,可知这仙庭之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安乐宫需要唯唯诺诺,但在未央宫中则是新帝的地盘。 他坐在龙椅上,龙案上则摆放着刚刚练过武艺的宝剑,又有一枚丹盒。 新帝目光扫过丹盒,也随口询问着朝廷的新丞相窦婴。 新丞相窦婴是太皇太后的侄子,也是太皇太后在此次朝廷决议中力荐上位的三公之一,与太皇太后有着亲属关联。 这也是裙带关系上位的高官。 窦婴很有意思的一点是对方是太皇太后一脉的人,但又经常和太皇太后闹掰,偏偏窦婴又是窦家最出色者,还继承了窦家。 本家以窦婴为主,哪怕太皇太后看不惯窦婴也依旧要挺窦婴。 摊上这种关系,从窦婴嘴里探听太皇太后的消息就简单多了。 “陛下,臣也没见过什么仙庭人,但我听太皇太后说我等见到仙庭人时,那自身已经是仙庭人了”窦婴道。 “你的意思是?” “仙庭的人极擅长遮掩身份”窦婴道:“他们会寻求最便利控制的条件,一旦拿出条件来,这几乎意味着无可拒绝,很难有人可以抵抗诱惑,从而陷入仙庭的掌控中。” “什么条件能做到让朝廷高官都难于抗拒?”新帝问道。 “或许是突破真我境的机缘”窦婴举例道:“又或阴阳两隔的夫妻重逢,亦或长生养寿之药!” “这些都是他们开出的条件吗?”新帝奇道:“他们居然能做到这些事情?” “应该是能做到的!” “但他们付出这么多划算吗?”新帝疑道:“他们究竟想得到什么?” 譬如仙庭费了大力气拉拢前丞相卫绾,但只要朝廷将卫绾的官职下掉,让对方在府邸里养老,仙庭的投入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突破修为境界的机缘不是嘴巴说两句话就有,而是需要顶级天材地宝的投入,甚至只有恰到好处使用,才让大修士们有可能窥探到更高层次。 “臣也不知道仙庭想要什么!” 窦婴连连摇头。 在窦婴的见识中,他就没看到仙庭翻起过什么浪花,也不见这个势力在汉王朝搞出什么风雨。 若论仙庭的危害性,窦婴觉得还不如尸佼等学派带来的麻烦。 “丞相平常可以多多关注这方面”新帝思索数秒后道:“若能抓到一个仙人,朕也想看看仙人到底是什么样,而那仙庭又是什么模样?” “臣遵命!” 窦婴行礼应下。 “陛下应该是去了安乐宫,又听太皇太后说了这方面的事情”窦婴道:“或许太皇太后还会说卫绾和直不疑是被仙庭拉下水了吧?” “是有此事!”新帝点头道。 “这世上确实有仙庭这个势力,但臣也怀疑仙庭能不能拿出种种诱惑的条件”窦婴道:“若只需要怀疑与仙庭有勾结就罢了官,这事还是值得思考一下的!” 此时的卫绾和直不疑已经回家养老,而窦婴的丞相职位也已经定下,窦婴也不介意帮卫绾和直不疑说一说话。 “你的意思是只要拿了与仙庭勾结的这个理由,安乐宫就有可能去罢免官员?”新帝道。 “臣没有这么说!” 窦婴连连摇头,但话中的意思是很明显了。 昨日的周亚夫,今日的卫绾和直不疑,明日或许就是窦婴自己。 拿捏了仙庭这个把柄,这几乎是想斩谁就斩谁。 而其中以什么标准做判断,又为何能做这种判断,这只有太皇太后才清楚。 但没有谁能证明太皇太后的判断就是正确的,至少前太尉周亚夫就愤怨不甘而亡,卫绾和直不疑则是交托权利飞快,尽可能快地甩脱着麻烦。 沾染上了这种麻烦,也只有快速淡出权利中心才能勉强保命,若在汉国威望太高,那甚至是想退出都难。 如果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窦婴都难于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反应。 他在未央宫呆了好一会儿,等到新帝问无可问,这才缓步告退出了皇宫。 “丞相留步!” 窦婴正欲上马车,只见给自己拉车的马夫低呼。 “嗯?” “丞相如今身居要职,若能寻到秦王嬴政既寿永昌的那块传国玉玺,我等可保丞相长寿百年!” 马车夫低声开口,叙说的话语和一个正常车夫毫不相干。 窦婴眉头一皱,他手中紫光呈现,朝着车夫伸手一抓,法力的光华冲刷而下,车夫才恍若梦醒一般打了个冷颤回神过来。 “这个神像是怎么来的?” 窦婴伸手一摘,已经从马车夫衣衫中取出一个持着宝瓶印的神仙像。 他抓着神仙像看了看,而后才询问马车夫。 “这是小人昨日逛街时买的”马车夫道。 “买的?”窦婴面色微奇道:“多少钱买的!” “一个半两钱!” “本侯给你一两白银,这神像本侯要了!” 窦婴伸手在袖兜中摸了摸,而后取了一块碎银。 他转身上了马车,又催促车夫回府邸。 “有点意思!” 窦婴手捧神像。 这显然不是什么护佑平安之物,而只是一个施法的媒介,对方借助打瞌睡的马车夫实现了话语传递。 窦婴的修为不低,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太皇太后这一脉最优秀的后代。 但窦婴擅长的是武术,这让他盯着了神像许久,一时难于确定神像背后的操控者。 “你想蛊惑本侯?”窦婴问向神像道。 “只是一个交易而已!” 过了许久,神像双眼才闪烁红光做出回应。 “你可以选择,也可以不选择”神像道:“我等并不会强迫丞相做事!” “哦,你是谁?”窦婴问道。 “如果我说自己是阴阳家的人,你肯定不信,我若说自己是仙庭的人,你又要我证明,问来问去你都无法相信!”神像道。 “那我要如何相信你与我交易的话?” “物品交易最为实际,到手验货谁也骗不了谁”神像道:“你给我传国玉玺,我给你延寿百年丹药,如果你不满意于长寿之药难于测效,我等也能送丞相真我境机缘!” “真我境机缘?怎么真我境在你眼中仿若玩物一般,每个人修行不同,这岂是想送就能做到的事情?”窦婴摇头道。 “灵玉之髓三份,只要丞相并非朽木,这总归是能让丞相踏入真我境!” “灵玉之髓?” 窦婴面色一滞。 灵气能助推修行,佩戴灵玉则是有常年累月洗涤身躯变化。 而灵玉之髓则是抽取灵玉之中蕴含的精华。 这不仅仅是需要拥有灵玉,还需要极为高超的灵玉探脉能耐,又需要具备取出和存放灵玉之髓,各种需求堆积下只有极少数的大型势力能做到,否则没人能承受得住灵玉的损失。 但凡服用丹药时同服一份灵玉之髓,这就有可能会引发丹药质的变化。 若能服用三份灵玉之髓,哪怕是唯我境时服用的丹药也会被强行提升到适合真我境层次。 窦婴如何依靠丹药之力冲击的唯我境,也可以用同类型的丹药调和灵玉之髓冲击真我境。 在炼丹界,这种组合型的丹药叫假丹。 假丹自然是不如适合推动真我境的顶级天材地宝,但对很多顶级修士来说,一份顶级假丹的机缘足以让人打破脑袋来争夺。 至少窦婴清楚,安乐宫的太皇太后当年就是依靠假丹登入的真我境。 缓慢的打磨下来,太皇太后那份真我境修为已经真到不能再真。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出窍 “这丹药熬煮时火大一分不行,小一分也不行,这药放多了不行,放少了也不行,这时间长了不行,短了也不行,这药材年份大了不行,年份低了也不行,这炼丹的环境差了也不行,丹炉差了更是不行……” 许远要回巴郡,张学舟也展示了一手,将许远靠着小毛驴背来的药材进行了熬制。 他一番挑挑拣拣,又在店家那儿搞了个瓦罐熬药。 等到唠唠叨叨一夜,瓦罐里才多了一层褐色的药糊糊。 被张学舟加了如此多条件,这份培元丹糊糊品质自然不高。 如果想炼一些好丹药,这需要张学舟有炼丹之地,又需要丹炉,还需要许远的药材搭配到位。 许远的药材连炼制培元丹都不够水准,更无须说涉及锻灵丹层次的药材,这需要许稷参与才行,至少许稷得给许远在前期带一带路,将农家的关系牵连起来,从而形成真正的交易网。 虽然自身修行出了问题,但张学舟还是极为希望捆绑住许稷,将自己修行所需的锻灵丹累积起来,万一哪天需要用,他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四处找丹药。 如同推动张曼倩的修为一样,张学舟也希望能推动容添丁修为进行抱团。 “等你带着你爹来长安城,我肯定已经当上了官,还买了房,你爷俩住的事情不用担心,咱们到时候一边挣钱一边修行,个个都能成为大修士!” 手中捧着下品的培元丹药糊糊,张学舟讲的时候则是激情满满,这让盯了一夜的许远不由嘴巴砸吧砸吧了数下。 “我爷爷说神通境才算大修士呢”许远羡慕道。 “那咱们以后个个都是神通境”张学舟道。 “我们农宗就没有过神通境……” “说不定你能成为农宗有史以来第一个踏入神通境的大修士,到时候引领农宗走向新天地!” “真行吗?” “你怕啥,只要你有药材,前三境我能一直供给顶级的培元丹,中三境我能供给顶级的锻灵丹,这不吃着吃着就靠近后三境的神通境边缘了!” 张学舟说话很轻巧,但炼丹界能炼好这两味丹药的人不算多,而各门各派的培元丹、锻灵丹也有区别。 张学舟说的那些道理确实是真话,一丝一毫的差错都可能炼成废丹。 哪怕是他手中这些培元丹糊糊,一些小门小派也要费尽了心思才有低概率炼制出来。 许远也是第一次见人用瓦罐熬制培元丹。 偏偏张学舟还熬制得极好,较之他以往吃过的培元丹看上去成色更佳。 若能给予张学舟合适的场地,合适的丹炉,合适的药材,对方炼制出顶级的丹药很可能不在话下。 虽然已经很熟悉,但许远很清楚张学舟所属的学派是顶级大学派,而且对方获得了阴阳家的真传。 整个南赡部洲如张学舟这样的人极少,而许远所认识且关系好的就这么一个。 他哆嗦伸手接过张学舟倒进瓷罐的培元丹药糊糊,又小心翼翼挂在了腰间。 “路途漫漫长远,你闲得没事就喝两口练练功,到时再赶回来!” 空口说话无凭据,张学舟也是不断加砖添瓦增加筹码,争取让许远接许稷一次成功。 如果不是条件有限,他甚至会去炼制一些适合许稷的锻灵丹糊糊。 张学舟在炼丹界没什么名气,也卖不出自己的丹药,只能拉人入伙自产自销。 “表弟,万一许远没回来怎么办?” 等到许远登上容添丁叫来的长途马车离去,容添丁不免也有几分担心。 “没回来你就跟着我学阴阳家的修炼法,凑巧我如今也知道了一道不错的阴阳术!” 张学舟极为不推荐容添丁学习阴阳九天教的传承,九天教的境界术虽有独特,但炼丹和布阵无一不是坑人没下限的术,如果不是张学舟额外学了一些手段,他就是纸上谈兵的那种修士,输出纯粹只能靠嘴炮。 而九人教的传承则是差强人意,张学舟不了解傀儡术,但他当下知晓如影随形术,这道术法至少能拿来逃命,也算是有一些用处。 被晋昌解读了一遍,又看过晋昌著书,张学舟觉得修行下来有概率学成。 “如果你怕阴阳家的麻烦,咱们到时候再找个学派修行修行,毕竟我当了官的见识面会增长一些,总归是能找到一些学派的修炼之术!” “说的是,表弟你以后是当大官的人,肯定不缺修炼法儿,万一这什么尸佼学不成,我就换一种!” 只要修行的根基可以取代,变换修炼术并无问题。 容添丁用手指沾了沾瓦罐,舔了舔剩下的培元丹糊糊,又运转了一番五气朝元,争取不浪费丹药。 当官和修行对张学舟来说都是两难的问题,他当下只能躺着等待。 用修行这个行当的话来说,他已经陷入了修行障。 虽然张学舟是因为体内塞了一个阳魄法躯才导致了症状,但世上陷入修行障的人极多,譬如现实中那一群一群的第三序列就是陷入修行障,他的情况倒也不算特殊。 若有什么人可以做到顺风顺水一路修行到顶级,那种完美反而才不正常。 该想的办法已经想过,张学舟诸多希望一个接一个破灭,他心中也没了什么特殊的侥幸念头。 “表弟,表弟?怎么比此前入睡要早?难道病情又加重了?” 直到容添丁不解且忧心忡忡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恍然回神。 他目光一扫,只见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已经被容添丁抱着放到了床上。 “阳魄居然在不经意间出窍了!” 张学舟注目过身体,他伸手朝着自己一点,阳魄化形术顿时依照尊上塑形时迅速流转。 只是短短数秒,点点紫光萦绕的法躯迅速从身体中透出,他阳魄从朦胧迅速走向凝实。 等到张学舟伸手一挥,他身体顿时在客房中飘飘荡荡而行,宛如漂浮于水面,但凡他催动法力就能拥有浮空飞纵的能力。 等到张学舟法力流转诸窍朝着窗外一抓,他手中已经多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这较之他肉身施法时何止胜出数倍。 “表弟?” 张学舟漂浮时悄无人声,宛如李少君的鬼魅跟随,但等到强劲的法力流转,这种动静已经足以惊醒人。 容添丁朝着客房一望,只见张学舟赤身裸体在那儿施法。 这让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学舟,又看了看空中飘荡的张学舟,一时间不免心中都有些发毛。 “法力强度至少有神通境水准!” 尊上硬塞阳魄法躯无疑是给张学舟带来了修行上的麻烦,但尊上在施展阳魄化形术时最初时除了进行演示,还是附带回报张学舟配合做事情的机缘。 相应张学舟一旦正常动用阳魄法躯,他必然能发挥出远超出当前修为的实力。 哪怕是平常捏小石子的化石术,这道术如今随手捏出来的石头也有十斤八斤重,威能超出了他造识境正常施法数倍,甚至在结构、密度等方面有了质的变化。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窦婴的术 与容添丁打了个招呼,张学舟伸手一点身躯,他阳魄成型的法躯顿时退了下去,身体迅速暗淡,而后已经从窗户中飘了出去。 “这真是和黑白双马一样!” 黑白双马有白骨尊者注入法力,导致这两匹骨马灵器可以奔驰三万里左右。 而尊上注入形成的阳魄法躯力量同样雄厚到离谱。 这甚至让张学舟萌生念头找点术法学一学,看看高阶修士释放术法的化腐朽为神奇。 他此前动用化石术凝聚的石块大体相当于表演性的那种砖头,一拳头打下去能砸到粉碎,如今凝聚的石头宛如大理石,能把拳头砸得粉碎。 这让张学舟有几分兴冲冲。 他当下除了不是肉身动用术法,实际上已经属于神通境的修士。 虽然张学舟没有这个境界对应的神通术法,但尊上凝聚的阳魄法躯弥补了这一切,会让他施法较之正常神通境修士胜出数分。 遁出阳魄法躯的瞬间让修为直接提升了两个大境界,这让张学舟哪里忍得住。 他以往甘于自己技能贫乏,那是因为张学舟学其他学派的术法释放不出什么威能,眼下的他施法威能大增,哪怕是阴物寻踪术都能笼罩数百米方圆。 但凡有点作用的术法,张学舟都想着尝试一番。 “我如今可以依靠这道阳魄法躯释放瞌睡术,打小朋友一打一个准了!” 能踏入神通境的修士不算多,看似张学舟交际圈中神通境的修士拿不出手,但淮南王府剑术第二的客卿雷被如今也只是神通境,甚至当初杀入甲等客卿行列时只是化体境修为。 世上神通境修士上万,这种数量看似极多,但这些修士分布在各地,彼此间少有数百上千人集中相遇。 哪怕是长安城这种重地也只能拿出数百个神通境修士。 这宛如现实中踏入了第四序列,看着在西京城依旧说不上话,但能超出的人已经极为有限,仅仅只是局限在一个小圈子中。 相应张学舟一道以高控低的瞌睡术就能克制世上近九成的修士。 他以往的修为实力难于排上名次,如今则是踏入了三界万名以内,又在大汉王朝中居于千名层次,甚至是数百名的位置。 这是一个极为了不得位置, 如果这依旧没什么概念,那么这相当于张学舟在溯东市经营一家被誉为青年杰出企业的中小型公司,忽然获得了家族财富继承权,财富在短短片刻提升到了赤色联盟国数百位的行列,在省内列入第十名左右的大财团。 相应张学舟的心情确实有些失态。 修行属于金字塔模式,越向上人越少,这两个层次让他甩脱了数十万同道,真正拥有了排名。 精神强化篇没有解决他身体的麻烦,但带来了提前出窍的能耐,也让张学舟终于有了动用这具阳魄法躯的能力。 他身体在长安城上空飘飘荡荡而行,等到穿梭出百里,张学舟才感觉阳魄法躯多了肉身拉扯的力量,让他难于离得更远。 张学舟稍做了计算,知晓了自己阳魄法躯离开肉身的最远距离。 他当下也不做什么极限测试,只做了大致的遁走范围,毕竟就算能遁离一百二十里,他也难于去利用这最后二十里路做什么风险事。 身体再次飘荡回长安城上空,又不断飞纵归向客馆。 “原来你在这儿,让我一顿好找!” 张学舟从长安城上飘荡而过时,只听耳边传来私语、 这让他阳魄法躯意识和对方对撞磕碰。 宛如撞到石头的感觉生出,张学舟阳魄顿时呈现出淡淡紫色虚影。 他也看到了对方淡薄光华中透着紫光的阳魄。 如同瞄定了目标,对方阳魄绕着他不断打圈圈。 “若我找到了秦皇的定国玉玺,你又拿不出灵玉之髓该如何?” 阳魄法躯无疑完胜没有化形的阳魄,哪怕对方是唯我境甚至真我境都是如此,张学舟刚想卷起法躯镇压回去,如同任一生殴打荒一样给对方一点教训,也免得对方如同苍蝇一般缠绕在他周围。 等到对方再次开口,张学舟才发觉这个大修士似乎是认错了人。 “你先找到再说!” 他念头转了转,随口回了一句。 “秦皇的定国玉玺乃世间珍稀之物,岂有轻易寻到之理,你想驱役我干活,总归得先给点好处,先给一份灵玉之髓如何?”大修士笑道。 “你是要我展示诚意?”张学舟奇道。 “就是如此”大修士道:“如果彼此合作完全建立在空谈上,那就没必要合作了!” “如果我给你灵玉之髓,那你给我什么诚意?”张学舟随口问道。 “这……” 大修士语气一顿。 他光想着占对方便宜,但自己一时半会也没法弄到传国玉玺,如何能拿出诚意。 “你有没有其他所需之处?”大修士道:“我如今是丞相之职,能做的事情应该有很多!” “丞相?” 张学舟心中一定,他总算知晓了这个大修士的身份。 这是朝廷新上位的丞相窦婴,但与窦婴交易者则是另有其人,当下难于知晓身份。 “可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张学舟没什么事情是需要一个丞相帮忙的。 当然,若他脑子抽搐,张学舟可以拜托对方照顾一个叫东方朔的求官者,进而将自己拉扯进泥潭。 拜托帮忙的事情不能瞎开口,彼此见面进行实物交易更没可能。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法拿窦婴丞相身份做事情。 他眼下只是仗着阳魄形态虚无,可以模糊自己的形态,而阳魄化身的特殊更是让他拥有施法与说话的能力,并非如普通阳魄状态出窍后只具备看的能耐,种种特殊的结合之下,这唬到了窦婴,更是让对方误判了交流的对象。 “那么……那么你有术法方面的需求吗?” 张学舟的婉拒让窦婴一急,随即有着开口询问。 “术?你有什么术?”张学舟奇道。 “若你愿意展示诚意,我可以给你一道皇室的独门秘术,不说让你纵横,至少能保你命,免得你被太皇太后找上门!” “什么独门秘术?” “九鼎术,此术属于黄老之术,修行不挑学派,只要你修成此术,你从此可以规避太皇太后动用阳魄在长安城的巡查。”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快人快语快干活 “就这?你说一截不说一截的,我拿了这九鼎术有何用?” “我都已经说了一半了,你还没应下我灵玉之髓的事呢!” “这样吧,我也说一道我们那儿压箱底重术,此术也不挑修行的学派,你且听一听!” 长安城的上空中,张学舟和窦婴来回交谈。 张学舟倒是想捞点别的,但他只是误打误撞被窦婴误认,但凡行为又或话语出格一些很容易被对方觉察。 这让张学舟较为友善接纳了窦婴的建议。 送上门的术不要白不要,就算听一听长点儿见识也不错,他能觉察到窦婴的术有较大概率会夹杂一些私货,但等到窦婴术中提及禹王九鼎,这让张学舟多了几分好奇。 让张学舟较为遗憾的是窦婴极为谨慎,九鼎术只叙说一半就止住了嘴。 哪怕是张学舟擅长记忆,他也只知晓一半。 这让张学舟随后祭出了阳魄化形术。 他同样侃侃而谈,一道阳魄化形术在他口中不断诵读。 这是尊上的术,也曾被他拿到曳咥河圣地讲法,这道术不仅水准高,而且夹杂奥妙。 至少在张学舟出道以来,他这道术就没有唬不住的情况。 “你别说一半不说一半啊,继续讲下去呀!” 叙说一半的内容后,张学舟也满意地止住了嘴,这次轮到窦婴急了。 “我这术也没什么,只是遁出阳魄显形,让施法威能大几分罢了,也不惧对方术法反噬,更不会伤到肉身”张学舟得意道:“若是你不信,我还能动用阳魄压一压你,就算你们那个太皇太后来了,我应该也是不惧的!” “你们居然有这等术”窦婴默然道。 “比你九鼎术强多了吧”张学舟道:“如果不是看你还算上道,我才不愿意拿这种术分享于你!” “这……” 灵玉之髓是迈入真我境的机缘,阳魄化形术则是保命的术法绝学。 前者有概率助推窦婴修为登高,后者则是让窦婴有斗法不死的底气。 窦婴此前就想诈对方一笔,将对方的灵玉之髓骗到手,不曾想对方同样拿了一道让人难于拒绝的术法出来。 如果是神通境又或神通境以下的修士,这种阶层的修士大概率还不知晓阳魄化形术的好,但窦婴识货。 张学舟口中虽是得意洋洋,可对方说的全是真的。 “那你就用阳魄压一压我!” 窦婴寻思数秒,而后再次求验证。 他鼓荡着阳魄,发出低低私语的交流声。 短短数秒后,他只觉遁出的阳魄如同遭遇重锤,又仿若睡觉的时候在身上压了一块大石板,让他产生了极为沉重的压迫感。 他注目着阳魄之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水泡中的空气,而对方则是那层包裹他的水膜,他属于无形虚幻之物,而对方已经有了形体。 他整个阳魄已经被对方包裹了进去,但凡对方痛下杀手,窦婴觉得自己有不小的危机。 “感觉如何?” 询问的声音响起,这让窦婴极为快速选择了屈服。 “我信了”窦婴道:“还望不啬赐术!” “那你的九鼎术?” “我先说就是!” 窦婴本想骗一骗对方占个便宜,而后不鸟对方,让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眼下同样是占便宜。 皇室的九鼎术修行者没一百也有八十人,修行了这道术会打上皇室的标记,一些防备外人的手段无法对九鼎术修行者发挥作用。 虽然传闻这道术另有妙用,但这个妙用在当前更多是一种身份标示。 而就算是外人修行了九鼎术的作用也有限,至多是如窦婴所说的那样可以防备太皇太后阳魄巡查长安城。 而阳魄化形术则是真正的大术。 谁拥有了这道术,谁修成术法就能拥有身外化身,不提斗法威能上升,单单斗法不会反噬损伤肉身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更无须说这其中必然还夹杂着其他妙用。 窦婴此时也不想着什么灵玉之髓,能拿到手的便宜拿到再说。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九鼎术齐齐念诵了出来,而且还念诵了三遍。 “怎么样?你学到了没有?”窦婴问道。 “勉勉强强,学会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张学舟应道。 “那你的术?” “你听好了!” 此前在曳咥河圣地讲法,张学舟也不介意在大汉王朝讲法。 张学舟并非不喜欢拿这道术去讲法捞好处,而是就算他讲法,那也要别人愿意听。 如果不披着其他人的皮,他讲法压根没人信,哪怕是窦婴与他见面交谈也是如此。 只要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窦婴没可能去相信一个造识境的修士,就算术法到手也难于冒险修行。 窦婴当下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他源于大势力,而后才愿意倾听甚至去尝试。 “我回去试试这道术的修行,还望以后多多指点,咱们只有彼此打下第一份信任的基础,后续才可能进行相互信任的合作!” 张学舟讲了两遍阳魄化形术,窦婴勉强记下。 他极为小心告诫了一番,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我也会去测试你这道九鼎术,若你这道术夹杂了什么后门,又或诱发后患,那也莫要怨我自用了那三份灵玉之髓”张学舟道。 “好说!” 窦婴点头。 难得碰到仙庭这些大傻子,窦婴也是抱着有便宜不占就是亏的心态做事。 当下的收获让他满意。 但凡修行成功,这就是一道傍身的重术。 若能将对方的灵玉之髓骗到手,他就很可能成为真我境大修士,从此成为护国的底蕴,哪怕是帝王都要待他客客气气。 而阳魄化形术的存在又不惧斗法损伤,两两搭配下几乎让他稳固无忧。 窦婴大喜。 他与张学舟客气了一会儿,而后阳魄迅速收缩远去。 “这可真是!” 张学舟无语吐槽一声,同样飘飘荡荡而行。 “窦婴,你来得太慢了!” 飘荡不过二十余里路,张学舟只觉一声不满的声音传来。 这让他环顾四周。 等到注目到半空中飘荡的一枚羽毛,这让张学舟只觉多了一丝熟悉。 “原来你在这儿,我找得你好苦”张学舟变换声音后随口吐槽道。 “你非要见我做什么,靠着木雕交流不好么?”不满的声音吐槽道:“约好在离皇宫四十八里的上空中相见,你来得这么慢,我在这儿等了你半个时辰,再等下去我阳魄都要衰竭了!” “那我们就快人快语快干活”张学舟道:“秦王的定国玉玺乃世间珍稀之物,岂有轻易寻到之理,你想驱役我干活,总归得先给点好处,先给我一份灵玉之髓如何?” “呃?” “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一道皇室的独门秘术,不说让你纵横,至少能保你命,免得你被太皇太后找上门!” “嗯?” 短暂的交流,张学舟将自己直接代入了窦婴的角色。 他挑拣了窦婴曾经说过的一些话,又进行了快速的交流,难于让对方探听更多底细。 只是短短数句话沟通,对方果然已经完全相信了他。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没人会怀疑 如果不涉及禹王九鼎,九鼎术的作用不算大。 张学舟得手的九鼎术虽说是机密,但想用好很难。 这道术的作用并不仅仅是皇室身份标示,更多是牵引九鼎,操控九鼎,而后利用九鼎。 但如何找到九鼎,又如何利用九鼎,九鼎又能做什么用处则对于张学舟当下来说是未知。 他也只是在无当圣母那儿见过一枚禹王鼎,而后洗去了浑身的晦气。 他前脚把阳魄化形术卖了,后脚也不介意把九鼎术漏出去。 “气运平平!”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的状态,觉得自己获得九鼎术确实是气运平平,毕竟这门术做不得什么大用,而且他也是对等给予了对方一门重术,不算占便宜之举。 但寻求灵玉之髓也让张学舟琢磨了一下。 他最终觉得干这个事情没毛病。 哪怕是灵玉之髓到手,那也不是他当下所能用的天地奇珍。 张学舟因为灵玉的事情询问过董仲舒,知晓灵玉之髓这种奇珍。 这是抽空灵玉而来的石髓,属于极为高档的材料。 这种材料是炼制真我境大丹的高档货材料,也能用在神通境和唯我境丹药上,搭配服用能起到助推效果,甚至给予超出一个层次的大丹效果。 但张学舟修为不足用不上,用不上就意味着他即便是拿到手也是欠缺作用,只能拿来备用。 看似走大运截胡,但他实际上又没真正的好处,张学舟甚至考虑了一下坏处。 但他最终觉得自己都没捞到现成的好处,那就谈不上坏处了。 他嘴上一番扒拉,最终成功说服了对方。 “但我没记住你讲的这道术!” “我再讲一次,你多背诵一遍,而后等阳魄回体后记录到竹简上,诚意我先给了,剩下就看你们的了!” “你不会是想着我们上门送灵玉之髓,而后你将我们一网打尽吧?” “我窦婴岂是这种人,你们在长安城指定一个地点放置了那灵玉之髓就是,而后我过上十天再来取,那总归是没可能针对到你们,若你们做这个事情不守信,那也莫怪我们交易就此止住。” “你果然很干脆,成,此事就这么着。” 羽毛的声音最终同意了下来,而后又指了一个地点,这让张学舟应下。 他与对方交流了一会儿,阳魄法躯一散,而后迅速离去。 在他后方,那枚羽毛迟疑了一下,同样飘飘荡荡而下。 “那枚羽毛似乎是飞羽妖王在操控?” “他们谋夺秦皇的定国玉玺做什么?” 甩脱了附在羽毛上神念,张学舟迅速飞纵奔行。 片刻之后,他的阳魄法躯一散,而后动用回窍术回归了身躯。 张学舟搞清了窦婴的身份,但没弄明白羽毛的主人身份,他觉得对方似乎是飞羽妖王,但张学舟又没见过飞羽妖王在阳魄下的形态。 他有些不确定,只得放下了相应的念头。 张学舟没什么想法修行九鼎术,他不需要规避太皇太后,也只有见到禹王鼎才可能运用九鼎术做做测试,看看九鼎术到底对禹王鼎有没有效果。 至于灵玉之髓则会在他下次苏醒后去瞅瞅,能捡到就捡回来,捡不回来就当是没这个命。 毕竟张学舟当下对灵玉之髓没什么需求,哪怕是用灵玉之髓来强化神通境的大药,那至少也要他有踏入神通境的机会。 相应张学舟对这些事情不算太热心,如果感知到风险就会立刻跑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干爹和尊上合力取了灵玉之髓,能多到拿出来做交易,他们应该是取了不少!” 张学舟想了想邪罗斯川圣地的诌不归,又想了想飞羽妖王。 景帝过世的事情显然不会一直瞒下去,长安城中缺乏了景帝这个神出鬼没的高手,一些非汉王朝的大修炼者也有堂而皇之进入,哪怕妖王都有混入其中。 “如果窦婴这道九鼎术真能拿来迷惑太皇太后的判断,朝廷的底裤岂不是都要扒光了?” 张学舟不清楚太皇太后的修为与实力,但窦婴既然提出了这一点,只能证明着太皇太后的本事应该极高,依旧让一些顶级修士都忌惮。 他此时也是尽量确保自己不沾边这些事情,避免因此而被牵扯。 “表弟,你怎么有两个身体?” 容添丁的询问传来,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这一个是肉身,另一个是法躯,就是那个祸害我修行不得向上的法躯”张学舟道。 他摸了摸身体,随着他阳魄回归肉身,阳魄法躯也在他身体内自动成了型。 如同画妖所判断的那样,他控制阳魄法躯就控制不得肉身,回归肉身后的阳魄法躯又会在身体内自动成型,阳魄的出窍并没有帮他解决问题。 只要修为没有超出尊上,张学舟就无法破掉尊上给他施展的阳魄化形术。 但当下这种状态也不完全算是坏事,毕竟没有谁能确保自己必然踏入神通境,而张学舟当下就拥有神通境的法力水准。 他也不贪心,摸爬滚打一年下来,张学舟极为开心接受了自己这种新状态。 他叮嘱了容添丁不要随意泄露他阳魄法躯的事情,而后躺在床上打发时间。 眼下确实离张学舟回归现实世界的时间接近了,他也不四处乱跳。 “表弟,这岂不是说只要你顶着这个阳魄法躯出去搞事情,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你身上?” 张学舟一番解释,容添丁心中则是波涛不定。 按正常的道理来说,至少要达到神通境才能遁出阳魄修行法躯,造识境修为的张学舟不可能拥有阳魄化身。 相应张学舟只要能模糊阳魄化身的容貌,拿着阳魄法躯做什么事情都难引得别人关注张学舟本体。 “你这么说也是道理啊!” 张学舟是身体本能拿了自己能力搞事,第一次误打误撞下糊弄了窦婴,又替代窦婴与人做了交易。 他对这种误打误撞的事情并不在意,只是觉得碰上了就随便穿插了一下,事情没可能惹火烧身。 等到容添丁提醒了一番,张学舟觉得这种误打误撞可以变成平常之事,毕竟别人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我以后似乎还能遁出阳魄法躯去主动找找窦婴?” 飞羽妖王不好找,但窦婴确实很好找。 窦婴的丞相府就在皇宫附近,这是张学舟阳魄出窍后极易到达的位置。 但找了窦婴占什么便宜才是问题。 张学舟寻思着飞羽妖王提供的灵玉之髓,觉得窦婴若是有什么合适之物,他也不介意进行交换,让窦婴和飞羽妖王的交易直接回归到正轨上。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飞羽和鹿白白 “老白,你觉得我们亏了还是挣了?” 长安城一个客馆中,气质儒雅中年模样的飞羽妖王和一脸苍老的鹿白白对桌而坐。 飞羽妖王无聊地拿着毛笔画圈,鹿白白则是拿着竹简不断观看。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记全?”鹿白白皱眉道:“我总感觉这篇什么九鼎术有些问题!” “我能怎么办”飞羽妖王摊手道:“他用汉国话说的,转成我们圣地语就是有一些不同!” “这人也不知道用圣地语传术,真是太没文化了”鹿白白吐槽道:“我感觉这个术学起来有些麻烦,只能看尊上有没有能耐弄明白了!” “那我们要不要给窦婴一份灵玉之髓?”飞羽妖王道:“我感觉他还是很好说话的,总归是比我们找其他人做事情更合适。” “让他先稳下心来也行,反正一份灵玉之髓没可能把第八境的丹药变成第九境”鹿白白道:“再说尊上和那个诌不归搞了不少灵玉之髓,这也不算啥稀缺货!” “缺还是缺的,毕竟灵玉这东西是用一块没一块,更别说压榨出石髓,说实话,当时拿到手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玩意!” 主动权在自己手中,飞羽妖王和鹿白白讨论起来就自在多了。 “你说尊上为何就是要找秦皇墓呢?” 关于是否给窦婴一份灵玉之髓的事情没探讨出准确结果,这可能需要回圣地禀报尊上再做定夺,这件事情暂时放下,飞羽妖王也向鹿白白打探着消息。 历朝历代的帝王不算少,而修为通天不乏其人。 秦皇固然一时难有人挡,但秦皇也并非古往今来最强的人。 “可能是秦皇的墓比较新”鹿白白笑道:“老墓里的东西放久了都没啥用,新墓里的东西还能用一用!” “我总感觉我们不应该干盗墓的事情!”飞羽妖王道。 “若那墓穴里有尊上所需呢?”鹿白白道。 “尊上这种层次的妖还需要什么?” “据说那秦皇体内有应龙的精血,尊上可能看上秦皇的精血了吧!” “秦皇尸体应该硬邦邦了,精血也干涸了吧?” “谁知道呢!” 鹿白白笑了笑。 尊上做诸多事情的目的大都是延寿长生。 鹿白白不需要去询问尊上就能大致猜测到可能。 只要苟在邪罗斯川圣地中,就很难有人可以击杀到尊上,而尊上阳魄法躯也能进行正常的斗法。 尊上可以打不过其他人,但尊上刻意躲灾的话,也没什么人可以杀死尊上。 若秦皇墓有什么法宝神兵,那反而不会是尊上的追求。 但只要涉及到相关延寿的可能,尊上就会表现出孜孜不倦的追求。 “在景帝之前,尊上也追寻过秦皇墓,不过那个缺心眼皇帝摆了好几个迷魂阵,差点让尊上陷在里头,后来景帝在这个事情上屡屡使坏,还算计过尊上一次,让尊上到手的传国玉玺都落到了景帝手中,他也就不搞这个事,直到景帝死了才继续弄”鹿白白道。 “人类真是短命,就算有使坏的能耐也只能使坏几十年,这个景帝当初那么威风,让我们都不敢靠近长安城,这说没就没了”飞羽妖王嘘唏道。 “那是你没和那些长寿的人类接触,他们有的比尊上活得还久,使坏起来才叫可怕呢”鹿白白道。 “不谈这种晦气事”飞羽妖王闷气道:“人类就没几个好的,他们还管这种使坏叫‘智慧’。” “有还是有几个好的,你那闺女不就和那小子交情好,最近为了他还念叨叨个没完!” “那小子……我感觉那小子也不像个好人!” “我感觉还行,他帮尊上干了不少事情,若是他在长安城,咱们办事都要方便很多,也免得被人拿照妖镜对付了!” “他被尊上塞了一个阳魄法躯到身体内,修为被固化了,进入到汉王朝的朝廷中也只能当个小官,没啥用处。” “我感觉他有点可怜了!” 鹿白白和飞羽妖王叨叨了一会儿。 两人百无聊赖打发着时间,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虽然两妖做了商议,但飞羽妖王飞纵本事太过于高明,跑一趟圣地并不麻烦。 张学舟定下拿灵玉之髓的时间是十余天后,事情不算紧急,他跑一个来回完全没问题。 除了询问尊上相关的处理意见,飞羽妖王觉得也可以请尊上看看九鼎术,若这个术价有所值,他们至少也知晓窦婴是诚心诚意合作。 “老白,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乱跑,万一被人逮了,那你是逃都逃不掉!” 夜幕降临,长安城开始陷入黑暗。 飞羽妖王拉开窗户看了看夜空,而后身体一钻已经飘然上升。 “原来是你这只扁毛畜生,你来长安城做什么?” 飞羽妖王钻入高空百米,他刚欲恢复妖体展翅远飞,只听耳边传来了一声苍老的警告之声。 这让飞羽妖王大骇。 他身体朝着上空使劲一钻,只见远远处的皇宫方向一道白光一晃而过。 身体被灼烧的感觉瞬间传来,他体内妖力狂泻而出。 “照妖镜!” 没有任何顽抗的念头,飞羽妖王发出一声惨叫,而后疯狂扇动翅膀狂飞远去。 “要死了要死了,臭老婆子真不讲究,见到妖就直接照镜子,做人哪有这样的!” 飞羽妖王疯狂逃蹿,客馆中的鹿白白脸色不免也是苍白。 他拄着拐杖站起身体,一时想逃蹿,但又怕被抓个正着。 若他不逃蹿,这无疑要被对方接下来在长安城的巡查检测,同样有可能逃不脱。 “早知道直接送那个窦婴一份灵玉之髓,这样也免了入夜时飞纵回圣地禀报被抓!” 鹿白白一脸急躁的苍白,他使劲收敛着自己的气息,试图躲过太皇太后可能的阳魄巡查。 他身体一冷时,只觉终于想通了什么。 他寻思过飞羽妖王带回来的九鼎术,当下也顾不得里面有什么缺陷和不明白之处,直接强行推动着修行。 妖和人的修行不同,但妖化形成人类则有了学习的可能,化形程度越高越能模仿学习。 鹿白白没完全搞懂九鼎术,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老妖,强行将术进行初步入门并不成问题。 他身体一晃,诸多窍穴鼓荡催动九鼎术时,只觉脚底有金光缠绕而上,身体莫名对长安城多了一份亲切感,脑海中对于太皇太后的危机感知迅速有了消退。 而在丞相府中,琢磨阳魄化形术的窦婴心中一动,手指上有紫光和金光交错。 “终于知道这个仙人藏哪儿了!” 他伸手一掐,数十秒之后,窦婴已经进行了大致的定位。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脏东西 “我现实中果然也达到了阳魄出窍的水准!” 另一方世界的境界修为要低于现实中,当阳魄自然而然出窍,张学舟也在现实中试了试。 他只觉念头在短短数秒后就遁出了身体。 “啊,大海,汹涌澎湃的大海!” 透过窗户,张学舟能看到客轮外碧波荡漾的海浪。 空运加航海整整十二天,他们还没有到达秦蒙之地。 这让张学舟觉得什么都没耽搁。 他吟诗了一首,而后才‘嗖’地一下钻回了身躯中。 “你这次清醒迟了一分二十三秒,是不是长途旅行导致了身体异状?” 张曼倩照例是要卡点叫人的。 不过张学舟这一次清醒回神晚了一些,这也让她有好奇的询问。 “我感觉很好”张学舟摆摆手道:“我刚刚只是试了试阳魄出窍,做了一下对比!” 相较于另一方世界的阳魄之躯,现实中的阳魄遁出后无疑弱得可怜,仿若被风吹就会飘散一般。 任安然的阳魄出窍只能巡查百余米,张学舟的水准也高不了多少,完全没有他依托阳魄化身巡游长安城的百里之遥。 这不免让张学舟对更高修为境界兴趣浓厚。 他现实中可没什么身体问题,只要修为能继续向上,他就能突破造识境和合体境,甚至到达神通境。 神通境带来其他能耐不提,至少张学舟能修行阳魄化形术。 如果有足够强的阳魄化身,他在秦蒙中巡查观察就方便太多了,甚至利用阳魄化身施法抓异兽也存在可能。 “阳魄出窍就是咱们刚入境时那种观测视角吗?”张曼倩羡慕问道。 “不一样,只是类似于任教授那样飘飘荡荡四处巡游”张学舟道。 “说到教授,王教授这几天差点被任教授吓傻了!” 搞清楚张学舟所说的阳魄状态,张曼倩迅速放下心思,在张学舟进食时也转告着一些相关事。 首当其冲就是队伍的守护者王郝然。 任一生终究是要和王郝然见面的,但两人见面时的情况有些异样,王郝然一度认为自己陷入了幻觉,不管任一生怎么说也不相信任一生还活着。 任一生这些天时不时找王郝然谈谈心,最终成功让王郝然认为这艘轮船不干净,导致任一生的鬼魂来寻他了。 此时的王郝然就站在轮船甲板的最前方,寻思着第一个下船。 “教授想证明自己确实有些难度!” 不管什么时候,自己证明自己身份永远是最麻烦的事情。 而不正常的生命状态让任一生异于常人,这几乎相当于正常人碰到了鬼。 想让王郝然认同是件麻烦事,王郝然此时要么自己年老开始有幻觉影响,要么则是认为自己是鬼上身。 “这事情没辙!” 如果不是独有的案例,说服王郝然的难度并没有那么高。 但任一生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哪怕是荒的状态也与任一生有着不同。 张学舟等人能接受是因为他们一路亲自见证,而张曼倩则是源于信任张学舟,脑海里压根没去怀疑过。 但王郝然与众人不同。 张学舟进食补充了身体,他出了客房,找到了甲板上瞭望远方的王郝然。 “王教授!” 张学舟远远打了个招呼,这让王郝然将脑袋回望了过来。 他疑神疑鬼看了看四周,又缩了缩脖子。 “快快快过来晒晒太阳,免得沾了脏东西”王郝然迅速伸手招呼道。 “脏东西?” “你不知道我这几天真的是没有安宁过,我居然看到了老任的鬼魂,他一直跟我说他没死”王郝然叹气道:“而且他甩了我一耳光,那冷冰冰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看来事情确实有点糟糕”张学舟认同道。 “我找了安然,那孩子就是瞅着我一直笑,笑得我心里都发毛了!”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要发毛!” “你说这世上真有‘鬼’吗?” 王郝然摸了摸脸颊,他又比划着那种糟糕的感觉。 他被任一生抽一巴掌时冰冰凉,他反手抓住任一生宛如捏了一团空气,甚至将对方捏爆了。 “他就那么嗖的一下化成了一团白气,而后消失了,只留下一堆衣服和假肢”王郝然低声道:“你说人怎么可以变成气,这团气体组合形成的怪物还能发出声音!” “我觉得走近科学能拿这种事情拍二十集!”张学舟道。 “从科学的道理上来说,鬼这种生命形态不应该存在”王郝然认真道:“人死了就是死了,依附的肉身不存在就相当于鱼儿脱离了水,哪怕是残留着意识也喘息不了多长时间!” “您说的没错!” “如果这是我做梦又或属于幻觉,那我也就认了,但是他当时留下了一堆衣服和假肢”王郝然道:“我觉得这种事情非常可怕,这应该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许受到某种特殊磁场的影响,从而影响到了我们现实中的事物,甚至对我有着纠缠!” “有道理!” “你们有没有对我释放过威慑类格斗术?” 见到张学舟连声附和,王郝然心中稍有安定时也再次询问着其他可能。 “我躺了十二天,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对您出手”张学舟摊手道:“就算我们出手,以我们当下的威慑格斗术水准哪能影响到您!” “有道理”王郝然点点头寻思道:“看来我真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王郝然一口一个脏东西。 他觉得只有尽早脱离这艘客轮才能甩脱对方。 当然,离登陆秦蒙鹿丹港的时间不久了,不然他也不会提着大包小包站在甲板上等待。 “那堆衣服和假肢呢?”张学舟问道。 “烧了”王郝然道:“这东西怪吓人的,我当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快刀斩乱麻解决了问题,将那些东西点火后丢入了大海,那脏东西在那之后好几天没缠着我,直到昨天晚上才再次出现!” “又出现了?” “他顶着老任脑袋的模样,小小的身体飘荡在我房间中,嘴里念着‘老王,我死得好惨啊’,我义正言辞大骂了他一通,而后再次将他打散,不过他这一次没留下什么!” “这太惨了!” “可不是,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出现鬼这种脏东西,我都已经过得这么落魄了,他缠着我做什么!” 任一生当下的状态几乎有着独一无二。 想让王郝然相信任一生的存在,这大概类似于张学舟数年前自证没有精神病,也等同于让长空落、任一生证明没有进入暮年状态。 连连被王郝然爆锤,张学舟觉得任一生属实有些惨。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初入秦蒙 秦蒙帝国在六十余年前破灭,鹿丹港虽然是当时的大港口,但至今的时代已久,又欠缺人维护,整个港口显得破破烂烂。 海水腐蚀的铁板铺在入港处,又不乏各种被踩塌陷的窟窿。 远远处几幢建筑屋顶已经坍塌,只剩下白色的墙壁。 架设电线的水泥柱孤零零竖立,电线杆上已经没有拉扯的电线,只剩下锈迹斑斑的痕迹。 张学舟清醒了两小时后,这艘客轮开始靠港,也让张学舟看到了秦蒙种种荒凉破败的景象。 他的目光还不曾扫过种种景象,只见轮船上已经有人甩出一条勾爪,直接抓了一块铁板上的窟窿,还不待轮船靠边,对方已经如鸟一般飞蹿而出。 “抢车的,但咱们不需要做最快的人,只要比大部分人快一步就行!” 王郝然指了指对方。 但王郝然的速度也不慢。 离登入口还有四五米远,他身体已经从轮船上用力一跃,从十余米高轮船上落了下去。 此时轮船的速度已经非常慢,但有胆色有能力跳船的人非常少。 “张学舟,你们不讲武德啊,你们居然请王教授来带队!” 左腾一身紧身装,身上没有带任何行礼,显然也是做好了登陆靠岸后第一时间搜寻鹿丹港的准备。 但王郝然敢提前跳船,左腾则没这种胆子。 这跳好了可以提前出发一步寻觅其他队伍可能遗留的车辆,但跳不好受了伤就不划算了。 想在秦蒙混迹得好不仅仅需要有寻觅异兽制服异兽的本事,还需要野外生存的本事,又需要身体素质过硬,也不能受伤得病。 如果缺失药物,一些高手甚至会败退在受伤感染发烧等小事情上。 如果没有硬本事,再多的小心谨慎显然都不为过。 左腾掐算了客轮靠岸的时间,不免还吐槽了张学舟等人一句。 王郝然再落魄也是第五序列,这种人探索秦蒙的区域和他们这些小年轻完全不同,所能探索持续的时间也更久,用在张学舟等人的团队中属于高射炮打蚊子,纯粹属于浪费。 有这种人护着,张学舟等人虽然获得了安全的保障,但王郝然插手太多的话也会让小一辈缺失了锻炼的机会。 而且王郝然能保一次,没可能第二次、第三次一直保下去,诸多事情终归还需要自己上。 当然,请高手带团这种事情不罕见,但作为优秀的年轻一代,左腾觉得张学舟等人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不必要落到被他看不起的行列中。 “我们不是不讲武德,你可以认为我们根本没武德!”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这让左腾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张学舟。 他摸了摸船舷,见到轮船已经彻底停下,也顾不得再和张学舟拉扯,迅速扯了一根绳子跳了下去,又有周天豪吐气发声,拉扯着绳子的另一端进行固定。 他们这种搭配极为默契,也较之一般人等待客轮落下楼梯登陆岸边快上数十秒。 只要稍微快一点点,就能在搜寻车辆中占据优势。 如果没有带队的高手,左腾这种表现已经很优异。 张学舟给左腾点了个赞,而后提起王郝然的背包,排队跟随在下轮船的人群中。 诸多认识的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但众人该交流的已经在客轮上交流完了,此时也少有什么话。 大抵是出门在外碰到其他人落魄帮一把,如果有什么消息也分享一番。 但只要踏入秦蒙这片庞大的土地,小队伍之间想碰面的几率非常低,下次再见面很可能是在回程时。 “好新鲜的空气啊!” 排队而下踏上港口的土地,王砾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而后感慨出声。 他这种土包子行为惹得几个西京人发笑,但大伙儿最终又没说什么,各有轻快跟随自己的领队远去。 “空气是很新鲜!” 缺乏了现代工业不断排污,秦蒙的空气确实很新鲜。 剔除了海浪的腥味,这种新鲜感让人心旷神怡。 只有狠狠贪婪呼吸数口,才能让第一次进入秦蒙的人习惯下来。 张学舟深深呼吸,等到身体多了一丝法力的灵动,他不免也是啧啧称奇,只觉秦蒙对修行确实更友善一些。 这种环境有些类似于曳咥河圣地仆从们所在的区域。 相较于学徒、法师、尊者等层次,仆从们在圣地居住的环境自然是最差的场所,但相较于普通地域又要胜出一筹。 但凡在仆从们的区域修行,十年苦修下来很可能相当于普通人修行十一二年。 这个差距看上去并不大,但对方同样年龄的实力就是胜出一点点,那一点点足以要人性命。 秦蒙之中的环境自然没有圣地边缘好,但相较于存在工业污染的西京城就是这么一个对比。 张学舟甚至觉察到了法力的活跃。 但凡在这种地方消耗了法力,恢复的速度很可能要较之平常快上两分。 “难道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灵玉?” 张学舟眺望远处,又掐了个法决。 等到寻宝术毫无反应,他才将一颗骚动的心止了下来。 “上车了!” 远远处,王郝然驾驶着一辆破烂的老皮卡而来。 他朝着众人吆喝一声,又让王砾将买来的汽油灌到油箱里。 “看来上一波人的收获不错,这至少载过五头以上的中小体型异兽”张学舟道。 “你是看一堆粪便都要分析一番不成,快一起搞卫生了!”张曼倩吐槽道。 哪怕王郝然找了看上去运转良好的车,这辆皮卡车上也少不了污秽。 “不用搞卫生,咱们晚上还得靠着这些污秽之物守夜呢”任安然笑道:“在秦蒙中,异兽的污秽也代表着强大,可以杜绝一些毒虫鼠蚁的麻烦!” “你意思是说我们要与这些粪便为伍?”张曼倩疑道。 “臭一点安全一点”任安然点头道:“如果没捕捉到异兽,咱们还得时不时往车上添加一些搜寻到的异兽粪便。” “你们别看不起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这其中还涉及同类异兽在领地方面的意识,车上带着异兽粪便对引来异兽存在一定的帮助”王郝然笑道:“说不定咱们慢悠悠开着车,异兽就找上门来了!” “说的没错”任安然点头道:“有些人前来时还专门带来了异兽的粪便,利用密封盒进行了保鲜,而后进行特定瞄向的狩猎!” “这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又有张曼倩跟着点头。 作为初入秦蒙废墟区域的小萌新,张学舟觉得听一听这些经验没毛病,毕竟他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狩猎方式。 “将这些东西弄走,通通都弄走!” 张学舟能接受,张曼倩也能接受,王砾没发表看法。 任安然、王郝然则是经验介绍方。 但也有受不了的。 譬如荒。 做为图尔人的神,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沦落到与粪便为伍,甚至这帮人还要依靠这些粪便在秦蒙狩猎。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狩猎异兽不应该是这种流程 “荒真能找到异兽?” “他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我们需要的异兽,但他能找到猛兽!” 灵玉之中,受不了糟糕环境的荒发表了强烈反对的意见。 对于荒而言,他在拥有肉身时狩猎是每日都要做的事情,死在他手中的猛兽不知有多少。 相应荒在狩猎上的能力极强。 哪怕荒当下已经没有实际战斗力针对猛兽,但他在寻觅猛兽上的能力并没有减少。 一个脚印,一根啃噬残留的骨头,一团粪便,空气中一丝残留气味的信息,这都能给荒最敏锐的指示。 “总之,他受不了这些粪便,只要我们清理走这些东西,他愿意帮我们”任安然脸色怪异道。 “你们在交头接耳什么?哎呀,别扫走这些‘好东西’呀!” 王砾坐到了正驾驶位,王郝然则是在副驾驶位,又有张学舟等人坐在皮卡车后货厢上。 众人没一会儿就干起了清洁的事情,这让王郝然难于理解。 若张学舟和张曼倩不懂事也就罢了,任安然这个进入秦蒙数次的人也犯这种低级错误则是不应该。 出门在外不比西京城中,谁来秦蒙狩猎都免不了灰头灰脸,与秽物为伍是免不了的事情,数十天没法洗澡也是正常事。 只有习惯了这些事情,众人才能真正摆脱青涩,成为一个合格的秦蒙狩猎者。 王郝然恨铁不成钢,不得不探出脑袋来讲了数句道理。 “开车开车,开快点,这儿没什么入眼的东西!” 王郝然难于相信任一生的存在,显然更难相信荒的存在。 张学舟一时半会也没法解释清楚这些事情,只能让王郝然慢慢接触多了自行理解,他催促了王砾数声,又按荒的指示指了方向。 “车开快了不好,那些异兽连粪便味都闻不到,就算闻到了也追不上我们的车!” 王郝然苦口婆心。 “咱们只带了一百升油,最多跑一千公里,开这么快跑两天就没油了,再说任无恙离鹿丹港有点远,这个距离只能双向慢慢拉近!” “王砾你是长了豹子胆了不成,老子的意思是说开慢一些!” “我就是一个臭打工的,一切都听学舟哥的,您朝我发火有什么用,再说了,您以后又不会带我跑秦蒙,只有学舟哥才会带着我来这儿,他让我开快我就开快的,要我开六十码我就不会开五十八码!” “你个龟孙子!” “骂您自己呢,我是孙子您得当龟!” 秦蒙废墟中以张学舟为主,王郝然只辅助,他劝不来张学舟,又被王砾顶了数句。 这让王郝然感觉这趟秦蒙之行有可见的糟糕,他最终气鼓鼓在那儿摆弄‘武鸣’。 皮卡车一路狂奔,最终一骑绝尘将这艘客轮的所有队伍都远远甩在后方。 直到奔了四小时后,王砾才按要求将皮卡车速度降了下来。 “这就对了!” 秦蒙帝国港口破败,道路也没多好,皮卡速度跑不起来,四个小时也只跑了两百多里路。 王郝然觉得张学舟等人吹了一路冷风,脑子到现在应该是清醒了。 他刚欲说上两句,只见王砾将车停下,又有张学舟等人跳下了车。 “干啥去?”王郝然奇道。 “那边可能有兽群,我们准备过去瞅瞅!” 张学舟摆弄了一下无限枪,显然是在做狩猎的准备,又有任安然同样拔出了配备的手枪,而没有配枪权的张曼倩则是带上了合金丝线手套,准备进行近战的守护。 “可能有兽群?” 才开车奔了两百里地,转眼间就下车捕猎。 王郝然一时难于吐槽。 他希望张学舟等人不要将秦蒙当成动物园,这种地方不是说有兽群就有兽群,也不是开车到某个地点就能碰到兽群。 但张学舟等人卸了行礼轻装而行,王郝然也只得跟上。 “还真有兽群!” 跟着张学舟等人搜寻不过五百余米,王郝然眼中已经出现了一群鬣狗。 鬣狗这种东西不怎么讨喜,这类生物食用腐肉,这种习性也让鬣狗身上有一股难于言语的臭味。 但鬣狗是唯一能够嚼食骨头的哺乳动物,这种生物的咬力极强,存在一定的可取之处,而且鬣狗听力极为敏锐,这种能力被一些研究员所研究。 若能狩猎到鬣狗异兽,这多少还算是值钱货。 “居然不是鹭鸟!” 张学舟悻悻吐槽了一声。 他不断观测着这些体型大小接近的鬣狗,寻找着鬣狗的首领。 异兽体型并没有脱离正常,只是在某些能力上有突出,这些突出的能耐一般让异兽成了同类中的首领。 想狩猎异兽只要寻到兽群首领进行观测,如果首领都并非异兽,这个兽群就属于普通兽群了。 但张学舟等人的运气确实相当不错,或者说是荒判断的本事很强。 张学舟搜寻数次后,最终找到了巡逻警戒的鬣狗首领。 他用无限枪瞄了一下,而后一枪射出。 中枪的鬣狗首领四肢如同踩踏了风浪一般疯狂奔行了起来,远较之正常的鬣狗速度要快,甚至有两倍以上的速度。 这是异兽较为常见提升的速度能力,哪怕异兽并不侧重于这方面,异兽的速度也较之同类要快上几分。 “怎么样,它如今跑起来了,你能再次瞄准吗?”张曼倩问道。 “没问题!” 张学舟伸手,无限枪中一枚钢针子弹再次飞出。 除了威能小一些,这把无限枪极为好用,射击的枪声甚至小到其他鬣狗都没有警觉。 一些鬣狗刚刚准备追赶首领,只见首领鬣狗一个翻滚,身体甩了出去,而后在地上不断抽搐。 “本想瞄准它脑袋的,没想到扎到脖颈上,估计是动了经脉,要费点心思来给它治疗了!” 一段时间没玩射击,张学舟觉得自己打移动靶的水准下降了。 “鸣笛了!” 张学舟朝着后方的王砾挥了挥手,这让王砾快速取出一个喇叭,鼓足气息朝着喇叭一吹,这个喇叭中顿时发出黄金狮连连的咆哮声。 咆哮声引得众多欲要查看首领情况的鬣狗一愣,而后飞速四散奔逃。 “异兽狩猎就这么结束了?” 王郝然摸着‘武鸣’,只觉狩猎异兽不应该是这种流程。 正常的狩猎需要追寻兽群,又或利用各种手段吸引异兽,三五天狩猎到一头异兽就算是运气好,十天半月才找到一头异兽还让对方跑了也正常,花费一个月时间追寻异兽更是正常的事情。 但时间只有短短四个小时。 如同到菜市场买菜一样,张学舟等人精准下车,也进行了快速的狩猎。 两枪加大喇叭吹一吹,第一头异兽已经只需要去捆绑收货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百里怀安 皮卡车穿梭了八百余里,车后货箱上已经站着鬣狗、驯鹿、长尾猴、棘鼠、山猪五头异兽。 王郝然一脸木然坐在副驾驶位。 若非张学舟等人扑空了数次,他真要认为张学舟等人是来秦蒙区域是进货的。 但即便是如此,短短两天狩猎到五头身体完好无损的异兽,这已经完成了基本狩猎的任务,如果没啥继续捞异兽挣钱的心思,这就可以直接返航了。 这种狩猎是如此没有体验感,以至于王郝然觉得太没劲了。 在他想象中,他们应该是历经千辛万苦寻觅异兽踪迹,而后与兽群大战,最终将异兽擒拿到手。 这其中不乏利用各种基因格斗术进行打斗,也不乏浴血浑身,甚至直接杀死异兽,导致狩猎失败。 种种经历之下,也就让众人拥有了秦蒙狩猎的诸多经验。 但现实与想象差别太大了。 众人的行动就是寻方位、射击、利用猛兽喇叭恐吓兽群,而后搬运捆绑异兽,再到治疗伤势,又被张学舟驯服。 流程基本就是这么一个流程,狩猎的事情也办好了。 但王郝然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王郝然所做最大的事情就是提前下了客轮,而后抢了一辆停留在附近的小皮卡,除此外全程打酱油。 如果早知道张学舟等人是来秦蒙进货的,他就不会抢一辆小皮卡,而是会驾驶一辆大货车。 “没想到是我这一环没做好!” 如果不是众人还在寻求与任无恙汇合,他们当下就能返程寻求货船运输。 受限于小皮卡的载货量,众人接下来都没有狩猎异兽,只是不断开车靠近任无恙所在的区域。 “看这条鬣狗的牙齿多白!” 带狗的生物驯服后通常都会很给力,这头鬣狗也不例外,甚至有帮着众人狩猎寻觅肉食,比另外四头异兽有用得多。 鬣狗唯一的缺点就是嘴臭。 皮卡车后货箱上,张曼倩给鬣狗刷了好几次牙,才将这头鬣狗嘴里的腐臭味消退了大半。 王郝然没有任何狩猎的体验感,任安然也觉得狩猎过于简单了一些,一路而来堪称捡钱。 倒是张学舟和张曼倩感觉事情很正常。 如果他们有诸多搭配的能耐,他们还要费尽心思狩猎,那事情就不正常了。 再怎么说他们除了明面上的人,他们还带着图尔族的神,又有任一生伴行,虽然他们队伍正面作战能力不算顶尖,但极具特殊能耐,狩猎异兽的事情被直接简单化了。 唯一让张学舟有些可惜的是荒能大致判定兽群所在的方位,但荒并不知晓什么地方有鹭鸟,也难于知晓哪儿有玄龟、沧龙、巨象等。 连连狩猎数次异兽后,众人对普通异兽的兴趣大减,更多是在寻觅适合众人的异兽。 “这狗子还算听话,都有点舍不得带回去放血了”张学舟笑道。 有多记仇的鬣狗,驯服后就有多忠诚。 张学舟还颇喜欢这条打哪指哪的鬣狗。 如果狩猎到重货,他也不介意将这条鬣狗放归,毕竟这货在身体完好无损的情况也只值一百二十万,远不如狩猎到的异兽驯鹿值钱。 “该放血还得放血”张曼倩一边给鬣狗刷牙一边道:“等咱们找到了无恙哥,只要他有大卡车,咱们这些小异兽想载多少就载多少,不能浪费了!” “也是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任无恙的狩猎目标是异兽巨象,这种异兽不是小皮卡所能承载的,相应任无恙必然需要重卡才能进行狩猎。 不断朝着任无恙所在的方向前进,众人也开始远离秦蒙的初级区域,进入了第三序列、第四序列等序列者才能前来的中级区域。 秦蒙废墟已经被探索了数十年,这片曾经大一统的帝国区域极为辽阔,各种地貌和气候条件都不缺。 这其中又被人为划分了初级区域、中级区域、高级区域、红色区域、黑色区域。 初级区域靠近港口等地带大约五百到一千里范围,这些区域被人一遍遍扫荡,也让异兽覆盖率大降,一些危险异兽更是被剔除得干干净净。 中级区域则开始出现疏漏,不乏各类猛兽型异兽存在。 定义高级区域的标志则是凶兽,但凡有一头凶兽在对应的区域,那便是一般序列者所不能踏足的地方。 红色区域至少有两头凶兽,而黑色区域则是不曾探明,又或是属于事故高发区域,从而让诸多序列者所警惕。 “我刚收到我哥的信息,他应该在我们三百里范围内,还在不断与我们靠近”低头许久的任安然举起通讯器道:“我哥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地下油库,里面的燃油极为充足,他当下的困境是食物、衣服短缺,而且还与人发生了矛盾,有人想夺他的车,也想从他那儿获知地下油库的方位!” “这是要开打了?” 张学舟撸起袖子。 秦蒙废墟中所涉及的不仅仅是规规矩矩狩猎异兽,还涉及了各种资源的争夺。 一些平常在西京城看不上的资源,在秦蒙这边不仅涉及重大利益,有时候甚至涉及了生死。 燃油无疑是其中之一,只要知晓了燃油库方位,这就是一个后勤补给的重要之处,不用担心燃油消耗完只能弃车。 一些后勤计算不到位的队伍狩猎到了重要的异兽,但最终不得不放弃也不乏此类原因。 “我哥说那是百里怀安带的团”任安然皱眉道。 “百里怀安很有名气吗?”张学舟疑道。 “他在我们赤色联盟国没名气,但他在英伦联盟国有一些名气,属于第五序列高手”任安然道。 “第五序列都干这种抢劫的事情?” 张学舟悻悻收了手,他原以为秦蒙中也就彼此实力相近才搞一下相互算计,哪曾想到当前顶层的主流战力都干这种事情,甚至以大欺小。 这明显超出了他应对的范畴,只能王郝然进行应付。 “百里怀安持久作战的能力非常强,一旦被他盯上就难于安宁,难怪无恙开车都没甩脱对方”王郝然道。 “咱们碰面就揍他!” 一个擅长持久作战的第五序列长时间追击任无恙,而他们队伍中则是王郝然这个以逸待劳的第五序列,但凡双方正面交锋,王郝然的胜率必然更高。 “当下的问题是要准确找到我哥才行!” 任安然举起望远镜,不断观看着远处可以让车辆正常通行的区域。 鹿丹港都腐蚀破败了,自然也不能指望秦蒙帝国残留的其他基建设施。 虽说依靠地图计算彼此相距只有三百里路的直线距离,但众人定点收割异兽两天也才跑了八百多里路,夜间又不适合行车,哪怕是彼此准确汇合,在这种荒芜破败欠缺道路的地方至少也是一天后。 “如果难于抵御百里怀安,可以让无恙哥先弃车逃命,咱们到时再抢回来就是了!” 张学舟想了想现实中阳魄遁出的那点可怜距离,他也没什么准确搜寻任无恙的好办法。 漫天星辰方位完全不同,诸如定星术等术并不适合现实世界发展,而行咒术等方式也需要各种条件,又存在修行的问题。 相对比下,卫星通讯定位反而是更简单达成的条件。 不入秦蒙无所谓,等到事情落到身上,张学舟觉得一些专署的通讯卫星确实堪称刚需。 第一千零四十章 相逢 “我哥把车开到泥地里,车轮陷进去后,他弃车了,他发送消息的时间是三小时十二分前!” 任无恙虽然主发展龙象格斗术,但任无恙只是第三序列。 凭借精神强化篇的能耐,任无恙几乎可以针对所有第二序列,也能和一些第三序列者对战,但第五序列无疑是任无恙所不能及的目标。 给对方设置障碍之后,任无恙甩掉负重,只拿了两瓶水和一个手电筒就上了路,寻求与众人汇合。 夜空中没有明月,星光亦是暗淡。 靠着星辰指引汇合方向,众人也赶了夜路。 正常情况下而言,只要放弃争夺,又没有导致有人丧命,争端也就结束了。 但任无恙知晓地下油库的方位,这场追击并没有因为任无恙放弃大卡车而结束。 哪怕如今已经夜深,百里怀安的追击也大概率依旧继续,甚至陷入了白热化的最后追击。 “这破通讯的滞后性太大了!” 张学舟拿起大灯朝着天空连连照射,试图依靠黑暗中的光亮指引方向。 “如果是三小时十二分之前发送的消息,无恙哥应该是以我们当时这个方位为目标前行,他大概率是翻山越岭沿着直线奔行寻求汇合,按他奔行的速度,他很可能在这个区域附近。” 张曼倩拿了一副地图进行了分析。 地图上随意指一下,这就是方圆数十里范围,这种范围的搜寻依旧太难,也让众人缺乏头绪。 “夜晚多有毒虫出没,又有夜行生物觅食,再加上黑暗的环境,他行进的速度没这么快,现在最多行进了三十里路”张学舟摇头道。 “我哥会不会被这个百里怀安抓了?”任安然皱眉道。 “相反,夜晚才是无恙哥甩开距离的时间段”张学舟道:“你们忘了境界术的特殊,他入境的气息让普通毒虫远避,但百里怀安没这种条件!” “异兽似乎不怕境界术气息”张曼倩道。 “无恙哥应该没那么倒霉吧?” 张学舟也不确定说了一句。 “如果真有异兽,倒霉的绝对不是我哥”任安然道:“我哥对危机感的敏锐是一般人所不及的,他不可能一头撞上去。” “那就不用过于担心,倒霉的应该是百里怀安,否则无恙哥也不至于在一个第五序列者追击下坚持如此长久的时间”张学舟安慰道。 “序列阶层差太多了!” 万般能耐抵不过序列阶层的差异。 当身体内的基因能力被激活,又不断强化向上,人类综合素质增长,所获得的能力呈现几何式的提升。 人能跟着大卡车狂奔并不稀奇,哪怕跑上数小时也正常,而对一些擅长持久作战能力者而言,这种时间甚至能持续数天。 任无恙的身体素质虽强,但也没法和这类高阶序列者相比,更多是需要利用自己的每一分优势才能获得喘息。 透过夜空,众人不断寻找着安全可通过的区域时,也不断计算者任无恙可能出现的位置,从而寻求较为准确的汇合。 时不时地,大灯的光芒扫过夜空。 “在那边!” 近乎凌晨时,众人才同样看到天空中一道微弱光芒扫过。 “我过去看看!” 王郝然双手一撑,而后跳出了皮卡车。 他注目过光芒的方向,而后开始了大步狂奔。 “那儿离我们的直线距离应该是十里左右,来福,旺财,我们走!” 张学舟指了指驯鹿,等到驯鹿落地,他直接跨过骑了上去,又叫上了鬣狗跟随。 “我学舟哥就是多才多艺!” 王砾只来得及拍一句马屁,张学舟就已经骑着驯鹿嘚啵嘚啵跑了。 “他是怎么学会骑鹿的!” 张学舟骑鹿的能耐似乎没什么,但这是在没有马鞍的情况下裸骑,哪怕驯兽听话也要颠簸到身体难受屁股疼,跑上几十上百米就没法再骑。 但在一摇一晃中,张学舟似乎没有丝毫不适,骑着驯鹿从树林中穿梭远去。。 任安然难解了吐槽了一句,随后拿着望远镜不断远望,指挥着皮卡车开始绕路。 “我想骑这头山猪,但它的脾气看上去有些不好!” 张曼倩摸了摸山猪,等到这头山猪略带狂躁晃了晃头,她也只得熄了念头。 这些异兽被张学舟所驯服,也只听张学舟的话,张学舟在场与没在场是两个效果。 此前老老实实低着脑袋的山猪开始狂躁低呼,长尾猴则是不断抓着脑袋,同样显得焦躁,又有如同兔子大小的棘鼠拿爪子不断挠货箱底板。 “是你们在拿灯乱照?” 开车绕道不到十分钟,王砾刚刚拐了个弯,只见侧方一个满身是泥的白脸中年男子钻了出来。 他看了看众人,一把抓住车窗挂在了皮卡车上,嘴里吐声换成了夹生的联盟语。 “有没有食物、水?”男子问道。 “有,大爷,你要多少?” 王砾头皮一麻,任安然眼睛也是猛烈一收缩,张曼倩则是神色凝重,不免捏了捏荒所在的那块灵玉。 中年男子脸色极白,这是英伦联盟国人较为典型的特征,加上对方直接踏步上皮卡车的身手,又有与任无恙此时相距的距离,众人心中不免一糟。 如果没有第二个人追击任无恙,眼前的中年男子很可能是百里怀安。 众人朝着天空照射灯,没想到把追击任无恙的百里怀安吸引了过来。 不到十里路的直线距离说远不远,说近却不近,普通人穿梭这种丛林区域花费数小时也是正常的事情,哪怕王郝然等人耗费的时间也不会短。 短短时间内,众人显然不可能指望王郝然回来帮忙。 “这位大哥,你是与团队失联了吗?” 王砾迅速取出压缩饼干,又递出一瓶水,而后再与百里怀安搭腔。 他的配合让百里怀安满意。 秦蒙之地脱离了律法管辖,发生命案是较为常见的事情,这种区域只有识色的人才能活下来。 相较于任无恙那个犟牛脾气的家伙,王砾等人配合得不像话。 百里怀安啃了一口压缩饼干,又灌了一口水。 他看了看货箱上的山猪、长尾猴,又瞅了瞅那头硬毛棘鼠,而后才注目众人的面孔。 “你们的收成倒是不错”百里怀安道:“这三个家伙看上去怎么这么老实?” “我们给它们喂吃的,它们就跟着我们了”王砾道。 “对,喂吃的!” 和异兽相处时间较长的张曼倩干笑一声,而后摸了一块小饼干塞到长尾猴手中,见这头猴子不算太配合,她不免还比划了一个吃的手势,等到长尾猴撇撇嘴吃饼干,张曼倩一颗心才放了下去。 “喂吃的也能捕到?这东西是异兽吗?”百里怀安奇道:“你们赤色联盟国是不是研究了什么特殊的异兽饲料?” “就是一些正常的饼干,它们要乐意吃我们也没办法”张曼倩干笑道。 “这不可能!” 百里怀安看了看三头兽,又看了看长尾猴手中的饼干,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饼干。 他不想相信这种事情,但又不得不相信这种事情。 这些兽类很安分守己,在皮卡车上极守规矩,最重要的是三头兽类身上没有伤痕。 如果不存在伤痕,这就意味着并非暴力抓捕,而是如这帮人所说靠着引诱完成了狩猎。 如果这三头兽验证后属于异兽,百里怀安觉得自己对赤色联盟国的压缩饼干有很大的想法,他一时对追丢任无恙都没了那么多怨念。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不讲道理的新手期 “你们赤色联盟国的饼干里肯定掺杂了什么特殊基因作物!” 为了验证,百里怀安亲自喂了棘鼠一块饼干,见到这老鼠温顺吃饼干,百里怀安开始怀疑人生。 饲养异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看到棘鼠小爪子在货箱上抓出的小洞,百里怀安清楚这头棘鼠不是普通货色,相应山猪和长尾猴也大概率并非普通兽类。 饲养野生物是较为困难的事情,饲养异兽更是困难。 狩猎后因为进食等问题导致异兽死亡不在少数,一些团队针对异兽时甚至不得不就地取材,利用冷冻设备直接抽取血液、重要血肉部分。 百里怀安本想抢了任无恙的大卡,又获知到地下油库的方位,从而在这片区域进行适当的狩猎。 但相较于开大卡长期狩猎,利用饼干吸引异兽饲养异兽似乎也非常不错。 “我在安民饼干厂做销售,你想进一批这种款式的饼干吗?”任安然低声问道。 “这个……” “这种散装饼干一块钱能买五百克,很便宜的,你买压缩的也才两块钱一包”任安然道。 “贵倒是不贵的!” “我们出厂价低,批发起订量也只有一万包起!” “那我买个一万包?” “出厂价不包运的啊!” “运到我们英伦联盟国要多少钱?” “海运的运费加五千块,空运加两万,只到你们英伦联盟国的维多港又或特鲁不颠市!” “那就是相当于四块钱一包,还需要自己到港提货,也能接受!” 百里怀安追击的是任无恙,并非追击任安然等人。 等到彼此有话题探讨下来,众人不免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地方能探讨的话题极少,而要让人不动歪心思来探讨,那也只剩下合作交换方面相关的事情。 百里怀安对任家生产的压缩饼干非常有兴趣。 相较于给他迅速补充体能,百里怀安更关注棘鼠和长尾猴的进食。 “这头猪喂的什么饼干?”百里怀安问道。 “它不挑食,什么饼干都吃,但它此前吃得有些多,现在不想吃!” 张曼倩摸了摸山猪,等到山猪翘起鼻孔发出哼哼的声音,这让她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这些兽类吃饱了容易不认人,你们下次少喂一些饼干”百里怀安道。 他此时和颜悦色,压根没任无恙提及的凶神恶煞,甚至还和任安然谈起了饼干生意。 相较于完整型异兽动辄上百万甚至数百万的价格,几万块钱的饼干钱压根不算什么。 而任安然对于饼干的了解堪称了如指掌,谈了价格又谈相关的原材料,甚至涉及产品工艺。 百里怀安没法理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索要了十余块饼干准备拿去做化验测试,又将任安然提供的联络方式拿笔记载了下来,准备订购一批饼干来测试一番。 “我能将这只棘鼠带走吗?” 山猪和长尾猴体型有些大,并不适合索要,百里怀安一脸自然向着众人索要棘鼠。 这让众人相互注目了一眼,又点头同意了下来。 “您喜欢就拿去玩玩”王砾道:“我们初次到秦蒙只是奔着长见识来的,对狩猎多少并不在乎!” “初次到秦蒙,原来如此!” 王砾等人热心肠得不像话,任安然甚至还在秦蒙废墟中卖饼干,又有张曼倩等人喂食异兽饼干,这个团体有着种种与正常不同的古怪。 但新手没毛病。 新手们向来气运逆天,哪怕是钓鱼老手们也要在新手面前臣服。 这类人完全不讲道理。 没几个正常人会到秦蒙给异兽喂食饼干,但新手有可能。 这很可能会开启一种狩猎异兽的新潮流。 百里怀安觉得这样的新手越多越好。 他心中有些恶意,但众人完全配合,让他哪怕是有一点点恶意都难于引诱出来。 “我有一辆卡车陷入了泥地里,离此处大概有百里,你们能拿车给我去拖一下车吗?” 看着给棘鼠脑袋上套绳子的张曼倩,百里怀安继续开口提要求。 “有这种事情你早说啊,我们越野骑士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帮人拖车”王砾大声道。 “越野骑士?” 百里怀安最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帮人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新手,不仅实力弱鸡到处乱蹿,还把秦蒙当成了国内,脑袋里甚至还有助人为乐的精神。 这是秦蒙废墟中极为少见的现象,但又因为新手原因获得了解释。 百里怀安觉得在秦蒙中碰到这些人简直是中奖。 “你们让这些异兽吃饼干容易吗?” “能不能再次引诱到其他异兽?” “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 连连的不合理要求提出,张曼倩等人应下得飞快。 “我知道在这儿向南三百多里的地方有个泥沼泽,那里面有沧龙异兽……可以拿饼干试试?真行吗?” 沧龙的名字虽然带个龙,但这种生物属于鳄目,形态和鳄鱼较为接近,但四肢并非利爪,而是鳍状,体型通常在三米到五米之间,首领鳄的体型甚至有七米到十米长,堪称泥泽与河流中的猛兽霸主。 这让众人知晓了百里怀安为何出现在这片区域,又为何要抢夺任无恙的大卡车。 打得过沧龙是一码事,如何将沧龙运输出去是另外一码事。 在秦蒙想捞一辆合适的交通工具是一件难事,若让百里怀安从英伦联盟国买一辆大卡车船运过来,傻子都能猜测到他必然有大目标,这其中引发的麻烦不提,沧龙也没可能一直在原地傻傻等他。 一头体型完好的沧龙价值在八百万到一千万左右,哪怕是被打到残缺,这种猛兽型的异兽价格也不会低于两百万。 钱财在一方面,沧龙的稀缺性才是导致百里怀安愿意狩猎的主要原因。 他对这群新手提出着数个过分的要求,甚至不乏让这群人当炮灰,但没想到这群人兴致盎然,王砾甚至在那儿欢呼‘终于可以看到沧龙了’。 “简直不能理解现代的年轻人!” 年轻人们太过于配合,将棘鼠提到手上后,百里怀安不免也多了一丝松懈。 他指示了方向,而后坐在副驾驶位闭目休息。 哪怕是再超然的序列者也会疲惫,连连追逐了任无恙三天,他身体也陷入了疲惫期,需要进行一定休息。 百里怀安眯着双眼,又听着王砾播放的嘈杂音乐,跟随着这辆皮卡车在颠簸中行进。 等到一声刺耳的声音传来,百里怀安的眼睛猛然睁开。 他入目之处一道白光飞射而来。 “有高手突袭,躲……” 百里怀安只来得及伸手一挡。 他右臂上一片片剑甲的基因武具竖起时,百里怀安迅速高呼了一声。 但等到百里怀安目光往驾驶位一扫,驾驶位上哪还有王砾的身影。 皮卡车依旧在前进,但这辆车的驾驶舱早已经没了人。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这就不行了 “啊呀呀呀,你们不要打架啊!” “大伙儿来秦蒙一趟不容易,怎么见面就打生打死的!” “不要打死了!” 王砾等人驾驶行车的时候没有播放过音乐,等到百里怀安上了车才进行播放。 这种声音不小,也带上了提示和提醒。 等到王郝然等人出现在视眼中,王砾等人在嘈杂的声音中悄摸摸下了车。 而王郝然的打击也在短短十余秒后降临。 挡风玻璃被‘武鸣’一击而破,又撞击在百里怀安的基因武具上,发出阵阵刺耳的切割声响。 “呔!” 百里怀安喝上一声,他右手用力一顶,身体狼狈从驾驶室中翻了出去。 距离他数十米外,王砾等人一边跑一边叫,行为举止在劝和中充斥着种种怪异。 百里怀安来不及多思考,右手的剑甲武具再次竖起。 他伸手一格,‘武鸣’疯狂旋转的切割顿时一滞。 如同王郝然知晓百里怀安,百里怀安对同序列阶层的王郝然也有一定了解,知晓对方‘武鸣’这种基因武具的缺陷。 只要不让‘武鸣’完成碰撞的借力与弹射,这种基因武具的威能就能降到最低,运动的轨迹也在正常范围内。 但知晓破绽是一码事,成功应对又是另外一码事。 百里怀安只觉王郝然‘武鸣’的力量太庞大了,连连两击下让他手臂开始发麻。 “这家伙进入秦蒙就没一点点损耗吗?这种战力几乎是完全无损!” 如果要找一个自己不敌的原因,百里怀安只能将一切归纳到彼此状态的不同。 相较于他的疲惫,王郝然似乎就像刚刚进入秦蒙,体能状态几乎完全处于巅峰水准。 “可恶,无缘无故居然来袭击我!” 右臂再次格挡成功,百里怀安身体一跃,跳车后迅速躲在了皮卡车后方,右手抓住了车厢后挡板,挂在皮卡车后面不断向前。 他脑袋中只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赤色联盟国的人!” 等到目光扫过王郝然方位,看到王郝然身边一脸狼狈的任无恙,百里怀安终于明白了过来。 “你们是一伙的!” 不论是任无恙还是王郝然,又或是卖饼干的这数人,这几个人都是一伙人。 如同他给年轻人们带队,王郝然也带了队伍,对方甚至在与任无恙汇合。 “该死!” 脑海中迅速想通,百里怀安飞身纵跃,朝着王砾所在的方向追出。 正面激斗王郝然难度太高,但只要他手中有人质,一切不利的事情都可以瞬间逆转回来。 这是领队者的软肋,也必然能平息一切干戈,甚至让王郝然等人不得不配合,从而放弃这一次秦蒙狩猎。 百里怀安身体如同猎豹一般迅猛钻出,短短三秒后,他朝着疯狂奔逃的王砾伸手一抓。 还不等他右手抓到王砾,百里怀安只觉头皮瞬间发麻。 他脑袋一扭,眼中的余光已经有一点亮光飞射而过,而‘武鸣’的切割飞射也随后跟随迅速而至。 百里怀安支起剑甲再次一挡时,只觉腹部一疼,随后又是他大腿根子处。 “该死,还有高手!” 对百里怀安而言,躲枪躲暗器都是身体本能。 但再能躲的他也无法避开密集的覆盖,他躲了第一道打击,又格挡了王郝然‘武鸣’飞射,但没有避开对方第二次和第三次的打击。 对方不仅瞄得准,还计算了他后续躲避的方位。 腹部卸力的感觉与大腿根子处如同插入钢针的感觉同时涌上心头,百里怀安只觉右腿开始麻木。 他放下数米外的王砾,朝着树林里疯狂一钻,而后连连翻滚。 他现在没了钳制王郝然的念头,也没有反击反杀的想法,只想着尽快逃离此处。 他身体耐力极强,哪怕是受创也能强行忍住,但凡钻入树林中逃命,他脱离这场麻烦的概率极大。 但还不等百里怀安将这个简单的想法付诸于现实,他只觉后背猛地一疼,身上已经多了两个血洞。 百里怀安只来得及伸手朝后一抓一捏,此前索要来的异兽棘鼠已经被他一巴掌捏爆,染血的尸体上,棘鼠通红的眼睛被挤出了眼眶,眼睛死死瞪大着的模样似乎死得有些不瞑目。 “我投降!” 看着棘鼠的双眼,百里怀安只觉自己再打下去也会是同样的命。 他大叫一声,只觉身上又有三处地方猛地一疼。 “别射了,我投降了,我……啊,疼!” 如果没有挡住‘武鸣’,这种基因武具可以瞬间切割掉身体部分,碰上致命部位甚至会瞬间死亡。 这种打击来得痛快,死得也痛快,并不会给予人多少痛楚。 但后续这位高手的作风让百里怀安难于忍受,对方打杀似乎是以折磨为乐,连连击中他五次,但没有一次是让他毙命,只是专门往难于忍受痛楚的部分打。 饶百里怀安性情坚韧也有些承受不住,等到第六、七、八次痛楚入体,他再也忍不住这种折磨的痛楚,发出了极为尖锐的痛叫。 “这就不行了?” 一脸疲惫跟在王郝然身边,任无恙瞪大着眼睛,看着此前追击他不可一世的百里怀安。 王郝然主攻正面,张学舟随手拔枪射了几次,对方就倒地输了。 任无恙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对方强大到他难于抵御,若非精神强化带来的警觉能力让他提前规避,任无恙早就被对方收拾了,而后会沦落到在秦蒙中流浪。 这是任无恙这数天来难于抵御的强敌,一直让任无恙徘徊在逃命的旅途中。 但只是短短的数十秒,这个曾经让他几乎绝望的序列高手就在树林里哀嚎求饶,全然没半分此前的嚣张模样。 “这枪厉害啊!” 想射中第五序列者很难,如同他警觉的能力,第五序列者的肌肉记忆和敏锐足以躲避常规枪械的射击。 这也是诸多擅长枪械的序列者在低序列阶段纵横,但进入高序列阶段乏力的主因。 如果不带霰弹枪又或埋伏偷袭,擅长枪械的序列者数枪过后就是挨打的靶子。 序列高阶段对战不容易,以下克上就更难。 任无恙此前对张学舟百发百中的射击能力还停留在测序阶段上,他恍然中想起圈子里曾经流传过张学舟曾经与宋显忠对射的小道消息。 “算你撞到了枪口上!” 能射伤第六序列的宋显忠,射中百里怀安就不算稀奇事了。 而且张学舟那把无限枪里面的门门道道不浅,不仅射击时缺乏声音,还具备了一枪多发的能耐。 “射了九枪都能这么跳,这种枪真是没法用!” 张学舟不满的吐槽声传来,这不免也让任无恙愕然。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拉帮手 “阿强,你死得好惨,想我们一见倾心,而后情同手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丧了命……” 将百里怀安用牛筋带绑得严严实实,众人相互看了数眼。 张学舟率先哭丧,王砾抓着头想了数秒。 “大哥,三弟阿强被这恶人打死了,不如我们拿他一命偿一命,现在就报了这个大仇”王砾大叫道。 “好主意,就这么定了!” 张学舟连连点头,一时连王郝然的眼神都危险了数分。 “你们要干什么?我已经投降了,你们不能这样,我没杀你们的人,你们没必要杀死我!” 落到现在这种任人鱼肉的下场,别说王郝然等人没想到,百里怀安自己也没想到。 看着张学舟提着捏死的那头异兽棘鼠,百里怀安知道事情难办了。 虽说他已经投降,但这帮人似乎在寻理由弄死他。 律法的观念依旧存在众人心中,但这是欠缺律法的秦蒙,只要具备彻底击杀不泄露风声的可能,下死手也很正常,尤其是在有理由的情况下。 “各位,我带的队还有数人,他们都见过这位”百里怀安看向任无恙苦苦劝道:“你们留我一条命,这绝对比弄死我划算!” “我要报仇!”张学舟道:“你把我们研究所的三弟阿强打死了!” “我真不知道它是你们三弟!”百里怀安叫道。 “按规矩一命偿一命!” “求你们放过我,你们需要什么我给什么!” 见到王郝然的‘武鸣’上微光闪烁,这件动辄切割的基因武具直接处于待出击状态,百里怀安心中大乱。 “放了你,我们下次落到你手上岂不是遭殃”王郝然皱眉道:“你现在求饶是要什么给什么,但等到被你抓了,不管我们拿了什么都会十倍代价返还于你,甚至于直接丧命!” “这种事情不好做”任安然道:“平白放走虽然不结仇怨,但你追了我哥数天,我们没理由直接放人,焉知你会不会继续使坏,若要勒索你钱财又或血剂资源甚至技术资料,我们又有必然的后患,你说你能拿什么买命!” “死了挺好的”张曼倩点头道。 “他此前上了我们的车就跟个大爷似的,要什么直接拿什么,把我们的饼干吃了,水也喝了,异兽也拿了,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连个买命的东西都没法拿出来”王砾嘘唏道。 “各位,各位,只要你们能想到的事情,我为了买命肯定会做到!” 百里怀安心中凄凄。 如同众人所说,他想买命不容易。 但凡涉及百里怀安在英伦联盟国的资产、技术等资源,想输出到国外难度极高。 而且百里怀安家族的优势并不算太强,并不属于英伦联盟国顶层那撮人,充其量也只是对等于赤色联盟国部分省市的大家族。 若要平白放人,哪怕百里怀安发誓保证,这些人也难于相信百里怀安不会抓什么机会下黑手。 相应解决事情最简单的方式反而是心狠手辣弄死他,最终将这个事情一了百了。 只有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哪怕是拿一头异兽来做文章,这个师出有名就成立了。 相应百里怀安觉察到自己死期将近。 他一脸颓丧,硬是没想通自己居然会丧命在这种情况下。 “听说你对我们赤色联盟国的压缩饼干有兴趣?还准备下订单?” 等到众人审判时,百里怀安也听到了很奇怪的询问。 这让他勉强抬起脑袋,又张了张嘴,最终‘啊’的应了一声。 他现在对什么饼干都没兴趣,只对自己的性命有兴趣,但该配合的询问他还是必须迅速回答,免得这伙人连问题都不问就下死手。 “既然你对我们的压缩饼干有兴趣,我们也正好卖饼干,你买点儿饼干怎么样?”张学舟道。 “买饼干?” “这个事情你应该是乐意干的吧?”张学舟问道。 “我乐意,我……” 直接大金额转账必然被核查,也会被拦截,但正当合理合法的贸易在世界各国依旧流通。 如果百里家族对外采购一批价格波动范围正常的饼干,这种事情问题并不大,哪怕是涉及数百万上千万也在允许的范畴中。 “我当下能划拨的资金折算成赤色联盟币大概在一千五百万左右,你们可以卖我这个金额的饼干”百里怀安忐忑道:“这交易能买命吗?” “那肯定不够!” “啊!” 百里怀安身上的价值不算多,但百里怀安确实较为配合,哪怕是张学舟随口找了个话茬,对方也配合了下来,还直接交托了老底。 索要好处在其次,是否会招惹后患才是张学舟等人需要真正考虑的问题。 来秦蒙废墟的少有独行客,百里怀安的团队见过任无恙就是一条可追查的线索。 如果事情做不到百分百完美断绝后患,引导彼此走向共存反而是较好的选择,尤其是在百里怀安有需求的情况下。 等到极为擅长揣摩心态的任安然点了点头,张学舟最终确认百里怀安当下确实会很配合,脑海里没什么反击反杀的念头。 “我三弟死了,饼干没法赔它的命”张学舟提着棘鼠道。 “我救不活你三弟”百里怀安寻思后道:“要不我给你再狩猎一个三弟?” “我三弟岂是你说狩猎一个就能替换的,你狩猎来的能吃饼干,能帮忙咬人?”张学舟道。 “不能”百里怀安摇头道:“但你们有异兽吃的饼干,你们可以再弄一个听话的呀!” “饼干也不是什么异兽都吃,我们这是试过好几次才弄到了这只喜欢饼干的棘鼠”张学舟道:“当然了,若你能陪我们一头吃饼干的棘鼠,这事情就这么过掉了!” “这个……” 若要让百里怀安赔一头棘鼠,哪怕是完好无损的异兽棘鼠,甚至赔三五只,百里怀安也能做到。 但若要让他找一头吃饼干的异兽棘鼠,这就超出他能耐范围。 他哪能知晓秦蒙废墟哪只异兽棘鼠喜欢吃饼干。 “不说你拿命赔我们三弟,正常赔偿天经地义到哪里都说得通的吧?”张学舟问道。 “赔钱行吗?你们拍好记录,这个流程我去走,你们的棘鼠异兽较为特殊,我按正常价格三倍赔,这个应该是能过账的!”百里怀安道:“我可以现在发讯息安排下去。” “赔钱伤感情,我听二弟说你们在三百里外发现了一头沧龙,你与我们合力把沼泥地里那头沧龙抓到手,这事情就过掉了,如何?” 张学舟最终提出了要求。 任无恙的狩猎目标是巨象,但逮到沧龙也不亏。 作为龙象格斗术的血剂材料源之一,沧龙能满足第四序列以下的血剂需求。 只要能带着一头活着的异兽沧龙回联盟国,这不仅能满足任无恙当下的需求,连带任安然也会承受裨益,拥有硬塞资源推动龙象格斗术踏入第三序列的资本。 而双方涉及秦蒙废墟内的交易,并不牵扯国际方面交易的问题,这种事情反而更符合实际利益。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张学舟表现得太如鱼得水了 百里怀安见到王砾等人时,曾经萌生过让王砾等人去帮忙狩猎沧龙充当炮灰。 事情兜兜转转,百里怀安没想到自己成了炮灰。 为了赔偿异兽棘鼠,他不仅要交代出异兽沧龙的位置,还要帮着这伙人进行狩猎。 但他必须干这个事情。 如同众人所说,正常赔偿天经地义。 这帮人开了可视仪进行记录,但凡他同意了又出尔反尔,除非他能团灭这些人,事情漏出去就得上国际争端局打生死了。 国际争端局争议从来没停过,这其中在秦蒙结怨的原因不乏案例。 若资本够雄厚也就罢了,但百里怀安难于做到第五序列称雄,一旦上阵面临重伤甚至死亡的风险极高。 而在输了争端局后,作为挑事的一方他还会面临英伦联盟国内的责难。 代价是如此之大,百里怀安配合也就不意外了。 从屈服求饶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陷入了进去,层层心理防备卸下后,他最终成了打工仔。 “若我们不拿棘鼠的事情威胁他,他能配合吗?” 看着老老实实坐在驾驶室的百里怀安,张曼倩低声询问张学舟。 “如果最开始就提要求,他会利用配合狩猎沧龙进行反向钳制,哪怕他屈居于下风也是如此”张学舟道。 “怎么可能?他不怕死吗?”张曼倩问道。 “只要他准确判断了我们的需求,把事情达成并不难,毕竟大伙儿来秦蒙是求血剂求资源,而不是非要弄死谁和谁,咱们也与他没过往仇怨,彼此四六开五五开合作是较为正常的事情”张学舟道。 “谈判最麻烦的事情是要找一个双方都认同的点”任安然低声道:“你弟采用了卖惨,恐吓,诱导,摆事实等方法,最终牵引到了这个点上,拿了棘鼠换了狩猎沧龙所需的帮手。” “我觉得还是有些没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你主格斗术和研究就好,这些事情让我和安然负责就好了,王砾也能干这个事情!” “我格斗术和研究都还拿不出手呢,今天面对这个人我们都顺从得像哈巴狗一样!” “时间不会太久远!” 张学舟看了看和人挤在一起的驯鹿、鬣狗、长尾猴、山猪,他觉得这四个家伙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他们找到大卡车后还能狩猎一些完整没缺陷的异兽。 等狩猎到沧龙,他们就会载着诸多异兽回国,将这些战利品转化成个体实力。 张学舟来秦蒙有一些事情需要验证,但任安然等人的狩猎的目标异兽将近,他也只能暂时压下追寻灵玉、鹭鸟异兽等事情。 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要有荒的辅助,他们这种发展最终会形成滚雪球一般的推动,也能不断向着更为广阔的秦蒙进行探查。 “那边就是我停放卡车的位置了!” 近乎转了一天后,众人只见一辆老式燃油卡车停放在泥泞地中,卡车的轮胎已经在泥泞地陷入了进去,没有特殊拉车的方式极难取车。 任无恙高兴指了指前方,示意众人已经到达了车辆存放处,这辆车也并未被人取走。 “这卡车关沧龙有些难度!” “打到半死应该没问题!” “等等!” “有人!” “是我带的人,荣格尔皮丹、乌苏里木、百里桃红,都出来吧!” 众人看着破烂的大卡车,等到众人注目到泥泞地上并不规则的脚印,一时众人都有戒备,又有百里怀安不得不大声呼喊。 百余米外的杂草丛中两男一女钻了出来。 这三人年龄与众人相近,携带着短刀、电击枪、战术长刀等武器。 但三人一脸的发黄,身上不乏一些发脓的伤口,又有破烂的衣裳和鞋子,无不证明着众年轻人在秦蒙废墟中生存的不适。 如果说张学舟等人像是自驾游,沿途顺道捞点儿异兽,这三人就是苦行僧的旅行,缺乏吃喝、交通工具等情况弄到了狼狈不堪。 或许是百里怀安存了锤炼年轻人的目的,这三人直到现在还没返程。 但百里怀安当下自身难保,什么训练和锤炼明显没了必要。 他连呼了数声,那三人才有迅速靠近,但这三人与百里怀安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三人一番叽里呱啦的英伦语听得张学舟脑壳疼。 “他们说百里叔叔真厉害,这么快就将这个团队的人都逮住了,然后他们想伸手拿吃的喝的,被这个百里怀安训了一顿!” 任无恙在学习外语上有不错的天资,不仅仅跟随张学舟学过汉语言诵读浩然正气诀,对世界各国的主要语言都有学习。 张学舟一句没听懂,任无恙则是简短负责了翻译。 “百里怀安让这三人别靠近我们,再忍一忍,等到狩猎完沧龙他就带这三人返程”任无恙耸耸肩道。 “他这是怕我们将他们这个小团队一网打尽呢”张学舟笑道:“只要他遵守约定,我们是没这么狠心的!” “如果尽心尽力帮忙,我们还能给你这三个晚辈提供食物和饮水,甚至在回程时载你们一程”任安然笑道:“这总比你自己单干强!” “说的没错”张学舟点头道:“毕竟你当下受了点伤,搭我们的车要方便很多,也能更快赶回去治疗身上的伤!” “麻烦各位了!” 是保持信息方面的钳制,还是拉过来当俘虏当人质,百里怀安寻思了数秒,最终选择了后者。 有个好事情是他这个小团队可以补充体力,也有了休息的地方。 有个坏事情是众人被集体捆绑,他在狩猎沧龙时哪怕是一丝反客为主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 哪怕百里怀安已经认了命,这帮人在这方面的准备也做到了极致,杜绝着任何一丝疏漏的可能。 “伪心理学终究还是有些用处的!” 藏匿于灵玉之中,任一生能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他对于众人在秦蒙废墟中太过于轻松狩猎感到担忧,觉得这不是打开秦蒙的正确方式。 但等到众人在遭遇恶性事件时的快速反应,又伴随着反向利用百里怀安,任一生已经完全放心了下来。 哪怕是实力最逊色的王砾也堪称表现良好,只要对方能跟上张学舟等人的节奏,这个团体在秦蒙中就不会混得差。 而张学舟与任安然的配合也让任一生看到了秦蒙中另一种可能,相较于他们此前小团队的单独狩猎追寻,这两人已经开始利用国外的团队拓荒了。 任安然还存在一些不适,但张学舟表现得太如鱼得水了。 有张学舟这么引领,任安然必然会快速融合进去。 对于众人而言,百里怀安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沧龙狩猎团 小皮卡加人力最终撬动了陷入泥地的大卡车。 半小时后,张学舟等人换车了。 若百里怀安等人表现不错,他们甚至还能将小皮卡送给这帮人用于返程。 一番约定,百里怀安的脸色好了很多。 沿着任无恙此前开着大卡车前来的通道,众人返回用了近六小时,才赶到百里怀安所说的泥地区域。 沧龙的体型庞大,但与大象一样,这种生物同样属于群居生物。 泥地区域中不止一条沧龙,这也是难于依靠大喇叭驱赶的生物群。 王郝然和百里怀安从大卡车上跃出,两人一脸凝重率先前往泥地进行搜寻,其余人则是留在了泥地区域外进行等待。 看似平静的泥地中,沧龙就潜伏在浅水又或泥面下,但凡没有留神就会面临这种生物的拖拽又或撕咬后的死亡翻滚,短短数秒足以夺走人的性命。 王郝然和百里怀安当下或直接搜寻到异兽沧龙,或不断搜寻发现普通沧龙,不断驱赶这些生物,避免真正狩猎时碍手碍脚。 一众在外的人则是负责打杀又或引走普通沧龙。 “三位朋友,同心协力的时候到了!” 张学舟示意荣格尔皮丹、乌苏里木、百里桃红这三人,又有任无恙辅助翻译。 “你们的百里叔叔打死了我们拘捕的异兽,他此时助力我们抓捕沧龙进行赔偿”张学舟道:“到时候还需各位同样帮忙出手牵制普通沧龙!” “抓不到怎么办?”荣格尔皮丹问道。 荣格尔皮丹不算俊朗,但面色白皙身材高大,擅长使唤多柄短刀,是小一辈队伍中的作战主力。 他此时询问着可能的后果,这让张学舟淡淡一笑。 “抓不到再抓就是了”张学舟道:“你叔叔能追着我们的人跑上三天三夜,追一条沧龙异兽应该没什么问题!” 狩猎异兽并不是杀死异兽,如果没有足够的封存设备,杀死异兽并不会带来好处。 相应捕捉异兽时要确保对方还属于活体,甚至于越完整越好。 死亡的异兽腐烂后一文不值,身体残缺但存活的异兽能卖一个基本价格,完整异兽的价格则是有完整的价格。 但越凶猛的异兽越难保证存活率。 狩猎者甚至要小心防备被异兽反向狩猎,在这种情况下的出手极难控制。 但百里怀安这类序列者则是一个例外,对方有足够的体能,也有足够强力的防护能耐,只要能不断驱赶异兽,一直追到对方精疲力竭,就有大概率获得较为完整的异兽。 在狩猎异兽这方面,百里怀安存在较高的容错率,较之王郝然要更胜一筹。 但凡众人配合妥当,让王郝然和百里怀安不断驱赶沧龙异兽,这桩狩猎之事就能成功大半。 “怎么没有沧龙?” 众人低声商议了好一阵,不断探寻的百里怀安和王郝然也是小心翼翼。 但直到探寻了数百米区域,泥地中也不曾钻出一条沧龙。 “这儿真有沧龙群?”任无恙疑向荣格尔皮丹问道。 “真有!” 荣格尔皮丹点点头,又示意比划众人此前观测到的那头沧龙异兽的庞大体型。 “我们当时数过,这片泥地的沧龙数量至少上百”荣格尔皮丹道:“百里叔叔此前也做好了持久狩猎的预备,只是我们没工具运走这头沧龙才拖延到了现在!” “看来很多人应该是见过这头沧龙,但都没能耐带走它”任无恙道。 “不错!” 中级区域不乏被各种团队来回搜寻,越大的兽群越容易被发现,沧龙这类异兽价值千万,也具备一定的稀缺性,属于热饽饽品种。 但运输工具,油耗等条件限制了不少团队狩猎。 想要深入这片区域千里,又依旧具备返程能力,甚至带上沧龙异兽,这不仅仅需要团队的硬实力,还需要准备诸多才能前来。 满足条件极不容易,误打误撞碰到这类异兽的团队更是只能望而兴叹,最终让沧龙异兽存活至今。 但看到的人多了,这总归是有可能引发一些团队专程前来。 “应该是有人赶在我们前面下手!” 泥地中沧龙全无,若非这些沧龙换了居住地,那大概率是被人牵引走了。 张学舟听了一会儿,又注目向泥地区域。 他看向张曼倩,这让张曼倩摸了摸荒寄身的灵玉。 “沿着在儿朝那边走上五百步,淤泥下应该有猛兽!” 作为荒神降的对象,张曼倩与荒相处的时间颇长,也初步获得了基本的沟通能力。 数十秒后,张曼倩开始低声转述荒的指示。 “五百步,那就是五百米左右,那个点位离王叔还有近两百米!” 荒对于兽群的判断极准,哪怕是感触到空气中的气息也能判断八九不离十。 如果精确到了步数,这意味着划定的区域内必然有猛兽。 张学舟吹了一声口哨,又朝着远处的王郝然比划了手势示意了方向与距离。 不管有人先来还是他们后到,必要的尝试需要进行。 秦蒙中的异兽没有谁先到就归属谁的说法,有本事均能出手,至于发生什么恩怨则是另外的事情。 “去!” 远远处,王郝然靠近到百米内,而后激活了‘武鸣’,轻微的旋转声中,这套基因武具朝着张学舟所指示的方位飞射而去。 武鸣插入淤泥的瞬间,泥地中愤怒的咆哮声顿时响起。 淤泥的飞射中,一条粗壮巨大的尾巴如闪电一般扫到了‘武鸣’上。 沉闷的碰撞声音中,武鸣如同被弹飞的炮弹,在阵阵刺耳的声响中不断回旋翻滚。 “是那头异兽沧龙!” 淤泥中的巨大身影滚翻而起时,百里怀安已经认出了此前看过的异兽沧龙。 “它身上有弹孔,有人在我们前面下手了!” 注目到沧龙身上弹孔,百里怀安迅速开口。 “它身上有弹孔但不见血,身体已经实现初步愈合,其他人至少是在三到四小时前动的手,但他们失败了”王郝然迅速判断道:“你我速速合力,争取将它打到半死再说!” 在正常的计划中,他们需要将普通沧龙尽量分开,又将沧龙异兽不断驱逐出族群。 但眼前的异兽沧龙受伤落单,这与他们此前判定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让王郝然迅速转变了针对的措施。 “你确定要硬打下来吗?” 百里怀安大喝一声。 他右臂上剑甲层层竖起。 迅速奔行数十步后,百里怀安已经持着剑甲与这头体型庞大的沧龙碰撞在一起。 三米余高的沧龙异兽脑袋一晃,百里怀安的身体已经高高飞起。 哪怕是人类已经通过基因手段改善了力量,又加以了基因武具的加持,但在庞然巨物的身体优势前,这种力量也难于相提并论。 但百里怀安带来的攻击同样不可小觑。 沧龙脑袋抬起,直接露出了脖颈下为数不多的薄弱之处。 王郝然伸手一控‘武鸣’,这件基因武具划出一条弧线,直接朝着沧龙脖颈处切去。 “哪有这么往死里杀异兽的!” 百里怀安制造异兽破绽,王郝然主攻杀。 但王郝然动手时直接下了死手,这让远远处有人再也忍不住,大喝时也不得不开始插入其中,免得王郝然动手时将沧龙杀死了。 一声枪响,子弹已经和武鸣碰撞。 “那儿有擅长射击的高手!” 王郝然手指微伸牵引被射偏的武鸣,而后身体一闪,直接拿沧龙当了掩体。 “似乎是蒙特斯家族的人!” 半空中翻滚的百里怀安余光扫过时,只见泥地远处丛林中藏着一辆重卡上。 透过树木,他看到了重卡车头竖起的三色旗,也判别出了另外一伙狩猎者的身份。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蒙特斯家族 “我们是蒙特斯家族的人!” 在奥美佳联盟国,蒙特斯家族等同于皇室。 蒙特斯巴顿虽然没有称帝,依旧以联盟制度治理奥美佳联盟国,但蒙特斯巴顿的权利与帝王少有区别。 相应蒙特斯家族控制的产业、科技极为庞大。 这个家族不仅仅是有亲属关联的诸多序列者高手,也有大量外援高手不得不加入其中。 享受着只有蒙特斯家族成员才拥有的福利时,这些人也需要参与统一规定的行动。 一枪断了王郝然击杀沧龙的可能,射击者也大声用外语宣告着自己所属的势力。 “此异兽是我们当下在狩猎,你们速速退去,否则死伤起来就怨不得我们了!” “有本事现在就来狩猎,没本事不要占坑,单凭你刚刚破坏我基因武具,我就有资格反杀你,任你们领队都说不出二话!” 射击者喝声,又被王郝然顶了回去。 持枪械的擅射者都是三把斧,射得准、射得远、射得狠,但这一切都建立在足够的距离上。 但凡被欺身靠近,擅枪械者就如同缴械。 甚至王郝然并不需要靠近,‘武鸣’朝着远远处一划,成片树枝被清空时,也显出了后方持着枪械的年轻人。 对方还带着护目镜,又注目着瞄准器,直到掩体被切割,他才慌慌张张站起身来。 ‘武鸣’呼啸的碰撞声中,他持着的枪械被‘武鸣’碰触。 刺耳的切割声音中,年轻人如同手握毒蛇,迅速放开了自己的武器。 他在地上连连翻滚,密布的汗珠从他额头透出,直到躲到重卡车底盘下才松了一口气。 “兄弟外语不错!” 他刚刚找好躲避之处,一个翻滚迅速抽出备用的手枪,还不等他在车后方站起来,只觉金属的冰冷感随即抵在了脑袋上。 这让他迅速举起了双手。 短短的时间中,他不仅仅被王郝然反击损了武器,还被人直接抓了后方。 枪杆子都压到脑袋上来了,他身体再灵活也比不过对方手指快,尤其他此时还趴在地上。 透过眼睛的余光,他只见四只蹄子踩踏着小碎步,又有看上去极为崭新的运动鞋,这让他一时难于猜测到底来了什么人。 “求饶命”年轻人举手投降道。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张学舟道。 “我刚刚说错了话!” 年轻人屈服的速度比想象中要快,但也没什么人在危及性命的情况下还保持坚贞不屈。 “你们来了多少人?”张学舟问道。 “五人,人员涉及担当司机与枪手的尚格纳美斯,涉及负责医疗与后勤服务的林娜,又有主攻手巴提亚,辅助艾德里安,指挥官亚瑟!” “你叫什么?” “尚格纳美斯!” “你倒是会说,就给自己说了全名,他们四人去了哪儿?”张学舟问道。 “可能还在杀沧龙,也可能在逃命”尚格纳美斯丧气道:“这泥地里的沧龙有一百多头,黑压压一片追人的时候太吓人了,我是擅长潜伏才躲过了这些沧龙!” “看得出你潜伏的能耐不错,现在你还想狩猎沧龙吗?” “不想了!” “既然不想狩猎就签字确认一下,免得到时口说无凭!” 一张纸和一根笔落下来,伴随着脑后勺的冰冷感又顶了顶,尚格纳美斯迅速进行着签字画押。 “你们来秦蒙这种地方还带纸笔呢?”尚格纳美斯悻悻道。 “毕竟纸笔不怎么占地方,带上也不亏!” 张学舟收了纸笔。 他向来不喜欢落口实导致扯皮纠纷。 借助驯鹿异兽的脚力,他迅速穿过了烂泥地和丛林,也蹲到了这个狩猎团。 抓了人,又抓了口实的情况下,这个狩猎团的麻烦解决了大半。 “去我们那儿做做客吧!” 张学舟伸手抓过对方的备用手枪,这让尚格纳美斯只得站起身来。 “你指着我脑袋的这杆电击枪没什么电量,这种枪没法击伤我!” 直到站起身体,尚格纳美斯才注意到对方持着的枪械,这让他不得不吐槽了一声。 “我也吐槽过他们不注意保养电击枪的事情,电击枪在这种地方没了电,那和废品有什么差别!” 张学舟点点头,他拉了一下尚格纳美斯备用手枪的弹匣,见到里面还两颗子弹,随手将就手枪抵到了对方脑袋上。 “他们?” 尚格纳美斯一愣。 眼下对方换了枪,事情说什么都晚了。 他心情极为挫败,垂头丧气走在前方,身边跟着行进的驯鹿没去看,也没瞅泥地里王郝然和百里怀安与沧龙异兽的激斗。 等到耳边一声清脆的枪响,尚格纳美斯心中一哆嗦,而后才将脑袋抬了起来。 “巴提亚,你别乱打乱冲,我还是人质呀!” 远远处,一道黑影钻入混战区域,连连硬打百里怀安,将百里怀安连连击退,这让欠缺正面抗衡的王郝然不免也是左躲右闪,不断规避着发狂的沧龙异兽。 直到枪响,那道黑影才飞速后退,显出一个持着两面黑色半身盾的高壮男子。 “岂有此理,连我们蒙特斯家族的沧龙都敢抢,你们还劫持我们的人!” 远远处的巴提亚大怒,但又极为谨慎进行着防备。 他借助沧龙打击百里怀安和王郝然,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但这种忽如其来的冷枪也让他极为警惕。 欠缺了远射者的掩护,近战者无疑束手束脚,难于大胆进行冲击。 他一脸凝重进行戒备,又只能大声呵斥。 “他是第四序列!” “了不起!” 没有人搭理陷入防备的巴提亚,张学舟则是问了问尚格纳美斯相关情况。 “蒙特斯亚瑟指挥官是第六序列,擅长龙威格斗术,我们此行是为了蒙特斯云顿阁下狩猎异兽沧龙!” “了不起!” 拿着枪托在尚格纳美斯脑袋上重重磕了一下,将对方的脑袋磕出一个大肿块,尚格纳美斯才老老实实将队伍成分一一叙说。 张学舟目光扫过四处。 沧龙血剂能助推部分威慑类格斗术,沧龙也难于被擅威慑格斗术的序列者所轻易对付,打沧龙还是百里怀安和王郝然这类序列者好使。 但这个指挥官蒙特斯亚瑟狩猎沧龙不行,打人则是一打一个准,远较之巴提亚偷袭的后果要严重。 张学舟注目了数十秒,而后才将手枪瞄准一处丛林方向。 “好敏锐的觉察力!” 丛林中一道蹩脚的赤色联盟国语响起,随后又是拍掌的声音。 一个四旬年龄模样的中年男子一脸肃穆走出,又有一个三旬左右年龄模样的女子一脸警惕护卫在对方左右。 “亚瑟指挥官,他的手枪就一颗子弹了,序列实力似乎不怎么高,我们可以强打,啊~” 传递信息的尚格纳美斯大叫一声,随后只觉脊椎仿若被针扎,身体一麻顿时就软瘫了下来。 “啊,我被打瘫痪了!” 尚格纳美斯叫囔时,张学舟只见女子脸色发青,而后如风一般奔袭而来。 还不等他抬枪射击,后方一声枪响,女子脸上大骇,硬生生固定住了冲向前方的身体,两柄圆弧短刃穿插而出,拦住了这枚射向蒙特斯亚瑟的子弹。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无法再赌 “年轻人,你行为过了!” “退后!” 蒙特斯亚瑟一脸凝重靠近时,张学舟提着手枪同样后撤。 他不会想着去尝试一个第六序列者的龙威格斗术。 若尚格纳美斯提供的信息有误,那更是一场大麻烦。 “如果你再靠近,试图进入有效距离后依托威慑格斗术放倒我们,我这颗子弹不会射向你!” “哦!” “怎么,我都瘫痪了,你还要朝我脑袋上开枪不成?” 张学舟的手枪更换了瞄准对象,蒙特斯亚瑟向前的脚步一顿,尚格纳美斯则是惊慌大叫,持着两柄圆弧短刃的艾德里安则是脚步缓移。 但还不等她动两步,张学舟后方百米处的任安然又开了一枪。 “你们枪械的弹药量似乎很足?”蒙特斯亚瑟皱眉道。 “亚瑟指挥官,他的手枪就一颗子弹了,序列实力似乎不怎么高,我们可以强打!” 张学舟耸耸肩,模仿了尚格纳美斯此前的发言。 “不过你可以试试!” 模仿话语的提醒完毕,张学舟才真正吐声。 他的回应让蒙特斯亚瑟注目了数秒,而后缓缓止步。 “只要巴提亚与我汇合,我并不惧你们的枪械,一个强行冲刺就能把你们全部放倒”蒙特斯亚瑟止步道:“给尚格纳美斯一个交代,放弃沧龙,我可以放你们走!” “如果我与我的同伴同时朝你开枪,你猜这个艾德里安能不能护住你”张学舟喝道:“退后百步!” “你就确信我一个第六序列者连一枪都挡不住吗?” “试试吗?” 蒙特斯亚瑟虽然止步,但对方身体肌肉开始呈现绷紧状态,已经做好了冲击的准备。 这让张学舟打了一个手势。 他手势还不曾落下,眼皮猛地一眨,右手抓握的手枪随即扣下了扳机,无限枪同时迅速抬起。 在张学舟身后,同样的枪响声在随后响起。 张学舟只来得及手指抓握射出无限枪一击,脑袋已经如遭遇锤子重击,连鲲鹏格斗术都来不及释放,他眼前一黑。 又有蒙特斯亚瑟和艾德里安闷哼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 “我认识那个王郝然和百里怀安,他们无法靠近我,只要解决掉这些烦人的枪手就好,我们还有林娜医……” 蒙特斯亚瑟尘埃落定的声音还没结束,随后便是和艾德里安齐齐发出的痛楚闷哼。 近距离格斗的连连撞击声音沉闷做响。 “她不惧我的威慑,艾德里安快逃!” 当最为依仗的控场能力被无视,蒙特斯亚瑟镇定在握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慌乱。 威慑类格斗术在压制低阶序列者时几乎有着推枯拉朽般的能耐,但在面对同阶可抗衡威慑的序列者时宛如弱鸡。 尽管快速冲过来的女子还不曾拿下受创的第四序列者艾德里安,但他威慑优势荡然无存,颓势已经很明显。 后方再次枪响时,强行替蒙特斯亚瑟抵挡子弹的艾德里安被欺身而入,脖颈处被张曼倩连连锤了十二拳。 艾德里安眼睛一鼓,她看着被反击到双臂肿胀发红的张曼倩,一时难于理解这种对手的实力。 对方力道和防护力弱得像一些第二序列者,连她肉身的防御都难于击破,但对方不惧蒙特斯亚瑟的龙威格斗术,抓取时机的战斗敏锐也惊人地可怕。 她只是伸手拦截子弹的空隙,就已经被这个奇怪的对手抓了最薄弱处的空挡。 艾德里安喉咙中发出一道不甘的吞咽声,脖子迅速肿胀,难于呼吸和气管破碎的痛感涌上,她开始捂着脖颈趴在地上连连翻滚。 “切!” 张曼倩鼻孔中发出不屑的闷哼声音。 她伸手朝着蒙特斯亚瑟一抓,金属手套抓附后宛如铁板的感觉传来,张曼倩随后提膝顶撞。 “你……” 轻易挣脱张曼倩打击,蒙特斯亚瑟反应有些后知后觉。 对一个擅威慑的序列者来说,蒙特斯亚瑟不论近战还是远打都极差,同序列甚至次一序列争斗时拿不出手,但他发觉自己居然对眼前这个不惧威慑的女子依旧有近乎碾压的格斗力。 手掌反向拍出时,蒙特斯亚瑟只见对方极为快速朝着后方一跃。 还不等他抓住张曼倩,后方的枪声再次响起。 这让蒙特斯亚瑟身体一个翻滚落地。 “你们住手,不然我捏碎他喉咙!” 连连翻身,蒙特斯亚瑟已经从一头躺着的驯鹿身边滚过,抓到了同样躺在地上喘气的张学舟。 他抓着人大喝了一声。 这让张曼倩嗤鼻了一声,一脚踢了一团泥飞出,砸落到蒙特斯亚瑟的脸上。 但张曼倩脸上很快呈现出挣扎之色。 数秒后,张曼倩也笔直倒了下去。 “蒙特斯亚瑟,你好歹也是蒙特斯家族二代成员,没想到也沦落到拿捏人质的地步!” 两百余米外,任安然站起身来。 “这只是你们刚刚做过的事情罢了”蒙特斯亚瑟摇头大喝道:“放下你的枪!” “你在计算我枪中剩余的子弹,你在害怕,你穿了防弹衣,你还有防弹帽,但你怕我射击的精准,你猜的没错,我已经朝着你额头处连发了三枪,我还能准确朝着你额头处继续开枪,没有人替你挡枪,你躲不过我的子弹,我杀你同样只要扣动一次扳机!” “你忍心看着他死!”蒙特斯亚瑟喝道。 “或许我的枪比你的手快,又或许慢那么一点点,不管怎么说,我肯定不会死,不如我们试一下?” 任安然提出了一个假设。 但在这一次,蒙特斯亚瑟没有再赌。 他此前与张学舟赌了一次,那一次的他有足够资本。 而在这一次,他没有任何底气去赌自己的命。 看似是他拿捏了人质,但任安然拿捏了他的性命。 任安然能赌命,他没法去赌。 “我愿意承担你们一切损失,包括医疗服务”蒙特斯亚瑟咬牙道:“还望你可以高抬贵手!” “王砾,去将他右手和左脚捆到一起,谨防他释放格斗术!” 任安然喊了一声,王砾顿时将身上备用的绳索扯了出来。 他看了蒙特斯亚瑟一眼,而后硬着头皮小跑了过来,开始生平第一次捆绑第六序列者。 “听我们姐的话准没错,她太清楚你们这些人了,但凡你多比比一句,她一枪就摞倒你,让你只能下辈子去后悔!” 如果是其他第六序列者,众人只能有多远跑多远,直接退出争斗,也放弃掉沧龙。 但威慑类第六序列者正好撞到了众人的专项。 不仅仅是张学舟有一定的应对经验,任安然更是清楚这个序列阶层的能力。 任一生的指点结束,蒙特斯亚瑟也成了阶下囚。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反向克制 泥地中,体型庞大的沧龙异兽最终没能承受住百里怀安和王郝然的连连重击。 四肢被打断后,这头沧龙异兽的脑袋也被开了数个孔,尾巴被强行打断,最终趴在泥地中无力动弹。 “王郝然,你们这是来收尸体的吗?没这么狩猎异兽的啊!” 看着王郝然出手毫不留情,将这头沧龙异兽打到残废甚至濒死,百里怀安难于理解这种狩猎方式。 如果狩猎是这么简单粗暴进行,大伙儿在秦蒙就只剩下杀杀杀了。 实际上,为了保证异兽的存活率和利用率,众多人狩猎时更多是采用游斗,又或不断动用各类工具将异兽捆绑,只有在面对难于制服的异兽才会暴力出手。 眼下这头沧龙异兽在他们联手对攻下几乎被打成了孙子,王郝然依旧得手不饶兽,百里怀安觉得这种打法太不科学了。 死掉的异兽并无多少价值,尤其是王郝然等人并未带冷藏设备,这头沧龙异兽死得会毫无价值。 “早干活早完事!” 王郝然目光扫过五十余米外不敢乱动的巴提亚,手中的‘武鸣’做了微调瞄准。 “现在应该是没有争议了!” 如果沧龙异兽不具备价值,相应的矛盾都会解决掉。 虽然会结下恶缘,以后被人碰到机会不乏可能下黑手,但眼下只要彼此有让双方得不偿失的可能,那就没人会乱来。 “贵姓?” 王郝然随口用奥美佳联盟语询问。 “巴提亚,蒙特斯家族第四序列首席!” “难怪你有胆色插入我们争锋中,本事不错,看来你领队是蒙特斯家族的嫡系了!” “蒙特斯亚瑟阁下……” 巴提亚一脸愤怒,痛恨于王郝然速战速决带来的破坏。 这不仅让王郝然团队难有收获,也导致他们颗粒无收。 巴提亚最恨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搅屎棍,不仅自己不得利,还影响到了别人。 他愤愤开口,等到提及蒙特斯亚瑟时,他只听远远处有口哨吹响。 “我们团队集合了,伱们小心点,别落到我们手里,否则我非打断你一条腿!” 巴提亚放了一句狠话,又比划了一个砍的手势,而后才持着两面黑色半身盾步步缓退。 等到退出五十余米后,他大步转身奔行而去。 “真是会吹牛皮”百里怀安不屑道:“就算来一个第六序列的领队,我们游斗下合力宰他们一两个成员也不成问题!” “蒙特斯亚瑟是第六序列,擅长威慑,正好完克你!” 常年跟随任一生,王郝然见识面较足一些,也有部分应对威慑类格斗术序列者的能耐。 但对百里怀安来说,这种擅长近战者几乎被完克,什么游斗合力是不存在的,一个照面就要倒下。 “他娘的,我最讨厌这些喜欢以高打低的威慑型序列者!” 百里怀安骂了一句,神色不免紧张了起来。 如果说百米外躲枪械是一种本能,他可没百米外防威慑格斗术的本事。 悄无声息的侵袭过来,他也会飞快倒下。 哪怕对方本事弱一些,那也会导致他头疼难忍,战力消失大半,进而被对方的人收拾掉。 “那什么亚瑟,你看到他了吗?”百里怀安低声问道。 “应该在附近,先汇合人再说,说不定已经出了一些事情!” 王郝然看了一眼沧龙。 他也不在意这头沧龙的伤势,张学舟连他经脉的细微创伤都能恢复,更别说让这头沧龙活命过来。 而且没有关押的金属笼,张学舟想驯服沧龙也只有打成重伤才有可能驯服成功。 他出手狠,但面对外来团队时解决问题飞快。 等到张学舟施法治疗半天一天的,他们就拉着被驯服的沧龙找货船去了。 “怎么?” 快步飞奔回大卡车所在的绿地时,王郝然眼睛猛地一眨。 大卡车上张学舟的身体在微微抽搐,张曼倩身体肿胀趴在地面上,只剩下眼睛能左右转动。 王砾和任无恙捆绑了三人,这三人中有两个身体抽搐的,有一个面色难看沉默不语的。 “这是打完了?”百里怀安惊道。 王郝然注目的是自己人,百里怀安注目的也是自己人。 他上车扫了一眼,只见荣格尔皮丹、乌苏里木、百里桃红都被捆绑在大卡车内,虽然被捆绑了,但没有人受创,这让百里怀安送了一口气。 “打完了,这就是蒙特斯亚瑟!” 王郝然指了指地上面色难看沉默不语者。 这也让蒙特斯亚瑟勉强抬起了脑袋。 同行是冤家,王郝然不是蒙特斯亚瑟的同行,但任一生属于同行。 以往两拨人也在秦蒙中碰过面。 蒙特斯亚瑟对王郝然不陌生,落到如今阶下囚的地步,这让他面色难忍,短短数秒就将脑袋低了下去。 “打死人偿命,没打死就赔,赔到修复损伤为止”王郝然吐声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一个第六序列的人就这么欺负刚入秦蒙的新手?” “你见过谁欺负人把自己弄成阶下囚的!” 蒙特斯亚瑟羞愧难当,但最终还是辩驳了一句。 蒙特斯亚瑟也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他今天很晦气,居然碰到了两个顶级枪手,一个个都朝着他脑门轰,怎么避都没法避开,又碰到了完全不惧怕他威慑格斗术的年轻女子。 三个怪胎凑一堆,他也栽了一个大跟头。 “他们真是新手?” 蒙特斯亚瑟面色难堪,但他较为镇定。 镇定的原因无非就是没惹出命案,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等到该赔的赔,事情也就过去了。 “新不新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王郝然没好气回了一句,又摸了摸张学舟的鼻息,见到对方依旧还喘气,这才放心了回来。 “我们团队有医疗官和药品,她没法完全治愈你的人,缓解伤患并无问题,等到出了秦蒙,事情不难解决”蒙特斯亚瑟道:“该赔的我会赔好,你们放心,我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你心中有分寸就好!” 王郝然点点头。 老鸟们一交流就知道事情该如何收尾,也知晓如何引导对彼此有利且双方能接受的条件。 些许恩怨不可避免,但只要能拿得出利益交换,他们当下就对彼此都有需求,并不会通过打生打死来解决问题。 何况秦蒙中的恩怨做不得数,这片区域天南海北想再次碰面概率极低。 而出了秦蒙,他们依旧是守法公民,同样需要遵守国际法章,哪怕有生死仇怨也只能在打国际争端局上解决问题。 一番事情暂时落下,王郝然不免也有诧异,浑然想不明白蒙特斯亚瑟这种人为何在新手们的手头上栽了跟头。 当然,别说王郝然,就算是蒙特斯亚瑟当下的头脑都有些混混沌沌。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输,但他偏偏又输了。 向来是他完克低阶序列者,而在这一次,他被反向克制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奥美佳联盟国的新药剂 张学舟以往拿鲲鹏格斗术克制过不少人。 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测序盛会上的他堪称平推,哪怕是骆高高都被他格斗术折腾到脸色苍白头痛欲裂。 但等到张学舟同样承受威慑类格斗术时,他只觉这种精神破坏力带来的影响太糟糕了。 当然,这比脑袋被人砍一刀的后果要好。 张学舟感觉自己成了一块顽铁,被人大锤五十小锤二十不断的敲。 “我发誓,我保证,我只是拿龙威格斗术冲击了他一秒钟,这种冲击力摧残对低阶序列者很强,但不至于破坏脑域意识源,再说了,他不仅射了我一枪,还打了我一针,你看看我身体里取出的这枚钢针,这差点要了我的命!” “哼,一枚钢针,我还八枚呢!” 偶尔的一些声音传入,张学舟只觉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让他身体微曲,基因力量流转时,被任一生修正适合鹭鸟的鲲鹏格斗术顿时释放了出来。 一轮明月浮过脑海,张学舟只觉大锤五十小锤二十的感觉迅速消退了下去。 他眼前一片通红,但又快速恢复到了清明。 耳边争执争议的声音依旧,这让张学舟微眯的眼睛瞄了一下,又迅速眯了上去。 “他前年才参与测序盛会,今年才第一次入秦蒙,和你们序列阶位相差太大,亚瑟,你还能不能拿出别的治疗手段,痛快点的!” “我确实能进行精神方面的修复,但伱们把我绑成这个样,我怎么拿出本事来!” “你完了,亚瑟我跟你讲你完了,都这个时候你还想反击反杀我们不成,谁敢放你!” “你们不放我,我怎么帮忙治疗!”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帮着治疗,但时间拖得越久你越难受,要么准备破产,要么这辈子在我们西京城过日子吧!” “你们别这样……唉,林娜,把我那支药剂注射给他!” “行不行啊!”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基因药,你只要知道它大致能取代x432医疗就是了,我自己能拿来自用的总归是不会害人。” 争议声中,张学舟只觉右边的耳朵被针扎了一下。 以往注射天神将秘药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又缺少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张学舟只觉轻微的痛楚之后,舒适感随即涌上心头。 脑域此前被冲击的种种都似乎在迅速舒缓,又到恢复,甚至于扩张成长。 这让张学舟迅速推动了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内容。 沧龙的咆哮在脑域中低鸣,随后又被破碎了下去。 “似乎有三到五倍x432的医疗效果,但又掺杂了血剂影响!” x432医疗对张学舟修行精神强化篇有好处,但好处并不算明显。 随着他精神力量的水涨船高,以往能助推他的医疗条件作用越发低微。 这犹如张学舟在造识境服用培元丹,助推修行的裨益已经极为低微,哪怕十余份培元丹也比不过一颗锻灵丹的效果。 x432医疗推动修行的效果不强,但这一剂药剂带来了张学舟能感知到的推动效果,也大致估算出了这种药剂带来的增幅。 如果能不断注射这种基因药,这显然有利于推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 “至少还需要两剂次,也不知道王叔和安然还能不能帮我争取一下!” 张学舟的精神强度和任安然相近,有任一生这位曾经的精神威慑第七序列在身边,两人应该能准确判断张学舟的情况。 序列阶层带来的精神威慑压制是如此明显,张学舟必然是一招就倒。 但相较于一般的序列者,张学舟的抵抗力极强。 张学舟和任安然面对精神威慑类格斗术时候的承受力类似于第四序列和第五序列者,这个序列层次面对压制难于反击,但也不至于一个冲击就毙命,甚至在休息一段时间后恢复都是正常的事情。 只要拿捏了他们这批人属于秦蒙新手,又刚刚打完测序盛会,蒙特斯亚瑟就必须将他当成重病患者看待。 在医疗机构有专门的仪器进行检测,这种事情做不了假,但秦蒙中缺乏测试仪器,哪怕张学舟一直摸着脑袋喊头疼,蒙特斯亚瑟也必须认。 恍恍惚惚的舒适睡眠感涌上心头,张学舟也只能挣扎翻身了一下。 “疼啊,脑袋疼啊!” 他大叫一声,而后不得不陷入深度睡眠。 “坏事了,蒙特斯亚瑟,你坏事了!” “我没坏事,他现在至少有了正常的反应,而且他现在陷入了深度睡眠,这必然能对他进行疗养,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你这种药剂既然相当于x432医疗,那就继续注射,尽量在我们登船前让他恢复健康!” “这不是普通的药剂,我……好吧,我认了就是,等到他明天苏醒,我让林娜再给他补一剂!” “庆幸你只冲击到了一个人吧!” 任安然此时也不逼迫过紧。 没来秦蒙之前,任安然对张学舟的印象停留在勤奋、有病、奋力拼搏等方面。 即便是有过图尔区的经历,任安然更多是将任一生、图尔柯兰朵、她自身等人看成诸多事情的发生主体。 但踏入了秦蒙,任安然才发现张学舟是一个猎手,甚至是胜出她数倍的优秀猎手。 哪怕任一生也难于去挑剔张学舟的行为。 不论是张学舟压制百里怀安,还是张学舟此时装病,对方几乎在毫无代价获取利益。 大概是感受到了蒙特斯亚瑟这种基因药的好处,张学舟才会在睡之前挣扎那么一下。 这挣扎的一下下,对蒙特斯亚瑟而言就是一支基因药。 能让第六序列的蒙特斯亚瑟拿来备用,这种基因药要么对修行有益处,要么就是蒙特斯亚瑟用来恢复自身状态的秘药。 精神威慑格斗术者的一个短板就是格斗术释放次数的有限性,强力释放数次格斗术,又或普通释放十余次格斗术陷入疲惫期很常见。 相应任安然已经猜测到了蒙特斯亚瑟的基因药作用。 对于蒙特斯亚瑟而言的恢复药,对他们而言就是强力推动的药剂。 按张学舟当下的表现来看,张学舟应该是很满意这种秘药的效果了。 在秦蒙废墟中压下蒙特斯亚瑟无疑是一件好事,从蒙特斯亚瑟这儿占到便宜也是好事情,但任安然的心中同样沉甸甸的。 很显然,奥美佳联盟国在x432医疗上的推动继续向前了。 如果他们天神将药剂难于推动向前,蒙特斯亚瑟的基因药就是淘汰天神将药剂的最新版本。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章 症状很难判断 人陷入深度睡眠时几乎难于感知到时间变化,张学舟只觉两眼一闭,再一睁,天色就已经完全不同。 大卡车在颠簸行进,后方又有一辆重卡和一辆皮卡车跟随。 人装了一卡车,而沧龙也装了一卡车,又有没死掉的鬣狗、长尾猴、山猪老老实实蹲在皮卡车后面的货箱中。 三个团队的人都显得极为沉闷。 张学舟这个团队自然是因为受创等问题难于开心,至于百里怀安和蒙特斯亚瑟的团队虽然保住了命,但作为阶下囚确实也不值得高兴。 这种团队的碰撞在秦蒙中不乏发生的几率,但让一支新手团击溃另外两支团,这种情况就较为罕见了。 这不仅仅是丧失财富与自由的痛楚,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让人懊恼为什么会输成这样。 “哎呀,疼疼疼疼,这……大家好啊!” 直到张学舟苏醒后摇摇晃晃站起身体,又不断晃着脑袋,诸多人才将目光集了过去。 “你看,我就说他没事,他神智还是很正常……” “啊,头疼!” “林娜!” 张学舟刚叫上几句,只觉左边耳朵一疼。 他还没看到这个叫林娜的医疗人员,只觉轻微痛楚中伴随着舒适感与脑域变化再度降临。 这让他晃晃身体,又拿手指连连点了数个人,而后再度躺了下去。 “你这药剂到底行不行?”王郝然问道。 “正常来说,我给他注射一支药剂,他应该就好了八成,只要拿x432辅助治疗一次就算痊愈了”蒙特斯亚瑟道:“如今给他注射了两剂次,他再度苏醒时不可能还有威慑影响的后患问题。” “你说的!” “我说的,我保证!” 蒙特斯亚瑟沉闷中点头。 哪怕是他也忍不住想骂人。 这是他保命的药剂,若在秦蒙中遭遇什么特殊异兽又或凶兽,这就是他持续作战的底气。 而遭遇心怀不轨的团队,这也能让他有底气放大招。 但他两次保底就这么没了。 这不仅仅损失了金钱,更是损失了底气。 作为最新的基因药剂,这也并非他想要就能拿到手的东西,这不仅仅需要配额,他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毫无疑问,他这一次秦蒙之行亏得比较大。 甚至于当下的他依旧遭遇怀疑,并未完全脱离风险期,还被捆绑了一天一夜。 “如果说他特别脆弱,依旧需要继续治疗呢”任安然问道。 “这么说吧,只要他第一剂次有感觉,那就是药物发挥了强效作用,第二次必然能扫尾”蒙特斯亚瑟道:“这是我们测试过数十次的情况,从来没有出过意外!” “伱们拿第一序列的人试过吗?”任安然问道。 “他不可能是第一序列吧?”蒙特斯亚瑟心中一哆嗦问道:“他枪法很准,基因武具也较为特殊……” “你觉得参与测序盛会一年后的人能有多强水准?”任安然道。 “但……但第一序列应该承受不住我一瞬间的冲击”蒙特斯亚瑟道。 “所以他的症状很难判断,不是你说一剂次能治疗八成,二剂次就能全部治愈的”任安然道。 “我们可以去医疗机构做检测”蒙特斯亚瑟道。 “可以,我同意,但我只信任西京城的医疗机构!” 任安然补的这句话让蒙特斯亚瑟沉默。 如果要去西京城做检测,他肯定需要跟过去。 去的时候很简单,但他回来就不容易了。 如同那些出国交流的科研人员,他想回国的代价会很高。 这必然会让任安然等人惹下一场大祸事,但对于他而言,这远比祸事更麻烦。 蒙特斯亚瑟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沉默了下去,开始寻思自己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了结这场事件。 他目光扫过同样被捆绑的尚格纳美斯、巴提亚、艾德里安,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医疗人员林娜,蒙特斯亚瑟只觉一切糟糕透了。 他没可能靠着一个擅长医疗的后勤人员翻盘。 当然,联手同样被钳制的百里怀安也没用。 百里怀安虽然没有被捆绑,但荣格尔皮丹、乌苏里木、百里桃红被缴械后夹在了任无恙等人中间,还有王郝然看守,反击会带来谁都难于承担的后果。 而且百里怀安与任安然等人相谈甚欢,脸上并未有多少难堪的神色。 “饼干饼干,整天就只知道说饼干!” 虽然没法联手,但蒙特斯亚瑟偷听了一下百里怀安的聊天相关,他获知相关信息后只觉这帮人探讨的话题太过于枯燥无聊。 但等到能自由行动的医疗人员林娜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这让蒙特斯亚瑟也多了几分惊奇。 “猪都吃饼干了?” “对,猪、猴子、鬣狗都吃赤色联盟国的饼干,但那头被捆绑起来的鹿不吃,被绑着的沧龙也没吃!” “我有一种被对比的感觉!” 蒙特斯亚瑟看着被捆绑的众人,又看过那些没被绑着的人,只觉异兽和人的待遇非常接近。 “不是对比呀,他们说那头鹿此前也吃饼干,然后您把鹿的脑子打坏了,他们还想让您赔偿呢!” “还要向我索赔鹿?” “我觉得是的!” “可我没杀死鹿,那头鹿只是被我威慑擦边影响了一下?” “他们说鹿的脑域被破坏了,而且他们此时还在研究那头鹿,寻求和这个小哥对比症状,咱们的麻烦怕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你要这么说,我真是想越狱啊!” “我没法帮您越狱,我才第三序列呢!” “咱们能不能晚上那个……” “他们要睡的时候会将我先绑了!” 蒙特斯亚瑟最终放弃了一切盘算的小心思。 “明明我才是受害的一方,我的沧龙被抢了,我的人也被打了,我只是反击一下,我怎么就成了过错施加方,我还要赔偿,这种赔偿让我的心真是滴血……” 蒙特斯亚瑟宁愿给予张学舟十次x432医疗进行治疗,也不愿意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基因药剂。 但秦蒙中没可能有x432医疗资源,而这帮人也不可能去他的地盘。 “还好您有x864药剂,不然咱们肯定会绑到西京城去”林娜低声道。 “你要这么说,我就舒坦一些了!” 若被客客气气请到货轮上而后流转到赤色联盟国,那对于蒙特斯亚瑟是最惨的一种下场。 林娜说的没错。 也幸好有这个代码为x864的基因药剂,这至少让他躲过了最麻烦的下场。 只要想到自己那个严苛的父亲,蒙特斯亚瑟心中也有不寒而栗感。 前者可以用时间和资源解决问题,而后者会意味着他或被放逐在西京城,或回归奥美佳联盟国后的诸多权利都会被剥夺,从而丧失一切。 “治好他,彻底治好他,哪怕是将我配置的秘药用空也是如此,就算他是傻子,你也得将他恢复成为一个聪明的傻子,不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看出一丝毛病,在我们入港口前将一切事情结束掉,而后我们快速走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沉声叮嘱了负责医疗的林娜不惜代价完成这件事情。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信息泄露 “我怎么觉得脑袋有点晕,等……” 张学舟的第三剂次如愿以偿来临。 但他确实觉得脑袋有点晕。 不过基因药的注射又让他脑域陷入了缓缓的扩张,甚至还有不断的舒适感。 这让张学舟再度沉迷于其中。 借助这种药力的刺激,他在精神强化篇第五章上的推动开始进入到了尾声。 如果任安然能给予出精神强化篇第六章的准确内容,他就有较大概率进行突破与修行。 “他说头晕!” “头晕就继续治疗,你应该看到,我现在已经在不计代价治疗了,而且头晕意味着症状已经很轻微了!” “你这基因药真管用?” “我确定管用,这是我们拿着序列者测试了数十次得出的成功经验,而且我自己都用过两次了!” 任安然和蒙特斯亚瑟进行了短暂的沟通,最终又陷入了无声,只剩下三辆车缓慢而颠簸行进。 张学舟第三次清醒是在午后。 他这一次没有再吭声。 什么药物使用多了都会有后遗症,张学舟觉得自己当下已经有后遗症了。 他的脑袋是真的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作为辟谷术的修行者,他不仅在另一方世界的辟谷术水准高到离谱,在现实中同样不算差,十余天不吃不喝并不会饿到头昏眼花,何况张曼倩有大概率给他补了营养针。 这让张学舟第三次苏醒后没有再乱坑声,甚至连脑袋都没有乱动。 他催动了阳魄,数秒后已经冒出了身体。 “原来你个扎针的躲在这个地方?” 借助阳魄离体的观测,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扎针极快的小娘皮。 林娜的年龄并不大,带着异国人的青春与美貌,但对方扎针的手法太快也太隐蔽了。 张学舟第一次属于威慑格斗术冲击残留后患,没有发现对方很正常。 第二次则是他图谋再获得一次基因秘药,注意力没有集中在扎针的事情上。 但张学舟第三次则是真的有些懵,哪怕是他脑袋有点晕,这也不至于被打针三次都没发现注射者。 直到这一次清醒了过来,他做好了提前的准备。 眼见对方在估算时间开启密码箱取药剂,张学舟阳魄迅速归位。 他身体一个翻滚,余光扫过时,只见林娜那支细小的注射器已经落在了他此前躺着的位置。 眼见对方夹杂注射器的手如魅影一般转过来,张学舟也只得抬起手就动用了无限枪。 “啊~” “不要再给我打针了!” 林娜痛呼一声,张学舟则是看着扎到自己脖颈上的注射器针头。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又伸手指了指林娜,又朝着任安然和张曼倩张了张嘴,最终没能承受药力陷入了昏昏之中。 “感觉好点了吗?” “我们已经把那个乱扎针的林娜绑起来了!” 等到张学舟最终清醒时,距离狩猎沧龙已经过去了四天。 他手指微微发抖,只觉身体仿若被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空寂状态。 张学舟一脸木然看向任安然和张曼倩,又注目向被捆绑着的诸多人。 他嘴巴张了张,最终又觉得没必要开口。 总之,这档子占便宜的破事应该到头了。 “我有点晕”张学舟道。 “听到没?”任安然提醒蒙特斯亚瑟道。 “我以往也只是一剂次一剂次的注射”脑袋有些青肿的蒙特斯亚瑟低声嘟囔道。 “那你还说实验了呢?” “有注射过两剂次的!” “三剂次和四剂次的呢?” “没!” 蒙特斯亚瑟老老实实应下,而后又开始争辩。 “以我在这个药剂上的使用经验和测试数据经验,他绝对没有问题了”蒙特斯亚瑟道:“你们已经看到了,他神智已经很正常了,他还会动用武器打人!” “我有点晕,这个晕有点不正常”张学舟重复道。 “你肯定是身体内血糖浓度太低,可以先吃点东西缓解一下”蒙特斯亚瑟道:“林娜,你觉得呢!” “我现在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我的胸里夹了一根针,你们能不能让我自疗一下,我想取出这根钢针,呜~” 又有被捆绑的林娜发出低呼痛楚的回应声音。 张学舟过得不好,蒙特斯亚瑟等人都过得不算太好,彼此都跟着遭罪。 但大伙儿挨揍挨打也没吭声,毕竟蒙特斯亚瑟的实验数据确实没涉及到张学舟这个序列者层次,也不曾涉及多剂次注射。 这原因也没什么,成本的高昂让测试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没什么人闲得蛋疼去连续注射三剂次、四剂次。 “你最好发信息问一问你们研制这种基因药的相关研究人员”任安然皱眉道:“眼下离港口只有半天的车程了,你再解决不了问题就要跟着我们回西京城了!” “你……” 蒙特斯亚瑟一脸的难看。 x864是奥美佳联盟国的顶级科研机密之一,当下接触的人极少。 若让他通讯询问相关的科研人员,而后给予验证,这无疑是对外泄露信息,就如同骆不让的信息被泄露一样。 但不求证清楚问题,蒙特斯亚瑟被送到西京城的后果更为严重。 他寻思了十余秒,而后才用只能勉强动弹的左手发送了求助信息。 十余分钟后,这条通讯信息有了回复。 “根据您的症状显示,亚瑟阁下您当下应该是沉醉在x864基因药中欢愉过头了,多次注射掏空了您的精气神,这种情况犹如您日夜与女子交欢,最终很可能会出现思维麻木,觉察对什么都没了兴趣,幸好您还能从中清醒并进行询问,请近期多多注意休息,希望您能从秦蒙平安归来,您忠心的偌玛顿敬上!” 通晓奥美佳联盟国语的任无恙负责了翻译与阅读。 他一脸怪怪的看过张学舟,又扫过蒙特斯亚瑟的脸。 这让蒙特斯亚瑟嘴巴微张,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 “事情你们都清楚了,他应该是没后患了”蒙特斯亚瑟道:“如今可以放了我们吧?” 相关的重要科研人员的信息已经泄露,张学舟也被排除了风险,事情到现在已经结束了。 等到蒙特斯亚瑟等人被抛下车,他们也难于不断追逐大卡车进行报复,如今已经到了彼此可以分开的时间。 “既然亚瑟阁下愿意靠着双腿完成这最后百里的路程,那我们也不挽留了!” 等到张学舟认同点了点头,任安然伸手示意众人下车。 这让众多奥美佳联盟国人松了一口气,只觉这桩憋气的团队碰撞之事终于告了一段落。 “林娜在小范围内闪躲的速度很快,居然也没躲过他的射击,这算什么第一序列!” 被客客气气请离了大卡车,注目着三辆车远去,蒙特斯亚瑟面色有了一些变化。 他思索着与赤色联盟国这个小团队遭遇的整个过程,只觉最开始坏事就坏在了那个欢愉过头的年轻人身上。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左腾的提醒 欢愉过头的后果就是麻木,哪怕只是脑域精神方面的欢愉也是如此。 张学舟一脸麻木释放着太清真术, 他目光扫过愤怒低声咆哮的沧龙时,这头沧龙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困兽犹斗是生物的本能,张学舟就需要这种本能,哪怕他坐在卡车中,这头沧龙在不断憎恨仇恨他。 连连数天的时间更是让这头沧龙异兽的愤怒和仇恨累积到了一定程度,这让张学舟释放第七次神魂颠倒控兽术后有着较为顺利的控制。 控制之后便是太清真术的治疗。 欠缺足够大的金属笼关押,他们也只能将猎物打到半死才进行操控,而后进行伤势修复。 但蒙特斯亚瑟的重卡车是特制,这辆车上带了电击笼体,这倒是意外收获,也让沧龙得到了较好的安置。 点点术法的光芒不断在手上绽放,张学舟思维麻木下都能觉察到自己术法水准似乎更高了一些。 这是精神力量增长带来了更高的控制力,也能让他对伤势进行更精准细微的治疗,他术法的威能没有变化,但治疗的水准偏偏又提升了。 这让张学舟若有所思。 但他思索也不长久。 念头在他脑海中只是稍微浮过,张学舟没有什么兴趣再思考。 甚至在确定沧龙异兽死不了之后,他就没心思施法进行治疗了。 他打开重卡车厢上的透气窗,将脑袋挂在上面吹冷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张……张学舟,你们这就回去了?” 不远处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见左腾、周天豪、祝况、长空微光、丁豪等人背着大包,又搞了三辆断了脚踏板的自行车在那儿使劲蹬。 他们来了一趟千里奔波的来回,左腾等人才进入秦蒙不到百里。 “啊,先回去歇两天!” 张学舟随口应了一声。 这让左腾还起身站到了自行车的货架上观望,又使劲催促蹬车的周天豪跟上重卡车。 “你们那里面逮了什么大家伙吗?”左腾大喊道。 “沧龙!” “沧龙,真的假的?你们搞了这种大家伙,你还敢呆在车厢里头?你不会又驯服了一头沧龙吧?” “啊~” 张学舟百无聊赖应了一声,风没吹清醒他脑袋,但听到左腾羡慕嫉妒恨的声音,这倒是让他多了一些活力。 “要上车来坐一坐吗?”张学舟歪头道。 “要要要!” 左腾也懒得再坐自行车后货架,他双腿一跳,身体借力越了过去,双手勾住了重卡的货箱门。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他才不管里面关了啥。 如果张学舟等人要回去了,这辆车就会被放弃。 与其骑着破自行车蹦跶,他还不如跟着跑回去捞到这辆车。 而且张学舟等人的车队还不止一辆车,他看了看前头引路的破烂卡车,又看了看夹在中间的小皮卡,再瞅了瞅最后这辆成色极新的重卡。 这辆重卡采用的电能进行驱动,秦蒙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充电的地方,但重卡车顶部有太阳能板,可以做到一边开车一边自行充电。 如果彻底没电了,拿车子晒一晒又能继续开。 这种现代化的车辆在秦蒙区域极为奢华,只有顶尖狩猎团队才可能运输这种车辆过来,左腾没想到张学舟等人有捡到这种车的狗屎运气。 但他的运气也算是不错,如果张学舟等人不继续狩猎,他就看上这辆车了。 大伙儿在西京城熟面,不论恩怨情仇出了国就是老乡,稍微照顾一下都没啥问题。 “行啊,你到时候拿去开呗!” 张学舟点点头。 他扫了左腾一眼,只觉这家伙是真会挑好东西。 但这是蒙特斯亚瑟的车,蒙特斯亚瑟的团队还在后方步行,他希望左腾开车的运气可以好一些,别冲撞到这个团队。 “真给我啊!”左腾喜道。 “你想要几辆车都行”张学舟点头道。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左腾的哥们了”左腾大喜道。 “还是咱们自己人好!” 后方踩踏自行车的周天豪大叫一声,他听到了保证,当下就丢了自行车伸手抓住了货车后箱门,同样挂在了后方。 “我们也搭个便车!” 祝况呼了一声,又有丁豪使劲蹬自行车不断追赶。 等到张学舟敲了敲驾驶舱,开车的任无恙才将车缓速下来,让众人上了车。 “乖乖,真是沧龙!” 这辆重卡车厢侧门被打开,左腾等人翻身钻进了车厢,也看到了车厢内部的情况。 “这车有点了不起,看上去像是哪个大人物投放过来的”周天豪道。 “他们了不起才不会在乎这种车”左腾道。 “拿着这种车不狩猎一个大家伙都对不住这种成本”丁豪惊叹道。 “这车似乎是奥美佳的造车风格”祝况点头道:“成本至少在一百五十万左右,麻烦的是要办出港的手续,又转运到秦蒙这边来。” “这种时间成本和人力成本相当高,狩猎不到完好的猛兽型异兽就意味着亏钱”长空微光道。 她对重卡的兴趣不算高,但对重卡内关押的沧龙相当有兴趣。 看着沧龙的萎靡模样,长空微光又不断查看沧龙的身体状况。 获得了张学舟的允许后,她还动了动重卡车上的检测仪。 “这头沧龙的身体有些糟糕,怕是有点难熬回西京城”长空微光看过检测数据道。 “沧龙吃一顿可以管三个月,运输回去没有问题!” “这打得有些狠,我怎么感觉它四肢和尾巴都打折过?” “脑袋也被打扁了!” “这地方似乎还有弹孔!” “这看上去像是被什么狩猎团数月前打到半死了!” “这是捡了大漏啊!” 沉闷的车厢中多了一些人,也多了一些活力。 张学舟身体有些懒洋洋,但有了这帮人瞎聊乱扯,这让他只觉精神恢复了不少,少有如此前一样对什么都欠缺兴趣。 连连注射了四支基因药,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些飘,身体仿若不属于自己,直到现在才多了一些脚踏实地感。 “这些兽类受重伤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们哪怕是被打到半死,只要在秦蒙过上半年几乎又是生龙活虎,恢复伤势的速度远超出我们想象……” 左腾对着众人进行讲解时,张学舟只觉思路被豁然打开了不少。 很显然,寻觅各种修行福地的并不止他,秦蒙中诸多兽都存在可能的寻觅能力。 他是动用寻宝术进行搜寻,而兽类则是拥有庞大的族群基数,又有较之人类更便利生活在秦蒙的条件,甚至对环境的感知能力也超出了大部分人类。 兽群不懂什么修行,也不知晓灵玉,但知晓某些地方能挽救性命。 若有什么地方能治愈到兽类的伤势,那大概率就是一片修行境界术的上佳福地,也可能蕴藏着灵玉等相关。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返程 鹿丹港并非每日都有赤色联盟国的货船在等待,这儿也少有大货轮前来。 想要搭乘上赤色联盟国每半个月一趟的货船,这需要在鹿丹港搭载小货船航行,而后才能与大货船进行接驳换乘。 “咱们是不是回去得有点早?” 开车探索了秦蒙废墟两天,而后睡了四天,然后一切结束了。 这甚至只用了张学舟十二天清醒的周期时间的一半。 他对坐在货轮上打发时间没什么兴趣, 而且这一批异兽被他驯服,该吃就能吃,该喝也能喝,想死都没可能,并不需要张学舟一路照看。 “你想在秦蒙中再走走?”张曼倩疑道。 “我觉得咱们物资条件比较充足,再抓一车异兽也没问题”张学舟道。 “可惜把车送给左腾那帮人了”任安然惋惜道。 “我们开个普通大卡车就行!” 张学舟指了指任无恙此前开的那辆老款油车。 “你身体好一些了吗?”张曼倩担心道。 “可能是他们的基因药存在一些隐性的副作用不曾探明,给我注射的量也大了一些,现在还有一些不良影响”张学舟道。 “那你这个状态需要休息”任安然道。 “秦蒙中可能有一些好东西,或许对我这种状态有一些帮助!” 灵气确实是一种万能之物,哪怕身体瑕疵多,在足够量灵气的灌输下也能变得通透。 张学舟修炼辟谷术的那个半步神仙状态就是这么来的。 张学舟觉得大量灵气的冲刷下消除体内基因药的残存作用也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说三支x864药剂在张学舟的计划之内,林娜扎下的第四针则属于他防不胜防的意外。 这让他小酒怡情变成了大酒伤身。 张学舟觉得自己这种状态难于依靠休息转变。 他拿捏着自己那块进行了铭刻的灵玉,一时只觉灵玉带来的潜移默化作用影响有些低微,难于让他觉察到实质性的改变。 “左腾说一些受伤比较严重的异兽会寻觅地方休养,等一段时间过后就会生龙活虎”张学舟道。 “是有这种情况,但没什么人追寻到原因”任安然道。 “如果你知晓了这种神奇之处,你会主动泄露这种事吗?”张学舟道。 “你是说?” 任安然的反应有些后知后觉。 任无恙寻觅到一个地下油库都会守住消息,更何况是寻觅到这种神奇之处。 被打到半死后的第一选择必然是选择现代医疗保命,但只要知晓了秦蒙可以恢复身体的隐秘处,身体残留的一些隐性问题或许就会借助秦蒙这些区域来解决。 哪怕秦蒙废墟区域中充斥着异兽、凶兽危机,又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爆发的兽潮,这都值得冒险,甚至是较为长期的冒险。 张学舟当下寻觅的不仅仅是一处疗养之处,也很可能还有寻觅这些地方神异的原因。 这让任安然有极大的兴趣。 但凡对张学舟有利的,那必然对她也有利。 而且她觉得与张学舟搭配很省心,哪怕是遇到序列强于他们一两个档次的对手,他们也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张学舟有数百米内进行锁定的能力,任安然当下也不差多少,而张曼倩也渐渐开始具备百米内射击的准确度,王郝然的存在让众人安全度有足够保障,而荒与任一生的潜藏也让众人有隐性保护。 只要不进行危险性狩猎,他们几乎与秦蒙中的团队没有任何冲突,必然较高的安全度。 “那我哥护送这批异兽回西京城,我们再到秦蒙里逛一逛?”任安然道。 “其实我也……” “你都出来了一年,裤子都烂到漏屁股蛋了,好好回去休整休整,然后去西京城寻求合作把沧龙血剂的事情搞定,再调整一下基因格斗术的实力!” 还不等任无恙发表自己的看法,任安然已经做好了安排。 她的安排让任无恙难于拒绝。 任无恙来秦蒙的最大目的是狩猎到巨象异兽,但狩猎到沧龙也不亏,如果处理得当,他存在较高可能迈入第四序列。 这是他苦等了数年的序列阶层,也让任无恙心中微微有些小激动。 一时间他也不再拖沓,而是极为认真拜托了王郝然多多照顾。 “我……这个……好吧!” 王郝然来之前确实想着承担最大的护航保驾作用,但他发觉张学舟等人与他想象中的萌新压根不同。 配合之下能把蒙特斯亚瑟擒拿,这其中的过程虽然凶险到难于言语,又付出了代价,但这是他们团队此前所难于达成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谁照顾谁真不好说。 至少王郝然当下觉得自己作用从主力退化到了辅助。 他也不让任无恙失望,最终将事情应了下来,但将来的他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则是看团队所需了。 从团队的保姆保驾护航到成为这个新人团队的一份子,这种感觉的变化只是在短短数天中,这种情况让王郝然都难于言语。 “老任这个脏东西当年都没这么厉害!” 王郝然低低声吐槽,不免又感觉脖子有些凉飕飕。 他注目着任无恙登入转运的小货船,等到开大卡车的王砾打招呼,他才小跑了过去。 “哥,咱们往哪儿跑?”王砾摸着方向盘道。 “先找到无恙哥发现的油库再说!” 张学舟指了指前方。 这个方向又要重新跑回去,加上此前进出的两趟,如今是王砾第三次跑这条线。 这是眯着眼睛都能开的路。 王砾高兴应了一声。 这让他没法不高兴,虽然这几天过得提心吊胆了一些,但这几天完全是捡钱,很难找出较之他获利更高的司机了。 王砾也不介意自己当主力还是当跑腿,他只是想跟着张学舟等人跑。 这一路跑下去或许会高风险到他难于承受,但只要撑过去,王砾也相信自己能跟着跑出一个未来。 这并非盲目自信,作为赌场少有的常胜者,王砾下注赌胜负时从来不盲目。 他以往赌的是钱,而这一次他赌的是命。 “当下优势已显,只有跟上才能获利,在场外看得越多,失去就会越多!” 只有离开赌桌的赌客才会拿到最终胜负的筹码,但王砾觉得眼下远不是离开的时候。 如果真有离开的那一天,王砾相信那也是他能真正独立自主的时刻。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扑街 返程的车沿着此前的路出发。 大卡车的货车箱就是一个较为上佳的宿营地。 如果油量足够,这种老款大卡车装满油箱后能跑三千里到四千里之间,足够众人在秦蒙区域驾驶极为长远的距离。 如果在车上备用燃油,驾车跨越万里也不成问题。 张学舟觉得此行可以四处转悠长久一些。 若他躺下了,众人可以调整调整,又或进行一些简单的狩猎。 如果资源方面允许,张学舟想在秦蒙区域探索一段较为长久的时间,他想探寻鹭鸟群、玄龟群、虎、豹、鹤鸟、巨象等异兽的大致所在位置,更为主要的是张学舟想寻到灵气之地。 灵气之地不仅仅有可能洗涤掉他体内基因药的残留影响,还能驱除锻灵丹药抗性,达到x446医疗一般的效果。 除此之外则是助推修为。 另一方世界难于推动修行向上,张学舟在现实中没有问题。 如果有上佳的修行机会,他也不介意推动修为到化体境,甚至于向着神通境发动冲击。 亲自体验过阳魄化身施法的威能,张学舟对高境界确实极有兴趣。 这种兴趣甚至较之他推动基因格斗术要更高一些。 他躺在大卡车中,等到身体有些不适,张学舟迅速遁出了阳魄,任由身体在那儿躺着进行自动性的修复。 “精神力强大对阳魄果然更有利,我现在的阳魄似乎较之此前行动更为自如了!” 张学舟遁出阳魄的范围依旧在百余米左右,但相较于此前阳魄的速度,他只觉提升到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后续部分之后,他阳魄移动的速度有极为明显提升。 这种作用显然会同样体现在阳魄化身上,让阳魄化身飞纵时速度更快。 张学舟一时有所得。 “你也将阳魄遁出来了?” 他若有所思时,只听任一生同样飘飘荡荡了出来,庞大的精神力量顿时弥漫在张学舟四周。 这让张学舟只得拱了拱阳魄作为回应。 他现实中的阳魄不比另一方世界的阳魄化身,阳魄不仅存在脆弱的问题,也无法施法,更是难于进行言语方面的沟通交流,只能作为一种特殊的视野辅助。 若心思独特一些,遁出阳魄后也能不理会身体方面的痛楚影响。 “你也准备炼制阳魄化身了吗?”任一生再问道。 这个问题依旧让张学舟拱了拱,示意自己没那么傻搞事情。 “唉,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人不人鬼不鬼,连老王都难于接受我!” 任一生发出好一阵惋叹,精神波动中夹杂着难于言语的矛盾感与痛楚感。 张学舟在另一方世界曾经是阳魄困于体内难于脱离肉身,任一生则是阳魄离体难于回归肉身。 两人有着近乎对立的症状。 但张学舟已经解决了一半的问题,他希望任一生也能努力努力。 又或许他们能找到一片灵气充盈之地,直接让任一生将完整的成年身躯显化出来。 “老王都没法接受我,这更无须说其他人,对这个世界而言,我虽然还活着,但我在其他人眼中已经死了”任一生自言自语道:“只要其他人忘记了我,我就欠缺了存在的痕迹,哪怕我有一天能再次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难于相信那个人会是我!” “你觉得我生存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我要如何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 “我这辈子就窝在这块石头中了吗?”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我以前只求苟活下来,但我现在想追求更有意义的事情!” “伱觉得什么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 “我想科研,但我欠缺身体进行实验,我想推动龙象格斗术,但我现在连基因都没有,我想在境界术上发力,但境界术对我而言内容欠缺太多,我这种状态也难于修行,我现在能做……” 任一生叨叨着相关。 相较于数年前,任一生的变化何其大。 这种变化的坎坷让一般人难于承受,而时刻在生死的徘徊更是让人绝望,煎熬过来的任一生已经没了张学舟最初见到时的锐气与自信。 他此时更像是一个喜欢叨叨咕咕的老年人。 但任一生依旧想追寻自己生命的意义。 他很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样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但任一生确实很难找到自己的意义。 他在这种状态下很难去做什么。 如果说荒装神弄鬼历经千年最终拉扯出了一个信教的图尔族,那种事情又并非任一生所求。 他鼓荡着精神叨叨了许久,等到开车的王砾一个急刹车,任一生才将遁出的阳魄收缩了回去。 “怎么了?” 张学舟阳魄同样动用回窍术收缩,又有任安然和张曼倩迅速起身。 前排驾驶副位的王郝然则是探身下了大卡车。 “有人打了西京城这几个小崽子,将他们叠一起丢在了这儿!” 王郝然下了车,最先注目到的是车前几乎相互碰撞的众多年轻人,而后迅速扫视过四周,不断排查着风险。 “这不是左腾么?” 张学舟将脑袋探出车厢,只见左腾、周天豪、祝况、长空微光、丁豪五个人堆在一起,又有各种探险用的大包被凌乱翻开后丢在旁边。 “这是被打劫了?”张学舟奇道:“人死了吗?” “都还喘着气,就是没清醒过来”王郝然回道。 “秦蒙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张学舟吐槽了一声,而后跟着众人下了车。 “这种大卡车近距离压根刹不住车,还好我反应快,要不就是一撞五命了”王砾从驾驶室探出脑袋吐槽道。 “刹不住车你就完了”王郝然道:“但凡被谁拍到你碾了这几个人,西京城都回不去!” “把人丢在这种地方,这不害人的么!” 王砾一脸悻悻,但也有几分庆幸自己在这种熟悉路段没肆意开车行进。 “我来给他们做一下复苏!” 任安然伸出双手,而后按压到了五人团唯一的女性长空微光身上。 一番按压下,长空微光吐出一口恶气,恍恍惚惚从惊惧中苏醒了回来。 她看了看任安然,又看了看张曼倩等人,只觉一切都极为不真实,仿若依旧处于梦中一样。 “你们怎么都躺这儿了?”张学舟奇道:“车呢?” “我什么都不清楚”长空微光连连晃头道:“我记得此前还坐在车上,但一个刹车让我眼前一黑,然后再次清醒时就躺在这儿被你们救醒了!” “那你们的境遇真是挺糟糕的!” 他回了长空微光一句,又瞅了瞅任安然。 等到任安然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心中大致清楚了事情。 “去他大爷的,我们肯定是被人搞了,他们一次性把我们全部放翻了!” “肯定是有擅长威慑格斗术的高阶序列者偷袭了我们!” “真是不要脸,以高打低居然还玩偷袭!” “威慑格斗术序列者也只能以高打低了,他至少是第三序列,甚至有可能是第四序列!” “我觉得第五序列都有可能!” “以往搞个垃圾车没人看得上,这次弄个好车就被人盯上了!” 随着一个个人被复苏清醒,而后一个接一个吐槽,众人脸上多了几分怪异。 很显然,左腾等人大概率在路途上碰到了蒙特斯亚瑟等人的团队。 只是一个照面,这帮人就已经集体扑街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福地 少有什么序列者是如同张学舟、任安然等人一样,可以利用枪械优势进行越序列作战,而荒的降临更是让张曼倩不惧第六序列的精神威慑,也弥补了近战方面的劣势。 张学舟等人击溃蒙特斯亚瑟等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他们初入秦蒙两天,各种补给十分充足,枪械也处于弹药足够的状态。 但凡缺失任何一环,哪怕他们再有能耐的下场也与左腾等人少有区别,甚至于更惨。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左腾揉着脑袋道。 “我们将异兽送上了船,感觉这么跑回去有些浪费,然后决定再跑跑秦蒙”张学舟道:“只是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你们。” “我真心感谢你”左腾道。 “别感谢,助人为乐是我们的本分”张学舟摆摆手道:“既然伱们清醒了,那就此别过!” “别呀!” 左腾没想到自己的感谢话刚出口,张学舟就直接斩断关联,让他后续求人的话都没说出来。 “载我们一程,拜托!”左腾求道。 “回港口吗?”张学舟道。 “这个?” 左腾等人被人打劫,配备的东西少了一大堆,远行欠缺食物等资源续航。 但若让左腾这般灰溜溜回港口离开,他心中也有几分不甘心。 人家张学舟等人都开始进行第二波狩猎了,他们直接输人出局,这种对比让他受不了。 但左腾脑袋转得也挺快,他想跟一跟张学舟等人。 依张学舟等人狩猎的速度,对方隔几天或许又要返港,他也正好学一学这帮人的狩猎方式。 “也就是说,你想跟着我们跑一跑”张学舟面色怪异道。 “对,我们就奔着长长见识,你们有活可以叫我们干”左腾道:“我们不参与你们团队的利益分配,如果你们有什么看不上的异兽让我们抓,我们才动手抓一抓!” “我们很能吃苦”丁豪拜托道:“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左腾是小队长,丁豪则是遵循着教导,但凡队长说什么都捧场,他还愿意身体力行,甚至补充了自己能干脏活累活。 “但我们不怎么需要人帮忙干活”张学舟寻思道:“我们就是四处转悠一下,你们跟着我们没啥见识长的!” “我们也是来秦蒙转悠的”祝况讪讪道。 “如果你们嫌我们占用车厢位置,我们可以躺车厢顶上”周天豪道。 “我会处理野兽和野菜,可以在秦蒙补充食物所需,你带上我们不会亏,我们也不会占用你们多少食物资源,甚至能反馈你们食物!” 长空微光补了一句,这倒是让众人刮目相看。 对一些团队来说,大伙儿都不差正面的战斗力,但后勤能耐则是极为稀缺。 这些后勤能耐在正常秩序的社会中难于发挥用处,也少有人真正花时间花精力去学习。 野兽不比家养之物,一些兽类身上的寄生虫和病菌较多,处理不当进食诱发集体腹泻等事件在秦蒙区域就是一场灾难。 而什么野菜有毒,什么野菜没毒,什么野菜味道好也是较难判别的事情,秦蒙地域与其他国度的差异性更是带来了学习的困难。 长空微光有这种后勤能力确实让人羡慕。 相较于长期进食压缩饼干等备用粮,一些正常带温度的食物显然是秦蒙中难得的福利。 “欢迎你们!” 张学舟最终发送了邀请,他不免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真就四处逛一逛,万一你们适应不来可别后悔”张学舟叮嘱道。 “这种地方刚来谁不是逛,谁还能来批量进货发财不成”左腾迅速应道:“你放心逛,我们也正好借着你们的大卡车开拓见识一下这方区域。” 左腾的应答让王郝然面色怪异,毕竟张学舟等人已经进完一次货了,当下则是二轮游。 张学舟嘴上虽然说得漂亮,但只要看到目标异兽,王郝然保准这货狩猎起来比谁都快。 他们前脚弄走蒙特斯亚瑟等人狩猎的沧龙,若后脚与哪个团队冲突也很正常。 路上碰到了左腾等人遭灾,这五人也最终躺进了大卡车货箱休息。 被威慑格斗术冲击脑域,左腾等人状态也不佳。 若非蒙特斯亚瑟控制水准高,这些人轻则残留下脑域震荡等问题,重则脑域死亡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但左腾等人运气也算较好,任安然不仅拥有太清真术,还擅长精神治疗,但凡体能较为充足的情况下,任安然也不会吝啬治疗。 “我怎么感觉张学舟比我们还能躺?” 左腾在地上躺了很久,进入大卡车货箱后同样也在躺着休息,等到任安然帮了忙,他才感觉脑袋的紧绷感和惊惧感消退了下去。 他看着迎入众人后就躺着休息的张学舟,一时没想到张学舟比他们还能躺。 数小时过去,张学舟身体都不曾挪动一下。 “他有些水土不服!” 任安然随口回了一句,这让左腾哑然。 “真的假的,他能水土不服?”左腾奇道。 “真的!” 张学舟阳魄归位,而后翻了个身。 “我现在想寻一些让我服水土的地方,而后疗养一段时间”张学舟道:“你说异兽被打到半死后半年左右就恢复了正常,有没有获知这些异兽休养生息的地点?我觉得这些地方应该有可能治疗我水土不服的症状!” “若你问别人肯定不好使,但你问我算是问对了人”左腾得意道:“我爷爷曾经告诉了我一处地方,若能找到相关的地点,咱们对着那儿休养伤势的异兽下手,那简直是直接捡钱!” “你真知道?”张学舟诧异道。 他就随口一问,没想到左腾居然真知晓相关地点。 “真知道”左腾应道:“但那地方是不是有受伤的异兽,又能不能逮到异兽就是我没法保证的事情了,毕竟我也没去过!” “走啊,等啥呢,赶紧指路的!” “真去啊?” “真去!” 张学舟点点头,这让左腾思考了十余秒。 他在自己的背包里摸了很久,才取出一份秦蒙区域的卫星地图。 这份卫星地图用各种色泽的笔进行了标记,譬如他们所在的初级区域,又有收敛沧龙的中级区域。 等到左腾用手指了指位置,张学舟才发现左腾指向的位置是高级区域。 高级区域必然存留了凶兽,哪怕王郝然都难于担保护卫众人安全。 但凡碰到处于狂躁中的凶兽,他们这种团队覆灭起来的速度会非常快。 “如果单以异兽修复伤势进行判定,我们要不要去狩猎沧龙的泥地再看一看”张曼倩低声提醒道:“王叔说那头沧龙受过枪伤,但在狩猎的时已经好了近半!” “还有这种事,王叔没和我提过!” “你那时被林娜打了针!” 张学舟想起擅长射击的尚格纳美斯,而后迅速点了点头。 相较于不知死活前往高级区域进行探寻,他当然是愿意探索中级区域。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狗头金 “我们燃油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大卡车在颠簸中行进,直到四天后才重新回到狩猎沧龙的泥地区域。 异兽沧龙被抓走,这片区域的沧龙也被蒙特斯亚瑟等人打散,泥地区域少有沧龙生存。 王砾开始检查车辆情况时,张学舟开始绕着泥地区域进行检查。 张学舟的检测方式自然是通过释放寻宝术。 又有任安然和张曼倩进行跟随与辅助,两人也开始上手这道释放只有数米方圆的术法。 若非张学舟确保寻宝术就是如此,两人真怀疑寻宝术和阴物寻踪术是同一个档次。 法力在不断消耗,但三人并没有寻觅到什么‘宝’。 一大圈绕下来,哪怕在后方探头探脑的左腾也觉得张学舟在瞎折腾。 “这片大泥地似乎没其他兽群前来休养生息”左腾提醒道。 “目前没有”张学舟应道。 “我爷爷曾经说只有具备凶兽的区域才可能出现那类异兽休养之地,这种地方应该欠缺了一些可能”左腾道。 左腾哪知道张学舟这家伙真的是在四处瞎逛寻觅适应水土的地方。 连连四天下来,他们就是在大卡车的货箱中度过,便是夜晚露营都在卡车中,直到今天才下车四处行走。 看着张学舟有些虚浮的脚步,左腾只觉张学舟水土不服的毛病有点大。 这种身体状况别说是狩猎异兽,就算是走路都可能摔跟头。 这让左腾极难理解张学舟等人此前的狩猎收获,他也只得将这些事情都归结于王郝然的实力太过于强劲,足以在中级区域横行。 但中级区域没有凶兽,也大概率没有张学舟想要找便宜的异兽修生养息之地。 “你们不会真想去找凶兽吧?”周天豪讪讪问道。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但若要让周天豪等人靠着双腿在秦蒙区域奔行,那堪称惨无人道。 哪怕是不狩猎,没有遭遇兽群风险,他们想从这儿走回鹿丹港也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 依照左腾的判断上了张学舟等人的大卡车,众人也只得跟着跑。 但若要前往凶兽的区域,周天豪觉得自己宁愿走一个月的路。 这不是他不够勇敢,而是高级区域的风险已经大到了他难于承受。 哪怕当下的中级区域也是他当下不该来的地方。 这种区域不再是小型异兽,而是藏匿着可能的大型异兽,甚至哪怕并非异兽,碰到一群猛兽都够他们吃一壶。 周天豪的目光四处张望,时不时又取了望远镜观测。 “这地方近期至少来了三波狩猎团”祝况低声道:“每个狩猎团进入泥地区域的方向都有不同,而且脚印很杂乱,应该是经历了较为激烈的角逐!” “我感觉打斗的痕迹似乎并不明显”长空微光低声道:“倒是泥地那儿似乎有过较为猛烈的打斗行为!” “我听说这就是张学舟他们团队狩猎沧龙的区域”丁豪大声道。 几人尾随在后方说悄悄话,等到丁豪插嘴进来,众人顿时就没法聊了。 “去泥地里看一看!” 张学舟后望了众人一眼。 他倒不介意丁豪等人嚼舌根子,但丁豪也提醒了头脑有些昏昏的他。 “哥几个是真的能干脏活累活吧?” 张学舟回首问向后方丁豪等人,这让丁豪连连点头。 “我们肯定能干活”丁豪拍胸保证道。 “那去卡车里把所有铲子取来,咱们挖挖地”张学舟道。 “挖地?” 丁豪微微一愣。 但他倒是没问太多,跑回去取铲子了。 张学舟则是朝着王郝然巡逻泥地的区域走去。 这片泥地带水的地方近两三米水深,淤泥深厚则难于计算。 张学舟想了想寻宝术对地下位置探查的深厚,觉得可以挖一挖地。 泥地不像其他区域,其他区域的兽群或许是在地面上完成了休养生息,而沧龙则是潜伏到了淤泥之中。 张学舟大致思考清楚,随后在鞋底绑了泡沫板,深一脚浅一脚踏入了泥地区域。 行进不过十分钟,他已经找到了王郝然与百里怀安激战沧龙的地点。 “来,挖地了!” 这片区域淤泥乱飞,但又因为淤泥的流动性有了缓缓的填平。 张学舟看了看淤泥地,又寻思过沧龙的体型,只觉这种地方怎么都得下挖三五米。 “真挖啊?” 左腾不自然地耸了耸肩,接过了丁豪递过来的铲子。 他一铲子撬下去,掀起大堆的淤泥和脏水,只觉张学舟真是带着大伙儿来了一个干脏活的好地方。 但嘴巴应下的事情他倒不会反悔。 一翻迅速挖掘,又有张学舟注目观看。 “再挖深一点!” “要多深?” “一两个人高吧!”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示意宽度不用管,只需要纵向的深度。 他寻宝术可以横向探索数米,但凡地上打的洞数量较多,他就能探查完异兽沧龙所在的这一片淤泥地,是否藏有引导沧龙愈合伤势之物也能大致查证。 “你怀疑这泥里面有东西?”走近的王郝然奇道。 “我觉得可以挖一挖!”张学舟点点头道。 “这秦蒙的地下哪怕是挖出一片矿山也不值钱”王郝然道:“这儿所有的自然之物都缺乏开采的条件,哪怕是金……” “这底下似乎有金子哎!” 王郝然的话还没说完,不断往下刨坑的丁豪大呼。 他踩踏在一人多深的淤泥坑中,铲子一撬时已经撬起了一些河沙和石块,又有闪烁着点点金光之物夹杂在其中。 丁豪伸手抓过,随手在泥水中冲洗了一下,只见一个不规则树枝状集合体的金块物就显了出来。 “这玩意儿至少有一公斤重,我们那儿管这个叫狗头金,这种金纯度不低,应该值二十来万”丁豪道。 “你要这么说,我干活的动力就上来了啊”周天豪喜道:“我现在忽然就喜欢铲淤泥了!” “这地方以前应该是条河道,但是被淤泥所堆积了,河道里确实有可能冲刷出这种金块,但是概率非常低”长空微光道:“同一个地方找到类似金块的几率几乎为零!” “并不为零!” 左腾连续铲了数次,也从脚底下的泥沙堆中抽出了一块约莫一公斤左右的天然金块。 他看着连连挖出来的天然金块,只觉张学舟这类人运气好得可怕。 “隔着这么厚的泥巴就知道下面有金子?” 王郝然一脸不解。 他只觉同一处地方薅完异兽还能薅天然的金块,这完全没道理。 不过两公斤的天然金价值的价值对普通人来说高昂,但对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与一些受伤的异兽价值相近。 但随着不断挖掘,哪怕是王郝然也渐渐变了脸色。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藏玉 秦蒙帝国破灭之后,不乏有团队冒大风险来秦蒙捡死人财。 大量金银等贵重金属一车一车运输了出去,甚至不乏有人动用空客。 这其中有人发大财,造就了一批大型家族,也有家族在这场行动中不仅破财,还丧了命。 有人丧命在团队哄抢中,也有人被兽群袭击,还有大量的人则是丧命在兽潮之中。 诸多残骸被后续团队再次搜寻进行瓜分,也有一些残骸被埋藏了下去难见天日。 不断在泥地中挖掘,一辆锈迹斑斑的老卡车货箱呈现在众人眼前。 长空微光的判断没有错,同一个地方发现天然金块的几率并不高,但若是有人收集起来又遗漏在这儿就是另外一码事。 连连挖出两块狗头金,众人再次挖掘时则是找到了玛瑙、翡翠、珍珠等物。 尽管埋藏的时间已久,这些宝石并没有因此褪色。 简单的冲刷,一些宝石的光泽重新闪现。 “挖泥巴没劲,但挖这个东西我就乐意了”左腾喃喃道。 “哪怕不是咱们的,这看看摸摸也舒坦”周天豪认同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狗屎运!” “可能是巧合!” “咱们要不要把这片泥地都翻一遍?” 年代的不同,产品价值也有了完全的不同。 譬如玛瑙、珍珠、翡翠在以前是值钱货,但自从人工合成各类宝石技术出炉,哪怕是天然宝石也价值大跌。 一块天然优质的玛瑙在数十年前值数万数十万,但如今只值几千块。 而珍珠的价值区间在数元到数千元,价格也没高到哪儿去。 但相较于捞泥巴,捞这些能折算成钱财的宝石显然要舒坦得多。 而且众人时不时能从车箱附近厚厚堆积的淤泥中发现一些天然的金块。 宝石不是硬通货,但能用于工业制造的黄金依旧价格高昂,这也是众人打捞的重点,每每发现一些天然的金块都能引得众人欢呼。 “这下面会不会藏了一个车队?” 看着方圆十余里的泥地,众人更是异想翩跹。 这随便挖都能挖到一台废弃的藏宝货车,地下或许藏了更多。 不符合当代价值的宝石没啥大用,但若能挖到数吨黄金运输回西京城,这种可能不免让众人的心也嘭嘭跳,哪怕是王郝然也不例外,开始加入到挖泥的行列中。 几公斤的黄金只是不到百万的财富,价值等同于一头普通异兽。 但数吨黄金的价值以数亿做算,哪怕是分一些毛毛雨都有数百万。 “张学舟,我现在很后悔啊!” 左腾一边撬淤泥,一边痛恨得自己心中快吐血。 他就不该应下不参与团队利益分配这种事情,也不该应下任劳任怨干苦活。 眼下是苦活干了,分红的时候没份。 但自己说出去的话,左腾再嘴贱也会守承诺。 他希望张学舟等人卡车装满后可以给他们背包里塞上两百公斤的金块,如此也不枉他们看着别人发财羡慕到流口水。 “让你挖点泥巴都这么费劲”张学舟吐槽道:“发财的事情还没影,你就后悔上了,这怎么能一起干大事!” “你说的也是”左腾闷声道:“但黄金这种东西太迷惑心智了!” “这点诱惑都挡不住,亏伱还是西京城名门之后!” 张学舟吐槽上两句,左腾顿时就老实了不少,连带周天豪等人也少了冲动。 张学舟说的没错,作为西京城的名门之后,他们所见识的钱财是超出正常人想象的,对于钱财诱惑的抵抗力也较之普通人高太多。 普通人挖到一块金子就有可能打到头破血流,但他们哪怕是挖一车的黄金和宝石出来也能守住心性。 但只要想到泥地下可能陷入了其他车辆,这种猜测还是让众人心中余念不断。 “我们就挖这一块区域了”张学舟道:“若你想发大财,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挖一挖!” 张学舟划定了一个方圆十余米的范围,示意自己只挖这片小区域。 至于其他区域能不能挖出财富,那就看左腾等人的运道。 “真只挖这一小片?”左腾奇道。 “我真只挖这块区域,其他区域你们随意挖,谁挖到值钱货就是谁的!” 张学舟点点头。 他站在泥坑中,手中术法的微光缠绕,寻宝术第一次产生了反应。 这让张学舟目光没有过于集中在黄金与宝石上,而是盯紧了淤泥中的那辆废弃货车。 这儿并非天然产出灵玉,而是有人将灵玉混在了其中,又被装载在货车上,最终因为意外抛弃在了这儿。 或许凶兽同样有寻觅灵玉的敏锐,但这片区域被淤泥等物覆盖,导致灵玉气息难于外泄,最终显出了与左连光所说的区域性不同。 “一坨人头大的羊脂白玉,我摸着都感觉温润舒坦,这玉放在几十年前老值钱了,只有皇宫大内才有可能看到!” 一番连挖带撬,左腾最终在泥沙中翻出了一个小孩儿人头大小的白玉,这让张学舟手中寻宝术的光芒几乎要牵引盖上去。 “现在至少还值十万!” 一件曾经价值非凡之物,最终因为时代科技发展被抛弃。 左腾连连感慨,只觉晚挖了几十年。 但凡能在几十年前出手,光这种大小的羊脂白玉就够一个家族发家致富。 他用力往外一抛,张学舟伸手接了过去。 “难得你接东西啊!” 见到张学舟接住了羊脂白玉,左腾不免多了几分好奇。 “你这是身体恢复了?”左腾奇道。 “下次轻点抛,我差点被这块玉带倒!” 张学舟随口应了一句。 他右手的寻宝术拍在了这块白玉上,白皙的玉石顿时浮现过一道淡淡的金光。 “这玩意儿内部还闪光,看来是极品羊脂玉,至少值得三十万”左腾道。 “现在往人造玉里面放个电子灯不难,这种带点特异的没得三十万,这种天然玉最多二十万”丁豪纠正道:“我家做的就是这个生意,高出二十万肯定不收!” “真是太便宜了”左腾嘘唏道。 “边角料都成了普通饰品,贵重料子也就那样了,只有一些讲传统风俗的家庭才会在婚庆时买点儿”丁豪道:“我家以前拿白玉做过一个磨盘大的龙凤配,那个也只卖了一百万。” “我记得以前是流行辐射说,什么玉都带辐射,然后吓退了一大批人,后来人造玉都没法卖,才不断进行的辟谣,但商机在重重劣势下一去不复返了!”左腾道。 “有些玉石确实包含放射性,你感觉到的温热的情况或许就是辐射超标,至于作用则是无法定性,难言完全的好与坏”丁豪道。 “喂,张学舟,有辐射,注意点啊!” “知道了!” 左腾叫上一句,张学舟也不以为意。 他深一脚浅一脚从淤泥坑里钻了出去。 手中捧着这块包裹了灵玉的玉石,张学舟只觉脑袋清明,注射基因药带来的副作用在缓缓消退。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资源重地 “好大的魂玉,我真想换个家呀!” 相较于图尔人所获拳头大小的灵玉,秦蒙区域产出的灵玉无疑是如艺术品一般的存在。 哪怕张学舟以往所接触过汉王朝的灵玉也有远远不如。 在不通晓境界术修行者的眼中,这种灵玉只是触摸有温润感,又有人坚信佩戴可以延年益寿,但在张学舟等人眼中,这意味着近乎伐毛洗髓。 哪怕常年在魂玉堆打滚的荒也忍不住发出羡慕之声,引得张曼倩保管的那块灵玉不断翻滚。 “秦蒙居然有如此大的魂玉”任一生同样惊叹道:“这种宝玉内蕴藏的灵气会充足很多。” “如我们这些后来者都能获得灵玉,也不知早年那些寻宝者拿走了多少”张曼倩可惜道。 “如果没有掩藏在地下接受地气的滋润,灵玉内的灵气会随着时间自然溢散,几十年过去了,宝玉很有可能变成了凡玉”张学舟摇头道。 “咱们接下来真不挖那些淤泥地了吗?”张曼倩道。 “我只是说了自己只挖那一小片地”张学舟笑道:“若是你们想寻宝就去找一找,毕竟我明天就要躺下了,没法跟着一起挖!” 张学舟抚摸着这块所包裹的灵玉,只觉获得了前来秦蒙的最大收获。 接下来的一天,他显然是不断尝试去利用灵玉,或进行部分修行,又或尽量剔除基因药带来的副作用。 “你们也能释放寻宝术,可以尽量去搜寻一番,如果是左腾他们发现了灵玉,到时候就直接买过来”张学舟叮嘱道。 “这方法挺好”任安然点头道。 “毕竟他们说了最多值二十万,多了没人收,咱们就算买十块八块也没问题”张曼倩喜道。 “若这个区域真埋了这么多灵玉,那咱们真是走大运了”张学舟笑道。 他叮嘱完众人,而后就抱着玉石。 阵阵温热不断传人手心,张学舟也开始动用法力不断冲刷身体各处。 灵玉贴身的不断滋润几乎让他觉察自己法力源源不断,这较之他刻画了铭文的那块灵玉效果更为强力。 若能常年借用灵玉修行,不提修为增进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施法水准也必然提升,从而导致实战水准高超。 诸多势力的大修炼者实力更为高超并非完全因为天资强盛,也并不是因为这些人勤奋到其他人难于企望,而是这些人把握了更多的资源,也拥有足够多的容错性。 蜀郡城的文翁郡守修炼化水为牢术三次就会导致法力清空,而后脑袋昏昏陷入疲惫,但居住在圣地的修炼者很可能释放对等品阶的术法四次到五次,服用丹药则可以练习十次八次,借用灵玉恢复者一天施法练习数十次也不足为奇。 前者属于不断压榨身体,强行修行甚至有可能导致身体受损,而后者则是不断借用外物,又有可能裨益自身。 这一增一减,最终也导致了修为与实战的巨大差异。 多年的修行下来,张学舟很清楚资源的重要性。 他平素不算时时刻刻勤奋,也并非沉迷于修炼的狂人,但只要资源在手,张学舟无疑会抓住相应的机会,更何况他此时觉察身体有些不对劲,需要借用灵玉的滋润进行洗涤。 将自己关入了大卡车的货箱中,张学舟开始了短时间的闭关。 车厢内的光线暗淡下来,张学舟不断引导吸纳玉石的灵气,这块玉石中的金光也开始了不断的游荡。 仿若寻觅到了出去的方式,金光在玉石中来回穿梭,甚至引得车厢中时不时浮过一道光芒。 淡淡的异香开始弥漫,传来了灵气特有的芳香气息。 蓝色的法力微光不断冲刷,一滴滴带着药剂味道的汗水开始从他额头冒出,张学舟只觉脑袋越来越清醒,浑然没了前几天的虚浮感。 “这种基因药果然有些问题,短期内连续注射三支勉强能承受,注射四支对我而言已经超标了!” “这种基因药甚至对正常序列者并不会友好,我是靠着推动精神强化篇才撑过去,一般人很可能注射一支到两支就可能受不住,如老姐这样的哪怕是有精神强化篇也只能注射一支才能保证安全。” 任安然曾经对张学舟提及x864基因药带来的冲击,甚至提及这种基因药很可能取代天神将药剂,但张学舟觉得这种取代很难。 罗浮皇室在天神将计划中的药剂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涉及精神强化篇。 精神强化篇是奥美佳联盟国所不及的地方。 就算奥美佳联盟国发现了这方面的需求,但想推动精神强化篇并不是喊口号就能做到,而是需要包罗万象的综合力与推动力。 前有曾经强绝一时的帝王罗重,后有任爱国、任一生接力,再到如今的任安然。 精神强化篇的发展经历数代人。 这其中有罗重打基础,任爱国进行尝试,任一生则是翻译不断向上,又有任安然融会贯通后的更新。 在这其中,张学舟不清楚罗重所付出的代价,但任爱国为此死了,甚至弄到了家破人亡,而任一生则是修行走了岔路,踏入第七序列有了翻然的悔悟。 直到任安然这一代结合了种种特殊,才拥有了较为正常的修行。 天神将药剂的研究中断了数十年,但精神强化的推动从来没有停止过。 奥美佳联盟国在药剂方面的水准能追上来,但涉及精神强化等修行方式则并非短短时间就能造就。 这也会造成注射基因药对象的反应截然不同。 张学舟无疑当了一次小白鼠,但他也测出了这种基因药的性质。 如果还能碰到蒙特斯亚瑟那个倒霉鬼,张学舟觉得可以想方设法再获得一些x864基因药。 相较于依靠时间缓慢打磨,他显然更喜欢借助外物带来的便利,毕竟人类有别于动物的一点就是擅长借用工具。 “张学舟,你是不是在车里喷了什么香水,给我也喷点儿?” 直到左腾一身臭汗上车取衣进行更换,张学舟才利用灵玉中回神过来。 他从卡车的破洞中扫了外面一眼,只见卡车外暮色降临,已经进入到了入夜的阶段。 数小时的修行快到张学舟几乎没觉察出时间流逝。 他感知着身体,只觉身体内法力澎湃,诸多窍穴仿若滋润了雨水的花草,不断散发着勃勃生机。 “服用锻灵丹需要三五年才有可能冲击化体境,借助小灵玉滋润也要两三年,这枚灵玉或许会在一年内推动我修为到造识境顶峰,只要药物齐全,我就能冲击化体境!” 资源改变人生。 磕磕碰碰的寻觅中,张学舟终于知晓了自己该如何快速修行。 只要有秦蒙这片福地存在,他在境界术上的发展就不会差,甚至因此而惠及基因格斗术的发展。 哪怕是以后要与凶兽碰撞,他也不会怂。 (本章完)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长安城事 对西京城众人来说,这是一个睡眠极度舒适的晚上。 这甚至扫除了左腾等人承受蒙特斯亚瑟威慑术的残留影响,又让众人精力饱满。 灵气余波的气息滋润着诸多人,也让一众人大清早进食了一些方便食材,而后就个个去泥地里挖掘去了。 大卡车一角里已经堆积了不少金块和宝石,张学舟扫了一眼,只觉这些财富不算差,怎么也值三四百万。 泥地里只要捡钱,大伙儿热火朝天搜寻也就不奇怪了。 相较于抓捕异兽,这种搜刮财富的方式安全而又稳定,也值得众人出手。 若能因此找到堆积的金条,那便是走上了财富丰收,哪怕是王郝然都坐不住。 “可惜我今天就要去另一边了!” 张学舟也并非品德高尚之人,若地上有钱他肯定会弯腰捡取。 但离他入睡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他也只得望着泥地叹息。 他这十二天几乎有十天是在车上度过,又有将近四天处于昏睡中,这让张学舟感觉时间过得有些快。 他也只想赶紧去另一方世界过完日子,而后回归现实中借用灵玉修行。 “接下来十二天,你多多使用这块灵玉,反正有左腾他们挖宝贝,咱们买他们的就行!” 张学舟叮嘱着张曼倩。 张曼倩在基因格斗术上有极为不错的水准,境界术的水准则是一般。 哪怕是以张曼倩的聪慧,张曼倩也难于兼顾两种修行,只能做择重修行。 但便利的条件在手,捧着灵玉一天修行相当于其他人五到十天,这种修行完全值得花时间,而且张曼倩修为不高,被灵气洗礼会带来更大的作用。 若张曼倩借助灵玉在这十余天修行境界术跨越一个大境界,这种事情也不足为奇。 “对了……” 张曼倩应下时,张学舟只觉还有什么地方忽略了。 但他一时又想不起。 等到张学舟眼前一黑,他眼前的世界已经转换。 “表弟,有人说咱们长安城混入了妖邪,不会又是那个尸佼学派有什么老怪物来了吧?” 张学舟刚刚起身,容添丁就有急匆匆转告事情。 容添丁这数天没开列肆的生意,完全是在客栈中躲灾。 经历过数次重大事件,张学舟又处于沉睡状态,容添丁压根不敢肆意行动,谨防着自己招惹到什么不可抵御的麻烦。 “妖邪?” 容添丁一句话,这才让张学舟迅速回神。 他当下对于秦蒙生物依旧缺乏了解,但张学舟已经初窥了端倪。 他喜欢灵玉,兽群显然也喜欢。 兽群连粪便的气息都能远远闻到,有的野兽甚至数十里外就能闻到气息,闻到灵玉的香气也不奇怪。 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终于觉察出自己忘记提醒张曼倩的事情。 但他现在哪怕是有嘴巴,消息也传递不回张曼倩的耳朵中。 “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渡过这十二天!” 他也只得祈祷,又思索着团队的战力,再加上大卡车可以在短短两三天内急驰回鹿丹港,觉得众人就算是遭遇兽群也应该有逃脱的本事。 众人能逃离,这也意味着张学舟没有问题。 将心中的心事放下,张学舟才迅速转换着自己的身份。 “长安城哪天没一点妖邪”张学舟道:“咱们又不是吸灾体质,没可能有什么麻烦都找咱们。” “说的也是,我应该是被上一次的麻烦吓到了,生怕招惹到是非”容添丁道。 “这是谁说有妖邪进了长安城的?”张学舟奇道。 “很多人说,就咱们这个客馆都有议论的”容添丁道。 “这么广为流传?” 张学舟一奇,只觉他没在的这十二天,长安城应该是很热闹了。 但张学舟并不关心妖邪,他非常关心自己有没有当上官。 “好像还没出榜文!” 等到问了问容添丁,这让张学舟有些小失望。 但他还是决定去京兆伊府看一看。 一来是看榜文有没有发布,毕竟他交了求官荐书已经有十二天,按道理应该快到发放通知榜文的时间了。 二来则是张学舟决定去老树胡同里转一转,看看飞羽妖王有没有在老树胡同的第十八头石狮子镇兽下放灵玉之髓。 草草进食,又舒缓了身体,张学舟这才邀上容添丁一起出门。 “今天是京西那边的老柳树冒了鬼火,然后烧成了灰灰!” “这妖邪也太邪门了,连柳树都烧!” “那可不,我听说妖邪都怕柳树的!” “不是怕桃树吗?有些抓妖邪的人还使唤桃木剑!” “柳木剑吧?” “桃木剑!” …… 长安城里讨论妖邪的事情果然很热闹。 哪怕是张学舟下楼时也听到了客馆中的议论。 不过大伙儿议论归议论,但没什么人害怕,毕竟长安城被妖邪残害的都是树,压根就没人死在妖邪手中。 “专门害树的,这种事情跟咱们没关系”张学舟道。 “说的也是!” 容添丁本还有些躲躲闪闪,目光又不乏四处乱瞅乱看。 等到张学舟安慰了数句,他觉得事情确实和自己没啥关系,毕竟他又不是一棵树。 “容爷,东方爷,出门做生意呢!” “对,被妖邪吓了几天,今天该出门做生意了!” 客馆老板照例吆喝了一声,容添丁也是随口应答。 他回话惹得一些在客馆吃便宜饭菜的人大笑,容添丁也不以为意。 大抵是被大伙儿嘲笑一番,他们一些异常情况就过掉了。 等到张学舟当了官,他们也不会再住这个便宜客馆。 两人出了客馆,率先去了京兆伊府。 “赶得早不如来得巧,果然发榜了!” 近半个时辰后,张学舟已经望见了京兆伊府,又见几个小官在那儿张贴榜文,这让他大喜。 他前前后后算计这么多,今天就该轮到报喜的时候了。 “走走走,找名字去,我这次肯定中!” 张学舟自信满满,带着容添丁兴冲冲围观了过去。 难得他赶了个早,可以做到第一个看榜,张学舟觉得迎接喜报的时候到了。 “不对劲啊,表弟,这上面又没你名字啊?” “不对劲啊!” 看着一排排名字,张学舟不免也是有点小焦躁。 他都机智过人办事了,还写了近十万字的流水线,新帝居然没看上他,这让张学舟觉得朝廷的官太难当了。 “扶与猗靡,噏呷萃蔡,下摩兰蕙,上拂羽盖……” 张学舟咬牙切齿念诵着司马相如的赋。 他觉得学这些东西太难了,而要用这种赋去讨好帝王,他的脑细胞都得死一堆。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学一门自己所不喜的谋生能耐。 “喜欢什么赋,喜欢我的不好么,若是你喜欢,我还能给伱念一念笑傲江湖和倚天屠龙记,就算你想听我是左冷禅也没问题……” 张学舟心中怨念不浅。 但张卫盟的诸多没有一炮而红,宋凤英的直播网起步也是艰难,他搞了个不符合汉王朝审美的流水线没过关也很正常。 “这届帝王太没审美了!” “这是朝廷的黑榜,这些人拿钱贿赂求官,上了这个黑榜以后五年内都不会再录用当官了,你们没上榜才是好事,上了榜那就得被人唾骂了!” 张学舟心中抓狂,等到负责张贴榜文的小官吏在最上方贴了榜文横幅,又回了大失所望的他一句,张学舟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的荐书送上去了,但黑榜中又没他名字,这证明着新帝至少已经过目了他的自荐书,甚至将他与那些夹钱的求官者区分了出来。 “呸,求官还搞贿赂,这哪能当个好官,这些人为了当官真是丧心病狂,反省五年都算是少的!” 他假模假样当了一会儿喷子,一众小官吏听得连连点头。 “他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新帝照例是要来看榜文下发时的反应。 他坐在侯府马车中,也看着京兆伊府附近的情况,张学舟喷人的话也映入了他耳中。 这让他难于吐槽张学舟。 大抵这家伙是个没脸没皮的,好话坏话都被说全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章 有趣总归是讨喜一些 “卫尉寺公车司马令东方朔!” 京兆伊府外张贴了黑榜,自然也有红榜。 相较于黑榜上一连串的名字,又占据了榜文单的大部分区域,红榜并不显眼,上面只有寥寥十余个名字。 张学舟的名字就在其中,还有了职位的安排。 但凡持着‘节’去卫尉寺验证,他就算是当官走马上任了。 “表弟,公车司马令是什么官?”容添丁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官”张学舟晃晃脑袋道:“大概要到卫尉寺报到后才知晓了!” 只要不进鸿胪寺当出使的小官,又或被打发到边疆,张学舟觉得什么官都行。 毕竟他只是需求一个朝廷官职的起点,这辈子又不是官职不挪位了。 他当下总算是得偿所愿,不提其他,张学舟至少是个京官,也有了在长安城买房的资格。 这将结束他们居无定所的境遇。 “走走走,报道去!” 眼见榜单放了出来,自己名字也写在上面。 “哎,你那天不是说要意思意思的,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怎么就五年内禁止当官了?” 随着正式榜单的发放,京兆伊府外看榜的人也多了起来。 第三波招贤高兴的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都高兴不起来。 朝廷虽然没有给予责罚,但短期内他们是没可能求官了。 各自注目扫过诸多人尴尬的面孔时,也有人记起了张学舟这张脸,不免推推搡搡准备摩拳擦掌揍人。 “什么意思,我现在也落榜了,我想去死你要拦着不成?” 不得不说,求官者少有什么弱鸡,哪怕是最普通的人也是孔武有力,低阶修士不在少数。 张学舟被人一把抓住脖颈,等到十余双夹杂着复杂的目光盯过来,他感觉自己查榜后离开的速度有点太慢了。 当然,若是他晚来一两天也没事,毕竟那时候已经没啥人看榜了。 这让张学舟好一阵大叫。 “表哥,你别拉我,我连连三次落榜,已经无颜再见父母,倒不如死了干脆!” 张学舟压根没理会抓着自己脖颈那个一脸愤怒的年轻人,他一脸颓丧大叫。 “表弟,你不要想不开,咱们这次没中榜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你可千万要稳住心态啊!” 正常人遭遇抓脖颈这种事情或挣扎或反击,但张学舟的行为方式完全脱离了正常人这个范畴。 容添丁最开始也是一急,等到张学舟大叫,他脑子里还转悠了数下才反应过来。 相较于被人群殴抓着乱打,倒还不如他们自己先自暴自弃。 在京兆伊府外打架堪称目无王法,打赢了会被认定成为肇事者,不仅要赔偿别人医疗费用,还有可能丢了张学舟好不容易求来的小官,至于打输了不说也罢,那反正是个吃亏事。 这让容添丁心中一个激灵,他一把抱住了张学舟,挤到了那个抓着张学舟脖子的年轻人身边。 “表弟,你要想想你那没过门的妻子,你再想想你那高堂上的父母,再想想庙堂上的陛下,你忍心就这么离去吗?” “我不想活了,放开我呀!” 容添丁配合得极快,这让张学舟大叫。 他一把抓住了年轻人的手,又紧紧拉着不放。 “来,打我,往这个地方打,打死我!”张学舟叫道。 “兄台……哎,你别想不开啊!” 当初听了张学舟的蛊惑,也跟随大流夹了钱财到竹简中,年轻人不仅落了榜,还被限定五年内不得求官,甚至张贴示榜,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 这让他只觉人生太糟糕了。 相应他对张学舟这个较为显眼的始作俑者是有意见的。 不说弄死对方,他多少要给对方一些教训。 如他这种心态者不乏其人。 但年轻人没想到还没下狠手,对方就已经寻思要短见了。 这让他抓着对方脖子的右手紧了又松,等到数句话后,他已经在用力扯回自己的右手。 “千万别想不开,咱们这落榜了能咋的,咱们不缺吃不缺喝,大不了拿五年来读书练武修法,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对,这朝廷的官不当也罢!” “这世上没当官的人多了,也不差咱们几个!” “说的是,当官没什么了不起的,进去了还不是打杂,想当大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年月去了!” “咱们拿得起钱财求官的哪个家底差了,不当官照样过!” “各位,咱们又不是永久不得当官,大不了五年后再来呗!” …… 见到张学舟要死要活,一群本想揍人的求官者纷纷开口劝解。 “韩焉守礼了一些,桑弘羊过于拘谨,卫青又是个闷葫芦,张骞太唯命是从……这家伙倒是会搞事,应该是个热闹性子,就是这家伙没脸没皮的下限有点低,我是不是真要这种人当官?” 新帝看着远处的闹剧。 虽说他是帝王,但他也喜欢看热闹。 有张学舟这种性子的人,新帝觉得不会寂寞冷清。 但他有点难于拿捏张学舟。 但凡他拿捏了张学舟,对方必然拘束拘谨,也就难有了这种没脸没皮,但若要他不拿捏对方,新帝也难于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对方这种品性。 “总归是会热闹一些!” 他兴致勃勃看了一会儿。 直到这些落榜的求官者在那儿当知心人劝导张学舟,甚至还有人拿了一些钱财请吃喝,又有人互通姓名,等到张学舟勉强止住寻死的念头,目送张学舟被容添丁搀扶远去,这些人才放下心来四散离开。 “他叫李四羊,我也叫李四羊,但这个榜单上只有一个李四羊,那我到底是在黑榜上,还是说落榜没计入进去!” 唯一被弄到疑神疑鬼的只有一个叫李四羊的求官者。 他在黑榜上对照了好几遍姓名,只觉世上叫李四羊的人多了一些。 “侯爷,您似乎很看好那个东方朔?” 又有李广颇有兴趣开口,直接开口称呼着新帝此时冒充外出的身份。 李广同样是个闷葫芦,如果不探讨军事和武学,李广都不喜欢开口。 新帝极为少见到李广开口提及其他人,这让他不免还好奇了数秒。 “我没看好他”新帝摆手道。 “但您似乎对他很有兴趣”李广道。 “有趣的人总归是讨喜一些”新帝点头又好奇道:“你平常不喜关心这些事情,今天怎么就聊起来了?你居然还记住了这种人的名字?” “他……” 李广关注的人确实并不多,涉及普通修士寥寥无几。 但张学舟总能时不时在他眼前显摆两下,连连有过数面之缘。 而且对方还有个鸟妖朋友,曾经安全进出过邪罗斯川圣地,算是李广所见年轻一辈子较为奇特的人。 “说来咱们长安城古树起火和枯萎之事或许有可能与邪罗斯川圣地的鹿妖有关系”李广寻思了数秒才道:“他曾经进出过邪罗斯川圣地,或许有可能认识那个老鹿妖,我们可以让他找一找妖邪!” “我知你兵伐邪罗斯川等圣地心切,但你不要将什么事情都扯到邪罗斯川圣地上”新帝头疼道:“咱们长安城可以藏各大学派的高手,也能藏一些仙庭的两面人,但没法藏妖,越大的妖越没法藏。” “那也是!” 李广悻悻回了一句。 只要有人皇打造的照妖镜存在,妖类就很难在长安城放肆,越强的妖有越强的妖气,也越容易引动照妖镜打击,哪怕尊上也不喜这种刻意针对的宝贝。 近期长安城有一些古树死亡的事,李广想了想照妖镜的威能,他最终也将邪罗斯川圣地鹿妖作祟的可能排除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公车司马令 卫尉寺公车司马令分文武职,文官负责传达指令,武官负责巡逻司马门。 这其中的文官归属卫尉寺丞管辖,武官则是尉主管辖。 而公车司马令麾下有小喽啰三到五人,食俸禄六百石。 一石黍米是十个半两钱左右,也就是说朝廷给的俸禄值六千个半两钱左右。 这个薪水说低不低,只要不吃不喝,两年下来就能在长安城购置到最便宜的房舍。 但长安城住最便宜的店要十个半两钱,靠皇朝方向大吃大喝一顿要上百个半两钱,这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中很可能属于朝廷低保工资。 张学舟对这份低保工资没什么大念头,大抵是发下来了就领取用一用。 他也没指望靠着朝廷薪水发财。 但张学舟头疼的是职位问题。 他如此擅长文学的人,居然被划定到了武官行列。 也就是说,他必须带着小喽啰们巡逻司马门。 司马门属于一些重要建筑的外宫门,如同城门口那些守门官一样,张学舟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尉主,我其实不怎么擅长打斗,我应该是用来传达消息的啊!” 张学舟前往卫尉寺报道,他也见到了自己的上司,一个年近四旬的壮汉杜瑞。 “年轻人,如果你没有在求官的荐书中提及自己尚武,朝廷是不会安排你来当武官的”杜瑞道:“如今来了就好好当差,毕竟我只是监管你们的得失,并不负责更换你们的职责,你找我抱怨也没用!” “尚武?” 张学舟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他在自荐书中没有提及自己尚武,但虚构的‘子虚’确实能文善武。 也不知道新帝看到了第几章,对方很可能认为他也是尚武者。 “早知道就写一个……算了,我不会写,老爸教我写的都是武侠,没让我写过文侠!” 张学舟最终接受了自己的职位。 他不怎么擅长打斗,但并非没有打斗的本事。 作为新晋大汉王朝千名以内的修士,他的实力不算差。 “这么多守城的小喽啰都能活下来,我就不信自己会冲撞到太岁!” 张学舟领了令,又接受了自己的武官职位。 “你上任的司马门在阳陵司马门,掌东司马门,你们每日换三班,时间方面自己去商议,拿了官令三天之内上任便可!” 杜瑞指了指阳陵的方向,又皮笑肉不笑示意张学舟好好干活。 武官们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如果不擅长打斗,三班倒必然会安排到夜班。 “如果你在那边表现出色,或许干上两年就能来皇宫的司马门”杜瑞笑道。 “阳陵?” 张学舟如愿当了官,但他确实是气运平平之辈。 且不说他求官求了三次,职位安排时也很一般,当个守门官还要去守墓地。 阳陵就是景帝下葬的陵园,景帝下葬的时间不算长久,司马门也缺乏人员驻守,最终轮到了他身上。 他这种公车司马令官职也不算稀奇,毕竟司马门有东南西北四个门,又涉及三班倒,他只是十二个守城官队伍里面的小头目。 获得了自己新官上任的位置,又拿了令牌,张学舟这才退出卫尉寺。 他来的时候高高兴兴,离开的时候则是难言满意。 “表弟,你这官棒不棒?”大门外等待的容添丁问道。 “可棒了,只要到了时间,那片地方都是我说了算!” 张学舟调整心态极快。 他照例寻找着自己职位的优势。 他这个京官离长安城有点距离,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守墓的地方没什么人来人往,他落到了清闲。 这也符合他最初想当个清闲官的追求。 唯一的麻烦是这种职位一眼望到头,只能打发时间过日子,很难看到什么晋升的可能。 毕竟张学舟就没听过谁守墓守得好,而后当了大官,大多数守墓者都是守卫一辈子,基本没挪过地方。 “表弟,我就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容添丁喜道。 “必须的,咱们一会儿去买个方便我当差也方便你去列肆的房子!” 张学舟扬了扬自己的官牌,示意他终于有了长安城购房的资格。 只要当了官买了房子,这就成了长安人,哪怕他有一天不当官了,这房子也不会欠缺入住的资格。 买房子照例是要去京兆伊府找文书进行登记,又要进行相关查询,再到邻居接纳排查等项目,诸多事情落下才到交钱这个环节。 买房的事情有些小复杂,张学舟也不着急立刻办妥。 他从卫尉寺出来,会顺道去老树胡同转一转。 在腰间挂上官职令牌,张学舟拉上容添丁,两人在街道中一阵穿插。 “表弟,我感觉没来过这儿!” “放心,跟着我走,不会走错路的!” 遁出阳魄在长安城上空转悠了一番,张学舟如今对长安城的街道非常熟悉,知晓哪儿可以拐弯,哪儿是死胡同,哪儿又能抄近路。 他记忆力极强,此时的脑袋里如同装了导航地图,也直接穿插街道走向飞羽妖王提及藏匿灵玉之髓的地点。 对于熟悉地形的张学舟而言,老树胡同第十八头石狮子镇兽极为好找。 除了贪玩的小屁孩儿,少有人去动这些镇宅的雕塑。 “怎么是你来取灵玉之髓?” 张学舟刚刚找到第十八头石狮子,又顺利发现了石狮子腹底下藏着瓷瓶。 他假装在石狮子旁弯腰穿鞋,手则是迅速伸了进去。 瓷瓶刚刚到手,张学舟只见石狮子微微扭头,而后发出了极为轻微的询问声。 “我去,石狮子还会说话?” 容添丁惊呼,身体不免一哆嗦。 张学舟能听到的声音,跟随的容添丁同样能听到。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只觉石头狮子威严的模样多了一丝扭曲,口中衔着的那个石球也滚来滚去,发出阵阵低声。 “妖邪!” 容添丁大呼,不免也动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那点能耐。 一丝南明丁火拍向石狮子,容添丁只听这头石狮子发出一声惨呼,而后身体开始化成流沙一般的石屑不断下坠。 “表弟?” “有妖邪呀,石头狮子变成了沙子!” 容添丁惊呼时,只听张学舟同样开口大叫。 老树胡同的宅子能摆镇兽看门,这儿的人身份不说贵,至少与富脱不了干系。 “表弟?” “跟着我喊大声点!” 张学舟低声,随后指了指自己,他用袖子遮了脸,一团法力微光浮过,他的面部已经开始渐渐苍老。 等到张学舟施法衰老术完毕,他又在那儿高声大喊。 容添丁愣了愣,一时没明白张学舟要搞什么事。 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拂袖遮脸跟随释放了一道衰老术。 既然张学舟没喊逃命等话,那当下应该是极为安全的,这让他随后也加入了大声呼叫的行列。 两人不断惊呼时,只见附近数个宅子的门迎从门内里探出了脑袋。 “哎呀,王大善人门口石头狮子的脑袋变成沙子了!” “妖邪来了呀!” “妖邪开始祸害看门镇兽了!” “快让老爷请法师上门驱邪!” “报官呀!” …… 几个门迎大叫,惊慌的神态与容添丁几乎没有差别。 古树枯萎,又或古树起火等事情时不时在长安城发生,这些古树发生灾害完全没有规律,也让官府难于管控消息,从而导致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平民老百姓没有脱离蒙昧,最为迷信各种诡异和怪异之事,甚至会自己吓自己。 等到真正看到一些离奇事,这些人不免也是遭了惊吓,纷纷大喊大叫开始找自家老爷。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凶宅 “这镇兽身体上部分居然真的变成了石沙,这……这这……” 护宅的镇守身体没了半截,这种事情让很多人迅速围观。 那宅子的主人王大善人也出了门来查看。 他注目着石狮子,脸上不由变了色。 作为富人,王大善人是见过世面的人,哪怕是术影响了石狮子,这也是顶级的术,更是他招惹不起的对象。 若对方只是偶尔路过此地也就罢了,但结合长安城这十来天的传闻,这让王大善人感觉到了不详。 “王福,快去通知夫人,我们要搬家了!” 王大善人决断的速度非常快。 作为富商,他不缺资产,也不缺房舍,更不缺临时居住之处。 如果这儿有不详的灾难,他直接远离就是最好的办法。 如果在他远离了宅子之后,这种异相的警示还会找上门,那就是他们家族中什么人招惹了是非,而后才会去寻求其他方法解决问题。 “搬家?王富贵你惹了事情就搬家了?你别让妖邪牵扯到我们?” 王大善人直接搬家,也有左邻右舍表示不满。 “咱们还是先报官,看看官府的人来了怎么说?” “说的是,这种事情很蹊跷,得官府才能定心!” “富贵别走啊!” “这住得好好的你咋就走人!” “各位,各位,我不是搬家,我们只是去婆家小住几日!” 眼见有数个富人站出来发声,王富贵只觉心中一糟,觉得自己想大包小包收拾走不容易。 这年头的房子不是想买就能买,也不是想卖就能卖,更不是可以随意搬迁,这其中有诸多手续要走,甚至需要征询左邻右舍的意见。 只有办妥了一切,也将所有麻烦事结束,他们才能安安心心离开。 否则被邻居告状,他前脚离开,后脚就会被抓去官府询问。 这种规矩很严苛,但又便于官府排查各类纠纷,也杜绝了很多不法分子打一枪放一炮就换地方的行为。 王富贵以往也赞同这种邻里钳制的方式,但事情落到他脑袋上时,王富贵只觉他开始痛恨这种制度起来。 往昔经商的灵活头脑发挥不出半分作用,王富贵不免大为头疼。 “你们……大家听我说,我王富贵也不是惹了事情就喜欢跑路的人”王富贵道:“这着实是我娘家小姨子要待产了,这不过去一趟不行!” “王富贵,你想清楚点,真要被官府查明你家小姨子不是待产,那你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的!” “真是待产!” “你娘家那小姨子才十二岁,这种年龄待什么产!” “再待两年可不就能生了!” 被人揭穿了底细,王富贵不免大为头疼。 能富裕到他们这种程度,大伙儿说没一点猫腻事也不可能,但王富贵哪能知道自己犯了哪条错,又是招惹了哪路人。 “各位,若是我招惹了妖邪,我搬走了,那妖邪应该也跟着我走”王富贵沉声道:“若是我不搬走,各位擦边受点影响说不定不是没可能!” “富贵,你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 “我家门口这镇兽破了,这是大灾之兆,若让各位承受小灾,到时各位也难受!” “富贵这么说不是没道理啊,各位!” “大伙儿应该有难同当,官府……” “别提官府,官府最近一桩妖邪事都没查出来!” “若是富贵跑了,妖邪找不到富贵,到时祸患到我等该怎么办?” 几个身穿奢华的富人低声探讨,只觉王富贵这种事情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管怎么办都不好办。 “各位,你们有没有想过让命硬一点的人来镇宅?”一副老脸模样的张学舟探头道。 “什么意思?” “你是建议王富贵卖宅子?” “他这是凶宅,如何卖得出去?” “只要官府来人巡查了,他这种宅子如何有人敢来买?” “只要便宜,有的是不怕死的人来买,那种人活着就能镇宅,死了没话说,也正好填了喂妖邪了!” “你说得怪吓人的,那妖邪还吃人不成?” “我这宅子在十年前购置的时候花了一百一十两白银,又添置了二十多两白银的家装,还……” “凶宅还想着卖大钱呢!” “就是,一幢宅子还想着越住越值钱不成?” …… 一番合理建议与抨击,王富贵忧心忡忡回宅子商议售卖之事去了。 直到现在,容添丁总算清楚张学舟为何也在那儿叫‘妖邪’了。 如果入手及时,张学舟这是直接搞定了邻里关系,又能寻到便宜的大宅子。 这远比他们买东市又或西市一幢小楼要好,只要破了‘妖邪’的事,他们入手的这种宅子就堪称上佳。 “表弟真是擅长抓机会,但那个妖邪……看来表弟清楚妖邪的事情!” 容添丁反推了一下事情,只觉张学舟这个事情干得‘地道’。 但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小忐忑,不知张学舟所认识的妖邪会不会带来麻烦。 搞完这趟事,容添丁和张学舟迅速出了围观的人群,直接前往京兆伊府内吏府进行等待,争取第一个排队捡漏。 京兆伊府外看榜的人依旧有很多,又不乏普通人观看。 为了避免招惹麻烦,张学舟解除衰老术之后不免也是用袖子遮了脸,容添丁也是低着脑袋匆匆跟随。 两人转了数道门,而后才入了内吏府。 等到递了牌子,两人也老老实实排队等待。 这是张学舟和容添丁来过数次的地方,两人很清楚规矩。 当下的长安城卖房的人少,买房的人多,他们较之王富贵提前排排队并无问题。 张学舟也不讲究什么风水什么方位,更不在乎鹿白白可能登门的询问,只要价格便宜他能忍受各种缺陷。 而且这儿是长安城,长安城皇宫有照妖镜,张学舟在长安城最不怕招惹的就是妖。 他甚至还清楚飞羽妖王的一些事情,这让张学舟心中较为安定,也愿意接手这种‘凶宅’。 “恭喜东方大人!” 内吏府的小吏并没有更换,这个小吏以前给张学舟和容添丁办过市籍,而且记忆力相当好,如今还记得张学舟等人。 等到张学舟拿出了自己的官职令牌,他脸上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 “东方大人这趟不是来办市籍了吧?”小吏笑道。 “我这不刚刚入职,也想寻个落脚之处,就来内吏府找找合适的房子”张学舟笑道:“可惜囊中羞涩,只能寻一些看上去没那么破烂又便宜的房子入住了!” “咱当小官的能有几个人发财,大家都一样,吃吃喝喝一个月下来存不下什么钱”小吏道:“你来看看我这本造市的册子,找一找合适的房子,要是看上了就说一声,平常人买房不方便,咱们当官的总归是没那些麻烦事!” “行!” 张学舟点头。 他接过造市的册子,不急不慢翻着,也静静等待王富贵的到来。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买方和卖方 “这房子太小,这房子又太老,这个房子我看上了,但是价格又太高!” “我们这些小官想买个房子真是太难了!” …… 张学舟在内吏府翻查造市册,小吏又时不时介绍,张学舟也是时不时做出回应。 他不时感慨小官的俸禄不够用,买房太困难,这让小吏不由心中戚戚。 内吏府的文书不算什么好职位,这种职位想揩油水太难了。 比如张学舟前来注册市籍,这种事情只能公事公办,张学舟也没可能塞他什么半两钱感谢一番。 而张学舟前来买房,这丫穷得四处挑了,更没可能给他钱财。 这是大多数人来内吏府时的情况,张学舟也不算特殊。 他这种职位捞油水难,也只能靠着俸禄来补充家用,相应对张学舟的话心有同感。 一时两人时不时聊上一番,倒也不算太寂寞。 等到外面的人递牌子,小吏才招呼了一声,任由张学舟在这儿慢慢翻,转而回了公桌示意可以接待。 “大人,草民欲要出售宅院一套,想在内吏府挂个牌!” 如张学舟所料的那样,王富贵在他们进入内吏府不久后就有到来。 王富贵动身晚,但王富贵坐的是马车,而张学舟等人则是靠双腿率先出发,两者到达内吏府的时间差并不算太明显。 “你这宅子占地一亩有余,为何只挂八十两白银?可是招惹了什么是非?” 一番登记造册,小吏也看出了王富贵想要售卖房产的问题。 这让他直接开口询问。 “大人,草民那房子冲撞了太岁,风水不好,所以想卖掉换个新房!” “胡说,长安城乃天子脚下,哪有风水不好之理,你这泼皮口出狂言……” 小吏眉头一皱,自己开口训斥王富贵。 等到王富贵极为快速在小吏手中塞了几个半两钱,他才止住了训斥。 “你这个房子可以卖,但房子有什么问题必须写清楚,不然我登记了也没可能有人来买”小吏道。 “其实是这样……” 王富贵犹豫了一下,而后开始说起今天这桩妖邪之事。 如果说那条巷子哪条街的大树起火死掉了,那也是一整条巷子的事情,但石头狮子是王富贵家的,烂掉半截身躯的石狮子也只针对他。 相应王富贵心中确实惶惶。 其他人没卖房产抱团是其他人的事情,遭遇单独针对的他是必须卖房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伱一百一十两白银购置的房产,如今八十两白银就想卖掉”小吏点头道:“若是有此情况,那也怪不得你想卖房!” “是!” “你这左邻右舍可同意你售卖房子”小吏问道。 “大伙儿都知道我是灾星,巴不得我今天就收拾行李走人”王富贵道:“只要有人愿意购买,他们肯定会让我售卖,也会欢迎这个宅子的新主人!” “那你就先做个登记,本官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求购”小吏点头道。 他拿起笔,开始对王富贵的房产进行登记造册。 “本官要与你说清楚,凶宅不好卖,那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买不起,你想尽快出售几乎没可能!” 等到小吏慢悠悠处理,王富贵不免又塞了两个半两钱。 这让小吏提醒了一句,示意自己所掌握的买家中并无这方面的需求。 如同小吏所说,王富贵的房子是好房子,但摊上有妖邪之事,这种房产就成了凶宅。 有钱的人不会拿自己命去试,而没钱的人也凑不全这八十两白银。 哪怕王富贵已经降价了,想要售卖掉房产也是极难,更无须说快速进行售卖。 “可这价格已经很低了呀”王富贵愁道:“这种价格怎么可能没人买,要是往年有这种价格的好房子,我跑断腿都要借钱买到手!” “你也知道是往年”小吏笑道:“往年我那婆娘十六岁的时候还花枝招展,一群人盯着都流口水,现在有谁去瞅我家婆娘。” “不就一个宅子,你怕什么呀,直接住下去就是了,信什么凶宅这种事情!” 王富贵一脸为难时,张学舟拿起手中的造市册插了插嘴。 “我跟你说,这世上就没有哪个宅子是凶的”张学舟正色道:“谁家宅子没死过人,谁家宅子底下没埋过一些人,咱们长安城几十年前打仗,那死的人都一堆堆的,这也没看谁说谁家是凶宅!” “小哥你真会说笑”王富贵尴尬道。 “这不是说笑,这是跟你讲道理”张学舟道。 “道理,呵!” 王富贵尬笑一声。 张学舟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他想起了长安城的往事。 长安城以往没谁家说自己房子是凶宅很正常,毕竟住凶宅的那些人都已经在打仗的时候死光了,没死的自然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宅子是凶宅,反而会认为是福气满满。 王富贵觉得这种事情不可不信,他信一下最多是亏一笔钱,但不信的话很可能亏命。 对于他们这些富人来说,钱用完了还能去挣,能拿钱解决的问题就要不拿命去试。 相应不管张学舟怎么说,王富贵心中的主意也不会改,甚至会更为坚定的去出售。 “兄弟,帮我留意一下便宜的好宅子,价格在十两白银到三十两之间为佳,有合适的宅子我当天就能拿钱!” 张学舟和王富贵拉扯了一会儿,等到小吏造册登记完,张学舟也将造市册还了回去。 “等买了新宅子,我请你喝酒吃肉”张学舟道。 “好说” 小吏笑眯眯应下。 “东方大人慢走!” 等到张学舟告辞时,小吏还客气相送。 “大人,那位是买宅子的?” 张学舟从内吏府出了门,王富贵才低声询问。 “对,东方大人是买房子的,但他不会买你这种八十两白银的房子”小吏摆手道:“你们这些做买卖的商人有的是钱财,我们这些当官的只能靠俸禄,八十两白银没个十多年存不下来!” “最有钱的就是当官的了!” 王富贵低声嘟囔一声。 他心中计算着八十,又对比了一下三十,最终觉得这个金额差距太大,也让他没法贱卖。 王富贵给了小吏几个半两钱,也是坐在内吏府中等待,看看今天能不能碰到合适的买家。 他也不把价格定死了,若对方出七十两白银,那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他甚至还愿意收抵押物,接受各类可以折算成钱财的物品。 只要能快速出手掉凶宅,王富贵觉得小亏可以接受。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等候 “表弟,咱们这样真行吗?” “真行,你别觉得咱们干的这个事情不地道,毕竟就算咱们当时不喊妖邪,被别人发现也肯定会喊,再说还有官府去定性,而且妖邪又不是我们搞出来的,指不定我们还给人家挡灾了!” “我不是说咱们行为不好,我是说那个王富贵要八十两,咱们也没法给他那么多钱啊!” “我们没法给,但是他可以降价卖!” 张学舟和内吏府的小吏提及了自己的出资,又与王富贵照了面。 事情接下来就陷入了等待,看哪方最先熬不住。 这确实是张学舟所见的优秀住宅,若是能靠着有限的资金买下来,那远比住可能漏雨的普通楼房要好。 再如何说,富人们精心照料的房产确实有优势。 如果钱财足够,张学舟直接就买了。 眼下的他也只能等一等,不断在京兆伊府和前往老树胡同的路上逗留,争取让王富贵返程时看到。 若被人半路截胡,那张学舟也没辙。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张学舟稍微讲了讲,容添丁已经一清二楚。 “咱们要是住进去了,那房子真没问题吗?”容添丁低声问道:“我总感觉自己术法击中了什么脏东西!” “你这个火术好!” 张学舟示意入住的问题不大。 他颇有兴趣探讨着容添丁的南明火术。 除了对付阴魂死物,张学舟没想到容添丁的南明火术还能针对诸如阳魄附体、咒术远程控制等情况,甚至以下克上击伤了大妖鹿白白,这种术法适应的范围远较之董仲舒此前认定专业针对死物的范畴要更大。 这倒不是董仲舒有藏着掖着的行为,而是尸佼学派南明火作为秘术,这种火术修行者极少,也少有打出什么名气,这导致他们的认知不足。 如同御兽宗的控兽术,大伙儿都认为是这种术控制的是普通野兽和妖兽,很难有人会认为可以控制人。 “也就是说如果遭遇了什么古怪之物,我掐一道小火苗拍过去就是了?”容添丁道。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张学舟点点头。 测试南明火的适应范畴并不容易,这道火极为独特,沾染后很难甩脱,哪怕尸无道这种顶级大修炼者也被缓缓燃烧导致了绝望,张学舟等人很难去自测。 若要他们找一些仇家,张学舟又自诩清白,没招惹啥仇怨,更没仇家找到长安城来。 他最终只得让容添丁看到什么就补一道南明火,甭管有没有用,有机会就试试。 两人聊得痛快,借此打发了不少时间。 等到日落西山,王富贵忧心忡忡从京兆伊府中走出,张学舟和容添丁顿时来神了。 两人也没卡点到蹲在王富贵的马车旁,而是距离了数十米。 等到王富贵靠近了一些,张学舟和容添丁才开始大声交谈。 “大哥,咱们今天在长安城绕了一圈,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想卖房子”容添丁道。 “太多了啊”张学舟大声道:“咱们想要个好房子只能慢慢挑,这个事情不着急!” “我倒是不着急,大不了继续住客馆,十个半两钱一天住个半年也不成问题!” “那长安城西边有个房子不错,那足有半亩地大小,只要二十两白银就肯卖!” “这价格还行啊!” “但那个房子旁边有颗老树半夜冒火!” “怕啥的,不就一颗冒火老树!” …… 张学舟和容添丁交谈的声音不低,这让准备上马车的王富贵止住了脚,又不断靠近两人。 等到走近一些,他才记起这两个在内吏府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他卖房,张学舟等人买房,唯一不合适的就是两者所求难于匹配。 王富贵要卖的是七十两到八十两白银的房产,张学舟等人则是寻求十两到三十两白银的房产。 “你们可是说的那被妖邪事所影响的房子?”王富贵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户主说他房子值五十两白银,出了这个事情后就卖二十两白银,但现在大伙儿都在看热闹,没人出钱买!” “这……” 五十两白银的房产卖二十两,这不是打半折,这是打到了骨折。 但即便是这样,人家这套房子也没卖掉。 王富贵想了想自己一百一十两白银购入的房子,又想了想自己八十两白银的卖价,第一次觉得自己定价有些过高了。 依对方打骨折的价格,他这种被妖邪影响的房子在四十两到五十两白银的售价之间,若要贱卖吸引大胆一些的人购买,这个价格甚至还要更低一些。 王富贵此前觉得自己价格很公道,但一番对比下来,他只觉自己卖房概率渺茫。 “我看了那个户主的面相,他印堂发黑遭遇不详,很可能已经招惹到了妖邪”张学舟道:“如果等上一等,他那个房产或许会卖十两白银!” “十两是个好价格”容添丁点头道:“他怕死,咱们可不怕死,只要价格低,就算是他死在宅子里头,咱们也能买!” “我好歹也是个公车司马令,靠着朝廷官威镇得住凶宅,哪能怕什么凶宅”张学舟笑道:“而且我还能看面相,知晓那人什么时候出事,咱们等一等就是了!” “……” 张学舟和容添丁的议论太过于赤裸,甚至在等着发死人财。 这让王富贵听得心有戚戚,只觉这两个家伙太没良心,居然要等着买死人的宅子。 他寻思了数秒,忽地反应了过来。 “这位大人,您看面相准吗?”王富贵问道。 “准与不准一试便知,毕竟这种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张学舟笑道。 “大人言之有理,您能给我看看面相吗?”王富贵急道。 “能听好话?” “能听!” “能听坏语?” “肯定没问题!” “那伱站稳了,我来给你相一相!” 张学舟颇有兴趣看着王富贵,等到王富贵看他看的心中发毛,张学舟才一指按到了对方的印堂上。 相人术释放带来的记忆碎片信息迅速在张学舟眼前呈现。 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他就看到了王富贵这半生经历的一些重大事件。 这也让张学舟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夫妻避妖邪 “你真要我说?” “真说!” “不怕我说出来你受不了?” “您尽管说!” “我看你面相平平,早年只怕是个无福之人,丧父丧母颠沛流离,后来发家怕是捡了其它人的福泽才显贵,这……” “别别别!” 张学舟随口一说,王富贵胸口顿时砰砰跳。 汉王朝虽然如今日益强盛,但早年不乏兵荒马乱,而王富贵也是在乱世中发了家。 这其中有一些不堪回首之事,也夹杂着一些不法之事。 朝廷对兵荒马乱中的一些乱象没能力追究,这也让王富贵不仅有了新身份,还有了家底,凭借着灵活做事从而一路富贵。 到了不惑之年后,王富贵经历诸多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开始四处行善,甚至还有了王大善人的名声。 但事情总归是藏在王富贵心中,他赎罪回不到过去,也难于洗刷掉往事。 “大人,这事情有什么祸患吗?”王富贵低声问道。 “妖邪之事不以我嘴巴为准”张学舟道:“伱日行一善,罪孽就会少一些,好好做人自然妖邪不侵!” “妖邪……难道是他来找我了!” 王富贵心中有小九九,思索过后不免也是心中一急,又在那儿央求张学舟看命。 “我没法说你什么时候丧命,万一有人替你挡灾让你躲过一劫,那你到时候说我相你面不准,岂不是坏了我名声”张学舟摆手拒绝道:“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也不会给你往下相命了!” “大……大人!” 王富贵心中大急。 见到张学舟拉着容添丁就走,他不免还跟随跑了数步。 但他年龄偏大,哪有张学舟和容添丁的脚力。 眼见跟不上,王富贵不免急得在地上跺脚。 他匆匆赶回马车,让赶车的马夫帮忙追赶时,入目处哪还有张学舟和容添丁影子。 “这肯定是高人,他说我有丧命可能,这如何是好?”王富贵急道。 他一时忧心忡忡,只觉今天撞了妖邪之事就是警兆,若要不久后丧命也是正常事。 惶惶坐在马车中,王富贵只觉心事重重。 等到马车行至宅子,天色已经渐黑。 大红灯笼下,缺了半截的石狮子显得有几分诡异,王富贵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心中冰冰凉。 他甚至想起了往年那些被砍了脑袋的人。 “夫……夫人!” 王富贵呼了人,家里的长工顿时将大门拉开。 往昔让王富贵觉得熟悉的宅子多了几许陌生,他注目着四处,眼中恍惚中似乎看到庭院中一颗老树上浮现出一张痛楚面孔的人脸。 等到他使劲晃了晃头,那人脸才消失了下去。 “要死了要死了!” 王富贵见到庭院中的异样,脚步不免开始往后缩。 等看到自己原配夫人出房,他才使劲招手。 “快快快快出来!”王富贵急道。 “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我看到妖邪了”王富贵拂袖擦汗低声道:“他刚刚就在那颗松树上,还变出一张脸来看我!” “哪有什么脸,老爷你别被人唬住了,今天官府的人来,他们让我们安安心心,等到夜晚会加强这边巡逻”夫人道。 “他们巡逻归巡逻,但命是我们自己的”王富贵搀着夫人,直接拉到马车上才擦汗道:“我今天也遇到了一个官府的人,他精通相面之术,说我可能丧命!” “官府的人?” “对,我看他那牌子是公车司马令,应该是皇城那边的官”王富贵道。 “恢儿说相人的术都是那些顶级修士才有的本事,平常的人都是骗人钱财的,那个公车司马令说得准吗?” “他连我三十年前的事情都相出来了!” 王富贵忧心忡忡。 商人的社会地位并不高,王富贵同样谋了仕途,他没法去当官,但他儿子在往这方面发展。 不过当官这种事情不是说他想升官就能升官的,直到现在,他儿子还是在边塞当小吏,连长安城都没法回来。 此时碰上了事情,一切都只能是王富贵夫妻做主。 王富贵此时不敢进宅子,但又没什么地方去。 他只得登上了马车,而后在马车上低低叙说。 “世上居然有这种高人!” 王富贵有一定见识,而夫人则是长安城殷实人家的大家闺秀,见识同样不少。 通过王富贵一番叙说,夫人很清楚王富贵是碰到了真本事的人。 “他不是已经说了有人可以替老爷挡灾?”夫人道。 “这要命的事情谁能帮我来挡灾”王富贵心急道。 “如果没有法力高强的大师来驱邪,那就只能是买我们宅子的人镇住这股邪气”夫人道:“咱们得将这个宅子卖出去!” “我出了八十两白银,又等了一天都没碰到人买房”王富贵道:“我还塞了那小吏李文书二十个半两钱,他说录的买房之人没有愿意买这种房的!” “怎么可能没有人买宅子!” “那李文书说有钱的人看不上我们这种凶宅,那没钱的人又买不起”王富贵愁道:“我这要如何卖出去!” “难道一个看上我们房子的人也没有吗?”夫人问道。 “没……你要这么说,那还真可能有一个!” “谁?” “就是我路上遇到的那个公车司马令!” “他!” 夫人诧异看了王富贵一眼,又用手指了指王富贵的脑袋。 “那公车司马令能看出你的过往,也定然知晓如何破邪,我们住不得这个宅子,但他肯定住得”夫人道:“你平素十分聪明,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想不明白!” “夫人是说那公车司马令买我们的房子?他们倒是不畏妖邪,甚至还等着另一户人家死人才去买凶宅”王富贵迟疑道:“但是他们只有不到三十两的白银家底,买不起我们这个大宅子!” “你这是糊涂,他们买不起你就不会降低价格卖出去吗?”夫人恨铁不成钢道:“都已经亏了三十两白银,再亏五十两又何妨!” “但我们没法再便宜卖房了呀”王富贵道:“这不是我说降五十两就能降五十两,如果我便宜卖了,周边邻舍肯定说我卖便宜影响他们的房子了!” “他们以往是不会同意,但眼下你招惹了妖邪,这种事情哪能不同意”夫人道:“你给他们找了一个公车司马令来镇压妖邪,说不得他们还要感谢你,根本就不会理会你降价卖房的事!” 王富贵有售卖宅子的难处,但经过夫人一番指导,他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 “我上门找那个李文书去”王富贵道:“他娘在我们店买过布,长工还给他们送过货,知晓他们家在哪儿!” “找他作甚?” “夫人糊涂,他登记了卖房之人的房产,也登记了买房之人的住址,只有他知晓那个公车司马令住在哪儿!” 被夫人点醒了一波,王富贵倒是聪慧了起来,迅速想通了事情。 如果李文书可以帮忙过地契,他今天晚上就能卖房走人。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做生意的人头脑就是不一样 “表弟,你真知道那个王富贵什么时候丧命吗?” “人有三长两短,意外说来就来,我哪能知晓他什么时候丧命,就算他没意外可以寿终正寝,那我也没姚元广那种算阳寿的本事!” “我听你说……” “我当时是对王富贵说‘我没法说你什么时候丧命’,没有说自己知晓王富贵什么时候丧命!” 天黑回了客栈,容添丁一些事情不解时,张学舟也做了回应。 他对自己亲人不搞什么神秘莫测的事情。 事情就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他只是利用相人术窥探了王富贵过往的记忆,而后通过言语让人产生了误会。 这甚至让容添丁都产生了误判,认为王富贵有可能在短期内丧命。 “表弟,你这是说了真话,但又被他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容添丁道。 “我说自己的话,他如何理解则是他的事情”张学舟点头道。 “这么说我就懂了!” 跟着张学舟跑的越多,容添丁了解也越多,知晓该如何进行交际。 这无疑是一种话术,甚至是不算讨喜的话术。 但若要在这个世界生存,这就是不可缺少的能力。 张学舟这些年四处漂泊,不乏面对各种实力高强的大修炼者,而张学舟实力又低微,如果不是凭借嘴巴能说会道,张学舟早就丧了命。 是选择学话术到社会生存,还是嘴巴笨拙难于适应,只要不傻都知道选择。 充其量这只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想往上爬不可缺少的能力。 容添丁觉得正常人可以看不上这种能耐,但是他们不能没有这种能耐。 张学舟一番解释,容添丁只觉脑袋豁然开朗,也有不断模仿学习。 表兄弟两人不断交流,等到厢房门被敲响,又有人在外呼喊‘东方大人是住这儿吗?’ “似乎是文书的声音!” 张学舟思索数秒,又有容添丁迅速去开了门。 厢房们打开,内吏府的李文书果然就站在门口。 李文书后面是王富贵,又有一个穿着富贵的中老年妇人在旁边,而在最后方则是两个头戴圆巾身穿丝袍的中年男子。 “东方大人果然住在这里”李文书高兴道。 “文书大人”张学舟起身道:“快快请进,不知这般晚赶过来是何事?” “我是来向东方大人报喜呀”李文书笑道。 “这喜从何来?” “你看我身后这四位!” 张学舟问上一句,李文书随即伸手开始介绍人。 “这是想要卖宅子的王富贵,这是王夫人,这位是左邻狄让,这是右邻郎中郑无空!” 李文书客客气气介绍了众人,众人纷纷作揖行了礼。 王富贵经营布店生意,狄让则是开了客馆,郑无空则是开了药店,这三方都有不薄的产业。 此时王家出现诡异之事,大伙儿也只是求个平安,至于房舍贵贱的问题则抛于脑后。 王富贵求卖房,狄让和郑无空则是不断观察着这位可能的新邻居。 等见到张学舟身上的武官令牌,两人一颗心都放了下来。 再怎么说,朝廷的武官都比较能打,也不畏妖邪之事,有这种人住在旁边确实会很安心,远较之王富贵这种卖布的商人要妥当。 两人确定了张学舟的身份,只觉对新邻居甚是满意,如果对方吉人天相赶走妖邪就再好不过了。 “我记得王掌柜卖的房子要八十两白银,我等小官小吏的买不起这等房产”张学舟道:“我如今看中了一家大户人家,等他什么时候死了,那房子就不值钱了,我去买来还是比较合适的!” “哎呀,东方大人,住房这种事情何必等呢,早住早享受呀”王夫人道:“我家那房产不值几个钱,只要东方大人看得上,随便给一些钱财就卖了!” “是这样,长安城的房价不得肆意高价又或低价出售”李文书道:“这王富贵的房产售卖八十两白银就已经是底价了。” “你看看,这不是我不愿意买,这是压根买不起”张学舟摆手道:“我们这种住客馆的身无长物,更不想欠债买房,得买个便宜房才行!” “东方大人说的是”王富贵道:“但我这房子只要左邻同意,我还能降价十两!” “我这个右邻同意,王富贵这宅子也能降价十两”郎中郑无空点头道。 “也就是说?”张学舟疑道。 “现在只要六十两白银”王富贵道:“但凡给六十两,这房子您就拿走!” “我没六十两白银”张学舟摆手道:“您还得找其他人!” “您没有,但我有啊”王富贵道:“只要您出三十两,另外三十两我给您出!” 王富贵咬了咬牙,而后扯了背后一个包裹下来。 等到将包裹打开,那里头是各种混杂的碎银。 “只要东方大人愿意买我的房,这笔钱就是您的了”王富贵道。 “这年头还有送钱卖房的?” 客馆之中,王富贵直接开大招,不仅请了左邻右舍帮忙承担降价影响,还自己掏了三十两白银出来。 他这种售卖行为引得李文书一愣,又有狄让和郑无空咂舌,张学舟和容添丁不免也是面面相觑。 张学舟还准备卡着王富贵,争取捞到一个更低的底价,哪曾想王富贵来这一手。 “做生意的人头脑就是不一样,佩服!” 张学舟拱手称赞。 如果想要最快速度卖掉自己的宅子,王富贵无疑已经做到了极限。 这种促进成交的方式让人难于拒绝。 张学舟也没去非要落井下石到继续讨价还价,他只是趁了一股邪风做事,事情能成就成,不成就另外再找目标。 眼下这笔交易让他满意。 这种凶宅入了手,短时间也是基本不要想着出手倒卖了,除非他能富贵荣华,否则被定义的凶宅很难改善名声,而交易记录的存在也会让这种宅子难于出售。 但拿来自住则是没问题。 张学舟希望一切顺顺利利,如果能顺利解决掉妖邪之事,他会非常满意这种凶宅。 三十两白银取出,众人一时皆是满意。 短短的探讨过后,李文书开始做记录,又有狄让和郑无空纷纷恭贺,开始认识新邻居。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入住 靠着官二代陈掌、周建德、田恬治疗伤势给予的医疗金,张学舟换了一套宅子。 他买房没赊账,也没动用自己全部资金。 除了这笔钱,张学舟还有董仲舒给予的金锭,但买房、住店、开列肆、给许远钱财迎接许稷等事花销确实不低。 张学舟兑了一些散钱,所剩也不算多。 但他再如何说也是朝廷的官,张学舟也不担心没法吃饱饭。 “咱们这两天解决好宅子的事情,列肆能挣一些钱财就挣一些,没法挣也没关心,这个种子生意等许远回来再说,他回来应该正好是卖种子的时候,然后过两天我就该去上任,咱们拿俸禄饿不死!” 公车司马令职位是三天内报道,张学舟本想去赶个早,但他赶早去也没用。 他就一个守墓的小官,赶早过去也只能多守两天墓,还不如拿这点空闲时间来安排好自己生活。 “那个王富贵搬家很快,咱们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入住了!” 家里撞了妖邪,王富贵搬家要多快就有多快,宛如逃难一般离开了老树胡同的宅子。 张学舟和容添丁本以为晚上大概差不多可以入住,但时间还没到中午,李文书就亲自前来通知。 “文书大人,走走走,上我们家喝酒吃肉去”张学舟高兴道。 “呵,我那边还要忙公务呢!” 张学舟此前应下过喝酒吃肉的事情,这本来是李文书挺乐意接受的邀请。 但李文书查房验收时心中同样发毛。 这个宅子入门的石狮子脑袋碎成了一堆沙子,而庭院的一颗老松树也开始枯萎。 李文书同样不信邪,但他也没见过谁家石狮子变成一堆沙子,更没看到枯萎死的老树。 这个宅子确实有问题,王富贵亏大发搬离是正确的。 至于张学舟等人入住则是另外一码事。 张学舟有胆色入住,心中想必是有几分把握。 但李文书心中没把握,他的命不硬,压根不想去这些凶宅晃悠,喝酒事小,招惹麻烦事大。 委婉进行了拒绝,他通知到位也算是将事情暂时了结。 “那咱们过去?”容添丁问道。 “大中午阳气最足,走!” 张学舟点点头。 他曾经在独尊峰修行大荒造化经,知晓鹿白白的一些本事,也较为熟悉对方,张学舟没想到鹿白白也来了长安城。 这是张学舟极少打交道的大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触。 拿了灵玉之髓,又被对方盯梢看到了,张学舟躲不过去这个事情。 但他将宅子买下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不管他怎么拿,那也只是拿自己家门口的东西。 这也是张学舟快速反应大呼‘妖邪’的原因之一。 他心中安定,而后与容添丁简单收拾开始搬家。 作为一个跑路党,张学舟的一些家当放在纳袋中,身上的天衣又常年不用更换,他一向是轻装上路。 而容添丁也只有几套衣服和一些钱财之物。 王富贵搬家很快,张学舟和容添丁搬家更快。 午时三刻,他们已经出现在老树胡同第十八头石狮子所对应的宅子门口。 此时太阳高照,大门打开,又有两个巡逻的衙役在附近晃荡。 张学舟看了看没了半截身体的石狮子,他也懒得做收拾,直接推了门收房。 如果不计较石狮的破损,这个宅子极好。 宅子面积占地有一亩,正正方方规划得极为整齐。 汉王朝的亩制是采用步数丈量,从一个点出发走上二百四十步,最终回到起点,这就是一亩。 如果折算一番,张学舟这套宅子大约占地四百多平,类似于中型别墅的占地面积。 这其中庭院又占了近两百平左右的空间,实际住人的面积只有两百余平,再摊上房舍的建筑高度只有一层,实际居住面积并不显大。 但这种条件在汉王朝已经极为上等。 哪怕在蓉城屠夫家族容家发展数代也不过是五百余平的居住面积。 “终于可以不用睡客馆了!” 容添丁看着熟悉的居住面积,只觉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甭管什么凶宅,他们至少有了一个稳靠的居住之处,甚至是一个极为拿得出手的居住之处,哪怕是容丽来了看到都要夸。 长安城不是蓉城那种小城市,这儿不仅房价高,而且购房的资格极为严格约束着众多外地人,此时这套住宅就是很多人努力两代甚至三代人才可能的拥有。 但他们拿到这一切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 容添丁这一年来都是跟着张学舟跑,很清楚这一年对张学舟而言很短,但在张学舟短短清醒的时间中,张学舟做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给表弟一个健康的体魄,什么世家子弟和天才都要被表弟踩在脚下!” 张学舟行事时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寻觅机会,哪怕只是一点点机会也会被张学舟所觉察,从而快速插入进去。 但这种作风并非张学舟与生俱来的能力,而是面对身体状况不得不锤炼出来的能耐。 但凡张学舟行事慢腾腾,又或采用一些正常方式处理事情,张学舟做什么都会失败。 在有限的时间内达成最大的效果,这显然就是张学舟一直以来不断锻炼的处事能力。 容添丁跟着张学舟只觉愈加拿捏到了做事的精髓。 而他同样能达成张学舟类似的效果,一者是他的修为需要配套,二者是容添丁需要找到自己的方向。 但凡他切入进去,他同样可以在不同的领域开花。 比如针对阴物、阴晦、特例恶咒施法等情况。 譬如现在,随着张学舟低声叮嘱,容添丁就已经开始暗暗掐咒了。 他这朵小火苗打在活人身上没半分效果,若被人一口气吹灭也不足为奇,但南明火就是克制阴晦阴邪之物,堪称致命的毒药。 大门锁上,容添丁也跟随在张学舟身后而行。 “说来蹊跷,我家石狮子被人毁了,这颗长寿松居然也被弄死了,这定然是有人下毒,也还好我搜出了毒药!” 地方不算大,一圈走过之后,张学舟难于寻获异状。 这让他取了存放灵玉之髓的瓷瓶。 “等我将这瓶毒药交给京兆伊府,他们一定能探查出一个究竟!” 张学舟继续开口,又对容添丁打了个眼色。 “表弟,这下毒的人行事隐秘,如果查不出来怎么办?”容添丁大声道。 “京兆伊府查不到还有上面的人查,最高可以到丞相那儿”张学舟道:“我如今是官,朝廷必然重视查询此事,也会一直查下去!” “丞相肯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容添丁大声点头道。 “丞相,你们是说窦婴吗?” 两人锁了门大声交谈,这最终引得庭院一角落中一个老者显出了身体。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坏了风水 在鹿白白所了解的信息中,飞羽妖王和窦婴协定了取灵玉之髓的地点。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窦婴并没有如期而来。 相反,似乎有人在不断追逐鹿白白的踪迹。 鹿白白动用九鼎术规避了太皇太后的搜寻,但动用九鼎术似乎也被打上了某种特殊标记,导致能被一些人所觉察。 鹿白白能敏锐觉察到已经被人追踪过他数次,对方甚至不乏行咒做法。 若非他动用古树替灾之法,鹿白白觉得自己有可能已经被追查到位。 作为合作的一方,鹿白白当下有些不确定窦婴的合作诚意。 若说窦婴没合作诚意,对方提供的九鼎术让他规避了太皇太后的巡查,但若说窦婴有合作诚意,他又被人所追查,甚至不乏动用咒术针对,这种情况的产生很可能源于九鼎术。 时间到了现在,窦婴都没来取灵玉之髓,这也让鹿白白难于获得解释。 当然,附神念在石狮子上等待窦婴前来质问时,鹿白白遭遇了一些意外。 他逃蹿来逃蹿去都没被人打伤,偏偏和张学舟说了一句话,而后就被人灭了分出的神念。 这甚至让鹿白白都没清楚什么情况。 他一脸苍白从庭院角落中显出了身体。 熟人好办事,至少张学舟还算是邪罗斯川圣地诸多大妖所认识的熟人。 而且这货的义父在尊上身边做事,也让众多不相信人类的妖带上了几分信任。 “鹿右使?” “是我!” “你看上去似乎病了?” “不是似乎,是真病了,我昨天在你家门口的石狮子上逗留了一会儿,恰好看到了你过来,然后刚说一句话就被人掐灭了附着的神念!” 鹿白白一脸痛楚的苍白。 他也庆幸自己修行了阳魄化身术,导致施法占了一些便宜,否则当时那一下足以将他变成半个白痴。 尊上向来自诩阳魄化身术了得,但这门术似乎碰上了天然的克星。 阳魄化身术还不曾太显威能,南赡部洲这边似乎就已经有了对应克制的术。 除了搞懂窦婴的问题,鹿白白当下也有弄清楚这种术的念头。 “那个说话的石狮子是您在施法?”张学舟问道。 “对,你当时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人朝着我出手?”鹿白白问道。 “我当时被吓了一跳”张学舟道:“您要知道一头石头狮子忽然开口说话是很吓人的事情,我当时差点被吓出毛病,哪还能管四周的情况,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这倒也是!” “我现在还寻思着报官呢”张学舟道:“你瞅瞅我当时搜到的证物!” “这个证物……这是我们……” 还不等鹿白白表述这瓶灵玉之髓的来龙去脉,张学舟开始着重强调。 “这是我们阴阳家修行风水术的大忌”张学舟叫道:“居然敢在我们家门口镇兽下放东西,这是坏我们风水,这个仇不共戴天,如果被我抓出那个坏我们风水的小贼,我非得将他扒皮抽筋!” “不共戴天,扒皮抽筋!” 容添丁跟着鼓噪了一句。 他目光扫过老者,已经知晓了背后的妖邪,手中的南明火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收缩了回去。 这是张学舟能处理的情况,但这不是王富贵所能处理的事情。 哪怕双方只是简单交谈数句,这也不是王富贵所能做到的。 不说鹿白白害人,单凭对方神出鬼没就很容易吓到人,而对方动用的术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神秘莫测,甚至容添丁能觉察到对方身上有一股隐隐的妖气。 那是较之他体内饕餮血统弱一筹但又极具强大的妖力气息。 普通人沾染大妖的妖气后出现惊惧、恐惧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若因此惊骇导致死亡也不足为奇。 能在长安城混迹数十年成为富人,王富贵这种人确实极具当断即断能力,这趟灾躲得及时。 接下来就到张学舟应对了。 但凡张学舟打眼色,容添丁就知道该如何捧对方,如果张学舟没有打眼色,他的任务只是跟随强调,着重说话的份量。 一番叫嚣下,鹿白白果然没继续往灵玉之髓的事情上引。 他就和张学舟交谈了一句,哪能知晓这后面发生的弯弯绕绕的事情。 总之,以前住在这个宅子的富贵老爷走了,张学舟进来了。 而且对方还谈起了风水,这是阴阳家的传承学说,鹿白白反正是没搞懂,压根不清楚自己这么弄一下就坏了对方的事。 他们就是找个地方藏东西,压根想到藏一藏就藏出了忌讳。 “我记得这个宅子以前似乎是别人的?”鹿白白问道。 “现在是我的”张学舟道:“他拿了我的钱,这宅子就归我了,只是我没想到这宅子居然被人做了手脚,动了我们的风水,这房不仅让我买亏,而且还坏了我的大事!” “啊!” “这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张学舟道:“这原本是长安城阵法玄玄之地,不仅可以护佑人升官发财,还具备修行裨益,如今风水坏了没法补回来了,亏我动用风水术寻觅了那么久,甚至将我解决体内阳魄堵塞修行的希望放在了这个宅子上。” “没法补回来了,这太可惜了”容添丁强调道。 “哪怕这人被我逮到赔我两块灵玉,这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瞅瞅门口毁掉的镇兽,你再看看这庭院中要枯死的老松树,这在一点点的破败,这宅子坏风水了啊!” 张学舟一番拉扯,最终将事情拉扯到风水术上。 他心中有诸多猜测,但猜测的事情和鹿白白的情况出入较大。 张学舟只是初步做了交谈的尝试,就很明智止住了涉及窦婴的话题,转而拿风水术做文章。 他甚至解释了自己不共戴天之仇的原因。 “嘿嘿!” 鹿白白干笑两声。 “我也被长安城的人算计了,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鹿白白低声叫道。 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觉得以后一定要和飞羽妖王串供好,免得让张学舟知晓了是他们在干坏事。 他倒不是怕了张学舟,而是大伙儿都是熟人,他坏了熟人的事情有点亏心。 而且这宅子门口的镇兽毁掉和他脱不了干系,庭院的老松树也是给他挡灾枯萎的。 灵玉之髓说珍贵确实珍贵,至少圣地没迎来诌不归炼丹之前,邪罗斯川圣地压根没这玩意儿。 但等到诌不归炼丹,又有尊上不断追寻药效更强的丹药,一些阴阳家的禁忌手段也开始动用,而且尊上和诌不归还做到了。 能拿灵玉之髓出来办事,这也说明着灵玉之髓邪罗斯川圣地的充足。 鹿白白一时想让张学舟报官,等到层层审批将灵玉之髓送到窦婴手中,如此也算完成了约定。 但他又怕层层转手落到别人手中。 鹿白白最终就当弄丢了这份灵玉之髓,如果窦婴配合办事非要三份灵玉之髓,他到时候再申请一份就是了。 他此时尽量和张学舟附和一番,证明着自己也同样属于被害对象,避免自己成为张学舟不共戴天的对象。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安定 面对质问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反向质问,这永远比解释好用。 恶人先告状屡屡得逞也不乏这种原因。 张学舟应对鹿白白就是用了这个方法。 鹿白白质问的对象是张学舟,而张学舟则是朝着空气打拳。 一番不共戴天的咬牙切齿后,鹿白白同样心有戚戚开始骂人。 “我哪晓得坏了他风水,树和狮子是我弄塌的,但我也是被人追被人打才搞成这样,再说了,这个地方又不是我选的,要怪也是怪飞羽和那个什么窦婴!” 鹿白白心中自我嘀咕,他安慰了自己一会儿,最终觉得自己不需要对破坏张学舟家风水的事情负责。 “那个石头狮子不可以重新买一个吗?这种石头应该不贵吧!”鹿白白低声问道。 “如果您的脑袋被人打烂了,再拿飞羽妖王的脑袋过来顶替,您觉得这有用吗?”张学舟回道。 “我觉得没用!” “风水就是这么个道理,打坏掉重新买一个压根没用!” “你这么简单通俗解释风水就让我懂了!” 鹿白白一脸大悟了解了风水的模样,张学舟也不以为意,毕竟这只是他瞎掰的。 他都没看过这个宅子的风水,哪能知晓到底坏了什么风水。 但这类内容确实极为容易唬到人,他前脚拿相术唬到了王富贵,后脚则是用风水术镇住了鹿白白,从而没有陷入这一人一妖的思维模式。 此刻的鹿白白还仿若做了亏心事一般,一脸尴尬不断附和张学舟所说。 “鹿右使,这长安城危险得很,我听说长安城有一面宝镜专门针对妖,你怎么跑这种地方来了?”张学舟道。 “我就是过来办点事情”鹿白白含糊道:“等办完我就回去了!” “早点回去好”张学舟道:“我听有些老人讲,长安城杀的大妖没一千也有八百,那尸骨都成了堆,这种地方对你们真是不友善!” “没这么夸张,以往只有朝歌城那边死了很多大妖,但那个地方破灭了千年,和长安城没什么关系”鹿白白说完又得意道:“再说了,我如今有了不被照妖镜注目的本事,不管我在长安城怎么逛,那面宝镜都不会打我!” “您都有这种厉害本事了!”张学舟奇道。 “一般般了”鹿白白道:“不过我最近被坏人盯梢,搞得我很是头疼!” “您本事那么厉害,就没去把坏人打死?”张学舟疑道。 “我也就监察、替身、躲藏、奔行等方面的本事拿得出手,正面打杀的能耐只是一般般,估计奈何不了他”鹿白白道。 “那您得先解决了他才能去办事呀!” “我解决不了,只能暂时等一等飞羽了,只要飞羽过来了,事情肯定就好办!” 飞羽妖王速度飞快,哪怕是从长安城穿梭回邪罗斯川圣地,又从圣地飞回长安城,对方所花的时间也不到一周。 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飞羽妖王显然是因为受创才耽搁了时间。 但鹿白白也不担心飞羽妖王就因此死了,照妖镜再厉害也有限度,只要他们不是硬抗死扛又或被人伏击,他们这种大妖逃离现场不成问题。 他此时在长安城等得很安心。 虽然有一点点麻烦,但鹿白白应付起来并无问题。 当然,如果有人可以配合一下他,鹿白白觉得日子会更好过。 毕竟他不是铁打的,同样要吃要喝要睡。 短暂的交流后,鹿白白也乘机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没问题,大家都是老相识了,您尽管住”张学舟应下又问道:“但盯梢您的人怎么办?您都应付不了,我更应付不来!” “你忘了我擅长躲藏的本事”鹿白白笑道:“只要你给我一个大木盆,又在里面灌上水,我肯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么简单?” “如果有地窖,我到里面躲一躲也没问题!” 鹿白白解决问题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他终止九鼎术,对方就没可能继续追查他。 但终止了九鼎术,他又会导致太皇太后可能的巡查。 这需要鹿白白有应对的方式。 譬如藏于地下,又譬如藏于水中。 但凡通过一些简单的方法隔绝妖类身体的特殊气息,他们同样会很难被发觉。 在这种状态下,他们想干点什么事情很不方便,但若只要等一等人,那就无所谓了。 只要住上数日,等到飞羽禀报尊上后回来,鹿白白也就清楚该如何做事情。 他和张学舟沟通了数句,而后找了一个大木桶,灌满水后安安心心地躺了进去。 “有吃的记得给我一份,我喜欢吃长安城的葵菜”鹿白白叮嘱道:“如果你能找到那些嫩叶葵拿开水过一下,再撒上一些盐巴,那我会非常感谢你!” “没有问题!” 张学舟比划了一个手势,而后才退出这个似乎属于女性曾经住过的房间。 解决了鹿白白这个麻烦,他和容添丁才正式收房。 “表弟,这个想吃葵菜的老头不会惹出什么事吧?”容添丁低声问道:“我总感觉现在有些像是在窝藏朝廷通缉的犯人!” “他藏的地方多了,也没看朝廷将那些地方的住户抓起来”张学舟摆手道:“咱们主打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认定他是偷摸潜入到咱们这儿,再说了,就咱们这点小修为,哪能和这些大妖斗,那不是为难人么!” “说的也是!” “我明儿个就去上任,你就多去去列肆照看生意打发时间,咱们尽量避开一些事情就是了”张学舟道:“他没可能一直住长安城,等他们回去了,这个事情就结束了!” “还是你想的周到”容添丁道:“我还头疼要如何与那个葵菜老头相处的问题,又要担心被官府的人发现,咱们直接避一避轻松得多!” 短短时间,张学舟已经将宅子中的妖邪问题解决大半。 但凡他们等一等,妖邪的事情就结束了。 相较于价值百两白银的宅院来说,他们这一点点付出完全值得。 容添丁一时心满意足,他看着这个面积不小的宅子,只觉在外打拼的他们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章 得力官员 张学舟入新宅,盯着张学舟的左邻右舍有不少。 但没有谁敢上门来恭贺。 大抵是张学舟住上十天半月,又或更长一些时间,大伙儿才敢来串门走动一番。 这倒是正好符合张学舟的想法。 他和容添丁在入夜时出门拜访了左邻狄让,又去了右邻郑无空的家。 狄让经营的是客馆生意,或许是觉察出自己已经做到了商人的极限,狄让并没有让自己的子女继承客馆生意,而是博功名出路。 他的儿子狄山拜师儒家,已经在新帝第一批招贤名单中正式上岸。 虽说目前还是个小吏,但未来可期。 郑无空则是精通医术,在长安城开了药店,人脉和财力也相当吃得开,张学舟琢磨着对方的医术应该是较之蜀郡城的王二麻子胜出一筹,才能在长安城中站稳跟脚。 不过郑无空虽是年近五十,但并没有娶妻生子,而只是带了数个徒弟。 徒弟们白天跟着师傅跑,晚上则是各有去处,这导致郑家大多时候都较为冷清。 摸清了两家的底,张学舟也很乐意交往这样的邻居。 他热情邀请两家人来张家做客,等到狄让和郑无空纷纷推辞,这才极为满意回了自己家。 晚餐是一堆从西市买来的葵菜,鹿白白吃了九成,张学舟和容添丁则靠着剩下的一成葵菜填饱了肚子。 两人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则是齐齐出了门。 容添丁去了西市的列肆进行经营,张学舟则是前往阳陵任职。 出了长安城向东而行,乘坐马车半小时就能到达张学舟的任职地点。 马车的费用是一个半两钱,如果嫌坐马车费钱,可以自己跑过去,也可以用自己的乘骑等方式。 张学舟出行有多种方式,但黑白双马容易漏财遭灾,而云中术则不适合光天化日下施法,腾云术则是有些招摇。 张学舟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坐了马车。 陵园不是什么好地方,马车夫匆匆忙忙赶车,将他拉到一处城墙之下,而后就已经匆匆忙忙纵马奔向长安城方向,连返程客都没拉。 “来的时候还好,这要如何回去!” 张学舟嘟囔一声。 他走了数步,只听城楼上已经有人吆喝出声。 “来人止步,干什么的?” “新任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奉朝廷之命驻守东司马门,你是何人部下?” 张学舟持着公车司马令的令牌,这让城楼上传出一阵手忙脚乱的踏步声。 等到数分钟后,城墙大门被拉开了一条可容身一人通行的缝。 “大人,我们都是您的部下呀!” 张学舟看了看城大门,又往里面瞅了瞅,只见五个穿着布甲的兵卒一阵囔囔。 这些人高矮胖瘦俱全,又不乏断了胳膊和瘸了腿的。 相较于长安城门处担当礼仪标兵的城门守卫们,阳陵司马门的守卫压根没档次。 张学舟看着众兵卒,只觉心中一凉。 没出事也就罢了,真出了问题的话,他大概是没法指望这帮人来帮忙了。 “另外两位公车司马令吗?”张学舟钻进城门问道。 “还没上任呢!” “没上任?” 在张学舟的印象中,他认为阳陵东司马们有另外两个身材魁梧的公车司马令,这两人必然擅长刀剑等武艺,麾下更是带着一帮壮汉,而后行事通过拳头解决问题。 张学舟不与这些人争抢,他已经做好了值夜班的思想准备。 但张学舟考虑再多也没料到自己才是东司马门的第一个公车司马令。 “以前的公车司马令呢?”张学舟问道:“这是先帝的寝陵之处,总归不会是一直没人驻守吧?” “先帝这寝陵有盗墓贼,前两位大人有一个被盗墓贼打死了,另一位是玩忽职守被砍了脑袋,后来就一直没有人来了”一个身体虚胖的兵卒道。 “我这种官这么危险?” 张学舟吸了一口冷气。 他认为守墓是个轻松活,没想到这是个要命的活。 这让他前脚借助官牌买了房子,后脚就寻思卸任了。 但只要想想自己的抱负,张学舟最终又忍了下来。 他压根不会玩忽职守,他必须兢兢业业干活,别人一天值八小时的班,他必须值二十四小时,直到因为尽忠职守累倒。 当然,他一天值班二十四小时自己说了不算,就算他实际值班了二十四小时,这也要上司又或其他官员看到,这样才能发现他的兢兢业业。 “还是得逮几个闯城门的盗墓贼立功才行!” 张学舟寻思着苦肉计成功的概率不高。 若是在皇城的司马门,他因为值班累倒肯定有大臣看到,甚至新帝都有可能见到。 但在陵园这种阴冷地方没啥人来瞎逛。 他算来算去感觉自己还是得做点事情,有盗墓贼就抓盗墓贼,但凡立功多一些,他就能调离这个坑位了。 “大人,不仅您危险,我们也危险,上司被砍了脑袋,下属也不好过的”虚胖兵卒道。 “我这腿就是盗墓贼闯东司马门的时候被打折的!” “我这手是夜里在城楼上巡逻被人砍掉的!” “我是中了毒搞成这样子,那些盗墓贼什么玩意儿都有,防不胜防!” “我是身体挨打后虚了!” …… 一时间,众兵卒议论纷纷。 大伙儿最初来阳陵司马门都以为从此能养老了,但没想到驻守司马门的风险是如此之高。 司马门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连个头儿都没有,最终也只得将城门关紧。 “这盗墓贼应该不是专门来咱们东门吧?”张学舟问道。 “其他司马门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虚胖兵卒道:“大伙儿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过得不好,那些城门兄弟也没差别!” “我从来没想过当城门官是这般辛苦”张学舟道:“咱们搞成这个样子,上面就没一点反应?这不正常啊!” “反应还是有的,每次出了事情都有几个大官查看情况”虚胖兵卒道:“他们说是会派遣得力官员过来,需要我们耐心等待!” “得力官员?就我们这样的得力官员?” 张学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和那批鸿胪寺官员差不多。 那批新晋的新手官员同样属于‘得力官员’,最终被派遣出使了凶国。 而张学舟这种新手也被打发来了阳陵充当‘得力官员’。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阳陵 阳陵是景帝的大墓。 作为新帝的父亲,这种大墓无疑需要防守紧密。 “怎么会拿我们这些新手官员凑数,陛下如此用人不当,这到底是昏庸还是手底下真没人?” 张学舟难于明白朝廷的用人机制。 如果阳陵盗墓之事频发,这种地方就得派遣得力的人员过来,又有必然的加强守卫,而不是搞这么三瓜两枣的几个残障人士来防守。 张学舟第一天上任的心情很复杂。 他已经想好了窝里斗的种种应付方案,唯独没想到阳陵这种守墓的事情都不好干。 “也不知道学学人家梁王,人家修的墓多专业,不仅不需要守卫,一般人还找不着!” 张学舟最终只得批斗了朝廷办事不牢靠,但凡将景帝的陵墓修得隐秘点,谁都找不到,这哪要他来当守门官。 他往昔批判梁王修墓心狠手辣,用修墓者和军士的死亡换取守秘,但如同景帝这样修建坟墓引得盗墓贼纷纷前来,导致守护的人死伤,张学舟觉得更不靠谱。 当然,若他没当东司马门的守门官,那张学舟依旧会觉得梁王墓不行。 “许五多,你说咱们这儿就这么几个人,如何守得住这城门?” 常人的坟墓只是几个平方的小土坡,梁王墓则是挖山而建,内部属于宫殿布局,但这种布局的大小也有限。 而景帝的阳陵区域庞大,从东司马门走到西司马门就有十二里路,若沿着外面的路走一走,绕出二三十里路出来也不奇怪。 南司马门和北司马门则只需走上五六里路。 整个陵园呈现出长方形的区域,但这个区域庞大到让张学舟没法吐槽。 依靠他们这些三瓜两枣的人数,这压根没法守护住如此庞大的区域。 张学舟询问着在这儿工作时间最长的许五多,也就是领头回应张学舟话的虚胖兵卒。 许五多从北军退役,安排了一个吃皇粮的工作,但这份皇粮不好拿。 景帝才死了一年,他上司就已经死了两波,如今则是轮到了第三个公车司马令。 上司们过得如此惨,许五多过得就不算怎么好了,他甚至已经有两个月没拿到俸禄。 如今的他只希望这个新上司能活久一些,至少要活到将他们的俸禄领出来分发。 他老老实实回应着张学舟的问题,又带着张学舟巡逻着城墙。 站在城墙上,两人还能看到远远处的帝陵,又涉及后陵,南、北区从葬坑,刑徒墓地,陵庙等礼制建筑。 帝陵座西面东,居于陵园的中部偏西,这是景帝的安葬处。 后陵、南区从葬坑、北区从葬坑等距分布于帝陵四角,嫔妃陪葬墓区和祭祀台位于帝陵南北两侧。 埋葬了上万人的刑徒墓地在帝陵西侧,南北一字排列,整个陵园以帝陵为中心,四角拱卫,南北对称,东西相连。 张学舟注目观望,只觉这是一处上佳的风水重地,而且隐隐藏着杀机。 摊上他们这些歪瓜裂枣,四处司马门应该是好闯,但盗墓者进入陵园后能不能捞到东西,那就需要真本事了。 张学舟一番查探倒是放心了少许。 他们只是守门的,不是陵墓的巡逻成员,内部的安危显然是另有人负责,对张学舟等人而言,紧守大门就是王道。 “门关紧了!” 张学舟思索清楚,也按照众兵卒此前的模式将东司马门大门关紧。 至于其他三处司马门,张学舟也管不得。 他管好了就是越权,管出问题来了就要背锅。 他此时也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这个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显然不好当。 “咱们这儿还有什么规矩?”张学舟问道。 “大人,没规矩了呀”许五多道:“咱们这儿就是把门守好,不让贼进去了。” “没规矩了好!” 公车司马令的官一堆破事,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这儿当下是张学舟说了算,没有谁把张学舟呼来呼去做各种事情。 这其中免不了需要每日将巡查文书需要递交到京兆伊府进行处理,但这不是什么麻烦事,谁下班后顺道送一份过去就行。 相较于长安城的城门,又或者是皇宫处司马门每日人员的进进出出,阳陵四大城门进出的人数极少,也就一些修缮陵园的匠人和民夫每日有进出的需求。 让许五多引领了自己巡查完东司马门的范围,张学舟又找了身体瘦得宛如痨病的马元。 这马元身体不行,干不了重活,但马元学过字,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文书工作,最终被家里花钱送到了这种萝卜坑来吃皇粮。 马元的咳嗽声声中,张学舟也查验着马元所写的东司马门记录。 记录上只有每日进出的记录,实际进入多少人,又实际出来多少人。 张学舟看着每日进出人数在二十二人到二十五人之间,只觉东司马门每日进出人数流量低到了一定程度,这种情况下都没守好城门,被砍了脑袋也不冤。 “宋东甲,朱云成!” “唯!” “你们两人先守早班!” “唯!” “许五多,周博通,你们两人守中班!” “唯!” 简单做了安排,张学舟决定自己值个夜班。 加上自身也只有六个人,他此时也只能临时凑数,等到朝廷安排的其他人员到来。 “大人,我跟您守夜班,这……咳……咳咳咳!” “你做个记录就行,不用守夜班!” 马元凑过来请示时,张学舟伸手示意对方干点记录的事情就好,而后每日去京兆伊府递交执勤文书。 总共就五个麾下,张学舟也没办法做什么特殊妥善的针对性安排。 总之,事情来了就应对,惹了需要砍头的麻烦他就跑路,大不了换个名字换个相貌继续求官。 张学舟想清楚最坏的下场,也只得找了把椅子,而后坐在城楼上打发时间。 “老树胡同进去的第十六个石狮子那儿住了一个叫郑无空的人,他自诩医术了得,你这咳嗽的毛病……” 张学舟正是倡议马元去看病时,只见远远处一群人站在拉货的马车上,背着箩筐、扁担、锯齿等物结队而来。 “东方大人,少府和宗正那边派来的匠人已经到了!” 值早班的宋东甲大喊。 “有节进门,没节不予通行!” 张学舟回了一句,目光也开始扫视过这些被官府马车运送而来的工匠,开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守门看护。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这都什么缘分 ‘节’是一种极为重要的身份证物。 张学舟往昔在‘节’这方面搞了很多小动作,他很清楚这里面的文章。 但凡谁的‘节’有问题,他放行通过了,后续产生任何问题与他都脱不了干系。 盗墓贼不能进出,‘节’有问题的人也不能进。 “长安城门没查你们的节是那边的事情,在我们这边进出就是要‘节’!” 张学舟通行时自然是希望能有多便利就有多便利,但等到自己干这个事情,他也成了通行者们眼中最麻烦难缠的守门官。 不说盗墓的,哪怕是正常来工作的匠人们也被拦下了大半。 这些匠人乘坐的是少府和宗正这两个部门的马车,靠着马车一路通畅而行,直到堵在了东司马门。 匠人们发出好一阵聒噪之声,张学舟也不以为意。 “什么耽搁了帝陵营造之事我担罪不起,你们怕是搞错事了,延误营造帝陵后该砍脑袋的是你们,这关我们守门的什么事!” “私闯城门是重罪,造成严重后果者不乏株连全家,你们有胆子就进!” …… 虽然东司马门就这么三瓜两枣,兵卒甚至还不如某些民夫健壮,但张学舟寥寥数句话下来,没有人敢进东司马门。 有匠人在那儿商议绕道,但驾驭马车的车夫则是不许。 对车夫而言,对方的职责就是将人送到这儿,但凡他私自做主更改路线,不出事尚好,出了事情同样会是一场麻烦。 “这位大人,你何苦要为难我们这些苦命人!” “若是我们没法按工期完成任务,监工就会扣钱!” “我们一家老小还指望着拿钱买粮呢!” “这天气越来越冷,以后的粮价也会越来越高,不赶紧挣一些钱,我们过冬就要挨饿受冻!” “以前也没查过我们的节!” “我的节还在家里,这一来一回不知要多少时间,哪里赶得上工期!” “这地方现在没返程的车马,我们得跑回去!” “都是给朝廷做事……” 匠人们纷纷鼓噪,最终又变成打同情牌求情,一些匠人不乏跪地求情。 “也罢,本官第一天上任,并非苛刻到不留一丝情面,明日你们都需带节,错半个字我都不认”张学舟道。 “那今日可以直接通行吗?”一个持着锤子的匠人问道。 “让我仔细瞧瞧人,都记清楚你们的模样了,你们再进去!” 张学舟摆摆手,又示意那个拿锤子的匠人上前。 “大人,我就长这个样,你看……” 张学舟也不待这个拿锤子的匠人啰嗦,念念施法过后,他一手指印在了对方眉心上。 等到数十副记忆碎片的画面浮过,张学舟相人术一触而收,又示意对方可以入城门。 “下一个!” “下一个!” “换下一个!” …… 严苛执法最终躲不过匠人们苦情牌,张学舟也只得弄个了个‘下不为例’的警告。 但他也没掉以轻心,使用了术法进行另外的检测。 定人术一触一收,张学舟也发现了一些额外有兴趣的事情。 透过这些匠人的记忆,他看到了帝陵的近景,甚至有匠人不乏搬运陶俑、陶狗、陶猪等物入陵,也让张学舟窥见了帝陵中的景象。 这些匠人或许在同一个地方做事情,但相人术浮现出的记忆碎片并非统一,而是根据这些人近日侧重的印象部分,这也让张学舟释放定人术时啧啧称奇,见识到了阳陵中各种各样的场景。 “耗费这些法力倒不算亏!” 相术一放一收,张学舟权当修行。 大量匠人带来的记忆碎片不断冲击着他的脑海,带来了极为短暂的昏昏感,但获得了阳陵不同的场景展示,这让张学舟长了不少见识。 “这似乎也没啥偷的!” 如果说梁王的宫殿墓室中有各种沾染了黄泉水的金银珠宝,张学舟所见的帝陵中缺乏财富。 他所见的是上万具陶俑、陶狗、陶猪等物,又不乏匠人们路过埋葬了上万人的刑徒墓地胆战心惊的画面。 “嗯?你这……” 张学舟定人术释放在一个年岁五旬的工匠额头时,数道记忆碎片的画面浮过后,张学舟已经看到了这老工匠在一卷兽皮上涂抹阳陵的地图,其描绘的地图堪称有裸眼立体图的效果,而且对方还画出了部分内部构造,堪称一份指路引子。 张学舟甚至看到了对方圈定了景帝下葬的大致位置。 “这地图妙!” 张学舟只觉这个老匠人这副地图是极好的,但一个匠人拿这种地图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对方就是个烧陶俑,组装陶俑木胳膊的匠人,压根用不上这种地图。 张学舟心中一疑,他手中的定人术并没有像此前一样短短时间施法过后就放下,而是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让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都什么缘分?我都跑来守墓地城门了,居然还能碰上面!” 不论晋昌的脸换成什么皮,张学舟都有一种熟悉感,何况匠人印象中出现的晋昌是中年容貌,张学舟也曾经见识过一次。 “若非晋昌不会制作陶俑,只怕这个老匠人已经成了傀儡!” 晋昌不会老匠人的手艺,也没法取代对方,最终通过威逼利诱手段让对方合作。 老匠人脑海记忆碎片浮现数次,等到张学舟查无可查,又觉察出脑海中内容杂乱,他迅速收了术。 “晚上回去后让那个白脸富贵中年男过来东司马门找我,跟他说我是东方朔!” 张学舟没有继续开口说‘下一个’,而是低声叮嘱了老匠人。 这让老匠人眼中浮过恐惧之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中握着雕琢的刻刀不断发抖。 朝廷赏罚分明,有功当场就赏了,而有过时也毫不留情,哪怕他干了三十多年的工匠,还是当下少府中烧制陶俑的大匠师,但凡被发现做手脚,当场处死都不足为奇。 他一时想自首,一时想逃命奔向那个富贵中年男提及的淮南,一时又心中哆嗦到手脚不能自控。 “张老高,你身体哆哆嗦嗦发病了吗?” 等到后面排队的匠人询问了一声,老匠人一脸苍白瘫倒在地上。 自首必然死,他也没这个福气逃到淮南颐养天年。 若要让张老高反击,他此时都瘫到了地上,压根拿不出什么力气。 张老高双眼望天,压根想不清楚这种仅仅两个人见面的机密事为何被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知晓了。 “新上任的公车司马令,还要那个‘幽冥’晚上来见他,莫非他也是我们这一伙的!” 躺在地上哆嗦了许久,等到有人拿水泼了脸,张老高才从恍恍惚惚中回神过来。 如果要找一个活命的机会,张老高觉得只有这个新上任的公车司马令是自己人,他才有可能苟活下来。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三月为期 如果不计算早上入东司马门的那点小意外,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清闲的官职。 除了过了一波匠人,没什么人来东司马门。 直到天色微黑,这批匠人才齐齐出东司马门,又被少府和宗正的马车拉了回去。 张学舟叮嘱了的那个张老高就在马车上,这老倌身体勉强恢复了正常,但今天干的活大概是不会太好了。 张学舟还看到了张老高脸上被抽鞭子的痕迹。 这让他不免嘘唏了一声。 眼下交接开始进入晚班时间段,东司马门也变得冷清异常。 几个兵卒或交班或换班,又或前往京兆伊府递交文书,附带通知容添丁,最终剩下了张学舟。 “如果没有我新上任……看来最近没有军士在晚上巡逻,以晋昌阴影潜行的手段都需要地图,陵墓中应该是另有布置,既然你们布置了后手针对盗墓者,没事砍什么公车司马令脑袋?” 张学舟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些问题。 很显然,许五多等人的阶层注定了解有限,难于完全清楚情况。 若有人拉匠人下水,拉公车司马令下水也很正常。 有人奋勇抵抗丧了命,也有人选择妥协合作同样丧了命。 这是一个正常情况下闲得发慌的职位,但又因为景帝过世的时间太短而成了烫手山芋。 有后台的没人前来当公车司马令,便是兵卒都欠缺补充。 别人有足够麾下都难于当好这个职位的官,张学舟带着缺胳膊瘸腿组合就更难了。 连晋昌这种人都来了,张学舟觉得自己奋勇抵抗的下场没啥区别,他也没胆子和别人搞什么内应外合的合作。 一边是盗墓者,一边是布置了后手的朝廷,不论倒向哪一边都不合适。 张学舟也只得将晋昌找来问一问,看看这帮人到底要挖什么,又是否能换个人祸害。 他就想当个官,而后安安稳稳承受着朝廷气运,摆脱晦气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但张学舟没想到朝廷的官是如此不好当。 他还没摆脱晦气,晦气反而自动上了门。 在城头上挂上两盏红灯笼,张学舟又吃了一些兵卒们留下的干粮。 “你居然当上了阳陵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 张学舟嚼着硬如石块的黍米饼打发时间时,只见灯笼下自己的影子中声音传来。 被晋昌潜行在阴影中犹如有人拿刀站在身后,张学舟以往感知不敏锐,但精神强化到遁出阳魄之后,他已经能觉察到这种情况近乎等同于被人掌控性命。 “以后有机会还得练练如影随形术!” 张学舟心中念了念,亦是低声朝着自己的影子回应。 “你好好学坟经,好好学阴阳大悲九天咒不好么,非要来这儿搞事”张学舟道。 “你以为我想来这儿!” 张学舟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晋昌不爽。 他从来没想到修行了坟经,他的性命居然在淮南王的一念之间。 晋昌觉得自己就不该信董仲舒的邪,他就应该像张学舟一样对坟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坟经确实带来了有利的一面,淮南王如今已经将晋昌看成了心腹,并不单纯只有客卿的身份,一些隐秘之事给面向了晋昌,甚至给予了晋昌极为不错的大药,晋昌修为在不断恢复,他能觉察到自己的运气有可见的改变。 但晋昌不喜欢约束,哪怕淮南王对他再好也是如此。 只要约束,就意味着必然会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参与的事情。 譬如来长安城探寻阳陵。 “淮南王让你探查阳陵做什么?”张学舟道:“先帝都已经死了一年多了,跟个死人计较有意思么?” “我也感觉没劲,但他让我来”晋昌不爽道。 “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张学舟吭声道:“我前任一个被打死,一个玩忽职守被砍了脑袋,你们能不能大发慈悲让我当官安稳一点点!” “又不是我砍死的你前任”晋昌道:“景帝往年搞死了那么多学派,人家生前弄不过景帝,死后跑来出恶气很正常!” “先帝死后在皇宫中躺了四十九天,也没见他们这么勤快跑啊!”张学舟道。 “他们水准和我差不多,还不够资格跑皇宫!” 晋昌指了指自己,又示意了张学舟来阳陵的高手水准。 这些人比尸无道等学派宗主差了一筹,也没能耐闯皇宫,最终则是寻了景帝的陵墓。 虽说是撒气的行为,但一个帝王的墓葬品必然不会少,众多寻仇者一来是出口恶气,二来则是占便宜。 再如何说阳陵不是长安城的皇宫,这儿的守卫也远逊于皇宫。 众多人没能耐闯皇宫,但闯一闯景帝陵墓还算来去自如。 “您能不能劝劝他们消停一些”张学舟问道。 “那你能不能找到景帝的梓宫”晋昌反问道。 “你知道,我初来乍到……” “你让我劝说他们,他们必然不会听我的劝说,我只得动用威胁手段,这会给我惹下很多麻烦”晋昌道:“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处,你想让我给你消灾,那你就得给我消灾!” “我怎么感觉你的事情风险更高?”张学舟道。 “阳陵防外不防内,你做事情会比我简单一些!” “我就一个守城门的……喂,别走啊!” 阴影锁定的感觉不断消退,张学舟很清楚晋昌一言不合就要离开了。 缺乏了足够的好处与钳制手段,他和晋昌的关系就是这么浅,难于去讨价还价 不论他们以往如何算计、针对、合作,这并不会留下什么特别过命的交情,相应做事都需要利益交换。 “交换了”张学舟最终道。 “你拿什么与我交换?”晋昌回身固定在阴影中发声道:“你真能找到景帝的梓宫?” “只要你帮我,而后等到我调离此处,不用担心我给你做的事情”张学舟道:“咱们合作了多次,这点诚信应该是有的!” “也罢,既然你如此说,我就将滇西五鬼、逍遥散人、寂寥散人、清虚子、渔樵隐士、夺命书生、苍龙岛主、海岛圣僧、碧游仙子都给你清退了”晋昌道。 “成,你的事情我会伺机办好,调离的那天就会给你准确信息”张学舟应下道。 “淮南王会催促我办事,我不会无限期帮你守护阳陵,此事不能拖延太久,只能以三月时间为期”晋昌道。 “行!” 张学舟一口应下。 拉了晋昌这个帮手,他东司马门这个公车司马令总算是有了安稳的可能。 虽然这个安稳只有短短三个月,但这总比他新上任两眼摸黑要强。 时间的缓冲也让张学舟处理事情游刃有余。 只要没有其他人修行克制阳魄的南明火,张学舟的阳魄化身在阳陵中确实通畅无阻,能做到晋昌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帝陵 “诸位大人,我怎么感觉今夜有点不正常?” “直大人,你是觉得我们今天晚上的轻松不正常吗?” “卫大人,这些贼行动如风,又通晓阴阳,少有人折损在我们手中,他们晚上应该继续查探才是!” “也许是需要休息,毕竟他们闹腾了不少日子。” “若不是怕将先帝这儿闹腾到没法收拾,非得将这些逆贼抓了去填刑徒墓地!” “抓贼事少,犯了先帝的忌讳事大,此事不能鲁莽!” “如今我们四处司马门的门户大开,他们反而休息不来了,这真是气煞我也!” 探寻阳陵的高手有不少,但阳陵守护的朝廷官员也不少,甚至已经做了埋伏。 等到晋昌行动,这些人不免也有了几分寂寞。 张学舟三更半夜才遁出阳魄飞到帝陵附近,也寻到了埋伏在此处的朝廷官员。 他远远相隔偷听了好一阵,最终觉得这些人说的话没什么营养,而后开始四处溜达。 借助匠人张老高记忆碎片中的地图,张学舟对阳陵倒不算完全陌生。 但凡实景与地图相互对应,他就有了大致的参照,也清楚该如何入陵,只是夜晚光线暗淡,这让张学舟难于观测仔细,也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前行。 “各位,先帝屠上万刑徒,这种祭祀到底有没有可能逆转阴阳?” “如今有一年了,但我们还没见到一丝异样!” “人都得怀胎十月,何况是陛下这种祭祀,你们安心等待便是!” “也不知道陛下回来时是什么模样?” “其实我并不担心模样,更担心的是先帝心智方面的问题,我以往听闻过这种祭杀自身的方式,但成功者会丧失很多记忆!” “血脉牵引必然存在,只要先帝能认陛下就够了!” …… 张学舟四处查探了一圈,再次回帝陵附近时,潜伏的朝廷高手们依旧在低低议论。 相较于此前抓贼的事情,众人这一次议论到了景帝。 “难道还没死透?” 众臣的低声,这让张学舟有些明白淮南王为何要晋昌来办这桩事情了。 一个有可能存在后手,另外一个也谨慎防备着任何意外的可能。 “唯一倒霉的只有梁王!” 张学舟回忆过景帝、梁王、淮南王气运争锋之战,只觉这些站在权利顶尖的人确实可以做到很多正常修士所不能完成的事情。 他目光扫过埋葬了上万刑徒的墓地,又看向干净整齐甚至称得上肃穆庄严的帝陵,一时间心中的变化难言。 对这些顶层的人而言,人命或许只是一个数字,又或许只是为了达成自己目的需要付出的简单代价。 哪怕是无法确定结果,这些人也会放手去做。 这也造成了修士之间的巨大差异,甚至于脱离了正常修士的概念。 张学舟心中思索,阳魄从石门缝隙中穿梭而过,又不断依照地图深入帝陵之中,等到黑暗一股风吹过,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凉,阳魄仿若坠落了冰窟。 与此同时,他只觉无数双目光扫来。 “旺旺~” 帝陵所覆盖的区域极为庞大,其内又有构建廊檐宫殿。 与梁王墓穴完全依靠山体不同,景帝的墓穴规格宛如长安城。 有未央宫、有长乐宫、有武库,有护城河,有各种入口的城门,也有无数的‘人’和‘牲畜’之物。 相较于长安城,帝陵的建筑面积无疑缩小了很多。 但只要飞到百余米的高空观望长安城,将视线中的景观缩小之后,那就是景帝陵墓布置的模样。 这其中的每一种都仿制了长安城的一切,但每一种都较之正常的模样要小许多。 譬如布置在帝陵各处的陶俑卫士只有六十余公分高低的模样,陶狗、陶猪、陶马等物也齐齐缩放了比率大小。 但这些泥塑品在帝陵中仿若赋予了另外一种生命。 在张学舟刻意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众多朝廷高手没有发现他阳魄飞行穿梭的行踪,但在帝陵之中,陶狗已经有了警觉。 随着一声犬吠,张学舟只觉墓坑中摆放的数千陶狗发出聒噪的叫声。 若普通修士遁出阳魄偷摸潜入查探,这一声声犬吠之下会让人阳魄神魂难定,甚至于退散。 “难怪晋昌没有自己来干这个活,这种事情一个不慎就得大伤甚至陨落了!” 张学舟阳魄上一层浮光扫过,他阳魄迅速凝实。 宛如肉身一般的躯体迅速将犬吠声屏蔽了下去,敏锐度逊于陶狗的陶猪、陶马、陶俑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等到张学舟阳魄化身凝实,这些死物没有再发出半丝涉及影响神魂的声响。 “这似乎并不完全是针对盗墓者的手段!” 没有谁会为了防备修士动用阳魄窥视,从而造设出数千上万条陶狗、陶猪、陶俑等物,这应该只是某种附带作用。 仿若游荡小人国一般,张学舟身体飘飘荡荡,不断朝着帝陵前行。 他不惧普通针对神魂的手段,但又拥有身体脚不踏地的飞纵能力。 这让他越过了相当多防盗的雷区。 越过帝陵中外围陶俑陶狗区域,踏入内城门之后,也就到了帝陵中的皇宫。 张学舟跟随董仲舒前去过皇宫,很清楚入口处到未央宫等地方的详细布置。 几个陶俑放置在内城门上做出了巡逻的状态,甚至还配置了真实的刀剑与弓箭。 “这陶俑怎么做得李模李样的,那个有点像程不识,那个似乎是周太尉年轻时的模样……” 城楼之上,有陶俑的模样和李广几乎一致,又有陶俑神似程不识,也有陶俑像是年轻时的周太尉。 张学舟注目了许久,等到大致观察清楚,这才飘飘荡荡而行。 但还不等他越过这座司马门,张学舟只觉那尊与李广相貌相似的陶俑背后飞出一道流光。 张学舟还没反应过来,阳魄的身躯已经被流光穿透而过。 他看着被穿透的心脏部位,又扫了一眼远远处落地的黑色箭镞。 “手臂上似乎装了机簧弩箭,这种陶俑似乎不仅仅是具备李广将军的相貌,还沾染了一些类似的本事!” 如果不计算正常实力的巨大差异,这尊模样像极了李广的陶俑无疑给张学舟带了一些近距离承受顶级箭术的感觉。 对于诸多中了李广箭的死者来说,莫名其妙死又或者能看到但躲不开就是体验感。 作为李广箭术下为数不多的活口,虎力妖王当初描绘的感觉和张学舟当下的感觉极为相似。 不过李广击伤虎力妖王是硬实力,而这尊陶俑杀伤则主要靠箭毒。 对于形态完全是法力构建的阳魄而言,物理攻击并不能带来伤害。 张学舟稍微抚了抚胸口处,那道被射穿的空洞顿时恢复如常。 他身体纵高了一些,完全无视了身体微微晃动的李广陶俑,又有程不识陶俑和周太尉陶俑呆如木鸡,对张学舟的闯入并无半分觉察。 从这道司马门穿梭而过,张学舟直接来到了帝陵的中心之处。 一个相较于正常缩小了近乎三倍的未央宫。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观看者 缩小了的未央宫依旧占地庞大,但正常建筑缩小三倍后宛如狗房,帝陵中打造的未央宫也没好到那儿去。 如果是肉身之躯想进入景帝的陵墓有些难,这需要弯腰低下身体才能进入未央宫中。 两米高的顶让这处未央宫极为缺乏挪移的空间,进入未央宫后正常行走没有问题,但想蹦跶跳跃则极难。 机关弩箭只是这个未央宫的小门道,张学舟能感知到地砖下暗藏的杀机。 若有人从外闯入,匍匐进入未央宫门时,弩箭就是第一道招呼的小菜。 哪怕身体能抗住,踏入这个大殿又会迎来脚底下的第二波洗礼。 这甚至包括第三道,第四道…… 张学舟漂浮着阳魄法躯,他看向未央宫大殿中央。 那是一具金丝楠木打造的帝椁,并不是梁王的石材棺椁。 “居然有灵玉放置在帝椁下!” 帝椁并非直接横放在地上,而是下方枕了横木与砖石,呈现出两头搁置而中空的情况。 在那中空的区域中,五块灵玉就这么如同石块一样放置在下方。 这让张学舟微微咽了咽口水。 他用不上灵玉之髓,但灵玉还是用得上。 但凡他此时轻轻一伸手,张学舟就能将灵玉取出,而后蹑手蹑脚出帝陵,再朝着高空远纵。 灵玉的气息难于掩饰,但他飞纵百里藏于土中就不会有问题,等到何时的时间再去取回便是。 张学舟对金银珠宝不动心,但他见到灵玉确实动了杂念。 这不是什么打了印记的法宝,也难有人分辨灵玉的来源,但凡弄到手,这就是可以正常使用之物。 张学舟脑海中念头浮出,他的手微微伸出,但很快又硬生生抽了回来。 强行压住贪念,张学舟也仔细检查着这儿的每一处。 “这儿应该是某种阵眼,只有用定穴术截断才能安全取灵玉,我刚刚当上朝廷的官,这福源能不能拿住?” 张学舟对运道的事情向来耿耿于怀,屡屡在这方面翻车,他此时也不断进行着计算,看看自己能拿多少,又是否会引发问题。 “这个事情得有其他人当挡箭牌!” 他最终止住了念头,没有再寻思今天就取走灵玉。 只要定穴术一截,张学舟毫无疑问可以取玉,但这份福源伴随而来的必然是追责。 他这个守卫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甭管是放了人进来还是没放人进来,只要出了问题就必然会牵扯上。 汉王朝的律法并不完全讲道理,一人犯事全家遭殃这种牵连之事极为正常。 哪怕奉公守法勤勤恳恳做个好人,忽然有个八辈子都不曾联系的远亲在朝廷中犯了诛九族重罪,这也有可能被牵扯掉脑袋。 这种牵扯的范围是如此之广,也确实威慑了很多人。 至少张学舟当下就不敢瞎搞。 他盗走灵玉必然引发一些人被处置,这其中大概率也有他自己。 张学舟觉得自己不能把自己给坑了。 若他要取灵玉,那至少也要调离了公车司马令这个职位,而后才能干这种事情。 脑袋里念头转了数次,张学舟查探清楚后开始缓缓退出未央宫。 “长乐宫似乎是给太后准备的!” 未央宫转了一圈,张学舟看了看远处的长乐宫,他并没有再去瞎转悠。 晋昌要求的只有这么多,他转悠如此久后也暂时只需要完成这么多。 没有动帝陵中任何布置,张学舟身体飘飘荡荡而飞,开始有序退出帝陵。 “此人到底是谁?” 未央宫的新帝做不得用,守护长安城的依旧是长乐宫的太皇太后。 她的前方放置着一盆水,水面上呈现出张学舟淡淡的身影。 从触发帝陵中陶狗的那一刻开始,长乐宫的太皇太后就已经开始施法。 水盆中人影从虚无到有形,但对方的身体依旧模糊到不像正常人,也难于辨识出身份。 而等到对方出了陶狗区域,对方的身体彻底淡化了下去,身影再难被太皇太后的术所捕捉。 太皇太后开口询问,这让身边负责观看的老宫娥连连挠头。 “太皇太后,此人形态如同一团雾,压根看不出实际的模样”老宫娥道。 “人怎么可以变成雾行走?”太皇太后道。 “小奴也不知此人为何是这种模样,小奴还见李广陶俑射了他一毒弩,他身体被洞穿一个孔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到底是借什么宝贝在显形!” “可惜他对长乐宫没兴趣,若能到那宫中,我多少要释放一场手段!” 太皇太后思索了许久,只觉难有判定的答案。 “稍后将我在李广那儿取得的震天箭送到宗正寺,交予宗正寺丞,他们知晓该如何做!” 太皇太后难解答案,她也只得再次加强防护,甚至给予了极为慎重的处理。 她当下较为庆幸的是闯入者只是四处查看,并没有动手破坏任何一处布置。 “此人到底是谁?” “又是谁依旧不放心刘启之死?” “你害了梁王,如今连个帮忙整理后事的人都没有,也算是遭了恶报!” “你的一己之私害了刘武,也害了大汉王朝,更是让刘家的皇室难于善终!” 太皇太后心中有一盏明灯,她没见到景帝如何针对梁王,但她知晓景帝与梁王的死脱离不了干系。 这让她对景帝始终是恨意多于亲情,哪怕景帝死后也是如此。 景帝阻隔的不仅仅是梁王继承大汉王朝,更是将大汉王朝推向了难于窥知的未来。 或许一年,或许两年,又或三五年,看似庞大的大汉王朝或许就会如同秦亡时一样迅速崩塌到让人难于置信。 什么帝王位,什么帝陵,什么传承,什么阴兵拱卫长安城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没有续命大汉王朝的能力,哪怕儿子继承了大汉王朝也只是一场空想,甚至会衍化成断子绝孙的噩梦。 这让她附带也很难看顺眼新帝,不乏屡屡插手朝廷内政。 “将此人绘成图,而后叫陛下过来,让他处理此事!” 一腔的怨念过后,太皇太后备下震天箭的后手时,她也让台前的新帝开始做事,看看对方如何处理好这件事情。 她对景帝不满,对新帝的态度难于柔和。 如果新帝在这桩事情上处理不到位,那显然要招来太皇太后的严厉批评,甚至心中的天平会不断倾斜。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唯一安插的人员 “子虚乃仗义之辈,他如今当了朝廷的官,文可治内政,武可披甲上马,真乃王朝之清醒,他处理朝廷政……知道了!” 没有人可以常年徘徊在高强度的状态中。 需要练剑,需要处理朝政,需要安抚后宫,需要勾心斗角积蓄势力,新帝的乐趣并不算多。 他如今为数不多的乐趣是听一听韩焉诵读的子虚传记。 韩焉学凶国文字近一月,对于一些常用字能做到自己的识别,而一些生僻字则是通过摘抄与询问获得了求解。 这也让韩焉不断翻译着这片夹杂了凶国文字的。 韩焉对子虚非常有兴趣,这让韩焉翻译时不仅做到了尽善尽美,而且韩焉还对有部分润色。 韩焉声情并茂诵读完一章,新帝不免也有鼓掌称赞。 直到小宦官前来低声禀报,他心中短暂的开心迅速消退了下去。 此时的天色很早很早,早到新帝还不曾上早朝。 但安乐宫传来了召见的消息,这必然是发生了一些麻烦事,导致太皇太后天色刚亮就来召见他,甚至都没有顾及他接下来的早朝。 这让新帝一脸凝重。 他思索数秒,只觉最近朝堂上完全没什么大事值得太皇太后插手,至于国外不谈也罢,毕竟太皇太后主政的就是国内。 新帝难于想通,最终只得整理了衣冠,而后迅速大步出门前往安乐宫。 “儿臣叩见太皇太后!” 新帝在宫中纵马而行,到安乐宫附近才收了坐骑,又入了安乐宫进行叩见。 一番规矩的行礼后,新帝也等着太皇太后开口。 “将这副图给陛下看一看,有人已经潜入到刘启身边了!” 太皇太后挥手示意,老宫娥迅速小跑上前,递交了在绢纸描绘的图像。 “刘彻,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应对?” 太皇太后向来都是呼‘先帝’‘陛下’,少有如现在这般直呼姓名。 新帝心中一糟,只觉这件事情的影响非同小可。 虽然他是帝王,又得了景帝诸多叮嘱,但有一些事情是太皇太后知晓,但新帝则并不知晓。 “此人当诛!” 绢纸画到手后,看着那团模糊到没有人形的雾气,新帝迅速进行了表态。 “如何诛?”太皇太后问道。 “帝陵有卫绾和直不疑缉拿进行赎罪,他们应该可诛此贼”新帝道。 “若卫绾和直不疑连对方都没发现呢?”太皇太后问道。 如果没有发现对方,那就更不用谈诛杀对方。 若非滋润了地气的陶狗敏锐,哪怕是太皇太后也难于觉察对方进入了帝陵。 “这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任何带肉身者强行进入都会被毒粉腐身,哪怕是阴影潜行都难于进入帝陵”新帝道。 “理论上是如此,没有路引者踏入会面临弩箭、陷阱、阵法等机关克制,但事实上并非这样”太皇太后道:“如今已经有人大摇大摆进去了!” “百家学派中似乎没有这种肆意闯入帝陵的术,除非那个尸无道复生”新帝道。 “尸无道!” 太皇太后一时不免也有疑神疑鬼,开始怀疑李广当初有没有一箭彻底灭杀尸无道。 尸无道不是最厉害的百家学派高手,但确实是太皇太后所见极为难缠的高手。 若这种人摆脱了生死依赖也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是尸无道,他不可能入了刘启的墓还恪守规矩!” 推理了数秒,太皇太后寻思到对方没有朝着帝椁下手,最终放下这个可能。 “你待如何解决此事?”太皇太后问道。 “儿臣早朝必然让众臣探讨此事,看看是否有可行的对策!” 新帝此时也不大包大揽,又或出各种应对方案。 但凡他说的越多,疏漏就会越多,也会惹得太皇太后不满。 相反,他此时不说,将事情推到臣子身上才是合格的应对方式。 但这桩事情必然需要解决,这让新帝心中沉甸甸,同样难于判断是否有可能解决问题。 卫绾和直不疑虽然被下了丞相和御史大夫的职位,但两人的实力不作假,除了老了一些,两人术法实力都极强。 需要越过卫绾和直不疑的注目,若非对方属于真我境修士,那便是对方有着极为独特的术,才导致出入帝陵轻松自如。 “也罢,你终归还是个听得进意见的人,只是此事要趁早解决”太皇太后道:“他昨夜探了帝陵布置,下次再去时只怕就并非这般轻易撤离了!” “儿臣明白!” 新帝行礼。 等到太皇太后点头,他才步步告退。 “此事着实难办,我麾下信得过的人少得可怜,实力也不算高,这朝堂之上……” 新帝默默念着完全听从他指示的人,只觉这批人少得可怜。 这些人年轻、有资质、有品行,但这些人的优点也仅仅只是这样,没有人身居高位,也没有人实力超群。 “我在帝陵那边只有一个东方朔,但这个人到底行不行?” 张学舟的职位确实是新帝安排的。 张学舟瞧不上俸禄六百石的公车司马令,但这个俸禄已经不算低,刚入职的官员两百石、三百石俸禄者比比皆是。 相应新帝确实对张学舟的职位稍有照顾,虽然没有如张骞等人安排重要,但也不至于没法入眼。 大汉王朝守城门的官员有数千,这其中以长安城的守城官俸禄最高。 而居于守城官极品者则是守卫皇宫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这些职位者哪怕是丞相入城不符合规矩,也有对应拒绝入内的权限,相应极具特殊,历史上不乏一些公车司马令在史书上留名。 守卫帝陵的司马门则稍逊一筹,但这个职位已经拿得出手。 不过帝陵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属于养老职位,新帝也是没啥地方安排才让张学舟去当了闲职。 帝陵出过一些问题,朝廷则是另有安排,这让四大司马门形同虚设,可以混混日子,也能慢慢等待新帝以后有合适职位再做变更。 新帝没想到才把对方丢上职位,帝陵中就出现了让他难于摆平的问题。 “他实力一般般,能帮忙做点什么?” 若非太皇太后提醒,新帝对于帝陵的情况同样是抓瞎状态。 但帝陵的人手并非他在安排,而是太皇太后布置后手。 新帝直到现在也只是清楚卫绾和直不疑在帝陵中进行缉拿,对其他参与者并不清楚。 这让他寻思了很久,觉得张学舟可以多多巡视一番帝陵,将每日巡查之事禀报上来,如此也能让他了解多一些。 不提新帝去解决问题,他至少不会瞎判断随口说话。 应对不了入帝陵的大修炼者,这至少能帮助他在太皇太后那边问答过关。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权限增加 “责令东司马门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即日起巡查帝陵,不得有误!” 卫尉寺的尉主杜瑞给了一道令。 每日去京兆伊府递交文书的马元将这道令带来时,张学舟几乎认为对方嘴瓢说错话了。 “我们巡逻?我就没听说城门官还管巡逻的事情”张学舟吐槽道:“我们去巡逻了,谁来看守东司马门?” “大人,小的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小的接到的令就是这么说的”马元解释道。 “你真没疏漏什么内容”张学舟问道。 “一个字都没漏,我还将令带回来了!” 马元连连咳嗽,又费力从袖口中取了一枚印了卫尉寺章的竹片。 竹片上所写的内容与马元描述丝毫不差。 “咱们朝廷是有多缺人,守门官还得干巡逻的事情?” 虽说张学舟昨夜阳魄巡游了帝陵,但他不想四处跑腿巡逻。 连连吐槽了数句,张学舟拿着这份令时不免又转了念头。 张学舟的阳魄可以乱飞,但他确实没有肉身前往帝陵的资格,此前的活动范围仅限于东司马门。 这一道令直接将他可活动范围扩大到整个帝陵。 额外增加工作不算好事,但持令拥有帝陵行走权无疑多一份自由,张学舟甚至直接找到了如何完成晋昌交托事情的挡箭牌,免了漏阳魄化身的底。 “晋昌给我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万一我没调任,他又要搞事情,这个令到时或许还有些额外用处!” 如果三个月内可以调离公车司马令,张学舟觉得可以趁着晋昌又或淮南王行事时顺道捞一捞灵玉,出了事情对他也没半毛钱影响,他甚至有可能将作祟的淮南王等人牵扯进去。 但朝廷的官职不是张学舟想动就能动。 张学舟也不得不考虑万一没有调任,他该如何保住自己的职位,也保住自己的性命。 这道令无疑让他多了一些可能。 但一个守城门的官居然可以擅离职守去巡逻帝陵,朝廷的这道令让张学舟有些莫名其妙,一时摸不清楚新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心中思索了一番,又不乏连连吐槽。 马元则是一脸尴尬和无奈。 东司马门就这么几个人,只能如同挂锁一样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们当下只能做个样子,难有多少解决实际问题的可能。 东司马门来当职的人大多数是军团因伤退役,大伙儿手头实力并不算弱,持了器械应对十个八个成年人并无问题。 只要想到许五多被人一掌拍飞,又有宋东甲被斩断手臂,朱云成被打折腿,周博通则是中了毒伤,又有十余人尽数被杀,马元心中也是不寒而栗,只觉他们这些人与闯帝陵者压根不是同一档次。 相应东司马门众人难于防范这些大修士盗墓者。 正常情况下,他们这批人做做例行公事就应该算是尽职尽责了。 但朝廷给予的职责权限反而有扩大,这让马元觉察到了新增添的风险。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马元问道:“今天要去帝陵巡逻吗?” “闲着也是闲着,四处走走无妨”张学舟道:“等检查了早上那批人,咱们就关了城门四处溜达一下,下午到了时间再开门放人,你若是不想动就呆在这边,我真是劝说你去看看医生……”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觉得还是要做个样子。 只要晋昌约束到位,他们这三个月还是较为好过,并不会遭遇什么盗墓者麻烦。 他虽然早已经将晋昌所需的事情办妥,但四处巡逻做做样子也不错,这总比他整天躺在城楼上要强。 “走了走了,巡逻去了!” 照例行公事放入了工匠与民夫后,张学舟对着守早班的宋东甲和朱云成招了招手。 “大人!” 断了手的宋东甲和腿瘸的朱云成锁了城门,放下门栓后跟在了张学舟身后。 “咱们真要干巡逻的事情吗?”朱云成愁眉苦脸问道。 “这不已经巡逻上了”张学舟道。 “我们身体这情况在帝陵里兜上一圈都要天黑了”宋东甲无奈道。 “身体受创后走动活活血也不错”张学舟道:“咱们也不走远,随便走走吧!” 宋东甲和朱云成的伤势都处理得较为到位,张学舟也不随意释放应急的太清真术进行治疗,免得两人营养没跟上反而导致坏影响更多。 两人的伤势不是他治疗此前北军将士的那些小伤,也并非他治疗的那些有家底的大修炼者。 对于宋东甲和朱云成来说,如果短期内没有足够的肉食,缓慢恢复反而是较为稳妥的养伤方式。 “我在北境军区那边学过一手疗伤手段,但那个术需要吃一些肉食才有好疗效”张学舟道:“我昨天看到东边林子里有两只灰毛兔子,咱们抓回来补补身体!”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又伸手指了指方向。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自己手底下有几个正常人。 大伙儿过得好,他才能过得好。 张学舟一番话终于让宋东甲想起了什么。 “东方大人,您以前在长安城是不是还有个东方神医的名号?还在客馆中坐诊过?” 宋东甲记起北军诸多伍长曾经花十个半两钱治病的事情,这引得当时很多军士羡慕。 等到张学舟提及自己学过疗伤手段,这让宋东甲极为快速将人代入了进去。 伍长们提及的人是东方神医,他们的长官也是姓东方。 关键是东方这种姓氏不常见,说不定长安城都只有这么一个姓东方的。 这让宋东甲猜测后询问了一下。 “看来伱此前听过一些伍长的传闻,也是这三个月进行的调任”张学舟道。 “是,我在八月集训时被马踢断了胳膊,只能来一些清闲之处服役”宋东甲道:“只是我没想到来了这儿胳膊还没长好,反而被人一刀刴了!” “你这种经历确实有些糟糕”张学舟嘘唏道。 “大夫说我这是幸运,如果不是此前断了胳膊,那一刀下来足以让我迅速流血而亡,压根等不到救命的时候”宋东甲苦笑道:“这总比丢了命要强一些。” 在张学舟看来的糟糕,对宋东甲而言是幸运。 他失去了一条坏了的胳膊,但最终在袭杀中活了下来。 他脸上不失北军将士的本色,谈论这些事情时处之泰然,并无怨天怨地的怨念。 相反,等到确认了张学舟擅长治愈伤势,他只觉幸运依旧在笼罩着他。 但凡能将身体养好,但凡帝陵安稳下来,他足以靠着东司马门守卫的身份安安稳稳度过余生。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尊儒统一思想 “儿臣已经加强了阳陵的巡逻,并着令一些人特事特办,不需要遵循古旧守制各行其是,人员的协调配合应该能增强阳陵的守卫力量!” “巡逻么?” 安乐宫中,太皇太后听到了新帝的汇报。 这个汇报照例不怎么样。 但新帝的表现永远是这般中规中矩,甚至让太皇太后难于挑出毛病,对方办事很难给她什么惊喜,但也不会背刺到她。 阳陵出了问题,应对的方案除了强化巡逻之外确实并无多少好手段。 这巡逻的人调多了不行,抽调太多会造成长安城守卫力量失衡、 这巡逻的人调少了也不行,人数稀少送到阳陵起不到半分作用,巡逻一天都只能绕着阳陵走上一两圈,这种巡逻不会起到任何警戒作用。 阳陵有顶尖大修炼者探入,长安城也并不安稳。 至少太皇太后很清楚长安城的妖邪之事,飞羽左使来了长安城,邪罗斯川圣地的右使者前来长安城也很正常,甚至那位烛九阴也很可能在暗中虎视眈眈。 唯一让太皇太后疑虑的是她不乏屡屡探查,但从未查到过鹿白白的踪迹。 偏偏长安城一些枯萎、起火的树受灾,这又符合鹿白白的手段。 除了她在追踪对方,也有人在追踪鹿白白。 她心中焦虑诸多,但又抓不到人,更是难于抽身兼顾两头。 这让太皇太后心切且焦虑。 她心中屡屡有不详,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事情。 太皇太后甚至有风雨欲来的预感。 等到照例询问了一些新帝修行、学习的相关,又校考了数种内政方面的问题,太皇太后才挥手示意新帝离开。 “赵绾啊,你说朕此事该如何是好?” 太皇太后那边的汇报是完成了,但新帝也只是批了一道令,责令张学舟进行巡逻。 他在安乐宫说的很好,但只是拿一个城门官临时担任了巡逻事宜。 这不是新帝不愿意进行人手抽调,而是他压根抽调不动多少军士和将领。 除非使唤自己一些心腹,新帝进行任何抽调都需要前往安乐宫汇报,压根绕不开太皇太后这一关。 直接行事的方式难于进行,新帝只得进行委婉表达。 他招了儒家派系的御史大夫赵绾前来,也是寄希望申培公这脉的人手主动去解决问题。 “陛下,一些学派死而不僵,只有一统天下修行与宗旨,才不会有这种学派之争”赵绾道。 “你认为是学派之争?”新帝问道。 “先帝当年所摧毁的学派数量至少在十七到二十之间,这些学派的残党怨念不浅,哪怕先帝已经过世,他们也有报复的残念”赵绾道。 “你说这个一统天下修行与宗旨要如何进行?”新帝问道。 “我们南赡部洲过往的每一种学派发展起来后都足以镇压四方”赵绾道:“但这些学派大多残存有缺憾,而少数几个学派道家色彩严重,很可能被仙庭等势力接手,臣建议……” “建议什么?” 赵绾有几分迟疑,新帝眼睛则是微眯,已经猜到了赵绾想说的话。 “臣认为儒家传承不失,普及修行后足以威慑国外势力,也能对内镇压顽固分子”赵绾咬牙道:“如今朝廷修行派系虽多,但能配合密切者极少,而军团中这种分割更为严重,这个武官修行一种武术,操练麾下时就是一种特色,而另一个武官修行了其他武术,操练麾下又是另一种特色,军团的配合如同散沙,甚至不如凶国人的那种野蛮打法!” “普及儒家修行?” 赵绾不是第一个推荐自己学派的官员,赵绾也不是第一个陈述危害的官员。 但赵绾所属的儒家势力在朝廷开始占据大量位置,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小的中低层势力,远胜于其他学派的派系。 譬如前丞相卫绾认为法家修士狠辣缺乏情感,纵横家行事过于讲究目的,倡议新帝在朝廷中不要重用这两个学派的修士。 卫绾虽然没有推荐自己所属的学派,但很显然在不断排斥学派。 只是赵绾排斥的范围大了一些,这是要直接排除其他所有学派,只在汉王朝内留下儒家学派。 “这种手笔是不是大了一些”新帝迟疑道。 “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赵绾狠下心道:“与其一次又一次的纠缠,用最干脆的方式统一思想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就像前朝直接统一疆域一样,持续了数百年的纷争最终消退,而后才有了我们大汉王朝顺理成章的一统!”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个事情干系过大,太皇太后那边……” “陛下切不可将此事禀报太皇太后”赵绾道:“太皇太后坚持黄老之道,但她又没有将清薇、紫微、上清、太清等道家传承普及,太皇太后想的只是把持修行传承的优势,并没有想着普及万民,若我等将修行之法普及万民,太皇太后必然会以愚民有武不利于朝廷管控等方式进行反对!” “哦!” “只有陛下将这修行教化之功传播下去形成既定的事实,太皇太后才无法阻拦和改变”赵绾道。 “你说的有道理!” 新帝点点头。 他本想让赵绾派遣儒家修士解决阳陵的问题,没想到赵绾反而劝诫他修订‘明堂’之法,进而普及儒家学识与传承。 这对儒家是一件登天的好事,但确实对朝廷有益。 “朕心中也早统一学术之念”新帝道:“但此事如何进行需要有一个规章制度,也必须详细到难于出错的地步,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陛下说的是”赵绾喜道。 他遵循申培公的意思进行试探,赵绾没想到新帝也认同此事,甚至愿意和他探讨可行性。 若儒家学识能普及整个南赡部洲,他们就是这片土地上真正的无冕之王,哪怕帝王都要尊儒家。 这对一个学派而言就是登顶,甚至能造就千秋的辉煌,这其中还夹杂着其他可能的奥妙。 赵绾不免心中大喜。 “朕寻思着让申培公修明堂之法,看看此事到底如何进行”新帝道:“而后可以改正朔、易服色,我们最终可以登顶泰山进行封禅仪式,将这桩事情宣告天下形成定局!” “陛下所想真是妙呀”赵绾喜道。 秦王一统疆域是在泰山封禅告知天下,从而消除了各大学派建国纷争。 而新帝显然有统一文化的封禅准备。 这让赵绾只觉前途一片光明。 “朕觉得儒家很好,确实很适合大汉王朝”新帝道:“但凡普及儒家之法,以后也不会有学派之争!” “陛下说的是”赵绾点头道。 “朕最近就被这个学派之争的余波闹腾到受不了,便是先帝都难于安宁”新帝道:“若儒家想成为大汉王朝唯一的学派,儒家还需铲除了这些余孽才是,免得他们在背后捅刀子!” “陛下说的是!” 赵绾连连点头。 他此前压根不想应下阳陵的麻烦事。 但等到新帝私下暗示自身愿意接受大汉王朝统一思想等说法,甚至愿意让申培公开始修订明堂之法,他心中不免也是一热,直接将事情应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挡箭牌干活了 “儒家!” 景帝一朝从未重用过儒家,但又任由儒家传学发展。 这其中虽说有儒家依附朝廷的原因,但更多是景帝布了一道后棋。 眼下就是新帝在用这步棋。 虽说放纵儒家发展一切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但只要他利用妥当,儒家就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哪怕是模糊表态,又搞一些看似堂皇实际上并无用处的事情,儒家就会按照新帝的指挥前进。 譬如他让申培公修明堂之法,即便申培公修订得再好,递交上来后就是一纸空文。 只要他不执行,申培公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而改正朔是属于修订历法,只具备纪念方面的意义,而易服色则是礼仪方面的事情,至于登顶泰山封禅那更是遥遥无期。 新帝看似应下了很多事情,但一切都是浮于表面。 但若要让儒家成为大汉境内的推广学派,这些事情又绕不开。 推行学派的事情不足为奇,在不曾一统前,大秦就做过推行法家学派的事情,而当时争锋的诸多国度也不乏推广各种学派增强国力。 历史往往有惊人的相似性,这是景帝早就有预料的事情,儒家也不会例外。 当儒家入驻朝廷,又发展到一定程度,这是儒家学派大概率会提出的事情。 成为御史大夫才一个月,赵绾就有了这方面的心思,等到私下会见时不出预料提出了尊儒法的建议。 新帝也是用此前早已经定下的方案进行应对。 他看着赵绾一脸恭敬,又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心中不免叹了一口气。 当下的一切还在勉强掌控中,但景帝不可能将一切推衍太远,这些后手是用一次少一次。 等到缺乏后手,也就到了新帝独自支撑的时候。 这个时间较之新帝想象中来得早了一些,但也算时机合适,至少儒家的修士会去阳陵,从而解决掉阳陵后患。 当长安城后患落下,阳陵后患退去,这意味着百家学派的残留势力挣扎落幕,再会少有什么学派纠缠着景帝不放,而后这些学派就会试探新帝的底线,看看一朝天子一朝政是否会有不同。 “儒家无疑是一道足够强的挡箭牌!” 眼见赵绾一脸喜悦退出未央宫大殿,新帝不免低喃。 儒家看似有诸多优势,但儒家上要承受朝廷的钳制,下要承受各大学派的反击,想要发展到无可撼动几乎没有可能。 如果不是前朝放松管控让儒家发展到一定程度,儒家拿来挡刀都不够资格。 “但凡能让朕操控儒家三到五年时间,朕内可除百家学派余孽,上可挡安乐宫管控,外可抵凶国骚扰!” 儒家有齐派、鲁派、公羊派等多个地域性学派,几乎每方地域都有一个扛梁柱的大儒。 申培公是儒家当下极有威望的大儒,但其他大儒并不差,譬如辕固、董仲舒等人同样出色。 当下的儒家相当于十余个学派的组合势力,但凡儒家内部能统一,这确实是一股极为庞大的势力。 只要给予申培公等人数年时间,这些人依靠层层举荐关系推动儒家内部捆绑,也就有了极大的势力,从而可以为皇权服务。 但凡被新帝这般牵着引着,儒家就会按他的方向指哪打哪。 不断的做事,不断的消耗,最终也就到了儒家学派衰退之时,也到了帝王们另外择学派培养的时间。 这其中有诸多地方需要谨慎操作,才能避免养虎为患。 新帝反复思索,又不断盘算,直到心中多了一些信心,他才稳定了情绪。 “如果世人都像子虚那般为国为民,这大汉盛世何愁不成!” 新帝目光扫过案桌上放置的竹简,他不免也微叹。 大汉王朝学派之争只是一个缩影,这其中还有皇权之争、疆域之争等,每一种争斗都需要费心费力。 新帝手中极为缺人。 看似他操控着一切,但他没有属于自身真正掌控的势力,任何他所拥有的,其他人都有钳制的可能。 但他担任帝王也只有短短一年,此时想大权在握确实很困难。 新手上路总有老人管着,太皇太后是其中之一,皇太后也是如此,而朝廷中诸多老资格的官员同样如此。 在众多人的心中,年轻是一件坏事,这种年龄阶段的人不够稳重,思考问题也难于面面俱到,更是容易产生冲动等问题,相应不足以谋事。 这种年轻给新帝带来了相当多的困扰。 但他也有进行反向的利用。 譬如他在未央宫中一刻钟,他已经听到了求见声音和申培公那急匆匆的脚步声。 对方依旧没有守礼,但新帝也不以为意。 对外人而言,他的年轻冲动会带来难于控制的灾难,但在一些人眼中也会带来莽撞冲动下带来的机缘。 得到了赵绾的回报,申培公已经按捺不住亲自快速前来确认,谨防着新帝年轻气盛下做出决断带来的机会流逝。 “参见陛下,陛下可是要老臣修订明堂之法?” 小宦官们通报不过三五声,申培公的脚已经踏在了未央宫大殿门口。 等到再连连踏出,申培公身体残影划过,而后已经站在了大殿中央。 他行礼完毕,而后也有直接开口切入正题。 “不错”新帝点头道:“赵绾对朕提及的建议很好,朕觉得统一学派这种事情很好,大秦能以法家为本,我大汉王朝以儒家为本也未尝不可行!” “陛下英明”申培公大喜道。 “明堂之法需要修订,此时还需申培公修订到位,争取此事可以一次推进而成”新帝道。 “老臣愿意殚心竭虑完成此事”申培公大喜道。 “那百家学派还有一些不成器的在阳陵……” “陛下尽可将此事交予我等”申培公道:“申培只要在陛下这儿讨一道阳陵行走令,此事保管解决好!” “那朕就放心了!” 新帝哈哈一笑,而后指了指早有准备的诏书密令,示意小宦官递交给申培。 “阳陵之事应该是能彻底解决了!” 看着申培公得了密令后如同赵绾一般兴奋,哪怕走路都能看出雀跃之意,新帝知晓儒家在阳陵之事上必然不会轻心,免得开头就遭挫,从而让他不满又或难于坚定推广儒家。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章 儒家高手 “喂马的?你们要来阳陵牧马?” 阳陵的环境确实不错。 能做为风水重地的地方风水大都不错,山清水秀草木多,又不乏各种野物。 张学舟带着众人抓了两天兔子,算是在阳陵中做了巡逻的事情。 他巡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张学舟没想到又来了一波巡逻者。 他看着眼前这五个只有正常人一半身高的男子,又有对方进入东司马门递交的密令,很清楚这几个矮人牧马是假,巡查阳陵是真。 “我叫孔忠!” “杜文才!” “叶思谦!” “祝九思!” “李明瑞!” 孔忠是众人的领头者。 他昂着脑袋看着接过密令的张学舟,看过对方有些诧异的神情,知晓自己等人又遭遇了相貌和身材方面的歧视。 看着张学舟探头探脑看稀奇的宋东甲和朱云成,他眼中浮过不满,注目过张学舟时右脚朝着地面狠狠一踏。 “我等皆奉皇命,尔等需要配合我们行事!” 孔忠再次开腔时,声音多了几分严厉。 张学舟还没什么异状,在张学舟身后的宋东甲和朱云成只觉浑身一冷,只有半人高的孔忠瞬间变成了三丈高,而他们则只能到对方膝盖位置。 两人身体好一阵哆嗦,眼中也浮现过恐惧的色彩。 小兵和大修炼者交锋的机会很少,恰巧他们前一阵就和大修炼者打斗过,而且还都活了下来。 经历过大修炼者近距离横扫,两人很清楚此时看热闹的对象同样是大修炼者。 哪怕对方是一个矮子,对方也是一个有实力的矮子。 修炼者不说神态俊美,长成这种矮小模样确实少见,而且眼前是五个矮子凑成了一堆,更是增添了几分怪异。 两人肉眼凡胎,哪能识别到这些高手。 “你朝本官跺脚威慑镇压做什么?这是想强行冲入司马门谋逆不成?” 等到张学舟的声音传来,两人仰望的三丈高孔忠才迅速缩小,重新化成一米余外的矮小模样。 孔忠本是想用威慑镇压的方式控制住张学舟等人,让这些人以后老老实实配合做事情,哪曾料到张学舟并不惧他境界带来的威慑力,反而是栽赃丢了一顶大帽子过来,这让孔忠脸色大变。 “好你个矮子,你完了,你袭击朝廷钦定的公车司马令,我跟你说你完了!” 张学舟的大喊更是让孔忠多了几分惊慌。 张学舟口中提及的谋逆罪是一顶大帽子,但冲击打杀朝廷司马门城门守官确实等同于谋逆。 但凡张学舟坚持这个罪名上报,他们说不得有一场不小的麻烦。 这是功还未立下,罪名就已经成立了。 哪怕朝廷方面只是责斥一番,他们在儒家学派中必然会被批斗办事不利,儒家学派内部和朝廷的资源也大概率调低。 这让孔忠心中一跳。 “这位爷,我错了!” 他寻思明白,低头低得极快。 孔忠哪里晓得一个守门官都能无视他境界威慑,这和以前的情报不符合,这也不应该是来守城门的人。 如果汉王朝神通境的大修炼者只能守城门,他们这批人算啥,各地的县丞、刺史、郡守又算什么。 孔忠看着手中的密令,只觉对方也是接了密令在行事。 “我不该顶撞您,也不该依仗着一点实力就横行无忌”孔忠道歉道:“我诚恳道歉!” 孔忠的诚恳确实极有诚意,直接在兜里摸了摸,而后取了一枚碧绿的丹药进行致歉,并非嘴巴空口说话。 “这什么药?”张学舟疑道:“你莫非是想拿丹药毒害本官?” “这是马丹”孔武脸微带得意道。 “麻蛋?我感觉你在骂我!” “马丹呀,这是马吃的丹,只要马吃一颗马丹,这种马就能连续奔行两到三天不用吃草!” “马吃的丹?” 张学舟觉得炼制马丹的炼丹师技能点歪了。 这是辟谷丹没辟谷到人身上,反而用到了马的身上。 若说这种丹药有用,马儿找个吃草的地方不难,若说这种丹药没用,策马亡命奔逃时给马喂一颗又较为省心。 但确实很少人带这种马吃的丹药来防身。 张学舟必须说这种丹药想发挥用处的可能性比较低。 作为一个半吊子炼丹师,张学舟觉得可以增长增长见识,毕竟他确实没见过马丹。 “看不出来你们养马还真有两把刷子,连马丹都有”张学舟接过丹道:“我暂时原谅你的唐突了!” “暂时啊!” 孔忠悻悻念了一声,只觉在阳陵办事的这段时间不算好过。 他是来抓贼的,而且这些贼的实力极高,他希望眼前这个叫东方朔的公车司马令不要搞事情,否则他们行事会很不方便。 丹药这种东西没法乱给,就算他肯给,对方也不一定敢吃。 相应孔忠只得拿了一颗马吃的丹药赔礼道歉,至少马吃出毛病来也不算大事情。 这份诚意说足确实不那么足,但要说不足的话,他也拿不出其他合适的赔礼之物。 修炼者所需就这么多,或修炼之术,或修炼的丹药,或法宝、武器等。 当然,孔忠给不起。 他给小修士一些见面礼没问题,但没法给能抗衡他威慑甚至破掉威慑的大修士足够份量的礼物。 他也没法拿脏金烂银的钱财来羞辱对方,只得另辟蹊径取了他们儒家鲁派这一脉较为少有之物赔礼。 不管怎么说,这个冲击东司马门的事情暂时过掉了。 他也暗怨自己心性的修行不足。 他们这批人不是天生矮小,而是修行导致了身材问题。 从选择修行的开始,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将来,但这种修行之法确实让他们有一席之地,也能胜任一些特殊的高难度任务。 比如现在,他们就派到了阳陵。 这是朝廷诸多大修士无功之处,甚至不乏弄到灰头灰脸。 而他们就是这些盗墓者的克星。 没有盗墓者可以脚不离地进入帝陵,只要对方踏地行走,对方必然会被他们所针对,进而被束缚捆绑。 “我们五人擅长遁地之术,到时会在帝陵附近打一些通道,您可千万不要乱踩踏,免得坏了我们的布置,如果您能帮帮忙,让那些匠人守规矩不要乱走,那是最好不过!” 得知了张学舟有巡查阳陵的权限,孔忠也只得低声打商量,尽量避免双方做事情不冲突。 “没问题,我合作!” 张学舟点点头。 他脸色微微有些怪异,孔忠等人显然来晚了一步。 但凡这帮人早两天到,那还真有可能拘到闯阳陵的学派高手。 可这些学派高手被晋昌所警告,一时半会哪里会来阳陵。 孔忠等人牵马而来,最近三个月也只能在这片区域放牧养养马,难于立下寸功。 “有点不对劲,朝廷已经下派了高手潜伏针对,但不仅仅是陛下这两天给予我特殊权限,此时又增加了一帮人来设陷阱,难道是这几天来了什么大高手?还是说晋昌搞了大事情……” 张学舟想了一会儿,一时没能想明白。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配合 “我没搞大事情,倒是你有没有搞大事情?” 虽说同意与张学舟合作,但晋昌隔三差五还会来东司马门溜达一番,又顺道问问张学舟做事情的进度。 相较于晋昌见不得光的身份,张学舟办事显然很方便。 “我也没搞大事情,但你让我办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张学舟对着影子道。 “什么眉目?” “我搞到了朝廷密令,拥有了在阳陵巡逻的权利,不再局限于守城门了”张学舟得意道。 “那我恭喜你了!” 张学舟说的眉目事情确实让晋昌满意。 他以往就指望着张学舟不要坏他的事情,别把匠人张老高描绘图纸的事情捅出来,没想到对方还真在认真干事情,甚至有了不错的进度。 这甚至能让晋昌跟着受益,但凡晋昌将某个城门兵卒进行取代,他甚至能跟随着张学舟去巡逻查探。 窝在东司马门的张学舟只有坏他事的可能,但能在阳陵自由巡逻的张学舟确实可以帮忙。 晋昌心中极为满意。 “你帮我的忙,我不会亏着你,那些人惧怕我纠缠刺杀,没有我的令不敢来阳陵”晋昌道。 作为曾经笑傲过南赡部洲的大学派,晋昌的实力不是顶尖的那一波,但绝对是同阶层佼佼者,针对一些落魄学派的大修士很轻松。 只要不发生激战导致身体受创,他甚至能在短时间内挨个去警告。 这让晋昌将事情完成得较为顺利。 当然,作为对等保留的钳制手段,晋昌还是刻意提醒了张学舟,只要他松一松,这些人很可能就会继续前来阳陵,甚至不乏砍死一些守城兵卒与城门官。 “咱们合作过这么多次,你还不放心我”张学舟笑道:“只要咱们办事,那就没有不成的!” “嘿嘿!” 晋昌低笑。 就是因为合作过多次,晋昌才不放心张学舟。 这家伙办事确实能成,但办事的过程相当让人不愉快。 反正与对方合作以来,晋昌觉得自己虽然达成了目标,但没有哪一次是愉快的。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晋昌觉得他这辈子可以不与张学舟见面,也可以永生永世不合作。 但眼下的他还真要仗着张学舟来帮帮忙。 “宋东甲断了胳膊,朱云成瘸了腿,许五多身体浮胖,周博通有毒症残留,这些人都有较为严重的缺陷,最重要的是这四个人需要守卫东司马门,可以自由行动的只有我这边的文书马元!” 晋昌寻求取代的兵卒时,张学舟寻思了一番,最终推荐了马元。 “他有个咳嗽的病,如果你想取代他,最好将他送去治病,免得你控制他的时候不小心弄死了马元”张学舟道。 “我从没看到过谁的麾下全是病人”晋昌吐槽道:“你挑个好点的还有痨病!” “他们只是普通人,能在唯我境修士手中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张学舟道:“病一点点很正常!” “也罢,那我等这个马元今天回去就帮他调理一番,过两天再将他迷一段时间,办妥事情再放他回来!” “你……” “你放心,我不会弄死这小子,免得将来牵扯你升官”晋昌道:“他日子本就过得混沌,我到时再将他迷魂一下,让他浑浑噩噩一段时间,他也正好借此休息一段时间养身体!” “成!” 张学舟应下。 晋昌在黑暗中满意而去。 “晋昌居然没搞事情?” 朝廷对阳陵有些小动向,对张学舟这个阳陵唯一的公车司马令开了绿灯。 而儒家学派五个修士入驻更是增添了张学舟一缕疑云,一时没弄清楚这个阵仗是要拿来针对谁。 “如果有真我境修士前来,晋昌肯定劝不住,但孔忠这些人也没可能应对真我境修士,他们又有神通境的修为,也就是说针对范围肯定最多是涉及唯我境层次……” 张学舟越想越难明白,一时不清楚朝廷和儒家学派针对的是谁。 但他拉了晋昌在身边巡逻,风险已经在不断下降。 只要不遭遇前任那样被直接砍死当场的下场,张学舟觉得谁来阳陵都没问题。 “这段时间得好好躲一躲,免得冲撞了那些横行的大修士,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归现实了,这……晋昌这家伙不会顶着我的相貌在阳陵乱搞吧?” 是马元的身份好用还是张学舟的身份好用,晋昌不难做出选择。 而且张学舟沉睡十二天是真的沉睡,压根不需要迷魂等手段控制,万一缺乏张学舟带路,晋昌也可能披着张学舟的模样四处晃荡。 晋昌在身边能保命,但晋昌顶着自己模样搞事情也会让张学舟头疼。 张学舟不断寻思,也不断进行着盘算。 晋昌搞事固然头疼,但张学舟也多一个顶班执勤的角色,事情并非完全是坏事。 只要晋昌不乱来,张学舟觉得对方帮他顶班也不算太坏。 这件事情需要约法三章,免得大家玩完。 张学舟想清楚,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他是真正进入过帝陵,甚至直接到了景帝的帝椁旁,不论晋昌如何阴影随行,对方都很难获得较之他更为详细的信息。 而且张学舟寻思调离东司马门并非空想。 一个守墓的人员自然是没可能想见帝王就见到帝王,但新帝很可能会去长安城外的平民区查看民生,这或许能让张学舟有机会遇到。 张学舟只要遇到新帝就会诉苦,他不求高官厚禄,但求脱离这个麻烦的漩涡。 但凡晋昌搞事情就没好事,这甚至大概率涉及淮南王,张学舟不想将自己牵涉进去。 而且他还想捞一捞帝椁下的灵玉。 张学舟转念许久,等到盘算到查无可查,他才整理了衣冠找了一处地方躺下,照例动用阳魄进行帝陵夜晚巡游。 帝陵中景帝的状况已经探索过一次,张学舟没什么特别的兴趣。 他寻思着去一去帝陵中的长乐宫探查一番,又想去看看其他墓穴之处,争取将景帝大墓中的诸多门门道道都弄明白,免得将来对灵玉下手时产生疏忽。 “那个神秘人又出现了!” “他的真身到底在何处?” “这到底是什么术?” 帝陵中的陶狗照例产生警觉时,长乐宫的太皇太后心中不免一动,已经知晓了此前出现过的高手再次来了阳陵。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有心和无意 “此人到底意欲何为?” 通过提前设置的施法媒介,太皇太后释放了水镜术,水面中浮现出帝陵的情况。 太皇太后从来没见过这种盗墓者。 对方进入帝陵似乎就是走一走转一转,没拿过一分一毫,也不曾触动过机关。 她第一次发觉对方是在景帝的梓宫中,第二次发现对方则是在为皇太后提前修建的梓宫中。 太皇太后不断施法,也不断进行着查看。 她在帝陵中的安乐宫布置了一些后手,但对方驻足了很久都没踏入她引动施法的范围。 太皇太后难于猜测到这种人到底要干什么。 求财、宣泄怨恨、屠戮等特征并没有在对方身上体现出丝毫,对方就像是找个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但三更半夜跑到帝陵墓穴之中散步,这也说不过去。 这不是正常人该干的事情,但对方也没干盗墓的事情。 “早知就让人将震天箭放在安乐宫了!” 水镜术中的人影这一次没有选择帝陵中的未央宫,甚至都没去看景帝哪怕是一眼,而是转悠到了安乐宫。 这让太皇太后有些遗憾。 如果可以,她当然是希望祭起震天箭。 虽然以法力祭震天箭的威能远逊于李广远射,但震天箭有极致到顶点的破法力,针对这类术法者威能极高。 眼下的她则只能选择布置的后手。 “刑徒墓地有上万人的死尸,堪称煞气冲天,但凡引导他进入,他必然会被煞气击破术法,甚至诱发重伤!” 煞气不是尸臭,但又与尸臭有部分关联。 普通人闻到尸臭会产生极度的恶心感,甚至会引导心中惊惧。 而大阵中上万人尸体腐烂后形成的煞气堪称一把无形的利剑,瞬间就能夺去普通人的性命,哪怕大修炼者也难于承受。 更为主要的是煞气沾染之后极难摆脱,若因此腐蚀到肉身也不足为奇。 一些盗墓者在年代久远的墓地中转一圈都有可能长尸斑、毒疮等,这其中也不乏此类原因。 “近了近了,怎么就是不踏那一步,好好好,再动一下,你再动……” 感触着水镜术中人影的移动,太皇太后口中低喃,伸手开始掐法咒。 水面上的景象慢慢消退了下去,她手中的法咒亦在不断成型。 哪怕太皇太后是真我境修士,她也没能耐左手掐一道术法,右手掐一道术法。 相应她开始动用咒法影响时,也需要放弃此前释放的水镜术。 没有了老宫娥观看提醒,太皇太后此时只能凭借感觉与判断。 但凡对方踏入到了她所设置施法媒介的位置,她就会引动施法,而后让对方承受刑徒墓地的煞气。 “去!” 心中计算的数到位,太皇太后亦是毫不犹豫发动了布置的后手。 她手中法力点点光华,瞬间划过安乐宫,朝着阳陵方向而去。 陵墓之中,张学舟不断考究着帝陵的构造。 这种陵墓的种种布置让张学舟大为惊叹,结合了阵法、机关、风水等融合一体的皇陵确实是一种上佳参照对比之物,这极有利于张学舟学习风水之术。 他也是边看边学。 阵法无疑是个败家的项目,这不仅仅需要适合布置阵法之地,还需要牵引阵法的阵石。 有些地方适合布置阵法,但压根没人去,这阵法布置起来也做不得什么用。 而有些地方需求的阵法材料苛刻,布置一道阵法所需让人难于承受。 而涉及阵法威能,阵法水准等要求更是让一阵难求。 张学舟所见识的阵法也不算多,他初出茅庐时见过诌不归的阵,而后则是见识了弘苦的五鬼阴风剑阵,再而后就到了梁王墓地布置,又有十万大山的大阵。 但不论是哪一种阵,张学舟所观看的时间都极为有限。 眼下的阳陵无疑是可以让他随心所欲进行研究。 营造一个阵法大概是阴阳九天教修阵法者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张学舟至今还不曾布置过任何一道阵法,适当的学习有利于他累积知识。 若哪天有资本了布置一道守护自身的阵法,张学舟觉得那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踏过熟悉的区域,张学舟此时也静静观看着此前不曾查看之处。 他对未央宫中的布置了如指掌,也难于引得张学舟再有半分兴趣,而张学舟看向安乐宫时,只觉心中有几分危机感。 这让他查看时极为小心,不断注目着任何一处可能产生危机的地方。 安乐宫中并没有摆放棺材,而是空荡荡的一片,似乎不曾有什么特殊的布置,但张学舟能觉察出隐匿在平静下的凶险。 “安乐宫应该是为皇太后准备的安葬之处,这是极为典型的二仪阵,若景帝主阳,这儿必然主阴,也就是说杀招必然和阴晦之物有关联,景帝那儿有上万的陶狗、陶猪、陶俑守护,杀招都在明面上,那皇太后这边很可能是阴魂缠绕守护安宁,这儿的阴魂……是刑徒墓地那边牵引而来!” 张学舟思索明白,又寻思过刑徒墓地那上万个坟头。 他不断注目着安乐宫中的一切。 等到缓缓而行思索许久,他已经摄法取了一块石头。 阳魄之身不惧物理方面的打击,但南明火有不小可能克制到阳魄,阴魂缠绕等相关也可能会产生影响。 张学舟注目过四处。 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安乐宫这儿打打补丁,免得将来行事时有人瞎搞引得他遭殃。 化石术释放到位,张学舟口中低念,开始释放定穴术。 阳魄法躯的庞大法力涌出,定穴术已经迅速如蛛网一般蔓延了出去。 “原来是在那儿!” 张学舟注目过阵眼之处,伸手用力一抛,手中的石块已经稳稳压在了阵眼上。 “这样就稳妥了,别人乱闯也不会诱发问题,如果有人针对我,我还能将这打了术法标记的石块消散,从而引出安乐宫布置的后手!” 张学舟也没体验过安乐宫的后手到底有多厉害,但他觉得能拿来当皇陵守护的后手,威能注定不会太差。 这多少算是他捞点借力手段,万一晋昌等人瞎搞得太过分,他也有些底气反击。 “学得多就是好,这至少免了吃亏!” 张学舟神情微满自赞。 而在安乐宫中,太皇太后一脸熏红之色,只觉被人拿大锤打了一锤子。 她本想给闯陵墓者一点教训,甚至直接灭杀对方,但她术法牵引还不曾到位,对方已经率先压制了她后手。 这如同她举起了一块石头想砸人,转眼间被人先砸了石头,直接垒在她举起的石头上。 太皇太后一时只觉远远操控时的掌控艰难,手中发动的后招怎么都没办法收回去。 她坚持了数秒,等到一股奇异臭味的阴冷袭身,不免也是大骇中飞速收法。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协议 “你真不会顶着我的身份跑?” “真不会,你要知道易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且还会被人看穿,我模仿你会很浪费……” “你发誓!” “我凭什么要发誓,我跟你说,我压根就不会用你的身份去查探帝陵内部!” 短短两天的时间,晋昌已经换上了马元的衣裳,容貌与对方也极为接近。 作为一个守城官旁边的文书,这并不是什么惹人注意的位置,也少有人在意马元什么相貌。 晋昌易容得较为随意,等到他学着马元连连咳嗽,便是日常相处的许五多等人都没发觉出异常。 此时晋昌一边假咳一边跟着张学舟巡逻,目光则是时不时扫过张学舟的面孔。 相较于马元这种痨病,张学舟确实更适合进行取代。 张学舟在的时候他可以是马元,但张学舟沉睡后他就可以换一个身份,也可以带着真身份的马元四处溜达一番。 晋昌一脸的美滋滋,只觉光明正大进入阳陵真是太好了,这远较之他在漆黑中四处摸要强。 晋昌擅长阴影潜行,但他不是夜视眼,晚上该看不清楚的地方还是看不清楚。 相较于晚上的视野范围,他当然更喜欢白天直接观看。 什么卫绾,什么直不疑,这些人当下对他再也无法构成困扰。 只要他光明正大巡逻,他就能不断进行侦查,趁着这些人疏忽不注意偷偷溜进去。 他心中打着小九九,张学舟也看穿了晋昌这点小九九。 两人相互打着嘴炮。 “你要知道,我是正人君子,压根就不会做这种事情!” 难得见到张学舟吃瘪,晋昌还是有点小得意。 往昔他与张学舟合作屡屡吃瘪,哪怕有气都不知道朝谁撒,眼下的情况让晋昌很开心。 时来运转之后,他的一切就是这么顺利。 张学舟的身体有缺陷,而这也必然会被他利用,哪怕张学舟也没法阻止,毕竟这家伙晕过去就是真的晕过去,而且时间会很长。 “如果你不能和我约法三章,那我就得去卫尉寺告假了”张学舟道。 “告假,你才当上官十天八天的你就要告假,你有没有搞错?”晋昌吐槽道。 “这总比你给我惹麻烦好”张学舟道。 晋昌拿捏了张学舟的软肋,张学舟也只得见招拆招。 他接下来十二天没法清醒,但张学舟可以提前请假。 只要通知到位,晋昌就无法顶着他的容貌和身份在阳陵中做事。 “我是有君子之风……” “我要告假!” “这约法三章约的是什么?” 张学舟的反制很快,而且反制得极为到位。 晋昌也没法阻止张学舟去卫尉寺告假。 相较于他披着张学舟皮在阳陵搞事,对方告假确实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但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张学舟肯定会挨批,晋昌则是会丧失光明正大出现在阳陵的机会。 相应两人必须进行约法三章的合作。 “只要你不给我惹祸,你想干什么都行”张学舟道:“这就是约法三章!” “这做不……我会非常小心谨慎使用你的便利条件,你应该可以放心我”晋昌道。 “你发誓!” “你这人真是,动不动就要人发誓,我真是怕了你了!” “你不发誓我就去告假!” “你去告假我也……那我不可能一点点事情都不搞”晋昌最终服气道:“你给我一点点空间才行,否则我没必要跑到阳陵巡逻。” “那就不巡!” “你这么说我可要放人进来了!” “你放人……你放人我就给你一点点空间!” 不管是张学舟还是晋昌,两人都各有拿捏一些钳制条件。 两人相互试探底线的谈判也在不断形成。 晋昌最终同意按张学舟身份进行正常巡逻活动,张学舟也愿意让对方在不惹人注目的情况下打量查看阳陵部分情况,但张学舟严格限制晋昌借他身份靠近又或踏入帝陵内部。 约法三章的事情只有这么多,双方最终达成了协议。 除非晋昌能在十二天内将一切事情办妥,否则晋昌依旧需要张学舟。 张学舟知晓晋昌的想法,晋昌也心知肚明,但要不要赌一把则是晋昌当下难于确定的事情。 他一边咳嗽一边跟随在张学舟身后,目光四扫不断看着各处。 “东方大人,这边不能再走过去了!” 两人不断行进时,晋昌只见远处一个牵着马的矮子朝着两人靠近,又大声吆喝了一声。 这让张学舟顿时挥了挥手,而后换了方向。 “那边有什么?”晋昌问道。 “你过两天可以亲自去查探”张学舟摆手道:“我这么守礼,他喊我不能过去我就没过去,我哪能知道那边有什么!” “你如今有自由巡逻的权利,还能被一个矮子所阻隔?”晋昌难以置信道:“更重要的是你居然没有兴趣去了解!” “我当初应下的是帮你找先帝的梓宫,可不是应下帮你找矮子们的私密”张学舟道。 “那你也没找到梓宫!” “你急什么,这不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 张学舟持着马元从卫尉寺取来的令。 他平常带着宋东甲和许五多等人每天抓兔子、野鹿、野猪等,当下也是第一次从东司马门跨越如此长远的距离不断靠近帝陵区域。 脚踏实地在帝陵中行进与飘飘荡荡依靠阳魄飞纵查探阳陵完全不同,甚至眼下是白天,远较之张学舟晚上通过感知又或弱光条件观看得更为清楚。 不断靠近,不仅仅是孔忠等人出现,又有监工、匠人、伪装成身穿布甲巡逻兵的大修炼者等诸多人不断扫视着张学舟等人。 对众多人而言,张学舟显然是意外中的人,这种人也不该来帝陵附近。 但张学舟手中持着的令又无不证明着对方是奉命巡逻。 “那五个养马的矮子不曾逾越规矩也就罢了,这城门司马令怎么可能有帝陵巡查巡视权,还到了我们这个区域?” “有问题了!” “应该是出了大事!” 卫绾和直不凝都穿着布甲,两人脑袋上又加了盔,两人目光扫过张学舟和晋昌,注目着这两个忽如其来的巡逻者。 两人对望一眼,只觉阳陵中很可能发生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大事,这才引得阳陵发生了人事方面的变化。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捷径 朝廷确实发生了一桩大事情。 向来身体健康的太皇太后生病了。 如果没有特殊机缘,人类并不长寿。 但境界术带来了寿命的延伸,在没有争斗负伤的情况下,真我境修士活到一百二十岁甚至一百五十岁都有可能。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年岁已经极高,但太皇太后是真我境修士,又修行了极为擅长养生的黄老之术。 若新帝阳寿一般,说不定新帝驾崩了,太皇太后还活着。 但太皇太后只是短短一夜间就生了病,甚至有宫娥提及闻到了尸臭的味道。 嚼舌根子的宫娥被处理得很快,但消息依旧传到了新帝的耳朵中。 未央宫中,新帝的脸色变化难言。 太皇太后是压在新帝头上的一座大山,甚至有变更帝位的能耐,但太皇太后也是守护大汉王朝的定海神针。 当景帝过世,一些学派之主敢冲入长安城皇宫中闹事。 而对一些知晓汉王朝真正底蕴的人而言,景帝的过世并没有引得这些存在的蠢蠢欲动,但太皇太后过世则很可能诱发这些存在的注目。 新帝一时有如释重负感,一时也有风雨欲来感。 他内心极为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太皇太后可以支撑大汉江山,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地位稳固,不需要仰人鼻息。 “说到底还是我实力不行!” 他拔出摆放在案桌上的那柄剑。 这柄剑的尺寸规格与常规的长剑并无区别,但这柄剑较之正常剑要重六斤八两,近乎一些擅剑者长剑重量的两倍。 剑并非越重越好,越重的剑意味着对速度有较强的影响,而持剑的杠杆力量会带来巨大的阻碍作用。 重剑在出击方面存在着严重的不足,但在防守方面则是独具优势。 新帝当下练的就是守剑,而是剑术中最顶级的守剑。 “难道如卫青所说,朕真练不好这个横剑!” 新帝的修行偏向保守,也倾向于保命。 这是与景帝完全相反的选择。 景帝重在刺,轻快、灵动、一击必杀,出手不留情。 景帝成在刺杀之术上,但败也败在这种有进无退的修行中。 而新帝的则重在保命。 这是景帝临终时的深刻教训,只有守得住才有出击的资格,也只有守得住自己的性命才有未来。 新帝当下无疑是按着景帝的指导前行。 对于十八岁的他而言,新帝有自己的想法,但他更愿意听自己父亲拿命换来的忠告。 但他修行不好横剑术。 “只要脑海有剑术的影子,就不可能练成横剑术!” 卫青的猜测让新帝心中沉甸甸。 他相信景帝的话,也相信卫青的话。 “朕必须找一条出路!” 如果太皇太后生病,留给新帝的时间不会很多。 这不仅仅会丧失太皇太后的守护,而且太皇太后也没那么多时间等待他成长,或许存在让其他皇叔宗亲取代他帝王位的可能。 这让新帝不免忧心忡忡。 “若朕有……朕身边终究是没有子虚的!” 子虚侍奉的帝王叫乌有,乌有帝缺乏大将时候是子虚披甲上阵,乌有帝缺乏文官智囊团时是子虚出谋划策。 但新帝的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在新帝的周围,他觉得没有一个大臣让他放心又省心。 或认为他年少可欺易骗,或认为他执政不够成熟,又或另怀心思图谋不轨。 众多形形色色的大臣在他身边,也让新帝难于交托,更是不敢让这些人帮他做人生的建议。 新帝确实想不出办法,但他必须过掉太皇太后那一关。 “去把卫青叫过来!” 良久,新帝挥了挥手示意小宦官。 这是新帝最早培养的人才,也在众多人才中最为出色者。 卫青的忠诚难于挑剔,对方的修行也是刻苦到新帝自惭形秽。 他还要靠着丹药笙歌,卫青则是夜夜苦练,哪怕是陌生女子的手都没碰过。 卫青忠诚可靠,但卫青连自己的后代都没考虑,更没可能去替新帝决定未来。 “他就不是智慧超群的那种人,也只谈当下,不谈未来,但朕这一次偏偏要的就是一份未来!” 新帝心中焦灼。 他持着长剑来回走了一千三百五十步,而后才听到未央宫大殿远处迅速奔跑的声音。 “臣卫青叩见陛下!” 奔跑的声音在大殿门门口处迅速止下,又传来卫青沉稳的求见声。 “进来进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搞这些规矩,朕也不喜欢这些礼仪规矩”新帝吐槽道。 “是,陛下!” 卫青点头,而后躬身行礼。 等到礼毕,卫青才踏步入殿。 说归说,做归做,新帝觉得自己提醒没十次也有八次,但卫青这个毛病就是改不过来,卫青每次都应得好,新帝没看到对方改变过。 “卫青,朕找你来是……” 太皇太后的事情比较隐秘,当下只限于少数人得知。 新帝也不去害卫青,而是低声寻求人生指导。 “陛下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人刮目相看,但陛下学习的事情只能一步步来,没有任何捷径可言,任何走捷径者都会在后面将苦头吃回去”卫青认真道。 “朕现在就想走个捷径”新帝咬牙道。 “那臣没有”卫青回道。 “你给我想!”新帝道。 “臣想不出!” 卫青连连晃头。 别说他没有捷径,就算卫青有捷径,他哪里敢给一个帝王去试。 “伱想不出你就跪在这儿!” 噗通! 新帝的声音刚落,卫青已经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卫青啊卫青,你……” 新帝伸手指了指卫青,一时不知该如何责斥。 “陛下,皇后娘娘说您服了药,是时候回殿休息了!” 大殿气息陷入尴尬时,小宦官也有跑腿的汇报。 “休息休息,就知道向朕索要皮肉之欢,朕……朕心情不好,今天不去了!” 得知太皇太后身体抱恙,新帝今天患得患失的心情很重,他的脾气有点不好。 将小宦官训斥了一顿,又将对方赶了出去。 “卫青,你真想不出吗?”新帝问道。 “臣愚昧,不知道捷径”卫青跪着连连摇头道。 “那你陪朕喝酒”新帝道。 “可您在宫中是不允许喝酒的!” “去你家喝!” “臣买不起,家里没有酒!” “你没有酒,曹寿那儿总归是有的,咱们去侯府喝酒,喝酒的时候再好好想一想这个事儿,想不出就喝一杯,喝到想出来为止!” 曹寿是平阳侯,也是新帝姐姐平阳公主的夫君,卫青等人以往就在平阳侯府当差。 曹寿深居浅出,新帝出行时常常冒充对方的身份。 他甚至有曹寿的马车,身份令牌等物,也熟悉平阳侯府的每一处。 若要去侯府喝喝酒,这对新帝并不是问题,甚至他什么时候去都行。 卫青不怕跪,新帝也只得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这个忠心的马夫多喝几杯后能不能给他一点点触动人生的灵感。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迷茫 “他一杯!” “我一杯!” 把酒而欢的时间不算长。 卫青买不起酒,也没怎么喝过酒,几碗水酒过后就是脑袋晕晕乎乎,压根没提议出什么有效建议。 新帝能喝酒,但平常管束得比较严,酒品也不算好。 一番杯觥交错,两人都躺了下去。 等日五更巡逻声响起,新帝才从晕乎乎中清醒过来。 他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又看了看同样衣衫不整不曾清醒的卫青,只觉脑海中有着可怕的荒唐念头。 新帝不清楚自己酒后干了什么,卫青较之他先醉倒,肯定也不清楚。 但新帝知晓自己吃了安乐宫的龙精虎猛丸。 “难道我兽性发作剥了卫青的衣裳……” 他一时有些失魂落魄,便是马车都没坐,一个人钻出了平阳侯府。 满身酒气漫步在天色刚亮的大街上,注目着诸多早上就来来往往的行人,新帝一时有些迷失了自己。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再如何心性老成也有限。 一些人在他这种年龄根本不懂事,更无须说勾心斗角奋力挣扎。 但新帝必须强迫自己适应。 这些事情在他十年前立为太子的那一刻就已经种下,注定了他的路一往无前难有退路。 他勾心斗角许久,又不乏各种小算计。 但等到太皇太后染病,新帝才忽然发觉自己的路已经狭窄到了可怜的地步。 他所做的一切很多都是流水一场空,不论是培养卫青张骞等人,还是寻求老臣支持,又引入儒家都是如此。 如果太皇太后不行了,需要强制更换帝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带来半分帮助。 “也幸得朕前两天与那儒家私下缔结协议,让儒家学派有了妄念,如果将此事泄露出去,太皇太后针对的肯定是更不可控的儒家,而后才会针对朕!” 被街上的冷风一吹,新帝脑袋多了几分清醒,也不断寻觅着能稳固自己帝王位的方式。 儒家是景帝安排的一步大棋,不乏以后各种借力打力。 在景帝的安排中,针对儒家的一切几乎已经明明白白写好了,只要新帝照着去执行。 但新帝发觉自己必须变更儒家的用处。 如果他没有将来,儒家的发展和变化就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会带来巨大的后患。 在所有的条件中,只有确保首要地位的他才有可能谈其他后续,否则一切将没有意义。 “得找个时机将尊儒家统一的事传消息到安乐宫去!” 太皇太后是新帝头上的大山,太皇太后同样也是儒家头顶上的大山。 赵绾提建议时曾经叮嘱过新帝,事情切不可让太皇太后知晓,就是知晓儒家和太皇太后之间存在的不可调和矛盾。 新帝盘算了很多,但独独没有预料到太皇太后染病的突然。 这让他本就不多的缓冲时间大幅度缩减,从原本的五到十年迅速减少到如今的一两年,甚至一两个月。 这让他必须早早打出儒家这张牌。 一个是支撑汉王朝的最大底蕴,一方是新帝拿来借力打力的大型学派,但又因为他需要稳固皇位不得不产生冲撞。 这相当于自断一臂,但新帝没有办法。 如果他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他只能任由儒家和太皇太后争斗,而后他才有可能获得喘息之机。 新帝脑袋浑浑噩噩,无数来回算计的事情不断变化,也推衍推进向不可预知的方向。 他无法判定自己的未来,更无法判定大汉王朝的未来。 “凭什么看不顺眼父皇,凭什么看不顺眼朕,这是我们刘家的皇朝,是我祖父带着将士亲手打下来的,不是你们窦家的!” 太皇太后对景帝不满意,对新帝也不满意。 新帝如今已经非常清楚景帝为何要与梁王分出生死,但凡梁王尚存,哪怕他尊景帝旨意继承皇位也会被很快踢开。 在太皇太后寻觅次于梁王的继承者之前,这都是新帝缓冲的时间。 只要他比其他皇叔皇子优秀,他的地位就会很稳固。 但太皇太后病了必然会将事情的进度推快。 新帝心中的怨念不浅,他盲目走在大街上,也漫无目的进行着游走,一时只觉不管怎么做都是前途灰暗,甚至有大概率殒命。 “自从搬出了那个宅子,我如今神清了气爽了,没有妖邪沾染的感觉真是好,这布店里住得也舒坦,咱们布店生意也好了不少!” “有老爷坐镇咱们店,这生意哪能不好!” “还是得多亏了那个东方大人,若不是他有胆色接手咱们的凶宅,咱们哪能遇难成祥!” “人家是有真本事的人,给老爷相面时准得很,老爷以后见着了他还是要送一匹布感谢一番!” “那是!” 大街上诸多杂音入耳,新帝充耳不闻,等到提及一些熟悉的人名,新帝才稍微集中了精神,将脑海中诸多念头不断散退。 他看着指挥长工搬运麻布和絮的两个富人,又寻思着对方的交谈。 若说什么王大人、李大人、张大人,新帝确实不清楚这对夫妻说的是谁,但这两人说东方大人就让他清楚了。 新帝不知道这天下间还有没有其他姓东方的人,也不清楚长安城是不是还有姓东方的人,但在朝廷的官员体系中只有一个东方朔。 这家伙以前叫张学舟,为了避讳景帝追查改了名,还用了方位为姓,名字确实极为罕见,也让新帝一次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 “东方朔?真本事?接手凶宅?相面?” 若要从这对夫妻的话中提取几个关键词,那无疑可以做简单的归纳。 简单来说,东方朔给这夫妻相了面,还买了这对夫妻的凶宅。 “怎么感觉是东方朔在占这对夫妻的便宜?” “这家伙能相面让人趋吉避凶?” 相术以伏羲相门为尊,也是被秦皇斩杀到小猫三两只的学派,不说丧失了传承,就算靠着伏羲相门出名的大修士都不见人影、 这其次就轮到了道家的相术,也就是梁王等人传承的学派。 但不论是伏羲相门和道家,这些人都没可能为新帝相面,更不可能指导新帝勘破迷局。 “是有真本事还是又在占别人便宜?” 如果是前者,新帝希望张学舟能拿出真本事给他相面。 他没能从卫青那儿获得灵感提醒,但相师或许能带来一些可能的帮助。 如果情况是后者,新帝觉得这种坑货就活该守一辈子墓地。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新帝和晋昌的嘴 没当官的张学舟不好找,压根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 但当了官的张学舟非常好找。 新帝想了各种试探张学舟相面的方法,但新帝没想到自己坐马车到了阳陵东司马门,连门都没法进去。 “反了反了,本侯的令通行长安城任何一处,你们居然不让本侯入司马门”新帝怒道。 “我劝您赶紧点回去!” 早上执勤的是宋东甲和朱云成,两人跟着张学舟吃了几天烤兔子,此时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 吃肉就会强壮身体,大伙儿跟着张学舟吃喝过得很开心。 尤其是现在张学舟带着马元巡逻抓兔子,他们只要等着吃就行,还免了费力。 这种生活才是两人想象中的养老生活。 宋东甲以往待人有些不耐烦,没资格通行的就按张学舟意思晾在城门下就算完事了,但此时心情平缓了许多,还能和对方沟通数句。 “回去好”朱云成亦是点头道:“别看您是什么侯爷,若被我们头儿抓到了闯司马门的把柄,就算你是侯爷也不好过!” “岂有此理,我就不信你们能让本侯不好过!” 新帝在城楼下踢着大门,又在那儿大叫。 “叫伱们这儿的公车司马令出来,本侯要看看他如何让人不好过”新帝大呼道。 “我们头儿现在没空见你!” 宋东甲想了想一天要抓三次兔子的张学舟,觉得早上早餐肉没抓到手的张学舟压根不可能回来。 “岂有此理,你们公车司马令此时定然是擅离职守不在这儿,我要去朝廷参一本”新帝大呼道。 “去吧去吧!” 宋东甲也不理会这种威胁。 只要对方没闯城门,他们就和对方打打嘴巴,反正就是不开门。 至于对方参一本没啥用,他们是奉朝廷的命进行巡逻,压根就不怕什么擅离职守的事情。 “我……” 新帝站在城门下大叫。 他没想到自己连大门都进不去。 向来都是别人千难万难才见到他,新帝哪曾碰到过这种情况。 他呼了一会儿,乘着兴趣而来,但又不得不败兴而归。 “你们等着!” 放下一句场面话后,新帝决定让人去卫尉寺查一查东司马门公车司马令最近的公职历程。 而后他还要让人去京兆伊府的户部查一查这货买的房产到底在哪儿。 但凡被他抓到把柄,新帝说不定就要召见这个公车司马令,让对方在皇宫等上一天。 作为年轻人,新帝发觉自己城府确实有点不足,但他眼下不痛快,只想怨气当场就出了,懒得憋这口连司马门都没法进的恶气。 他挥袖呸了一声,而后乘着来时的马车回了长安城。 “什么侯?” “我们站在城楼上,没看清楚他手中的令牌,也不清楚他是什么侯!” “真是侯爷?” 长安城大官小官上万人,但侯爷则是寥寥只涉及上百人。 而这些侯爷在长安城有府邸,但又各有自己的领地,并不长居于长安城中。 张学舟查官员没法查,但对封侯者则能做一定的判断。 “今天的公文写详细一些!” 张学舟扫了在远处角落咳嗽的晋昌一眼,让晋昌写公文时详细几分。 高官针对无非是找他在公事上的茬,但他干的活没毛病,想找茬很难。 当然,找茬也不完全算坏事,张学舟当下正好想挪官,如果对方真有能耐让他官职降一级脱离这个漩涡更妥。 “就怕你能耐不够!” 张学舟心中盘算,最终没将对方当一回事。 公车司马令就是这么牛,别说一个侯爷,就算丞相窦婴没有持令也无法从东司马门进入阳陵。 若大伙儿想进就进,皇宫那边的公车司马令早就来回换人了。 相应他们的职位确实很稳,除非恶心到了皇帝才可能调离。 “如果给我西司马门、南司马门、又或北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就好了!” 阳陵东司马门靠长安城最近,也最容易遇到这些扯皮事,换成另外三个司马门就冷清多了,三五年都碰不上一位瞎逛的侯爷。 张学舟吐槽了一声,而后又看向众人。 “马元最近咳嗽得有些严重,他得去治治病,接下来一段时间由宋东甲负责送文书”张学舟安排道。 “唯!” 宋东甲应下,而后与朱云成兴高采烈跟着张学舟烤肉去了。 如果没有遭遇什么特殊的事情,他们在东司马门的日子就是这么潇洒。 而且最近的阳陵确实安静了下来,只有工匠们的进进出出,不止东司马门没有发现异状,其他三处司马门也是如此,哪怕是帝陵的巡逻者们也没遭遇什么针对。 仿若此前的那场噩梦已经彻底落了下去,他们这十余天连一丝风吹草动的事情都不曾听闻。 自从换了新上司,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起来。 而且张学舟还将大伙儿的俸禄都领到了手,紧巴巴的日子确实好过了不少。 只要阳陵彻底安静下来,大伙儿都能靠着朝廷养老,不愁吃穿到老死的那一天。 对普通人而言,有一份没啥风险带薪水养活全家的悠闲工作,这确实是一辈子的梦想生活。 “别搞事情啊!” 张学舟明天就会躺下回现实中,他此时安排了事情,不免也再三警告晋昌。 “我堂堂一个正人君子……” “我很怕君子!” “看来你对君子有很大的误解!” 君子品德高尚,但有真伪之分,而小人则没真假的可能。 防君子不好防,防小人最简单。 见到张学舟完全不相信自己嘴里的鬼话,晋昌也只得再次竖起了三根手指。 “搞事情就让我绝后”晋昌道。 “那我信你了! 张学舟点点头,等到回长安城的马车入了城门口,他才和晋昌各有分别。 “绝后……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后!” 见到张学舟入城后远去,晋昌嘟囔了一句。 他和张学舟构建了较为稳健的协议,但若出现什么大机会,他哪还能管什么协议不协议。 他也不怕发誓诅咒这种事情,毕竟他就没想过要后代这种麻烦事情。 三界中众圣地之主修的是自身,生儿育女者极少,晋昌确实没这方面的想法。 求实力、求长寿、求长生、求秘地才是他真实的意愿。 若张学舟让他在这方面发誓,晋昌觉得自己确实会老老实实,至于后代什么的这种誓言就见鬼去了。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帝王登门 “最近谁都不见,甭管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是如此!” “好!” “如果卫少儿找过来了,那就让他去东司马门找我!” “去东司马门?行!” 容添丁没弄明白为什么让卫少儿去东司马门,但应下得很快。 张学舟最近十二天想躺得隐秘一些,争取不被人发现坏事。 阳陵不是什么萝卜坑,而是一个淤泥坑。 别说张学舟在那种地方难于讨好,张学舟估算着晋昌也没法讨好。 他进入帝陵看了看,但其中是什么情况一句都没和晋昌提。 张学舟也不怕晋昌搞什么事情,以阳陵的布置拦住晋昌是较大概率的事情,张学舟只怕这货顶着他身份被抓。 这让张学舟觉得自己不能在正常的地方躺着,最好看上去像是遭遇了捆绑等情况的对待。 万一被查证出来,他好歹也算是因公事被大修炼者所禁锢,甚至被打出了一个需要长时间休息十二天的毛病。 作为因公受伤的人员,朝廷向来是厚待的,哪怕许五多等人都安排了养老职位。 张学舟心中念念,只觉诸多事情再没什么疏漏。 人性向来难于担保,大伙儿各有算计,他也不怕协商好的晋昌反悔搞事。 “说来最近有个怪事!” 叮嘱完容添丁,张学舟也看了看宅子里不稳定的炸弹鹿白白。 鹿白白此时依旧躺在水桶中,但显得极为不安分,脑袋四处探来探去,偶又嚼上一颗葵菜。 见到张学舟头疼的模样,鹿白白不免宽慰了数声,还提及了自己的感知发现。 “安乐宫那个老婆子最近天天都会在长安城依托阳魄巡游,但她这两天没巡游了”鹿白白道。 “您是说?”张学舟疑道。 “事不过三”鹿白白肯定道:“如果老婆子到今天晚上依旧没有巡游,她肯定是做什么事去了,导致没法来搜寻!” “也就是说?” “我快要自由了”鹿白白喜道:“只要没有那个老婆子拿照妖镜盯着,我肯定能悄无声息出城,不会引发任何麻烦!” “您是要走了吗?”张学舟道。 “飞羽如此长久没有来长安城,我觉得应该回圣地看看情况!” 十二天又十二天,飞羽妖王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来长安城找鹿白白,鹿白白觉得自己没法再等下去。 知晓了长安城有可能存在妖,太皇太后巡游长安城的频率增加了起来,不仅是晚上巡游,白天也让擅长猎妖的高手搜寻。 动用九鼎术就会遭遇术法针对,不动用九鼎术又会被查到。 将自己埋在水中虽是安稳,但鹿白白也不能动弹。 鹿白白这些天都没什么出长安城的机会。 但眼下的机会来了。 除了太皇太后,很少有人可以三更半夜来抓妖。 这是鹿白白在夜间离开的好机会。 他不用动用九鼎术进行规避,也不会惹得幕后针对者通过九鼎术施法克制。 总之,只要鹿白白发现太皇太后三天没干正事,鹿白白就敢直接跑路。 “原来如此,那恭喜您了!” 听到鹿白白的解释,张学舟只觉后院失火的麻烦也没了。 张学舟最近有一些事情难于理解,但他在东司马门有晋昌伴随,又离长安城皇宫处较远,难于动用阳魄手段。 而回到宅子里则是有鹿白白。 这导致张学舟想用合作的关系问一问窦婴一些相关的事情一拖再拖。 眼下鹿白白要走简直太好了。 听着鹿白白的怨念,张学舟很清楚九鼎术存在一些问题。 他也庆幸自己谨慎没有去冒然修行,而是泄露给了飞羽妖王。 鹿白白显然是给他排了雷。 他拱手恭喜了鹿白白。 “只要老婆子今晚不发疯,我三更就走!” 鹿白白仰头看着屋顶,又不断估算着剩余的时间。 如果太皇太后三天没巡查他都不敢跑,那鹿白白也就不用跑了。 他不信太皇太后三天不查人,偏偏在他走的时候就正好查上了。 当然,就算遭遇查询也没问题,反正鹿白白还有九鼎术,只是不免会狼狈一些,又会遭遇追查者术法可能的袭击,只能借用古树替灾躲难。 他心思已经定下。 等到拉扯着张学舟叨叨念了很久,他只觉时间已经将近。 “你晚上的精神是真的好!” 看着陪着自己到三更的张学舟,鹿白白念叨叨了一声。 等到更夫敲响梆子,鹿白白一激灵,身体从水桶中完全站了起来。 妖气迅速弥漫过他身躯。 鹿白白已经极为轻灵从水桶中跃出。 “再会了,朋友!” 鹿白白走出房门,回首看了张学舟一眼,又注目着宅子外少有光亮的街道。 他身体一展,妖体在短短数秒呈现而出。 丈高的巨大妖躯站在庭院之中,修长的腿只是轻轻一蹬,还不曾发出什么声响,鹿白白的巨大身躯已经从庭院跃到老树胡同的街道上。 他的头颅在巷子中闪了闪,随后已经快速消失不见。 “鹿右使身体是真的白!” 看着消失的白鹿,张学舟只觉妖族取名太随意了。 但他很快就将杂念抛到脑后。 夜晚静悄悄,就算张学舟很清醒不需要休息,他也只能找个地方躺着等待打发时间。 “也不知道我们挖到了几颗灵石,又有没有遭遇兽群!” 张学舟诸多事情已经安排稳妥,他此时也只是不断回忆现实中的种种,争取返回现实中的一瞬间迅速融入反应过来。 他躺在床上,又取了屏风遮挡,最终闭目凝神打发时间。 “对,公车司马令东方朔是住这儿,但他很早就去履职了,现在没有在家!” “这么早就去行公职了?” “对,早就出去了,我也正是要去列肆做生意呢!” “哦,那……” 张学舟的听觉很敏锐,宅子外较为熟悉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就有挣脱自己捆绑在身上的绳子有了起身的念头。 他一直寻求和新帝碰面,看看对方能不能给他另外安排一个官职,哪曾知晓对方会找上门来。 他就没见过这么当君王的人,居然天刚亮就跑到了一个小臣的门口。 这有点类似于曾经担任轮值委员长的长空落忽然拜访西京城某处公墓的管理员。 对比就是这么一个对比,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又偏偏出现了。 张学舟有点想起身求换个职位的念头,但只要想到晋昌应该已经代替自己身份上任,他一时也没敢瞎起身。 而且他在这方世界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陛下上门找我做什么?” “他是怎么知道我搬到这儿来的?” “难道是去京兆伊府查了买卖的公文?” “这么专程来找我,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当下已经够麻烦了,算了,不见!” 张学舟想来想去。 他想不出新帝上门的原因。 大汉朝廷能取代他的人非常多,新帝就算有事情也没可能继续拖延下去,找不到他就会派别人做。 但这也轮不到新帝亲自上门的地步,随便派个宦官前来又或下发旨意就可以。 而且容添丁没认出新帝,只怕对方是便服穿戴,又稍做了遮掩。 这或许不是公事,而是一场私事。 但张学舟一时没觉察出新帝找自己能有什么私事,毕竟他们的交情极为有限,而且他当下也没有多少解决事情的时间。 他没寻思明白,也不准备出门见新帝。 时间的拖沓中,他最终两眼一闭,再不复偷听容添丁和新帝的交流。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兽潮 “有点臭!” “小声说话!” 张学舟按时清醒。 他迅速调整身体,也迅速进入苏醒状态。 随后只觉奇丑无比的味道涌入鼻孔中,又有张曼倩低声的警告。 张学舟目光在并不明亮的空间一扫,只见众人不要命挥动着铲子挖土,哪怕是王郝然也加入了铲土的行列。 大快泥土被挖出,又迅速填入后方,而后众人又可以向前行进半步又或一步。 这种空间的空气有限,而众人身上不仅布满了淤泥,还涂抹了粪便。 张学舟身上更是涂抹了大堆。 这也导致张学舟翻身而起时闻到了自己身上的猛烈臭味。 “这是被兽群袭击了?”张学舟蠕动嘴唇道:“我们已经要沦落到挖通道逃命的地步了吗?” “来了凶兽”张曼倩苦涩低声道:“它离我们应该只有五六米距离,现在还不曾离去!” “是一头巨鸟,展翅时有小型空客大小,浑身如钢铁,我们的枪械无法射穿它身体,也很难射中它致命处”任安然低声补充道。 “它是空中生物,不管我们在陆地上如何逃都没法躲过对方,只有地下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换班休息的左腾低声道:“我们开车找了一处路边的洞穴,然后齐齐转移到这儿来了!” “就是没想到慌不择路下找了个死洞,这应该是有人挖掘出来遮风挡雨的临时住处”周天豪悻悻道:“它如今在外面横冲直撞,不断进行着破坏式搜寻,我们也只得不断向前方挖,又利用填土的方式进行阻隔。” “还真来了凶兽?” 张学舟此前就感觉不对劲,直到去另一方世界听到妖邪,他才想起凶兽的可能。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这种可能变成了现实。 甚至他们当下处于疯狂的奔逃中,还逃进了一条死路。 若非众人最近一直挖淤泥,逃入洞穴时顺道将铲子拿了做备用,众人很可能已经丧了命。 “幸好最开始只是野兽和异兽追击我们,否则我们很难逃远”张曼倩低声道。 “现在就是一波兽潮,遭遇兽潮的人十有九死,咱们碰了凶兽是十死无生”长空微光一脸灰暗道。 “那凶兽……” 张学舟刚想询问当下似乎也没什么凶兽动静,只听‘哐当’一声传入耳中。 宛如挖掘机铲土的声响,张学舟只见此前塞得严严实实的浮土层被直接穿出一个大洞。 外界的光线透过时,新鲜的空气迅速涌入,他们这片小空间通道中顿时传来众人的贪婪呼吸声。 但众人挖掘土层的速度更是加快了数分。 张学舟扫目注视,只见浮土中一个黄中透着白的巨大鸟嘴收缩了回去。 与此携带的还有大量泥土,这让众人此前填埋的阻隔之物少了一截。 相较于这种体型的巨鸟,张学舟只觉众人就像躲在树杆中的虫子,而外面的凶兽巨鸟则是一头寻觅虫子的啄木鸟。 只是听到对方铲土的声响,张学舟就很清楚压根不能用当前的生物学内容去解释一头凶兽。 这并非简单的体型变化,而是存在内在的隐性不同。 如同妖类的修行,这种巨鸟体内流转的是极为特殊的基因力量,也因此造就了不同的强大。 一些膘肥体壮的壮汉身体能挨刀剑,而体型庞大的凶兽对外在的打击更具特殊,哪怕并不擅长体表防御,这也是不少器械和枪械难于击穿的防护层。 简单而言,张学舟可以将凶兽定义成某种不能化形的大妖,甚至这些凶兽缺乏理智,茹毛饮血的品性更注重原始暴力的打击,较之不少泽被天地灵气惠泽化形的妖更为难缠。 “这个距离不算远,试过格斗术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无效!” 任安然抿嘴摇了摇头。 威慑类基因格斗术要么平推,要么顽抗下难于发挥作用。 眼下的她显然是碰到了超出应对的范畴。 任安然的龙象格斗术不行,张学舟的鲲鹏格斗术同样不行。 “你能让这个凶兽听话么?”任安然低声问道。 “开……开什么玩笑!” 凶兽巨鸟再一嘴巴穿透而入时,张学舟不免也是狼狈翻滚。 在他翻身之处,一个可见的尖洞直接顶穿。 “这头巨鸟似乎喜欢盯着你下手,啄人的时候五次有两次对着你”任安然急道。 “太欺负人了,居然捡最弱鸡的杀!” 张学舟后知后觉知晓张曼倩为何叮嘱他小声说话。 但这并非张学舟躺尸没法动弹,才导致凶兽巨鸟屡屡对他出手,而很可能是他身上灵玉的关系。 “倒了大霉,难道我们灵玉没法拿回去,还要把从千岛联盟国那儿捞来的灵玉丢出去,但教授和荒怎么办?” 张学舟心中微动,他倒不是惜财如命的人,在性命威胁前他决断向来很快。 将淤泥里捞到的灵玉交出去也就罢了,若将任一生和荒寄存的灵玉交出去,这事情难于办到。 “咱们的玉呢?”张学舟问道。 “在车上,不过车被扒烂了,当下也搞不清楚”张曼倩低声回道。 张曼倩很清楚张学舟提及的是此前淤泥地里挖掘的灵玉。 那块灵玉的份量不轻,他们逃蹿时也没法携带这种重物,只得做了锁车封藏。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则是众人所难预料的事情。 沧龙所在的泥地区域最初只是一些鸟类和小兽经过,长空微光等人还兴冲冲狩猎进行了烧烤,但只是短短两三天,小兽变成了大型野兽,数百只飞鸟也落到了丛林中。 这让众人开始对送上门的兽群进行狩猎与驱逐。 真正的转变发生在一周之后,猫鼬、猎豹等极擅夜行的生物开始出现,众人觉察出不对劲,也停下了挖掘开始有序撤退。 但他们不动也就罢了,等到卡车开动,兽群和鸟群陷入数分钟茫然后开始发生骚乱。 数不清的飞鸟在空中盘旋追逐,又有兽类不断奔行,如同疯狗一般在大卡车后奔行。 这种变化引发了兽群的集体骚乱,而沿途不断有兽群和鸟类加入狂欢,最终衍变成了一波小范围内的兽潮。 至少对卡车中逃蹿的人来说是如此。 为了让卡车顺利跑路,众人甚至卸掉了大量珠宝、古物、金器银器,直到凶兽巨鸟出现,众人不得不抛下大卡车为止。 左腾等人的判断没有错,他们确实在淤泥下挖出了其他陷入的车辆,这也让他们小有收获,虽然没有想象中价值数亿数十亿的金块,但价值同样不菲,众人分红千万并不成问题。 但到手财物之后的众人又不得不抛弃,最终捞了一场空。 众人如今认为这些兽群和鸟群很可能是当年袭击车队的后代,也在守护这些财宝,并对一切挖掘财宝者进行着追杀。 “这种分析很有道理!” 张学舟听着左腾低声的解释, 弯弯绕绕好几圈,左腾显然还是没明白诱发兽潮的真正原因。 (本章完)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洞穴之中 只要打的洞足够深,众多人相信凶兽难于锲而不舍追杀。 这不是什么喜欢打洞的凶兽,而只是一头飞禽。 庞大的体型注定对方难于穿梭狭窄的通道,也就最终不得不放弃。 “大家不要松懈,眼下就是拼意志的时候,难道咱们连一头扁毛的意志都不如吗?” 王郝然掀起大块黄土,又时不时低语鼓舞众人。 快速而强力的手动挖掘是极为耗费力气的事情,哪怕众人身体强壮也是如此。 除了刚刚清醒的张学舟,众多人满手都是水泡,不乏皮肉磨烂者。 众人有施法疗伤的能力,但面对高强度的挖掘也难于拿出手,轮流替换的挖掘更是让人欠缺缓冲时间。 疲惫之色呈现在众人脸上,但后方时不时传来凶兽巨鸟的破坏声响也让众人不得不拼命向前挖掘。 一铲子接一铲子的泥土迅速堵塞了后方被破坏之处,也让外面传入的新鲜空气迅速削退。 “那鸟每铲走一大堆土就要去吐一会”动用过阳魄出窍查看情况的任安然低声道:“这也是我们缓冲的时间,可以迅速填补掉它破坏的地方!” “人力有穷!” 人类的意志无可厚非,但张学舟觉得与鸟类比拼有点难。 处于迁徙期间的鸟能飞数万里去暖地过冬,张学舟就没看到谁跑上几万里干这种事情。 而这也不仅仅只是证明鸟类脑袋一根筋的念头,更是说明着鸟类锲而不舍时的耐力。 当这类生物开始成为猛禽霸主类凶兽,力量、体能等方面得到全面提升之后,张学舟觉得人类在正常情况下很难与之对抗。 “你有什么办法?”任安然低声问道。 眼下大伙儿一致商量且同意的方法就是挖土洞,利用越长越深的土洞躲这趟兽潮灾难。 这种方式很原始,但也是当下近乎唯一的出路。 只有地下才能阻隔这种猛禽凶兽,地下也不是猛禽所喜欢的环境。 这个方法具备一定的可行性,唯一的问题是有点废人,哪怕王郝然也陷入了喘息,挖掘的速度不断放缓,而轮流替换的速度则是越来越快。 眼见自己又要上场挖土,任安然不免也在张学舟身上寄托了一线希望。 “先将魂玉收拾好,我一会儿试试其他方法,看看行不行!” 搜寻到的大号灵玉并没有被众人携带,张学舟等人身上只有寥寥数块小型灵玉。 他示意张曼倩和任安然拿黄土将灵玉先包裹了,尽量避免泄露气息。 这方法并非涂抹生物粪便,而是类似于鹿白白利用水隔绝妖气泄露。 张学舟觉得在秦蒙找到了灵玉一定要找某类合适之物进行密封,严防灵气泄露。 他眼下也只得简单处理,尽量进行着削减。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个的原因?”任安然低声问道。 “先试试!” 张学舟点点头,任安然不免一惊,也多了一些心虚。 若非大伙儿没有认定这波兽潮是因为他们挖掘泥地引发的后患,而是知晓原因很可能出自他们的身上,那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任安然总不能将任一生所栖息的灵玉丢了。 她迅速抓了数把黄土塞到口袋中一阵揉搓,又有张曼倩也迅速进行着同样的操作,利用黄土将荒所处的灵玉包裹了起来。 “我们此前怎么没有诱发问题”张曼倩低声问道。 “这就要说到那块大灵玉了!” 张学舟抿抿嘴。 他们在千岛联盟国所获得的灵玉只有拳头大,而在秦蒙中获得的灵玉足有脑袋大小,品质也有完全不同。 相应带来的‘辐射’范围完全不同,而张学舟曾经大肆利用过灵玉,后续又有张曼倩继续使用,这也创造了辐射范围更广的条件。 事情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当下的场面也让人极难处理。 张学舟叮嘱了两人收拾问题,口中已经喃喃低念。 “安然你看看那头鸟什么时候伸嘴巴戳咱们”张学舟道。 “我去看看吧!” “晦气,我讨厌泥巴,我也想出去!” 又有任安然身上发出任一生的低念,一旁的荒也有蠢蠢欲动。 “大家快点挖!” 任一生的声音让王郝然脸色一白。 他脑袋回头。 借助洞穴中手提大灯的光芒,王郝然只见任安然身后的阴影中一团雾气飘荡而出,那雾气化成一个少年模样,而后朝着他嘿嘿冷笑了一声。 这让王郝然心中发毛。 他只觉容貌有些熟悉时,那少年身体陡然缩小,化成手掌高矮的一团雾气钻入浮土层中。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在我们身边,伱们看见了吗?” 王郝然看向在休息的数人,这让任安然摇了摇头,张曼倩看了看任安然,也跟着摇了摇头,又有张学舟摆手。 长空微光则是心情过于紧张,并没有过多注意光亮不曾照射的黑暗处。 左腾被王郝然提醒,眼睛看了看前方,又扫视了一下后方。 他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作为当下这支队伍的最强序列高手,左腾觉得王郝然很可能产生了幻觉,又或因为难于看到逃命希望导致出现了精神混乱。 “我来替换一下您,您先去休息休息”左腾只得起身道。 “我不想休息,我不要休息!” 王郝然连连摇头。 相较于此前,他此时此刻挥动铲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两分。 “我早知道有脏东西搞成了老任的模样,这肯定是老任给我冥冥中的警告,可惜我当时没想通,才落到如今遭遇了凶兽……” 王郝然念叨叨,只觉任一生此前的出现就是一种凶兆警告,这种凶兆注定了他在秦蒙中会出事。 如果他当时因为担心害怕回了西京城,那至少还能苟活性命。 如今的他很可能是要去见任一生了。 王郝然心中越想不免越是悲观与不服,铲子连挖不断。 等到咔嚓一声脆响传来,王郝然看着断了手柄的工兵铲,心中顿时凉嗖嗖一片。 当下还没逃出去,但工具少了一把。 少一把工兵铲就意味着凶兽击杀他们的概率再次增添。 他心中拔凉拔凉,拿着断成两截的工兵铲稍微愣了两秒。 等到张学舟轻喝一声,洞外传来凶兽巨鸟尖锐的叫声,王郝然才迅速回过神来。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章 击退 张学舟没有正面击杀一头凶兽的能耐。 但凶兽并非不可敌。 他们在千岛联盟国就铲除了一头实力极为强劲的千足虫。 千足虫的威能丝毫不逊色一些资料中提及的凶兽,不仅有猛烈的剧毒,身体断成两截还能奔行,力量也不算弱,外壳还能防子弹冲击。 相比之下,张学舟觉得凶兽巨鸟身体强壮、羽毛如钢、尖嘴如挖掘机一般也不算什么离谱事。 凶兽最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凶。 哪怕与周信对杀,凶兽大概率也是只顾出击的硬碰硬。 张学舟觉得这不是凶兽脑袋短路的原因,哪怕是人类获得十倍于当下身体的强壮度,也会直接陷入无脑的平推模式,遭遇什么对手都是硬打到死。 张学舟较为喜欢这种行为模式。 这意味着凶兽巨鸟接下来的打击大概率是重复性质的。 有了任一生从空隙中遁出观测,短短的呼叫声音中,张学舟手中凝聚的化石术近乎卡秒释放。 巨鸟嘴巴刚刚穿插而入,术法推动的泥土已经迅速化成了石头。 看着泥土的外表缺乏多少变化,但质地已经变得完全不同。 张学舟这手化石术远没有阳魄身躯下释放的手段高超,但也类似于混泥土块的硬度。 尖锐宛如挖掘机的鸟嘴还不曾抽出,随后就陷入了这些泥化石的凝固中。 疯狂扑打的声音顿时如爆炸一般在外面击响,滚滚如雷不断震荡着众人的耳膜。 “发生了什么?”王郝然惊道。 他脸色苍白,只觉死期将近,但还是站到了众人前方,直面了洞穴外的凶手巨鸟。 “它嘴巴被临时卡住了,您看看能不能弄伤弄残它”任安然急道。 “卡……卡嘴巴?” 王郝然一时只觉听错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凶兽被卡住嘴巴。 当然,这玩意儿可以叫鸟嘴。 王郝然有些懵,但他手脚不慢,‘武鸣’从背后取出,迅速在他手心旋转。 作为第五序列者,王郝然正面激斗凶兽陨落的概率是百分百,但他也有可能对凶兽造成一定的创伤。 凶兽体外坚硬,皆具强大的恢复力,但身体依旧属于肉体的范畴。 而凶兽体内的肌肉柔软,当这头巨鸟的鸟嘴停留在泥土中难于动弹,王郝然甚至看到了布满密密麻麻倒刺的粉色舌头。 但凡卷入鸟嘴被这种舌头舔一下,王郝然觉得哪怕是穿着铁甲都要被剐掉浑身上下的皮肉。 这种鸟舌虽然凶残,但相较于巨鸟体外如同钢铁一般的肉身,那又不知道要脆弱到哪儿去。 王郝然觉得这种东西最多与牛筋的韧性相近,恰巧他基因武具最擅长的就是切割,针对坚硬之物有缺陷,但针对这类柔软韧性之物杀伤力十足。 “去!” 脑海中来不及思考和判断太多,王郝然迅速推动武鸣飞插而出。 泥土中碰撞的坚硬感传来,王郝然只觉‘武鸣’宛如碰撞到了石块。 “怪了!” 他基因力量再度引导,武鸣疯狂的切割声响大作。 这引得一旁释放化石术的张学舟脸色一白。 他的术临时禁锢了巨鸟,几乎十成十的术法力量都耗费在其中,等到被王郝然的武鸣侧向切割,他这道术也被硬生生击破了下去。 一股逆血涌上心头,张学舟手中牵引的法力不免一散,区域内控制的土化石顿时瞬间回归松散。 “哇!” 拍击爆炸的声响和巨鸟疯狂刺耳的鸣叫声混杂,兜了近吨泥土的鸟嘴迅速收缩而回。 ‘武鸣’也在摆脱土化石的阻拦后飞速纵入。 尖锐的切割声响在瞬间削退,宛如被阻拦在了隔音玻璃之后。 “切切切!” 基因力量难控‘武鸣’的感觉传来,王郝然双手双足同时撑地,宛如蜘蛛一般趴下,大喝声中动用着最后的控制力量旋转切割。 “哇啊~” 巨鸟尖锐到变形的鸟叫声传来,王郝然脸上不由一喜。 巨鸟的叫声发生变化,这意味着他切割到位,已经伤到了鸟舌。 鸟类和人类不同,人类十指痛楚连心,而鸟类爪子大多只是包裹一层坚硬的皮质层,痛感并没有人类十指明显,但鸟类舌头受伤则较为接近这种痛感。 在剧烈的痛楚下,少有什么生物可以进行持续打斗作战,凶兽也难例外。 尖锐痛叫的声响如空客轰鸣,但又迅速远去。 “有救了!” 王郝然大呼。 他伸手扒了扒泥土。 透过鸟嘴兜走的那些泥土带来的空隙,王郝然只见外面如同爆炸后的现场,但已经没有了巨鸟在其中。 “快快快!” 只要不碰到凶兽,王郝然面对异兽和野兽还是有较强的战斗力量。 他高呼众人迅速抓紧时间撤离。 不说让他们找一个安全区域,只要找到一处更为适合藏身的地方也好过在这个泥层中。 “要找我们的卡车吗?”挖土的王砾呼道。 “找什么找,那车子只怕是被拍的稀烂了”王郝然没好气道:“现在保命要紧,赶紧找下一个适合藏身的地方!” “还好那些蚊虫鼠蚁没跟着发生暴动,否则我们这一趟死定了”长空微光脸色苍白道。 “眼下只有飞禽走兽发动了一场小范围的兽潮,并非席卷秦蒙的兽潮,去除了这头凶兽追杀,我们逃命的可能性很高”王郝然催促道:“都快快快,跟上跟上,恰好张学舟现在也清醒了,我们应该能逃得更远一些,争取这一次成功逃离兽潮区域!” “说的是!” 张学舟脸色苍白应下。 只要能把他们手中的小灵玉藏住,谨防泄露灵气的气息,他们接下来应该是很难遭遇兽潮的追赶追杀了。 但凡逃离了这个兽潮暴乱圈,他们就会安全下来。 等到这些兽群四散,这场骚乱也就陷入了尾声。 随着王郝然的催促,向内的挖掘迅速变成了向外。 随着洞穴内部不断被填埋,张学舟等人也挖通了最初进来的入口处。 众人迅速钻出洞口,注目着洞穴外几乎被夷为平地的乱象,众人劫后余生的话语和表情都不曾表现出来,随后就已经跟上了王郝然引领的方向疯狂奔逃。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两块灵玉 “王教授,你的武鸣似乎没了!” “不是似乎!” 奔行了二十余里路后,众人找到了一处废弃地下管道。 这是秦蒙帝国城市里的地下水渠,采用了青砖构造,看上去极为结实。 只要这种水渠里不钻出成千上万的老鼠、臭虫等物,这种区域是一个较为上佳的避难之地,至少能防止凶兽巨鸟的钻入。 众人奔行后调整下来,也开始检索各自的状况。 数天与兽群、异兽交锋,又碰到了凶兽,众人如今最趁手的武器是工兵铲。 无限枪设计者高强教授曾经提及秦蒙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补给问题,这涉及食物、武器等。 众多人远行秦蒙时采用最多的就是高压缩饼干,这类食物存储时间长久,高压缩状态下所占用的空间有限,一块五百克的饼干足以供应正常人三天所需。 食材方面问题有简单的办法进行解决,但武器则是一个大难题。 枪械会面对弹药方面的问题,哪怕是带上备用弹药也会打空。 而涉及刀剑类武器,甚至包括基因武具都存在磨损的问题,交锋越激烈越是如此。 王郝然这一趟就是将玩转了二十余年的‘武鸣’弄没了。 如果不是此前运输了沧龙等异兽出去,他这一趟裤衩子都要赔没。 张学舟问了一声,这让王郝然有些垂头丧气。 “谁能想到这种中级区域范围居然有凶兽,若我爷爷在就好了”周天豪可惜道:“但凡抓了凶兽,别说一把武鸣,就是给我们一人打造一把基因武具也没问题。” 正常情况下遭遇这种巨鸟凶兽,周信看了也得跑。 但今天确实出现了一个上佳狩猎的机会,追逐着他们不放的巨鸟不断铲土,嘴巴又卡在了土壤中。 如果出手是周信而并非王郝然,周天豪觉得周信大概率会抓住这个打击凶兽的机会。 “这么大的鸟,怎么运出去都是个问题吧?”丁豪插嘴道。 “真有了可以逮回去的凶兽……” 周天豪摊摊手,又耸了耸肩。 只要能产出足够利益,别说投放大卡车,就算是征用大型空客、飞行器、航船等载具也没问题。 “凶兽也要看种类,这种鸟类凶兽研究很少,没有前置的基因科目,空有凶兽也难于有效搭建起来,更无须说利用”左腾皱眉道:“而且这种鸟体型变化后种类难于区分,压根不清楚属于什么科目,难言其中的价值!” “说不定它是鹤鸟科目的呢”祝况猜测道。 “这种鸟应该是鹳的一种,可能是鹳雀,也可能是鹳鹄”长空微光分辨道:“它体型变化,羽毛也有不同,但它身体的比率还较为接近正常形态,也能做大致的判断!” “难怪它喜欢这么啄,看来它是将我们当成泥巴里藏着的鱼虾了!”周天豪吐槽道。 “鹳?” 张学舟听了后顿时对这头凶兽没了兴趣。 他喜欢的是鹭鸟,当然,张学舟对鹤鸟也有兴趣。 但鹳类的鸟对他和张曼倩都缺乏作用。 基因血剂的注射犹如得什么病吃什么药,跨种类的血剂并不会带来好处,反而有可能引发难于控制的异状。 在众人中,也没什么人使用鹳类基因力量。 这是较为少见的鸟类,也是较为少有研究的学科。 研究少的原因很简单,相较于陆地生物,鸟类捕捉的难度较高,比如张学舟等人进入秦蒙二十四天,众人至今还不曾抓捕到过鸟类异兽。 缺乏了研究材料,也就谈不上什么深入研究了。 众人对这头凶兽巨鸟的兴趣很快就低了下去,转而进入休息和等待。 只要在这片较为稳固的区域等待,直到躲避掉这场灾难,众人也算是彻底摆脱麻烦,接下来就能自由离开。 这趟狩猎显然已经陷入了尾声,不仅仅是左腾等人,哪怕是张学舟等人也缺乏了续航的能力。 众人为了逃命丢下了太多,几乎算得上是两手空空。 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在秦蒙中继续发展。 众人低低声,寻求着这波兽潮过去回去捡点残羹冷炙,能回一些本钱就算是回一些本钱。 哪怕背着百余斤的金块和宝石回去,这好歹也是收获。 “后来我们确实又挖到了一块!” 左腾等人盘算着这场兽潮的结束后捡便宜,张学舟也询问着一些事情相关。 张曼倩附耳低声告知着相关。 陷入泥地的卡车确实并不止一辆,但也没众人想象中的多,只有四辆卡车被抛下在这儿。 有卡车载了满车的金银珠宝,也有卡车载着古董字画,还有载着满车当时高精的仪器,又有各种玉石的原石。 张曼倩第二块灵玉源于原石。 这是寻宝术探查到了情况,才让她们分辨了出来。 “原石还好!” 相较于用泥巴糊住的灵玉,原石密封的灵玉显然更为严实。 张学舟松了一口气,只觉这趟跑回去捡漏的可能性较高。 哪怕是那块羊脂白玉包裹的灵玉被兽群弄走了,他们至少还有其他选择。 “这么大,这么大,那不得有半吨?” “说不定有一吨!” 张曼倩比划了一下原石的大小,张学舟的念头不免也低了下去,开始盘算寻一辆车来运输。 他们几个人搬动一吨重的石头没问题,但搬回鹿丹港则没戏,哪怕是借用一些简单的工具也难于做到。 张学舟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将稳定变成意外,但他在这种荒无人烟之处也没辙。 张学舟甚至要防范兽群和鸟群的袭击。 在兽潮之中,需要防范的并非是某些特大型猛兽。 猛兽再凶,这些族群的数量也有限。 真正带来麻烦的是那些平常看上去人畜无害,但繁衍起来数量可怕的动物。 譬如野猫、老鼠、山羊、野牛、鬣狗、山猪等。 当这些拥有巨大数量的生物被兽潮所冲击,这类生物并不会惧怕人类,反而会进行无休止的追击与撕咬,直到将不属于秦蒙的生物消灭为止。 张曼倩低声喃喃介绍着相关。 “我有些好奇,兽群是怎么辨识出我们不属于秦蒙的生物,咱们身上抹这么多粪便都没一点作用吗?”张学舟探讨道。 “其实我也好奇这个事情”张曼倩同样点头道:“如果说我们属于其他大陆过来的外来人,但秦蒙人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了数千年,为何也会被覆灭?”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研究这其中的共通性”张学舟道:“如果被秦蒙内的生物所接纳,那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两人嘀嘀咕咕进行着探讨,等到地下水渠中传来粗重的脚步声,张学舟等人才迅速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大家都觉得划算 地下水渠远不止一个入口。 张学舟等人寻了一个入口处进入躲避兽潮灾难,又有其他人同样如此。 随着脚步声渐近,张学舟已经看到了‘老相识’。 相较于他们狼狈奔逃少有携带重物,此前碰面过的蒙特斯亚瑟等人各有扛着异兽,哪怕是身体小巧的后勤医生林娜也没例外,后背上背着一头昏迷不醒的陆龟。 双方队伍在较为黑暗的通道中碰面,双方都不免一惊。 蒙特斯亚瑟惧怕任安然、张学舟不讲道理的射击,王郝然则是惧怕蒙特斯亚瑟一个蛮不讲理的威慑格斗术清场。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王郝然大喝。 他身体挡在前方,又示意众人向后退。 “晦气,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蒙特斯亚瑟没好气将背着的羚羊丢在地上,同样大喝发问。 “我们……就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王郝然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等人是仓惶逃蹿才来到的这儿,但凡他这么老老实实讲,对方必然能判断他们当下的队伍状态。 “眼下兽群发疯,异兽不断出现,正是狩猎的好时机,我们是来找存放异兽的仓库的”蒙特斯亚瑟没好气回道。 “眼下也只适合你这种序列者了!”王郝然无奈道。 在兽潮之中的兽群没什么逃蹿的念头,摊上蒙特斯亚瑟威慑格斗术直接清场的能耐,但凡这帮人在兽潮边缘区域瞄定目标迅速冲入,短暂释放格斗术的时间足以击溃大片兽群,又将异兽抢走。 只要来来回回数次,蒙特斯亚瑟就会抓到数量可观的异兽。 他此时甚至已经没地方存放,只能寻一处较为安全之处临时放置。 只是蒙特斯亚瑟没想到山不转水转,居然还能在这种地方碰到张学舟等人。 他如此发奋努力狩猎,这自然是离不开那四支药剂的损失。 奥美佳联盟国和赤色联盟国在异兽方面的规则较为接近,但凡将异兽运输回去就能折现成钱财又或谈判所需的血剂等高级基因药。 除了钱财,蒙特斯亚瑟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可能的询问。 只要他将大量异兽抓回了奥美佳联盟国,他x864药剂的损失就能全推卸给兽潮原因。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只是蒙特斯亚瑟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又碰到了此前让他灰头灰脸的这帮人。 他和这帮人是没法友好了,大家刚刚结仇的情况下,彼此之间想要扭转观念态度会非常难。 王郝然做出防备姿态时,蒙特斯亚瑟等人亦扛着被击晕的异兽缓缓后退。 “晦气,好不容易才找个堆放异兽的地方,偏偏还遇到了这帮人!” 喜欢吐槽的尚格纳美斯低哝一声,他被张学舟无限枪击中脊椎导致麻痹,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瘫痪了,受过的心理刺激极为严重,压根就不想看见张学舟这种人。 当然,他也不喜欢见到其他人。 相较于王郝然这种第五序列,他更警觉的是张学舟、任安然、张曼倩这三人。 “朋友,一起联手狩猎发财啊!” 眼见蒙特斯亚瑟等人缓缓后退,张学舟伸手打了个招呼。 王郝然急的有些跺脚时,只见蒙特斯亚瑟止步,开口反问了一句。 “你拿什么与我们合作?”蒙特斯亚瑟道:“我带领的团队能在兽群边缘来去自如,也能狩猎到盯上的异兽,但你们拿什么狩猎!” “我们这儿不说别的,人多就是优势”张学舟道:“你狩猎来的异兽总归是要找人看守才能稳住,我们这边就特别适合干这个事!” “就这?”蒙特斯亚瑟嗤鼻道。 “你别小看了这种看守的事情,你们五个人最多捞到十头异兽,指不定这十头异兽还会死在秦蒙”张学舟笑道:“和我们合作那肯定能保证存活率,我们看守的异兽数量也会很多,在这种通道中看守三四十头异兽甚至上百头都没问题,而且涉及异兽装车去鹿丹港时,那更是需要人手才能照顾两头的事情!” “什么异兽死在秦蒙……” “你在威胁我!” 尚格纳美斯低声嘟哝,他觉得自己没可能将昏迷的异兽照料死时,只听蒙特斯亚瑟凝重开口。 “我只是求合作,双方互惠互利的合作”张学舟道:“您愿意合作必然能让大伙儿都大挣一笔,您不想合作也没问题,我们再慢慢等机会便是!” 张学舟伸手示意。 这让蒙特斯亚瑟看了数眼。 秦蒙之中的团队火拼、合作的案例不乏诸多,但很少这种十来天前打生打死,十来天后又抱团合作的情况。 但这波较为怪异的兽潮来得快,蒙特斯亚瑟不确定是否退散得也快。 庞大的兽群让白天的、黑夜的、地上的、空中的兽群不断出现,也让他有着极为轻松的收割,远不需要去一处处地方寻觅。 如果想一口吃个胖子,他确实需要人手分工合作。 只是合作之后干一些许苦力的事就免不了。 如果他想狩猎到最大收获弥补损失,他必须奋力出击才有可能,甚至需要更为庞大的狩猎团。 “我没法按人数与你们进行分配”蒙特斯亚瑟道:“我的团队要合作后狩猎的五成异兽,剩下五成异兽则归你们自行分配,如果你们同意这个分配方案,那我可以与你们进行临时性合作!” 如果按人数进行分配,蒙特斯亚瑟这边只有五人,张学舟等人团队如今则是有十人,他们分配下来无疑吃大亏。 这让蒙特斯亚瑟提出了另一种五五分配的方案。 只要张学舟等人按均分的方案,张学舟等人的十人团收获虽然与他们均等,但人均下来则只有他们二分之一的利润。 而且这是合作后的狩猎分配,并不涉及蒙特斯亚瑟当前的猎获。 他拿出一半的收获,但又得到了两倍于自己团队的人手帮忙,这让蒙特斯亚瑟觉得较为划算。 他甚至能让这帮人安排人看护他们当下已经狩猎到的异兽,从而免了后顾之忧。 如果张学舟等人能同意,这确实是一桩较为合适的合作,也有利于他猎获更多异兽。 “成交!” 张学舟点点头。 别说五五分,就算四六分也没问题。 毕竟张学舟等人当下没了武具,也没了大卡车,他们就算捡到几头异兽也很难送回鹿丹港。 对当下的他们而言,众人心中最多是想着等兽潮过后去瞅瞅能不能捡到一些金块,压根没有狩猎异兽的念头。 而依蒙特斯亚瑟等人敢于狩猎的情况,这帮人的电动大卡车必然还尚存。 这不仅仅能让众人恢复狩猎的可能,张学舟甚至想借用蒙特斯亚瑟等人的大卡车将蕴含灵玉的原石运输出去。 为了后者目标,哪怕他分到的异兽是个零蛋,又不乏来来回回的空跑,张学舟觉得自己也愿意。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威慑格斗术序列者狩猎 “我就说那只是一个开始!” 张学舟前脚利用百里怀安狩猎了异兽沧龙,后脚则与蒙特斯亚瑟在合作。 这是两波都交手过的团队,但又因为种种情况不得不进行协调,最终有了临时的搭配。 任一生只觉没法跟上现代年轻人的脚步。 当然,不止他是这样,王郝然也是一脸懵。 但不管怎么说,张学舟组织起了这一波秦蒙狩猎团,作为队长的张学舟确实拥有谈判权与合作权。 至于左腾等人属于落难后求收留,这帮人话语权极低。 哪怕是众人当下齐齐落难,左腾等人也需要依靠王郝然等人的庇护,在合作方面更是没意见。 “我怎么感觉以前见过这辆车,还从鹿丹港那儿开过这辆车来这边?” 任一生是一种想法,左腾等人确实又是另一种想法。 尤其是看到那辆熟悉的重卡,左腾只觉脑袋还有隐隐的痛楚。 “小朋友,这种重卡在秦蒙又不止一辆,我们奥美佳联盟国至少有五十辆这种重卡投放进来了”蒙特斯亚瑟扫了左腾一眼道:“难道你认为我们团队连一辆车都没有不成?” 他当然记得这几个一招放倒的小垃圾。 但蒙特斯亚瑟不会认这种事情。 这是他们的车,他们抢不过张学舟等人,但抢其他人没一点困难,索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只要他不认,就没有人可以指认。 作为威慑类格斗术的序列者,蒙特斯亚瑟战斗方式与其他序列者完全不同,也拥有一些极为便利的条件。 比如当下这种事情只要他不认,就没有任何实证,哪怕对方知晓也只能吃哑巴亏。 当然,他当下并不在乎左腾等人,但蒙特斯亚瑟也没必要承认下黑手的事情。 他登入了重卡,不再理会左腾四处的打量,直接让尚格纳美斯迅速开车。 只要人手足够,他们确实能进行迅速而有效的狩猎。 “张学舟,你有没有感觉这辆车很熟悉?”左腾低声问道。 “这车熟悉你能咋办,你这是要记仇还是想现在进行报复?”张学舟道。 “我就是闲着才问问!” 左腾一脸悻悻。 张学舟说的太实在了。 不管他认没认出原来的车,又是否知晓真相,这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他也没法干什么事。 相反,他当下颗粒无收,还得指望蒙特斯亚瑟等人。 左腾也不清楚张学舟为何敢开这种口,要知道蒙特斯亚瑟是奥美佳联盟国的大人物,地位类似于左连光,甚至因为蒙特斯家族原因要超出左连光拥有的权限。 这种人平常高高在上,眼睛连低序列者都懒得看。 但张学舟硬是让对方给予了合作的可能。 这有点类似村长去找市长谈合作,偏偏还谈成了,整个过程充满着荒诞与不可思议。 左腾觉得别说对半分,就算四六开三七开,那都是他们占便宜。 他们什么序列水准,蒙特斯亚瑟又是什么序列水准。 低阶序列者和高阶序列者合作本就不对等,压根不能要求有对等的分成,哪怕是左腾等人也是选择实力相近着进行组队,就怕彼此产生纠纷问题。 他脑袋中想不通,但最终又觉得张学舟这种人面皮比他厚,勇于开口才将不可能成为了可能。 “我以后什么事情都要问一问,万一成了呢!” 他悻悻检讨着自己,又觉得学了一些经验,以后遭遇事情必然要大胆开口,哪怕行为超出常人的想象也要问一问。 “发现目标!” 不断驾驶重卡前行,近三十里路后,众人已经接近了一些零散兽群。 成片成片的野兽散落在各处,天空中鸟群时不时掠过,狂躁的叫声不绝于耳。 对这些兽群而言,哪个兽群更强大,哪个兽群就能靠近源头之处。 这不仅仅涉及个体的强大,还涉及群体的强大。 狂躁的叫声不仅仅是宣泄,也是不断招呼同族的伙伴,更是对其他兽群的一种警告,进而有了泾渭分明。 而每个兽群少不了头领。 只要发现兽群,又能找到这些兽群的首领,甚至是二首领、三首领,都有大概率发现异兽。 “冲冲冲!” 蒙特斯亚瑟坐在副驾驶大呼。 这辆重卡顿时如同一头蛮牛冲撞进了这个狐獴兽群,陷入狂躁的狐獴小爪子还没抓出,就开始化成重卡下的肉泥。 又有难于清楚数量的狐獴蹦跳,对着这个陌生的钢铁怪兽发动着各种撕咬打击。 只是短短两三分钟,这辆重卡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狐獴所覆盖。 “如果没有这种重卡车厢防护,这种小东西会在短短时间内要了我们的命!” 透过重卡车厚实的防弹玻璃窗,左腾能看到窗外靠爪子抓着车厢的狐獴,车厢上阵阵爪子刮过的声响如同电钻在钢板上钻入的刺耳声响。 左腾看得头皮发麻。 他们此前驾驶着老款大卡车是拼命逃,又靠着车厢上众人奋战才不断逃离,眼下蒙特斯亚瑟的行为则是与他们相反。 “那头狐獴异兽到了!” 他观测时,只听张学舟低声,又有蒙特斯亚瑟呵斥的‘散退’声音。 挂满重卡的狐獴顿时如同饺子下水一般掉。 “都看着点,我只演示一次,你们下次也要帮忙抓异兽上车了!” 蒙特斯家族第四序列首席巴提亚对着众人喝上一声,而后拉开了车厢后门。 他一跃而下,短短八秒后,他手中已经提着一头已经昏迷的狐獴入了车厢。 这头只到成人膝盖高的小体型异兽顿时被林娜迅速捆绑,等到缠绕了四足,狐獴随后被丢入了巨大的合金笼体中。 “这些异兽遭遇蒙特斯亚瑟格斗术后清醒的时间不一,咱们得尽量防着点,免得它们醒来反咬咱们一口”林娜道。 “主要是怕打死没价值了”巴提亚道:“不然我一巴掌扇死这小东西!” 被张曼倩打裂气管的艾德里安则是沉默不发声,只有偶尔间才注目过张曼倩,又用鼻孔发出闷哼不满的声音。 左腾心有不甘被蒙特斯亚瑟一波灭,艾德里安等人心中同样憋火,见到张学舟等人就有不服输的愤怒。 只有张学舟等人乐哈哈,时不时还招呼蒙特斯亚瑟一声。 张学舟等人嗷嗷的叫喊声中,这辆重卡从昏迷的狐獴堆中碾压而出,直接冲向了下一个兽群。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朝着兽潮中心前进 缺乏了人类生活的影响,又具备得天独厚的环境因素,秦蒙的飞禽走兽繁衍极为繁荣。 哪怕有什么团队带着上万发子弹的机枪来扫射兽群,造成数千上万的死亡,这也影响不了秦蒙的生态。 靠着坚固的外壳,重卡车在兽潮边缘来来回回横冲直撞。 当张学舟等人的大卡车被舍弃,两枚灵玉被遗漏,这场兽潮的中心区域就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有那头凶兽巨鸟有锲而不舍的追击。 不得不说蒙特斯亚瑟等人的运气极好,这帮人与张学舟等人一样,同样逃蹿出了这场小型兽潮的波及范围,对方甚至压根没看到凶兽。 重卡车疯狂的呼啸声中,一头头被击晕的异兽被众人抓住,而后进入了重卡货车箱。 直到这辆重卡难于塞下更多异兽,车辆才有迅速的返程。 “咱们第一次合作抓取的异兽是最多的,接下来就要轮到看守,免得这些异兽清醒后逃蹿又或自相残杀,甚至是袭击我们!” 蒙特斯亚瑟的神态较为满意。 当下的他们处于兽潮边缘,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 但凡他迅速插入,他就能带领团队取了异兽跑路。 哪怕蒙特斯家族财富庞大,这种伸手捡钱的事情必然会干,就算蒙特斯巴顿在这儿都不会例外。 狩猎是本事,但看守住猎物则是需要场地和人手。 等待狩猎结束之后,他们才能空出车辆来进行运输。 眼下是三个团队凑到了一起。 最没用的当然是左腾团队,但这帮人格斗实力弱小,用来看守受创的异兽则是人尽其才。 只要拆出四人到五人,这些人看守住上百头异兽都没问题。 蒙特斯亚瑟狩猎并不像其他团队,他狩猎的异兽极为完整,体表几乎看不到创伤,这让他的异兽能处理到一个较好的价格。 哪怕一头异兽折算一百五十万,蒙特斯亚瑟坚信自己再来回两趟也肯定有大量上佳的异兽归属自己。 这种利润丰厚得惊人,也让他愿意放下成见。 当然,兽潮中一点点风险不可避免,但他当下离鹿丹港只有百里路,哪怕是真的遭遇难于抵御的风险,他们逃命百里还是没问题的。 诸多盘算清楚,蒙特斯亚瑟的心情相当愉快,还顺道和张学舟这个倡议合作者聊了数句。 “这个事情你放心,咱们别的不多就是人多”张学舟点头道:“而且那处下水通道区域广阔,存放上千头异兽都没问题!” “上千头……这有点难度!” 蒙特斯亚瑟哈哈一笑。 哪怕是抓一千头猪,大伙儿也会累到不行,何况他们抓的是异兽。 虽说流程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蒙特斯亚瑟扛不住这种频率释放格斗术,他们的重卡也没法一直横冲直撞下去。 “你们团队藏到了下水通道中,是不是看到什么猛兽型异兽了?”蒙特斯亚瑟问道。 数量难凑,但狩猎异兽的质量可以提高。 抓十头狐獴异兽也抵不过一头沧龙。 若能狩猎到完整的大体型热门异兽,那更是一桩招财进宝的事情。 “确实有厉害的”张学舟点头道:“还将我们撵得车都丢了!” “车都不要了……哦,也是,你们开的那个老卡车的车厢是盖的帆布,禁不住兽群折腾!” 张学舟说上一句,蒙特斯亚瑟就进行了自我理解。 如果不是因为左腾等人就在车上,蒙特斯亚瑟都很想问一问这帮人为何有好车不开,反而开个破烂。 若人人都能背个包就能来秦蒙发家致富,异兽的收购价也不会如此高昂。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秦蒙想获得丰厚的狩猎成果,必要的投入不可缺。 譬如他们的团队。 这种重卡不仅仅能抵挡兽群的冲击,哪怕是猛兽型异兽也能提供一定程度的遮挡,而面对凶兽时也有一定逃蹿的资本。 “说一说,那边有什么厉害的异兽?”蒙特斯亚瑟催促道。 “当时黑压压的一群,我哪能知道是什么异兽”张学舟道:“但我们弃车的地方离这儿也不算太远,只有五十来里路而已!” “五十里路在平常是不远,但在这种兽群中就是没法到达的地方,我们也只能在这边缘地带溜达”负责开车的尚格纳美斯大声道:“你说的那个地方没法去!” “兽群总归是会散的”张学舟道:“如此密集聚拢在一堆,它们也没可能中间的忽然消失去了其他地方!” “这话说的不错,我们定点慢慢向前推动就行”蒙特斯亚瑟点头道:“我们越靠近里面狩猎到的异兽必然越强,也越具备价值!” “亚瑟阁下说的是,我们下一次就往那边赶路!” 尚格纳美斯对张学舟提及的区域直接否定前去的可行性,但等到蒙特斯亚瑟开口同意,他迅速调转了态度,甚至愿意下一波就进行驱车尝试。 “比我们还会见风使舵!” 左腾低低声吐槽了一句。 西京城的他无疑有不少独一无二的品格品性,但越向上走,同类型甚至同实力的人也就越多了起来。 哪怕是尚格纳美斯这种司机,放在某个地区就是数一数二的角色,否则对方也难于跟随在蒙特斯亚瑟的身边。 而诸多同类不断汇聚,左腾不免也觉察出了压力。 但他脑袋转念时只觉这些人较之张学舟又逊色了许多。 但凡他用张学舟等人做参考,左腾就能直接获得当代年轻优秀者的水准,也从而能在其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这种对比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可只要时间轮动,等到他们这批人拥有实力拿捏权利时,那就是另外一种场面。 “不管怎么弄,先强行推动到第三序列再说!” 左腾很清楚自己的基因短板,但他更相信不断发展的基因技术,甚至他们左家拥有的基因技术也不算落后。 “我还能靠着高级血剂踏入第三序列,张学舟那个鹤鸟基因数据太低,只怕是承受不起血剂的不断注射,他要如何破局?” 左腾给自己规划了未来,他不免也想清楚张学舟准备如何去迎接未来的痛击。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刚刚转化的凶兽 “有好技术交流交流!” 左腾问了张学舟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内容涉及关于基因格斗术的发展。 如果按当前既定的修炼方式,张学舟觉得自己哪怕是依靠高级血剂推动基因变化,他有很大概率会卡在第二序列。 没有足够的基因强度,基因格斗术就欠缺了释放的基础条件,再好的基因格斗术也只是空中阁楼。 身体的基因就是发展的基础。 这犹如另一条修行路里面的境界术,如果没有高水准的境界,哪怕术法再好也释放不出来。 虽然这两种修炼的方式不同,但两者的道理殊途同归。 张学舟觉得左腾这种人踏入第三序列后必然不甘寂寞,会寻求各种方法向上,这让张学舟极为看好左腾。 他对自己的基因强度也没什么把握,除了血剂的推动,张学舟更多是靠着吃珍珠鸡和乌稍鸡才获得发展,如果能从其他地方获得一些可行性方案,张学舟觉得自己会欣然接受。 他拍了拍左腾的肩膀,示意左腾有好处别藏着掖着,大伙儿一起搞事比一个人搞事要方便很多。 “那你以后也照顾照顾我”左腾道。 “我已经很照顾你了”张学舟悻悻道:“不然你这趟就横尸在秦蒙,更别说带异兽回西京城了!” “那我还帮着张曼倩拉扯了你,没让你在逃命的时候落到兽口”左腾道。 “我感谢你”张学舟认真道。 “怎么听上去你有点像是感谢我八代祖宗,这感谢的有点言不由衷”左腾疑道。 “你这种人就是疑心病太多,我对我们将来的合作很悲观啊!” “别呀,乐观点!” 左腾觉得张学舟嘴巴说话没谱,但这家伙干正事的时候偏偏又很靠谱。 这种矛盾风格让左腾内心都因此矛盾。 他心中有些患得患失,又不断思索着一些问题,极为机械补充着抓捕的异兽。 或许是因为王郝然击伤了巨鸟凶兽,这波兽潮确实在不断消退。 而众人抓捕异兽的时间也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时间。 狩猎的成果喜人,他们已经运输了六卡车异兽回了地下水渠通道中,涉及的异兽数量高达两百有余。 只要这些异兽不在路途中死亡,这就是一笔极为庞大的财富,哪怕是分到个人身上也很可观。 如果张学舟有点良心,左腾觉得自己能分到十头异兽,但凡他照料稳妥,这运输回西京城至少是一千二百万以上的财富。 这种战绩喜人,已经远远超出了左腾来秦蒙的规划,甚至较之他们第一次狩猎的收获翻了四倍。 平白捞了这笔好处,左腾有些小念头也就不奇怪了。 甭管张学舟以往有让他吃过什么亏,这一笔已经齐齐补了回来,如今不仅是他陷入了亢奋,长空微光等人同样如此。 哪怕是蒙特斯亚瑟也瞪着通红的眼睛,甚至有注射药物维持身体,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狩猎到最有价值的异兽。 “冲,冲过去!” 兽群不断消散,蒙特斯亚瑟的这辆重卡也不断深入众人弃大卡车的区域。 这儿确实是异兽比率较高的区域,哪怕是兽群在不断退散也是如此。 但凡放眼望去,众人都能在兽群中找到一些体型少有区别,但又与族群中兽类格格不入的异兽。 “不得了,我怎么感觉进了异兽堆,你们看那边撕咬的兽群,那全是异兽啊!” 能耐是不是与众不同,打一场是最直接的方式。 蒙特斯亚瑟坐在副驾驶位不断观测时,也看到了争勇斗狠的兽类,这让他忍不住大呼。 那是四头鬣狗和一头羚羊,又有两头猎豹混杂在其中。 这些兽群在平常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更别说厮杀互咬,尤其是羚羊这种草食动物在食物链中就是逃命的角色。 但异兽状态下的羚羊有了完全的不同。 轻轻一个纵跃,这头羚羊跳到了三米开外,脑袋上的弯角一甩,一头龇牙咧嘴的普通鬣狗顿时就飞了出去,直接挡住了飞扑而来的异兽鬣狗。 又有猎豹在兽群中穿梭,宛如幽灵一般鬼魅游走,压根没在意普通鬣狗的狂吠。 异兽们在这片区域陷入了争斗,手下的小弟们自然也打得热闹,放眼望过去,地上断气的羚羊足有上百头,又有数十只鬣狗被顶穿了腹部,肠子流了一地,只能趴在地上抽搐。 异兽是一种场面,对蒙特斯亚瑟而言,他是真正见到了价值极高的异兽。 完好的鬣狗价格在一百五十万左右,只能算是平均数的品种。 羚羊则是有过三百万的高价,这倒不是羚羊比鬣狗好很多,而是羚羊类的异兽较之鬣狗异兽的数量远要少。 但最值钱的无疑是两头游荡看热闹的猎豹,这是能卖出六百万高价的异兽品种。 这种异兽能力强,体型大,可淬炼的实验材料较为丰富,使用豹类血剂的人亦有不少。 单单这一波争斗的数头异兽,完整状态下的价值就有近两千万。 只要想到自己一次威慑格斗术的释放就有近两千万入账,蒙特斯亚瑟哪还能忍得住。 他使劲催促尚格纳美斯不必在意兽群带来的麻烦。 “开启卡车的高压电防护,强行冲撞进去!” 蒙特斯亚瑟大呼,他体内的基因力量迅速运转,身体呈现出格斗术的释放状态。 两三百米的距离不算远,但在这些兽群中冲撞行进极难,而且他们这辆车上已经趴满了各种胡乱撕咬鬣狗,后方还有鬣狗追赶。 挡风玻璃上,时不时就有鬣狗被雨刮器扫下来。 等到尚格纳美斯按下重卡的防护,一道蓝色浮光散过,这辆重卡上的鬣狗顿时如雨点一般坠下,又有周围的诸多鬣狗陷入了短时间内的麻痹,甚至直接倒地死亡。 冲撞之中,重卡强行从这些兽群中横行了过去。 “三、二、一!” 蒙特斯亚瑟心中的计数落下,威慑格斗术直接释放。 如同电网对普通兽群的清场,他威慑格斗术落下,这六头陷入争斗的异兽已经齐齐躺了下去。 “捞兽了!” 不喜说话的巴提亚招呼了众人,而后伸手一拉车后箱门,他朝着猎豹异兽的方向跃出,但还不等巴提亚抓到猎豹,他已经如同弹簧一般弹跳向后。 两面黑色半身盾迅速防护了他一前一后,但还不等他落地,巴提亚的身体已经被打翻滚了出去。 宛如旋风奔袭,一头如同牛犊子大小的鬣狗已经出现在巴提亚原来落点处。 一爪拍飞巴提亚,这头体型异常的鬣狗随即一口咬在了猎豹脖颈上,拖着这头异兽猎豹强行而去。 “凶……是凶兽!” 曾经对抗过第五序列者王郝然的黑色半身盾陷了下去,巴提亚右臂止不住的颤抖。 他看着无力垂落的胳膊,很清楚自己被这头鬣狗一击就近乎半废。 “是刚刚转化的凶兽,它还不熟悉自己的力量!” 副驾驶上的蒙特斯亚瑟心中狂跳。 巴提亚勉强知晓了凶兽的打击力,而蒙特斯亚瑟则是进行了判定。 鬣狗这种生物的狩猎模式就是如此,谁占下风就搞谁,甚至喜欢等到某些兽群两败俱伤后抢食。 眼前这头体型不正常的鬣狗显然还有这种特性。 但只要这头鬣狗凶兽发现自己真正拥有的力量,对方就可以轻松猎杀这个区域所有的兽类。 这甚至很可能包括了蒙特斯亚瑟等人的团队。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第三针 “这种区域怎么可能出现鬣狗凶兽!” 如果说蒙特斯亚瑟这个第六序列是安全的保证,而重卡的防护更是增添了底气,凶兽的存在则让诸多化成乌有。 左腾本以为凶兽巨鸟是独特的存在,哪曾知晓这方区域居然有鬣狗成为了凶兽。 他远远看了众人丢下大卡车的方位一眼,脑袋里的念头再没那些金银之物。 他们此时已经远离了沧龙所在的泥地区域,甚至已经极为靠近鹿丹港。 这属于初级区域,但又因为凶兽的存在变成了高级区域。 而两头凶兽的存在则让高级区域变成了红色区域。 如同玩游戏时遭遇了红色警报,左腾只觉生命陷入了身陨可能性极高的巨大风险中。 鬣狗能一巴掌打飞巴提亚,甚至几乎击穿巴提亚的基因武具,也大概率能打穿重卡车的外壳。 兽群中没有这层铁疙瘩防护,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兽群包围,直到彻底死亡,哪怕能威慑打一片的蒙特斯亚瑟也逃不了多远。 “逃逃逃!” 左腾大叫。 “追那头鬣狗,发家致富就在此一举了!” 左腾想清楚后大呼,蒙特斯想清楚后同样用奥美佳语大呼。 但两人的意见显然是截然相反。 作为没什么发言权的队伍成员,左腾的声音直接被无视了。 两头异兽鬣狗甚至来不及收到重卡上,尚格纳美斯就将车掉头开始追赶。 副驾驶室中,蒙特斯亚瑟看了看x864基因药,他吞了吞口水,又看向张学舟。 “你脑袋现在还晕不晕?”蒙特斯亚瑟问向张学舟道。 高强度狩猎了一天,哪怕蒙特斯亚瑟也不得不注射x864基因药进行恢复。 这种捡钱的感觉太爽,而眼下还有更爽的凶兽在等着他。 如果是经历厮杀的成熟凶兽,蒙特斯亚瑟不会有一点兴趣,甚至会迅速逃离现场。 但通过短短接触的分析,他确定这头鬣狗只是刚刚迈入凶兽层次。 对方完全不清楚自身拥有的力量,这对蒙特斯亚瑟来说是一个机会。 当下基因格斗术研究的基本面就是异兽,而凶兽的高难度捕捉让研究成为了一件极为苛刻的事情,相应凶兽的价值可以重大到各大顶级狩猎团直接撕破脸。 如同周天豪此前所说,若真能狩猎到凶兽,众人的基因武器可以人人换新。 凶兽已经不再使用钱财做计价的单位,而是通过极为原始的物物交换进行交易。 这种价值足以让蒙特斯亚瑟进行冒险,哪怕是团队中有人因此而陨落也是如此。 他直接下达了驱车追赶的指令后,也开始做准备工作。 首要的前提就是对他自身进行恢复,争取处于最佳的发力状态。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蒙特斯亚瑟已经注射了两支秘药。 张学舟等人是按人头进行均等分配,但在蒙特斯亚瑟的队伍中,他这些队伍享受了蒙特斯家族的福利,参与狩猎团时分配份额很低。 如果蒙特斯亚瑟贪婪一些,他甚至不用做任何分配。 相应蒙特斯亚瑟的猎获已经有近百头异兽。 这种庞大的财富收入足以让他进行挥霍使用秘药。 但也正是因为挥霍,蒙特斯亚瑟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底牌,已经将身体压榨到了近乎极限,他当下有些难于确定自己注射第三支秘药是否会出问题。 这让蒙特斯亚瑟问了问注射过四剂x864基因药的张学舟。 “我脑袋好极了,我现在不仅不晕,我还能翻跟斗,我还能转圈圈,哪怕转一千个也没问题”张学舟随口回道。 “你别转一千个,你就转十个让我看看!” 张学舟身体是什么情况,蒙特斯亚瑟只要在测试的情况下仔细观看十秒钟,他就能得到基本准确的答案。 验证张学舟脑袋晕不晕很简单,转几个圈圈就能看出来。 “晕啊,伱赶紧说晕啊!”不明所以的左腾低声咬牙道。 他不清楚蒙特斯亚瑟为什么问张学舟这种问题,但他看到了蒙特斯亚瑟拿的针管和药瓶,很清楚对方要爆发潜力了。 如果可以,左腾希望蒙特斯亚瑟冷静一点。 他们不是蒙特斯亚瑟这种序列水准,对方能干的事情他们干不了。 一爪子打断持盾的巴提亚手骨,左腾确定自己会被一爪子拍成肉沫。 眼下能让蒙特斯亚瑟冷静的似乎只有张学舟,对方在认真询问张学舟问题。 左腾能觉察到蒙特斯亚瑟很想得到肯定的答案,他也希望张学舟给予一个否定的回答。 但张学舟不仅没有否定,甚至还给予了行动测试。 这让左腾几乎咬碎了牙。 他看着车厢中断了手的巴提亚,又看了看自己和张学舟。 时间到现在,也就他和张学舟耐力和精力十足,能支撑这场高强度的狩猎。 但他们无疑是这个团队中最弱的一环,左腾希望张学舟脑子清醒一点,不要跟着蒙特斯亚瑟搞这种高风险事,这很可能涉及他们两人的性命。 “赌了!” 张学舟十个圈圈转过,蒙特斯亚瑟心中再无疑问。 而且他发现这小伙当下不仅仅是脑袋不晕,体力也旺盛得不像话,从昨天到今天至今还没闭眼过,一直处于极为亢奋的状态中,能跟上他们高强度的狩猎行为。 譬如队医林娜,受创的艾德里安都难于跟上行动,哪怕是王郝然也示意自己撑不住,只能留在地下水渠通道中进行驻守。 种种情况表明x864基因秘药注射三剂次并无问题,哪怕脑袋眩晕,又或兴奋过头也会缓过来。 等到缓过来,这或许还会带一点点亢奋等小问题。 但在一头凶兽的价值面前,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而且张学舟身处秦蒙没有治疗团队,他不仅有林娜这个后勤医生,还能在较短的时间内赶回奥美佳联盟国,哪怕有一些后患也能得到较好的治疗。 “再说他注射了四剂次,眼下就已经正常了,我三剂次没可能副作用更大!” 敲定了心思,蒙特斯亚瑟对着自己耳朵部位毫不犹豫一针扎了下去。 脑袋裂疼的感觉涌上心头,又有些许晕乎乎的感觉,这是与他此前注射x864基因药不同的症状。 但蒙特斯亚瑟也觉察自己的精神力量如同干涸的池塘灌入河水,脑域力量迅速充实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未命中 叼着一头猎豹,凶兽鬣狗在兽群中踩踏得依旧极为轻盈轻松。 它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的状态,诸多行为和此前较为相近。 但只要被这种擅长咬力的凶兽靠近咬上一口,哪怕是合金也会被咬穿。 “靠近,靠近,但一定要保持五十米距离!” 脑袋有些痛有些晕,蒙特斯亚瑟更是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想要入睡的念头。 但一头可狩猎的凶兽就在眼前,哪怕有再多困难他也会克服。 强撑着精神,蒙特斯亚瑟对着远处的凶兽鬣狗指指点点。 能不能击晕这头凶兽,也就看他这威慑术的一击。 若一击能奏效,哪怕只是让对方短暂昏迷,这也意味着蒙特斯亚瑟具备制服对方的能力。 但凡抓捕凶兽之后,他就会亲自驻守,只要凶兽有一丝清醒的可能,他就会补上一道威慑术,直到将凶兽送回奥美佳联盟国。 若一击没有奏效,那蒙特斯亚瑟也没法说什么。 威慑类格斗术的序列者的境遇就是如此,要么镇压,要么没有多少效果,并不存在什么游斗与缠斗的可能。 大抵是能打就立刻打,若不能打就立刻撤退,再难有第三种选择。 蒙特斯亚瑟指挥着尚格纳美斯不断驾车靠近。 “五十米了!”尚格纳美斯大叫道。 “怎么五十了,现在至少还有六十米,再靠近十米!” “真五十米了!” 尚格纳美斯一脸疯狂,但他的疯狂是建立在蒙特斯亚瑟的强大上。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头肌肉鼓胀到近乎爆炸的凶兽鬣狗,只觉此时已经到了蒙特斯亚瑟发动格斗术的最佳距离。 但蒙特斯亚瑟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眼下明明已经只有五十米距离了,蒙特斯亚瑟的计算还有六十米。 尚格纳美斯使劲晃了晃脑袋,试图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估算距离出现误差不是小事情,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蒙特斯亚瑟的身上。 如果距离判断错误,那证明着格斗术释放时有可能击错对象,甚至直接落空。 他脸上的疯狂浮现一丝恐惧,但又不得不按照蒙特斯亚瑟的命令驱车横冲向前。 “到了到了,倒!” 目标既定距离到达,蒙特斯亚瑟探出副驾驶位毫不犹豫释放出了龙威格斗术。 咆哮中的龙吟响起,蒙特斯亚瑟前方宛如麦子被收割一般,一长排的兽类齐齐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针对凶兽这个等级的对手,蒙特斯亚瑟也不怕将凶兽打死了,动手就是雷霆一击。 他兴奋到难于自控的脸色难于形容,而驾车的尚格纳美斯则是疯狂转向恐惧。 他预料的事情没有错,蒙特斯亚瑟的状态果然出了问题。 蒙特斯亚瑟不仅仅在距离长短上估算出了错,打击的方向也有偏差。 他看着凶兽鬣狗拖着猎豹到了一头身材高大的母鬣狗旁,欢欣跳跃得彷佛在邀功,但在短短数秒后,母鬣狗倒下了,凶兽则是压根没啥事,依旧还在那儿手舞足蹈撒欢。 “打偏了!” 比起击中凶兽后反击更可怕的事情是蒙特斯亚瑟打击出错,甚至打到了鬣狗首领,也就是这头凶兽所爱恋的对象。 尚格纳美斯眼中恐惧,也不顾蒙特斯亚瑟接下来的反应,车头稍做偏移,随即就横冲直撞冲了出去。 他手指连连划动,将这辆电动重卡提到了最大档位,又将极为耗费存储电量的防护电网直接开启,将一下拦路的鬣狗电晕电死。 “怎么回事?” 尚格纳美斯直接逃蹿让蒙特斯亚瑟有了后知后觉的反应。 他同样晃动着脑袋,只觉眼睛仿若贴上了某种镜片,这让他对距离和方位难于进行准确把控。 再如何说,他眼睛没瞎,依旧能看清楚凶兽的状态。 他确实没有击中那头牛犊子大小的鬣狗,反而是将凶兽旁边的一头母鬣狗给弄死了。 “第三剂药影响了我的判断,我还没完全调整好适应状态!” 蒙特斯亚瑟心中一紧,只觉有了大麻烦。 “不要慌,若它追击过来,我再威慑它一次!” 蒙特斯亚瑟的话刚刚说完,他眼中只见远远处的凶兽鬣狗愣了一会儿,而后开始发出疯狂的狂吠声。 短短十余秒后,一片鬣狗哀嚎的叫声四处响起。 威慑类格斗术袭杀时悄无声息,哪怕序列者们都难于判断,更无须说一头凶兽。 母鬣狗倒下时,这头凶兽目光环视了以往的竞争者们一眼,而后开始疯狂撕咬打杀,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怀疑对象放向数十米外的重卡上。 凶兽的暴力顿时在愤怒中绽放。 巴提亚抵挡时曾被一击拍飞,普通鬣狗和强壮一些的鬣狗哪能承受这种暴力,脑袋和身体不乏被直接拍爆。 力量不如对方,速度不如对方,牙齿咬合力不如对方,身体更是重量级的碾压,这是第六序列轻易都不敢招惹的对象,更无须说这些不曾进化的鬣狗。 肉眼可见处的上万头鬣狗迎来了一场疯狂的屠戮。 “你当时注射完第三针有没有视力和感知方面产生误差?” 见到鬣狗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重卡,蒙特斯亚瑟迅速推开驾驶室的小窗口向后询问。 “我当时被打一针就倒下了,哪有什么感觉”张学舟回道。 “那第四针后呢,你清醒后有没有我这种情况”蒙特斯亚瑟道。 “我没什么误差!”张学舟连连摇头道。 “你现在的视力也是正常的吗?” “是!” “伱看我们驾驶舱的挡风玻璃上有几条鬣狗趴着!” “三条!” “胡说,这明明是四……真是三条?” 蒙特斯亚瑟刚想说张学舟状态不对劲,但他忽地想起自己当前并非正常状态,这让他一堆吐槽的话语咽在了喉咙中。 能将三条鬣狗看成四条,就算眼睛散光加近视都没这么离谱。 但蒙特斯亚瑟在重卡车再度奔行后,他已经觉察自己将数米外一条狂吠的鬣狗计入了其中。 糟糕的视觉和判断力让蒙特斯亚瑟心中感觉很心塞。 他的精神力量恢复了,也能再度重复释放龙威格斗术,但他难于准确命中目标,只能通过松散覆盖的打击强化目标命中。 群体性的威慑可以扫灭杂兵,对凶兽这个层次很可能几乎不会产生效果。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一车五个人 “这种事情太危险了,你当时怎么会顺着蒙特斯亚瑟的心意去说话,这不是拿命在玩吗?” 驾驶室中,蒙特斯亚瑟拉上了对后方通话的小窗口。 左腾看了一眼,而后垂下脑袋咬牙低声询问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很奇怪地扫了左腾一眼。 “你觉得我有逆着他说话的能力吗?”张学舟低声回道:“若是我阻拦他狩猎凶兽,他放弃后又反悔了,又没法再找到这头凶兽,他不得从此记恨我一辈子!” “啊!” “再说了,就算我逆着他说话,他不一定会听我的”张学舟道:“他只是向我询问情况,并没有向我询问是否要狩猎这头鬣狗!” “也是!” “而且我很难在他这种擅长威慑格斗术的高阶序列者面前撒谎,你让我怎么说,难道我要说自己浑身都是毛病,那我蹦跶的这两天怎么解释?” “那没辙了!” 左腾闷闷应下。 张学舟的理由很充足,但经历过凶兽巨鸟的追杀,左腾不想再经历和凶兽鬣狗的纠缠。 他当下唯一庆幸的是鬣狗率先下手目标是周围的鬣狗群,并没有直接冲向他们。 透过货厢的观测孔,左腾能看到后方百余米外那一片片鲜红。 仿若鬣狗中的混世魔王,这头凶兽鬣狗所过之处没有一合之敌,不论是扑击还是撕咬,但凡被命中就是直接毙命。 重卡车才行驶出数十米,地上的狗尸就堆积了数十头,几乎每一秒都有鬣狗在死亡。 “不用算了,这头凶兽打杀一头鬣狗要一秒钟,发狂清空这片区域所有鬣狗至少要三到四小时,但鬣狗没可能任由宰杀,或许会出现崩溃性的逃亡!” 左腾刚想算一算,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这让他颇觉得没趣。 “伱就不觉得这头鬣狗很可怕吗?”左腾低声问道。 “反正要死一起死,蒙特斯亚瑟都没慌,你一个小卡拉慌什么”张学舟道。 “他实力比我们强那么多……” “他只是威慑类的第六序列”张学舟强调道:“我们会被凶兽一击打死,他也差不多!” “你说的有道理!” 左腾心中念了念,最终觉得张学舟所说有道理。 他就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不应该在这种事情上急,同在一条船上,蒙特斯亚瑟才是心急的一方。 “有道理吧!” 张学舟呵呵一笑。 但他鼓荡窍穴的法力没有停下来过。 只要他另一具身体学会了对应的术法,他这具身体重走旧路会非常轻松。 正因为如此,张学舟当下是能施展腾云术的。 他怕凶兽巨鸟,但张学舟不怕这种鬣狗,大不了他走空路逃命,凶兽再能蹦跶也没可能跳到空中来追杀他。 心中有底气,张学舟行事就不算鲁莽了。 “腾啊,真被那头凶兽追的时候,你离蒙特斯亚瑟远一点”张学舟低声道。 张学舟自己有逃生方法,左腾则是完全靠腿。 当然,左腾的格斗术不错。 如同张曼倩一样,左腾也极为擅长虎鹤双形,不论出击还是闪避都拥有上佳的能力,这能极大增强左腾在兽群中的生存率。 只要没遭遇凶兽,又或被克制型的异兽所针对,张学舟觉得左腾在兽群中有活命的概率。 两人咬着耳朵交流,这让两米余外的巴提亚看了又看。 巴提亚右手被打骨折了,用左手进行了临时的救治,连声音都没吭半句,但他此时一颗心也忽上忽下。 蒙特斯亚瑟要抓凶兽,但巴提亚想的同样是如何活命。 他只是第四序列中极为优秀者,勉强能插入一些第五序列者的争斗,但完全没有面对凶兽的资格。 作为蒙特斯家族第四序列首席,巴提亚确实是人中龙凤,他愿意为蒙特斯家族出力获取更高福利,但从未想过死忠丧命。 “你……你们……” 巴提亚看了看低声商议的张学舟和左腾,又看了看合金笼中堆放的异兽。 他不想拉扯张学舟和左腾合作,但他当下确实没有其他选择。 “如果发生了意外,你们跟着我”巴提亚低声道:“你们只有跟着我才能活命!” 如果凶兽目标锁定在蒙特斯亚瑟身上,哪怕巴提亚也不敢上前去进行保护,他勉强挡住的萌新期的凶兽,但这头鬣狗凶兽必然会在杀戮中迅速成长,直到真正清楚自己的能力。 等到凶兽真正袭杀时,巴提亚必然会被一击丧命。 但凡凶兽进行追杀,他们需要远离蒙特斯亚瑟,从兽群中寻觅一条生路,这离不开他与这两个赤色联盟国人合作。 “你也不看好你们领队?”张学舟奇道。 “除非能正面实力打跑凶兽,否则被凶兽盯上的没几个人有好下场”巴提亚犹豫了两秒才低声道:“亚瑟阁下当下的状态似乎有些问题,只怕他难于制服这头鬣狗了!” 巴提亚并不避讳自己的看法。 他不像尚格纳美斯那么年轻冲动,也不迷信蒙特斯亚瑟的实力。 与人拼斗和与凶兽拼斗是两码事,人可以打商量,但凶兽从来不打商量。 只要被凶兽发觉蒙特斯亚瑟才是罪魁祸首,这必然是一场追逐生死之战。 偏偏蒙特斯亚瑟在遭遇凶兽时只有龙威格斗术这种应对的方案,也大概率会被凶兽所发觉异常。 事情已经走向了死胡同,巴提亚也不得不考虑逃命。 “万一亚瑟阁下在撤退时击晕了凶兽呢?”张学舟道。 “那我们就下车捡凶兽”巴提亚迟疑一下又道:“其实我更怕的是我们当下处于后方,亚瑟阁下释放格斗术释很可能会将我们覆盖进去!” “你说的这种可能确实存在!” 被巴提亚这么一说,极有信心逃命的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忐忑。 他中过蒙特斯亚瑟的格斗术,一个冲击直接玩完,后续有什么备用手段都没法用。 一车五个人,个个都有不同的心思与想法。 而众人所担心的情况也开始发生了。 随着凶兽横冲直撞的厮杀,这片区域的鬣狗们开始崩溃四散逃蹿。 连连击杀了数十头强壮的鬣狗之后,凶兽也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离去的铁疙瘩。 (本章完)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狩猎失败 重卡横冲直撞的离开,路上留下了一堆堆被碾压过的兽类尸体。 凶兽并不算多的脑子中,这辆重卡也被判定成了实力强大者。 只要实力强大就很可能导致了母鬣狗的死亡。 凶兽的判定极为简单也极为有效。 短短数分钟后,这头凶兽鬣狗开始在兽群中冲击向前,不断靠近重卡,试图将这个高大的怪物击碎。 面对这种庞然大物,鬣狗本来没这种胆子单挑,但经历了兽潮的影响,又经历过杀戮的凶兽已经杀红了眼。 如同小牛犊子的身体沐浴着狗血,这头凶兽也让诸多鬣狗瑟瑟发抖,发出各种呜呜咽咽的声音,尽量避开对方行进的路线。 “近了,尚格纳美斯,它离我们还有多远!” “目测八十……七十五……” 副驾驶室中,蒙特斯亚瑟的声音还算稳定。 他们这辆重卡可以释放高压电,而他当下还能释放十余次格斗术,守备力量极为充足。 蒙特斯亚瑟不信自己是一次都打不中的命。 没有偷袭成功,他也能通过这种追击反向狩猎。 看似他们在逃,但蒙特斯亚瑟觉得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同样可以调换。 重卡就是他的防护装甲,凶兽确实暴力,但蒙特斯亚瑟觉得重卡车至少能挨数击,这就是他反杀的机会。 他体内基因力量不断抽取,显然已经做好了释放格斗术的准备。 “继续报数!” 蒙特斯亚瑟低呼。 他做着打击的准备,而处于车厢中的巴提亚则通过开启透视窗紧紧盯着蒙特斯亚瑟。 他目光扫过远远处迅速追击而来的凶兽,一颗心不免突上突下。 “准备了!” 巴提亚低声。 只要能击中凶兽,蒙特斯亚瑟显然不会太在乎他们,大不了获胜后再将众人进行救治。 但巴提亚不想自己脑域发生问题,他也不想将性命交托出去,他更不愿意去想假如蒙特斯亚瑟将他们放倒,偏偏又不曾对凶兽造成损伤的后果。 低声通知了张学舟和左腾后,巴提亚的手已经摸到了重卡车厢的紧急备用门上。 “四十、三十五、三十……” “七、六、五……” 前面是尚格纳美斯通过后视镜进行的计数,而后门则是巴提亚通知众人准备跳车保命的时间。 跳车晚了不行,晚了必然挨蒙特斯亚瑟的格斗术冲击,甚至会碰触到重卡保护车辆的高压电。 跳车早了也不行,早了很可能被凶兽判定成攻击目标。 众人只能卡到最佳时间。 这个时间是凶兽靠近重卡出击,而蒙特斯亚瑟预备释放格斗术,时差至多是一到两秒。 “出!” 两份倒计时同时进入尾声。 重卡被撞击的巨响和剧烈抖动刚刚发生,一片浮光电流划过车厢,三个人影已经飞速钻出。 这其中有两人落地,又有一人跳出之后就没回过地面。 “我槽你个张学舟,你鹤翔到这种水准了,你上辈子是鸟变的吧!” 左腾只是抬头看一眼,随后在心中发出好一阵叫骂。 他在测序盛会上见过张学舟倒飞,但左腾没想到张学舟当下能高飞。 他们从地上翻几个跟头的时间,张学舟已经蹦跶到七八米高的空中,而后还在挥动双手不断飘荡。 有这种本事的张学舟在逃生中无疑占据大优势。 在遭遇猛兽追时,猎人们通常只要跑得比同伴快一点点就够了。 他们跑得比蒙特斯亚瑟快,但张学舟又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左腾心中低骂,但他手脚不慢,身体紧紧跟随在逃蹿的巴提亚身后。 “呔!” 副驾驶舱中,蒙特斯亚瑟连连发出大声的呵斥,身体呈现出数种形态,龙威格斗术绽放。 他眼神虽然不好,但也注意到了巴提亚的行为。 他并不批判这种行为,相反,蒙特斯亚瑟还赞赏这种行为。 这让他能毫无顾忌对着后方连连释放龙威格斗术。 “给老子倒下!” 连连三次龙威格斗术释放,感触着打击陷入迟缓的凶兽,蒙特斯亚瑟怒吼中释放了第四次龙威格斗术。 他释放龙威格斗术极为快速,转换也宛如熟练了千百遍,显得驾驭自如。 对诸多序列者来说,蒙特斯亚瑟的格斗术无法挑剔。 但半空中施展腾云术的张学舟扫眼而过,已经发现了蒙特斯亚瑟格斗术的缺陷极为严重。 在打击这种难于对抗的凶兽时,对方格斗术并非持续释放,而是属于间歇性的冲击,甚至冲击范围较大,并非属于单体针对。 这无疑缩减了威能,也缩减了打击力,更缺乏持续性。 张学舟觉得不止自己要批判,任一生和任安然在场也必然批判。 如果与蒙特斯亚瑟处于同序列阶层,张学舟很确信自己能压着对方打。 但在眼下,他还是保持一定距离会更为安全。 对这个层次的人来说,打击覆盖百米范围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这依旧是张学舟所挡不住的冲击。 不止他在远离,巴提亚和左腾亦是疯狂向着侧方逃离。 只要保持百米远的距离,众人才能安心下来。 “遭了!” 不断逃离,巴提亚也开始回头。 他只见重卡后方防护的电网层已经被抓出了两个窟窿,又有后方挡板被直接咬断。 车的后方已经没了那头牛犊子般大小的鬣狗凶兽踪迹。 “不好,凶兽钻入车厢里了!” 巴提亚只是一愣神,随即就放声大喊。 虽说他不看好蒙特斯亚瑟的狩猎行为,但巴提亚确实希望蒙特斯亚瑟能赢。 “进入卸货模式!” 巴提亚的喊声入耳,尚格纳美斯顿时快速按下了操控货箱的按钮。 这个长达九米的货车箱迅速抬起,与此同时,尖爪抓取货车箱摩擦的声音也传入了驾驶室。 尚格纳美斯只觉一股血气从窗口中透向驾驶室,这让他脸上不免多了几分惊惧。 “倒下!” 再次呵斥出声发动龙威格斗术,蒙特斯亚瑟只觉脑海中仿若什么断了一般,一时间呈现出空白。 他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几乎欲要倒下。 “巴提亚救命啊!” 等到蒙特斯亚瑟从眩晕的黑暗中清醒,他只觉自己已经趴在了尚格纳美斯的背上,又有数十米外的巴提亚不断越过崩溃逃蹿的鬣狗们,不断朝着他们靠近。 “失败了吗?” 蒙特斯亚瑟脑袋扭头,只见众人此前乘坐的重卡中犬吠咆哮不断,连连的撞击声中又伴随着极为暴力的撕咬。 这辆坚固到可以防弹的重卡车开始变形,又走向破烂。 这甚至包括了最为重要的驾驶室。 第一千一百章 重归旧地 如果化成凶兽的鬣狗追击蒙特斯亚瑟,巴提亚会毫不犹豫放弃这个队长,争取在有限的时间内有多远逃多远。 这不是巴提亚绝情,而是他的理智。 同样,当这头凶兽鬣狗的发泄的对象转向重卡,巴提亚的理智也告诉他必须保下蒙特斯亚瑟。 作为隐秘性极为的威慑格斗术,蒙特斯亚瑟连连的威慑冲击并没有诱发这头凶兽的注意,又或是对方本就不高的智商判定出了错。 总之,重卡车暂时成了这头凶兽的对手,而他们则是通过下车避了难。 只要争取在这头凶兽反应过来前尽量离远,又或者找到掩体,他们就有可能逃生。 而在这个逃生过程中,巴提亚绝对不会成为阻拦凶兽追击的主力。 这种事情只有蒙特斯亚瑟能做到。 这也是他此时骨折的情况下还要拼命力保蒙特斯亚瑟的原因。 只要保住蒙特斯亚瑟一起跑,他才有几率生还。 “去你爷爷的!” 巴提亚左手持盾,一盾牌敲开身边逃散的鬣狗,又把一头冲撞而来的羚羊击飞。 他目光偶尔也会看看漂浮到百米外的张学舟。 张学舟越飞越低,但这货借助踩踏兽群足不落地,逃命的速度远较之他们要快太多。 如果说巴提亚活命的希望还要寄托在蒙特斯亚瑟身上,张学舟则是自身就具备逃生的能力。 “你们赤色联盟国什么时候把鸟类的基因格斗术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巴提亚用生涩的赤色联盟国语呼道。 “这就是鹤形拳”左腾闷声回道:“鹤形拳里有个借力的鹤翔倒飞能耐,他就专门练了这个能耐!” “专门?其他没练?” “没”左腾摇头道:“他没拳脚方面的格斗术,我近战时一拳就能摞倒他!” “怎么会有这种人!” 巴提亚难于想象有人修炼基因格斗术只发展某一式,这和练拳术只练直拳一样。 这种事情听上去简单,但谁能练一辈子直拳,谁又能给予这一式发挥的场合,也没谁能靠着这一式出人头地。 但张学舟这一式格斗术在此时却是刚刚好。 巴提亚也是天纵之才,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么学习基因格斗术。 偏偏对方还赌对了。 在当下,如果要找一个拥有真正逃生可能的人,那只可能是张学舟。 “你叫他帮一下忙,看看哪儿有适合我们逃命的地形”巴提亚道:“我们能不能阻拦鬣狗要看亚瑟阁下,但我们能不能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防护的地形,那就要看你同伴了!” “张学舟,帮我们找个洞!” 不断跟着巴提亚靠近蒙特斯亚瑟,左腾也拼命大呼,希望在各种狗叫羊咩的声音让张学舟听到自己的呼声。 “这儿哪有什么洞,只有我们此前挖的那个洞还算现成的!”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 为了逮到更多的异兽,蒙特斯亚瑟指导驱车的方向不断靠近他们逃离的大卡车地带。 这片区域离他们此前躲避凶兽巨鸟处确实不算远。 那也是一个较为现成的洞穴。 但张学舟不确定临时躲过凶兽巨鸟的洞穴对鬣狗好不好使。 这是两个习性完全不同的凶兽,也会有各自不同的处理方式。 不过洞穴是找好了,就看左腾等人要不要。 张学舟此时很热心。 他倒不是逃命时还心地善良到帮人指路,而是张学舟发现借助腾云术飞起来后的自己有些尴尬。 地上有鬣狗群、羚羊群、猴群等野兽,但空中也有各种鸟飞过。 宛如田野上惊起的一片片麻雀,这些鸟类飞过的时候铺天盖地,但凡他穿插其中必然会被连连碰撞。 张学舟不能飞太高也就忍了,但一堆堆鸟屎砸得他苦不堪言。 大约是他飞起来惊到了鸟类,这让他淋了一身。 如今的张学舟一身秽物,不仅飞不高,也飞不快,人还不舒坦,算是丧失了大半空中优势。 如果面对凶兽的跳袭,张学舟确定自己讨不了好。 这让他飞高后迅速指引了方向。 “往正北方跑三百米,再沿树林奔行两百米向下跳出去就能到那个洞穴附近!” 张学舟找了一条最短的路,这让左腾迅速指引带路。 重卡车上嘭嘭嘭宛如爆炸的声响不断传来,也激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哪怕蒙特斯亚瑟都没有再尝试释放格斗术。 一来是他当下身体出现了问题,二来则是威慑类格斗术序列者向来需要借助掩体才有底气对敌。 当下这两种情况都不满足,蒙特斯亚瑟无疑不会去干自杀性的事情。 他趴在尚格纳美斯身上,又看着不断开路前行的巴提亚,再扫过左腾,眼光又扫向远处。 他能听到张学舟的声音,但他难于看到张学舟的人。 蒙特斯亚瑟只觉他的眼睛已经有些花了,宛如在一千个数字9里面寻找一个6,眼下的他欠缺了足够的分辨能力,而且他看什么都有些模糊,也存在远近距离的问题。 这一剂量的x864基因药给他带来了短时间内难于自控的副作用。 他需要等待这股药效过掉。 “如果能等一等……” 蒙特斯亚瑟心中偶尔会有其他念头,但这种念头只是刚刚涌现就迅速消退了下去。 他等待药效的时间,这或许是那头鬣狗凶兽的成长时间。 眼下的他欠缺了机会,但至少还能勉强逃命。 等到凶兽成长了起来,那便不是他这个威慑类格斗术第六序列所能接触的存在。 他对第五序列及以下有近乎无敌的压制能力,但他在第六序列中是最弱的存在。 从来没有什么第六序列者的弱者狩猎过凶兽,哪怕是第七序列者都难言必胜,当下有较高概率抓捕凶兽的只有蒙特斯巴顿。 相应蒙特斯亚瑟的机会只有在最初那段时间,哪怕耽搁十分钟二十分钟,这种机会都会稍纵即逝。 “可惜第一击打偏了!” 事后盘算才知晓这次狩猎失败的原因。 如果第一击命中,而后利用重卡的各种条件,他们边战边退下或许存在完胜的可能。 “我哪知这东西是个舔狗,弄死了婆娘就开始发疯,成长得如此之快!” 蒙特斯亚瑟咒骂了一声。 等到远远处张学舟传来一声‘凶兽脱离重卡了’,他才陷入了迅速冷静,尽量舒展着自己身体,预备着格斗术的释放对抗。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凶兽齐聚 沿着正北方奔行三百米,而后再穿插树林两百米。 这个距离并不长远,但在数不清的兽类中穿梭并不容易。 正常而言,兽群中的穿梭只能顺流,横穿必然会被这些散乱的兽群冲撞。 蒙特斯亚瑟的龙威格斗术最终没有用来冲击凶兽,而是先用在了普通兽群上。 “那边真有山洞,能抵御这头凶兽吗?”蒙特斯亚瑟沉声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也没法找到别的掩体顽抗吧”左腾大呼道:“我们以前在那个洞里呆过,应该能挡一挡这种不擅长刨坑的野兽!” “是凶兽!” 蒙特斯亚瑟纠正了左腾的用语。 他趴在尚格纳美斯身上,时不时依靠龙威格斗术击倒一些挡路的普通野兽。 后方百米外,凶兽的咆哮连连。 骚动的兽群不仅仅影响着众人,也给这头凶兽带来了一些麻烦,时不时有兽群撞到凶兽身上,又引得它好一阵胡撕乱咬。 不管是鬣狗还是羚羊,又或其他生物,但凡冲撞到了这头凶兽,都会被对方毫不留情杀死。 兽群产生了一定的阻隔作用,但众人脸上没有任何欣喜。 众人在不断逆兽群横穿,但凶兽与他们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这让众人必须寻找到掩体。 或某种参天巨树,或能产生阻隔作用的洞穴。 这片区域草盛树稀,几乎没可能有什么巨树,也就只剩下洞穴的选择。 左腾说的没错,他们当下确实没什么选择。 “那个什么张呢?”蒙特斯亚瑟晃头道:“我看不到他了!” “他已经在树林子里了”巴提亚回了一句,又强调道:“他能飞,像鸟那样滑翔着飞!” “那他有个好能耐!” 滑翔飞这种能耐说很强谈不上,对大多数序列者而言,这就是一个移动的空中靶子。 但在这种兽群中,滑翔而飞就是一种求生神技。 哪怕凶兽聚焦在张学舟身上,凶兽也难于奈何对方。 张学舟借助滑翔飞纵的本事穿梭了太多障碍,也赶在了他们前头,甚至不需要跟随他们跑到洞穴里躲灾。 蒙特斯亚瑟抬起头看向树林方向,只见一颗手臂粗细的树冠上似乎有人影晃来晃去。 这种来回晃动让他感觉脑袋有些晕。 低骂了一声后,蒙特斯亚瑟也不再靠着双眼来观测远处。 他威慑了十余头挡路的野兽,而后同样跟随众人踏入了树林中。 树林中并不开阔,在树林中蹦跶的野兽数量大幅度削减,而且这儿是个下坡。 蒙特斯亚瑟顿时安了心,知晓张学舟借助飞纵优势观测下找了一条最为合适的逃生路。 等到尚格纳美斯带着他疯狂奔跑,蒙特斯亚瑟已经看到一处土坡后大半人高的洞穴。 洞穴已经坍塌近半,并不算长也并不算深。 这种地方用来躲藏无疑有远远不足,但拿来对抗已经足够了,这确保了只有正面受袭,而凶兽在洞穴中所发挥的优势也会大幅度削减。 “巴提亚,你守在最前方,我尽量用出最大的力量释放格斗术!” 不管眼睛如何模糊,感知又如何不准确,但凡是直线冲击,蒙特斯亚瑟确定自己不会打歪。 而且洞穴能让他固定方向。 简单的安排下来,一众人迅速钻入了这个破败的洞穴中。 洞穴里还有半截断掉的铲子,这也让左腾迅速利用了起来,和拿着半身盾的巴提亚不断构建浮土层防护。 两人铲土的时间并不长。 短短两分钟,众人就觉察到鬣狗凶兽疯狂的咆哮声音如在耳边。 “八十、六十、二十……” 远远处张学舟的叫喊声音夹杂在鬣狗咆哮声中显得微弱,但又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巴提亚左手迅速支盾时,一股血腥气已经随着猛烈的风浪冲进了洞穴中。 野兽对于气味的追踪可以延续数十里甚至上百里,而凶兽的能力更为强大,如果没有车,众人逃不脱凶兽的追杀,负隅抵抗才是正确的选择。 “倒!” 沉闷的撞击声响传来,蒙特斯亚瑟再度进行了威慑格斗术的冲击。 凶兽一滞的瞬间,最前方的巴提亚已经一盾牌磕到了这头鬣狗的鼻子上。 宛如击打在橡胶上的反弹让巴提亚左手颤抖不止,他看着鼻血狂喷的鬣狗,只觉脑袋硬是想不清楚这些野兽如何转变成为的凶兽。 他基因武具带来的盾击能击碎青石,但只能打到凶兽流鼻血,又让凶兽倒退了两步。 而且与蒙特斯亚瑟一样,这同样是他奋力的一击。 看着近在咫尺的凶兽,巴提亚一时毛骨悚然,哪怕这头凶兽任由他打,他也很难杀死对方。 “只有特制的穿刺型子弹才能穿透它的身体!” 盾击的力量显然被分散了。 巴提亚想清楚了原因,但他没有任何针对的能耐。 他哆嗦着左手后退,不免又踢了一脚,扬起大堆黄土算是他最后倔强的反抗。 “正面冲击没打死!” 看着洞穴外身体歪歪扭扭后退两步,而后在那儿一阵晃脑袋的凶兽,左腾一颗心同样凉透了。 他拿起铲子奋力朝着洞穴顶一戳,大片黄土不断坠落,也重新填埋着这个被击破的浮土层掩体。 不管有没有用,左腾都必须做出最后的顽抗,而不是直接等死。 他再次的一铲子落下时,只见洞口处仅剩的那个小窟窿中一个人直接掉了进来。 “张学舟,你钻进来做什么,这玩意儿没有被打死,这地方没得便宜捡”左腾看清楚后大呼道。 “我是过来与你们共生死的!” 张学舟大叫。 但左腾能看到张学舟脸上的恐惧。 虽然张学舟很嘴硬,但张学舟似乎不像是来捡便宜的,而更像是躲灾。 他寻思不过瞬间,耳朵里已经传来了熟悉鸟类尖啸。 这让左腾的脸色瞬间煞白煞白。 如果说一头凶兽还存在侥幸逃生的可能,两头凶兽的夹击下他们就只能等死。 左腾也完全清楚了为何能飞的张学舟躲进了这个洞中。 这不是张学舟想来,而是张学舟不得不钻进来。 张学舟的滑翔飞纵能避过鬣狗,但绝对没法避开飞禽类的凶兽。 作为一个人,张学舟晃荡在空中无疑极为异类,这最终也引来了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凶兽巨鸟。 他寻思清楚时,只觉洞穴外的地面如同空客落地。 沉闷坠地的声音传来,尖锐轰鸣般的鸟叫声响瞬间冲向了洞穴中。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致幻 “你是怎么把这东西引过来的!” “怎么还有一头凶兽!” 左腾脸色煞白惊叫,蒙特斯亚瑟勉强沉稳的脸上镇定全无。 就算蒙特斯亚瑟牟定心思拼命,哪怕是再注射一剂保命的暴力强化精神药剂,导致留下严重的后患,他也没法对抗两头凶兽。 他山穷水尽下确实还有手段,但这种手段因为凶兽巨鸟的到来变得支离破碎。 哪怕是他拼命,蒙特斯亚瑟也拼不过。 “我哪知道它是怎么过来的!” 张学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哪知道飘向大卡车的方位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凶兽巨鸟并没有离开,而是匍匐在那辆装载了财富的大卡车旁。 张学舟甚至看到了张曼倩提及的那块一吨重的原石。 或许巨鸟记过他的气息,又或是巨鸟吃了王郝然切割舌头的亏,张学舟几乎是短短瞬间就被发现。 还不等这头巨鸟站起身体,张学舟就开始亡命的飞纵,最终在被吞入鸟嘴前钻入了这处洞穴。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他就是多看了一眼。 兽群逃散,蒙特斯亚瑟的糟糕状态没可能再狩猎。 如果蒙特斯亚瑟在与凶兽鬣狗的争斗中获胜,他们就该返程了。 如果蒙特斯亚瑟等人死在这儿,那张学舟等人同样要返程,他们借用的交通工具若非大卡车,那就只能是那辆拍到变形的破烂重卡。 张学舟哪里晓得侦察情况都会被背刺。 他钻入洞穴也不继续回应左腾等人,口中念念有词时已经开始动用化石术。 点点法力透出,堆积的土层开始迅速硬化,防御力较之此前提前了数个档次。 “准备开干了”张学舟大叫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这一波能不能打死他们了!” “你疯了”左腾举起半截工兵铲尖叫道。 “等死吧!” 张学舟快速大叫,又有巴提亚一脸绝望支起盾牌,尚格纳美斯则是在口袋里摸了个小号炸弹出来,大笑着扯了引信从空隙中投了出去,蒙特斯亚瑟则是脸色苍白从贴身的内袋中取了药,在脖颈上快速注射了一剂药。 如同张学舟所说,事到临头生死有命。 此时有能力的就动用能力,否则等到死了就怨不得其他人。 在这种地方埋怨谁都没用,也不是质疑质问的时候。 炸弹爆破的声音传来,又有宛如挖掘机一般的鸟嘴一戳而下。 蒙特斯亚瑟身体晃了晃,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胡乱挥舞着手臂。 正在释放化石术的张学舟只觉脑袋一晕的感觉顿时就传来。 但他这一次没有像此前一样被一击放倒,张学舟晃了晃脑袋,只见左腾此前位置站着一头小号的凶兽巨鸟,而左腾的人影全无。 他心中一个激灵,刚想一巴掌拍过去,随后只见凶兽巨鸟脖子一甩,他只觉脑袋彷佛被工兵铲拍了一击。 “这……是致幻!” 脑袋被拍了一铲子,张学舟反而清醒了一些。 身上痛楚再次传来时,他也懒得管左腾的殴打,鲲鹏格斗术的明月浮过脑海。 连连三次月升后,张学舟只觉脑袋清明,他也看到了拿着工兵铲胡乱拍的左腾。 “你大爷的!” 张学舟骂了一声。 如果不是这个洞穴空间有限,他真要被左腾拍死在这个地方。 当然,也不止他一个人挨打,左腾的工兵铲不仅拍过张学舟,也打了巴提亚,而巴提亚的半身盾则是砸在尚格纳美斯身上,将这个一脸疯狂的年轻人直接砸到在地上抽搐,一时难于清楚是否存活。 洞穴之外,鬣狗疯狂追逐和巨鸟的尖叫不断。 “杀杀杀,杀杀杀!” 蒙特斯亚瑟大叫,一张白净的脸宛如猴子屁股,浮现出极为不正常的熏红。 他挥动双手呈现出极为怪异的格斗术姿态,也打出了这记精神类的格斗术。 这不是正统的龙威格斗术,很可能是某个变种,又或是龙威格斗术某个部分的强化。 如同张学舟从鹤形拳中取出的鹤翔倒飞一样,蒙特斯亚瑟这种致幻能力也属于较为特殊的精神能力,很可能是对方的底牌。 但这种能力显然难于掌控,不仅仅是张学舟等人承受了影响,蒙特斯亚瑟本人也徘徊在可能的致幻中,远没有任一生掌控的自如。 “这玩意儿用不好就是个团灭大招!” 张学舟找了个空隙,一脚踢开了乱打的左腾,又稍微远离了巴提亚一些。 “外面居然也争斗起来了!” 蒙特斯亚瑟的格斗术无法击杀凶兽鬣狗,也欠缺了击晕对方的能力,但蒙特斯亚瑟的格斗术确实能影响到鬣狗。 一招将自己人全部陷人混乱之中,外面的鬣狗也没躲过去。 张学舟不知道巨鸟有没有受到致幻影响,但鬣狗致幻后显然已经纠缠上了巨鸟。 他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外面宛如鸡飞狗跳,哪怕是巨鸟钢铁一般的羽毛也被拉扯了下来数根。 凶兽鬣狗压根不怕死一般的打法让巨鸟极为无奈。 等到巨鸟抓住鬣狗的身躯的爪子被反咬一口到骨碎,这头巨鸟再也忍不住扇动翅膀高飞了起来。 它尖爪抓住的鬣狗一松,直接从半空中落了下去。 “都跑了!” 眼见鬣狗狂吠着追击巨鸟离去,张学舟只觉一切难于反应过来。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只有短短十余秒。 十余秒前,他们遭遇了两头凶兽的夹击,十余秒后,两头凶兽已经在相互的争斗中离开。 这种转换是如此之快,哪怕是张学舟都猝不及防。 他原本想的就是靠着化石术进行抵抗,看看众人能不能像王郝然那样应对凶兽,从而获取逃生契机,哪曾想蒙特斯亚瑟一击格斗术将两头凶兽赶跑了。 “杀杀杀!” 尽管蒙特斯亚瑟当前的状态极为不正常,但对方的能力无疑发挥了重大作用。 张学舟一时也不确定蒙特斯亚瑟是不是还在发挥格斗术的影响,他等了数十秒,才拿了工兵铲一铲子将身体摇摇晃晃的蒙特斯亚瑟拍倒了下去,免得对方再祸患众人。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原石到手 富贵向来是险中求。 当群聚的鬣狗、羚羊以及其他兽群崩溃逃散,驻守在大卡车旁的巨鸟被追跑,张学舟也壮起了胆子。 他腾云而行回到了重卡车上,一番捣鼓后,这辆用电的重卡车一歪一扭奔行了起来。 如果没有兽群的阻隔,车辆的速度确实比较快。 驾驶着这辆重卡车,张学舟冲到他们此前抛弃的大卡车处,也看到了张曼倩提及的那块原石。 “化石!” 张学舟没能耐将近一吨重的原石搬上车,但拿化石术反向施展去掉部分石层后,这枚原石的份量就轻了起来。 他连连施法,石壳层不断脱落后,一块巨型的蓝色晶石也显了出来。 金色的浮光在蓝色晶石中一闪而过,张学舟随后闻到了一丝淡淡的幽香。 这让他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生怕再吸引到什么不可控的凶兽前来。 拿了一块挡板借力,张学舟将这颗剥离大半石壳的蓝色晶体推上了车,他不免又是故技重施,取了石粉石屑抹了上去,依靠正常的化石术进行封壳。 简单的处理,他已经驾驶着重卡车开始奔行。 “死透了没有,能走路的上车逃命了!” 重卡车呼啸路过洞穴时,张学舟大呼了一声。 “等……等等我们!” 巴提亚身体在洞穴中歪歪扭扭站了起来。 随着蒙特斯亚瑟中断格斗术,巴提亚一番挣扎下最终脱离了致幻。 他摸了摸众人的鼻孔处,只觉众人都还没死透,但众人有什么后遗症就难说了。 巴提亚连连扇了数巴掌,见到众人都没醒来,也只得靠着左手抓起蒙特斯亚瑟。 “你来帮一帮忙”巴提亚大喊道:“只要你帮忙将我们运出去,你就获得了巴提亚的友谊!” “切,居然拿友谊这种报酬来感谢……那我就收下你的友谊了!” 张学舟本想开开玩笑,但一脸严肃的巴提亚似乎并不像是能开玩笑的人。 这让他将话收回了嘴里。 重卡车没有熄火,他奔行回了洞穴,而后背上了左腾,又将尚格纳美斯费力抓了起来。 “你的力量有些弱,以后去我们那边,我让你增长一些力气!” 巴提亚是身体受创难于发力,张学舟则是身体力量不足,只比普通人强一些,这导致两人行进的速度较为相近。 没法看过眼的巴提亚提了一句,又闷闷崴着腿走路。 蒙特斯亚瑟估算失误,这一波行动不仅没能富贵,还给众人带来了不轻的后患。 他们治疗的耗费不会太高,但连连注射基因药的蒙特斯亚瑟自身或许难言,到手的异兽财富很可能有大半要消耗在其中。 他将蒙特斯亚瑟塞上车,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只觉外面的空气新鲜过了头,哪怕是他身体的痛楚都降低了不少。 “你没中亚瑟阁下的格斗术吗?” 看着身体如常还能开车的张学舟,巴提亚也忍不住好奇。 他脑袋探入驾驶室,难得主动的开口询问。 “你知道他现在眼神不行”张学舟随口道:“他那击格斗术打偏了,没打到我身上!” “那你真是好命”巴提亚羡慕道:“我被打了一击,感觉这辈子的仇人都来杀我了,身边全是打我的杀我的!” “你有很多仇人吗?”张学舟奇道。 “只是一些手下败将罢了”巴提亚道:“我做到蒙特斯家族第四序列的首席不是靠嘴巴上去的,有些人在我手中吃了不小的亏,记仇也就正常了!” “看来你主动打破了这种幻觉”张学舟道:“能自行走出幻觉影响是很了不起的本事!” “争斗时被这么影响一下,死都不知道死几遍了”巴提亚苦笑道:“我也就能苟活性命,不至于变成植物人罢了!” 巴提亚看过尚格纳美斯和左腾,一时也不清楚这两人遭遇格斗术冲击后是否能回归正常。 秦蒙缺乏医疗手段,在这儿负伤都只能自己扛。 扛得过去命大,扛不过去就是殒命,压根等不到依靠航船返航救治。 正因为如此,蒙特斯亚瑟的队伍中才配置了医生林娜。 林娜有一些本事,但仅仅限于紧急包扎伤口,或者利用已有的医疗资源进行运用。 如果是在此前,尚格纳美斯和左腾的症状可以靠着x864基因药进行稳定,但在这段时间连连动用基因药的情况下,蒙特斯亚瑟连自己身上的保命药都取了,这些备用手段只怕是用空了。 他一时有些心事重重,又看了看张学舟。 “这种情况难于避免,你不会想着抓我们去西京城吧?”巴提亚看着脸色痛楚挣扎的左腾问道。 “我岂会是那种人”张学舟叫道:“放心吧,咱们当下是同一个团队,我不会落井下石!” 张学舟连连保证。 巴提亚压根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 如果要抓人质,他也要抓身体健康的人质。 蒙特斯亚瑟的身体状况难言,真被他抓回西京城死掉了,张学舟觉得自己会摊上大事。 哪怕对方身体引发后患,那也会带来连连的麻烦。 张学舟压根就不想沾染这种麻烦事,相应他对蒙特斯亚瑟的团队没有任何想法。 而且他丢了那块羊脂白玉包裹的灵玉,又捡回来了一块蓝色晶体包裹的灵玉,张学舟当下的心情比狩猎到凶兽还开心,他哪里会想着搞东搞西。 张学舟当下就只想赶紧点将这趟狩猎之事收尾,而后回到西京城,将这趟的收获落定。 他们该治疗的治疗,该休息的休息,该清点收获的就清点收获。 至于左腾这种情况有点高风险,但并非没法解决问题。 毕竟在他们的队伍中,任安然就极为擅长治疗精神方面创伤,不说治疗好左腾,至少不会让对方变成植物人。 “那我的友谊没有认错朋友”巴提亚郑重道:“你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我十分开心能和你这种人交往!” “哈……哈哈!” 张学舟干笑了两句。 他第一次被人称赞品德高尚,这不免让他还有几分尴尬。 但被人认为品德高尚的感觉确实很不错,张学舟一时间还觉得自己高大上了不少。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回鹿丹港 秦蒙帝国废弃的地下水道中,咆哮声源源不断,在这个下水道的管壁中来回震荡。 两百多头大大小小的异兽被各种铁丝和细绳所捆绑,宛如屠宰场待杀的猪一般丢在地上,众人需要时不时进行巡逻,查看哪头异兽有可能出现挣脱情况,又有那些异兽可能被勒死。 这种场面有些糟心,但相较于外面兽潮的场景,这种情况又能接受。 再怎么说这只是面对被捆绑的异兽。 但在这种嘈杂的地方想安稳躺着睡一下是没可能了。 异兽太少是一种困扰,异兽太多同样是困扰。 而异兽还在源源不断送过来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徘徊在折磨中。 哪怕一头异兽就是一笔财富,但对长时间处于这种兽群中众人来说,需要提防异兽可能的逃脱又或袭击,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这确实是一场高强度的狩猎,也只有极少数人可以持续下来。 至今还能外出的只有日夜精力饱满的张学舟,又有硬撑着三口气非要攀比的左腾,也涉及第六序列的蒙特斯亚瑟、第四序列的巴提亚,又有脑袋受刺激比较大的尚格纳美斯。 其他众人欠缺精力,也欠缺了力气,发挥的实战能力只有正常状态下的十之二三。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阈值,但凡众人遭遇外来团队争夺几乎就是团灭的前奏。 但富贵险中求,仗着这儿此前是初级区域,蒙特斯亚瑟的狩猎疯狂而又大胆,试图一次吃个饱。 “也不知亚瑟阁下这一次会带什么异兽回来!” 林娜怯生生看了表情极为严肃的王郝然一眼,又小心看向喉咙不适显得有几分暴躁的艾德里安。 等到再看向庞大的异兽群时,她不免也是心惊胆战,生怕自己穿梭异兽群巡查时不小心被某头异兽偷袭。 “你短距离反应那么快,这些异兽一个能打的也没有,这么怕死做什么!” 大约是被看得不耐烦,艾德里安捏着喉咙粗声粗气进行了回复。 “亚瑟阁下已经注射了两支药剂,他也接近极限了”艾德里安道。 “可他拿了三支药剂哎,一周高强度作战的药剂全带上了”林娜道。 “他短短一天注射了两剂,没可能去注射第三剂”艾德里安道。 “你不清楚亚瑟阁下的”林娜道:“只要看到合适的机会,他肯定不会犹豫!” “你不是说那个药使用时间必须间隔一天,不能在短期内连续使用两次以上?”艾德里安疑道。 “以前是那样,现在不好说了!” 林娜觉得张学舟这种人很适合做医疗测试,这家伙承受了蒙特斯亚瑟的格斗术,从半死不活到半活,从病怏怏到生龙活虎,再到如今可以跟随狩猎团高强度狩猎,这种状态走势太好了。 这让林娜觉得张学舟很可能承受了四剂x864药剂之后有了某些隐性的变化。 以当前的情况来看,对方这种变化看上去良好。 如果没有张学舟这个案例,林娜觉得蒙特斯亚瑟肯定会遵医嘱,但多了一个连续注射药剂的示范者,蒙特斯亚瑟的行为就很难判断了。 若蒙特斯亚瑟继续狩猎下去,又不断运输新的异兽过来,他们这批人连替换巡逻的人手都有可能不足,更无须说还要将异兽运输到鹿丹港,这其中又有漫长的时间需要煎熬。 当然,林娜是一种念头,其他人又是一种念头。 相较于蒙特斯家族这些成员的统筹分配模式,赤色联盟国采用的是均分制。 正因为如此,左腾等人才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做事,哪怕序列实力最弱也没丢脸。 包括王郝然都有些心思杂念时,众人只听外面车辆行进的声音传来。 这让众人提神了起来。 “去两个人帮忙卸货!” 王郝然伸手指了指周天豪和祝况,这两趴在地上休息的小伙顿时麻溜起了身。 “不用卸货了,要走人了!” 没一会儿,通道出口处就传来了周天豪的大呼声音。 “王教授,还有那位艾德里安女士,麻烦过来修一修车,咱们得马上走人”周天豪道。 “修车,我不会修车啊!” 艾德里安一愣。 让她打人揍人没问题,让她修车可就呼错了人,她除了反应快和力气大再别无长处,哪怕是开车都没学。 对他们这帮依托蒙特斯家族的序列者而言,几乎每个人都是专项发展,少有人具备两项又或三项长处技能。 但周天豪客客气气请人,她还是愿意前去。 “来来来,将这个车厢锤平一点,免得刮到了人和异兽!” 艾德里安钻出地下水道,抬头注目时,只见此前坚固如同堡垒的重卡已经破烂不堪,车厢上不仅沾满了污血,还有各种破洞和弹出的金属尖锐凸起,又有不少处出现了大面积的变形与破烂。 哪怕是车厢内部最为坚固的兽笼栏杆也断裂了十余条,而车厢与驾驶室的隔离层已经洞穿,驾驶室内一片狼藉,控制器烂掉了一堆。 车胎也爆掉了四枚,只能让车高低不平行进。 唯一庆幸的是这种破坏没有影响到底盘蓄电池部分,动力源依旧还存在,顶部的太阳能板也还发挥着作用。 出现这种大幅度的损坏,这辆重卡显然只能充当最后的运输作用,而后便是抛弃。 “亚瑟阁下呢?” 目光扫过重卡,艾德里安也迅速询问着团队首领的情况。 “亚瑟阁下连续注射了两剂药,当下的神智有些混乱,躺在驾驶室的落脚处,由我的朋友张学舟在控制”巴提亚道:“那边出现了两头凶兽,我们也是侥幸逃生,现在简单快速修一下车,然后咱们回港口那边,尽早将亚瑟阁下和尚格送回去!” “你的手?” “骨折了,不碍事!” 巴提亚很沉稳,但巴提亚脸上的铁青证明着他身体显然极为不佳,若不然巴提亚很难让外人管控蒙特斯亚瑟。 简单询问两句,艾德里安没有再多问情况。 她只觉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更糟糕了。 接过重卡备用的锤子后,艾德里安迅速钻进了车厢中,直接抡大锤砸车厢,将车厢中那些凸起的金属刺齐齐砸平。 “这到底是什么凶兽!” 看着重卡外面的合金车厢被划开,又有捕兽笼的破坏,艾德里安只觉这辆车上钻进来了一个凶险的家伙。 但凡她被这种凶兽一划,她的命就应该差不多交代出去了。 这让艾德里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在上一趟狩猎归来后就申请驻守的决定极为明智。 她寻思过念头时,不知怎么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了一些,甚至她被张曼倩击打喉咙的创伤都有了明显舒适。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周信前来 一吨重的原石去了外壳的石衣也剩五六百斤。 虽说晶石属于某类宝石,但这也同样是石头的范畴。 张学舟释放化石术依旧能继续削减这块灵玉的重量,但不断削下去,这块灵玉的气息也会不断显露。 前脚才引发了兽潮,张学舟绝对没有诱发第二次的念头。 但他当下也拿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来收拾这块灵玉,只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港口,看看是否有其他隔离措施。 随手在地上挖了一些泥,张学舟又胡乱涂抹了一番,而后脱了外套盖了上去,直接一屁股坐在上面。 他行为倒不算特别突兀,只是引得在车厢里敲打的艾德里安看了数眼。 等到车厢中各种凸起锤平,众人清理了车厢内的兽尸,又将一些捆绑的异兽送上车,张学舟才感觉头疼起来。 甭管什么异兽,这些异兽上车后就在那儿朝着张学舟方向挣扎嚎叫,这引得众人好一阵抽打。 这些异兽的行为有些古怪,这也引得众人目光时不时朝着张学舟看。 “你们饿肚子关我什么事”张学舟叫道:“我自己都没得吃,哪还有压缩饼干喂你们!” “这些异兽真是要饼干吃的?” 林娜呆呆问了一句。 “那不然呢”张学舟道:“你觉得它们想吃点什么?” “我还没见过异兽吃饼干呢”林娜抿嘴道。 来回答了几句没营养的话,张学舟开始站起身体释放鲲鹏格斗术,这些异兽眼中才有了恐惧。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放个格斗术倒下一大片,我放一次就这么点效果!” 相较于蒙特斯亚瑟区域性的杀伤力,张学舟雨露均沾的效果只是引得异兽身体挣扎后退,没有一头异兽被他击晕。 若要让张学舟一头一头进行针对,他又没那么多基因力量来释放格斗术。 这让张学舟只得闷闷坐下。 所幸的是王砾开始当司机,这辆重卡终于出发了。 重卡车一摇一摆的颤抖行进中,张学舟也带着灵玉远离着这个是非地。 只要灵玉带走了,大伙儿都安全,只要灵玉在这儿,谁都不会安全。 张学舟急着跑路不外乎这种原因。 哪怕他到了港口将这块原石丢到水中,这也能大幅度隔绝灵气泄出的气息。 “还是鹿白白指点得好!” 想到鹿白白利用水隔绝妖气,张学舟深以为然。 他踏上归程后的事情与鹿白白会并无区别。 丢了一块灵玉,又捡到了一块更胜数倍的灵玉,张学舟只觉秦蒙这种区域才是修士奋斗开荒之处。 虽然秦蒙中有种种不便,但只要这儿藏着灵玉,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经常前来。 当然,他这一次是纯粹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一个被兽群袭击的古老车队,下次就不一定有这种运气。 但张学舟也不在乎,这一块灵玉会给他带来很多帮助。 相较于小型灵玉对身体的淬炼,这种灵玉显然极品到难于让张学舟形容。 他甚至觉得若牵引得当的话,任一生都有可能借助这枚灵玉恢复到成人模样。 若用于自身,张学舟已经看到了化体境的必然,他甚至很有可能靠近神通境。 但凡有合适的机会,他或许会一跃而上成为神通境修士。 到了这个境界,他的术法将推动到另外一种境界。 譬如他的腾云术不再是狗爬的十余米高,而是有可能腾空而上百米,进入到普通人难于注目到的飞纵高度。 而法力的雄厚也会带来飞纵距离的长远。 除此之外,他还有阳魄化形术的修行。 虽然修行出来的阳魄难于像尊上所推动的强悍,但那必然是让张学舟如臂指使的阳魄化身。 “张学舟,伱怎么乐得跟个傻子似的,口水都控制不住!” 等到站在车上维持异兽秩序的周天豪发问,张学舟才从各种念想中走出。 “咱们发财了,这还不乐呵?”张学舟抹嘴道。 “你此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周天豪嘘唏道:“能不能稳重一点点!” “我可稳重了”张学舟悻悻道。 “你要稳重的话,那我可要问你一些让我不稳重的话了”周天豪低声道:“你见着咱们那个大卡车了吗?” “见着了!” “咋样?” “被打得稀烂了!” “那车上的金子呢,我们挖了六百多公斤的金块,还有那些宝石呢!” “没怎么看到金子和宝石,但凡那些闪光的东西都被鸟叼走得差不多了!” “我讨厌鸟类有这种习性!” 周天豪捂着脑袋,只觉那十余日辛苦挖泥巴的工作化成了流水。 “我就不该挖那些泥地”周天豪郁闷道:“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挖地了!” “别发这种誓”张学舟劝道:“万一你哪天刨坑又刨出好东西了呢!” “咱们哪有那种狗屎运”周天豪道:“我还想拿一些宝石给我小姨上贡,没想到事情黄了!” “就算那个车完好无损,你也没胆跑回去捡吧!” “我不行”周天豪晃头后又低声道:“但我爷爷行!” 遭遇凶兽巨鸟的那一天,周天豪就发了讯息回国。 这是极为靠近港口的区域,远不需要深入到秦蒙内部地带。 而且这头凶兽巨鸟的的习性存在严重的问题,周天豪觉得若当时的洞穴中有周信,或许他们已经逮到一头难得的凶兽巨鸟了。 相应不管是否能真正进行狩猎,又或这头巨鸟是否会远飞难寻,周信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前来查看情况。 对周信这个级别的人而言,对方前来的时间不会太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又或许最迟三天,周信就有可能赶到鹿丹港。 万一没找到凶兽,周信至少还能捡点黄金和宝石回本。 只是周天豪不曾想到这桩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他此时只能庆幸张学舟找了蒙特斯亚瑟合作,这导致他还可以分到十头异兽,到时不至太过于丢脸。 一番求证后,周天豪熄了捞金捞宝石的心思。 但有了张学舟在异兽上带来的收益,他和张学舟的关系倒是亲密了起来。 人行不行,一起做事就见分晓。 张学舟在淤泥地挖财富时不显贪心,只圈定了一个小范围,其他区域任由众人挖掘。 而等到与蒙特斯亚瑟临时合作,张学舟也按均分制度进行了分配。 不得不说,这种行为让周天豪好感很强。 毕竟张学舟这家伙是实打实给出了真金白银的机会,也尽可能做到了雨露均沾的均分。 哪怕是周天豪自己,他觉得也很难做到这种让众人心悦诚服的程度。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空军佬 众人所藏匿的下水通道较大概率是鹿丹港延伸的淡水输水管线路,相应众人离鹿丹港的距离不算太远。 近乎最大速度的颠簸行进中,重卡在两小时后抵达了港口处。 港口处此时已经汇聚了近百人等待航船,众人脸上的神态各异,又不乏狩猎无果的尴尬。 但没收获总比没命的结果要好,这年头遭遇不可抗力风险逃命不丢人。 只是些许尴尬是免不了。 甭管占了先机的还是后手的,大伙儿最终的收获没什么大区别,只有寥寥数支队伍有一些异兽猎获。 等到重卡车颠颠簸簸冲入港口,诸多人也将目光放向这辆连胎都爆掉的重卡车。 如果不计较糟糕的外在,这辆重卡依旧比很多秦蒙的交通工具都更为实用。 这是奥美佳联盟国户外探险车的顶配版,只有少数人才能拿到车,车上不仅装载了无限蓄能的太阳能板,又有高密度电池组,更是配置了高压电网,合金外壳等。 如果加以改装,这就是一头足以在秦蒙纵横的怪兽车。 眼见这辆车落到如此下场,众人已经能想象到途中遭遇了什么情况。 “快快卸货,这儿正好还有几台空车,咱们到时一人一辆,争取返程将事情一次性搞定!” “我是医生……” “医生也要卸货开车,已经给你两个小时处理病患的时间了,你啥都没干!” “我现在很缺乏医疗条件的!” “那你还不如去开车!” 嘀嘀咕咕的交流声中,这辆重卡不仅开始卸异兽,也开始卸人。 躺着拼命挣扎的异兽有三十余头,躺着的人则是有三个。 又有张学舟找了挡板,招呼了周天豪将屁股下的石头推下了车。 “这似乎是那块玉石原石”周天豪摸了摸低声道。 “对,就是那个”张学舟点头道:“这玩意儿太重了,那些兽群和鸟群没法带走,我就抱回来了!” “感觉这块石头小了很多哎!” “我搬不动这东西,砍了好几处地方!” 不管怎么说,这块原石最终运输到了港口。 张学舟找了好一会也没看到什么大木桶大木盆,这让他只得招呼了周天豪,将这块重量非常的原石暂时放在港口边的浅滩上。 看着海水覆盖了原石,张学舟一颗心放下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他这颗灵玉是不可能引来兽群了。 当然,海水中也有各种鱼类,或许会有些可能吸引到鱼群,但张学舟觉得没可能那么快成型。 “说来……” 一番急事落下,张学舟只觉自己有什么地方疏忽了。 他寻思了好一会儿,直到周天豪急匆匆离开,又有远处的巴提亚招呼张学舟,张学舟注目过地上那些异兽,才恍然想通了事情。 “灵玉对异兽、凶兽都具有吸引力,这东西岂不是一个饵,如果处理合适几乎能进行大规模狩猎!” 张学舟后知后觉想通了事情。 但他又觉得拿灵玉做诱饵这种事情有些奢侈,少有人会具备这种资本。 而吸引到兽群也要能吃下去,这对张学舟来说难度有些高。 他瞅了瞅地上躺着的蒙特斯亚瑟,又看了看胳膊不能动弹的巴提亚,再看了看左腾和尚格纳美斯,只觉这种事情没本钱干不了,稍有不慎就会团灭。 如果拿小灵玉勾引兽群,那还不如荒的寻兽能力。 张学舟想清楚倒也不显急。 大抵是什么时候有能耐有需求有本钱,他就干干这种事,如果欠缺条件,他这辈子都不去操作也很正常。 “伱那边有没有认识的人,不说让他们帮我们开车,帮我们临时看守一下异兽也好!” 连队医林娜都不得不开车去装载异兽,他们这三支团队当下确实比较缺人手。 看着挣扎不断的异兽,又有地上躺着的众人,巴提亚不免也很是头疼。 港口虽然有近百人,但大伙儿来自天南地北,这其中确实没有巴提亚所认识的人。 看着异兽乱撕乱咬,巴提亚只觉头疼。 “这东西打轻了不长教训,打重死掉又不值钱,我照顾得头疼”巴提亚头疼道:“我平常最不喜欢照顾这种事情了!” “没关系,它们很快就不会叫了!” 如同关在栏里的猪,只要喂养者敲一敲猪栏,猪就会疯狂叫着要吃喝。 但等到喂养者离开,这些猪又会慢慢陷入平静。 灵玉就充当了这个做作用。 眼下的灵玉已经塞到了海水中,这些异兽感触不到气息就会慢慢平静下来。 “这东西怎么可能不叫?它们叫起来烦得我脑壳疼!” 巴提亚吐槽了数句。 但没一会儿,他发现这些挣扎的异兽或先或后开始陷入到情绪低落状态,嚎叫起来也有气无力,不再如此前一般拼命挣扎。 “还真不叫了?这咋回事?”巴提亚奇道。 “海风吹了它们的脑子,它们清醒了!”张学舟随口瞎掰道。 “海风理论,有道理!” 巴提亚琢磨了十秒钟,最终觉得事情符合解释。 他一脸认同的模样让张学舟难于吐槽。 但巴提亚这种当真的性情倒不算坏。 除了图尔卡兰朵,这算是张学舟第二位国外朋友。 剔除了这些狂吠乱叫的异兽麻烦,张学舟还和巴提亚交换了信息交流方式,又有各自的地址。 不得不说跨国交流确实较为麻烦,两人通讯器上的软件完全不同,只有网络邮箱这种近乎淘汰的通讯工具才能实现信息传递。 当然,跨国的邮箱邮件服务不算太好,不仅仅传递讯息的速度较慢,还存在较高的收费。 “有事多联系”张学舟客气道。 “好!” 巴提亚点点头应下。 “兄弟,你们这些异兽卖吗?” 等到有人进入跟前询问,巴提亚才凝神戒备起来,谨防有人不长眼来哄抢。 “买异兽?” 张学舟则是极有兴趣看向了眼前的‘空军佬’,如果他没记错,眼前这家伙似乎叫徐智慧。 张学舟记忆力极为不错,但他对徐智慧的印象非常有限。 这是他们在测序盛会上遭遇参赛队伍的队长,也率领队伍进入了测序盛会八强队,但张学舟当时遇神杀神,徐智慧离他还有数十米就被鲲鹏威慑术一击而倒,这让张学舟差点没记住对方的面孔。 他瞧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名字。 很显然,并非每个队伍都有他们的运气。 至少徐智慧此行属于颗粒无收。 保住性命自然是好事情,但灰溜溜回去也不妥。 看着张学舟等人三十多头异兽,又与张学舟同属一个国度,徐智慧不免想临时购买一头异兽回去应付交差,免得在家族中无法过关。 他小脑筋转得挺快,张学舟也是欣然同意。 “等一会儿就卖你,你挑哪个都行,保活到岸!” “保活?” 徐智慧一愣。 但张学舟同意了下来,这个事情就好说了。 不管他怎么花钱买,只要活着带回去他就卖出去,怎么都不会亏多少钱。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印象 张学舟没什么交差的事情。 而且他们的异兽确实很多。 单单他和张曼倩就能分到二十头完整的异兽。 除了猎豹异兽对张曼倩有用处,其他异兽都可以售卖出去。 张学舟和徐智慧一番拉扯。 “你真能售卖多头异兽,能保活?”徐智慧惊道。 “不要怕我们没货,我们只怕你没钱”张学舟道。 “如果你能供给我们活到西京城的异兽,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不是问题”徐智慧应下道。 死掉的异兽没有价值,但活着且完整的异兽价格较高。 这个价格上浮百分之二十不是小数目,但徐智慧觉得值得。 一方面是完整的异兽难得,二则活着的异兽是刚性需求。 此时还处于港口,想让异兽活着回西京城不是靠嘴巴说一说就行,路途足以发生种种意外。 相应有张学舟这张包票,徐智慧也敢现场下个高价单。 这不仅能满足他应对家族的检测,还能给家族挑选到合适的异兽进行研究。 算上家族内部给予的鼓励资金,徐智慧觉得自己不仅不会亏钱,还可能小挣一笔。 这远比他灰溜溜回赤色联盟国要好。 等到张学舟保证下来,徐智慧顿时招呼同伴去了。 “伱现在就开始卖异兽了?”听了很久的巴提亚奇道。 “算是吧”张学舟点头道:“到时候你让他们慢慢挑一挑选一选,这样也正好方便他们帮我们照看一下这些异兽!” “这样……这样也行?” 巴提亚想了想,他一时没明白张学舟到底是卖异兽还是趁机找免费的帮手。 但当下的麻烦显然削减了不少。 尽管异兽们的嚎叫不再如此前声嘶力竭一般高亢,但哼哼唧唧的声音和挣扎没停下来过,多一些人帮忙看着能有效减少异兽挣脱束缚逃脱的可能。 巴提亚和张学舟说了几句,只见远处等船的‘空军们’过来了十余人。 这些人都是赤色联盟国人,彼此之间买卖不仅钱财往来方便,交易还放心。 巴提亚所在蒙特斯家族的分配模式和规矩是另一种规则,他也不清楚赤色联盟国内部的交际情况,一时没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热衷于买卖异兽。 他最终只得将这些人当成看到了喜欢的异兽,又或是准备买回去倒个差价。 多了这十余人,仅仅三十多头的异兽照看起来就方便多了。 哪怕是有人挑选了异兽,为了实现张学舟提及的‘保活到岸’,也只得让异兽留在这儿,最终在异兽旁等待航船。 多了这桩买卖事,大伙儿的交流倒是方便了起来。 “左腾怎么这个时间了还在睡?他这是有多累?” “那两个躺着睡的人是谁?” “你们这是和奥美佳人合作狩猎了吗?” …… 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张学舟也是不急不慢回应,偶有之间又含糊其辞。 有人瞎聊打发时间不算寂寞。 张学舟目光偶尔扫过放在海水中的灵玉原石,又极为放心与众人聊天。 灵玉带来的动静彻底消退了下去,海水中有一些小鱼儿开始围绕灵玉原石,但也没到惹人注目又或出事情的时间。 “船来了!” 接驳的小船每日中午都有一到两趟,根据上船者的人数和异兽等相关情况离港,又或沿途前往其他港口接客,驻留港口的众人等待时间不算太长久。 虽说是小船,但这种小是相对承载量巨大的远洋航船而言,这种小船长度通常在三十米到五十米长,拥有客舱和货舱,载重也可以达到千吨级别。 鹿丹港近百人的客流量不错,但小船的货舱还是空空,这让小船靠岸有着一定时间的等待。 “你去订一份船舱位,而后我再去!” 虽说当下的异兽还不曾分配,但蒙特斯亚瑟队伍做主的人已经换成的巴提亚,张学舟和巴提亚之间较为好打商量。 两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儿,也开始预备上船。 再等上一个小时左右,他们另外的人也会驾车而来。 “这笔船票费可不便宜!” 巴提亚吐槽一声,也只得先登船办手续,而后牵引各种集装箱装载异兽。 “周委员长?” 有人上船,也有人乘着这趟船而来。 看得出周信前来时极为匆忙,或许动用了专机,但又欠缺短途的飞行器,这让周信只得坐船而来。 当然,这或许也是周信不想引发注目,免得被人盯上产生麻烦。 他穿戴着黑色大风衣,又带着帽子和墨镜,身材虽然显目但也没人瞎猜测到周信这种级别。 张学舟还是周天豪提醒,才将目标放向了周信。 而且他见过周信一次,但凡张学舟见过的人,他确实很少忘,对记忆深刻者就更不例外了。 “小家伙们猎获不错!” 赤色联盟国人抱团太过于明显,又有异兽成堆,这让周信下船后没有直接远去,而是看了一眼,甚至隔着二十余米就打了招呼。 他目光一扫,而后已经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数人。 “亚瑟?” 一些人眼中的高阶序列者蒙特斯亚瑟,在周信的眼中就是一个随手敲打的角色。 但蒙特斯亚瑟好歹是个第六序列,在初级区域沦落到这种下场确实罕见。 相应周信已经迅速确定了周天豪发送信息的准确性。 周天豪搞不定凶兽这种事情,蒙特斯亚瑟则是跃跃欲试,避免被人分羹的情况下大概率没有传递消息回国。 而周信目光扫过躺着的左腾时,他的眼睛不免也有凝重。 他的孙子周天豪就在左腾的队伍中。 如果不计算身体方面的因素,左腾确实少有挑剔之处,也适合初期阶段引领秦蒙开荒。 周信并不介意年轻人这些小来往,也不在乎左腾数年后的发展是领先还是落后。 每个年龄阶段都会适配不同的人,有人领先,有人掉队,人来来往往进入和退出都很正常。 左腾毫无疑问是西京城这一代较为优秀者,也适合周天豪当下搭档,但周信没想到左腾躺在了港口这儿。 他心中浮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迅速踏步靠近时,目光也扫过了众多小年轻。 “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这届测序盛会上那个冠军组队长!” 找了数秒,周信才找到一个‘熟人’。 一届测序盛会的冠军队长远没落到周信眼中的地步,但周信在宋家见过张学舟,还见过被张学舟射伤的宋显忠,他当时对这个年轻人有一抹较为深刻的印象,也记住了对方的脸。 只是周信没法提张学舟在宋家的事情,他选择了测序盛会做由头。 “您真是好记性”张学舟陪笑道:“看来您是来找天豪,他开车去拖异兽了,还有一小时左右回来!” 张学舟的回应让周信很满意。 不需要他主动开口,张学舟已经把他想问的话进行了回答,这也让周信放心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识别 信息对照找周天豪还是找张学舟并无区别。 只要这两人处于一个队伍中就必然有了解,哪怕是临时凑队也是如此。 周信认得张学舟,张学舟也认出了周信。 两人低语交流了数句。 “以后让天豪带你走走,去478研究所买一些好血剂,这样也能让你在基因方面也有更好的发展”周信道。 好的血剂不是想买就能买,周信这句话就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引荐。 但周信事务繁忙,显然没搞清楚张学舟和周月燕之间的牵扯。 “我还欠周教授两千万血剂钱呢”张学舟悻悻道。 “呃!” 周信语气一滞,张学舟嘴巴提及金额,这让周信顿时就清楚了张学舟购置的是什么血剂。 相较于他的引荐,张学舟显然走在前方一步。 “看来你这次能把欠债还清了!” 他哑然停顿了一秒,而后才指了指张学舟身后的异兽。 这让张学舟有些眉飞色舞。 “如果您那边接受异兽抵债,我可以把异兽直接交给天豪”张学舟道。 “也行”周信点头道:“他能按市价收,但是需要到岸收!” “没问题,都是到岸的活物价,我不卖死货的”张学舟点头道。 处于秦蒙中还没返航,他和张曼倩的异兽份额倒是卖得差不多了。 一波卖给了徐智慧等人,其他的则是归了周天豪。 这让张学舟只觉剩下的事情好做,但凡航船到岸,他就能抱着灵玉走人。 至于让异兽保活这种事情比较好做,他们这批异兽逮捕的时间很短,就算不吃不喝都能挨很久的饿,何况张学舟可以时不时泄露一些小灵玉的气息,一直让这些异兽保持活力到岸。 他应下保活不是瞎吹牛,而是真能做到,哪怕不动用神魂颠倒控兽术也是如此。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无疑很少,也少有人拿灵玉来做这种事情,张学舟也是顺道才干干这种事。 “嗯?” 张学舟和周信交谈的时间并不算长,周信询问时同样耳听八方。 他耳朵一动时,目光已经扫过港口处一处浅水滩。 港口有深水港,也有靠岸的大量浅水滩。 那只是一处很平常的浅水滩,但又因为鱼群的汇聚有了不同。 徐智慧等人是新手,对这种情况毫无知觉,但周信很清楚这是极为不正常的情况。 他抬腿而行,只见张学舟同样抬腿。 还不等周信大踏步到浅水滩旁,张学舟已经一跃踩踏入水,直接站在了一块褐色外表的石头上。 这惊得一群小鱼惊慌而逃。 但只有短短数秒,如同在水中投食了一样,这些鱼群又迅速汇聚了过来。 “伱在那个石头上下来”周信伸手道。 “这是我买到的玉石原石,天豪能作证,他还帮着我搬过来的,您可别看上了”张学舟强笑道。 他没想到周信的警觉是如此明显,只是站到他瞭望灵玉原石的角度,目光一扫便看出了异状。 这让张学舟随即将周天豪搬了出来。 “买到的?”周信疑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 “多少钱买的,又是从谁手中买的”周信问道。 “二十万,从左腾那儿买的!” “我出两百万……五百万……一千万!” 周信开口谈价,但连连数个转口了数个价格后,他很明智止住了嘴。 很显然,张学舟也看上了这块玉石,并不为价格所动摇。 周信听说过这类玉石,在他们圈子里,这东西叫秦蒙秘石,他甚至在短短时间内知晓了为何一个初级区域会发生兽潮,还引来了凶兽。 这是凶兽们所喜养伤的圣物,也是他们顶层圈子里不曾对外宣布的机密。 能为凶兽疗伤,这自然也能给人类疗伤。 但凡有这种秦蒙秘石,只需要日日相处,身体内的一些创伤就会自然而然愈合,这甚至超出了当前的高端医疗。 周信确实对秦蒙秘石有需求。 左腾不识货,张学舟显然很识货。 “败家仔!” 只要想到这是左腾队伍流出去的,周信都想忍不住痛骂这几个捡到芝麻丢了西瓜的家伙。 他原本对周天豪狩猎诸多异兽感到非常欣慰,甚至想表扬表扬这个较为出色的后代。 但这桩事情让周信没了念头。 左腾没长眼睛,周天豪的眼睛显然也白长了,他甚至想将不识货的周天豪吊起来狠狠抽一顿。 “我对这块玉很有兴趣,以后可以去你那边常看看吗?” 周信也不杀人越货。 一来是鹿丹港人多,二来则是这块秦蒙秘石的最终归属还是赤色联盟国。 只要这块秦蒙秘石能回国,一切事情都好说。 这甚至还能给周日辉养一养身体。 只要张学舟接受,他们也不求多,每日就去放置秦蒙秘石之处喝喝茶,又时不时摸摸秦蒙秘石。 但凡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就能剔除体内的一些隐藏伤患。 才刚刚踏入秦蒙的土地,周信发现收获已经入手了。 这甚至不逊于他狩猎到凶兽带来的喜悦。 “欢迎!” 张学舟应下。 张学舟的态度让周信极为满意。 他本想问清楚情况后直接离开,但看到了张学舟这块秦蒙秘石,周信愿意停留下来,哪怕是浪费狩猎凶兽的机会也是如此,直到确保张学舟等人安全上船他才会离开。 “你能再详细讲解一下你们队伍在秦蒙中的情况……” 他此时为了打发时间,也不得不一改往日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转而温声细语询问一些过家家的事情。 对年轻人们千难万难又凶险的秦蒙狩猎,对周信这种水准的人而言确实是过家家。 这如同游戏中一个七十级的大号来了新手村,还需要向新手们打探村里发生的事情。 但不问问这些事情,周信与张学舟更欠缺打发时间的话题。 他以后还得去张学舟家里跑跑用用这枚秦蒙秘石,总不能现在就板着一张老脸走冷酷风又或高位者的拒退风。 “天豪说您是过来狩猎凶兽的,要不我给你说说那两头凶兽的相关?” 周信本以为张学舟会老老实实从入秦蒙的那一刻开始讲述,但几句话交流之后,张学舟拿出了他极有兴趣的内容。 这是周信所需的信息,也是周信这个圈子中所需有价值的信息。 如果是聊这方面的话题,周信就很乐意沟通,甚至可以进行平等的交流。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蒙特斯钢毫 在整个团队中,张学舟确实是了解两头凶兽最多的人。 如张曼倩等人见过巨鸟的次数较之张学舟要多,但张曼倩等人没见过鬣狗。 而同样有了解的左腾还处于昏迷期。 至于巴提亚等奥美佳人不说也罢,一些事情在团队中可以交流,但若让巴提亚讲述给外来者听几乎没可能。 如果周信想了解信息,张学舟确实是当下最佳询问的对象,信息方面的优势更胜周天豪等人。 “难怪亚瑟想狩猎到那头鬣狗,只可惜他状态不济,冒险一搏下失败了!” 等到张学舟叙说,周信也知晓了蒙特斯亚瑟为何躺在地上。 这确实是蒙特斯亚瑟最佳的狩猎时机,但蒙特斯亚瑟的后勤补给出了问题,在非正常状态下狩猎凶兽导致了失败。 对方是这波兽潮的受益者,也成了这波兽潮的受害者。 这种极有落差的境遇让周信都忍不住嘘唏。 通过张学舟的叙说,周信也很清楚奥美佳联盟国获得消息的速度必然慢一步,此时并没有进入其中搜寻。 但时间不会太久。 蒙特斯亚瑟都躺下了,这种事情重大到巴提亚等人难于做主,也必然只能选择最快的速度上报。 周信盘算了一番,只觉蒙特斯家族接应的团队应该会在数小时内赶过来,甚至于有可能较之他计算的时间更短。 “以后不要轻易与这些背后家族势力雄厚的国外团队合作,尤其是奥美佳联盟国的团队,他们离秦蒙区域的距离太近了!” 周信和张学舟聊了近半小时,等到港口远海中有快船破浪而来,这让他告诫了张学舟一句。 这让张学舟稍微愣了一下。 等看到远远处的快船,这也让张学舟脸色微沉。 他们团队和蒙特斯亚瑟团队争斗过,因此也处于对等的位置。 但等到对方团队呼人,这个平衡必然会被打破。 只要他们还处于秦蒙的土地上,一切规矩都会依照秦蒙内的方式解决。 包括异兽,甚至包括可能被发现的灵玉原石,这一切都有可能化成泡影。 当然,若非周信拉扯了张学舟聊天耽搁了时间,张学舟确定自己已经将这块灵玉原石搬上了船,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的程度。 “皇467号,这是蒙特斯钢毫的船来了,他是第七序列,擅长近战,实力非常强劲”周信道。 “蒙特斯家族怎么这么多顶级序列者”张学舟脸色微变道。 “资源倾泻的原因罢了”周信道。 罗重当年是倾国资源汇聚于一身,成就了顶级的强大,而蒙特斯家族则是倾国资源汇聚于家族。 除了蒙特斯巴顿这个第八序列者,蒙特斯家族成员同样序列实力非凡,不乏涉及第七序列、第六序列、第五序列者诸多。 “蒙特斯家族有一位第八序列,两个人属于第七序列,四个人踏入第六序列,又有十多位第五序列者,涉及第四序列的人则是更多,至于第三序列以下不谈也罢!” 西京城诸多家族不得不择优发展,但蒙特斯家族是靠着资源优势硬推,都给予了足够的机会。 能生,也能养。 这也铸就了这个家族的强大。 甚至于蒙特斯家族还会给一些杰出者冠以蒙特斯的名讳,从而让一些异姓高序列者彻底融入蒙特斯家族。 如果单单对比家族,当今的四大国度没有一个家族能胜过蒙特斯家族。 近乎独尊的家族也带来了独尊的性格。 周信介绍不算久,短短数分钟后,这艘快船迅速靠岸,船上有三人迅速跃落。 此时巴提亚已经预定了船舱,地上放置的三十余头异兽不断装载入集装箱,又开始依靠众人推车登船,港口的地上只剩下躺着蒙特斯亚瑟、左腾、艾德里安。 等到巴提亚匆匆忙忙赶来,只是与那三人交谈数句,巴提亚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 又有受创难受的艾德里安也没少挨揍。 两人被训斥得如同小学生,最终只得低下了脑袋接受训斥。 “真是不当人!” “做对了表扬,做错了惩罚,这是他们家族维持统治所必须拥有的管控方式,他们两人护卫亚瑟不周挨打都是轻的,如果亚瑟死掉了,这两人的下场难言!” 张学舟刚刚吐槽了一声,周信随后予以了纠正。 在张学舟看起来不公的事情,这实际上只是短短几十年变化带来的观念。 如果在罗浮帝国的年代,这种尊卑观念会更为强烈,哪怕上层因此拿刀砍人,做错事的底层动都不敢动。 不反抗只是影响自身,但凡有人挑战整个社会阶层的规则,这种影响会拖累到全家老小。 以往不是没有直接反抗的人,但这类人杀着杀着也就杀光了。 等到周信补了数句,张学舟才觉察出罗浮帝国和大汉王朝的相似相近,也觉察出了周信等反抗罗浮帝国秩序者带来的光明。 尽管赤色联盟国有很多弊端,但只要与过往对比,这种进步显而易见,甚至赤色联盟国依旧在不断向前发展,不断完善着新的社会秩序。 “人性繁杂,没有一种社会制度可以做到绝对公平”周信道:“如果真有一天实现绝对公平,那只能是集体性死亡!” “您似乎有些悲观?”张学舟低声问道。 “这只是现实!” 周信回了一句。 他看着蒙特斯钢毫带来的人开始用急救医疗诊断,也继续询问巴提亚等人,当下也不显急。 只要蒙特斯钢毫做事情不过分,这不会需要他出面。 而一旦双方交恶,这不仅仅是涉及港口之争,在秦蒙这个初级区域寻找凶兽也必然是冲突重重,远没有他隐匿身份行事方便。 但周信也不惧身份的问题,毕竟他当下已经有了保底的收获,这一趟来秦蒙哪怕是看到了这块玉石的原石也不亏。 随着蒙特斯钢毫询问收尾,目光开始转向左腾,而远远处有车辆鸣笛声响传来,这让周信稍做了示意。 如果可以,他希望张学舟能解决问题。 当然,解决不了问题就轮到他出面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友谊 “你们是哪来的,怎么随便动我的朋友蒙特斯亚瑟先生!” 张学舟匆匆而行。 他脑海里念头转了很多。 他一方面难于完全放心周信踩踏着他的灵玉原石,一方面又不得不出面去解决蒙特斯钢毫带来的麻烦。 有些糟糕的是,张学舟还不会奥美佳语。 这让他在沟通方面极为被动。 “巴提亚,我的朋友,你这是怎么了?” 张学舟拿了蒙特斯亚瑟做挡箭牌,又大呼巴提亚。 这让低着脑袋的巴提亚勉强抬起头,他张了张嘴,一时想要说话但又不敢说。 蒙特斯钢毫目光扫了张学舟一眼,而后偏头朝着身边一个面色白净身材极为高挑的女子低语了一句。 “钢毫阁下问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用极为流利的赤色联盟语询问道。 “原来伱是钢毫阁下?看来你是亚瑟先生所认识的人”张学舟道:“我叫张学舟,是来自赤色联盟国的冒险小团体队长,我们和蒙特斯亚瑟先生遭遇了兽潮一起狩猎,因此结下了非常深厚的战斗友谊!” 女子询问一句,张学舟嘴巴已经巴拉巴拉了一堆话。 这让女子只得微微张嘴,而后又不得不进行连续的翻译。 “亚瑟阁下为何会与你合作?”女子问道。 “你知道,人和人的缘分是非常奇妙的,我们与亚瑟先生的相遇过数次,又匆匆别过,但我们凑巧碰上了一场兽潮,这让我们看到了大量的异兽,亚瑟先生团队实力虽然强盛,但想狩猎到大量异兽离不开人手帮忙,这让我们再次相见时一拍即合,最终充当了狩猎所必须的帮手,不仅负责抓捕异兽,我们还要负责执勤守卫……” 张学舟说,女子翻译。 但凡蒙特斯钢毫问一句,张学舟总能讲一堆。 而作为翻译人员,女子也不得不进行着详细的转述。 “看,我们的车队来了!” 张学舟伸手指向,百米外的重卡、皮卡车、小车、旧摩托等车辆在轰鸣声中不断靠近。 “钢毫阁下并不关心车队,他想问问你亚瑟是如何变成这个样子?”女子询问道。 “这要说到我们坚固的战斗友情,我们在狩猎时遭遇的异兽非常多,这让亚瑟阁下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注射一种药剂进行打击和防护”张学舟道:“亚瑟阁下为了狩猎到更多的异兽,也为了保护我们,他最终操劳过度累瘫了,我们只得结束了这场让人惊喜又让人遗憾的狩猎之旅。” “呃!” “根据我们和亚瑟阁下的协定,这场狩猎亚瑟阁下能分到一百零四头异兽,我们则是队伍中每个人都能分到十头异兽!” “你等等,我要翻译给钢毫阁下!” 蒙特斯钢毫并不在乎众人团队狩猎多少异兽,但没在乎到这种程度。 张学舟提及一百零四头异兽,哪怕是折算成一个极低的平均价,这至少也是上亿的价值。 而这其中属于蒙特斯亚瑟的份额至少占了九成,剩下一成则是打赏给队伍中的成员。 蒙特斯亚瑟这一趟狩猎受了重伤,按理说是非常失败的一次狩猎,但猎获的诸多又能让这种评价好转。 随着女子的翻译,蒙特斯钢毫的脸色和悦了许多,看向巴提亚和艾德里安多了几分赞许,甚至有着开口的表扬。 “你们队伍有多少人?”女子问道。 “除了这个倒地躺着的和我,我们还有八个人在继续冒险奋战”张学舟道:“这一趟运输应该能拉回来大半,再运输一趟或许能将这批异兽都拉回来!” “两个,八个,这么说你们有十个人,需要分走一百头异兽?”女子皱眉道。 “只是一人分十头异兽而已,算是我们正常狩猎的水准了!”张学舟干笑道。 女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张学舟的描述有问题,也不得不皱着眉头进行了原话翻译。 这让蒙特斯钢毫的脸色同样凝重了起来,甚至开口询问了巴提亚和艾德里安。 别说女子难于相信,蒙特斯钢毫同样难于相信。 一则是他很难相信众人可以狩猎到如此庞大数量的异兽,另一则是他难于想通蒙特斯亚瑟为何要与人均分战利品。 这不是一百万两百万,而是涉及了上亿的份额。 这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资金,哪怕蒙特斯钢毫无法从中分割利益,他也觉得损耗过大难于接受。 但他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是巴提亚回话时也同样有强调‘我的朋友张学舟’,这让蒙特斯钢毫最终只得抿抿嘴,只觉这帮年轻人占了大便宜。 凭良心说,蒙特斯钢毫觉得眼前这个队伍的队长没有丝毫分配的资格,随便给几头异兽就算是打发了。 但他必须说朋友例外。 哪怕是蒙特斯亚瑟因为狩猎原因认识了一个异国他乡的朋友,蒙特斯钢毫也必须认这个事情。 蒙特斯家族虽然霸道,但并不会四处交恶。 如果是朋友关系,那么他认可蒙特斯亚瑟的朋友,也不会在其中胡乱插手。 他简短吩咐了数句,伸手抓起蒙特斯亚瑟,而后大踏步走向快船,显然不愿意在这儿继续耽搁时间。 “还真解决了钢毫那个莽撞鬼?” 周信蹲在灵玉原石上,轻微的海浪声音中,他也能听到大致的交谈。 这让预备好出手解决矛盾的周信大感诧异。 周信和蒙特斯钢毫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拳拳到肉,谁受不住谁退出。 但周信没想到张学舟能与蒙特斯钢毫好声好气交流,甚至让对方认同分配方案,也不故作纠缠。 “这家伙当真是胆子大,但他是怎么和蒙特斯亚瑟成为的朋友?” 除了感慨张学舟胆大到在第七序列者面前侃侃而谈,周信对张学舟与蒙特斯亚瑟成为朋友更是不可思议。 想成为蒙特斯家族的朋友很难,而外国人更是困难。 但巴提亚和艾德里安都认同张学舟所提及的‘公平’分配方案,这个‘对等’原则下只有朋友才可能做到。 相应只要反推一下,谁都会觉得蒙特斯亚瑟和张学舟是‘好朋友’。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情况。 如果没有遭遇特殊境遇,外国人压根不要想着获取蒙特斯家族重要成员的友谊。 如同周信一样,周信在国外没有朋友,只有对手。 想获得周信的友谊非常困难。 或有救命之恩。 “又或能送我一块这种疗伤的玉!” 周信想了想,觉得获得他友谊的方式只有这么多。 他没濒临到死还落单,也少有人寻觅到疗伤的玉,没有人做到这些事情,也就不可能有人获得他的友谊。 而对外国人来说,砍死他又或携着类似玉石走人才是最佳选择的方案,相应也就没外国人成为周信的朋友。 “来来来,快快卸异兽,给我的朋友亚瑟阁下的异兽份额优先装船,他们受了重伤,让他们早一点返航!” 百米外张学舟呵呼的声音传来,周信只觉这家伙当真是和蒙特斯亚瑟有着‘好友谊’。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诱饵 蒙特斯家族的友谊确实没法轻易获取。 但张学舟和蒙特斯亚瑟的‘友谊’没有人反驳。 蒙特斯亚瑟倒地不曾清醒无法否认,艾德里安是不清楚,而巴提亚则是与张学舟有真友谊,并不曾去揭穿导致张学舟难堪又或意外。 虽说张学舟当时对巴提亚的友谊感到有些意外,但他非常乐意接受友谊。 相较于仇恨与仇视,友谊显然能带来更多帮助。 譬如在蒙特斯钢毫询问时,巴提亚并没有扯张学舟的后腿,既没有指正,也不曾附和,只是对蒙特斯钢毫的询问做正常的应对。 蒙特斯钢毫意外到来的危机还不曾爆发就被掐灭在萌芽中。 张学舟迅速扫了周信一眼,见到对方没搬走自己的灵玉,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相较于灵玉,异兽确实不算事。 张学舟当下甚至愿意赶紧送走蒙特斯团队的人,尽可能让可能产生的麻烦少一些。 他一阵招呼,又让巴提亚清点异兽的数量。 “我的朋友,一定要注意安全,尽早离开鹿丹港”巴提亚告诫道:“我们面对凶兽是无法抗衡的!” “谢谢你的叮嘱,我的朋友!” 张学舟伸手和巴提亚左手击了一掌,又连连点头。 这艘航船显然没可能再等他们四小时运输异兽。 如果不是周信在这儿,他确实不太想最后一个撤出,甚至宁可少分一些也要先上船。 随着搬运异兽,又有异兽分拣,蒙特斯亚瑟的团队开始上船。 “张学舟,我们也先上船了啊,你保我的异兽得送到,我到时肯定付钱买!” 清楚了张学舟等人还要拉四小时异兽,徐智慧等人也坐不住。 他们颗粒无收需要交差,但相较于性命安全又是一码事,眼见船期已经将近,他们准备快速登船,尽早离开兽潮可能波及的区域。 徐智慧觉得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寻思换到大港口处进行等待也没问题。 至于张学舟在港口处过夜是张学舟等人的事情,张学舟能发这个兽潮的财,他们没这个命。 “人比人,气死人!” 徐智慧走得潇洒,心中却不免也隐隐作痛。 他买张学舟卖,这一出一进就是差距。 眼见左腾躺了数小时都没动弹,徐智慧很清楚这帮人拿的是风险钱财。 对于喜欢用策略的他而言,徐智慧很难做这种赌高风险的决定。 这也注定了他向上的方式是结合一些正常方案的稳打稳扎。 但陡然见到张学舟等人这种走刀尖的风险者获利巨大,他心态一时不免也有些失衡。 徐智慧只觉张学舟等人只要活着命走下去了,对方的速度会快到他望尘莫及。 他心痛的原因也正在于此。 “平安,你说真有人可以一直赢下去吗?”徐智慧对着同伴问道。 “没有谁能一直赢”张平安回道:“一时的赢并不代表永久,真正能站在鳌头的人向来耐得住寂寞,也能累积到足够的资本,最终参与角逐!” “如果……” 张平安和徐智慧是同一类人,这让他们队伍极为和谐。 但徐智慧偶尔也会想一想稳打稳扎参与角逐似乎同样是一种赌,只是那时的他们认为有了资本可以参与这个大舞台的角逐。 “如果他们提前拥有了资本呢!” 他们两支团队十二人,在张学舟那儿下了十二单,这十二单每一单的金额都不低于三百万现金。 而他听了张学舟等人交谈的一些话,知晓这些人每人都有十头完好的异兽分成。 单单这一笔,这就是不少萌新团队奋斗两三年才可能有的收获。 从这些人回到西京城的那一刻开始,本就慢一步的他会更慢一步,与这些人的差距至少有三年左右。 而这些人还能继续来秦蒙狩猎,他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甚至这些人很可能会提前拥有他们稳打稳扎二十余年后的资本。 徐智慧最终没有再想这方面问题,他怕自己难于控制心态的平衡。 “老张,伱怎么让这些奥美佳人提前走了,这下我们又要开车又要守卫巡逻,这对我们麻烦太大了!” 左腾没有苏醒,周天豪这个副队长接过了权限。 他叨叨了数句,等到这艘航船离港,周天豪才见张学舟伸手指了指百余米外那个坐在的身影。 “那背影似乎有点像我们家老爷子”周天豪抿嘴道。 “不是似乎,而是真来了”张学舟道:“你现在不担心了吧!” 只要周信在,什么异兽都是小菜,而凶兽正是周信的追求,来了就是硬碰硬。 但周信也没可能靠着腿去寻凶兽,相应周信还得等他们这帮人用完交通载具,甚至不得不插手帮帮忙。 “老爷子老爷子!” 周天豪兴冲冲赶了过去。 但等待周天豪的邀功表扬没有出现,周信在周天豪身上拍了拍,直到这小伙浑身颤抖发麻才停下。 “好孙子,你什么都好,偏偏眼神不行!” 周信扫了一眼港口的海域,又伸手一抓,随即将这块吸附了数百条小鱼的石头捞了起来。 他对着张学舟招了招手,这让张学舟迅速跑了过来。 “凶兽喜欢这种石头的气息,如果我带着你这块石头跑一跑,你说有没有可能将凶兽引过来?”周信问道。 “您要拿这个当饵?” 张学舟此前就有拿灵玉当诱饵的想法。 但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实施,周信反而有了念头。 平常抱着这种贵重品来秦蒙狩猎凶兽不妥,这很容易诱发高级团队的纠纷,也可能吸引到凶兽超出预估,最终导致凶兽和灵玉两空。 但周信眼下已经问清楚了凶兽的情况,而且这片初级区域没有团队再前来。 一些高级团队也处于黑色区域甚至红色区域,导致无暇顾及到这种初级区域的特殊情况。 当蒙特斯钢毫退出,这就是周信单独狩猎的上佳机会。 他虽说是与张学舟商议,但周信显然希望张学舟不要拒绝,免得他要装冷酷直接取走这块石头。 “您说了算,我都配合!” 等到周信点点头示意,张学舟顿时连连点头同意。 他能怎么办,周信坐着船而来,他想藏灵玉也没地方藏,想躲也没地方躲。 打又打不过,自己还属于周信这种序列委员管制下的小卡拉,碰上这种事情同意就对了。 如果周信觉得诱饵力度还不够,他甚至能帮忙去除灵玉表面凝聚的石层。 只要周信认这块灵玉是他的,张学舟觉得事情都好说。 有了周信点头确定归属权,西京城少有人会动歪念。 而张学舟也决定尽快利用好这块灵玉,争取将灵玉中的灵气吸收化成修为又或其他,这样等到产生难于抵御的麻烦时,他也能将用掉大半的灵玉进行再次处理。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狩猎凶兽 “脑袋疼啊脑袋疼!” “左腾你别叫了!” “对,叫太大声引来凶兽不好!” “也不知道张学舟、王教授、周委员狩猎得如何了?” 鹿丹港一面可以遮挡海风的白墙后,众人不得不进行露天宿营。 一些浇了汽油的木材燃烧得很旺,照亮着这片区域时也提供着暖意。 地上又整整齐齐捆绑着上百头异兽。 在等待着明天到来的航船时,众人也在等待周信狩猎的结果。 这确实是一次丰收之旅,除了左腾倒霉了一些并无其他毛病,如果周信能狩猎到凶兽就是一次大收官,哪怕是他们也会得到或多或少的善意。 “天豪,你爷爷怎么没带你去狩猎,反而拉上了张学舟”祝况不解道。 “就是”丁豪亦点头道。 “哈……哈哈!” 周天豪干笑一声。 他一时也没搞清楚周信是想杀人夺宝还是说周信另有安排。 总之,他被周信训了一顿。 而这次狩猎的大好处也被张学舟所取。 张学舟明明是第一次进入秦蒙,但不管是狩猎还是取宝都如同实战多年的老手,甚至于对方的眼睛很毒辣,能分辨形势和真正的价值。 周天豪想到这其中还有张学舟受创,又有身体发病等事情,对方活跃的时间极少。 只要将自己代入进去,周天豪觉得自己很难完成对方这些事情。 作为大世家的子弟,周天豪极少佩服人,哪怕左腾也只是平等看待,并没有因为对方较之自己优秀而高看。 但周天豪发觉自己与张学舟相比时欠缺了很多。 如果不是靠着周家的底子撑着,他确定自己会远不如张学舟。 这确实让周天豪佩服。 而在已经产生了好感的情况下,周天豪不免也希望周信别做得太过分。 鹿丹港的众人是一种情况,而驱车不断寻觅凶兽的众人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这车也太不耐用了!” 看着车头开启的大灯光芒越来越暗,已经停止开车前进的周信不免也有几分悻悻,只觉时运不济。 “这车已经开了好几天,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再耐造的重卡车也顶不住没日没夜的开,而且这台重卡车还释放过高压电,存储的电池电量释放极大,日常太阳能充电已经难于满足续航了。 张学舟看了看闪烁的仪表盘,又看了看车箱放置的灵玉,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忐忑。 如同周天豪所想,张学舟也有些担心周信产生杀人夺宝的邪念。 当然,这种事情在秦蒙很正常。 只要利益足够大,这种地方死上几十个序列者并不是什么大事。 张学舟当下也只得周信要什么都配合。 他向来不将希望寄托在希望别人善良,但张学舟当下确实希望周信善良一些,他备下的后手确实不足够用。 譬如他拉扯了王郝然帮衬护卫,但眼下的王郝然疲惫不堪,趴在驾驶室打了瞌睡。 又譬如张学舟曾经叮嘱过张曼倩等人,一旦他没有回来而周信又捡着灵玉回来了,需要众人配合用最快的速度擒拿下周天豪。 又譬如张学舟取了任一生所藏匿的那枚灵玉,寻求任一生可能给予应对周信的建议。 但张学舟的后手只有这么多。 如果可以,他希望彼此和平。 他协助周信,周信也不要对他动心思。 等到这枚灵玉在将来消耗一空,事情也就结束了。 他随口回应着周信的话,这让周信借助暗淡的光芒看了看精神奕奕的张学舟。 张学舟的精神相当好,好到让周信感觉不正常。 王郝然都累到瘫了,张学舟还能和他瞎聊。 他觉得张学舟亢奋得有些过头了,在经历了凶兽追杀、狩猎异兽、与蒙特斯亚瑟等人相处诸多事情后,这小伙居然精神极好。 但漫漫黑夜有个伴的感觉也不错,这较之周信往常来秦蒙多了一些不同。 他一脚将一条鬼鬼祟祟靠近的毒蛇一脚踢飞,又随口回了张学舟两句,只觉这个黑夜稍微好熬了一点点。 不管位高权重还是独立独行,人终归是不习惯于寂寞的。 周信回了张学舟数句,看着这个精神饱满的年轻人,不免也想到了年轻时三更起床练武的自己。 相较于现代人着重的科技便利,周信的年代更多是靠着较为原始的方式打磨实战能力。 这个年代年轻人吃过的苦在他们年代不值一提,哪怕是当时较为懒散者也是五更天明起床做事又或练武。 他念叨着一些周天豪早就听得耳朵起茧的往事,没想到张学舟还能偶尔插两句嘴,甚至提及了三更和五更对于修行的一些裨益之处。 这与现代科学对于人体睡眠的时间冲突,又因为符合天地运转带来了更多的修行裨益,导致各有的选择不尽相同。 在这其中更要克服懒惰和不自律的问题。 “看来伱了解之事颇多!” 周信赞了一声。 不管他开口提什么话题,张学舟总能插入进来,这让他讲述时的兴致很好,也少了一些夜晚没法寻觅凶兽的心焦。 难得小一辈与老一辈共鸣,这让他不免还想看看张学舟的序列实力。 等到张学舟练了一趟鹤形拳,周信只觉这小伙嘴巴和眼神不错,其他方面则是差了一些。 周信随手清理着一些前来疗伤的小兽,又时不时注目过远方。 通过张学舟等人的描述,周信清楚不论是巨鸟还是鬣狗都受了一些伤。 从初级区域冲向高级区域又或红色区域,甚至于黑色区域的路程遥远,远不如他们这种现成的疗伤之地。 这让周信觉得巨鸟和鬣狗有较高概率会追寻他们。 但没有车辆带着这块石头四处乱跑散播气息,他想狩猎凶兽的难度确实比较大。 他与张学舟谈心又做指点,等到夜半三更,这辆重卡的车头灯光芒彻底消退下去,周信不免也站起了身体不断瞭望远处。 黑漆漆的夜色中似乎并无凶兽到来的迹象。 “你觉得我拿着这块石头四处奔行一番如何?” 张学舟搬不动灵玉原石,但对周信来说,这只是类似于成年人手中拿一个小号的铅球。 周信不仅能拿,他还能带着跑。 只要凶兽对这块石头有锲而不舍的追求,周信觉得自己必然狩猎到位。 如果张学舟这个主人允许,他觉得自己带着跑几十里路也不错,若是碰上凶兽就打一架,直到将对方扛回来为止。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开灵玉 张学舟有不少与大人物们打交道的经验。 当大人物开口询问时,这并不是征求意见,而只是通知。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特别的方法,不论张学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周信都会拿着这块灵玉出去招摇。 张学舟较为从善如流的一点便是他并不会逆着做事情。 从内心而言,他确实不希望周信拿着灵玉出去瞎搞, 但从实际而言,就算他不同意,周信也必然执行想法,如果张学舟开口阻止,这只是会诱发周信的恶感。 “如果您碰到那头鬣狗,您或许能抓获并带回港口,如果您碰到的是巨鸟的话,我们依旧离不开这辆重卡车运载”张学舟道:“这辆车需要明天充电后才可能载着凶兽离开!” “说的也是道理!” 张学舟并没有支持周信带着灵玉转悠,也不反对周信出去转悠。 但张学舟建议周信稍微等一等。 此时走路回港口需要的时间很长,而没有重卡车的运输力,哪怕周信狩猎到收获也难于带着离开。 这让他只能在重卡车附近狩猎,也必须等到这辆重卡储能恢复行驶功能。 只有满足了这两个条件,他才能猎获后离开。 夜晚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狩猎阶段,哪怕是靠着这块灵玉吸引到了兽群,这对周信等人来说也是麻烦。 这场夜晚的狩猎短板并不在于人,也不在于诱饵,而是在于这辆用来运输的重卡车。 “那我先休息一下!” 周信寻思了数秒,最终决定静下心来打个盹度过时间。 他示意张学舟做好重卡车驾驶室的防护,免得他入睡后遭遇蛇虫之物钻入。 简短叙说,周信已经找了驾驶室一处座位背靠,短短数分钟后,周信已经转换成了极为悠长的气息。 “这种睡觉的呼吸模式有点厉害!” 作为传统型的武将,周信对于肉身的修行让很多人望尘莫及,哪怕是睡觉的呼吸也有极为固定的节奏。 对方最初还存在呼吸方面的调整,但只是短短两分钟,周信的呼吸节奏就已经伴随入睡。 张学舟知晓这类能耐。 这种呼吸法一方面是对人体有常年累月的裨益,另一方面则是但凡感觉到气息危险,周信的呼吸节奏必然会打破,也会导致周信迅速的清醒与反击。 他目光在周信身上扫了两秒,而后看向车厢中的灵玉。 十余秒后,张学舟最终下了决心。 如果不想灵玉成为其他人的耗材,那就只能张学舟先拿去当耗材用。 他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而后掏出一块不足拳头大的灵玉。 等到使劲晃了晃,灵玉中才传来任一生不满的询问声。 “开始整活了!”张学舟低声道。 “现在就开始?”任一生奇道。 “我怕自己是没循序渐进使用的机会”张学舟道。 在张学舟的计划中,这块体型庞大的灵玉是推动修为的利器,但凡他一边催动灵玉,一边服用丹药,张学舟确定自己可以获得细水长流的效果,甚至在将来有望利用这块灵玉助推他靠近神通境。 但灵玉的名义归属权是属于他,将来的实际使用权则难言。 就算周信不挪用,其他人用来疗疗伤,又或借出拿去秦蒙当异兽和凶兽的诱饵,亦或其他作用,这都是张学舟难于拒绝的事情。 张学舟也只有趁着自己当下能完全掌控,而后好好利用这块灵玉一番。 至于灵玉利用完了,他心事也就放下了,别人该怎么用就怎么去用。 他想清楚也不觉得暴殄天物,甚至拉上试图想让身躯更为凝练和成长的任一生。 “用了也不错”任一生点头道:“只有到手的才是真的,可惜这块玉你没藏住!” “没藏的机会”张学舟抿嘴道。 “我们整活不会惊醒他们吗?”任一生提醒道。 “他们应该睡得会更深一些!” 张学舟看了一眼王郝然和周信,并不觉得动用灵玉会惊醒到两人。 在灵玉的气息影响下,两人不仅不会醒来,甚至还会进入到修复身体的深度睡眠,这会是一种类似在x432医疗中的感觉。 他低声叙说,而后凝聚于灵玉表面的石壳层法力退散,蓝色晶石的本体就显了出来。 一股异香扑鼻而至,任一生只觉身体仿若早起喝了一杯水,整个身体的活力都开始激发。 “还能不能大点儿”任一生问道。 “没问题!” 张学舟深深呼吸一口。 他口中低念,手中的化石术开始反向施展。 蓝色晶石上粉屑纷纷下坠,灵玉透出的灵气顿时浓郁了起来,整个车厢都是异香扑鼻。 “完美!” 任一生惊叹。 他不断催动着阳魄化形术,只觉身体宛如一块锤炼的铁在不断产生变化。 这块灵玉较之任一生栖身之处的灵玉大太多了,所蕴藏的灵气对任一生而言完全是巨量。 他深深呼吸,灵气如同被鲸吞一般不断汇入他身躯之中,又被阳魄化形术转换成了法躯构建的部分。 从六七岁的身材模样,任一生觉得自己每一秒都在增长变化。 只要灵气足够,他的身体确实能再度成长,而不是一个小少年的模样。 近乎十分钟过去,任一生只觉自己已经高了一头,从一米二的高度提升到了一米五。 但他心中隐约也觉察出阳魄化形术似乎存在某种弊端。 “终究是与我正常的身体是有区别的,而且这种身体还会溢散,也难于运用基因格斗术!” 哪怕再完美的机器人也难于复刻人类,而这一道通过拟形构建身体的术法也存在欠缺之处。 这确实只是一具法体,难于成为任一生真正的身体。 “修行可以转换,但这身体溢散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任一生不怕失去基因格斗术的力量,但他欠缺了灵玉的情况下难于阻止身体慢慢分解。 如今的他就像太阳下的一块寒冰,只有重复冰冻才能避免融化。 “除了提升身体的强度,我必须解决身体的溢散问题!” 没有到一定的程度,任一生确实没有方向。 但当他不断前进,他发现了问题,也愿意去解决问题,这就构成了他想寻求向前的欲望,甚至愿意为此不断努力。 这块灵玉给任一生带来的不止是身体的成长,还给他带来了临时的研究方向。 “安然似乎说过……” 任安然至今还不曾修行阳魄化形术,但任安然对阳魄化形术似乎有超前的见解。 任一生只觉任安然此前就提过他当下遇到的问题。 仿若有过预判先知,当时的任安然还劝说任一生可以往这方面研究,提及以后必然会用到这种能力。 甚至当时的任安然还提出了一些修行的建议,但任一生藏于灵玉之中,身体在充沛并无需求的情况下并没有任何动力。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开始发现需求。 “安然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些,她没有二号天坑的际遇,身上也没有弘苦,张学舟更不曾提及……” 作为自己亲手培育的女儿,任一生确定任安然的成长非常干净,甚至于基因序列都不乏任一生亲自安排,导致能对他近乎完美传承。 但不断成长,任一生发现任安然也超出了他所划定的路线,甚至多了几分难于理解之处。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各有造化 任一生的身体在成长。 张学舟的修为也在增强。 动用灵气修行确实是最通用也是最没有后患的修行方式,但能拿灵气做奢侈修行的人少有。 哪怕是大汉王朝的帝王也只是佩戴灵玉常年累月下来洗涤身躯,难于靠着破坏灵玉释放灵气修行。 至于尊上这种败家求长寿者倒是另外一码事,只要能延寿,哪怕是尊上拿灵玉切了当水喝也是正常事。 而张学舟当下所作所为较之尊上更为过分。 大伙儿都知晓灵玉中蕴含着近乎结晶化的灵气,但几乎没有人将灵玉打碎来呼吸灵气。 打碎灵玉取灵气大概类似于东天门秘地阵法爆破后的紫气升腾,动用这种方式造成的后果就是灵玉化凡。 或需要重新养于福地滋润数十数百年,又或从此耗空化成一块普通玉石,除了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可以,大概没有人希望如此动用灵玉。 但张学舟觉察到了不可控的风险。 为了避免自己最终捞空,他当下直接做了提前的动用。 在周信缺乏看护的这短短时间中,他已经削去了一层层的蓝色晶石外壳,也让大量灵气泄露而出。 如同打开阀门的煤气罐,他所在的整个车厢都是浓郁的灵气。 这股灵气甚至传导到近乎密封的驾驶室,也飘荡到了车外。 几声沉醉的兽鸣声响传来,张学舟也没在乎。 周信都陷入了深度睡眠,何况是一些普通的野兽。 他专心致志推动着阴阳大悲九天咒,境界术在以如同灌水一般推动成长。 在灵气充足时,他法力源源不断,拥有无限冲击新窍穴的动力。 一次不成便是两次,两次不成便是三次…… 灵气的灌输下,他叩新窍穴失败也不会导致身体逆乱,而是能迅速平息反噬,而后继续推动下一次撬动窍穴。 张学舟当下的修行就是依照阴阳大悲九天咒不断贯连窍穴,又不断刺激开启新窍穴,导致身体内形成法力更大的循环圈。 “可惜没有带锻灵丹液!” 灵气有诸多妙用,唯一的劣势在于灵气太平稳了。 除非最初承受灵气时就处于修行的关卡上,这才有可能借助突袭的灵气冲击境界。 而在身体不断适应之后,想依托这种平稳的灵气迈入高门槛极难。 这需要服用大量锻灵丹才能形成爆发性力量,进而由量能推动质变。 张学舟暴殄天物的可惜之处也正在于此。 但他此时已经将修为推动到造识境大成的地步,但凡动用锻灵丹辅助,他就有一定概率冲击化体境,这让张学舟也不算太显急。 大抵这些事情再回去试试便行。 “说来我服用锻灵丹需要辟毒决!” 他寻思到服用自己配置的锻灵丹液种种相关,不免也将修行转向了规避之术。 另一方世界的他遭遇灵气风暴时推动辟谷决,而眼下的他则是依托灵气推动辟毒决。 只要辟毒避得好,他就能服用更多的锻灵丹液,也能有更高几率冲击化体境。 只要将事情转换方向思考,他修行也不算太过于耽搁。 张学舟感知着身体内的情况,也不断依靠灵气冲击化体境修行辟毒决的极限。 “一万七千四百!” “一万七千六百!” …… 只要有足够资源,摸清楚方向的张学舟就有推动辟毒决的能力。 相较于另一方世界修行规避之术导致的窍穴贯连成片,张学舟在现实中修行规避之术显得中规中矩。 他依旧在不断开启规避之术贯连窍穴,也不断推动窍穴数量向上。 承受灵气风暴的机遇可遇而不可求,这其中又充斥着高风险,张学舟也不做过多的苛求。 他对术的要求很低,只要够用便好。 如果不够用,他才会有额外的念头。 张学舟希望自己能清醒服用冲击造识境三倍的锻灵丹液。 “希望能推动到三万六千窍这个真灵境修行极限!” 点点灵光不断在窍穴中闪耀,也让窍穴数量不断增添。 张学舟念头浮过,不免也在心头念数,朝着自己的小目标推动。 一缕温暖浮过他身体时,张学舟并没有动,但他知晓白日已经到来,甚至阳光已经覆盖在他身上。 他也没有去看车外。 张学舟知晓车外至少有数百头野兽汇聚。 张学舟也没睁眼去看依旧处于深睡状态的周信和王郝然。 驾驶室的周信如同蛰伏的凶兽,威慑着这些对气息敏锐的兽类,构建成了一种极为奇妙的平衡,也让张学舟依旧放心冲击着辟毒决。 “两万八千五百七十六!” 相较于最初计数时冲击连片的爆发性上涨,张学舟当下冲击窍穴的速度已经大幅度消退,开始进入一次循环冲击十余个辟毒决窍穴又或数个的地步。 这种速度甚至还会随着进一步向前而减慢。 “我应该还有机会!” 蓝色晶石包裹着灵玉,但这块蓝色晶石的色泽已经消退了近半,甚至在不断趋于向白玉状态。 但无数灵气依旧在张学舟所磨去的晶石层透出,也不断推动着辟毒决前行。 阳光让张学舟稍有感知,但他很快很快又沉浸于辟毒决的世界。 直到重卡车猛烈一晃,尖锐的轰鸣声落下,张学舟才猛地回神。 与此同时,周信、王郝然齐齐惊醒,任一生嘭地一声消失在车厢中。 尖锐的鸟爪透过车厢顶的合金外箱,又将这辆重卡压得摇摇晃晃。 “凶兽居然飞到车顶上来了,糟糕,我怎么睡到了这个时候,我去……外面怎来了这么多兽!” 周信猛地一惊,而后再次一惊。 等看到日上三竿的太阳当空照,他只觉心中难言镇定。 他向来自诩规律,没想到居然在秦蒙这种凶险区域深睡。 虽说睡一觉的感觉确实好,但当下的凶兽已经临头了。 这远没到他采用洞穴困笨鸟的方法,也没地方给他施展这种才能。 周信一推车门,而后轻轻一跳出了车。 但踩踏在大地上之后,他气息暴涨。 脚底发力时地下已经踩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呔!” 他口中大喝出声。 身体如炮弹出膛一般冲起,朝着这头凶兽巨鸟一拳轰去。 等拳头重击落下,周信才发现这头凶兽巨鸟的虚弱。 他目光一扫,已经看到了巨鸟残缺的尾部,又有暗红色的肠肚外泄和部分结痂。 这让周信下体同样一紧。 除了高阶序列者,能对凶兽造成损伤的只有凶兽,而喜欢掏裆部的凶兽在这片区域只有一头。 作为新晋升的凶兽,鬣狗居然让这头巨鸟吃了重亏。 “怪不得天豪说你有些蠢,你应该是哪个高级区域被其他凶兽赶出来的!” 目光之处并无看到特殊的鬣狗,周信拳脚顿时大开大合。 这头巨鸟的哀嚎尚未在喉咙中发出,周信已经扯着羽毛翻身上了鸟背。 他重重一拳落下,只觉这头巨鸟虚弱得有些过头时,周信也终于觉察出自己实力的不同。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损人利己 对周信而言,这是一场痛快淋漓殴打落水狗的战斗。 他能看到这头巨鸟身体被创,实力远逊于正常状态。 而周信也能感觉自己身体仿若老机器抹了油,浑身上下都有着使唤不完的力量。 这有让他回到十年前的巅峰期感觉,甚至他状态较之十年前更强,能发挥出更强的基因力量。 一拳轰出,巨鸟坚固难摧的身体被打出如雷一般的轰鸣。 周信的拳劲没有击碎巨鸟体表,反而是震荡在巨鸟身体内。 他力道并非刚烈的,而是柔和的。 这一拳轰上,巨鸟身体震荡不止,但并没有将重卡车压下去。 “哇!” 巨鸟发出惨烈的痛楚呼声,它翅膀疯狂乱拍,试图将背上那个看起来并不大的人甩脱。 连连遭遇两拳后,巨鸟已经不再试图做这种无用之举。 它的长嘴直接冲撞着重卡的车厢顶。 太阳能板被直接戳穿,又穿透进入车厢合金层。 仿若车厢内有必须得到之物,巨鸟宁愿被殴打也没有放弃。 巨大的鸟嘴直插而下,又卡在了车厢中。 等到周信补了两拳,这头巨鸟如同将头颅掩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身体再难于动弹。 “下面怎么样?” 这场狩猎来得惊吓,但解决起来太过于轻松。 周信击断巨鸟翅膀发力的筋骨处,又震荡了巨鸟腿足神经。 还不等他完全动用基因力量,这头巨鸟的身体已经难于动弹。 短短十余秒时间的战斗落定,周信也朝着下方救人的王郝然问了一句。 “下面很好!” 王郝然回了一句。 他看着推动一块石头到巨鸟嘴中的张学舟,一时难于理解张学舟在做什么。 车厢塌陷了大块区域,压了个半扁,但张学舟看上去没啥事。 王郝然随口回应了周信,又伸手推了推白玉石头。 隐隐的芳香气味传来,王郝然只觉浑身舒爽,他觉得自己宛如老树逢春,身体内活力无限。 什么旧病新伤,什么饥饿困倦,什么年龄偏大,诸多的身体禁锢在这一刻似乎消退得无影无踪。 王郝然觉得自己当下处于最好的状态中。 如果此时竞争家族长,他确定自己有百分百把握赢下来。 他脑海中有诸多疑问,一时没清楚身体变化的情况,但他猜测自己身体变化很可能与张学舟推的这块石头脱离不了干系。 他伸手帮了忙,将石头推进了巨鸟微张的大嘴里。 “不得了,这头巨鸟把石头吞嘴里去了!” 王郝然伸手帮完忙,只听张学舟在那儿大喊。 “什么?” 车顶上的周信正检查着巨鸟身体四处,谨防这头凶兽可能的动弹作祟。 该打断的地方打断,该震荡的地方震荡。 在回西京城之前,周信希望这头凶兽可以认认真真当好一个植物鸟。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头轻易到手的凶兽,等听到张学舟大呼,这让他顿时将诸多盘算齐齐落下。 周信轻轻一跃,身体迅速落下翻滚钻入车厢。 车厢中是巨鸟微微动弹的巨嘴,又有张学舟奋力掰嘴的模样。 这让周信大步上前。 他伸手抓着巨鸟嘴用力一撑,只见这头巨鸟的舌头已经下意识卷起了那块用于疗伤的石头。 “不好,这鸟东西把这块石头损坏了!” 周信惊呼一声。 他伸手朝着布满倒刺的鸟舌一拉,硬生生将这块石头抢了出来。 这让张学舟微微有些可惜,感觉时间太过于仓促了。 若这块石头往鸟肚子里一钻,利用消化腐蚀来做解释,那显然可以过掉灵玉变化的原因。 当然,眼下也不算太差,毕竟巨鸟舌头比较特殊,而巨鸟舌头也有唾液等物。 张学舟还不曾开口解释,只听周信已经将灵玉变化原因归结在巨鸟身上。 “我的玉!” 张学舟大呼一声。 “可惜了”周信道:“这石头至少没了一百斤!” “完了完了!” “居然变成白玉了,这要怎么搞,咱们拿点泥巴能糊住吗?” 张学舟连连哀叹,周信则是拿自己衣服往灵玉上一罩,而后又拿着灵玉跳下车,在地上找了一堆泥糊上去。 “你个鸟东西,居然敢偷吃!” 周信此前还盘算着让周日辉等人泽被玉石,争取修养身体到完善的状态。 但他的计划还没开始,这块玉石已经破损。 哪怕是他行动再快也抵不住这块玉石的变化。 很可能还不等他回西京城,这块玉石就已经做不得什么用。 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兽群,又有一个个抬起脑袋贪婪呼吸的模样,周信只觉有些小闹心,刚刚轻易狩猎到凶兽的喜悦不翼而飞。 事情似乎难于两全。 如果他取了这块玉石早早走人,他们会多一件足以压箱底之物,以后受创的暗伤可以借助玉石消退。 但拿了玉石回国就放弃了凶兽,这会让周信不甘。 如今则是擒拿了凶兽又破损了玉石,这让周信只觉心痛。 这是怎么选都有问题,也没法做到两全其美。 周信捧着玉石靠近嗅了嗅,只觉此前只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玉石如今变得让人沉醉。 宛如处于x432修复装置中的舒适感传来,这让周信迅速推远了玉石。 通过上手测试,周信已经完全清楚了自己为何会酣睡到现在,也清楚了周围为何汇聚了近千兽群。 他看着盘在重卡车胎上的数十条毒蛇,只觉这些兽群都是被这块玉石所吸引而来,也大概率沉醉在玉石带来的享受中。 “这些鸟兽蛇群沉醉,我睡着了,王郝然也睡着了,张学舟也睡着了……哎,都睡着了算个什么事!” 周信喃喃了数声。 他倒是没将怀疑目标放在张学舟身上,毕竟他都挡不住这种玉石带来的气息,何况是张学舟。 大伙儿一觉睡到现在,而后被凶兽袭击,最终他击败凶兽,惊醒过来的张学舟则是发现了玉石变化。 整个事情在周信的脑海中过了一圈,周信觉得没啥毛病。 “这块玉可惜了,说来是我不该拿它来当诱饵,这要如何赔……” 周信寻思了好一会,想到这块玉石的主人,他不免也有几分讪讪,只觉自己出发前的各种担保没什么用。 如今损了张学舟的玉,而他则是得到了一头凶兽。 这是损人利己的行为,也让周信尴尬。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走最大运时突然跌到谷底 张学舟以前见过一副讽刺浮夸风的画作,画作上是一只鸡可以当牛用来犁地。 这种鸡站到卡车上时与车身极为相近,整车也就只能装下一只鸡。 而到了现在,他们已经实现了浮夸风画作上的情景。 充能一上午的重卡车最终载着凶兽晃晃悠悠开动了起来。 或许是周信的原因,又或许是巨鸟凶兽的原因,亦或是入目处的兽群较为普通,又或是当下并不曾血腥屠戮产生影响,兽群并没有对着他们凶狠进攻。 这辆遭遇第二次大幅度摧残的重卡载着身躯庞大的巨鸟一摇一晃行进。 张学舟开车,王郝然在那儿摆弄被破坏的太阳能板,争取重卡车一边开一边充能续航。 周信则是在拆大卡车,将不需要的负重齐齐去掉,尽量缩减重卡车的载重量。 缺乏能源在秦蒙中确实是一桩大难题,哪怕是猎获到位也需要运输,眼下他们就卡在运输环节。 如果不是奥美佳联盟国这种太阳能储能车,哪怕周信也只能击杀凶兽,而没有携带回国的本事。 他此时也只能庆幸这方初级区域发生过一次兽潮,导致诸多探险团队撤出,并无什么人来干扰他们行车,而他们这处地方离港口不算太远。 “小王,咱们出把力气,下来一起推车走!” 眼见重卡车速度要死不活,周信也只得出一把蛮力。 他随手将驾驶室的外窗拆了,又招呼了王郝然。 眼下重卡除了吊着的太阳能板,其余之处的遮挡和防护装置几乎被拆光,周信甚至将后车厢卸掉,让九米长的车厢变成了四米,便是凶兽的鸟腿都只能悬空挂着,负重几乎减到了极致。 到港口的路程还剩下三十余里,这辆重卡那点可怜电量显然没法支撑下去。 周信最终叫了王郝然来一起推车,尽早赶到港口寻求登船。 他也没料到此行狩猎凶兽是如此顺利,甚至顺利得周信猝不及防。 周信原本也就匆匆忙忙赶过来看一看,如今的他就处于港口边缘,哪来得及做安排。 当下最快的安排就是到鹿丹港乘船,而后转运到赤色联盟国的航运大船上,再通过征调等方式立刻启动航船返航。 只有这样才能将一切意外缩到最低范围,相应周信寻求最快的方式赶往鹿丹港就不意外了。 “要不要让王叔跑回鹿丹港,让咱们的人将能用的载具都开过来拉车?”坐驾驶室开重卡的张学舟问道。 “你这个办法好!” 周信寻思两秒,随即开口点赞,示意王郝然可以通过脚力先奔回港口。 但凡王郝然等人能开一辆皮卡车过来,那也比他们发力推车要强。 而且周信确实要省一些气力用于防意外。 他催促了王郝然两声,王郝然只得看了看张学舟,而后等张学舟点点头才奔行向港口方向。 “你这声王叔叫得很值,这小王似乎还防着我!” 等到王郝然走人,周信才吐槽了一句。 “我是任教授的关门学生,王教授也是爱屋及乌”张学舟叹气道:“他常说每次看到我就像看到了任教授,对我特别照顾!” “小任确实死早了一些,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连骂了好几句”周信道。 “您骂的谁呢?”张学舟奇道。 “我骂……你这问题问的奇怪,不过我当时确实骂了长空落惹事,也骂了贼老天”周信道:“这好不容易蹦跶出一个第七序列,都还没怎么出手就没了,这着实让我憋了一口火!” “我也觉得很可惜”张学舟吐槽道:“我还以为靠上了大腿,从此可以让任教授照顾照顾我,哪曾想到我连威风的机会都没有,一切就直接没了!” “伱……你这确实也算有牵连影响!” 张学舟找了一个靠山,结果才短短一年,靠山死了。 张学舟找了一颗秦蒙秘石,结果短短一天后,石头碎了。 周信只觉张学舟的人生确实是在走最大运时突然跌到谷底。 这换成一般人应该是很难接受了,憋屈度或许更胜周信等人。 张学舟此时还能开车已经算是心态极为上佳了。 如果张学舟不明白这种秦蒙秘石的用处也就罢了,关键这小伙知道石头有好处。 周信一时有所思。 人家都那么倒霉了,他也不能去雪上加霜。 可若要照顾照顾张学舟,那也只能是安全回了西京城再说,当下他做什么保证都没用。 只有清楚张学舟的一切,周信才能给出张学舟当下所需来弥补。 虽说他补偿肯定难于到位,无法媲美秦蒙秘石的价值,但这总归是能给予对方实际上的安慰。 当然了,如果张学舟在合法合规的范围内有什么需求,周信还是能稍加照顾,争取让对方发展政通人和。 他觉得周天豪可以多去张家走动走动。 一些事情并不需要他们在口头上明说,但凡子孙辈交往密切,诸多人都知晓该如何办事。 “我听说你们家弄了一个播放软件?” 周信推车行进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张家所发展的行业。 长空落在飞娱直播上大肆打赏,还玩转站搞得热闹,但周信确实没这个时间。 他对于当代的一些网络科技属于一知半解,也没跟上这个时代的节奏。 周信就是模糊清楚一些情况,知晓长空英豪等人似乎借助了这个播放软件和各地省市唱舆论上的对台戏。 当然,长空英豪等人在这个事件上做得很糟糕,并没有形成统一针对的口径。 周信觉得自己可以趁着现在多了解一些。 相较于询问文秘等人员,这些事情远不如开办软件的张家人解释透彻。 “不是播放软件,是直播软件”张学舟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吗?”周信好奇道。 “播放软件是播放已经成片的影视内容,而直播软件是正常播报当下所发生的事情”张学舟道:“这是一种同步的信息传递,而不是过往的信息模式!”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现在直播,长空英豪等人就能看到我们运输凶兽跑路?”周信问道。 “类似这个意思”张学舟点头道。 “那你赶紧给他们直播直播”周信道。 “秦蒙没信号”张学舟指着天空解释道:“一般的卫星信号对咱们直播不起作用,卫星信号只适合传递短波的音频和文字信息,难于承载直播所需要的庞大数据传输量!” “你意思是说通讯服务基础差”周信道。 “是有点差”张学舟道:“如果您想在秦蒙开直播,这得调专用的卫星服务,还得在车上装一个信号中继服务站,而后才有可能直播!” “这个倒是不算太难”周信点头道:“你们那软件真能做到画面上的直播?” 周信等人在秦蒙发送信息向来是音频又或短讯文字,从来没有过画面。 张学舟提及的直播确实让他有几分兴趣。 如果可以实现点对点的画面传播,周信觉得这种事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可以做一做。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缺运 “真将那头凶兽抓回来了!” 开着皮卡车,周天豪遥遥注目,只见那头如同小型空客大小的巨鸟已经被锁在重卡车上晃晃悠悠行进。 重卡车行进的速度不快,和普通人走路的区别不算大。 这种速度到鹿丹港至少还要五六小时。 而等到太阳光照削弱,重卡车的速度必然放缓,甚至难于行进。 相较于人力的推动,皮卡车拉力再弱鸡也是一个吃油的工具,而且能持续拉。 得益于兽潮来临,众多团队不得不提前出了这片区域,这导致一些小型车辆的油量比较充足。 零零散散分配下,他们开来了五辆车。 周天豪按了按喇叭,远远处的大卡车上张学舟挥手示意做了回应。 “我这边喇叭拆掉了!” 等开车靠近了一些,周天豪才听清楚张学舟喊话的内容。 他看着几乎只剩下轱辘架的重卡,只觉也只有自家爷爷才干得出这种拆卸事。 眼前这几乎是一台裸车,连个壳都没有,哪怕是驾驶室的座位都被扒光了,张学舟开车只能蹲着开。 “挂上牵引绳,尽量开快一些赶上今天的航船!” 周信喊了一声,众人顿时跳下车。 张曼倩等人不乏用目光扫过这头巨型大鸟。 被凶兽支配过的恐惧此时无影无踪,众人看着凶兽,甚至感觉到了这头巨鸟的可怜。 “怎么拿下的?有没有波及到你?”张曼倩挂牵引绳时低问了一句。 “这鸟被狗子偷袭了下半身,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了”张学舟道:“打的时候没波及我,但是这鸟把咱们石头给咬坏了!” “啊~” “咳咳!” 张曼倩的惊呼让周信老脸微带尴尬。 很显然,不止是张学舟知晓这种秦蒙秘石的用处,张曼倩显然也知晓,这甚至有可能包括任安然等人。 他指望着秦蒙秘石发挥作用,或许还有一堆人指望这块秦蒙秘石。 他无疑是将这些人的希望化成乌有。 他干咳了两声,又骂了周天豪做事情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来掩饰尴尬。 “以后多去张家走走,你小姨那边产出了什么东西就带过去分享分享,不要什么都藏着掖着”周信骂完接着训斥道:“朋友间就是要相互多帮帮忙才走得长远!” “我……我知道了!” 周天豪耸着脑袋应下。 周信这个指向太明显,哪怕是左腾等人也没得到过这种待遇。 如果不是张学舟的级别低了一些,这几乎等同于家族结盟。 眼下则是小辈之间结盟,甚至是周信在背后主动力撑。 周天豪一时没想明白这个事情,但他应下的倒是很快。 按周信这个意思,但凡他能拿到的好处,顺道也给张学舟等人一份,事情简单理解下来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种待遇让同样开车来的祝况张了张嘴巴,一时难于吐槽,又有丁豪歪着脑袋想了想,他一时甚至在猜测张学舟是不是周家的私生子,然后在秦蒙这儿认了亲。 王郝然同样没明白自己来回的这两小时发生了什么。 但对张学舟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情。 周信不同于任一生,这是赤色联盟国当前手握重权的人,所涉都非常人所能接触。 但凡张学舟能在其中沾边,那都意味着常人所难接触的利益。 如果周信活得足够长久,这甚至能对张学舟推动家族向上形成巨大裨益。 大伙儿家族插入西京城时千难万难,不乏各类利益冲突,但有周家这种顶级家族撑腰,一些家族会选择直接拍掌欢迎的退让。 “如果老任当年能有这种待遇,他就不会过得那般惨了!” 一个医学系的副教授被硬生生转成心理学教授,任一生的负重是常人所难想象的。 一切任一生所能接触的医疗资源几乎是全部砍断,没有任何仪器与研究资源,任一生几乎被剔出了医疗系统,也不得不转成没啥人看得上的心理学领域求晋升。 王郝然只是想想任一生悲催的一生,他就忍不住嘘唏感叹。 众人面色各异,又有张学舟朝着周天豪勉强一笑,张曼倩也是皱着眉头做了回应。 有过此前借助灵玉修行的体验,张曼倩很清楚他们丢失的灵玉并不是简单的口头保证所能弥补。 但她也没法找周信索要。 这桩事情只得就此作罢。 唯一让张曼倩较为庆幸的是他们遇到的是周信,至少周信还会给出弥补,而不是两眼一眯的毫不理睬。 “要是左腾那种人搞丢了灵玉肯定会耍赖,更别说左连光那些人了!” 她悻悻想着西京城诸多家族的掌控者,最终觉得还是周信靠谱一些。 靠着几辆老款汽油车,重卡行进速度加快了不少。 “钢毫居然回来了!” 再次启程赶向港口不再需要周信推车,他坐在重卡的驾驶室中,目光偶尔扫过天空时只见远远处一台飞行器宛如巡逻一般在搜寻。 等注目到车队,这台飞行器已经朝着他们方向而来。 不需要飞行器停下落地,周信也清楚飞行器中的人是谁。 在短短一天内能赶到这儿,甚至是动用飞行器紧急赶来这儿,对方有九成九概率是蒙特斯钢毫,这让周信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而后不断调整着自己肌肉的状态。 “蒙特斯亚瑟应该是清醒了!” 周信注意到了飞行器,张学舟同样看入了眼中。 他甚至猜测到了一些事情。 蒙特斯钢毫地位极高,基本是蒙特斯钢毫问什么,其他人答什么。 巴提亚等人主动叙说鬣狗凶兽和巨鸟凶兽的概率很低,而其他人要么不知晓,要么病重难于开口。 能让蒙特斯钢毫听入耳中的可能只有一种。 周信面显战意,张学舟不免将脑袋埋了下去。 他那一套‘我的朋友蒙特斯亚瑟’很可能穿帮了。 擅长近战者一般不喜欢多废话,他还真有点怕蒙特斯钢毫因为他欺骗的事情一言不合直接出手。 “最近真是倒霉透了,夹缝中似乎有点不好生存,难道我现实中的气运也不足,这导致我干什么都要栽个跟头!” 第一枚到手的灵玉引来了兽潮,而后不知所踪。 第二枚灵玉入手没两天,直接被张学舟用成了废品。 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很可能有些问题。 对于他当前这个层次来说,他似乎无福消受一些东西,哪怕是入手也难于长久利用。 对他而言,这两枚存在大价值的灵玉似乎都只是过手了一下,而后就因为一些原因导致难于长期拥有。 在‘从心的认知’和‘现实遭遇’中徘徊了许久,张学舟觉得自己现实中插入‘朝廷’似乎也成为了刚需。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明日之子 坐在飞行器中,蒙特斯钢毫目光俯视下方每一处,又有副官通过目镜不断观测下方。 在禽鸟类凶兽的面前,搭载数人的飞行器就是一个玩具。 通过飞行器赶来秦蒙仓促了一些,风险也高了一些。 但蒙特斯钢毫没法不心切,对一头处于成长期的凶兽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方的成长时间。 他前一天能战胜凶兽,但后一天或许就只能持平,而再过一天就可能无法应对凶兽。 这种变化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蒙特斯亚瑟只能冒险狩猎,而蒙特斯钢毫也只能获知大致信息后匆匆返回。 与蒙特斯亚瑟一样,蒙特斯钢毫的狩猎目标同样放在了鬣狗身上。 但目光扫过下方如同火柴盒大小的车辆时,蒙特斯钢毫心中不由一惊。 火柴盒大小的车辆上,此时还躺着火柴盒大小的鸟。 距离遥远让他看起来只有这么大,但蒙特斯钢毫很清楚,但凡他的飞行器落地,他迎来的将会是一头等同于重卡又或小型空客的巨鸟。 这是他并无念头狩猎的目标,但蒙特斯钢毫没想到居然被人收拾了。 “哪怕巴顿叔叔也难于制服禽鸟类凶兽,是谁出的手?” “周信?长空落?李奇?格纳斯?巴斯德?奇蒙海格?” “还是说巴顿叔叔偶尔经过此处?” …… 蒙特斯钢毫脑海中浮现出数个名字,脸上也凝重了起来。 他不得不盘算下方的人到底是谁,而自己又能不能针对,甚至争夺到对方狩猎到的凶兽。 只要没出秦蒙,他这种争夺属于竞争,只会带来恩怨,并不会影响其他。 相应诸多人在秦蒙的出手确实肆无忌惮。 但被人反杀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举拿下对方反而结了仇怨,这在以后就是国际争端局的由头,会导致一场不得不出手的争斗。 蒙特斯钢毫喜欢直接动手,但他也不得不考虑能击败凶兽巨鸟的对手到底有什么底牌。 “靠近那个车队,避开对方可能的射击,取伞包来!” 对擅长射击者来说,低空飞行的飞行器只是一个靶子,而人在这种高度跌落下去的生存则是难言。 哪怕是蒙特斯钢毫也不得不防备对方可能的射击。 他接过伞包,而后迅速悬挂在身上。 距离底下还有四百余米,他强行开启了舱门,身体朝着下方一跃。 身体迅速下坠,又不断呈现出自由落体的轨迹。 等到离地只有五十米,蒙特斯钢毫使劲一拉伞包,急速的喷气声音中,巨大的伞面迅速撑起。 迅速传来的浮空力让蒙特斯钢毫身体稳住,又不断向下飘荡。 他身体飘荡浮过,离地面还有近十五米时,蒙特斯钢毫臂展的锋刃朝着后方一扫,这顶降落伞顿时飘荡离他身体而去。 他重重朝着下方一落,而后已经稳稳落地。 落地带来的冲击力让他体表浮现淡淡的黄褐色小疙瘩,随后又迅速平息了下去。 蒙特斯钢毫飞奔不过十余步,只见山坡后一个人影同样奔袭了过来。 “是你!” 他注目着身穿黑色风衣的周信,目光迅速扫视。 但扫视的结果让蒙特斯钢毫很失望。 在周信的身上,他看不出任何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相反,周信的精神极好,身体也看不出有任何损伤。 “钢毫,你来得正好,我这几天琢磨出了一套打鸟拳,咱们正好来练练手!” 周信爆喝的奥美佳语声音传来,蒙特斯钢毫向前的奔行迅速一滞。 他还来不及转弯又或后撤,一拳已经朝着他奔袭而来。 周信这一拳挥出,拳头从肉色变成铁青,又到鳞甲层层密布,宛如刀锋的尖爪透出,这一切的变化只在这一拳袭来的短短时间中。 “……” 蒙特斯钢毫嘴里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他双臂一格,巨大的力量随即已经灌输到了他浑身上下。 如同普通人遭遇冰冷瞬间产生的鸡皮疙瘩,无数黄颜色的小疙瘩在他身上冒出。 这甚至包括了他的脸。 一拳被打出基因状态,蒙特斯钢毫的身体更是如抛飞的炮弹。 他双脚不曾沾地,身体已经连连倒飞退后。 这倒不是鹤形拳的借力反冲,而是蒙特斯钢毫已经被周信这一拳击飞了。 他身体还不曾落地借力,只觉下方的周信已经踩踏在落点处迎接他。 “以老欺少算什么本事!” 蒙特斯钢毫惊惧大喝。 “巴顿还比我大二十岁,他揍我的时候可没你这套规矩!” 周信咆哮一声,淡淡的黄光晕浮过他身体,片片厚甲在肉身上显出,身体迅速呈现出甲片的青色,嘴中亦有尖牙冒出。 短短时间进入了完全体基因状态,周信朝着脸上大骇的蒙特斯钢毫连连挥拳。 “去你的!” 蒙特斯钢毫大骂,他身体极富弹性,也能削减伤害。 周信的拳强但对他来说不致命。 真正致命的是周信这一套锁身近战能耐。 不管他有多擅长抗揍,反正他没周信抗揍。 如果说周信的拳脚对他而言只是不致命,蒙特斯钢毫的拳脚针对周信这种状态难有损伤可言。 “老子挨你五分钟揍,我看你五分钟后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蒙特斯钢毫想起巴顿对于周信的评价,他也只得陷入被动防守和挨打。 对于陷入年老状态者而言,要么采用游斗和缠斗的方式寻觅对手破绽,而后一招致命,要么就是依靠短时间爆发的打法。 前者无疑能进能退,后者则是一套老年拳无法带走对方就会陷入被动,甚至被青壮者打死。 再如何说,青壮年们的身体素质确实更强,哪怕周信这种人也不得不承认江山代有才人出。 周信这代人确实已经老了。 作为初代序列者,周信等人只是占据了时机与科技的领先性。 但在周信等人越过一道道序列阶段时,这其中难于做到尽善尽美。 这些先行者较之后来者有着领先的强大,但这些人的潜力可见的低。 蒙特斯钢毫还有第八序列的机会,如周信等人几乎没了可能。 作为一个明日之子,他不可能败退在这些暮年者手中,尤其是对方此前还与凶兽交战过,状态很可能存在问题。 “三!” “二!” “一!” 近乎连连被动防御挨打的五分钟很漫长,漫长到蒙特斯钢毫几乎不想再回忆。 他身上无一处不是周信袭杀时带来的创伤,这甚至包括他内腑都在震荡。 挨打到现在,他已经吐了三百三十五毫升的血。 但他终于熬到了蒙特斯巴顿提及的分水岭线。 周信的全力爆发就只有这五分钟,五分钟时间一过,对方的能耐会出现大幅度下降,实力大概率削去一半,会较之他现在的状态更差。 “去死吧!” 浑身痛楚不止,但蒙特斯钢毫依旧续存着自己的出击力量。 为了这一击,他已经等待了整整五分钟。 如果只需要面对一个实力衰退到只有一半的周信,他确信接下来已经到了他无脑输出的时间。 “让我死?有志气!” 周信淡淡的声音传来,蒙特斯钢毫拳头上尖刺冒出,他一拳挥出,只觉撞在了钢板上,他拳头上锋锐如刀的尖刺几乎要直接折断。 与此同时,他脖颈处两拳猛烈劲道冲袭而来。 这让他只觉脑袋有些昏昏。 放弃了防守转向出击,他的空挡处无疑被周信抓实了。 而且这两拳很重。 拳重到蒙特斯钢毫有些难受,他脑袋已经出现眩晕的情况了。 他鼓胀着眼睛,看着色彩陡然变得血红的世界,满布血丝的眼睛显然难于想通蒙特斯巴顿的判断为何会出错,更不敢相信周信的实力为何会完胜于他。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与大佬同行的日子 周信在重卡上只是淡淡说了一声‘我去狩个猎’。 短短十分钟后,周信已经抓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跑回了车上。 他丝毫没有在意半空中不断盘旋的飞行器。 蒙特斯钢毫在手,最可能出现拦路虎的奥美佳联盟国问题已经解决。 感受着身体荡漾的无穷活力,周信只觉秦蒙秘石的损坏不算亏。 若是在往常,他三分钟拿不下蒙特斯钢毫就会选择放手,与对方形成对峙状态后缓缓撤退。 再如何说,他也是八十三岁的‘老人’,确实不如蒙特斯钢毫这些五十岁的‘小年轻’。 大伙儿都是第七序列,分生死很难,生擒对方更难。 周信的优势在于经验老道,判断力强,又有早年练武带来的优势。 蒙特斯钢毫则是属于第二代基因人才,避过了他们以往踩踏的各种大坑,也有较为成熟的路前行,少走了很多弯路。 他们这一代确实老了,也轮到了第二代人开始出头。 但蒙特斯钢毫没想到的意外是秦蒙秘石。 这让周信体内老伤消退大半,甚至于他体能处于极为巅峰的状态,有着超出往常的实力,而狩猎凶兽也没费什么劲。 周信的状态极为饱满,哪怕是蒙特斯巴顿在这儿,周信确定自己也能乱打王八拳让对方头疼好一会儿。 “您要带他回西京城啊!” 看着周信极为熟练进行着捆绑,又将蒙特斯钢毫塞在驾驶室后,张学舟只觉周信等人狩猎的方向与他们完全不同。 张学舟是求财,而周信所求远远不止这些。 “日辉在上一届争端中被他当成沙包打,他吃些苦头也正常”周信淡声道:“你别看他现在落魄,他那双拳头落到你身上就知道喊疼了!” “他打我都不带吭声的,更别说喊疼了”张学舟道。 “不带吭声,怎么可能不带吭声”周信道:“日辉都被他打得嗷嗷叫!” “我叫不出来”张学舟无奈道。 “怎么可能叫不出来,你肯定是这样的,你看我……啊~” 周信比划了一下,示意周日辉当时是这么惨叫,张学舟应该也差不多。 “他一拳就打死我了,哪会给我吭声的机会”张学舟悻悻道:“我喊‘啊’都喊不出来!” “这也是!” 张学舟自知之明高得可怕。 周信还认为对方可以啊的惨叫一下,没想到张学舟认为自己惨叫都没可能发出就死了。 不过张学舟理解也没错。 在秦蒙之中面临的团队竞争极强。 如果周信奋战凶兽,而后被蒙特斯钢毫截胡,周信的下场只会更惨。 如果周信不去拦截蒙特斯钢毫,一旦被对方靠近车队,对方打不过绝对会抓人质,又或在硬挨打的情况下击杀这头巨鸟,让双方彼此都落不到好处。 在这种过程中,张学舟等人遭遇什么厄运就很难预测了。 “要弄死钢毫吗?”张学舟问道:“咱们可以将钢毫拿去塞鸟嘴里!” “没到这种地步!” “打断四肢呢?” “有点过分,后续不好收场。” “那他要是清醒了咋办?” “清醒了……清醒就这!” 车厢里的蒙特斯钢毫的手指才微微动了动,随后就被周信一拳头砸脑袋上。 气爆的声响炸开,蒙特斯钢毫脑袋上层层密布的黄疙瘩显出,又被周信一拳锤下去。 他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呼,手脚好一阵胡乱抽搐。 “这家伙皮粗肉厚,恢复力也极强,不用担心被打死”周信道:“只要他动弹一下,我就得给他补一拳!” “那他这个能耐真是很能吃苦了!” 别说蒙特斯钢毫第七序列的实力能直接打死自己,张学舟觉得周信就这么‘啪嗒’一下也能扇死自己。 张学舟的见识诸多,但他还真缺乏这类高水准近战者的争斗经验。 他出道以来接触的贴身近战者应该只有卫少儿这么一个独苗。 看着周信脸上高兴,张学舟开车时不免也询问周信一些相关的经验。 “不擅近战者千万不能想着用什么方法去战胜欺身靠近的争斗者”周信想了想道:“除了保持距离远射,这应对起来没别的招!” “要是距离也保持不……” “那就只能等死!” 周信的这份经验不仅仅适应于与人争斗,也适应于与凶兽争斗。 没有高水准的近战力,就不要想着近距离解决对手,哪怕对手只是比自己稍微擅长近身作战也是如此。 近距离作战一旦翻车,那基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类意外层出不穷。 譬如在周信早年间就有一个让他都头疼的顶级枪手,对方能让他束手束脚,甚至有机会射杀他。 但这种顶级枪手最终死在街头乱斗中,弄死对方的只是一把地痞动用的刀子。 刀子很短,短到周信都不认为可以杀死一个顶级的枪手。 但结果就有这么残酷。 哪怕是曾经风云纵横,只要放弃自己的优势之处,一个不注意也足以让高手翻车。 而这种翻车的致命让人难于挽回。 “永远不要想着用自己的短板去应对别人的长处!” 想到张学舟演练鹤形拳的水准,周信语重心长劝告了一句。 依张学舟此时的能耐,对方这辈子都很难有较为高明的近战水准,也可以熄了近战的念头。 如张学舟这种人就适合玩玩枪械,也适合放放冷枪进行狙杀,至于其他念头都不要有。 “您说的有道理!” 陡然见到周信击破空气的拳力砸在蒙特斯钢毫脑袋上,也只能将对方砸得晕乎乎,张学舟心中的小念头确实不少。 他甚至有些羡慕这种擅长近身作战者可以光明正大的硬碰硬,这远较之他偷偷摸摸搞事好很多。 但他脑海中的杂念还没浮出多少,而后就被周信齐齐敲了回去。 哪怕是他有防护近身战的某些能耐,他这辈子也最好不要想着与人近战。 他或许有可能战胜对手十次八次,但只要他一次翻车,张学舟就会溃败到底。 “更远、更强!” 张学舟想了想,又找了找参考的对象。 他最终觉得道君那样的人非常符合理想中的远杀高手。 至于张学舟自身,他检讨自身时不免也发觉自己五花八门的能耐很多,但很难有一种能力可以让他在当下的阶层中一举定乾坤。 简单来说,张学舟近战不行,远程水准也不足,还缺乏后劲发展。 另一方世界的他甚至只能丢石头砸人。 他当下唯一擅长的大概就是各类逃命法,但也不算顶级,还被一堆鸟屎砸到身体难于自控。 哪怕是加上张学舟寻求发展的定人术、定穴术、规避之术等,张学舟发觉这居然也没有适合战斗的能耐。 “也不知道董夫子搞的黄沙术怎么样,那玩意儿能让我笑傲群雄否?” 张学舟对于现实中自己的发展还是有一定想法。 这便是迈入神通境,不断催动阳魄化形术凝练可以施法争斗的法躯,而后通过法躯释放术法打击对手,毕竟现实中擅长克法躯者极少,他近乎等同于拥有一具不死之身,他这么搞的成功率很高。 至于鲲鹏格斗术则是能发展一步算一步,枪械则纯属于辅助活。 但在另一方世界,那他是真没辙,他要啥啥不行,只能仗着尊上给予的阳魄法身混日子。 他不显摆尚好,可以偷摸做一些事,但凡招摇一点被发现真身,张学舟会被直接针对到死。 如同周信所指导的那样,一旦张学舟翻车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说来我活十二天躺十二天,这种缺陷太大,我作息有问题想着笑傲群雄这种事情做什么……但其他人也有白天黑夜,如果以实际支配时间的时长来说,我与正常人似乎并无区别,甚至于我的支配时间更长,为什么担心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对手?” 张学舟想了好一会,一时没想通。 但对他而言,张学舟如果求现实中的‘朝廷运’,他显然需要进行一定的改变。 “如果我改变不了,那……其他人改变改变适应我?” 张学舟近战尚欠缺能耐,这更无须说拿手段针对域外天魔。 如果他不能改变自己,张学舟觉得可以改变别人,直到这些人适应自己的作息。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长空落附体 “骆高高肯定很羡慕这个钢毫的基因发展方式!” “能逮回西京城吗?” 一趟凶兽狩猎之行,周信不仅仅狩猎了一头巨鸟,甚至还将蒙特斯钢毫抓了回来。 在前方拉车的众人少有觉察后方发生的事情,但等到了鹿丹港,见识过蒙特斯钢毫的数人不免也是瞠目。 对方大人物的作风行事极为霸道,对着已经负伤的巴提亚和艾德里安直接扇巴掌,但短短一天的时间,蒙特斯钢毫就已经被打成了死狗,只能喘着气哼哼。 这种上下的落差确实太过于大,也让众人一时难于置信。 同阶序列者作战只要不死拼硬打,逃命的概率还是有的,更何况是蒙特斯钢毫这种攻防双全的顶级序列者。 落到被活捉的局面几乎意味着遭遇了碾压打法。 “不是说这个钢毫的实力和周委员差不多的吗?” “我爸说钢毫上次还叫嚣要打爆周委员的蛋,在会议上可嚣张了!” …… 几声低低声音交流过后,周信给蒙特斯钢毫的胯下补了一脚。 昏迷中的蒙特斯钢毫身体一阵抽搐,随后被周天豪和祝况抬着上了船。 巨鸟凶兽的体型庞大,这艘三十余米的客货两用轮船不得不进行了部分拆卸,又有临时关押异兽的集装箱做了调整。 对于船老板来说,这是一趟要命的航行。 如果他在航行的事情上有半点杂念,狩猎凶兽者的手段会让他知晓一些事情即便不愿意去做也必须做。 但他做好了这趟航行的事,也必然会面临奥美佳联盟国的追责。 这其中一个问题涉及他们只在传闻中听过的凶兽,他们无疑是在协助赤色联盟国做事。 另一个问题则是蒙特斯钢毫的问题。 哪怕蒙特斯钢毫已经被周信揍过,但蒙特斯钢毫是电视上出现过的大人物,船老板能做识别,他甚至已经猜测到了周信的身份。 这种顶层风云的交锋不是一个船老板所能阻止的。 他最终妥协了下去,又亲自来求周信等人给他一条活路。 “这种事情解决起来也容易”周信笑道:“你把奥美佳联盟国的国籍换成赤色联盟国,谁也针对不了你!” “这~” 周信看着身材精壮的船老大,对方求人时虽然低声下气,但脸色的刀疤却证明着对方也是‘道上的人物’。 船老大所处的层次离周信有些远,但这类人在这种海域做生意都是捞风险财,摸爬滚打经验极多,已经识别出这一趟拉人和货的高风险,也必然有一些求人底气。 周信出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确实解决了船老板的问题。 但这个方案很可能会让船老板成为叛国贼,也会成为某些事件中的替罪羊,这更是会影响到对方家人身上。 周信解决了问题,但又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要不你被我们打到半死也行,这样奥美佳联盟国官方会认为我们劫持了船”周天豪建议道:“到时候你装可怜也能勉强撑过去。” “求几位大爷行行好!” 周天豪也出了个主意,但这个主意有些伤身。 当然,以往确实缺乏这方面的案例。 一方面狩猎到凶兽会采用官方专定的飞行载具以及航船,另一方面则是狩猎到凶兽的情况确实太少,哪怕是几个大国在明面上都只有寥寥数个案例,落到这些普通人身上的几率是零。 也就是说,这个船老大大概率是这种事件中第一个涉及的普通人。 不过这类人能混迹在秦蒙区域和正常区域航行,大多都是挣高风险钱财的海油子,当下不仅豁得出面皮,甚至还有一些备用的威胁手段。 譬如海域沉船。 但凡没有人给他活路,这种人也会拼一拼。 这种事情让周信都有些沉默。 普通人威胁顶层是一件几乎没可能的事情,但这些船老大确实能做到。 这是船老大的地盘,哪怕是周信将他们杀了,这些人也能让这艘船最终停滞在海面上,又或沉没到海域中。 这种事情不难做,但凡将船控程序格式化就能失去整船的控制,而他们欠缺维修条件的情况下几乎无可奈何。 除此之外的破坏手段也是多样难防。 若要捆绑甚至击杀这些人,又缺乏了船员配合航行。 周信不免一脸凝重。 他平常用于沟通最多的方式便是暴力,彼此过过手就能压下一些不服气的对象,而要通过言语和方法解决问题则是到了他不擅长的领域。 向来都是长空落负责这些事情,周信哪知晓离开了长空落会如此麻烦。 他此行单人上路,便是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那两个病号都没带。 继周天豪在周信注目下开口建议后,周信也将目光放向了其他人。 “左腾应该有些好办法”祝况被瞅后不得不道:“但他当下脑袋还有些疼,不知道能不能思考!” “你去找左腾问问”周信点头道。 “你一家人成为赤色联盟国人不好吗?”丁豪道:“我们不仅欢迎你们加入,我个人还能友情赞助你们家三百万的安家费。” 丁豪在周信的建议上加了补充条款,甚至还直接动用了金钱攻势。 丁豪倒不是傻白甜,而是他这一次也分配到了十头异兽。 只要这些异兽不死,他也算是有巨大现金流入账,完全不惧数百万的支出。 这个主意让船老大张了张嘴,不免也叹了一口气。 秦蒙来时的票价普通,只需要不到一千块的船费,但回去的船费哪怕是巴提亚等人也感觉高昂。 人是一笔费用,异兽也是一笔费用,这个费用一般会在正常价上翻五倍甚至十倍。 船老大们看着只是依靠一艘船跑来回,但这些人通过跑海运带来了丰厚的家产。 哪怕是给一千万两千万也弥补不了他们的损失,而且这些人轻易不会挪窝砸自己的饭碗。 “左腾说对普通人而言,这世上没有钱财解决不了的事情,用钱砸就行,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只是砸得不够多!” 周信示意任安然帮忙想办法时,前往乘客室询问的祝况带来了左腾的方案。 这让周信竖起了五根手指。 “五千万赤色联盟国币的安家费”周信道:“外加给予你们子女成为测序者的机会,如果资质可以,可以提供相应格斗术和兑换血剂的途径!” “这个……” “我是赤色联盟国的周信,我说的话可以保证真实,不会骗到你们!” 见识过的序列者诸多,船老大的家族确实也朝着这方面发展,甚至他自己就有测序者的实力。 周信所提及的事情几乎就是他一辈子所奋斗的目标。 唯一的劣势在于他不是赤色联盟国的人,也不曾在赤色联盟国发展,陌生国度发展必然困难重重。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会失去赖以谋生的航运。 但周信给予的补偿确实到位。 他所能钳制的只有这短短两小时的航运旅程,而这两小时已经产生了世上都难于想象的利益。 船老大在思考判断得失,周信也只得等待。 他目光放向王郝然,王郝然连连摆手,任安然则是目光看向了张学舟。 这让周信也将目光扫向了张学舟。 “你被捆绑在船舱,等到三十分钟后像做贼一样悄摸摸发一道信息回你们航船总台,将一切看到的都写进去,最好还开上视频记录作证”张学舟道:“这信息至少需要在发船后三十分钟后发送,也提及这是你遭遇威胁后九死一生才发出的求援信息,哪怕你们奥美佳官方的人救援不利也难怪罪到你头上,当然,如果你们航船总台不信这些消息,甚至觉得事情荒谬,事情也怪罪不到你们头上去!” 等到张学舟开口,周信只觉一股熟悉的感觉顿时就涌上了心头。 长空落没有来,但周信觉得张学舟这一刻仿若被长空落附体。 相较于左腾头疼下建议简单粗暴解决问题,张学舟解决问题的方式不需要他们付出代价,也让船老大并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大概率依旧能维持以往的生活。 张学舟将这种代价进行了转移,直接将承担责任的对象给予第三方。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书中答案 确保航船正常航行只是返回西京城的一件小事。 哪怕周信此前都没注重这种转运的短程航船。 但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种事情可以让他在阴沟里翻船。 这就像数十上百年前那些纵横难敌的武将被一个小兵砍死,也像周信同年代的那个枪械高手被混子捅刀,只要有一点点疏忽,他们的好运和努力都会化成乌有。 这个叫奥艾斯的船老大确实有一次掀翻他们的机会。 不提对方成功后在基因发展史上留名,对方但凡能破坏这艘航船,而后寻一条小船跑路,对方就可能在奥美佳联盟国有一场一步登天的机缘。 但这需要赌,也需要当机立断。 等到船老大被众人绑了,又被丢到船舱进行演示发送求援信息,头疼的左腾才钻穿船舱前来叙说其中的一些问题。 左腾的叙说让周信面色微沉,而船老大奥艾斯则是一脸土灰。 在要么死在赤色联盟国这帮人手中,要么死在奥美佳联盟国的追责中,他确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 他的眼力让他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但舍不得赖以谋生的航船让他从未往这方面思考。 等到左腾如今主动叙说了出来,事情显然已经不可行。 “发信息吧!” 时间不断过去,周信示意奥艾斯可以发送信息。 信息的滞后性和中间传递环节会让船老大奥艾斯这道信息一拖再拖。 乘坐飞行器赶过来的用处不大,茫茫海域不仅没有停飞行器的地方,也不适合跳伞落地。 而利用快船的追击有了这个时间差很难追赶上航船。 等到奥美佳联盟国真正主事的人追上来,他们应该是在赤色联盟国返航的大船上。 让左腾诧异的是船老大居然不是被砸钱收服的,而是听信了张学舟的话选择发信息蒙骗奥美佳联盟国官方。 “你这个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左腾疑道:“这明显对船老大不利,他怎么会去选择执行呢?” “我哪知道他怎么会听,我只是按我爸那本我是左冷禅里的章节内容套个皮,他居然真信了!” “什么皮?”周天豪疑道。 “我爹写了一本新书,里面有个章节就是说的这个事”张学舟道:“那个左冷禅也是坐船返航,他不坐船回陆地就会被一个叫金毛的瞎眼老头砍死,但是他坐船回陆地又会被一帮名门正派逼死父母!” “然后呢?”周天豪诧异道。 “然后他寻思着解决问题,谎报金毛瞎眼老头身上有一把拿了可以独霸武林的屠龙刀”张学舟道。 “你是说左冷禅通风报信让名门正派坐船来打金毛瞎眼老头?”周天豪奇道。 “对!”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给予船老大的方法只是从书里套皮换来的,甚至都是涉及坐船。 “你拿的事情套用到现实中?”左腾难于置信道。 “对,这不解决了问题吗?”张学舟摊手道。 “这……你这有些瞎扯!” 左腾批判了一声,哪怕此前认同张学舟的周信也觉得事情有些儿戏。 唯一庆幸的事情不算太糟糕,这让船老大配合,也没搞出什么沉船入海的麻烦事。 “怎么就瞎扯了,这不解决问题了吗”张学舟道:“再说你们也出主意了,我就是瞎说说,这还替你们省了五千万呢!” “咳咳!” 周信微咳。 “胡来!” 左腾则是头疼到不断挠头。 如果按左腾的方式,哪怕是给予船老大奥艾斯和一众船员荣华加身,对方吃进去多少,到时候也会吐出来多少。 这些从奥美佳联盟国去赤色联盟国发展的人压根没法掌控这笔赠予,即便给一个亿两个亿都会在赤色联盟国进行经济的内循环,并不会带来什么后果。 通风报信看上去是省钱了,但也必然会让奥美佳联盟国知晓了这件事情。 只要对方知晓了事情,那就会带来难于预料的后果,返航时很可能会发生一些左腾并不想看到的意外。 对左腾来说,如果可以用公家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要搞到私人来承担后果。 他解释了数句,这让张学舟若有所思。 张学舟的观念依旧是小农观念,能省则省。 但左腾的观念显然不同。 别说五千万,就算三五亿,那也不是左家在支出,相应在这种事情上喊出个天价都没问题。 至于事后是兑现还是反悔,那就要看这笔报酬大小以及序列委员会的决议,毕竟他们又没签有效的合同,就算签了也做不得数。 相较于张学舟出主意带来的不可控,左腾的方案显然是可控的。 但左腾有些遗憾周信没采纳自己的正确建议,而船老大奥艾斯则是信了张学舟的邪,落到一桩富贵加身的大事偏偏捡了个缝隙漏了下去。 “我就是随便说说!” 张学舟悻悻囔了囔。 他出主意时是真的在认真出,但这种主意有些算计成分,张学舟也只得推脱到是从书中看来的内容。 他行事认真,但看上去又有几分瞎扯淡。 左腾不满张学舟这种策略,周信则是开始筹谋后续应对的方式。 只有任安然略有所思。 张学舟的观念和左腾不同,但明显在认真做事情,但事后又补刀,这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甚至引向了较为荒唐的一面,提及这是书中抄来的答案。 这让周信听了都摇头。 事情是真的在做,但张学舟又让人感觉不靠谱。 这有些符合任安然等人此前给予张学舟的荒诞建议。 尽管用得还有些生涩,张学舟显然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尽量降低着自己功利等方面的影响。 “按理来说,采纳并执行了学舟的建议,出头的应该是学舟,但等到左腾匆匆赶来解释,周委员又对左腾欣赏,可左腾明明什么都没干,也没按左腾的方案做事情……” 任安然转念了好一会,一时没想明白张学舟和周信保持距离的原因。 等到众人各有安排,或看守船员,或看守船老大,又或巡逻异兽和凶兽,任安然才找了个机会询问张学舟。 “我是挺想和周委员交好的,但我本事太低,没法和他正常交往!” 张学舟耸耸肩。 周信看重不是一件好事情。 张学舟和另外一方世界的大佬混迹得太多了,但凡哪个大佬看重他,张学舟都会发觉自己会卷入难于控制的事件中,最终苟活保命就算是好下场。 经历过多次类似的事情,张学舟对同样的事情就没了什么盼头。 他也不妄念从周信那儿弄到什么好处,和周天豪相处反而会更好。 但凡他行事有着年轻人的不靠谱,周信聚焦在张学舟身上的目光就会迅速淡化下去。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巴顿到来 周信属于决策者,并非智囊团成员。 相应周信在执行事情时会听取各方发表的意见,最终从其中选择一种可接受的建议。 张学舟很安心,因为周信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终于移开了,没有再过于征求他的意见。 相较于左腾等人,张学舟所处的阶层确实低了一些,思考时也欠缺足够周到的大局观。 “左腾真是拿得出手!”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些小嘘唏。 他很认真想了想,最终觉得自己很难有左腾这种砸钱办事的想法。 他从小就是精打细算,花多少钱都是花在刃口上,压根没可能去想这种败家方案。 “再说了,蒙特斯钢毫还被关押着!” 他寻思了好一会儿,最终不再理会这桩事。 只要周信能好好管住蒙特斯钢毫,他们就能正常离开奥美佳联盟国区域。 “爸爸说他已经踏入二十岁年龄左右的身躯了,但是再向上就存在‘漏’体的问题,他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堵漏的方法!” 张学舟放下返程的事情,任安然同样如此,甚至开始寻求张学舟在推动任一生正常化的事情上寻求方法。 “这个还得咱们到了这个层次才有发言权”张学舟道:“不入神通,我们缺乏相应凝聚的法躯,很难去理解未知的事物!” “说的也是”任安然点头同意道。 任安然诸多理论有源于帝君的沟通叙说,又有一些是她结合自身的理解。 但不论他们怎么说,这都只是理论上的事情。 如同精神强化篇一样,没有到相应的修行阶段,他们知晓再多理论也没有用处,最终实际修行时甚至脱离了原来的理论。 “教授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应该也不在乎再多熬一熬”张学舟道:“教授凝身躯时,我也承受了一些好处,回西京城后有望化体境,到那时离神通境也就一境之隔!” “化体境可以让神魂与血肉融合成一体,术法释放从此如臂指使”任安然道:“恭喜你,此时的你开始有资格研究术法了!” 造识境和化体境这一境之隔就是学习和创造的区别。 当神魂与血肉融成一体,这不仅仅是强化了术法修为,而且让修炼者有了修正修改术法的资格。 简单来说,就是有了测试自己小想法的身体资本,不会因为瞎搞把自己给搞废了。 这是世上九成以上修炼者的终点站,又在这个层次绽放了数不清的修炼之术。 有大开大合的,有诡异莫测的,有旁门左道的,无数修炼术层出不穷。 也只有在这个阶段,一些圣地的修炼者才有艺成下山的资格。 “还没到化体境呢”张学舟笑道:“回去灌一肚子药水才知晓行不行。” 张学舟对自己修为没什么感觉,无非就是觉得提升一个大境界会让法力强盛一点,修为深厚一点,可以控制的距离远一点。 他对化体境同样是这个感觉。 但任安然的提醒倒是让张学舟多了一分认真。 虽然总有大修炼者说神通境下皆蝼蚁,但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层次。 无数修炼学都是在这个层次推成出新,这个境界也有可能让张学舟有所研究。 世上诸多事情往往有类似,他需要从跟随学习转入研究,就像他从学府毕业开始担任讲师一样。 这不仅仅是能力的转变,也会是心态上的转变。 张学舟离化体境只有一步之遥,但他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己似乎很早以前就开始各种坐而论道,也不乏传道,他只差没在自己身上做测试了。 修炼者迈入神通境难之又难,诸多天骄都折翼在神通境之前,不得不在化体境徘徊。 张学舟最终觉得自己不应该太过于乐观自己必然冲击神通境,毕竟他的修行问题很严重。 他诸多畅想着神通境之后如何如何笑傲群雄,又如何利用神通境的优势不得不齐齐放下来。 想到任安然擅长心理学为揣摩,张学舟不免有些哑然,感觉任安然似乎是交流,但又像是某种提醒。 他脑袋中转过的念头千百道,倒是将任安然最开始寻求解决任一生问题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嘴里开始提及其他事情,便是任安然也被张学舟带偏跑了题。 两人从修炼转向秦蒙诸多事,总结着这次秦蒙收获,又涉及教训,更是寻求下次前往秦蒙的计划。 “我跟你说,这秦蒙探险我就感觉没过几天!” 张学舟一脸兴趣未了的模样,这让任安然不免哑然。 对他们而言来回两个月的旅程,但对张学舟而言确实短暂。 张学舟来的时候躺了十二天,在秦蒙中的卡车上躺了十二天,而这其中又被林娜注射基因药昏睡四天,真正清醒做事情的时间并不算长。 大伙儿都累瘫了需要调整,寻求回西京城好好整理整理,张学舟当下还是精力饱满到兴致未了。 甚至张学舟这家伙已经将狩猎到的异兽基本处理完毕, 一批异兽卖给了徐智慧等人,一批则用于还债给周家,剩给张学舟的也就没多少异兽了。 “到转运的虎力港口了!” 两人瞎聊不断,等到任安然朝着前往指向,张学舟顿时看到了一个条件稍好的港口。 相较于鹿丹港破败到完全没有人管理,这片港口至少盖了一些铁皮房,又装了太阳能板,甚至还有饭馆坐落在其中。 “这港口名字有些意思!” 张学舟想到虎力港口的名字,不免也想起了虎力妖王,更是想起了鹿丹港的名字。 “这是沿用秦蒙帝国时的港口名,音译过来后就是这样了”任安然道。 “难怪有点儿怪怪的”张学舟点头道。 “你看那片海域,那是我们联盟国的大船!” 中转站选择在虎力港口的原因很简单,这儿是一片深水区,也能让近四百米长的大船靠近港口,甚至可以停靠多艘货轮。 但登入大船依旧需要各种小船的接驳,哪怕是乘客也要坐小船才能靠近并登入上去。 载着凶兽巨鸟的航船才刚刚靠近虎力港口,就朝着赤色联盟国的货轮迅速发出了鸣笛靠近的信息。 “周信,你就这么走了吗?” 众人正是催促船员稳定接驳货轮登陆舱,只见港口处一艘只能乘坐四人的快艇冲出。 又有人站在快艇上举着喇叭用赤色联盟国的语言大呼。 “巴顿,你信不信我一枪将你那个快艇打废!” 站在船头的周信注目着越来越近的货轮,又看过游艇上大呼的人影。 他只觉怕什么来什么。 “奥艾斯的信息这么快就上传到蒙特斯巴顿的手中了?” 别说周信难于相信,左腾也没法相信。 张学舟的建议虽然不那么尽善尽美,但奥美佳联盟国也没可能行政通达信息到这种程度。 除非奥艾斯是蒙特斯巴顿的儿子,对方所发的信息才能如此快速转交到蒙特斯巴顿。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高人风采 虎力港口附近,蒙特斯巴顿乘坐着快艇破浪而来。 随着越来越靠近,张学舟也看到了这个奥美佳联盟国最大家族的执掌者。 蒙特斯巴顿的外貌与张学舟想象中差异巨大。 这是当世仅存的第八序列。 张学舟一向认为这种人哪怕是年老也必然是拥有威猛壮硕的身材,又有万夫难挡之勇的相貌。 但他心中的想象有多高大,现实给予的反击就有多强。 蒙特斯巴顿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是矮小,只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 对方满脸花白胡须,容貌苍老得宛如一颗老松树,又有并不在乎顾及的破烂外套穿在身上。 如果不是周信确认,张学舟很难相信这种人会是奥美佳联盟国最高权力拥有者。 “周信,你别一见面就要喊打喊杀的,我们除了打架还能牵手呀!” 蒙特斯巴顿举着喇叭大喊,他一嘴的赤色联盟国语没有任何异国人的腔调,和赤色联盟国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老子不想和你牵手”周信骂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差点将我手都打断!” “我只是遭遇你敌意情不自禁反击了一下下”蒙特斯巴顿大喊道:“你应该原谅我!” “我没法原谅你”周信骂道:“每次召开国际会议,就你打得我最凶!” “什么每次,上次国际会议我就没打你呀!” “那是我没去!” “你看看,只要你不去,我们之间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蒙特斯巴顿举着喇叭,话语间宛如自己才是受害者,而周信则是飞扬跋扈者。 寥寥数句交谈,张学舟就清楚蒙特斯巴顿这种人会很难缠。 如果这种人拥有举世称雄的实力,那就会是一个让所有人都头疼的对象。 至少周信对蒙特斯巴顿这副邋遢又年老的外表无法掉以轻心,甚至极为介意对方靠近自己。 “总之呢,我今天不想看到你,我明天也不想看到你,我后天更不想看到你”周信道。 “那你哪天才想看到我”蒙特斯巴顿大喊道。 “我哪天都不想看到你”周信恨恨回道。 “我可是前两天收到你降落我们机场的信息,然后我在秦蒙里面跑了两天出来迎接的你!” 蒙特斯巴顿补了一句,这让周信放心了许多,左腾一口气也松下去了不少。 奥艾斯确实不是蒙特斯巴顿的儿子,对方的信息也没传递到蒙特斯巴顿这儿。 “废话少说,你赶紧离我远远的,否则我开着这艘小货船撞烂你那破艇”周信不耐道。 “你的脾气永远没好的时候”蒙特斯巴顿惋叹道:“我最近在秦蒙皇城那边发现了一个挺烦人的小玩意儿,你要不要陪我去收了!” “我没兴趣”周信拒绝道。 “可我有兴趣”蒙特斯巴顿道:“你就跟我跑一趟,我求你!” “你跪下求我都没用”周信拒绝道。 “那揍你呢?” 蒙特斯巴顿问了一句,还不等周信开口回应。 他朝着周信伸手遥遥一拉,这让周信身躯一个趔趄,抓着船舷的栏杆几乎被捏变形。 “如果揍你不开心,那我揍你旁边着小子呢?” 蒙特斯巴顿晃了晃头。 他脸上浮现一丝意外的神色时,已经朝着周信身边的左腾遥遥一抓。 周信只是身体打一个趔趄,左腾则是如飞弹一般从这艘航船上飞了出去。 只是短短四五秒,左腾就已经落到了蒙特斯巴顿那艘快艇上。 他距离蒙特斯巴顿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这么身体难于自控漂浮在空中。 “小伙子面相长得不怎么健康”蒙特斯巴顿打量了数秒问道:“周信是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模样?” “我……” “巴顿,你不要伤到我孙子!” 左腾身体不能动弹,只有一张嘴巴能用。 他刚欲开口说清楚自己身份,只听周信大呼,这让他迅速将嘴巴闭了回去。 “跟我跑一趟,东西你三我七,我还额外送你一个孙子”蒙特斯巴顿道。 “你不要欺人太甚”周信怒道:“哪有这般强行逼人做事的。” “这怎么算是强行”蒙特斯巴顿不悦道:“如果你不愿意来,那我就带这孙子去秦蒙皇城那边了!” “等……等等,你们为何要拉上我,我只是这艘船上的接驳的航员呀!” 左腾忍不住开口,一口奥美佳语标准又流利。 他觉得自己是无妄之灾。 他就是当下被周信所器重,这让周信带着他在身边。 这种事情的荣誉感甚至冲淡了左腾头疼的毛病。 但左腾没想到这种好日子才过上不到两小时,他已经被当成了交易筹码。 左腾知晓秦蒙皇城,那是秦蒙的黑色区域,传闻这种区域凶兽遍地走,一不留神就能交代在那边。 这让左腾绞尽脑汁快速反应,而后靠着一嘴流利的外语开始冒充身份。 “船员?”蒙特斯巴顿奇道。 “我叫巴格林,隶属奥艾斯船长下的二副”左腾叫道。 “你穿成这模样当二副?”蒙特斯巴顿道。 “那个人让我穿的,他说可以预防意外”左腾嘴巴努力呶向周信方向大叫道。 “一年不见,这小子居然会用兵法了?” 蒙特斯巴顿极为不满。 他提着左腾看来看去,只觉这小伙完全没啥作用。 这让他伸手随意一抛,左腾顿时晃晃悠悠飞向了航船。 “巴顿阁下,这种船的船员似乎没有序列者来讨生活吧?” 蒙特斯巴顿将左腾丢了出去,负责开快艇的中年男子开口提醒了一句。 “……” 蒙特斯巴顿老脸微微一红。 还不等他再次朝着左腾伸手,只见航船上一块铁板朝着他飞穿而来。 这让蒙特斯巴顿对着铁板挥了挥手,那铁板顿时转了个方向横飞了出去。 “巴顿,你再搞事我就丢炸弹了,你再能挪炸弹也可以爆,总有一颗爆到你快艇上”周信怒道。 “又来骗人”蒙特斯巴顿摆摆手道:“你这种只知道砍砍杀杀的武夫怎么可能带炸弹!” “你不信就接我一炸弹!” “切!” 蒙特斯巴顿发出不屑难信的声音,只见航船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远远抛来。 他伸手一划,随后皱起了眉头。 “你居然拿野兽屎来砸人!” 伸手的掌控感没有传来,爆射而来的黑乎乎东西不得不让蒙特斯巴顿伸手一拦。 随后他已经感觉碰触到了软乎乎的秽物,蒙特斯巴顿看了手上的污秽一眼,他觉得自己再邋遢也不想接这种招。 他随手抓着秽物往海中一甩,只见航船上又飞出来两坨。 “你这缺心眼,我好意拉你入伙简直是倒八辈子霉!” 蒙特斯巴顿再无此前的镇定自如,同样开始破口大骂。 等到他骂了两句,只见航船上十余坨不同色泽的秽物已经齐齐抛了出来。 这让他愤愤不平催促中年男子开船躲避。 “我不信你有抛不完的屎!” 蒙特斯巴顿举着喇叭开始大骂。 这让航船上的张学舟面无表情抓住一团兽类粪便搓了搓,又伸手递向周信。 他没想到这些高层的争斗堪比无赖,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高人风采。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接驳 “蒙特斯巴顿擅长控制金属等特性力量,基因武具、枪械等很多东西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威能,反而会被他所利用!” 航船边缘,周信招呼了众人捏异兽粪便,又简单叙说了原因。 蒙特斯巴顿的基因实力并非完美无缺,但相较于对方的优势来说,对方的缺陷不值一提。 在欠缺近距离交锋的条件下,周信甚至只能依靠秽物进行打击。 但这也就能恶心一下对方,毕竟没有哪个高阶序列者是被屎打死的。 “我这艘船上的异兽拉得多,剩下的粪便至少还有两吨”周信朝着远处大呼道。 “我去你娘的!” 两百余米外,蒙特斯巴顿举着喇叭大骂。 虽说周信没拿粪便砸倒他,但他这艘快艇被这种粪便弹砸烂的地方不少,便是蒙特斯巴顿身上也没少沾。 周信毕竟是第七序列者,哪怕用小石头打出子弹的威能也很正常,粪球在对方手中确实也能搞破坏。 他控制不了这些屎尿粪便之物,挡也不好挡,避也没法次次避开,毕竟他们坐的快艇需要操作,而不是依靠身体自如躲闪。 砸了上百击后,听到周信的大呼,哪怕是蒙特斯巴顿另有目的也不得不萌生了退意。 他此行的败笔之处在于抓错了人,当然,他更大的败笔在于放错了人。 如今航船上只有周信冒头,他哪能抓到人。 “你等着,我迟早在秦蒙抓你那个贼孙子一次,让你到时候来求我!” 蒙特斯巴顿举着喇叭大喊,这让航船上听了个真切的左腾脸色苍白。 他辩解没啥用处,欺骗更没用处。 眼下的他无疑给周天豪挡了灾。 这是左腾并不想见到的局面。 周信面对蒙特斯巴顿都有压力,他哪有资格直面奥美佳联盟国的最强者。 甚至蒙特斯巴顿不需要出面,但凡对方分发一下他相貌的照片传递到家族狩猎团,左腾在秦蒙中的待遇会显而易见的差。 他一脸眼巴巴的看着周信,就盼着周信给他一个公道了。 “你有种,你敢在秦蒙抓我孙子我就敢去抓钢毫、亚瑟、克拉克”周信大喊道。 “我欢迎你去抓啊”蒙特斯巴顿大喊回道:“除了亚瑟那崽子不成器,钢毫和克拉克可是等了你很久了。” “你说的!”周信确认道。 “我话就摆在这儿了”蒙特斯巴顿确认道。 “你有种,老子哪天非要抓一个不可!” “你有种就去抓!” 周信和蒙特斯巴顿对骂了好一会。 等到再投了几个粪球,眼见蒙特斯巴顿等人驾驶着快艇掉头靠岸,他才骂骂咧咧止住了嘴巴,而后松了一口气。 “迅速接驳货轮将事情完成,而后返航!” 蒙特斯巴顿并非接收到相关信息来这儿截胡他,但有这么一个人在虎力港口,周信显然不愿意多呆哪怕是一分钟。 他也庆幸蒙特斯巴顿对他还是有些提防,没有选择直接登船查看。 但凡登上了远洋货轮离开了秦蒙这片缺乏律法的区域,事情就方便太多了。 地点不同,规则就有不同。 如果没有撕破规则的能耐,哪怕蒙特斯巴顿也要遵守国际公章。 譬如蒙特斯巴顿可以在公海上坏规矩,而后周信等人必然也会给予报复,这其中来来回回又会波及他人,最终将远洋航海业打击到没法进行,这甚至会波及影响到破坏者家人身上。 相应在秦蒙是一种规矩,而出了秦蒙区域又是另外一种规矩。 占据大半货舱甚至不得不拆卸航船设施的凶兽巨鸟体型很大,但相较于远洋货轮而言并不起眼。 对这种超大载货量的货轮而言,哪怕是载着数十头甚至上百头凶兽巨鸟也没问题,庞大的载货舱甚至能直接装一艘航船。 相应这种重工大船归属西京城直接管控。 随着航船缓缓驶入远洋货轮内部接驳,又有周信顺利接过货轮控制权,直接指挥了人卸货,一众人吊起的一颗心迅速放了下来。 “鸣笛准备起航!” 周信开口吩咐时,众人不免也跳下了航船,开始沿着爬梯进入客舱方向。 除了左腾,众人的脸色都很好。 “我就知道跟着大佬跑意外多!” 看着左腾一副死了人的脸色,张学舟庆幸自己瞎搞胡搞离周信远了一点点。 他除了搓了搓异兽粪便丸子,其他遭罪的事情一件都没落身上。 哪怕是张学舟跟着周信跑没了一块灵玉,那也是他分析利弊后的主动使用,并不显得遭罪。 左腾被蒙特斯巴顿盯上,这几乎等同于张学舟在另一方世界被尊上、道君等人盯着,甚至放了狠话。 “别不开心,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不就以后不来秦蒙”张学舟安慰道:“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来不了这儿,你不来也没啥问题。” “张学舟,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左腾脸色难看道:“你是不是知晓了一些事情,所以找了理由离开了周委员的身边。” “你就是一副肮脏的小心思,总以自己的思想去猜测别人,你这么说我都不屑来安慰你了!” 左腾的敏锐感很强。 刀子挨到自己身上,他有了一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觉察出张学舟此前言行有问题。 一切明明都是按了张学舟的建议行事,这家伙反而跑远了。 “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我现在认账也不行,不认账也不行,事情简直糟糕透了”左腾颓丧道:“我冒充周委员孙子就会被抓,我解释是左家人就等同于刚刚在欺骗蒙特斯巴顿,他同样会不爽,说不定哪天就搞我一下。” “你看你,你正着来不行,反着来也不行”张学舟摊手道:“那我能怎么办?” “你心思多!” “你才心思多,你全家都心思多!” 张学舟和左腾对喷了数句,这让左腾的脑袋更疼了。 左腾只觉来秦蒙就没好过,他兴致勃勃前来的第一天找了一辆汽油老爷车,然后被人抢了,最终只搞到了三台生锈的自行车。 维修上路没两天,他就看到张学舟等人高高兴兴返程,这让他索要了一辆上好的重卡车。 但重卡车没开上两小时,他们就被人打劫,差点被后来开车过来的王砾撞死。 至于此后就是挖泥的岁月,而后就是被猛兽异兽凶兽追。 再而后仓惶逃出巨鸟追杀,他们又遇到了蒙特斯亚瑟团队。 …… 此行唯一的收获还是张学舟帮衬,这让他分到了十头异兽。 但也仅仅如此了。 除了异兽,左腾觉得其他没一件顺心事。 这冲淡了狩猎收获带来的喜悦,甚至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如果想以后平安一些,他很可能需要结束自己在秦蒙的狩猎生涯了。 左腾想了很久,他硬是想不清楚自己为何走到这一步。 这让左腾感觉心很累。 “我大概是病了,你是心理学的,能帮我看看病吗?” 左腾想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觉得自己要看心理医生,而后才有可能摆脱这些巨大的心态负面影响。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刺激 “我跟你说,我们学习心理学的不是帮人看心理疾病,我们主要是研究社会的意识形态……” “你甭给我说这些没用的理论,我现在很需要心理安慰,你是学心理学的,你安慰安慰我!” “你找我看病还不如找安然,她至少开过心理医疗诊所。” “你觉得安然姐开诊所的本事是从谁身上练出来的?” 一行数人,也就任安然开办过心理医疗诊所,当张学舟颇为同情的是左腾完全不信任任安然的治疗能力。 越是亲近越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比如普通人看病住院陡然看到医生是老同学,心里不免都会打哆嗦,极度缺乏信任感。 又有家人是某某医院的主任医师,但家人生病时宁愿另找其他医生。 太过于知根知底也太清楚对方拥有的本事, 左腾觉得任安然没法治疗自己的心病,他也不想任安然清楚自己的糟糕心态,更不想让对方引导下导致病情越来越严重。 “她就没那个本事,全是糊弄人的”左腾低声道:“你好歹是研究过异兽心理学的知识分子,你就将我当成一头异兽看看心理毛病!” 相较于被任安然进行心理治疗,左腾觉得自己宁愿被张学舟当成死马医。 至少张学舟没有任安然那种赤裸裸偷窥一般的心理感知能力,也不会揭露他心底的一些小秘密。 而且张学舟在心理学上有所发展,虽说是兽类的心理分类,但对方至少也是个讲师。 “如果你能治好我,我给你一头异兽当医疗费”左腾咬牙道。 “腾,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给你看一看心病了”张学舟最终道。 “来,进入心理治疗流程吧!” 左腾摊开双手,闭上眼睛等待张学舟心理询问。 他被蒙特斯亚瑟格斗术影响,虽然有任安然治疗勉强脱离影响,但脑袋一直疼,而且思维极度活跃。 只要闭上眼睛,左腾眼前就浮现过一幅幅自己凄惨下场的景象。 他知道一切都是他所想象的内容,但左腾停不下来,甚至他越想就越容易害怕、恐惧、甚至绝望。 蒙特斯巴顿堵住并非是秦蒙之路,而是堵住了左腾的人生之路。 在没有发展到足够强大时,左腾根本不想有什么强劲对手做仇敌。 他只想安安心心发展,争取踏入第三序列,而后寻求实验室资源提升身体的容纳力度,进而寻求第四序列之路。 按道理说,他这种资质应该属于被放弃的类型。 但左家确实没什么好苗子,譬如左进、左权等人资质比他还不堪,又有左登高跟着他学,偏偏还没学好,次于一筹不说还被王家的爆炸影响到测序盛会都无法参加。 这让左家只能将实验室资源押注在改善基因资质上,也只能将培养押注在左腾身上。 左腾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他觉得自己不该是这种命。 “来吧!” 左腾低沉呼喊。 随即他只觉一股冷意浮过心头,这让他脑袋一时间几乎有断片的感觉。 “你做……” “腾,你暗恋安然!” “你瞎说什么?” 左腾睁开眼睛,他刚想问问张学舟刚刚做了什么,只听张学舟嘴里冒出一句话来。 这让他额头的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等到他目光扫过休息舱口几个探头探脑的脑袋,任安然的脑袋也在其中,左腾只觉身上冷汗不断往外冒。 “你……你不要乱说……你这么搞不是治病!” 左腾结结巴巴低念。 相较于任安然判断当下心理活动的能力,张学舟似乎将他数年前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左腾确实有过那种情窦初开的时候。 任由谁拥有一个不断帮自己忙的漂亮姑娘,谁都会动一些心思,哪怕任安然是收费服务也没例外。 但左腾当下并不需要爱情,他最终将心中这个小秘密藏了下去。 可左腾没想到张学舟又将这个秘密翻了出来。 这一刹那,左腾脑海中活跃难止的念头几乎将他带回十年前。 他依旧记得自己臭屁又不屑同龄人的模样,也记得自己的孤单,更记得自己那个阴暗的家族。 任安然就是他当时遇到的一束光,几乎驱散了左腾当时所有的毛病。 他可以与年龄层次更高的人交流,也有了聊天的对象,还能抵御家族里一些针对和算计。 这确实是左腾心中的白月光,也是隐藏在左腾心底的大秘密。 陡然被张学舟揭出,左腾一时磕磕巴巴,只觉不顺的旅程更是增添了无数尴尬和艰难,他甚至想闭眼睡过去,好让自己不用处于这种状态中。 “治不治病不是你说了算”张学舟道:“我说这个总比说你让管家花三千块找一个女学生上门研究人体生理结构强!” “张……张学舟……你……” 相较于蒙特斯巴顿的威胁,左腾觉得事情不算什么了。 他觉得眼前的张学舟才是最大的威胁。 这家伙随口一说就是捅出他做过的那些没法见人的事情。 感受着休息舱的窗口处传来的异样眼光,这让左腾脑袋冷汗一层层如水一般溢出。 “四年零三个月前,也就是你十九岁生日的那天,你一个人吃完庆生糕点,无聊之下利用左手解决了生理方面……” “啊~” 羞愧到让左腾难于承受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只觉脑袋空白成一片,整个人浑浑噩噩到手脚冰凉。 什么威胁,什么将来的发展,左腾念头中再没这些东西带来的浮念。 羞耻感战胜了一切。 张学舟这一句接一句,这几乎是句句都在往他死穴上扎刀。 但这偏偏又是左腾记忆中极为深刻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记这些事情,或许是第一次的事情印象比较深,又或许他这二十余年的生活只有这些事情还让他有些好印象,亦或这是他切断自己欲望的最快处理方式。 但这种事情确实不宜叙说,尤其是不能当着任安然说。 左腾一时心如死灰,只觉整个人死了一遍。 他努力伸出难于控制的右手,只想给张学舟这张烂嘴一拳,让这个家伙可以将嘴巴锁紧一些。 “其实你两年前……” “闭嘴啊!” 左腾咆哮一声,他身体歪歪扭扭撞出,宛如醉汉行步,但又准确撞击在张学舟身上。 只是一个回合,被他近身的张学舟已经一个碰撞被飞了出去。 左腾甚至听到了张学舟身上骨骼的错位声响。 还不等他再次踏步追打,休息舱的门被迅速推开,周天豪一把架住了这个歇斯底里的同伴。 硬挨的了数拳后,周天豪只觉左腾格斗术远较之往昔难缠。 张学舟面对时是挨打,周天豪也是连连挨打,一招都没躲开。 直到并不算宽敞的休息舱中插入张曼倩,周天豪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等……怎么这个张曼倩还能压住左腾打!” 左腾信誓旦旦同年龄层次少有人和他相比,周天豪必须承认左腾在当前阶段确实领先,对方甚至能殴打他。 但周天豪没想到左腾往昔信誓旦旦的声音在此时被打破。 哪怕左腾已经爆发了小宇宙,张曼倩此时是压着左腾在打,即便周天豪抽身而出让这两人一对一也是如此。 仅仅数平的休息舱中,左腾身形诡异,而张曼倩身形敏捷轻快,甚至没有动用基因格斗术的力量。 连连的重击声中,左腾已经硬生生承受了数击重拳。 “他的病倒是好了,但我有些病了!” 周天豪只得帮忙拖拽被打飞的张学舟。 张学舟闷哼痛楚的不满声传来,周天豪才转头看向休息舱中状态歇斯底里的左腾。 能超越往昔水准发挥基因格斗术,左腾显然在经历严重刺激蜕壳重生。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不同的思维模式 脑域冲击的恢复有两种方式。 一种属于精神安抚配合药物又或采用x432等高等医疗将创伤修复。 另一种则是打破禁锢,彻底走脱出脑域方面的精神影响。 譬如巴提亚从蒙特斯亚瑟的精神影响中走出,脑域并未受到创伤,只是较之正常状态下要疲惫一些。 而左腾则是被任安然救治后才清醒。 左腾这种状态属于第一种治疗方式,但他们又欠缺配套的医疗。 这让张学舟采用的治疗方案倾向了第二种。 一记定人术让张学舟近乎彻底了解了左腾,也让张学舟有了快速的刺激。 将这小伙搞到歇斯底里后,左腾忘却了很多事情,精神也焕然一新变了样。 张学舟觉得左腾应该是没毛病了。 但他肋骨则是被左腾一拳击裂,这让张学舟差点没疼晕过去。 “心理医生太难当了,等左腾清醒后向我请教如何规避蒙特斯巴顿的事情,这肯定需要另外收费!” 张学舟低念了一句。 “你能解决我规避蒙特斯巴顿的事?” 休息舱中,左腾被张曼倩连连击打,脑子清醒了不少。 等到被张曼倩重拳放倒,他趴在地上也听到了张学舟的低念。 挨了一顿打,左腾浑身疼痛时只觉脑子灵光了不少,不仅没了此前的撕裂痛楚感,也没让他在胡思乱想,甚至于他觉得自己基因格斗术增进了。 这有点类似孩子学习老不好,忽然有一天开窍的感觉。 没那么聪明的人尚可能出现大幅度进步,而到左腾这种水准想出现大幅度进步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他只觉被张学舟刺激过头不仅没烙下毛病,羞耻事看开后心态反而更强大了。 这有点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觉悟,也让左腾受了一些益处。 但蒙特斯巴顿的威胁是实打实,左腾确实是想获得解决问题的方案。 “其实只要蒙特斯巴顿调查我一下,他肯定没可能牵扯到你身上去”周天豪安慰道。 “如果他知道我不是你爷爷的孙子,会打我打得更凶”左腾低声道:“他对你爷爷有提防,对我爷爷可没啥提防,哪怕是在秦蒙捏死我,我爷爷也绝对不会吭声。” “他序列阶层是高了一点,爷爷说除了贴身肉搏,他几乎没有任何赢的概率!” “那不是高一点,是山那么高!” 左腾强调了一句,而后又在那儿低呼张学舟。 不过张学舟压根没鸟左腾。 他身子骨不说脆,相较于其他序列者确实没什么优势。 普通人被左腾一击重拳打死,他身体素质当下只是重伤而已。 当然,如果左腾能拿把水果刀捅他,张学舟觉得拥有止戈决的自己或许更能扛一些,但他对拳脚确实没啥防御能耐,只能靠身体硬撑。 感受着任安然释放的太清真术,张学舟才勉强喘过气来。 他手脚感觉正常之后,也开始努力凝聚法力释放太清真术。 相较于他当下的太清真术水准,任安然确实要差了一个层次,这更无须说张曼倩。 淡淡蓝光在他手中绽放,法力开始弥补骨裂带来的痛楚与伤势。 拥有一枚灵玉在身,张学舟倒是不惧强行治愈这类伤势带来的后患。 “你殴打了医生,你还要向我求医,这简直……” “我再加一头这次狩猎到的异兽,随你挑活的,我求你!” 还不等张学舟开口要价,左腾直接开口求方案。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解决问题的方案”张学舟发声道。 “……” “这个事情简单,你把发型改一下,又或带个面具,再将身份证明变动一下,比如用左登高的身份出行”张学舟道:“这样不论蒙特斯巴顿采用行政方面的措施还是采用猎捕手段,他都很难在秦蒙中找到你!” “就这?”左腾诧异道。 “你就说解没解决问题吧”张学舟道。 “解……解决了!” 左腾满脑子化干戈为玉帛,又或想请周信等人沟通,亦或上门赔礼道歉…… 诸如此类,一切都不如他出行时换个身份方便。 “这事情解决起来确实很简单哈”周天豪道。 “陷入固定思维模式是不会去想这种方法的”左腾连带痛楚但又松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他提醒,我还陷在死胡同里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 张学舟的方法很简单,但是又很实用。 如同此前解决船老大奥艾斯等人的问题一样,张学舟出了一个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的方案。 当然,万一左腾迎面撞上蒙特斯巴顿,那还是有不小的几率识别出来。 但若要倒霉到那种程度,左腾也得认命。 总之,只要不直接冲撞,左腾改名带面具等遮掩物出行能削减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烦。 “你这个方法?” “我从书上看来的,高手行走江湖时都喜欢掩饰身份,你若是去看我爸写完没发表的那本神雕侠侣,就知道里面有个喜欢带面具的高手,说来那本书挺可惜的,我爸当年就不该写高手喜欢的那个姑姑被凌辱的事情,对了,你应该很喜欢这种高低忘年恋的,我觉得你可以去扮演一个叫尹志平的……” 左腾试探性问了问。 听到张学舟满嘴胡诌的回应,他只觉这家伙办事是真办事,但敷衍也是真敷衍。 若一般人真要被张学舟这番话动摇心思,还反复去思索这种方法行不行。 但经历过一趟船老大奥艾斯的事件,左腾觉得自己不需要想太多。 他和张学舟以往所在的阶层不同,两人的思维和行事方式也有截然不同。 这个世界需要他这种人的思维模式,也需要张学舟等人的思维模式。 他走不通的路,张学舟或许能解决问题。 而张学舟走不通的路,或许他就能帮上忙。 “左腾,你问一句话就费了两三百万钱!” “钱不是问题,只要有钱,出多少钱都不亏!” 听着周天豪低声的询问,左腾示意自己干这个事情不后悔。 他现在求张学舟,张学舟将来也可能求他。 作为一个弱基因的序列者,张学舟身体与左腾几乎有着类似的症状,而左家在这方面的基因研究确实较为先进。 在解决这个难题时,张学舟会和他有共同的目标,也大概率需要借用左家的科技资源。 哪怕他当下付出再多,到时候也能齐齐收回来。 左腾觉得事情没什么不好的,钱放在他口袋里还是放在张学舟那儿并无区别。 但左腾后知后觉回想过来,不免也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张学舟为何就清楚知晓他过往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来晚了 “你真想知道?” “我真想知道,我求你!” “既然你求我,那我就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安然告诉我的!” 左腾有一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思,张学舟则是将定人术窥知记忆的事情推到了任安然身上。 这让左腾知晓答案后满脸苍白。 当众揭底的刺激让他难于承受,但若这些事情是任安然早就知道的,左腾已经能想到自己在任安然心中是个什么印象了。 “其实我只是好奇女性的生理结构,也被男性发育带来的生理情况逼得脑子出了问题,我不是猥琐男……” 硬挺着面皮承受了众人的目光,左腾刺激过后坚挺了过来。 但他发觉自己真的有些受伤。 如果他在任安然心中是这么一副形象,那他这辈子是很难去改观了。 别说任安然,就算左腾知晓某个女子有类似的行为,就算对方长得漂亮又有能力,他都没可能接受对方成为伴侣。 一些事情做过就会带来不可逆的印象。 “我当时做那事儿时很隐秘,是了,安然姐擅长窥探,有什么龌龊念头都能感知,她一定是早早发现了我这些事!” 左腾喃喃了数声,而后躺在休息舱中。 他的心情有些不太好,只觉记忆中的美好难有了实现的可能。 “初恋什么的都只是拿来怀念……男子汉大丈夫,我要搏前程,我要搏事业,我要……” 左腾躺在休息舱有很久,最终将自己观念做了改变。 什么女色,什么爱情,什么婚姻家庭,左腾觉得这一切都是凡夫俗子才做的事情,而他如今已经可以去正式割舍了。 “第三序列、第四序列、第五……第八……第九……第十!” 他慢慢盘算着自己的序列阶层,又有对应阶段需要克服的阻力。 他甚至在心中萌发了一个往昔想都不敢想的目标。 当世第九序列不曾出的情况下,他已经看向了序列推理中的第十序列。 “左腾没病了吧?” “他都躺了一两天了!” “张学舟你说说呀!” “任姐,你觉得呢?” “我觉得左腾怎么有些刺激过头了!” 周天豪趴在窗口,看着左腾时不时咬牙切齿,又时不时举起手臂,周天豪只觉左腾一些病好了,但又产生了新病。 “换你隐私被揭开,你也会难为情,一段时间不见人很正常”张学舟随口道。 “我没隐私”周天豪辩解道。 “你没隐私就让安然查看一下!” “我不查,你们也别来查我!” 周天豪脸色一惊。 任安然在伪心理学方面小有薄名,这种能耐说强不强,但说不强又让人难于接受。 总之,他是不想被人揭隐私社死的。 张学舟用一种更严重的心理事件刺激左腾,导致左腾前一个毛病好了,但又造成了社死情况引发了另外的心理问题。 周天豪时不时来盯着左腾看一看没别的意思,他有点怕左腾羞愧下发生自残行为。 毕竟周天豪也有点接受不了自己这种事情被大庭广众下注目。 但左腾的情况比较好,这家伙只是躺着发呆了两天,又是挥拳又是咬牙切齿,但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捅刀。 “没什么病了,他自己调整过来了!” 任安然隔着玻璃注目了一会儿,最终下了判断。 她瞅了瞅张学舟,一时也没弄清楚张学舟为何知晓左腾的隐私事情。 她就看张学舟伸手施法,而后手指印在左腾的脑袋上。 “那是什么术?”任安然低声问道。 “定人术,可以临时窥探一些记忆碎片,和你强化精神的副作用差不多”张学舟道:“如果你想……” “我不想!” 任安然连连摇头。 她承受窥知记忆方面的负面影响,已经受够了健忘的症状,不想将自己病情更上一层楼。 对任安然而言,她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屏蔽对外的观察观测力,免得有太多信息困惑她的大脑。 如果不是因为精神强化水准足够高,任安然觉得自己丢三落四,又时不时淡忘与别人的约定等事情应该是非常多。 相应她问了两句,随后将张学舟这道定人术兴趣迅速消退了下去。 “你近期有获得什么其他新术法吗?”任安然问道。 “没有”张学舟想了想没啥用的九鼎术道:“但是我将来很可能学到涉及沙土方面的术,到时候一起分享学习,那个术法应该还是不错的!” “好!” 任安然一口应下。 当下的境界术修行以张学舟进度最高,这是因为张学舟修行最早,条件也是最好。 而其次就到了任安然,任安然修行境界术如同老马识途,修行速度极快,准确而又迅速前行,直接越过了张曼倩,也较之任一生更胜一筹。 她此时处于真灵境,又不断靠近造识境,只与借助灵玉冲击修行的张学舟差一个大境界。 相应两人在术法上的沟通反而较之张曼倩等人更多。 而基因格斗术发展较慢的任安然也更乐意推动境界术和术法的修行。 她和张学舟没什么见外的,张学舟也不会对她见外。 对众人来说,只有紧紧抱团才能发展前行,任有谁有私心都难于走长远。 不仅仅张学舟与任安然,任无恙、张曼倩、王砾等人都是如此。 “周信,我知道你掌控了这艘远洋货轮,你出来!” “你居然将钢毫带走了!” “赶紧给我放人!” 张学舟和任安然不断低聊。 两人偶尔注目过货轮外的景象,等到天空中有较为细细的扩音传来,两人才抬起头。 “巴顿又来了”任安然道。 “那他来晚了!” 远洋货轮不是众人此前坐着的小船,而是真正安装了护卫货轮的枪械与火炮。 如果遭遇小船故意冲撞,又或是某些不经允许的飞行器擅自靠近,这些枪械和火炮将会带来非常可观的伤害。 哪怕是高阶序列者已经是非人的状态,但动辄从数百米高空跌落,又或是坠落在大海中,这都不算一件愉快的事情,而要遭遇对手拥有正当理由的出手袭杀,哪怕是高一个序列阶层也难于承受下来。 张学舟脑袋探望向上空时,只能看到天空中的一个黑点。 这艘货轮上顶部防护的主炮不断进行着微调,显然已经进行了瞄准。 这让高空中的飞行器只敢向下喊话,但并没有逾越规矩直接降落下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互换 “来晚了!” 尽管进入远洋货轮时出了一点点意外,但事情确实波澜不惊。 直到这艘货轮离开虎力港口两天,蒙特斯巴顿才匆匆赶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间有点晚。 周信坐在中控中心,看着显示屏上那个模模糊糊的飞行器身影。 蒙特斯巴顿确实不敢下落,而周信确实真敢用防护炮进行射击。 他对蒙特斯巴顿的喊话不予理会,只是让李奇家族成员兼任船长的李庸播放警告提醒。 “警告,警告,你已严重威胁到我航船安全,请立即离开,请立即离开……” 机械的播报声音不断,防护炮则是随着高空定位不断调整方向。 但凡进入有效射程,防护炮必然开火。 若指挥者是一般人,蒙特斯巴顿或许还会赌一赌对方不敢掀起国际争端大事,但面对赤色联盟国把握军权的周信,这是不需要用脑袋想的问题。 “周总指挥长,敌方寻求通话!” 这种对抗持续了十余分钟,李庸匆匆拿过一个话筒前来。 话筒中,蒙特斯巴顿的声音充斥着恼怒。 “周信,归还钢毫,我让你带着凶兽回西京城”蒙特斯巴顿怒道。 蒙特斯巴顿怒的原因很简单。 他居然眼睁睁看着周信将蒙特斯钢毫和凶兽带离进入了远洋货轮。 这只需要他当时警觉一些,又或是仔细查看一番,事情就有可能完全不同。 蒙特斯巴顿恼怒奥美佳联盟国各级部分信息提交的速度缓慢,也恼怒周信居然真敢下狠手,在抓了凶兽的前提下还将钢毫击败带走。 这不是他印象中的周信。 他甚至怀疑周信是不是踏入了第八序列,才导致有这种强势。 “巴顿,你擅自修改通讯卫星,入侵我们这艘货轮,你的行为很危险,这是开启战争的信号”周信皱眉开口道。 “将人还回来”蒙特斯巴顿怒道。 “你急什么,我们去了你们那儿那么多人都没急”周信道:“人当然可以还给你,但你也别想空手索要!” “你开启了一个很坏的特例”蒙特斯巴顿道:“如果你今天带离了钢毫,以后我的人入了秦蒙不再狩猎异兽,而是会狩猎你们赤色联盟国人!” “这么说我也要去发个通知狩猎奥美佳人?” “你……” 蒙特斯巴顿的声音一滞。 很显然,这种威胁方式并不管用。 蒙特斯巴顿的威胁能吓住很多人,但唯独吓不住这些管控顶级权利的人,尤其是军方的鹰派人员。 “如果你敢开启这种很坏的特例”周信缓缓开口道:“那你不仅以后再也见不到钢毫,我还亲自到秦蒙狩猎,将你们奥美佳狩猎团一个个拔干净,让你们奥美佳国的序列者彻底断层!” “周信你……我们好好谈一下,你放了人,我今天就当这个事情没发生过”蒙特斯巴顿最终缓和道。 “我要你们安插在西京城的眼线”周信道:“也需要包括骆不让等人安全回西京城。” “你开什么玩笑!” “那就让钢毫等死吧!” 对讲的通话装置中,蒙特斯巴顿难言恼怒感和痛恨感。 他讨厌和周信这类人谈判。 周信提条件就是真的提条件,很难有迂回的余地,完全不像长空落那么好商量。 如果周信能放下国家之间的区别和成见,他们之间会有极好的合作前景,甚至推动基因研究更进一步。 奥美佳联盟国欠缺和蒙特斯巴顿搭档的顶级防御者,而赤色联盟国则是欠缺和周信搭档的顶级输出者。 这让蒙特斯巴顿一直惋惜。 而蒙特斯钢毫就是他不断培养的目标。 但相较于周信,蒙特斯钢毫确实差了一筹。 这一筹的差距让蒙特斯钢毫能与一些凶兽进行近身激斗,但蒙特斯钢毫护不住他。 如果想安全狩猎到凶兽,蒙特斯巴顿的最佳搭配对象确实是周信。 但周信嫌蒙特斯巴顿屡屡带来不可控的风险,而蒙特斯巴顿哪能想到风险有那么多,总之,两人的合作从来没愉快过。 而现在,周信带走的是蒙特斯巴顿的希望。 如果蒙特斯钢毫被带到西京城发生什么意外,他的培养将毫无用处,秦蒙的狩猎也会一拖再拖。 他已经等不了那么长久的时间了。 蒙特斯钢毫必须回归奥美佳联盟国,也必须安全归来。 “钢毫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沉默了数秒,蒙特斯巴顿才开始询问其他相关进行谈判缓解。 如果是张学舟又或任安然在这儿,两人只需要听到转折的声音,就会很清楚蒙特斯巴顿的心理状态,甚至能开始主导谈判。 “他身体很好,你应该清楚钢毫这种序列者,他只要不被打穿心脏又或打爆脑袋,他身体都有能力恢复过来”周信道。 “晦气!” 蒙特斯钢毫落到周信的手中,这必然是里里外外都被研究了一遍。 蒙特斯巴顿只觉这一趟亏得有些大。 “我不想和你聊了,你发国际联电与长空英豪沟通吧”周信道。 “等……等等,你刚提的那些条件说清楚一些!” “将安插在西京城的眼线说出来,让骆不让等至少十位研究者回西京城”周信认真道:“你应该清楚蒙特斯钢毫值这个价,我对你没有漫天要价!” “交人没问题,但是我将西京城的眼线说出来,你确定自己能信吗?”蒙特斯巴顿问道:“比如我说眼线是长空英豪,你就会去铲除长空英豪了?” “你们之间沟通交流应该是有信息作为证据的”周信道。 “没有,我必须说没有,我在这方面可以发誓”蒙特斯巴顿道:“我能猜测到他是谁,也获得过他给予的信息,但他没留下给我控制的可能,他应该是想借我们的力量针对人,但不知怎么就没继续下去了。” “他想针对谁?” “应该是你们联盟国一个狠茬,至少让他吃过亏,对方或许是属于进入国际争端处理争斗中的序列高手,这才让他给予了我们相关的科研者名单信息!” 蒙特斯巴顿的声音传来,这让周信有些沉默。 周信的沉默并不是对泄密者的怒其不争,而是在认真思考西京城什么角色算狠茬。 他最终觉得西京城的序列者虽多,但也没到狠茬的地步,否则长空英豪等人就不会在上一届争端会议中被打得那么惨。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沟通不算愉快 蒙特斯巴顿要人,甚至是今天就带钢毫去检查身体。 而周信同样是要人,除了奸细的名字,他还要至少十人的科研者回西京城。 这是他们在处于国际争端时常用的计价方式,蒙特斯钢毫也值得这个价。 但奸细的问题显然没法简单解决。 “你将我们的人完好无损送回来,我也会将钢毫送回去,我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周信道。 “那你怎么不让我先带走钢毫,而后让我将你们的科研者送回西京城”蒙特斯巴顿道。 “你没信誉!” 周信淡淡开口,这堵得蒙特斯巴顿心中有点闷。 “反正我要完整的,到时候钢毫身上少了任何地方,这也别怨我下次争端下狠手……” “随你!” 周信回了一句。 这让高空中的蒙特斯巴顿没词。 他不喜欢周信这种人谈判,这远没长空落打交道方便。 但这就是周信的交流方式。 他最终留下一大堆垃圾话,而后才让人驾驭着飞行器离开。 “奥美佳联盟国蓄电池研究技术很好,他们的通讯技术也很好!” 周信叹了一口气。 远洋货轮都航行了两天,但蒙特斯巴顿还能让人开着飞行器追上来,奥美佳联盟国一些科技优势确实领先赤色联盟国一个档次。 而蒙特斯巴顿更是动用了权限,通过远洋货轮链接的通讯卫星后门取得了船上的联络。 他当下只能庆幸世界不再是热武器时代,也缺乏足够的利益开启世界战争,赤色联盟国与奥美佳联盟国也没有疆域冲突,否则战争爆发带来的祸患足以让赤色联盟国大伤。 “周委员,我们真的连几颗通讯卫星的钱都拿不出来吗?”李庸低声问道。 “这不是几颗通讯卫星的事情”周信想了想才道:“这其中的配套服务很多,还涉及了软件发展,只有姜家才清楚这其中的困难度!” “可惜了”李庸惋叹道。 “这确实有遗憾,但你要清楚我们世界进入现代化社会不足百年”周信道:“这其中各国选择发展的方向都有不同,也造成了不同差异,我们很难也没有能力将所有项目都做到世界第一。” 赤色联盟国的技术落后于奥美佳联盟国,甚至有降维打击的情况。 但这是与世界上通讯技术最强的国度相比,但凡换一个国,他们也不会有碾压感。 凭心而论,赤色联盟国的科技也是可圈可点,在保持基因研究领先时也没完全掉队,甚至诸多项目处于世界前三的行列。 但在大国交锋中这种领先就会变成落后,甚至被钳制。 这是周信无力改变的现状,他只是能打善战,但不擅长科研,也没法将赤色联盟国的科技水准一下拉升上来。 甚至因为可能的凶兽原因,蒙特斯巴顿踏入了第八序列,对方又举国资源汇聚蒙特斯家族,这让向来拥有基因优势的赤色联盟国极为被动,哪怕是在争端中获取国外人才也是输多赢少。 此次靠着擒拿蒙特斯钢毫扳回一局,周信不免也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觉这样的机会太少。 “凶兽是逮着了,这鸟……这笨鸟的基因优势在哪儿,难道研究出来后让我们用嘴巴去争斗!” 想到狩猎的凶兽,周信不免也有皱眉。 他想过张学舟和周天豪对巨鸟的描述,只觉完善完美利用这头巨鸟会存在一定难度。 但他也不过多思考,毕竟他不是搞科研的人员,也不会将自己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加强巡逻,谨防奥美佳人可能的夜袭!” 中控室安防警戒的事情落下,周信也起了身。 他叮嘱了李庸,而后踏步出了中控室。 沿着中控室出行不足百米,这就到了周信休息的地方。 他能从这儿乘坐升降梯直降到凶兽所关押的位置,也能进入二层拘捕蒙特斯钢毫的囚笼。 按了一串密码数字后,周信乘坐着升降梯缓缓而下。 “周信!” 再次看到周信出现在面前,关押在兽笼中挥拳的蒙特斯钢毫眼睛微微一眯。 相较于以往的自信,他此时有了一丝明显的挫败感。 他从未想过周信能压着他打,也从未想过对方隐藏着极为强劲的耐力,远超了蒙特斯巴顿的估算。 这一场败让他无话可说。 蒙特斯钢毫甚至能想到下一届争端会上的自己必然惨败。 “钢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周信道:“你叔叔来赎回你了!” “赎回,那你现在过来是放我走?”蒙特斯钢毫皱眉道。 “他还没交人,所以我现在也不能交人”周信道:“我过来只是让你老实点,不要想着乱砸乱打,更不要想着逃离这艘远洋货轮,免得我到时候打死你难于交差!” “切!” 蒙特斯钢毫扫了一眼被他砸到变形的合金笼体,又朝着周信呸了一声。 “你将老子关押在这种兽笼中,老子不喜欢这种地方”蒙特斯钢毫道:“既然你们已经协定好了,那你就给我安排个好点的地方住!” “做不到”周信摇头道:“我知晓你的体能,很清楚你哪怕是处于东西海中心,你也能安全游回奥美佳国,你就安心点老实呆着!” “你们不能虐待俘虏”蒙特斯钢毫咬牙道:“我不应该是这种关押在兽笼里的待遇!” “货轮上没别的地方能关住你”周信道:“如果你想每两个小时被我揍一拳,我可以给你换地方!” “我讨厌这种待遇!” 蒙特斯钢毫不喜欢这种囚禁大型异兽的兽笼,但他更不愿意每个两小时被周信殴打一次。 但他的选择确实不多。 “给我电视,我要看电视,我要看新闻”蒙特斯钢毫叫道。 “抱歉,我不会改装船上的电器设施,没法将电视送到这种隔离房来”周信摇头道。 “我要看书,你给我几十本书看一看!” “我在休息舱看到了几份解闷的情色小刊物,如果你能接受,我可以给你带过来!” “我不要,我对那些玩意儿没兴趣,只想看一些基因方面的相关书籍!” “那没有!” “那你得给我找个解闷的事情,如果不能解闷,我只能砸笼子,直到砸开这片禁锢!” “而后在我这儿挨打么!” “你有种就打死我!” 周信和蒙特斯钢毫的沟通不算愉快。 当然,立场不同的人和周信沟通一般都不会很愉快。 蒙特斯钢毫心中很闷。 他只要想到自己是被赎回去的,这其中的代价无疑会很大,也会让他被很多人耻笑。 他的高傲很难接受这一切,心中也就更为恼火和难受。 和周信沟通连连碰壁后,他开始一拳一拳猛砸着合金笼,丝毫不顾忌合金笼可能释放的高压电,也不惧破笼体后被周信殴打。 这让周信不免皱眉。 周信当下有一个问题。 三天前的他有如神助,身体内力量源源不断。 但在三天后,他发现自己身体内那些充裕到无法用完的力量在不断消退。 秦蒙秘石带来的效果或许是短暂的,又或许是因为脱离秦蒙的关系,周信拔高的实力在不断消退。 如果说他三天前能压着蒙特斯钢毫打,如今的他很可能只是较之对方稍胜一筹,难于在短时间内制服暴怒的蒙特斯钢毫,更无法拿捏出手的分寸。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解闷 “事情就是这样,我看你们在船上也是闲得没事做,不如看看能不能帮忙出点力!” 远洋货轮上没什么智囊团,也欠缺其他序列委员会成员。 相较于李庸这类难于发展向上者,周信更愿意将一些展现才能的机会让给小一辈。 但凡有人在他心中留下一个较好的印象,等待对方序列阶层不断上升,周信也愿意引荐这类人,让对方踏入核心圈的难度降低一些。 这让他将这艘远洋货轮上的年轻人都找了来。 承受区域性兽潮的影响,而这艘远洋货轮又被周信征召提前出发,船上的乘客并不多。 除了一些小国序列者搭顺风船等待转港,货轮上的赤色联盟国年轻人只有二十多个。 这其中有三十余岁和四十余岁者,也有二十余岁刚出茅庐的年轻人。 有人满脸风霜的摧残,有人负伤后的脸色疲惫,有人斗志昂扬,又有人略有所思,而一些人则是跃跃欲试。 作为基因格斗术圈子中的人,没有人不知晓周信,也很清楚周信给予了众人露脸的机会。 但能让周信出来分发任务,这个任务要么涉及内定,要么涉及某些人身上残存的物资可能是周信所需,又或者…… 诸多的原因,唯独有一点就是不会涉及战斗能力。 毕竟周信这种层次的人不需要小一辈展现个人实力。 众人脸上各有各态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周委员,您说的这个事情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徐智慧眼睛发光道。 徐智慧属于西京城外的人,也是地方家族参与测序盛会中的强队。 徐智慧对西京城好感印象的人不多,而周信确实算一位。 包括徐智慧在内的徐家人可以说周信的性子太直,但没有人说周信不好。 一些人还在寻思左或右的算计小心思,但徐智慧很清楚周信确实是来求援。 周信不屑于搞什么小算计,又或推动什么人到台前露脸,而是周信确实产生了需求,从而才来找众赤色联盟国人。 这确实是周信给予的露脸机会。 只要不涉及打斗,徐智慧确定自己可以参与一番。 他极有兴趣开口,引得周信注目又点了点头。 “事情很简单,但也很复杂”周信道:“你们或许在半小时前听过空中有人喊话,我确实在秦蒙与蒙特斯钢毫起了矛盾,也将对方抓获到了这艘货轮上,当下已经与蒙特斯巴顿构建互换协议,这涉及我们赤色联盟国十位科研工作者的回归,所以我希望这桩互换工作能得以顺利进行!” “您是要我们扣押人质乘坐小船去换人吗?”徐智慧问道。 “不”周信摇摇头道:“这些事情用不着你们,只是蒙特斯钢毫对互换之事有很大的芥蒂心态,此时极为狂躁,他想寻一些乐子解闷,但我又没法给他乐子,所以想看看你们能不能让蒙特斯钢毫解解闷,争取让对方到交换时还是活体!” “找乐子!” 周信提及了一桩奇怪的任务。 这桩任务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哪怕是徐智慧等人都没想到是这种任务。 但这个任务确实会很重要。 任务看上去让人想吐槽,但蒙特斯钢毫状态不对劲必然会诱发种种问题,从而导致互换出现矛盾,又或是引发后患。 拘捕蒙特斯钢毫类似于将周日辉等人捆绑走,甚至较之的严重性更高。 相应这桩事情有足够重要。 好吃好喝不难,难的是如何应对蒙特斯钢毫的心理状态。 听到周信描述蒙特斯钢毫当下的暴躁心态,一些人脸上不由变色。 这并不需要他们付诸武力,但确实存在可能的凶险。 一来是蒙特斯钢毫不好打交道,另一方面则是蒙特斯钢毫有可能乱打乱砸,甚至有一定概率打破囚兽的合金笼体。 给对方解闷不是一分钟的事情,也不是一小时的事情,而是会持续到航船进入赤色联盟国港口岸。 这需要花费将近八到十天的时间,也让人难于控制意外。 众人更缺乏的是如何让一个第七序列者长久时间解闷。 做个鬼脸,讲个笑话,扮演小丑等事情都没可能持续如此长久的时间。 一时间哪怕是徐智慧脸上也呈现了为难的神色。 “这个事情……这个事情……” 徐智慧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有如他一样想试试的蠢蠢欲动者,也有人低下了脑袋。 徐智慧目光扫过张学舟等人时,只见张学舟在掰手指玩,左腾则是一声不吭,脑袋瞅了一眼张学舟后开始拿脚在地上划圈圈。 这让徐智慧一时难解西京城这些同龄竞争者。 他瞅别人神色不过三四秒,而后思考不过两秒就已经把手举了起来。 “你叫什么?”周信颇有兴趣问道。 “周委员,我叫徐智慧”徐智慧迅速张口回应。 “很好,那你就第一个去尝试”周信点头道:“如果不成,那就再换换其他人!” 甭管成与败,他至少是第一个起身应答的,哪怕事情失败了,至少也有周信询问了他的名字。 徐智慧只恨此时没有带可视仪,但凡他拿着与周信站在一起的照片,那也是有用处的。 他举了手,而后被周信叫了出来,随后紧紧跟随在周信身后而去。 “你怎么不去做这个事?” 眼见徐智慧跟着周信而去,听着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音,左腾不免低声问了问张学舟。 他现在学聪明了,张学舟没冒头,左腾也不冒头。 如果张学舟寻思着参与,左腾决定也跟随而上。 这不是左腾愿意当跟屁虫,而是左腾吃一堑长一智。 他对自己的能力依旧有自信,但左腾觉得适当参考其他人也没问题,尤其是参考张学舟等人。 眼见张学舟这队人没一个冒泡,左腾自然也不愿意冒头。 等到周信离去,他才低声询问原因。 “我不够能力”张学舟闷闷道。 “啊?” “我不会奥美佳语,没法和那个蒙特斯钢毫交流,更别说让他解闷,这事我干不了,再说这也没谈具体报酬!” 张学舟的回应是如此现实,这让左腾只觉这货压根就没一点为国效力的觉悟。 但张学舟另一点说对了,哪怕是逗乐子,这至少也需要有相应的前提。 譬如他所会的那口流利奥美佳语。 知晓了张学舟不参与的原因,左腾才放心下来,也决定在徐智慧等人无法解决问题时去试试。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履历 左腾抓事情的重点在于张学舟不会奥美佳语,但任安然和张曼倩则是很清楚张学舟不干没好处的事情。 哪怕这个事情是周信倡议也是如此。 当然,对张学舟而言,他是纯粹不想招惹是非。 他在秦蒙见过蒙特斯钢毫高高在上扇别人巴掌的模样,也见过蒙特斯钢毫被打成死狗的样子。 这绝对不算什么好印象。 没有哪个大人物喜欢别人见到自己落魄的模样。 众人此前围观左腾差点导致左腾社死,张学舟觉得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围观蒙特斯钢毫同样有可能引发反作用。 蒙特斯钢毫乐没乐他不清楚,但被人如同看猴子一般参观,蒙特斯钢毫应该开心不起来。 剩下就归结到各自的口才与才艺表演了。 如果众人才艺特殊诱发蒙特斯钢毫的兴趣,这或许还能乐一乐,剩下很难乐起来。 张学舟随了大流,跟着众人一阵瞎扒拉。 没一会儿,他只见徐智慧跟在周信身后灰头灰脸走了回来。 “我给他演唱了一首弯弯的小河”徐智慧无奈摊手道:“我觉得他应该不喜欢我这种男高音表演!” “我会唱低音!” 徐智慧的高音表演失败,这让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站出。 只要徐智慧没啥事情,大伙儿都能试试。 徐智慧的高音演唱不行,那就找对立相反的低音唱歌表演。 这让周信想了想,而后指了指方向。 “你们一个接一个的试”周信道:“一会儿我在那边等你们,出来一个你们再进去一个!” 周信没有问第二个奋勇自荐者的名字,而是再次引领了对方前往关押蒙特斯钢毫的合金笼。 “徐智慧,你给我们说说经验和教训!” 周信和第二位自荐人员沿着通道进入消失不见,左腾也开口让徐智慧多介绍一些经验。 “我没什么经验教训”徐智慧无奈道:“我才在钢毫阁下面前做了自我介绍,而后开口唱了一句‘弯弯的小河,我那思念的故乡’,然后他朝着我说了一句‘金娜娜拉给’,然后我就被周委员带出来了!” “那你表演真够短的”左腾惋惜道。 “我都不知道怎么被淘汰的”徐智慧挠头道。 “他那句话翻译成我们这边的语言是‘叫你老母的叫’”左腾耸肩道:“他在骂你!” “我学了一点点奥美佳语,没学这种骂人话”徐智慧脸黑道:“他们高层也这么喜欢骂人吗?” “高层……” 左腾抿抿嘴,心中只道徐智慧还没看见这些高层拿野兽屎打架。 但凡见识过一些场面,就不会对高层抱着什么高大上的想法了。 大伙儿都是正常人,只是因为个体实力和地位有一些差异,但在人性上并无区别。 譬如他爷爷左连光心眼挺小,譬如他爸和他叔看上去兄弟和睦,但两人内讧时几乎打出了生死之争。 对徐智慧等人来说,对方脑海中的那一切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认为高层必然是智珠在握决胜千里之外,过分美化和光辉化了高层。 对方甚至还估错了蒙特斯钢毫的喜好。 左腾觉得蒙特斯钢毫这种武夫应该欣赏不了雅乐,不论是徐智慧的高音还是其他人的低音,听到耳朵中都只是噪音。 “天豪,你觉得钢毫喜欢什么?” 从徐智慧那儿得到了一些经验教训,左腾也兴致勃勃询问周天豪。 被张学舟进行了羞耻治疗,他现在脑袋不疼了,精力还非常旺盛,左腾对插手一些事情非常有兴趣。 尤其左腾还问过张学舟的意见。 当然,张学舟觉得这种事情没啥收获,但左腾觉得可以去做一做。 拘住蒙特斯钢毫进行国际交换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哪怕放到顶层都是如此。 任何在这桩事情中出力的对象都有可能进行记录。 这种记录在平常时候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在职位晋升时就是一道保护符,光辉的履历足以在晋升时击败九成九的对手。 哪怕他们的科研成果并不是那么出色,但只要有这份功劳,他们就能满足晋升条件站在最前方。 “张学舟心思灵活,但他的见识终究是少了一些,不懂联盟国运转的规律”左腾暗道:“他也不想想西京城那么多家族,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们这么优秀,这些人最终是靠着什么上位的。” 要么是主动产生功劳,要么是被动镀金。 想让自己的履历光辉,诸多年轻人离不开家族的安排。 周信提及的这种大事件无疑光辉夺目,也难于被家族安排,但凡能成功插入,这就是一笔顶级的履历。 他和周天豪低声探讨,等到后来则是拉了长空微光和祝况参谋。 “舟哥,你真不参与这个什么钢毫的事情吗?” 左腾等人一伙,张学舟等人也是一伙。 看着张学舟找了一副纸牌和众人打发时间,王砾不免还提醒了两句。 “我能力有限”张学舟摆摆手道:“做不得这些事情!” “有点可惜”王砾嘘唏道。 “可惜什么”任安然笑道:“你舟哥又不缺这种事情做履历,你也不想想那头兽,他有那笔履历就够了!” 左腾还要千方百计寻求光辉履历,但张学舟早有了和周信共同狩猎的过往。 而这也符合张学舟发展的异兽心理学晋升。 哪怕张学舟将来在心理学专业上的论文垃圾,对方凭借这种履历也大概率会成为副教授。 相较而言,让蒙特斯钢毫安全顺利度过货轮上的时间反而没那么出彩。 这艘船上有两桩大事,一件涉及蒙特斯钢毫,另一件涉及凶兽巨鸟。 在这两桩事情中,必然有一些人会记录上去。 这涉及周信、王郝然、张学舟,也可能涉及当下这些有可能让蒙特斯钢毫安稳渡过剩余时间的人。 “你没想着弄一弄吗?”张学舟看向任安然奇道。 “和你一样,我不够能力”任安然摇摇头道:“我窥探不到这种高序列者的心思,在他面前发挥不出多少作用。” “那就算了,免得钢毫又在那儿骂‘金娜娜拉给’”张学舟道。 众人纸牌丢得飞起,等到王砾提及自家爷爷,张学舟才觉察王郝然倒是有两天没出门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休息室中 “我爷爷在休息室里坐了两天,连我送来的食物都没吃,水也没喝!” 普通人饿两天不会死,王郝然这种第五序列者饿三五天也能喘气。 王砾倒不担心王郝然这两天饿出问题,但他也有点担心时间持续下去可能出问题。 虽然他有自立门户的心思,也看淡了与王家的联系,但王砾和王郝然怎么都还有一份香火钱存在。 “我爷爷是不是也有什么心理上的毛病?”王砾低声问道。 “按任教授的说法,我们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心理健康的人”张学舟道:“王叔带点不碍事的小毛病很正常。” “就是”张曼倩点头道:“你瞅我弟一躺就是十来天,这不也活下来了。” “这个事……”王砾琢磨了一下道:“反正我觉得舟哥是很正常的。” “只是睡得久一点点罢了”张学舟摆摆手道。 四人在王郝然的休息舱外观测了好一会儿,最终觉得王郝然这个状态很正常。 王砾等人见得比较少,但张学舟感觉这只是修炼者一趟很普通的闭关行为。 再如何说王郝然也承受了灵气的强力滋润。 张曼倩都能借助灵玉将控身境打磨到大成,王郝然冲击向上也正常。 这其中疏通窍穴等事情较为费心费力,而王郝然体内灵气充裕又有动力冲击,持续的时间稍微长久了一些,算是做到了废寝忘食。 只要王郝然没饿死,张学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万一你爷爷吃不进食物,我们这儿还有营养针,咱们等你爷爷饿到躺下了补一针”张学舟道。 “舟哥这个办法好!” 王砾喜滋滋点头。 他也只管这么多。 大抵是王郝然看到他沦落到要死的地步拉一把,他反过来做人事也只有这个程度。 不得不说在大海上航船是极为无聊无趣的事情。 对正常人而言的海边绚丽风光只是停留在岸边区域,真正的大海中海水几乎漆黑深不见底,阵阵不时掀起的恶浪充斥各种风险,大伙儿都只能关在休息舱中。 这带来了沉闷和压抑,大伙儿在这种环境中少有学习和修行,大都是看看剧,又或者是打打纸牌,亦或干脆吃了就睡,等到睡醒了继续吃。 探讨过王郝然的状态后,众人找了一个休息室继续耍纸牌。 “张学舟,我问你,因为得了一种病,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毛,请问这是为什么?” 等到打了二十四轮纸牌,张学舟只见休息室的门敲了敲,左腾的脑袋而后探了进来,对着张学舟问了一声。 这让张学舟稍有愕然。 “没毛?没毛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张学舟道:“我看过一些无毛症的患者,他们身体哪怕是头部都没有毛发。” “不是呀”左腾道:“这是老铁没毛病!” “老铁没毛病?” 张学舟脑袋转了两下才转过弯来。 “你拿这个去逗乐蒙特斯钢毫?”张学舟问道。 “我想了一百八十九个笑话,对着他讲了九个,他连骂了我九次‘金娜娜拉给’”左腾丧气道:“难道这种笑话真的很过时很不好笑了吗?” “可能他的笑点比较高?” 张学舟看了看左腾,又看了看张曼倩、王砾、任安然。 左腾说了一个笑话,众人没一个发笑的。 这让张学舟觉得老铁没毛病这种笑话确实不行了。 “你得讲点贴近现实生活的笑话!” 张学舟想到自己获得的梁园令,他觉得左腾讲的笑话离现实生活太远了。 “这要怎么说?”左腾请教道。 “比如你说周委员有一天得了一种病,忽然间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张学舟道。 “为啥呢?” “因为他改了个叫老铁的名字,现在叫周老铁,毕竟老铁没毛病”张学舟道。 “啊……哈?” 左腾觉得张学舟这个笑话也不咋的。 但他脑袋一转念,只觉张学舟这是拿蒙特斯钢毫的仇敌周信在开玩笑。 甭管这个笑话有多劣质,蒙特斯钢毫应该是乐意听一听的。 不提开心大笑,至少可以打发时间,也能减少暴躁感。 至于周信,左腾觉得周信也没规定不许拿对方开玩笑,而且只要蒙特斯钢毫能安稳度过这数天,周信的大度压根不会计较这种小事情。 左腾在张学舟这儿取了经,又寻思了一番,最终觉得可以再试试。 他一脸斗志昂扬出了休息室,这让众人面面相觑。 “老弟,既然你知晓如何逗乐蒙特斯钢毫,把这种机会给王砾也好过给左腾”张曼倩低声道。 “砾,你会讲笑话吗?” “我讲不好!” 王砾连连摇头。 如果蒙特斯钢毫喜欢吃喝嫖赌,他能将自己过往的经验说一说,但涉及讲笑话这种事情远不是王砾所擅长。 这种事情也就左腾这类博学多才的家伙可以搞一搞。 “你看看,我们中间就没适合讲笑话的”张学舟摊手道:“这么多年我也没看你们讲过笑话,更别说去逗乐蒙特斯钢毫了!” “笑话用时方恨少”王砾懊恼道:“我往年就听过一些颜色笑话,这种内容没法将周委员代入进去!” “颜色的笑话有什么好讲的,这再编也编不出像样的,就算周委员是个红,长空委员是个蓝绿……” 欠缺笑话熏陶的张曼倩扯了数句,等到王砾等人眼色有点怪怪的,而后才反应过来。 “不正经!” 张曼倩低骂了王砾一句,而后直接抽了两张纸牌,直接打死了王砾的牌。 这让王砾嘘唏了好几秒,只觉张曼倩极为精准的出牌出了问题。 作为赌场的常胜将军,王砾必须说眼前这几个人压根没法一起玩这种娱乐。 王砾胜在经验足和眼力足够,任安然则是有猜牌的本事,这种几率几乎是十有九中,张学舟则似乎熟悉所有的牌,谁手中有什么牌似乎都清楚,而张曼倩计算极为到位,打牌稳打稳扎,几乎让人难于挑剔。 时间到现在,众人几乎都没占过什么便宜。 如果有一千块钱的筹码,打得最差的也至少还剩下九百。 此时难得张曼倩破防,王砾只觉这个牌局终于要出现金额稍大一些的输家了。 “什么打牌技术都不如嘴炮管用!” 他低念念嘟囔了一句。 多了这个小插曲,众人从此前较为缺乏交流的出牌方式转向了嘴炮攻击。 一时间众人各有影响,但打牌打发时间的场面倒是热闹了许多。 等到敲门声再次响起,众人才稍做终止。 “应该是叫我们去吃晚餐……王教授!” 门口处是王郝然。 相较于数天前的憔悴,王郝然连续饿两天反而多了一丝精神奕奕,甚至眼中有极为浓郁的微茫,看上去犹如双眼精光爆射。 “我终于知道为何会撞见老任的鬼魂了”王郝然低声道:“我如今有一些体会什么是神游物外,老任肯定是死后神游,一直伴随在我们身边!” 借助灵气灌体的影响,王郝然这两天在境界术上修行有大爆发。 灵气对低修为阶段的修士堪称顶级大药,张学舟此前就猜测张曼倩的修行能越过一个大境界,他也没猜错。 而王郝然越过的是两个大境界,从走脉境进入贯血境,又到达了控身境。 此时的他离真灵境只有一个大境界,但跟随任一生修行了部分精神强化术的他已经能感知到什么是远程锁定,什么是神魂离体。 如果不是肉身禁锢,王郝然觉得自己的思维肯定会如同入境那样飞起来。 这也让他开始猜测任一生可能的存在。 “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真见过老任的,来的时候就在船上见过”王郝然认真道:“他很可能在向我们求救!” 他想了想见过的脏东西,觉得任一生冥冥中还有一丝牵挂环绕在他们周围。 这让王郝然觉得需要拜一拜什么古庙,争取让任一生神魂安息离去。 当然,若是有什么特殊的方法引领任一生魂魄回归,王郝然觉得被冰冻的任一生有可能清醒过来。 他信誓旦旦讲述着自己与任一生的一些事情。 这让王砾觉得自家爷爷很可能饿出了什么神智方面的毛病,整个人都开始不正常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学富五车的左腾 作为任一生这二十年来极为亲密的搭档,王郝然最终产生了觉悟。 他觉得任一生就在他们身边飘荡。 对于接受唯物和唯科学的人来说,想要拥有这种观念很难。 人死如灯灭,除了腐朽后长出蛆虫,人死之后不会有其他残留。 王郝然以前也坚信这一点,但他经历了任一生的主动寻找,又有境界术的不断拔高,他的观念也在不断改变。 王郝然如今相信,这个世界不止一种发展的模式,也不止一种生命形态。 他以往抨击那些玄玄之说,认为那是古代人欠缺足够的科技,最终在脑海中形成了妄念的幻想。 但他的观念发生了变化。 在人类漫长的繁衍史中,有一些人确实很有可能踏出了独特的路,只是这些人太过于聪慧和超前,难于让同时代的人相信且跟随,甚至于后人都难于理解。 如今的他则是开始学会接受。 王郝然觉得自己也开始跟随而上,同样成为了其中一员。 当修为大幅度前进,他对境界术的兴趣陡增,甚至很想看一看更多身体与精神上的玄妙。 而王郝然也觉察出了任一生存在的痕迹。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你们一定要相信我”王郝然信誓旦旦道。 “我觉得……” “这是人命攸关的事情,不要你觉得”王郝然道:“我们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应该放弃!” 张学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王郝然倒是迅速批评了张学舟的表态。 这让张学舟看了看王郝然,觉得任一生下次和王郝然见面的情况应该会稍微好一些了。 人没到相应的层次,哪怕事实展示在眼前也难于相信真实。 张学舟当年还被木道人释放的吊死鬼搞得怀疑人生,但修为不断增长,他见识面不断扩增,张学舟已经完全有了适应。 “有希望”张学舟最终挥拳道。 “一起努力”张曼倩附和道。 “我爸肯定是活着的”任安然表态道:“他一直就在我们身边。”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 难于明白的王砾看了看众人,很明智地当了墙头草。 这让众人态度顿时有了统一。 被人记忆和怀念确实是一件好事情,藏匿在灵玉中的任一生甚至很想钻出来叙叙旧。 “不好了,左腾被钢毫抓了!” 众人心思各有微妙时,只见周天豪急匆匆赶来,他推门而入好一阵大呼。 “左腾被抓了找我们作甚,赶紧找周委员啊”张学舟快口回答。 “不是呀”周天豪道:“钢毫抓着左腾让他继续讲笑话,但是左腾说自己已经讲不出笑话来了,他现在向我们求助!” “他学富五车都讲不出笑话,找我们有什么用”王砾吐槽道:“我们根本就不擅长讲笑话!” 得知蒙特斯钢毫抓住左腾只是讲笑话,众人只觉这没啥大事。 大抵是左腾踏过了警戒线,这才被关押在牢笼中的钢毫抓入手中,过界行为遭遇一些惩罚不算冤。 “他说你们不擅长讲笑话,张学舟肯定会讲”周天豪道。 “我也不会讲”张学舟摆手道:“我还是昨天才知道老铁没毛病,再说了,我也不会奥美佳语。” “咱们这发展能耐谁也没往讲笑话这方面发展”任安然道:“如果钢毫现在冷静,我们可以采用谈判的方式让他先释放了左腾再说!” “那……任姐你帮帮忙!” 讲笑话的援兵没捞到,但任安然愿意帮忙谈一谈,周天豪觉得这总比不谈的好。 相较于蒙特斯钢毫最开始又砸又打,对方现在确实冷静了不少,或许也能谈一谈。 牌局四人组散伙,但进食过王郝然又加入了进来,众人倒也不算太无聊。 打发时间不过两轮,任安然也是闷闷赶了回来。 “说来左腾也是过于自信了一些,以为钢毫真的喜欢听他讲各种笑话,但钢毫实际上听的不过是左腾如何变着法儿奚落周委员的那种笑话”任安然无奈道。 “看来钢毫没啥幽默感,喜好很恶俗”张学舟耸肩道:“左腾现在如何应对的?” “他在那儿苦想各种笑话将周委员代入进去”任安然摇头道:“我觉得当下现编的效果不是很理想!” “左腾下次探险肯定会带一本幽默大全书”张学舟摊手道。 “左腾还开了个价,谁让他从钢毫的魔爪中顺利出来,他愿意送两头异兽,周委员则是答应解决问题后愿意赠送一支可指定的高级血剂!” “我忽然有点想见见左腾了!” 张学舟不干没好处的事情,但他乐意做有报酬的好事。 这不是他觉悟太低,而是这确实有可能涉入不可控的风险,难于让他主动请缨。 左腾就是前例。 且不说左腾被抓,就算他提前进去解决了问题,那也可能被人诟病爱出风头,不给其他人留机会。 张学舟当下是等人都试过,他才去试试。 轮到周信都直接加奖赏的地步,张学舟非常确定他们这波人中大部分人已经做了尝试,剩下的人不会多。 他此时也不显急,而是踏出了休息舱。 等他回到原来召集会议处时,只听众人一阵喧哗,几乎每个人都在谈笑话的事情,又不乏有人提及左腾讲述的笑话中不包括他们刚刚讲述的,还有一些人则是拿着纸笔在不断写。 “我去试试,只要那个钢毫还愿意听,我能给他讲六十个不带重叠的笑话,但凡我讲述的时候拖一拖时间,他也就到了困倦的时间,事情可以顺利解决!” 张学舟等待了数分钟,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起身,而后拿着一叠纸朝着众人抱拳匆匆离去。 中年男子在讲述笑话时采用了策略拖延,这是一众人思考出来的对策。 他的方案不足为奇,但拥有区别于左腾的六十个笑话才是重点。 幽默笑话就那么多,而奥美佳联盟国在语言、习俗等方面和赤色联盟国有差别,一些在赤色联盟国的笑话在奥美佳国人看来并不好笑。 这让讲述笑话的难度较高,甚至形成了群策群力。 “老弟,你有多少个笑话?”张曼倩低声问道。 “我现在只有一个‘你快勒马’的笑话”张学舟嘘唏道:“咱们这都多少年不骑马了,这个笑话跟不上时代了。” “我们要不要试试硬编一些?” 张曼倩看过周围,只觉一些人在硬编笑话,甭管好不好笑先编出来,而后再拿给其他人参考,如果对方忍俊不禁,那就是一个成功的笑话,如果对方看过没啥变化,那就不合格。 “编几个也行!” 张学舟想了想,遂加入了笑话阵营中。 他想了想,捣鼓好一会儿才弄出两个勉强看得过的笑话,只见周天豪又匆匆钻了出来。 “不好了,刚刚蒙太冲讲笑话靠太近被钢毫一巴掌扇晕了,他似乎对蒙太冲的笑话不满!” “新笑话不好笑吗?” 蒙太冲就是刚刚携着众人汇聚编辑六十个笑话而去的中年人。 笑话攻势显然开始疲惫了。 这或许是蒙特斯钢毫听多了笑话。 当然,这也可能是不好笑的原因,不是什么笑话都有资格逗乐蒙特斯钢毫的。 这让一众人只觉奖励难拿。 “张学舟,左腾喊你快过去,他都要快被钢毫掐断骨头了,他在求你,还愿意再给你多加一头异兽作为报酬!” 和众人宣布完情况,周天豪又单独通知了张学舟。 虽然不明白左腾为何如此看重张学舟,甚至认为张学舟能解决问题,但来回穿梭传递消息的周天豪可以正常转交左腾的求助。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主动的蒙特斯钢毫 能一头一头异兽往上加价,张学舟觉得左腾压根没到极限。 当然,能让左腾拿三头异兽作为报酬,这份报酬已经较之左腾治疗心理疾病更高。 张学舟觉得左腾当下应该确实非常难受了,只是没到濒临死亡的地步。 “其实左腾就会讲奥美佳语!” 张学舟拉上任安然帮忙当翻译时,任安然示意那儿就有现成的翻译。 “行,那我去瞅瞅!” 张学舟点点头。 他在众人探讨之处呼了几声‘大伙儿还有没有去的’,等到没有人主动起身,这让张学舟指了指自己。 “我去试试运气”张学舟道。 张学舟也没头绪,更欠缺讨好蒙特斯钢毫的长时间方案。 他脑袋里想了几个笑话,但这些笑话似乎不能解救左腾,更没法让蒙特斯钢毫安安稳稳渡过接下来的一周航运时间。 而且如今众人不断与蒙特斯钢毫沟通,周信也必然在那边,这导致哪怕张学舟想拿周信给蒙特斯钢毫当出气筒,他也不能太瞎咧咧骂。 顺着指示的通道前行,又乘坐前往固定楼层的升降梯。 张学舟刚刚踏门而出,只听蒙特斯钢毫的狂笑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这是在说什么?” 蒙特斯钢毫一嘴奥美佳语,张学舟是没听懂一句。 但他看着贴身绑在捕兽笼合金栏杆上左腾,一时没法想清楚左腾是怎么被如此顺利绑上去的。 “他说感谢周老铁亲手送过来的人质,这种西京城名门之后最好多送两个,方便他拿捏筹码换人”周信皱着眉头无奈回道:“你连奥美佳语都不会,也过来帮忙解决问题了吗?” “我是没想着来的”张学舟摆手道:“这不左腾非得喊我来!” “咳咳咳……张学舟救救我!” 被蒙特斯钢毫拿皮带反锁在合金笼上,左腾觉得世界太糟糕了。 他的方案没问题,张学舟的建议也没问题。 甭管蒙特斯钢毫乐不乐意听那些笑话,他都顺利打发了对方的时间。 左腾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估算错了蒙特斯钢毫的状态。 他认为近一天时间下来,蒙特斯钢毫对他这种搞笑人员应该会比较和善,这让蒙特斯钢毫招呼他靠近一些讲笑话时,左腾只是思考了短短两秒就靠近了合金笼。 而后他就被蒙特斯钢毫一把抓了锁在合金笼体上,离地二十公分悬空锁紧在一根合金棍体上。 “钢毫现在的情绪有些暴躁”周信无奈道:“他认为我后续喊来的人是想转移他注意力,趁机将左腾换回来,然后就扇了太过于靠近的蒙太冲一耳光,他手臂能伸长半米左右,你别靠近他一米五以内!” “张学舟,你想想办法,先把我弄出来再说!” 左腾被蒙特斯钢毫捆绑得有些紧。 他锻炼过很多能力,哪怕是没接触至少也读过书,但左腾在受刑这方面确实欠缺经验。 他不清楚蒙特斯钢毫能不能在合金笼里安全度过接下来的时间,但左腾觉得自己没法坚持下去。 比如现在,他已经被捆绑得很难受了。 年岁大见识多并不代表智慧高,左腾已经不相信周信解决问题的能力。 当然,他也不指望那几个连他都不如的年轻人,又或是混迹到现在还只是第三序列的两个外省团队成员。 如果能解决问题,左腾觉得只有张学舟靠谱一些。 至少张学舟不怯场。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能力,但在面对蒙特斯钢毫和周信时,能做到这点的人并不多。 譬如蒙太冲讲笑话时各种不自然,讲述时宛如念稿子,双腿甚至都有颤抖,压根引发不了人内心对于幽默的共鸣。 直到现在,蒙特斯钢毫嘴里所念叨的还只有‘老铁没毛病’的笑话。 这是左腾起稿,张学舟魔改而成。 但也只有这个笑话让蒙特斯钢毫印象深刻。 相应左腾觉得张学舟最可能拥有解决问题的能耐。 “我没法将你弄出来,你就在那儿挂着吧”张学舟摆手道。 “我已经出到三头异兽的价格了”左腾咳嗽道:“这趟猎获的一半都给你了。” “这不是钱财的问题,是我根本没法和他沟通,我又不擅长讲笑话”张学舟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但现在看来压根没机会。” “你想想,你想说什么我都帮你翻译”左腾呼道。 “我倒是有个方案,但我没权限”张学舟摊手道。 “要什么权限?”周信问道。 虽说周信不相信张学舟解决问题的能力,但他愿意配合这些小辈们。 当然,事情没做好也没关系。 哪怕左腾挂在合金笼上也没问题,这只是让他与奥美佳联盟国进行交换时少一个筹码而已,或许此前能换十个人,当下只能换九个。 这多多少少能让蒙特斯钢毫挽回一点面子。 至于左腾遭罪的事情就不可避免了。 但对方并不会因此导致丧命。 从实际上而言,只要蒙特斯钢毫一直拿捏着左腾,对方暴躁乱打击破合金笼的问题在当下已经解决了。 这让周信略有付出,但事情已经误打误撞解决了大半,唯一的付出就是左腾遭罪。 “我寻思着和钢毫比能耐,如果他赢了就直接走人,输了就将左腾放回来”张学舟道。 “比什么能力?”周信皱眉道。 “就比谁的精力好,可以一直不睡觉”张学舟道。 “就这?”周信难以置信道:“我觉得你这个方案有点问题!” “那我就没办法了”张学舟摊手又面向左腾道:“再见了,腾!” “张……” “周老铁,这个方案没毛病,你赶紧让他和我比能耐!” 左腾还不曾吐槽张学舟,只听合金笼里关着的蒙特斯钢毫大叫。 “你会赤色联盟语?”周信奇道。 别说张学舟惊诧,周信也好奇能从蒙特斯钢毫嘴里听到赤色联盟语。 “不就是一门语言,学个一年半年的就学会了,哼!” 蒙特斯钢毫重哼一声,他嘴里的赤色联盟语不是非常标准流利,但用于沟通完全没问题。 “我上次看您还带翻译”张学舟诧异道。 “多个翻译能提升我的档次,当然了,这样我也清楚谁翻译得好,谁翻译得不行,谁又乱特么翻译糊弄我,可以帮我过滤掉一些混子”蒙特斯钢毫随口回道。 “您学赤色联盟语更主要的目的是拿来看我们联盟基因格斗术资料的吧”左腾道:“我早就应该想到你们这些人肯定会学我们赤色联盟国的语言和文字!” “你小子就是太机灵了”蒙特斯钢毫点头道。 蒙特斯钢毫对左腾的猜测显然是有些不满,随手在左腾身上拍了拍,这让左腾身体好一阵颤抖,一时半会再难于张嘴。 “周老铁,有种就让他和我比”蒙特斯钢毫叫嚣道:“你不是一个个拿人来试老子,如今又有人来试了,你怎么不给机会了!” “钢毫你……” “你没种,你赌不起,你让我很看不起,我呸,就你这还想培养出得力的年轻一代,刚要出点代价就不培养了,你这怎么可能让后代成才,你瞅瞅我叔叔,他培养起来是真培养,压根不像你们这帮人那么抠抠搜搜!” 眼见周信犹豫不决,蒙特斯钢毫不由大骂。 “快跟我比能耐,有种的快点!” 蒙特斯钢毫连连开口,主动的态度与此前有着全然的不同。 这让挂在合金笼上难于张嘴的左腾心中很清楚,只要周信同意,这桩事情就已经定了。 周信或许还不知晓,但左腾哪能不清楚张学舟变态熬时间的能耐。 只要对方清醒的时间,张学舟似乎压根就睡不着,不论白天黑夜都是如此。 当今不睡觉的记录维持在十一天二十五分钟,但张学舟明显超出了这个记录。 而对于正常的人来说,一般人熬不过三天三夜,蒙特斯钢毫显然也不会太过于例外,尤其是对方已经与周信对抗了一天一夜,对方必然无法熬过张学舟。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软猬甲 “钢毫阁下,你一定要多坚持一会儿!” 周信很难被人用言语激将,但周信最终愿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放你出来,还会削减四个互换名额,给足你回国时的面子!” 周信退让了一步,这让蒙特斯钢毫想了很久,最终同意了下来。 他如今则是与张学舟比精力。 看着眼前的毛头小伙,蒙特斯钢毫还是很满意。 这是蒙特斯亚瑟的朋友,对方没搞那些没用的笑话,反而是提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 该说不说,蒙特斯钢毫对这个方案还是较为满意。 如果不是周信太小气,对方几乎能将他明张目胆从牢笼中捞出来。 听着张学舟较为友善的提醒,蒙特斯钢毫非常满意。 “钢毫阁下,我可是比较能熬夜的”张学舟道。 “我更能熬!” 蒙特斯钢毫拍拍胸脯,示意真男人从来不惧熬夜,哪怕嗨上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只要周信同意了这场赌斗,蒙特斯钢毫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小年轻。 他看着周信在那儿签约画押,又一式两份送了过来。 “先放左腾,赌斗输了必须不吵不闹,直到完成交换为止,这个条款没问题!” 呼了张学舟将周信的合同书取了过来,蒙特斯钢毫签了名,又将锁紧左腾的皮带松了松,将左腾丢了下来。 “张学舟,我谢谢你啊!” 左腾被解开捆绑颠颠撞撞落地,又被周信伸手扶住。 等到身体被周信拍了两处地方,他身体的颤抖一止,嘴里已经能磕磕巴巴说出话来。 张学舟解决问题的速度远比左腾想象中更快。 这让左腾没脾气,心中也没了攀比的心思。 “甭客气,我还要谢谢你送我的三头异兽!” 张学舟挥了挥手,示意左腾干的事情没毛病。 “那是你应有的,如果没有你,我一头异兽都不会有!” 左腾想的很通透。 不管他送出去多少,又或最终带回西京城多少异兽,这都是蹭了张学舟的光。 他将异兽转交给别人不乐意,转回给张学舟没什么不平衡的心态。 他在钱财上确实也比较缺乏,但只要能拿回去三五头完整存活的异兽,这对当下的左腾而言已经足够用了。 而等到他下次踏入秦蒙,那时的他至少已经第二序列。 只要运气不太差,他就能通达第三序列。 至于此后就轮到了他进入主动的一方。 别的不说,左家的研究成果是有一定概率推动他进入第四序列的。 左腾想通也不憋屈,他坐在地板上看着张学舟和蒙特斯钢毫比拼。 “为什么我当时就没想到,哪怕我不擅长熬夜,只要我计算清楚蒙特斯钢毫的耐力,再叫两三个擅长熬夜的小年轻和他比拼……” 至于左腾内心反思的懊恼不足为人道。 这个关押异兽的场地气息显得有些沉闷。 等到来探查情况的周天豪转了转,众人才将目光移了过去。 “咋的,这是解决问题了”周天豪低声问道。 “没!” 左腾刚想张嘴,只听周信摇头说了一句,这让他顿时就将嘴巴闭了上去。 左腾能看穿事情,周信显然没法完全相信张学舟。 但周信这种情绪显然被蒙特斯钢毫看在眼中,也让蒙特斯钢毫极为满意,此时老老实实在与张学舟拼精力,看看谁的眼睛最先闭上。 “钢毫阁下,既然你会说我们联盟语,要不要跟我们打打纸牌打发时间”张学舟建议道。 “打纸牌似乎没趣吧?”蒙特斯钢毫友善回应道。 “加点东西就有趣一些,你知道我最近捕了一些异兽,又有人送了我几头,我手头有些货”张学舟道。 “你要和我赌钱?”蒙特斯钢毫道。 “不赌钱,咱们就是打发时间玩一下”张学舟笑道:“万一你赢了,到时候牵几头异兽回国也不错!” “我忽然感觉有趣了一些,可我没异兽送你”蒙特斯钢毫摇头道。 “那不是问题”张学舟道:“我送你一头异兽当筹码,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万一我输了,这岂不是又没得玩?” “那您看看有什么能拿出来的,我可以拿异兽与你兑换,如何兑换都由您,只要我有都可以兑!” 张学舟侃侃而谈。 他这份赌注不涉及需要周信的权限,周信也任由张学舟在那儿瞎捣鼓。 “张学舟能熬夜,难道他牌技也很好?” 左腾看着张学舟极为自然交流交谈,只觉张学舟随口的这个倡议充满了智慧,很可能会拉蒙特斯钢毫下水。 “你打牌的技术是不是很厉害?”蒙特斯钢毫迟疑了数秒才问道。 “我打牌的技术一般,那个左腾的家里是开地下赌场的,他打纸牌比我厉害”张学舟道:“咱们就是图个乐子打发时间,打牌的规则你定,咱们配合,再说了,就算我会打牌,这打牌还得加两个人,牌技再好也带不动其他人。” “说的没错!” 蒙特斯钢毫心中最后一丝顾忌放下。 如果要下套,那至少得做周详安排,而不是匆匆忙忙上阵。 打牌三分靠技术,七分靠运气。 至于想在蒙特斯钢毫面前出千这种事情几乎没可能存在。 作为近战高手,蒙特斯钢毫确定没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动用千术,而科技工具在这种房间也不可能存在。 “天豪,帮我将王砾和王教授喊来凑个热闹”张学舟开口道:“然后让我姐和安然早点休息,明天来顶他们的班!” “好小子,你这是要和我打三天三夜的纸牌不成”蒙特斯钢毫大笑道:“我认可你这个提神的方法!” “就是一个打发时间的乐子而已!” 张学舟笑笑,又在那儿介绍自己的异兽,还让蒙特斯钢毫介绍奥美佳联盟国的纸牌花样。 这让蒙特斯钢毫开始考虑自己玩纸牌时的筹码。 “你看看我这个软猬甲的武具,这个武具最大的好处是刺与甲的互换,虽然它主动运转时需要极高的掌控力,但常人拿着也能用,套在身上挨别人打时能扎对方一手刺,哪怕第五序列者也要倒大霉!” 虽然蒙特斯钢毫不如周信,但这种不如是相对而言。 但凡换一个对手,蒙特斯钢毫都能让对方吃大亏。 哪怕是对方身上这套薄甲基因武具都是如此。 只要蒙特斯钢毫主动使用这件武具,对方会在短短时间内成为一个布满尖刺的刺猬。 他钢毫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这套甲对我当下有些过时,但你们赢到手上用用还是不错的!” 软猬甲在面对周信这种人的时候没有任何作用,也难于跟上蒙特斯钢毫当下的序列能力,这让他将身上这件价值不菲的基因武具取了出来。 “折换成十头异兽筹码行不行?”蒙特斯钢毫问道:“只要我解除了里面设置的基因锁,你就用得上!” “没问题,我同意!” 张学舟直接点头。 这让周信抿了抿嘴。 他此前对张学舟打牌这种事情无所谓,但他眼下还真希望张学舟能赢一赢。 哪怕是蒙特斯钢毫身上所淘汰之物,这也是常人难求。 如果蒙特斯钢毫拿这种基因武具与周信换十头异兽,周信会毫不犹豫同意,哪怕是再追加十头也会直接应下。 相应这种基因武具的价值不难猜。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牌局 “整个纸牌有一百零四张,其中有十六张压底,我们每人可分得二十二张,通过连、对、单张等出牌方式打出手中牌,这其中五、十为计分点,而最先出完手中牌能获得二十分,满一百分计算一个累积点,每率先获得十个累积点为胜,次之为持平,又次之为半输,再次之则是全输。”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一方!” “赌注为一头异兽单次!” 打纸牌的规则由蒙特斯钢毫制定,输赢的规定也是蒙特斯钢毫制定,而赌注的大小同样如此。 对蒙特斯钢毫来说,这种赌注不算大。 而这种牌局的时间会很长,想真正打出极大差距的胜负会很难。 也就是说,他要赢会赢得不多,输的话同样如此。 这其中又涉及压底牌等防计牌措施,可以将牌局公平到最大化。 一番协定,他坐在合金笼里摸上了纸牌。 “张学舟居然是拿打牌来混时间!” 数米外,身体恢复正常的左腾心中羡慕嫉妒恨。 他搞这趟活事情没干好,人还遭罪又赔本。 如果可以,左腾希望自己能当个替补,将自己付出的齐齐赢回来。 他确实是多才多艺,开地下赌场的左腾也确实擅长打这些分胜负的小游戏。 如果插入牌局,左腾确定自己有六成胜率。 在这种牌局中,六成胜率是一个极高的数字,这意味着几乎稳打不赔。 但凡打两三天,赢三五头异兽或许不成问题。 “王教授的打牌技术差了一些!” 金属笼体中,蒙特斯钢毫的兴致很好。 张学舟打牌技术居中,王砾打牌次之,而王郝然的打牌技术又次之。 众人中,他当下处于领先地位。 赢家通吃的效果让他感觉这场牌局有点意思。 如同张学舟所说,他很有可能牵几头异兽回奥美佳联盟国。 虽然他惨败被擒,但这种敌方内部翻身的概率也不高。 更为重要的是赢的人精神旺盛,只要他熬夜熬过张学舟,他还能赢周信,最终削减交换所需的人数。 蒙特斯钢毫这么一想,他甚至觉得自己还有几分打翻身仗的意味,精神劲头旺盛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行了,我年龄大有点吃不消了!” 两轮牌局下来,连续闭关两天的王郝然有些受不住,输了两头异兽后示意自己困意较高,没法再坚持下去了。 “切,什么年龄大,不就和我一个年龄段的,这点熬夜都熬不住,亏你还是高阶序列者!” 蒙特斯钢毫嗤笑了一声,显然对王郝然的状态有所不满。 但王郝然打呵欠倒不是假的,尤其是连输两轮垫底让王郝然更是缺乏精神劲。 “成”张学舟点点头又朝着左腾招手道:“腾要不要来打两轮?” “别说两轮,只要你们能坚持,我能打五轮!” 休息了许久的左腾听到张学舟的招呼声,这让他顿时来劲了。 “您知道我们队伍的分配状况,他现在还剩下五头异兽”张学舟指向左腾道。 “那就让他来凑五轮的热闹”蒙特斯钢毫点头道。 “我家开了两个赌场,我对打牌还是比较在行的”左腾道。 “我家还开了八个赌场呢!” 蒙特斯钢毫不屑回了一句。 赌局没有常胜将军,哪怕蒙特斯钢毫都只是赢了一轮,另一轮赌注则是王砾入手,又有张学舟维持不输不赢的局面。 牌局三分靠技术,七分靠运气,哪怕左腾擅长玩牌也不例外。 邀了左腾入局,蒙特斯钢毫还看了看坐着咳嗽的周信一眼。 他心中一些杂念浮过,最终又放了下来,而是继续与张学舟等人玩牌。 相较于其他方案,眼下这个方案确实已经算是不错。 当然,若蒙特斯钢毫能从这艘船上逃离入海,他奋力逃蹿成功后的下场要更好一些,但后者发生意外的几率较高,蒙特斯钢毫最终没有去赌这条冒险路。 他看着众人的签字画押的合同文件,又与左腾互换了合同文件,最终安安心心打牌。 眼前这帮人无疑是有较为丰厚的身家,也能直接兑现赌注,蒙特斯钢毫有些后悔自己将牌局安排得太过于谨慎,导致输赢度不算高。 若他能大胜特胜,带上数十头异兽回国,那场面无疑会很好。 他寻思了数秒,也只得接受这场需要慢慢熬的长期牌局。 “或许等他们精力没那么旺盛,打牌就有可能出错,我赢的概率就高一些!” 拥有身体优势和序列优势,蒙特斯钢毫确定自己比这些小年轻能熬,但凡熬到这些人精力不足,他胜率就会增大。 一番心思过后,他也是神色如常出牌,只是牌局中的王郝然替换成了左腾。 “他这是在打消耗战,后续能不能赢就看你我的配合!” 王郝然困倦是真的困倦,但他在休息前将情况告知了任安然和张曼倩。 对精神力量旺盛的两人来说,休息过后打两天的牌局并无问题,赢才是真正的问题。 张学舟不是送财童子,从开始拉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布了局。 如果不是左腾的插入,他们此时就应该上场了。 不过晚一些上场也没问题,就是王砾可能会有点吃亏。 王砾的牌技极好,但王砾不擅长持久战,更擅长于忽然的插入,而后赢了走人。 两女不时猜测,又耐心进行着等待。 只是大半天的时间,两女只见王砾昏头昏脑从长廊处出来,又有左腾骂骂咧咧跟在身后。 “张学舟喊你们过去打牌!” 见到任安然和张曼倩在必经之路上等待,左腾招呼了一声。 “战果怎么样?”张曼倩颇有兴趣问道。 “晦气,王砾和张学舟老是截我的牌,我连输了两个半头”左腾不满道:“我没法再打下去了,再打就不够血剂钱财了。” “又输了一头异兽呗”张曼倩道。 “来得太容易不容易被珍惜”任安然摇头道。 “不……不是这……” 听到任安然意有所指的话,左腾不免也是磕磕巴巴。 对左腾来说,钱财在当下正好够用就已经足够了,他不是守财奴,也不是积蓄奴,左腾甚至坚信自己下一个阶段可以有更好的盈利。 相应左腾拿异兽份额做事情确实有些大手大脚。 只要没到左腾底线之前,他拿异兽投入做事并不感觉亏。 哪怕牌局上输掉一头也是如此。 心思被任安然揭开,他不免也有几分磕磕巴巴,更是想起了任安然知晓他的那些糗事。 较为尴尬的状态中,又有任安然安慰了一声‘压力别太大,九成的男性都干过那些事,你根本无需在意’。 这让左腾尴尬得打哈哈,等到任安然和张曼倩朝着升降梯而去,他那点尴尬才平息了下来。 “稳住,我还是优质男性!” 他给自己打气了十余秒,又想了想自己的付出。 赢东西走人算是分红,输在里面不说补偿,至少将来在提交报告时会给他挂个名。 虽然没法和解决问题的主力张学舟等人相比,但也不算完全亏,多少是在将来能发挥一些作用。 左腾寻思了好一会儿,脑袋一时不免也有用脑太多的昏昏。 “跟他们打牌太烧脑!” 他怨念了一声,只觉以后不能跟张学舟这帮人打牌,想占便宜的难度太高了。 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左腾只觉张学舟这种人应该不至于白送资源到蒙特斯钢毫手中。 他只输了一头异兽,但王郝然和王砾加起来共计输了三头异兽,相应张学舟这类人肯定会在牌局上拿回来。 “难道他们是在对蒙特斯钢毫下套吗?” 他念了一声,只觉脑袋缺乏后劲后有些疲惫,当下也不再想,准备进食补充后睡一觉起来等待结果。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车轮斗 张学舟的牌技在于恐怖的记忆力。 世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也就不可能存在两张一模一样的纸牌。 每张纸牌确实有一点点差异。 这一点点差异也让张学舟能大致分辨清楚纸牌的数据,等到玩牌的次数多了,纸牌出现一丝褶皱,他记忆起来就更轻松了。 他的牌技是较为过关的。 而任安然则有揣摩心思的能力,她难于去预测蒙特斯钢毫出牌,但大致清楚张学舟和张曼倩出牌的心态,张学舟和张曼倩也不抗拒她的观摩猜测。 至于张曼倩的牌技在三者之中最差,但这种差是相对而言,张曼倩的感知敏锐度极高,打配合并不成问题。 更为主要的是张曼倩精神力量旺盛,熬夜没有问题,大脑极为清醒。 与王砾先赢后输的情况相反,张曼倩是先输后赢。 牌局从早上持续到晚上,张曼倩已经开始抹平输掉的筹码,甚至多了一头异兽。 张学舟则是不咸不淡,依旧在输一局和赢一局之间徘徊,又有任安然多了三头异兽筹码。 牌桌上最终只有蒙特斯钢毫属于输家。 他在张学舟那儿获得的免费筹码开始交出去,也不得不动用自己基因武具兑换的筹码。 “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能打得很!” 蒙特斯钢毫瞅了张学舟一眼,开口说的话让张学舟耸耸肩。 “反正我们赢牌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是熬时间”张学舟道。 “你说的对!” 蒙特斯钢毫点了点头,又扫了监察的周信一眼。 大约是张学舟确实较为擅长熬夜,周信才最终同意了这场赌斗。 但蒙特斯钢毫对自己的体魄非常有信心,体魄越强越能熬,他不信熬不过张学舟。 打牌虽然是娱乐可以提神,但这种涉及赌注的纸牌游戏也费神,如果投入较高会导致精神疲惫最终不得不昏睡。 蒙特斯钢毫深深吸了一口气。 张学舟喊来的这两个女子牌技不弱,而且精力极为旺盛,他此前想赢家通吃的难度似乎有些高。 但蒙特斯钢毫没法怪张学舟喊来的人,这前前后后已经有五六个人参与,而且都是张学舟等人小团队的成员,他总不能叫张学舟喊陌生人参与牌局。 而且张学舟自己打牌也较为随意,来回的输赢中就没怎么获利过。 “继续打,咱们主打就是一个娱乐,这能有效充实我们的时间”蒙特斯钢毫最终道。 “说的是!” 张学舟连连点头。 他瞅了张曼倩和任安然一眼。 作为提出玩纸牌建议的一方,张学舟可以输,但不能赢,免得蒙特斯钢毫喜怒无常下认为张学舟下套,甚至暴起掀桌子。 他想赢一些筹码只能靠张曼倩和任安然,又或是可能产生替代的王砾。 从牌局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天一夜,但输赢差的差距并不在第一天。 眼下是进入第二天,张学舟能觉察到蒙特斯钢毫的状态明显下滑。 “再斗个三天三夜”张曼倩大呼道:“我营养针都准备好了,只要你们敢打,我就敢赢!” “你个小娘皮赢一局就这么嚣张了”蒙特斯钢毫笑骂道:“我开的那几个赌场里有连胜十余场的人,但输的时候遭惹了厄运,连连输上十余场都不奇怪。” “想赢钢毫阁下太困难了”任安然道:“我可能只能再坚持三轮牌局,此后就要让人来替补了!” “你这女娃娃的牌技不错,但这种牌局想赢确实有些费脑子!” 蒙特斯钢毫点点头,他也不介意任安然是坚持三轮还是换人。 总之,他在牌局上是输得起的。 “抱歉,先告辞休息一下,明天再来!” 三轮过后,赢下两局的任安然也不恋战,她起身暂退,又有王砾笑嘻嘻替补了过来。 “这小子是个二炮货,前几轮猛,后面表现一般!” 王砾离场时输了一局,他此时加入牌局也让蒙特斯钢毫不以为意,甚至还调侃了数句。 但牌过三轮,他不免也微微有些皱眉。 王砾还是那个王砾,但他发觉自己长时间没有睡眠的状态在下降。 他弱王砾就强,三轮下来,王砾直接拿走了三头异兽。 张学舟的表现依旧不咸不淡,张曼倩赢的那头异兽交了出去,剩下的筹码则是蒙特斯钢毫在支付。 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中,蒙特斯钢毫已经输了四头异兽筹码。 这让他看了看自己拿出的软猬甲,又看了看张学舟等人登记异兽的号码牌。 等目光再扫过张学舟的脸时,蒙特斯钢毫只觉熬了夜的张学舟似乎多了不少憔悴,看上去已经没他能熬。 这让蒙特斯钢毫开始大声吆喝,让众人继续下一轮。 “你这闺女也挺能熬!” 打到第五轮,王砾选择拿筹码下桌,再次替换的是左腾。 看着精神劲头旺盛的张曼倩,蒙特斯钢毫不免也有吐槽。 张曼倩输赢参半,要么输一轮要么赢一轮,筹码到手热乎不了两小时,随后就得交出去。 虽然张曼倩没怎么赢,但参与度极高,也跟随他们换到了第三波人入局。 “你不是只有四头异兽了,还敢继续玩?” 蒙特斯钢毫也打趣着左腾。 “我发过信息给我爹,他让我不要怕输,尽管参与”左腾无奈道:“但他有个要求是想让我输的时候留个纪念照!” “这是证据照”蒙特斯钢毫纠正道:“看来你爹心眼儿不少!” 甭管怎么说,左腾再度入局。 面对蒙特斯钢毫警告过输四头异兽可以拍照,左腾不免也是用出了浑身解数。 四轮牌局后,他已经入手了一头异兽,这让他选择走人。 大赢家任安然再次出现时,蒙特斯钢毫看了看一脸神情激昂的张曼倩,又看了看没精打采的张学舟,他不免起身活动了数分钟手脚,而后才加入这个糅合了打发时间与赌注的牌局。 “软猬甲是你的了!” 再次的五轮牌局,蒙特斯钢毫筹码直接清空,这让他解除了软猬甲的密码锁,又递了出去由任安然收账。 一脸精神奕奕的张曼倩依旧在那儿小打小闹输赢不断,依旧只是多了一头异兽筹码,至于张学舟则是输了一头异兽,面容更为憔悴,甚至多了一丝老态,但又有几分不甘心的模样。 “继续啊”张曼倩叫嚣道:“我还没赢够!” “钢毫阁下要筹码吗?我能再送你一头异兽做筹码,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张学舟抬起脑袋,很是不甘心地问了蒙特斯钢毫一声。 这让蒙特斯钢毫寻思了数秒,而后抽出了此前捆绑左腾的皮带。 “你们别看这皮带看上去款式简单,这是取自凶兽身上皮毛和筋经历复杂工艺才制作而成的皮带”蒙特斯钢毫犹豫了一下才介绍道:“只要长时间系在腰部就能起到刺激身体气血的作用,我确保有强身健体的作用,能有效促进血剂吸收,可以节约不少身体吸收血剂的时间,我只换二十头异兽份额!” 软猬甲是蒙特斯钢毫可以淘汰的基因武具,但这根皮带则是蒙特斯钢毫贴身之物,甚至对他当下依旧产生作用。 蒙特斯钢毫倒不是陷入了赌局中无法自拔,但张学舟这句免费送筹码让他面皮有些受不住。 再如何说他是有自尊的人,没法一次次占人便宜。 作为蒙特斯亚瑟的朋友,张学舟已经算是很照顾他了。 他再次取了贴身之物进行兑换,这让一直监督的周信只觉自己走眼了,早知道就将蒙特斯钢毫先剥个一干二净再说。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凶兽腰带 “我似乎玩大了!” “我好惨!” 前一句是蒙特斯钢毫发声,后一句则是张学舟吐槽。 随着张曼倩、张学舟陷入疲惫期,蒙特斯钢毫更是疲惫不堪,任安然用心灵感知窥探的难度陡然降低。 这让任安然在牌桌上持续的时间直线上升。 除了中间请王砾替代了两轮,任安然前后出战了二十二轮。 张学舟输了四头异兽,蒙特斯钢毫则是昏昏欲睡中将自己的皮带输了出去。 蒙特斯钢毫喃喃时,听着张学舟的叨叨声,他只觉心中有些安慰,但不知怎么又觉得亏得有些大。 他碰到了一个非常会打牌的小娘皮,对方的牌技高到他没想法。 总之,如果不是在这种鬼地方,蒙特斯钢毫觉得以后都不会与这种人打牌。 “赢牌的虽然是安然姐,但怎么感觉张学舟在控场!” 左腾一直想上场玩两局捞回一些本钱,但左腾发觉了一个问题。 在牌桌的他难于发现,但在场下观看了许久的左腾发现了情况。 他发觉张学舟似乎想输的时候就能输,想赢的时候也能赢,甚至张学舟似乎在控场其他人的输赢。 想输牌容易,想赢牌无疑很难,而控场让其他人赢的难度则高到让人没念头。 但张学舟似乎能做到这一切。 包括他上场的输赢,也包括任安然大赢特赢,又有张曼倩的牌局始终维持在输赢参半之间。 “是我高估他了,还是说他真能做到这种程度?” 左腾最近被张学舟搞得有些乱。 他一时怀疑张学舟有能力,一时又怕自己太过于高估对方。 如果张学舟有这种控场的能力,不管参与什么赌局都会是大赢家。 他搬了一条凳子来老老实实当候补,但一直没等到张学舟摇人上场。 眼下到了蒙特斯钢毫再次输光。 “钢毫阁下,我有点不甘心,我千辛万苦才狩猎到几头异兽,眼下输了一半出去”张学舟咬牙道。 “啊……” 蒙特斯钢毫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 他看着咬牙切齿的张学舟,不知道对方怎么受了刺激一下就回神了过来。 他含糊回应了一声,脑袋里已经没有再打纸牌的念头。 这不是蒙特斯钢毫的经济实力不允许,而是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行了。 沉迷在赌局中只是反应迟钝,但等他蒙特斯钢毫输光筹码清点过后,他脑袋中的倦意一下就涌上了心头。 “我不甘心输这么多……” 张学舟念叨叨的声音还在他脑海中回荡,蒙特斯钢毫只觉嘴巴想蠕动回应时脑袋中宛如限电拉闸,他完全扛不住昏睡了过去。 “精神劲头不错!” 负责监察和记录的周信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当下的麻烦几乎顺利解决。 以蒙特斯钢毫这个状态,不睡上一两天压根缓不过来。 张学舟等人打了四天的牌,等到蒙特斯钢毫再昏睡一两天,他们在加快货轮航速的情况下应该能到岸。 而且他们沿途还有负责接应的人员,这场麻烦已经过去了。 他拍拍张学舟肩膀,只见对方的身体同样摇摇晃晃了好几下。 “腿麻了!” 张学舟叫囔了一句。 看着对方疲惫但又不显困倦的脸,周信一时难于明白这家伙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能熬好几天夜。 牌桌上的人来回换,但张学舟和蒙特斯钢毫坚挺着没动过,哪怕进食也只是简单的压缩饼干和纯净水。 这两人甚至少有解决厕所方面的生理问题。 如果说蒙特斯钢毫靠着基因能力控制了生理条件,周信难于想清楚张学舟靠的是什么。 “你似乎是鹤鸟基因类型吧?”周信不确定问道。 “对”张学舟含糊其辞道:“但我买了很多鹤鸟血剂,如果您要奖赏我,千万别送鹤鸟类型的血剂,我会更喜欢虎类或者豹类的血剂!” “你记得倒是清楚!” 听到张学舟没忘记周信给出的那份奖励,周信也只得摇了摇头。 在这场赌斗中,张学舟等人无疑是赢家,甚至是让人羡慕的赢家。 异兽的份额并无多少变化,但这帮人将蒙特斯钢毫身上之物赢得干净。 相较于周信强行剥离引发必然的后患,这是赌局上定胜负,记录的存在让蒙特斯巴顿都没法找茬。 看着老老实实坐着看的周天豪,又看着满脸羡慕的左腾,周信很清楚这几人所获确实让人眼馋。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哪天他们不需要用那根腰带,你们就带上礼物去借用几天”周信教训道。 凶兽难于狩猎,而要采用凶兽构建对人体有裨益的物品更是难之又难。 蒙特斯钢毫这根腰带并不唯一,但确实少有,哪怕周家也欠缺类似之物。 这不是赤色联盟国研究差,而是他们欠缺足够的凶兽材料,也少了挖掘的可能。 周信也只得借着训斥周天豪等人开这个不方便开的口。 他一番训斥,顿时让周天豪笑嘻嘻凑了过来,又有左腾不乏点头哈腰。 “见鬼了!” 左腾心中不免也暗骂。 他一直认为可以在将来提升第四序列时卡一卡张学舟,让张学舟寻求与左家的合作。 但左腾眼下发现张学舟似乎提前拥有了影响血剂之物。 虽然难于明白这根腰带是否能保张学舟踏入第四序列,但左腾显然是想蹭蹭光,看看这根腰带是否对自己有益处。 这让他不免有些头疼周信提及的‘礼物’。 拥有周家的联谊,左家实验室的资源确实拿不出手,而他们的基因科技优势也有限。 如果要适配到张学舟身上,左腾已经想象到自己所需要面对的麻烦。 他庆幸留在这儿听到了一些隐秘,但左腾也开始头疼以后要如何换取这根腰带可能带来的益处。 如果这条腰带测试后能适配低序列阶段,可以促进人体对于血剂的吸收,拥有足够血剂资源者甚至会更快踏入第三序列,甚至不断朝着第四序列冲击。 如果跟不上,这会导致一批人出现掉队。 譬如左腾自己。 张学舟能做的事情他参与不了,周天豪能参与的他参与不了,这甚至包括其他可能的凶兽腰带使用者。 只要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左腾就觉得受不了,原本稳步有序的序列计划因为这根忽如其来的腰带直接打乱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收声 “妙啊!” 张学舟极为满意蒙特斯钢毫的软猬甲。 他们欠缺对应的基因能力,难于主动运用软猬甲,但软猬甲被动使用时的效果也不错。 简单来说,可防弹,防拳脚。 这套甲极为柔软,但遭遇打击时能迅速硬化,可以大幅度削减子弹冲击的力量,甚至形成尖锐状的尖锐凸起。 不说拿来防患远程打击,擅长近战者穿上这种甲犹如增添神兵,但凡对手打击失误到软猬甲上,瞬间就会落败。 而凶兽腰带更是带来了张学舟隐约能觉察的转化效果。 血剂的价格高昂,很多人为了一支血剂忙前忙后,最终才能拿到手。 但对一些人而言,他们所拥有的血剂并非一支两支。 譬如某些大家族的重点成员,又譬如拥有数量颇多鹤鸟血剂的张学舟。 一些人消耗完血剂需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哪怕是勤奋如张曼倩也耗费了三个月时间。 但只要佩戴了这条腰带,三个月或许就会变成一个月,甚至时间更短。 这根凶兽腰带有点类似于张学舟拥有的巴蛇之眼,同样带来了较为特殊的效果。 张学舟体内的基因有了变化,他如今不需要转化鹤鸟血剂,但他依旧能进食乌稍鸡,这或许能带来一些推动作用,而且这条腰带对张曼倩等人来说极为刚需。 “一个个排队来使用!” 凶兽腰带说珍贵确实很珍贵,这对有足够资源的序列者们来说可以节约时间。 但胡吃海喝式的血剂推动只能将序列者们强行推动到第三序列,也存在较高的局限性。 如果使用腰带需要付出的代价过高,这显然是不如自己慢慢打磨数月又或一年两年。 只要不是拥有大量血剂资源急于求成,腰带对一些人并无诱惑力。 张学舟一一分析着蒙特斯钢毫的这两件贴身之物,这让众人不时点头。 软猬甲交予了张曼倩增强近战时的容错率,擅长挨打的王砾则并非刚需,免得过多借用外物反而缺乏了身体正常的锤炼。 凶兽腰带则是众人轮流使用,尽可能缩减血剂消耗的时长。 张学舟确实做了一个局。 除了左腾是外人,他们都是一个团伙,不仅输赢无所谓,而且所获可以公平分配。 张家是新势力家族,王砾则是另立门户,任家和王家则是家族破败,众人紧紧抱团时并不像西京城家族的泾渭分明,远不到分割彼此的时候。 张学舟等人的思维模式确实存在问题,但左腾和蒙特斯钢毫等人的思维模式也很难去考虑到他们这种情况。 哪怕人员再混杂,他们也不会内讧。 相应众人在纸牌局上的打是认真打,压根看不出配合的迹象,也并未引发过蒙特斯钢毫的怀疑。 直到分配时,众人才是另外一幅模样。 一时间休息舱中的众人都是喜气洋洋,便是王郝然的老脸都是红通通。 王郝然和任一生组团时也经历过诸多事,甚至不乏重大收获,但王郝然要说哪怕是他与任一生搭档的二十年,他们团队也没有哪一次收入可以媲美张学舟带团的此行。 明明是初出茅庐的秦蒙狩猎团,但他们又因为种种遭遇诱发了不同。 虽说他们的猎获与顶级狩猎团存在差距,但王郝然觉得这是很多高级团都难于做到的事情,哪怕是跟着喝汤的左腾团队都吃了个饱。 “接下来我可是真困了!” 张学舟清醒的十二天极少有精力疲乏感。 但他这一次必须说自己的精力所剩不多,做一些适当的休息会有利于他身体健康。 简单做了分配,张学舟示意了一番,而后开启了可视仪。 “来来来,继续搓,今天我就不信还会输!” 简单的收拾,众人七嘴八舌时也有跟随摸纸牌。 等到张学舟连输两轮后,众人只见张学舟脑袋一挺,随即倒了下去。 一番拍摄加搀扶送张学舟回床上后,众人才将可视仪关闭。 “张哥这是在预备后患吗?”王砾低声问道。 “只是有备无患!” 任安然低声回应。 哪怕是临时解决了蒙特斯钢毫的问题,但张学舟也不得不谨防蒙特斯钢毫可能出现的反悔行为。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 众人的大赢特赢,这就对应着蒙特斯钢毫的大输特输。 蒙特斯钢毫眼下疲倦过头休息了,谁知道对方起来后的反应,谁又能清楚蒙特斯钢毫以后的反应。 如果不想落到和左腾一样借用假身份出行,张学舟备用一道后手显然是最好的事情。 如果有需要,这就是一份记录,可以被张学舟拿来做用。 如果没需要,记录这么一下又不是多吃亏的事情。 众人一番低议,而后一个个情绪稳定中带着一些亢奋,开始盘算回西京城后的谋求发展。 “咱们那些异兽都还活着吗?”王砾低声问道。 “放心吧,死不了!” 正常人很难潜入货轮存放异兽之处,但这种事情对任一生并不构成困扰。 在张学舟等人与蒙特斯钢毫乱斗时,任一生也携带小型灵玉在货轮异兽存放处巡逻查看。 但凡承受灵玉的气息,异兽就会保持一定的活力,并不会死在半路上。 而且这一次的航船加速前进,到港口的时间会较之正常海运时间快不少。 货轮上六天海运时间过去,此时最多还剩下两天的路程。 “我去看看情况!” 众多小年轻没权限查看货轮的异兽关押之处,但王郝然还有几分薄面。 但凡他向周信申请一下,他就有可能去查看众多异兽的生命状态,也能得到准确的信息。 张曼倩的保证让王砾很放心,但王郝然还有点小担心,不想最后这两天海运时间翻车死异兽,如果看到状态不行的异兽,他觉得自己还能给对方揉搓按摩活血一番,又或补一剂人体使用的营养针,争取给对方吊一吊命。 他站起身来将事情承包了下来,而后走出了休息舱。 这让任安然看了看张曼倩,张曼倩亦是眼中有几分异样。 王郝然在前往秦蒙的航船上撞上了任一生,还被任一生吓得不轻,回去时显然又要碰撞上。 这让众人相互注目时异色连连,一时不知道王郝然到时候是惊还是喜。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淳于医官 “灵魂似乎并非永动机!” 张学舟再次转换世界了。 但他从另一具身躯中清醒时,只觉脑袋依旧有连续数天花精力打牌带来的一丝倦意,甚至是痛楚。 “怎么感觉疼得有些厉害!” 脑袋有些晕乎乎,张学舟晃了晃头,等到鼻孔中一股药味儿传来,他才开始感觉不对劲。 “表哥……好你个歹人,我和你拼了!” 张学舟伸手支起身体,只觉此前捆绑自己的绳子已经没了踪影。 但凡张学舟主动干的事情,容添丁就不会乱操作。 这让张学舟迅速转念,睁眼后直接开口大喝。 “醒来了醒来了!” “淳于医官果然是妙手医人!”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开颅后活回来的手术!” “说来神医扁鹊也擅长开颅,可惜数百年过去也就太仓学到了这个靠谱本事!” “淳于医官有太仓医官十余年栽培,终于能重现这种医术了。” “你此前可是不信淳于医官这道妙手的本事!” “那是此前,现在我信了。” …… 几个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心中一凉,顿时清楚了自己为何感觉脑袋又晕又痛的原因。 他在病床上勉强起身了一些,又摸了摸裹着白麻布的脑袋,他只觉脑袋有些疼,等到扫眼看过四周,张学舟才发觉这儿站满了穿着红袍子看热闹的医官。 这些人一个个探头向前观望,但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免得碰触到了张学舟。 张学舟看过众人时,只见这些人的目光如同财迷看到了珠宝,眼睛盯着他仿若看稀奇。 “你们……” “东方大人,你遭遇歹徒袭击昏迷不醒,杜瑞大人上门时发现你遭遇了意外,而后送到了我们太医馆,我们诸多人都束手无策,还是淳于医官妙手回春,今天给你开了颅,你才清醒了过来!” “今天开颅?” 张学舟只觉清醒的晚了一点点。 但凡他早一点清醒,他或许就不会挨这一刀。 他摸了摸脑袋,只觉脑袋似乎没有裂开的情况,而是已经实现了基本愈合。 “这个颅是怎么开的?”张学舟皱眉道。 “就是拿斧头在你脑袋上吭哧吭哧砍,这斧头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这力道猛了不行,弱了也不行,这……” 一个红袍医官伸手描述了一下用斧头砍脑袋的情况,这听得张学舟心中拔凉拔凉。 他也庆幸自己回归时间终于到了,才没被这帮人玩到死。 “我表哥呢?” “我们是医官,不管病人家属,不知道你表哥!” “我们这儿除了陛下能来,其他人没有旨意是不允许随意入内的!” 等到问了两句,张学舟只觉没什么可问的。 他现在想出院,一点也不想呆在太医馆。 但等他挣扎下床时,红袍子医官们倒是没继续围观了,而是在他身上扎了两针,这让张学舟一时动弹不得。 “淳于医官说她开颅施术对身体损耗很大,你还需要静养一番才行,这两天不宜下地行走”一个红袍子医官快言快语道。 “她肯定伤了我的身体,我要面圣,我现在感觉很不好”张学舟叫道:“我觉得自己落下了终身病痛的问题!” “你别心急!” “换你脑袋被斧头砍开,你能不急吗?” “换我脑袋被砍开,我都不敢动!” 张学舟和医官们争辩了一会儿。 他这种情况看得众多医官啧啧称奇,只觉开颅手术非常成功,张学舟的状态简直是太好了。 不得不说,脑袋是人体最重要的部位,在这种部位动大手术动辄就是要命的活儿。 相应能做这方面手术的人不多,而成功者更是寥寥无几。 众医官只觉张学舟状态正常,从保持距离到开口询问,最终不乏人伸手检查身体。 直到一阵急促的细碎脚步声传来,众医官才迅速收手后退。 “淳于医官来了!” “淳于医官好本事!” “我等数天束手无策,没想到淳于医官真能让病人苏醒!” …… 一番马屁过后,张学舟目光扫过时也看到了一个年岁四旬左右的貌美女医官。 她看着禁锢张学舟身体的银针,伸手在银针上弹了三下,而后将银针在张学舟身上拔了起来。 “赵医官以后莫要乱动用这种刺穴的手段,免得引发窍穴法力逆转导致病人修为境界后退甚至毁功”淳于医官开口道。 “他想下床,我寻思着病人安静躺着点才行,这才……” “他想下床就可以下床,只要他有能力站起身体来,我们不需要阻拦。” “你不是说随意动可能会让那个脑子从鼻孔里流出来!”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能力站起身体来,说不定他起身时就倒下了。” 淳于医官简单回应了赵医官数句,而后又仔细注目过张学舟。 “你身体中了巫蛊重咒”淳于医官道:“我替你开颅打散了那道咒术引子!” 淳于医官开颅的话没怎么吓到张学舟,但赵医官的话倒是真将他吓了一跳,这让张学舟一时没敢乱动。 “医官,我的脑子!” 张学舟眼巴巴看着淳于医官,相较于咒术引子,张学舟更关心的是自己脑子的问题。 他连问了数句,等到淳于医官确保只要不乱动,脑子就不会从他鼻孔中流出,张学舟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道巫蛊重咒非常人所能释放”淳于医官道:“我觉察到了妖力九品的紫晶气息,而妖擅长咒术者极少,你是不是冲撞到了邪罗斯川圣地那位主人?” “这……这个……或许有可能吧!” 张学舟迟疑了数秒,最终点了点头。 他鼓荡窍穴法力微微运转,只觉此前修行《大荒造化经》的牵引感觉空空荡荡。 他和尊上的咒术关联似乎被斩断了。 这让张学舟觉得自己这个脑袋没白开。 虽说尊上的《大荒造化经》助力过他数次,但这道术的控制后门极为严重,张学舟觉得去除了也挺好。 “我已经将你这个情况告知了杜瑞大人,他说此事超出了你应对的范畴,你先将伤养好,其他不用管!” “哦~” 张学舟低低应了一声。 他为了应对晋昌可能产生的后患,从而布置了一道后手,甚至想着万一被人发现还能当工伤。 但张学舟没想到这个后手让尊上背了锅。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前往安乐宫 不管怎么说,张学舟当下是在任期间负伤了。 他上任的时间很短,短到没话说。 但只要他是在任上受创,朝廷该有的待遇都会有。 譬如医疗。 太医馆这群人就是为了朝廷官员和宫廷创建的医疗机构,这儿也有着大汉王朝最好的医生群体。 这些医生治病的对象都是达官贵人,并非街头那些药店老板可以比拟。 与此对应的还有太医馆的医疗条件。 张学舟这个六百石官员所享受的医疗条件还是极为可观,可以拿十年生的人参灵芝等贵重药材使用,甚至不限量。 当然,若张学舟在这种医疗条件下死了,这也没辙。 他这个级别就只能享受这么高的医疗待遇,除非有圣旨传达,哪怕是将药材年限提高五年十年都是逾越规矩。 限定的条件下能不能治病则是看医官们在各种条件下的医术。 比如张学舟‘昏迷不醒’可以使用龙涎香等贵重之物香薰,从而有概率无损驱除咒术引子,但他级别够不着,最终在医官们束手无策下是淳于医官冒险进行了治疗,从而将他脑袋打开清了一遍。 “太皇太后那边对你的情况非常关注,此时你清醒过来的消息应该是传达了过去,万一安乐宫传召你去应答,你一定需要如实与太皇太后叙说,详细到每一个细节!” 等到众多医官在淳于医官的要求下暂离,淳于医官才告诫张学舟。 “如果可以,你最好是被人抬着去安乐宫,不要表现得太有活力”淳于医官低声道。 “您这……” “你的邻居郑无空与我相识,他的学生义妁也是我们太医馆的人”淳于医官低声道:“我们是医家派系,他们是悬壶派系,双方关系较好,他托义妁传话于我照顾你几分。” “原来如此!” 张学舟只觉淳于医官的告诫有些奇怪时,淳于医官已经低声解释了缘由。 这让张学舟庆幸搬迁新居的邻居确实不错。 他没想到开个药店的郑无空与皇宫都有关联,甚至还委托了关系。 淳于医官的话中意有所指,但又不便开口解释,张学舟也不过问太多。 但他躺在床上倒是没有再挣扎起身,甚至于张学舟并没有给自己释放太清真术。 “鹿白白似乎提及过太皇太后连续三天没巡查长安城,难道是有什么问题不成?” 张学舟心中浮过一丝小念头。 顶层人物的一举一动都牵涉着无数人的心思, 而受创、衰老、生病等情况更是被仇家所重视,一旦发现有可乘之机,一些人落井下石也不足为奇。 张学舟只觉淳于医官的告诫似乎是让他不染指任何与安乐宫的信息,从而才能保得安全。 相应身受创伤被抬着去安乐宫是一道上策。 “多谢淳于医官,我……” 张学舟低声,又不乏向淳于医官请教一些病症的小细节。 等到医房外门被直接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宦官宣旨的声音传来,他面上浮现过异色。 从他清醒到现在,时间不过一刻钟,但太皇太后的旨意已经传达到了太医馆。 看得出太皇太后很想在他这儿得到某种猜测的答案。 宣旨声音刚刚落下,两个宦官就想上前直接拉起张学舟。 “他接受了开头颅的手术,稍有不慎脑子就会从鼻孔里流出来,你们莫要粗手粗脚摆弄病人”淳于医官道。 “别……别动我,啊……我的脑子……你们弄死我也就罢了,到时候你们有几个脑袋回应太皇太后!” 两个宦官年岁约莫五旬,脸红体壮不乏实力,见到这两人直接欲要抬走张学舟,不仅仅是淳于医官开口阻拦,张学舟也低呵斥了一声。 淳于医官的阻拦没什么用,张学舟的话则是真正起到了作用。 两个宦官抓到手脚的双手迅速收了回去,一时半会没敢直接拉扯张学舟起身。 “淳于医官,这耽搁了太皇太后的事谁也担不起责”老宦官道。 “崔大人说的是”淳于医官回神过来点头道:“但你们行事时也要注意拉过去的是活人,若是死在半路上,你们更担不起责!” “还请淳于医官帮帮忙”崔老宦官道:“但凡此事能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崔大人严重了,你只需拿一副架子垫上被褥等物抬他去安乐宫,路途少颠簸一些,我再陪同在左右两侧,定然能保他安稳到安乐宫!” 淳于医官淡声开口。 她目光扫向张学舟时,张学舟只觉淳于医官的眼中也充斥着一丝无奈的神色。 “原来如此!” 张学舟的病情好与坏不仅影响着张学舟,大概率也影响着淳于医官,否则对方没必要陪同前去。 能给他脑袋动手术,淳于医官大概率也为太皇太后进行过诊治,甚至有可能惹上了难于甩脱的麻烦。 淳于医官的告诫有郑无空的帮忙拜托照顾影响,也必然有自身的原因。 但还有一些细节让张学舟思索后难于判断。 他当下也只得抬一步看一步,反正他表现得病重不曾伤愈效果会较好。 张学舟思索清楚,不免又低呼了几声疼。 他这疼呼倒也不假,他脑袋被开瓢后确实带着痛楚,挪动带来了伤口碰触的疼痛。 “你们这两个狗东西小心一些!” 还不等淳于医官再次开口,那个崔姓宦官就已经开口骂两个负责抬送的宦官。 看得出崔姓宦官同样怕搞砸了事情,对方的额头甚至不乏压力大带来的微汗。 一时众人紧口不言,直到抬着行走入了皇宫区域,崔姓宦官才低头交耳询问淳于医官。 “太皇太后圣体必然安康!” 淳于医官也不做正面回应,只是不断重复口中的话。 这让崔姓宦官脸色有些发白。 他目光扫过脑袋包裹着白布的张学舟,又快步靠近了一些担架。 “你感觉怎么样?”崔姓宦官问道。 “不要动我的脑袋,我感觉脑子快要从鼻孔里流出来了!”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 这让崔姓宦官脸色不佳,而淳于医官目光则是有扫视,张学舟能觉察到对方心中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身染煞气 张学舟对安乐宫很熟悉。 他没有来过安乐宫,但他在阳陵中探寻过墓室。 墓室中构建与长安城皇宫几乎一模一样,哪怕是宫殿大柱的方位也是如此。 他只觉自己来了一趟故地重游,也很清楚自己离安乐宫的大殿有多远。 “宣:淳于缇萦、东方朔入殿觐见!” 崔姓宦官小跑入殿,短短时间后,又快步出殿宣旨。 这让两个抬架子的宦官低着脑袋,小心翼翼抬着担架向前。 两人进入安乐宫的动作幅度极为轻微,又带着难于挑剔的谨慎,更胜抬着张学舟从太医馆进入皇宫。 穿梭过大殿门,又沿着大殿向前走了五十步,两人轻轻将担架放在地上,而后就跪了下去。 “起来吧!” 低沉的老年声音传来,又伴随着极为浓郁的熏香味道。 隐隐中,张学舟只觉还能嗅到一丝冰冷和难于言语的臭味。 对感知不敏锐者而言,这也就当闻到了远远处飘来的臭鸡蛋味,但张学舟只觉这种味道特殊到让他有些熟悉。 “似乎与黄泉水有几分熟悉,但黄泉水只有这种冰冷,并无这种臭味!” 张学舟想起梁王墓穴中的黄泉水,又迅速将念头放了下去。 安乐宫的这种味道或涉及极为难缠的咒术,又或是某类阴损的天材地宝,除此之外很难有其他原因。 “缇萦,你操刀给这东方朔开颅去咒,他此时是正常苏醒了吗?”老年声音低沉问道。 “禀太皇太后,东方大人已经较为正常清醒”淳于医官道。 “也就是说你开颅去咒成功了!” 张学舟前方隔着一道巨大的屏风,屏风上有色泽灰白的鱼群游来游去,又有太皇太后的声音在屏风后传来。 淳于医官的回应明显让屏风后的太皇太后声音多了一丝惊喜。 “东方大人当下只是较为正常清醒,缇萦还不曾清楚他是否存留了后患”淳于医官道。 “哦!” 屏风后的声音略迟疑了一下,张学舟只觉一道精神凝望的感知随即落在了他身上。 “你可是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太皇太后开口问道。 “禀太皇太后,小官正是那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公车司马令东方朔!” “上任不到一个月……唔,也是辛苦你了!” 张学舟强撑着身体欲要起来,但很快又跌落回了担架。 刚上任就这么惨的官员不多,尤其还是冷门职位。 大多数陵园的公车司马令一辈子都碰不上什么大活儿,基本能安安稳稳养老到死,眼前这个公车司马令则是刚上任没多久就差点被搞死。 若对方擅离职守不作为也就罢了,太皇太后听过核查守卫的记录,知晓这家伙一心扑在守卫阳陵之事上,堪称日夜巡逻,几乎就差没把家安在司马门上了。 眼见对方沦落到现在的模样,这让太皇太后不免有些嘘唏。 “尽量医疗好他”太皇太后开口道:“如果需要什么特殊的药材,你可以酌情使用!” “是!” 淳于医官应下。 张学舟如她所建议的那样确实没有起身,这让淳于医官松了一口气。 若这家伙站起身体来到安乐宫,甚至说自己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淳于医官已经能预料到无法抵御的麻烦。 太皇太后不是张学舟,两者地位不同,两者修为不同,两者的病情更是不同。 淳于医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如果是邪罗斯川圣地主人出手,对方打击太皇太后和打击张学舟的力量会完全不同。 她能尊旨意冒险去医疗张学舟,但淳于医官没胆色给太皇太后开颅去咒。 但淳于医官庆幸的是太皇太后也没轻易将自己性命交托到她手中。 作为示范开颅手术的样本,对方最少会对张学舟进行一段时间的观测,又等到所有办法用尽,才有可能寻求开颅手术。 “东方朔,你可见过对你出手者?”屏风后的太皇太后开口询问。 “禀太皇太后,臣也不知道怎么就中了咒”张学舟回道。 “哦”太皇太后失望应声道。 “但臣当时看到过一个蹊跷之事!” “哦?” “臣昏迷前看到了一头比我家房子还高的白鹿,但臣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白鹿!” 屏风后的太皇太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只觉口中恶臭喷出时,心中已经完全确定了出手者。 “那个模糊身影肯定是邪罗斯川圣地那头老龙,他被刘启击碎过替身珠,也结下了仇怨,烛九阴前去阳陵很正常,我当时想动用刑徒墓地汇聚的煞气抹杀他,没想到被他反制!” 通过张学舟描述的白鹿,又有此前击退的飞羽,太皇太后只觉尊上也偷摸来了长安城。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术法果然深不可测!” 她发出低声的咒骂,显然对尊上如此能熬大为头疼。 对方在百余年前只是傲立一方,但百年后的今天已经变成了独尊一方。 当强者一个接一个的死亡,存活者也就成了最厉害的人之一。 能活确实是一种本事,不仅仅尊上如此,哪怕太皇太后自身也不例外。 数十年前的太皇太后只能勉强参与一些政事,面对满朝文武的她实力拿不出手。 但太皇太后很能活,当一个个朝廷文武大官过世,她养尊处优下的修行条件不断增加,太皇太后的实力也不断向上,最终成了大汉王朝的定海针。 她数十年的累积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这更无须说尊上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异妖。 若对方有一些她无法理解的手段也正常,常年累月的时间中足以让这些妖类增长智慧,也可能让这些妖类推动出某些独特的妖术。 这种能耐让太皇太后一个不慎下吃了大亏。 她感触着身体内仿若捅了马蜂窝的痛楚感,阵阵无形的煞气宛如割不断的牛皮糖,也难于被她修为所磨灭。 紫色光华的冲刷中,这些煞气灭了又生,在她身体内不断繁衍冲击,仿若要将她腐蚀一空才会停留下来。 这有些类似于尸无道借着诡异状态冲入皇宫中。 “也不知道那道火的主人是谁?又是否能灼烧掉我体内的这股煞气!” 太皇太后不断依托龙涎香和法力镇压体内的煞气。 她抵御着煞气冲毁身体时也在不断寻求治愈的可能。 寻求淳于医官解剖身体驱除煞气只是下下策,在太皇太后的心中,她确实还有其他更为安全的尝试方法。 但如同尸无道死亡时的寂灭,焚烧尸无道那种阴晦之物的火也消失了。 太皇太后只叹往昔没有注重这桩事,等到如今想借用这种奇异的火术,她已经完全寻不到人。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小气运撞上了大气运 张学舟总算清楚了自己遭遇脑袋开刀这种无妄之灾的由来。 他这不是依附了朝廷运道依旧衰,而是很可能冲撞了气运更盛的大人物。 小气运撞上了大气运,他挨刀子挨得不亏。 虽然不清楚晋昌在这十余日干了什么,但太皇太后显然很受伤。 张学舟躺在担架上没有多言。 他的手术做不得假,他的症状也做不得假,相应不管他怎么躺,没有人出来责斥他不懂礼数。 而这种躺着的状态也给张学舟消除了太多的问题。 他此前清醒后想起身,但张学舟觉得现在躺一躺也很好。 难于起身、脑袋疼、心中难受等症状被张学舟一个接一个叙说出来,这让太皇太后有些沉默。 很显然,张学舟的症状让太皇太后并不满意。 张学舟这种修士开颅去咒术引子后并发症是如此之多,淳于医官对她下刀子时的风险就更大了。 “你被开颅时是什么感受?”太皇太后询问道。 确认了幕后出手者的身份,太皇太后也寻求着解决身体问题的可能。 龙涎香难于抵御上万刑徒形成的煞气,灼烧阴晦气息的火焰亦不见踪影,而淳于医官的医术似乎也不那么靠谱。 “我都不知道自己脑袋被打开了,并不清楚当时的感觉”张学舟无奈道:“我听说我这颗脑袋是被斧头劈开的,现在动弹幅度大一些很可能会让脑子从鼻孔中流出来!” “禀太皇太后,缇萦当时用了九针术,又给病人灌服了曼陀罗散和蓖麻油,他当时昏迷不醒应该是缺乏知觉的”淳于医官道。 “这两味药似乎是来自西域的毒药?” “是!” “他身体似乎并无中毒的症状?” “他当下所表现出的头疼、恶心想吐、经脉麻痹难于起身等症状或许就是这两味药所残留的毒症,他身上或许还有其他残留长期影响的症状。” 淳于医官躬身回应。 但她的心中并不安宁。 张学舟的情况确实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这家伙动手术时完全没有一点动弹的迹象,哪怕她已经敲开了对方的脑壳,对方也没一丝反抗的动弹。 更为主要的是张学舟的身体极具特殊,似乎对毒药带来的副作用能完美承受,并没有受到药物的干扰,而且对方吊命的能力很强,似乎有修行医家的九转合气术。 这让淳于医官的手术进行得极为顺利。 可哪怕是手术进行得极为顺利,淳于医官也曾认为张学舟永远不会苏醒。 但张学舟苏醒的太快了。 只是短短半日的时间,对方已经可以挣扎起身,安乐宫的查看情况的宦官们甚至都没有离去。 如果没有足够严重的后遗症,淳于医官给太皇太后动刀医疗躲不过去。 但淳于医官没有任何信心复刻这一次开颅手术的奇迹。 医不好太皇太后至多是责备与惩戒,但医死了太皇太后就是诛九族的重罪。 她一颗心忐忑,但又因为张学舟的配合不断平稳。 太皇太后显然在评估医疗风险。 张学舟和淳于医官每一句话都在不断让太皇太后的信心降低。 哪怕有三成的希望,太皇太后也有冒险尝试的念头,但驱除了身体可能的顽疾后落到张学舟的下场,甚至是较之张学舟更差的下场,那就是太皇太后所难于接受的事情。 “你现在是否能动用修为实力?”太皇太后开口问道。 “禀太皇太后,小臣法力依旧能运用,但小臣总感觉这个身体不是我的身体,我的法力似乎运转到了另外的地方”张学舟道:“我的修为似乎被禁锢在一个桶里面,不管我怎么运用都难于发挥正常。” “哦?” 屏风后的太皇太后轻咦了一声,而后拍了拍手。 “将他眼睛蒙上,抬过来让孤瞧瞧!” 太皇太后不擅长医术,但无疑擅长修行。 她没法去检测张学舟那些身体麻痹、脑子流到鼻孔中的情况,但太皇太后能准确感知修行的变化。 张学舟提到了太皇太后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修为。 任何一位拥有顶尖地位者最自傲的地方就是个人修为。 没有了正常的修为,这就犹如普通人没了钱,这会是一种天上地下的差异。 对这些人而言,如果欠缺了实力,这无异于等同死亡。 譬如尊上、譬如道君、譬如元圣等人和妖,但凡这些顶尖修炼者丧失了修为,这些人很难活过三天。 这不仅仅是敌对者上门找茬,内部的重患更是让人难挡。 太皇太后开口示意,屏风后顿时走出两个脸上系着纱巾的宫娥。 一块黑布蒙上张学舟的眼睛,这两个宫娥将张学舟抬到了屏风后方。 阴冷的气息顿时席卷了张学舟的身体,仿若大热天打开冰柜门带来的那股冷气袭身,张学舟只觉身体都打了一个哆嗦。 又有异香扑鼻而来,张学舟只觉脑袋里的疲惫和痛楚在迅速消退。 他眼前漆黑成一片,但张学舟很快就感触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 “你且运转法力!” 宫娥吩咐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窍穴催动,身上淡淡蓝光浮过。 “造识境的修为,似乎是阴阳家的修行法,这……你身体怎么有两个气海?” 一番细微感知的碰触后,太皇太后发觉张学舟的身体充斥着不正常。 她也明白了张学舟的描述为何那么奇怪。 这有点像是张学舟正常的身体内又插入了一个身体,产生了某种特殊的重叠。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仅施法会不正常,修为更难言稳定。 一道咒术不会导致张学舟出现这种情况,剩下的结论不难猜。 太皇太后只觉心都凉了。 依张学舟这种身体状态,她哪怕是冒险接受手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难言有好结果。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让缇萦对我开颅去煞气了,而且这煞气灭了又生,只怕是较之烛九阴的咒法更难缠!” 太皇太后摸着张学舟的身体,心中有万千念头。 而被太皇太后抚摸身躯,张学舟只觉身体被阴物所触摸,不仅冰冷而且还有真正的阴气袭身。 这种阴气宛如顽疾,但凡碰触的时间长久容易后便会长尸斑,最终导致身体腐烂生毒疮。 张学舟也只得不断催动法力,依托淡淡的法力光华不断冲刷,尽量消退着这种阴气的影响。 “你的体内……” 太皇太后似乎想说什么,但对方对着张学舟开口时一股猛烈的臭鸡蛋味熏了过来。 这种猛烈的味道远远超出了异香带来的舒服感官。 张学舟只觉味道一瞬间呛到了他天灵盖。 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自己神魂飘荡而起,还似乎看到了自己那颗白乎乎的脑子。 “先将他抬下去!” 太皇太后的声音传来,数秒后,她又补了一句。 “凡是化体境以下修为者不得入安乐宫,哪怕陛下也是如此!”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必须病重 阳陵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又出问题了。 一个被打死,一个通外敌被朝廷砍了脑袋,第三个则是被打到脑袋需要开瓢医治。 张学舟这个六百石的官很小,但他最近很出名,不乏有官员想看稀奇。 众多人见过被砍掉脑袋的,但很少有人见过脑袋被打开后还活下来的人。 如果不是太医院的特殊性,前来看热闹的人应该有不少。 但即便如此,张学舟还是迎来了数波观望者。 这涉及丞相窦婴、御史大夫赵绾、又有申培公、郎中令王臧、未央宫禁卫军长李广、太仆灌夫等人。 张学舟本来能起身行走,但他在安乐宫迎接了太皇太后那一口恶臭,这让张学舟真病倒了。 迷迷糊糊中,张学舟经历了祭坛作法驱邪,又灌入了黑的黄的红的药汤,还看到了一些大官前来看热闹。 直到后来,新帝似乎也过来观望了一眼。 但吸了太皇太后说话时喷来的那口恶臭,张学舟神魂颠倒难于清醒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三天。 他吸一口气都是如此,这就无须说承受重患的太皇太后了。 “你看吧,我就说东方大人命硬,这还是能活过来的!” 张学舟恍恍惚惚清醒过来,只听赵医官一阵囔囔。 “简直是噩梦!” 张学舟回味起自己最近所经历的生活,只觉两方世界没一个地方省心的。 当然,这种生活仅仅只是糟糕,毕竟比他倒霉的人更多。 张学舟也不过于贪心。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概率冲撞到了太皇太后,只觉没死在其中已经属于命好。 这种情况如同左腾被蒙特斯巴顿抓入手中逃离,也等同于他们在凶兽巨鸟嘴下逃生。 一病解千愁,不论张学舟的公事存在什么疏漏,又或是不敌导致重患,他病倒在床上将这些事情都过掉了。 哪怕是负责核查官员的御史大夫赵绾见了他也是摇头,只觉张学舟这种官员有些惨,没什么心思来抓履职不力的小辫子。 “东方大人,你再不醒来我们都要给你准备棺材了!” “东方大人命硬!” “眼看着身体生毒疮,没想到东方大人熬过来了!” …… 太医院很少张学舟这种脑袋开颅后的案例,也少有人身体长尸斑长毒疮后恢复。 大伙儿这数天各种手段齐齐下,有限条件下能用的医疗方式都给张学舟来了一遍。 治疗到了现在,谁也不清楚谁的方案产生了效果。 总之,张学舟的人是活过来了,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各……各位,我想出院!” 张学舟嘴巴张了张。 他觉得没法呆这种地方了,再这么搞下去他也撑不住。 张学舟能撑的原因很简单,如同现实中服用的那些锻灵丹液,他体内的辟毒决起作用了。 相较于现实中的情况,他这具身体窍穴成片,在这方面的能力极高,辟谷决甚至有半步神仙的水准。 相应他这些天一直喝药不仅没被过量的药毒坏身体,也没因为饿到体虚导致产生各种并发症。 甚至遭遇了劈脑壳的斧头,他的止戈决有可能被动运转,削减了器具带来的伤害。 又有避咒决或多或少削退了太皇太后那股阴冷重咒。 但再能折腾的人也不能一直折腾下去。 张学舟现在想出院了。 “病没好不能走”赵医官道:“东方大人放心,我们这儿已经有六十七位医官给您诊断看过病,如果没法彻底治愈伱,我们还有三百二十四位医官不曾出手。” “就是!” “什么病来了我们太医馆都要抖三抖!” “东方大人不能走,咱上面都还有任务呢!” …… 七嘴八舌的声音中,又不乏有医官说漏嘴。 但张学舟从淳于医官小心翼翼告诫的那一刻就很清楚,与其说这是在救治他,倒不如说他当下是一个诊断治病的案例。 如果他状态很好,太皇太后或许有一定概率让淳于医官施展医技,从而重复他的治疗过程。 这是淳于医官并不想进行的治疗。 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甚至觉得淳于医官当初劈开他脑袋时就压根没想着他能活过来。 “淳于医官呢?”张学舟问道。 “淳于医官在医阁,此时应该已经有人去通知淳于医官了!” 甭管有六十七位医官还是有七十七位医官给张学舟对症下药,淳于医官无疑是这桩病症的总负责人。 相应淳于医官的医疗权限极高。 张学舟找一般的医官没用,但他找淳于医官就有可能解决问题。 他躺着等待不过片刻,就已经听到了淳于医官快行的细碎脚步声。 “看来你的情况不错”淳于医官道。 “你是不是希望我死?” 张学舟低声念念,淳于医官只见张学舟嘴巴蠕动,但声音又低不可闻,这让她不免将耳朵凑近了一些。 “把我安全送出太医馆,否则我现在就跳起来说你医术盖世将我痊愈了”张学舟低声咬牙道。 “你……” “如果你不想给太皇太后治病导致殒命,你需要我配合,也只有我才有可能救你”张学舟道。 “好!” 短短的交流声中,淳于医官的心狂跳不止又到平静。 她喜欢和聪明的人合作。 淳于医官在给张学舟施医术中确实有过一些杂念,甚至心中有过恶念,但盯着她施术的医官确实很多,淳于医官的医术可以骗过安乐宫驻守的宦官,但没法骗过如此多同行。 相应她确实惹上一桩医疗方面的杀身大祸。 等到张学舟彻底清楚了事情,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最好病重一些,否则你以后必然来回于安乐宫中被太皇太后查验,你修为不足,沾染多了那种东西同样活不下去”淳于医官交耳低声警告道。 她与郑无空等人有一定的交情,但交情还没到豁出性命的地步。 她对张学舟有照顾,但这也要对方有被照顾的资格。 宫中的福利极高,但凶险之事也会在不知不觉中降临,淳于医官耳濡目染十余年,又有父亲教导,如何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问题。 而且她的父亲也是在景帝之后过世,这其中夹杂的问题难于言说,也不曾被淳于医官弄清楚。 至少在当下,淳于医官是没念头去赌命治疗太皇太后。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前因后果 短短的时间中,张学舟就经历了一趟太医馆淳于医官和太皇太后的角逐。 如果心思稍微少一些,这可能稀里糊涂就丧了命。 比如张学舟前往安乐宫时一路躺着,完全符合淳于医官的需求,这导致淳于医官没有下暗手。 而他沾染煞气后,淳于医官心思屡动,但最终放弃了致命的后手,而是静待观测张学舟是否能清醒回来。 不过张学舟确实极为命硬,淳于医官屡屡觉得对方应该可以死了,但张学舟又活了回来。 “你我都有欺上瞒下,也就谈不上谁控制谁,以后各走各路各不影响!” 不得不说,病人面对夺命医生时极为欠缺反抗力。 淳于医官想活命,张学舟也想活命。 张学舟蠕动嘴唇低语迅速商议协定条件,这让淳于医官点头。 淳于医官治疗太皇太后的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这是一个死局。 若张学舟被治死了,太皇太后或许会熄了让她开颅治疗的心思,但张学舟偏偏活着,甚至还猜测到了她的心思。 但凡张学舟一声大喊,太皇太后或许就会变换治疗方案。 淳于医官在太医馆的地位已经极高,她治愈好太皇太后获再多封赏也只是锦上添花,但相反,但凡她治疗太皇太后时引发问题,那就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她敢对张学舟的脑袋开颅,但淳于医官不敢对太皇太后的脑袋开颅。 事情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彼此之间的胶着已经来回了数天。 淳于医官只考虑过张学舟的生与死问题,从来没有考虑过张学舟的想法,等到短短时间的交谈,她已经很清楚这同样是一个难于应对的角色,甚至能立刻拉她下水。 “各位同僚,病人的心情对恢复身体很重要,既然他想回家,那我们就只能让他回家了”淳于医官道。 “这不太妥吧”赵医官问道:“上面的旨意是治好东方大人为止,若他还没治好就出去,到时候怎么担当职责!” “看来赵医官是有治好东方大人的本事了,请!” 淳于医官伸手示意,这让赵医官连连摆手后退。 太医馆此前医术最好的人是淳于意,一手医术让诸多医官望尘莫及。 而等到淳于意过世,医术最佳者便是淳于缇萦,也就是眼前的淳于医官。 虽然淳于医官的医术远逊于淳于意,但这也不是众医官所能挑战。 相应淳于医官头疼的医疗难题没有任何医官敢担保接下。 皇宫的旨意是一码事,但治愈人才是最终的根本。 “诸位大人,上面的旨意是治好我为止,但没说必须在太医院治好我”张学舟道:“所以我住在哪儿不是重点,在太医院亦可,在我家中亦可。” “是这个理!” 赵医官寻思了一下,他觉得张学舟讲的有道理,这确实没有逆圣旨。 一时众医官没有人再开口阻拦。 张学舟则是又躺回了架子上。 淳于医官呼了两个小厮,这两人顿时抬着他晃晃悠悠出了太医馆的病房。 “简直是晦气,看来我最近是要躺一段时间了!” 阳光照射在身上,张学舟不免也在想如何摆脱自己在这场事件的干系。 “一定要尽早调离公车司马令这个职位,还得要个吃皇粮的好职位才行!” 调离阳陵的公车司马令能让张学舟摆脱淮南王、晋昌、太皇太后等人的纠葛,而讨要一个好职位可以让张学舟泽被更好的朝廷气运。 若他办事时遭遇冲撞,那至少也不会落到要打开脑袋的地步。 当下的情况类似于他将太皇太后打了个满头包,太皇太后则是将他揍得头破血流。 “我是怎么招惹到太皇太后身上?” 张学舟不免也有反复琢磨。 等到他想起阳陵安乐宫的布置,不免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太皇太后有可能承受了某些布置的反噬。 而他在阳陵中动手之处有限。 他就是将安乐宫的二仪阵眼压了一下,免得将来祸患到自己。 “难道她阳魄巡查时看到了我,寻思在我踏入阳陵安乐宫的那一刻杀死我?” 一道道信息不断在张学舟脑海中回转,最终让他思考清楚了前因后果。 “难怪她口中有那股恶臭,而淳于医官更是治都不敢治!” 张学舟无疑不会去主动冲撞朝廷高位者,但若对方想搞死他就是另外一码事,而且他镇压二仪阵眼冲击到太皇太后属于误打误撞。 这相当于他立了一块砖头,但有人偏偏要拿脑袋来硬碰,最终碰出了病。 前因后果捋清楚,张学舟也清楚自己这个小气运为何撞赢了大气运,最终又得以苟活。 “一定要见到陛下,让他给我安排一个养老的好职位,过一段时间还得让表哥给我去鸣冤,就说我因为此事招惹了大病患,身体又陷入昏迷了,只是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被这群庸医灌药,不过我有数种规避之术,应该是能撑下来!” 张学舟想了想,只觉一切对自己的不利已经转换成了有利条件。 他早就想将自己的情况赖到工伤这种事情上,但没想到事情来得比自己想象中要更早。 他正常上任才堪堪十来天,而后已经能谋划退休的方案了。 朝廷对有功劳和有苦劳的人员极为优待,哪怕是残疾退役也能安排一个位置养老,张学舟上任的时间很短,但这也进入到朝廷福利制度中。 但安排什么萝卜坑最好是能见一见新帝。 张学舟寻思回来,他记得新帝似乎还曾早起来过他的家。 “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别人不能做但我又能做的事情?” 张学舟觉得新帝找自己简直没道理,饶他还算聪明也难于猜测目的。 他最终只得暂时将这桩事情放下。 总之,只要新帝有意,他也有意,两者接洽时就方便多了。 “你莫要急,我已经托了关系,东方大人肯定会无恙回来!” “我这心哗啦啦的急啊!” 愈加接近老树胡同的住宅,张学舟也听得清一些熟悉的声音。 他这些天被官府的人送到太医馆,容添丁大概是急坏了。 但容添丁的关系有限,别说太医院,就算是皇城区域都没法进入,只能求助左邻右舍。 所幸的是容添丁还算是求对了人,至少郑无空确实和太医馆有一些联系。 虽说郑无空通过义妁女医官拜托淳于医官的作用不算大,但这至少安慰了容添丁那颗焦虑的心。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完整的九转合气术 被送进太医馆九天后,张学舟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中。 走的时候他是抬着走的,回的时候他也是抬着回的。 “王家那个宅子是真的不吉利,连东方大人都落到了这种下场!” 见到容添丁匆匆忙忙出门回自己家,狄让不由惋叹。 “可不是”郑无空嘘唏道:“我以往也不信这些门门道道,如今看来只有王富贵才活得通透。” “前两天我还去了他的布店,王富贵知晓此事后专门做了一番善事,给城外那些人送了一些过冬的麻布”狄让道:“他也算是躲了一劫!” “东方大人这个宅子拿得便宜,但也真是遭老罪了!” “那可不!” 左邻右舍两家人各有低议,两人交流了好一会儿,这才各自提了礼物上门探望。 “我跟你们说,我回到家老开心了,老郑,你也是医生,你摸摸我,看看我有没有毛病!” “老狄,我真是太高兴见到伱了!” 躺回家的张学舟依旧聒噪。 看着张学舟的活力,淳于医官很清楚这家伙应该是没啥大风险了。 她目光一瞥郑无空,又不得不靠近郑无空耳朵低语了一声。 这让想要把脉诊断的郑无空顿时将手收缩了回去。 “太医馆那么多医官给你看过,我就不献丑了”郑无空干笑道。 “老郑本事高,算是咱们长安城民间第一圣手,你要让老郑出……” 狄让叨叨两声,等到郑无空抓着他腰间肉扭了一把,他才将嘴巴收了回去,只是在一旁干笑。 狄让经商在行,但显然没明白其中的诸多门道。 在郑无空的耳中,郑无空听到的是‘东方大人病重,勿言其他’。 甭管张学舟是有活力还是没活力,郑无空听同行的话不会错。 他甚至将诊断的手收了回去,选择直接不插手此事,又将狄让这个邻居收了嘴。 “薛谦、赵毅,你们两人暂时留在东方大人这儿,一旦东方大人有什么情况及时回太医院汇报”淳于医官吩咐道:“不要随意去动东方大人的身体,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 “小人明白!” 两个医学徒齐齐应下。 摊上张学舟这种要出院的犟种,他们免不了辛苦,也只得来回跑。 两人也只得念念‘一切为了病人,为了病人的一切’来宽慰自己。 “你等且先退下,我回太医馆前给东方大人再诊断一次!” 等到该吩咐的吩咐完,淳于医官看了一眼张学舟,而后开口吩咐,又有容添丁招呼左邻右舍。 淳于医官坐在床前,她伸手搭在张学舟脉搏上。 张学舟的脉相极为平稳甚至是有力。 如果不是这家伙昏迷时间太长,这种人就是没病。 没病的人如何让太皇太后那边的人相信有病,这本身就是一道伪命题。 哪怕张学舟天天躺在床上也瞒不过去,但凡郑无空这种级别的医生稍做把脉,有病没病就会判断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的病情来得很快,但只要清醒后就是一个没事儿的人。 若非张学舟陪着淳于医官在太皇太后宫做了一次假,两者都犯了欺上的重罪,淳于医官此时无疑会心惊胆跳。 “你要如何过掉此事?”淳于医官问道:“哪怕是你搬离了太医馆,你这个病也瞒不住!” “只要我一直说头疼,谁还能硬说我头不疼不成?”张学舟回道。 “头疼虽是难于诊断之症,但面临生死时选择头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淳于医官道:“只要你正常活着,太皇太后将来肯定会让我施展医术去重疾,不如……” “你可别乱来”张学舟警告道:“你们给我喝了那么多药汤都没毒死我,想让我死在正常的医疗下几乎没可能,若你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针对我,你将来诛杀九族是必然。” “哪会!” 淳于医官脸上微微带着尬笑。 她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哪怕开颅这种医术都没弄死张学舟,而后续诸多同僚各展医术也没治死张学舟,对方已经没可能合理合法弄死了。 若要采用一下激进的手段,她必然会被牵涉进去。 “我可以给你一些好处,但你要让我度过这场杀劫”淳于医官道:“我父亲的死很可能与先帝有关,我不想重蹈覆辙。” “什么好处?”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我在你身上发现了九转合气术的气息”淳于医官道:“这是我们医家的重术,但你们机缘得来的九转合气术肯定不全,我可以授予你全本!” “完整的九转合气术有什么大能耐?”张学舟问道。 张学舟对九转合气术的概念停留在吊命这种能耐上。 这种能耐在有寻求的情况就是神技能,可以有效拖延到被人救治。 不论能拖延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这都可以为病人争取到活命的契机。 这个能耐很强,但若要例入甲等术确实差那么点意思。 张学舟转念,也想问问淳于医官的九转合气术完整版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如果是将吊命的能耐从一两天转向两三天,张学舟觉得自己宁愿讨要一些修炼的丹药给容添丁。 “完整的九转合气术……意味着不死”淳于医官迟疑了数秒才回道:“哪怕是脑袋被割掉,心脏被挖出,身体被斩断也是如此。” “真的假的?”张学舟奇道:“如果你有这种能耐,那也不惧朝廷诛杀吧?” “那也要修行到九转的水准”淳于医官无奈道:“我当下的水准在七转,离这种不死还差一定的层次,修为也禁锢着我无法向上修行!” “你的意思是第九转只能在真我境修行成功?” “对!” 淳于医官点点头,这让张学舟顿时就知晓了自己修行九转合气术的上限。 依淳于医官的吞吞吐吐,对方只怕对于九转合气术的能耐也是将信将疑。 一来是医家顶级大修炼者少,另一方面则是九转合气术后续篇章大多是理论推导。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修为境界足够,又拥有足够水准,这确实可以实现理想中的情况。 “我爹曾经砍断过自己的手臂,而后又接上去,我觉得九转合气术可以实现不死”淳于医官道:“而且我们医家一些传承中也提及有前辈被人砍了头而后复生的情况!” “你们行医辛苦了!” 张学舟嘘唏一声。 他觉得医家的先辈大概是遭遇过各种为难的事情,就像淳于医官此时不敢救治太皇太后一样,最终走向了这道甲等术的寻求之路。 理论上的内容确实不足参考。 譬如张学舟的鲲鹏格斗术在理论上非常厉害,但张学舟远远没到实现的程度。 不过白送的完整甲等术不要白不要,总比他修行的残篇要强,这让张学舟附耳交流了自己数天后必然出现的症状。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潜入阳陵 “规避之术,九转合气术!” 在昆仑圣地学了一大堆,张学舟没想到医家的甲等术就有免死能力。 规避之术胜在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的防御能力,而九转和气术低水准时吊命,高水准时在理论上拥有不死的能耐。 这是两种不同的护身能耐,但又并不冲突。 “我真是在保命的方向越走越远!” 甲等术到手不学不是张学舟的风格。 而且医家这道甲等术并不挑剔学派,适应性极强,哪怕他是阴阳家也有可能修行到大成。 张学舟琢磨了一番,只觉自己修行的方向似乎点歪了。 他是游戏中的法师,但他是一个没输出擅长保命的法师,将一些肉盾的活干了。 “没毛病,毕竟我这样的人一路以来就是在保命,从来没苛求过其他!” 张学舟想想自己歪掉的修行,最终觉得没毛病。 “表弟,我怎么感觉你当官后的日子比以前还凶险”容添丁心有担忧道。 “你别看阳陵带个阳字,那个地方的阴气很重”张学舟道:“我就是被阴气影响导致晦气缠身,我准备寻个机会和陛下见见面,让他给我调整一下官职。” 张学舟并不欲对容添丁隐瞒什么,但涉及太皇太后的事情确实不好分享。 他也只求早日换个官当一当,免得在公车司马令这个职位上吊死。 “陛下在皇宫里,咱们想见怕是不容易吧?”容添丁问道。 容添丁这些时日连连碰壁,连皇城区域都进不得,阶级的森严让容添丁没念头,更是没想过见陛下。 “你想想,你好好想想,我上次刚要昏睡时你遇到的那个人”张学舟提醒道。 “那个人……你是说?” “他就是陛下!” 容添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等到张学舟确认,他只觉吸了一口冷气。 “陛下找我们做什么?”容添丁惊道。 “我也不清楚,但估计是个私事”张学舟道:“既然他想见我,我以后只要寻个理由就有可能见到陛下了!” “那感情好,咱们见了陛下就换个官,哪怕官职低一些也无所谓,别沾染阴晦气就行”容添丁松了一口气道。 “朝廷中的人不好过,陛下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亲自见证了淳于医官的事情,张学舟只觉朝廷之事波谲云诡,想在其中安身并不容易,而要稳妥获得朝廷庇护带来的气运更是艰难。 新帝找张学舟必然没好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太皇太后相关?” 张学舟想了一会儿,他欠缺太多信息下也没想出个之所以然来,最终只得止住心思。 不管怎么说,他这接下来的时间必须在床上躺着度过了。 时间不算太难熬,让淳于医官亲自口诵了一遍,张学舟也获得了九转和气术的正篇,他正好拿这些时间调整一下自己修行残篇。 眼下已经入冬,长安城的天空不仅阴暗,还飘杂着一些细碎的雪花。 这些雪花落地就融化,街头泥水颇多。 这种天气也卖布帛的生意好,张学舟不免还想了想可能在布帛行当中插一手的桑弘羊,准备寻个时间找找桑弘羊探寻一些消息。 “至少要近一个月才能找羊兄了!”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的作息问题,而后很快放下了这个念头。 他的时间进度其实是较快的,这边躺一躺,而后就是持续十二天的穿梭时间,大半月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种时间段中,留给张学舟的机会非常少。 哪怕张学舟知晓新帝会去长安城外巡查,他也有较大概率碰不上。 张学舟也只能等淳于医官这桩事情落下,而后再寻觅可能。 他交托了容添丁一些相关的事情,又叮嘱容添丁务必咬死他是在上任后才出现十二天都难于清醒的情况。 一番安排下,张学舟才不急不慢运转着九转合气术。 偶尔时,他也会给自己脑袋来一道太清真术。 作为乙等上品的疗伤术,太清真术的排位次于甲等术,但这种排位并无问题。 哪怕这道术有强力愈合的能力,但太清真术带来的后患是实打实,并无医家术法结合药物带来的疗效稳妥。 张学舟也就感觉自己身体状况好的时候时不时打个补丁,让自己脑袋的愈合尽量快一些。 “如果能拿到阳陵的灵玉,靠着灵玉滋润身体就不怕施展太清真术的后患,我也能快速愈合脑袋,免得脑子真的掉出来!” 他寻思着卸任后找个机会撬一块灵玉,但张学舟转念后,发觉自己当下的情况似乎也不错。 虽然他还是公车司马令,但他是一个被太医院认定成重大病号的公车司马令。 按他当下无法正常履职的情况,就算阳陵产生了什么问题也难于归罪到他的头上。 “而且太皇太后那边应该难于管控阳陵!” 此时能甩脱职责,又欠缺了顶级高手巡查阳陵,张学舟一颗心不免也是蠢蠢欲动。 他瞪大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直到窗外寒风愈大,雪花也渐渐成片坠落,开始在地上铺上一层薄雪,这让张学舟神魂一动。 短短数秒后,他体内阳魄法体被抽空,阳魄法身呈现而出。 窗户被轻轻推开,张学舟的阳魄法身飘荡了出去,而后在巷子中疾行。 等到纵出进入到西市中,他阳魄法躯才一跃而上,在高空中飘飘荡荡而去。 张学舟动用阳魄法身的极限是一百二十里,而从他住宅到阳陵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十余里。 这让他能极为自如运用着这具法躯。 穿透过寒风与雨雪,他阳魄法身已经立于阳陵上方的半空中。 四大司马门的城门紧锁,几盏灯笼在城楼上随风来回飘荡。 张学舟的情况并没有影响到司马门的运转,他甚至还能透过城楼的休息间看到哆哆嗦嗦烤火的宋东甲和朱云成。 甭管有没有长官,兵卒们都固定在岗位上打发时间。 只要不强行出头硬挡闯阳陵的大修炼者,确实没有人会专门去杀小兵,相应宋东甲和朱云成依旧较为安全。 当然,这也是宋东甲和朱云成层次太低,朝廷没安排到他们这个级别,依旧丢在这儿自生自灭,大抵是活着就继续给俸禄,死了就换下一批人。 张学舟注目一番,等到确定东司马门没有晋昌的痕迹,他才飘荡而走。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被困 张学舟来阳陵无疑是故地重游。 他动用阳魄前前后后在阳陵巡查过两次,对这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当然,得益于孔忠等儒家高手的加入,阳陵这儿多了很多陷阱,也不乏穿梭的通道夹杂在其中。 “真是一帮耗子精!” 张学舟熟记着阳陵的地形,也能清楚觉察出这半个月以来改变的诸多处地方,那无疑会是孔忠等人的杰作。 不过他脚不沾地,并不会触发孔忠等人的布置。 从夜空中降落,张学舟身体如同漂浮的幽灵,黑暗中不断穿梭,寻觅着墓室门一道空隙进入了帝陵。 帝陵外四处漆黑,但帝陵内燃着长明灯。 对一些人而言,死后点灯是怕死者看不到光孤单寂寞,但这其实只是密封墓室中一种简单又实用的防盗墓手段。 但凡长明灯将空气中的氧气耗低到一定程度,而二氧化碳等气体沉淀于下方难于驱散,冒然闯入者越往墓穴深处的呼吸便会难于畅通,甚至不知不觉憋死在墓穴中。 相较于半个月前查探的长明灯,这些长明灯的光芒无疑有所暗淡。 但光芒依旧能照亮帝陵中部分区域。 “这群陶狗倒是灵敏!” 照例来到了陵墓第一道关卡,张学舟也是依旧被陶狗所警觉。 但还没等陶狗发出警觉的叫声,张学舟的法躯已经呈现出一层淡淡的凝实状,让这些狗群的叫嚣憋了下去。 陶狗针对神魂属于虚的体现,而陶俑、机关、阵法等防盗墓手段则是实的应用。 张学舟这具法躯恰恰是出于虚实之间,说是人体并非人体,说是精神虚幻又有形状和形态,甚至还能施展术法,这让他虚实切换在帝陵中仿若踏入无人之境,并没有受到各种钳制。 “也不知道尊上有没有考虑拿这道术来盗墓?” 尊上的阳魄化形术能力诡异,但尊上更多是着重于解决身体老朽的问题,对于战斗、功能开发等旁枝末节的问题反而没那么关注,这导致尊上的这道术名声不显。 名声不显就难于引发针对,张学舟当下动用阳魄化形术堪称无往不利。 再次利用阳魄化形术的特殊形态穿梭,他已经站在了未央宫中。 “多了一枚箭!” 但凡拥有极强的记忆力,再次看到同样的场景时,张学舟的目光都会盯向任何不同之处。 他踏入阳陵未央宫的短短瞬间,已经发现了帝椁下方多了一枚羽箭。 那枚羽箭横躺在五块灵玉一侧,箭杆呈现青色,但箭头则是淡金色,又有两条极为抽象的龙形生物图案刻画在箭头两侧。 羽箭的尾羽并非普通的白色翎毛,而是呈现出熏红如火的红色。 这种羽箭前端、中断、尾端色泽各有不同,也呈现出较为诡异的色泽搭配。 “是朝廷重设了墓穴,还是说……” 张学舟心中生疑,并未直接伸手探入帝椁下方取灵玉。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昏黄灯芒下一片阴影。 张学舟目光扫过时,只见阴影如同灯焰摇曳,晃晃悠悠中化成了人的模样。 “前辈,还望可以救我一命!” 痛楚中又夹杂着变声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顿时分辨清楚了阴影中的潜藏者。 甭管他和晋昌约法三章还是五章,这家伙看到机会时哪还会管约定。 “咒你这辈子无后!” 张学舟心中低念一声。 他注目着晋昌,但没有搭理晋昌。 “晚辈只是好奇这一代帝陵的布置,加上又仰慕景帝陛下,想着来看一看他的仪容,这才进了墓穴中观望,哪曾知晓这墓穴险处重重,这墓穴正中央更是放了一枚箭!” “这箭似乎是传闻中的震天箭!” “这枚神箭可锁定对手,也能造成巨大的损伤!” “晚辈此时就是被这枚羽箭定住了,还望前辈能帮忙将这枚羽箭收走!” …… 见到张学舟不开口回应,晋昌嘴巴叨叨不断讲述。 虽说大修炼者饿上数天不碍事,但晋昌讲述的声音有明显的虚弱。 张学舟过得不算好,晋昌显然也不好过。 甚至因为晋昌难于回归东司马门,这造成了张学舟履职时在明面上的失踪,这也导致了守城的数人向上汇报时进行了报道,从而导致张学舟上司杜瑞的巡查。 事情在张学舟脑海里打了个转,也让张学舟明白了前因后果。 “活该!” 张学舟脑袋都被开瓢了,他觉得晋昌受点灾也正常。 甭管张学舟是小气运还是晋昌练了坟经,两人都没法和大汉朝的太皇太后相比。 也幸得两人并不是与太皇太后直接起冲突,这导致两人虽然衰,但是没衰到直接死的程度。 但苦头不可避免。 “这震天箭是世间最顶级的羽箭,传闻用了金龙骨为箭镞,又采用了凤羽为尾,哪怕是箭杆也属于坚不可摧但又轻巧的昆钢,又有人皇法力重刻的铭文,这枚羽箭应该是整片墓室最宝贵的重物!” 眼见张学舟不为所动,晋昌也只得进行详细介绍。 他不怕这个闯入的大修炼者有实力,他就怕对方没眼力,甚至是瞎搞影响到他。 晋昌一直在帝陵中熬,只要他熬到这枚震天箭上法力全无,羽箭就不会一直锁定他。 当然,晋昌也碰到了一个让他感觉尴尬的丧命局。 在景帝的帝椁下有五块灵玉,这导致震天箭承受灵气滋润后维持的时间极为长久。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但晋昌依旧能觉察到震天箭上的锁定力量。 但凡他切换阴影和真身出陵墓,晋昌非常确定这枚宝箭必然会紧随不舍,直到插入他身体中。 “您只要用一点法力,哪怕是一点点法力也行,只要将这枚羽箭炼化,您就拥有这世间最顶级的羽箭”晋昌道。 “你为何不炼化?” 晋昌会变换声音,张学舟听从晋昌善意的指导,他同样会变换腔调,阳魄法身的情况下哪怕是他模拟女声也没有问题。 这让张学舟随即模仿了太皇太后苍老而又沉重的声音。 这声音一时惊得晋昌神魂混乱,而后就开始在阴影中求饶。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隋侯珠 对于深宫外而言,皇宫是一处龙潭虎穴。 这种地方更胜秘地圣地带来的威慑。 相应深宫中太皇太后、景帝等人都披上了一丝神秘色彩。 简单而言,没人清楚这些人的实力,也没人想用性命去测试这些人的实力。 世人都将目光放在景帝身上,但晋昌很清楚大汉王朝真正的顶级高手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太皇太后。 这不是晋昌与太皇太后有过对决,而是这道消息源于淮南王。 作为皇室的重要成员,甚至是占据方圆千里的实权诸侯王,淮南王知晓皇室真正的底蕴,也清楚有哪些人没法惹。 派遣晋昌前来长安城时,淮南王叮嘱中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太皇太后。 一旦被太皇太后所发觉,淮南王就责令晋昌无条件投诚,不要做无所谓的顽抗,也不要因此牵涉到淮南王。 “太皇太后,先帝死得冤啊,他还在壮年就驾崩,草民为先帝不平才闯入帝陵一寻究竟,草民没有动帝陵中一草一木,只是想寻到线索给先帝洗清死因,若是有什么线索就禀报朝廷,草民在寻根溯源……” 晋昌蜷缩在阴影中。 他是真有被吓到。 向来自诩阴影潜藏世无双的阴阳家具备来去自如的本事,但晋昌发现眼前的太皇太后居然没有影子。 墓室暗淡的光影下,对方双腿漂浮而行,但没有丝毫的阴影出现。 这几乎违背了阴阳家关于光影的认知。 在晋昌的认知中,他也就知晓阴魂、鬼魅等死物形成的异类缺乏影子,但这些生灵大都生存在常人难于触及之处,而且浑身都是阴冷的气息。 眼前的人法力澎湃声音洪亮,显然不可能属于阴魂等异类。 向来以鬼魅难测为傲,晋昌没想到有人更鬼魅。 不能抵御对方也就罢了,关键是晋昌觉察震天箭依旧对他有敌意锁定,但凡被对方打出他真身,晋昌也免不了挨一箭。 这种双重夹击下,他保全自身的难度很高,几乎面临着必死的局。 这是可以想象到的陨落,相应晋昌一阵念叨叨求饶也就不意外了。 “刘安派你来做什么?” 漂浮着阳魄法身,张学舟不免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是第一次见到晋昌是如此模样。 这几乎颠覆了张学舟对晋昌的认知,在他所认识中,晋昌是孤傲与桀骜的,也是面对圣地之主都有相应分寸对待的中青代高手。 但张学舟没想到晋昌是如此失魂落魄求饶性命。 这种事情哪怕是张学舟都没干过。 当然,事情不丢人。 没有真正面临生死,谁知道自己在死亡面前是什么模样。 张学舟看了晋昌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询问。 这确实是张学舟的一点小悬念。 他知晓淮南王在景帝之死中脱不了干系,也清楚淮南王给梁王的死添砖加瓦,但张学舟不清楚淮南王派晋昌来刺探阳陵的真正目的。 毕竟景帝没可能当真满朝文武和天下诸多学派诈死,对方是真的死了,淮南王没道理对一个死掉的帝王一直谨慎对待。 相应张学舟觉得淮南王或许知晓什么,又需要从阳陵取得什么。 “草民……” “你身上有刘安的命气,你修了刘安运术的坟经,倘若再在孤面前信口雌黄,孤可让你逃纵千里再取尔等性命!” 晋昌刚欲再敷衍,知晓底细的张学舟一声大喝。 他一番胡说八道,不免又让阴影中的晋昌身影摇晃,几乎差点破影而出。 “大王……大王说先帝很可能拥有隋侯珠,就是与和氏璧齐名的那枚隋侯珠,和氏璧被秦王铸造成定国玉玺,掌控人间朝廷,隋侯珠则是被制成了掌控阴魂的重宝,他让我在检测先帝死因时务必寻到隋侯珠上缴朝廷,这或许对朝廷有大用!” 阴影中的晋昌哆哆嗦嗦做了回应,又尽力规避着自己的牵连,但他说的话显然很多矛盾之处。 晋昌的绝望心情几乎呈现在说的每一个字中。 张学舟揭底的词完全戳中了晋昌的要害处,从往日潇洒的来去自如,晋昌为了求改晦气运被钳制,而今已经落到他纵逃千里依旧要殒命的地步。 这其中的种种让晋昌再无半点傲气。 什么天下第一,什么南赡部洲第一,什么淮南第一,什么阴阳圣地…… 晋昌只觉诸多的一切成空,他的脑子甚至有一丝空白。 承受过淮南王的钳制,晋昌很清楚自己在运术上就是一个蹒跚起步者,遭遇太皇太后这种顶级权位者就是遭遇降维打击。 任他外在的实力再厉害,一旦破运必然惨败,甚至神魂毁灭丧命。 他再也不敢隐瞒,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齐齐捅了出来。 “隋侯珠,秦皇玉玺?” 张学舟看了看帝椁。 飞羽和鹿白白来长安城求秦皇玉玺,晋昌则是求隋侯珠。 对有需求的人而言,这是两种顶级至宝,但对张学舟而言,这拿到了手也没用。 相应他只觉获得了一道没啥用处的消息,对打开景帝的帝椁没有半分兴趣。 这远不如张学舟取一块灵玉滋润身体的好处来得大。 来回观看过灵玉和震天箭后,张学舟目光放向了晋昌。 “滚吧!” 他模仿太皇太后声音淡声训斥。 “若你敢再来阳陵冒犯先帝,孤必诛你九族,哪怕刘安都保不住你!” 他恐吓了晋昌一声。 前一句是让晋昌强行脱离阴影状态,引导走震天箭这种凶险玩意儿。 张学舟后一句则是削去麻烦,免得晋昌又来长安城找他。 晋昌违背了约法三章,张学舟也不介意拿太皇太后来吓一吓对方。 但张学舟也真就只有吓一吓的能耐,他总不能靠着这具法躯凝聚一颗石头砸死晋昌。 尴尬的相见最终要收场,张学舟也只能催促晋昌赶紧走人。 “这……这箭……” “滚!” 晋昌刚刚吞吞吐吐了三个字,随即又被张学舟一声大喝。 他要知道怎么搞定震天箭,他还犯得着拿晋昌做挡箭牌。 张学舟怒斥一声,这让阴影中的晋昌深深呼吸了数次,粗重的喘息声中,晋昌的身体从阴影中显出。 帝椁下的震天箭顿时如同指南针一样在地上转动。 等到晋昌身体一跃朝着大门处一纵,这枚羽箭迅速停下。 箭头上的金光一闪,张学舟只见这枚羽箭末端的凤羽浮过红芒,转瞬间便飞射了出去。 “啊~” 晋昌远远处的惨叫声传来,张学舟伸手一点。 定穴术的法力顿时如层层水波纹一般荡漾了出去。 此前封过阳陵安乐宫的阵眼,他此时封这处区域的阵眼也不难。 阵法凝滞时,张学舟伸手一摄,一块堆砌墓室的青石被他抽出。 等到化石术在青石上扫过,这枚青石粉屑纷纷下坠。 只是稍做大小的比划,张学舟就将青石和帝椁下的灵玉换了手。 “暂时应该不会影响二仪阵运转!” 张学舟这个行为有点类似抽了电车的一块动力电池,电车依旧能开,但续航的能力无疑会削去五分之一。 他垫进去的青石也有些不合格,或许坚持不了太久。 “景帝陛下,先借你灵玉养养身体,过一阵时间再给你送回来了!” 张学舟寻思了几秒,他也懒得再管景帝摆这个阵仗的原因。 甭管怎么说,他需要先将自己脑袋治好。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卫少儿登门 “这都给你逃了!” “是震天箭不行还是晋昌太行了?” 取了灵玉,张学舟也没在帝陵多呆。 他右手抓着灵玉,同样不断往陵墓外而行。 张学舟在半路还见到了坠落在地的震天箭,又有一颗被击到只剩下残片的头颅。 地上没有晋昌的身体,一如往昔被金蟾法王砍掉脑袋,晋昌此时又借着脑袋逃了一命。 虽然不知道晋昌为此付出的代价,但张学舟觉得晋昌确实顽强得如同小强一样,比他还擅长保命。 他看了震天箭数秒,最终没有伸出贪念之手。 他这枚到手的灵玉都要藏藏掖掖的用,压根没法藏住这种天下有数的神兵宝刃。 “不该拿的不拿!” 他低念了一声,而后飘飘荡荡而去。 拿着灵玉的他在穿梭石门这类障碍时显然有不同,但事情不难做,但凡他寻一个隐蔽处靠着化石术掏一个洞,而后补回去就钻出去了。 只要张学舟不像在上谷郡城一样瞎写大字惹人注目,他在石门上掏个小洞很难引发注目,更无须说他补回去。 等到时间长久了,他施法的气息也就淡了,少有人可以再追踪到他。 当然,即便是追踪也没用,作为一个病号,张学舟有不在现场的完美证据。 哪怕是查到他那儿,追查者也会认为自己被误导。 毕竟他脑袋开了瓢,这种状态走路都费劲,压根没能耐搞事。 张学舟极为干脆利索结束了自己的阳陵之行,而后捧着灵玉飘飘荡荡而去。 “有术法波动,有人潜入了帝陵!” 飘入上空数十米,张学舟才听埋伏擒拿盗墓贼的直不疑大喝了一声。 又有卫绾持着一条如蟒蛇般的长鞭狠狠一抽,帝陵处悬挂的红色灯笼在刹那间齐齐亮起。 一时间帝陵光线大亮,诸多修炼者齐齐跃出四下查探。 “你们不跳出来还好,跳出来简直是给了晋昌借影脱离的上佳机会!” 看着十余位大修炼者四处奔行探寻,刚刚铺上一层浅浅白雪的地上顿时布满了脚印,又有孔忠等人发出呵呼之声相互回应,张学舟只觉直不疑等人必然扑空。 越混乱显然越利于晋昌遁行逃脱。 这让张学舟稍微有点惋惜。 若朝廷将晋昌抓了,这可能不止阴阳家背锅,淮南王也可能涉及其中。 “何方人士敢在帝陵阳魄巡游?” 等到直不疑朝着夜空呵斥一声,张学舟不免也是迅速缩头向上而去。 呼啸的冷风中,张学舟随手抓了一把泥土,而后化成了石壳封住了灵玉。 他阳魄法躯飘飘荡荡而下,等到落于西市,他穿梭了数条街道又跨了数个住宅才踏入老树胡同。 夜风依旧在吹,阵阵冷风中,张学舟从撑开的窗户飘入。 “好好的脑袋居然被斧头劈开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身体,张学舟不免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容添丁能照顾他很多,但容添丁没法做到万能,哪怕修为高深后也是如此。 “还得自己本事高一点,哪天脑壳被劈了也能接回来!” 九转合气术的极致无疑很远,真我境也很远,但张学舟当下确实有这种妄念。 对于一直求安稳求苟活的他而言,活命就是一种直接的生存本能,如何做到更好与更极致也是他的追求。 “如果有什么灵气重地就好了!” 多次尝试破局难于打开局面,张学舟不免也将希望寄托在阴阳圣地上。 但凡他借助灵气催动身体修行,他阳魄之躯增强,他自己的修为也会向前推动。 “还有个前提,我必须是重走旧路,才能迅速推动修为向上!”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所要做的事情。 正常修士没法承受灵气一路冲击向上,哪怕是丹药充足又具备天资也是如此。 但如果只需要重走一趟修行路,那无疑是如老马识途,可以清楚自己哪一处需要增进,也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正常人没法这么干,重走修行路的案例也极少,在张学舟的见识中也就知晓十阴圣子是如此推动修行。 对方的修行进度能以极为恐怖的速度推动向前,张学舟觉得自己也能做到。 只要他现实中不断推动向上,他这具身体满足修行条件时显然也能依葫芦画瓢向前。 往昔是现实中跟随这方世界的修行,现在则是反过来。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浮过,张学舟也有了个较为大概的方向。 他吹去灵玉上的石壳,将灵玉放置在头顶,阳魄法躯已经伸手掐指。 太清真术的术法力量喷涌而出,较之张学舟肉身施法的强烈恢复力迅速降临。 他甚至听到了脑袋上轻微的契合声响。 强力的治疗也对应着对身体的强力抽取,张学舟只觉肉身有极为短暂的苍白现象。 他阳魄一纵,感知顿时回归了肉身。 身体宛如被抽血的乏力感传来,又有脑袋如同沐浴带来的舒爽感流淌而下,不断舒缓着他身体。 张学舟对着灵玉深深吸了一口气,醉氧的感觉顿时涌入了脑海。 “这东西还得藏着点,最好是让表哥带着,免得淳于医官在我回现实时发现了。” 张学舟带灵玉无法增长修行,最多淬炼一下肉身,但容添丁有五气朝元术,可以积蓄身体努力修行而来的修为。 哪怕是容添丁时不时去城外修行几天也划算。 或许明年的容添丁就是控身境甚至真灵境的修士,哪怕不能到达理想的境界,灵玉伴随而来的作用也会让低阶修士有一个较为突飞猛进的期间。 张学舟盘算着诸多事情,又时不时拿灵玉放置在身体各处窍穴,寻求尽可能快的滋润身躯。 “表弟,卫姑娘来了!” 等到容添丁大呼,张学舟才回神过来外面的天色已亮,窗台外已是一层白雪覆盖。 房子外有容添丁的声音,也有卫少儿极为陌生的温和声音,又夹杂着仆从们‘小心雪地滑’的声音,还混迹着一些清扫积雪的声响。 卫少儿的阵仗有些大,张学舟看了看灵玉,只觉房间中没什么藏玉之处,他也只得先塞在床底。 不管怎么说,这块玉对他而言完成了大半用途。 但凡他能剔除掉此次强力释放的太清真术后患,这块玉也能功成身退。 除了供给容添丁使用,到阳陵放松警卫后,张学舟甚至还能给景帝还回去。 他简单收拾而后已经起身。 “我跟你说,我表弟昨天刚抬回来,病得可重可重……哦豁,表弟你别起身!” 见到张学舟在床上支起身体,推门而入的容添丁不由快步赶了过来。 “风很冷,门快关紧了,吹凉了我表弟就啥都玩完了!” 容添丁呼上一声,跟随在后的卫少儿伸了伸手,一众跟随的仆从顿时齐齐止了步,两个太医院的学徒更是直接拦住了路。 等到卫少儿将厢房门一推,这张门便关了上去。 “看来你确实重病过一场!” 看着张学舟白中透着红的脸,卫少儿一颗心放下了许多。 张学舟确实有大病,否则也不会抬到太医院,但只要张学舟清醒过来,这家伙自救的速度会非常快。 这家伙眼下显然动用了太清真术进行了强行的愈合。 这是卫少儿有过太多次的医疗经历,也让她一眼看出了张学舟身体的外强中干。 甭管怎么说,张学舟现在应该是死不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竭我所能 卫少儿的日子过得确实心惊胆战。 她一方面要和陈掌秀恩爱,另一方面又要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 而在第三方面,卫少儿还得依靠张学舟这个医生。 卫少儿没法请到李广来帮忙接生,至于北境军区擅长太清真术者一来是少有显露身份,二者则是曲逆侯府没法插手那么远请人。 相应卫少儿唯一求助的对象只有一个张学舟。 对方关系着她的性命,卫少儿牵牵念念也就不例外了。 她几乎关注着张学舟的一切。 包括官职,包括上任,包括购买住宅住处等。 相应卫少儿也很清楚张学舟被送到太医院医治去了。 但卫少儿只是属于陈掌没过门的妻妾,而陈掌则只是曲逆侯府庶出,地位虽高但并无任何权利。 相应卫少儿与容添丁的境遇相差无几,甚至她的消息存在滞后性。 直到今天早上,卫少儿才匆匆忙忙赶过来探望。 “我年底很可能就要生了,你身体那时候能不能好起来?”卫少儿低声询问道。 “我也不清楚能不能好起来”张学舟摇头道:“身体不是我说好就能好起来的!” “可你自己本身就会疗伤……” “一些伤不是术就能治愈的。” 张学舟意有所指回了卫少儿一句。 淳于医官要保命,卫少儿要保命,张学舟也要保命。 三方所需有些冲突,淳于医官需要一个病倒的张学舟,卫少儿需要一个健康能给她接生施法的张学舟。 而张学舟自己也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反正再过上数天,他肯定是两眼一闭回现实中,这导致他对谁都没法管。 如果卫少儿在他回归现实期间生孩子,那卫少儿只能自求多福。 “我邻居叫郑无空,他是老医生,又是悬壶派系的人,要不你请他帮帮忙?”张学舟推荐道。 “帮不了”卫少儿低声摇头道:“不论是医家还是悬壶宗,他们的医疗手段都是温和与循序渐进的,压根止不住我那种可能的大出血。” 卫少儿的情况类似于刀子切到大动脉上了,完全没法用医家和悬壶宗那些贴创口贴的医疗方法,只能靠着军区强行治愈的术续命。 医家和悬壶宗救不了卫少儿。 当然,这不是医家和悬壶宗不行,而是这些医者少有遇到这类大出血的案例,如果有什么病人出血严重,基本送不到医生手中就已经过世了。 只有随军冲杀的军医才拥有战场急速疗伤的手段,也只有这些人才拥有强行愈合的术法。 不管产生什么后患,只要能治愈,这些军医会动用一切手段疗伤。 而在那种条件下的伤员没有任何选择,如果战争还没有结束,伤员们甚至在疗伤完还需要持着刀剑上前冲锋拼杀。 卫少儿同样如此,她只有一个选择。 “你当下恢复身体有什么需求之物”卫少儿低声问道:“我会竭我所能助你!” 张学舟与卫少儿确实棋逢对手,两人相互交往时凶险过招极多。 但卫少儿相信太医馆不会眼瞎,张学舟也没能耐让整个太医馆的人来做戏。 相应这个家伙受创是真的受创,外强中干的脸或许就是对应着难于言语的后患。 卫少儿并不关心这些后患对张学舟影响有多少,但她不得不寻求让张学舟稳妥施法的可能。 至少张学舟需要在她生孩子时能帮上忙,否则她凶多吉少。 “我调养身体要灵玉要大丹,甚至需求灵气滋养之地,竭你所能可以做到吗?”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张学舟从来不将希望放在其他人身上,自救时最先依靠的就是自身,但张学舟从来不拒绝其他人可能给予的帮助。 哪怕对方不起眼,张学舟也会试探底线,何况是卫少儿这种有不稳定后台又拥有世家资源的人。 他提出了三种需求之物,这三种需求之物都是卫少儿可能涉及的。 “侯府确实有一块灵玉,我给你想想办法!” 张学舟的糟糕做不得假,而曲逆侯府确实拥有底蕴。 但哪怕是陈掌被卫少儿刺伤时都没借用到灵玉治疗,这块灵玉的珍藏和珍稀度可见一斑,卫少儿想拿到手确实不容易。 她伸手在怀里摸了摸,又取了一瓶丹药出来。 “这是陈掌给我养身的鹿血丸,对调养身体有一定效果,每三天服用一颗,一年内最多可以服用十次!” “那我先谢谢你!” “我会出城去拜神仙,到时候给你祈求一番老师,看看她是否能借地让你修养几天!” 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卫少儿此时也顾不得许多。 她养身保胎的药送了张学舟,又将目光瞄向了曲逆侯府珍藏的灵玉,还准备出城去求无当圣母。 张学舟提出了三个要求,卫少儿也准备完成这三个要求,一切只是求自己能活下来。 或许从委身于陈掌的那一刻开始,卫少儿就已经豁了出去,行事的下限在不断下滑。 她只求计划一切顺利。 但也有一些阴影始终笼罩在卫少儿的心头,譬如张学舟忽如其来的受创,又譬如久久没有音讯回馈的霍仲孺。 这让卫少儿心中极为焦虑,只恨身上没有翅膀,也分身乏术来做这些事情。 更为麻烦的是,随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卫少儿做事情已经非常不方便了。 当然,最糟糕的问题依旧在于张学舟,向来是孕妇待产医生配合,但卫少儿发现自己必须配合张学舟,只有在对方身体正常的情况下她才能完成生育。 若她要生了,而张学舟又没苏醒,这会是一场足以殒命的大灾难。 这无疑会是一场很糟糕的生育经历。 卫少儿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这类事情了。 “你放心,只要我双眼是睁开的,我爬着去曲逆侯府也会给你施法止血!” 张学舟保证下来。 他不免还看了看卫少儿的肚子,又盘算了一下女子怀孕的时间。 但与卫少儿沟通了数句后,张学舟直接放弃了时间方面的计算。 卫少儿压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怀的孕,也就无从计算什么时候分娩。 当然,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别说卫少儿如此,大部分人都是如此,哪怕分娩前几分钟在地里干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不乏有女子在战场上分娩的案例。 没有系统化的医疗体系,医术精湛者也只能推断大致的时间。 这个时间在年前,张学舟一时难于判断那个时候的自己到底是在这方世界还是回到了现实。 他也只得让卫少儿到时候要么尽快生,要么尽可能憋住等他到来。 “哪怕这小东西钻出来了,我也给塞回去等你到来!” 卫少儿拍胸保证,信誓旦旦一定等张学舟到来才分娩,这让张学舟只觉甚是不靠谱起来。 但若让他拿点别的方法,张学舟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还真能拿出一个备用方案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三妖降临 卫少儿确实在竭尽所能,甚至在谋划曲逆侯府的灵玉,张学舟不免也给卫少儿出了个主意。 这便是他从淳于医官那儿获得的九转合气术。 匆忙修行自然不能尽善尽美,哪怕是淳于医官愿意授学,卫少儿也难于将九转合气术修炼到位。 但不管怎么说,这道术修行入门至少能帮着吊一吊卫少儿的性命。 应下过淳于医官传授术时的保证,张学舟也不肆意传播这道术,他直接向卫少儿推荐了淳于医官。 “这是医家传承的甲等术,她应该是被朝廷罩着才保全了术法传承,这种事关机密,一旦泄露就会惹来无数麻烦,她如何可能泄露给我?”卫少儿担心道。 若甲等术可以肆意传授,那人人都有重术傍身了。 医家的术不好拿,甚至于在张学舟告知事情之前,卫少儿都不清楚医家这代的真正传人是淳于医官。 如同阴阳学派衍生出的各种分支一样,医家的分支极多,哪怕是江湖游医郎中也说自己属于医家一脉。 而医家的医理天下并不涉及学派内部权利之争,谁是医家传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医术好,而医术不是靠看两本书靠着修炼一番就能成就,相应医家传人的定位很模糊。 对于外界而言,通常会将谁拥有医家甲等术视作正统传人。 只是医家的九转合气术并不体现在战斗方面,也没谁将哪个医生打到半死吊命来验证,相应医家甲等术传承者属于机密,少有被外人得知。 作为一个外人,卫少儿想让淳于医官承认拥有甲等术很难,让对方授学更难。 “竭你所能吧!” 张学舟只是引荐,但淳于医官是否传授卫少儿则是张学舟无法确定的事情。 他不是晋昌那种无视誓言的家伙,也没找出如何规避淳于医官的誓言方案,更不想形成心理上的影响。 张学舟连容添丁都没授学,就更无须说授学给卫少儿了。 “如果你求不到,我这儿还有一卷残篇,但效果如何我就没法确保了!” 他寻思着从淮南王府甲字房获得的九转合气术残篇,示意卫少儿至少还有个保底。 “我去试试!” 医家的甲等术无疑极为适合吊命,也适合卫少儿当下所面对的状况。 她匆匆前来拜访张学舟,最终又匆匆离去。 “门窗关紧了!” 容添丁吆喝上一声。 等到两个医学徒伸长脖子望了房间里一眼,容添丁也迅速拉上了门。 “嗑点药养养身体!” 卫少儿上门送了一瓶鹿血丸,张学舟全倒出来也只有三颗。 他嗅了嗅鹿血丸,只觉这种熬制调理身体的气血药水准相当不错,药材也属于贵重行列。 给孕妇调理身体的吃一吃没毛病,张学舟是刚需,容添丁则是饕餮妖力作祟,对补气血类食材和药物有着一定需求。 “你过几天将这块玉带出去,等到我苏醒……” 张学舟低声交托着事情。 他身体没法动,但张学舟做事情也不靠肉身。 经过容添丁的提醒,张学舟对如何发挥自己阳魄法躯的优势有了不错的经验,依仗着修为的层次差,他做这些事情很难牵扯到自身。 “我将宅子里的地窖挖深用来存放黍米种子,那地窖有两丈深浅,到时咱们再铺垫一层泥土,应该可以规避掉寻宝术的搜寻”容添丁思索后低声回道。 卫少儿还没送灵玉过来,他一时也没明白张学舟的灵玉是从何处来。 但张学舟手中的灵玉做不得假,相应如何善后就成了必然。 等到事情平息了,他们就能正常借用灵玉,如同顶级世家的子女一般淬炼身体。 容添丁脸上有几分兴奋,只觉张学舟被送到太医院不算冤。 “等陛下什么时候赏我一块灵玉,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携带使用了”张学舟道。 “寄人篱下始终是不敢动用这种宝贝的”容添丁连连摇头道:“哪怕是陛下真给赏赐,咱们也得谨慎使用!” “表哥说的是!” 张学舟看了看不足拳头大的灵玉,又想了想现实中的巨型灵玉,只觉一切都没法比。 “也不知道这方世界还有没有什么不曾开发之处?” 虽说现实世界的灵玉同样少见,但张学舟至少知晓了如何获取。 而在这方世界,张学舟对此较为茫然,只清楚这类修行疗伤的战略物资基本集中在顶层手中,想获得野生大灵玉比中彩票的几率都要低。 如果难于寻到阴阳圣地,他只需现实中修为推动向上,又在这方世界提前预备药物、大灵玉等,而后就能通过暴殄天物开启灵玉的方式迅速推动修行。 “表弟,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秘地?” “什么秘地?” 张学舟一阵低念,这让容添丁脑袋迅速转了数个弯,也提及着一些建议。 “就是类似我们在西天门的那种秘地”容添丁道:“只要他们构建大阵的灵玉爆几次,你修行的条件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表哥,你这个主意很棒啊!” 容添丁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个建议解决了灵气的问题,但另一个掉脑袋的问题又诞生了。 如果张学舟敢这么搞,那他还不如直接到各大圣地之主那儿抢东西。 “尊上那儿的大阵只要挪一挪……可惜了!” 经历过灵气爆涌的摧残,张学舟当下已经非常有经验。 张学舟也只得感慨机会的一纵即逝,以后想再遇到尊上挪阵的可能性极低。 一番交托完毕,张学舟也准备在宅子里再躺上数天打发时间。 当着两个医学徒的面时,他连吃喝都是靠着容添丁喂食,时间过得很是煎熬。 这种生活是如此无趣,以至于张学舟不得不躺着苦修境界术和术法。 但张学舟很快就发现自己更煎熬了。 他躺在家里的第二个夜晚,宅子里来了三个妖。 张学舟看到这两老一少的身影时,身体都不由哆嗦了一下。 “尊上,您怎么来长安城了!” 夜晚潜入长安城,又出现在他宅院房中的妖是尊上、鹿白白、孔宁。 这三妖来得忽然,张学舟甚至都来不及掩饰灵玉的存在。 张学舟也只得迅速挤出一个笑容,赶紧起身朝着众人打了招呼。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尊上闯陵 “鹿白白获得了一道术,这道术果然有那么点意思,居然真能屏蔽那瞎婆子控制的照妖镜!” 有鹿白白引领,尊上最终进入了长安城一处较为安全之地。 只是尊上也没想到这安全之处是张学舟买下来的家。 尊上不喜欢长安城。 这原因很简单,他不喜欢长安城皇宫的照妖镜。 哪怕他是顶级大妖,尊上面对照妖镜也会很难受,他被照妖镜打击后不仅会灼烧身体,还会导致妖力紊乱。 譬如飞羽被照妖镜短短时间照射后,此时还躺在邪罗斯川圣地疗养。 这让尊上出行时选择了孔宁作为乘骑。 “您似乎并非本体前来长安城,这种情况下也怕照妖镜吗?” 张学舟看了一会儿,只觉眼前的尊上没有邪罗斯川圣地中的老者法躯的气息强大,更没有那具巨妖之躯带来的天然威慑,甚至容貌都有数分差异,极为接近正常老人的身形体态,相貌也不算清奇怪异。 “并非本体才更怕”尊上指正道:“我妖躯能承受照妖镜片刻,这种借宝的显法之躯被照妖镜一镜就照死了,你要知道我这样的老年人是很怕死的,哪怕是体会相应的感觉也很不爽。” “哈……哈哈!” “干笑什么呢?赶紧点起来给我们找个好地方住下!” 张学舟尴尬下打了个哈哈,这让鹿白白不免迅速低声提醒。 “我被人监视着,没法下床”张学舟道:“而且我这儿最近很可能有一些朝廷官员前来!” “没法下床,怎么?你还被大汉朝廷软禁在床上不成?”尊上奇道。 “我当官的任期内被人打了,朝廷的太医馆给我疗养,将我脑袋打开了,我现在是病人,没法起身”张学舟道。 “难怪我在大荒造化经上没了感应,这是将我关联的颅内印记给清……怎么感觉是我打了你?” 尊上的反应极快。 张学舟才短短介绍了一句,尊上已经发觉自己成了背锅对象。 张学舟是被谁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汉朝廷的医官清除了他的印记,也有可能识别出了他的印记。 “你当的是什么官?”尊上问道。 “我就一个六百石的城门官”张学舟悻悻道:“在阳陵的东司马们当任。” “阳陵埋的是谁?”尊上继续问道。 “先帝!” “哪个先帝?” “上一年刚死的那位先帝!” “这么说本尊应该是被认为踏入了阳陵找景帝的麻烦了!” 简单的分析,尊上已经清楚自己在哪方面背了黑锅。 他没法责备张学舟,毕竟这家伙脑袋都被医官打开了,情况完全不能自控。 当然,尊上也不在乎这种黑锅。 “脑袋被打开都能活下来,你倒是好运气”尊上道。 尊上的打趣让张学舟只能苦笑,一时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倒霉。 倒霉的是他脑袋被打开了,庆幸的是他被打开后还活下来了。 能让尊上都带着几分惊诧称呼为好运气,他这种案例应该是极为罕见了。 “给你行医的是谁?”尊上问道。 “淳于医官,一个女医官”张学舟道:“她再过数天应该会来给我检查身体。” “医术了得!” 尊上夸赞了一句。 用过诌不归之后,尊上对使用人类的芥蒂心态放低了不少。 但对处于尊上这个层次的大修炼者来说,他几乎没有了受伤受创的情况,真来事了医生也没用。 这让尊上对医疗类的需求是零,而人类的短寿命也让他很难长时间长计划进行培养。 赞叹了一声后,尊上倒是没有多问淳于医官,而是向张学舟问了问阳陵相关的情况。 “你这块灵玉是从哪儿弄到手的?” 注目过张学舟一眼,尊上也发现了张学舟掩藏之物,这让他伸手指了指后才开口询问。 “这个……这个是从先帝那儿取出来的,我身体有病,就临时借用了一下”张学舟老老实实道。 “你挨打得不冤!” 尊上摇了摇头。 景帝以往没放在尊上的眼中,但岭南一战也获得了他的认同。 这种存在死后被守陵官员监守自盗无疑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但他转念回来,只觉张学舟这种守门官员都能进入陵墓,他去看看景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既然大汉朝廷认为他去了景帝的陵墓,他不去看看都对不起这种错误认知。 “既然你这儿最近不便,我们再去找个地方了!” 尊上扫视了一圈,等到入目中再无什么可疑之处,这让他有着转身的离去。 又有鹿白白挥了挥手,而一言没发的孔宁则是颇有兴趣在房子里看了一圈,她最终觉得张学舟这种宅子太简陋,以后还需要多多奋斗找个更好的房子,免得被她瞧不起。 房门被鹿白白迅速打开,三妖一前两后迅速消失在雪地中。 “也没多问我几句!” 张学舟晃了晃脑袋。 他最终认为尊上这种顶级高手压根不在乎什么陷阱机关和二仪阵法,也不会在乎什么陶狗陶猪陶俑,更不会在乎李广、周太尉、程不识等人的陶俑。 “卫大人和直大人能者多劳……自求多福吧!” 张学舟蹑手蹑脚起床关上了门。 他对阳陵没念头,一时不知是卫绾等人能守住陵墓,还是说尊上等妖可以大摇大摆踏入其中。 作为一个没法起床的病号,他哪怕是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此时也不需要去担责。 张学舟对自己职位牵连责任没有丝毫担心。 如果他落到这种下场都要担责,这几乎相当于军区吃了败仗,因病退役的将军还要受罚。 从他被抬到太医馆的那一刻起,阳陵的诸多责任就没挂钩在张学舟身上,哪怕是有惩戒,他大概率也是重训轻放。 “也不知道尊上看不看得上剩下的那四块灵玉,若看得上……” 青石替代灵玉迟早会出问题,张学舟此前决定用一段时间的灵玉就还回去,以后想用再取。 如果尊上杀入阳陵之中,又闯入景帝安葬之处,张学舟这块灵玉就不适合归还了。 他寻思了好一会儿,最终只得等待明天可能传来的消息。 帝陵中发生了什么与一般人无关,也很难传到长安城的民间供人议论,但张学舟是阳陵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事情与他有一定的牵扯,他有大概率能获得消息。 哪怕朝廷没有通知,宋东甲等人多少会听到一些风声。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再度上门 “真是岂有此理!” 未央宫中的帝王最先获知阳陵的事件。 再次的一起闯入事件上报才短短一天,而后已经演变成三更半夜的阳陵大战。 如果说此前闯阳陵的人遮遮掩掩难辨身份,昨夜的一场硬斗则是显出了闯陵者身份。 这涉及显出本体争斗的鹿白白。 大妖强行进入阳陵,也遭遇了卫绾、直不凝、孔忠等人合力的狙击。 鹿白白的本事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孔宁的近战打击堪称恐怖,有极为明显的特性,而疑似尊上的大妖动用妖法后并没有留恋于厮杀中,选择直接闯入了帝陵中。 虽说对方出陵时骂骂咧咧,似乎受了创,但大汉王朝的脸面无疑是被踩踏在脚底下。 “简直是无法无天!” 新帝抽剑狠狠劈下,案牍被劈去一角。 他年龄很小,远没经历那些老太子和老皇帝的勾心斗角。 相应新帝在景帝那儿感受的都是栽培与美好,这也是他尊敬、崇拜、绝对信任的对象。 对新帝而言,景帝确实是他心中的一块逆鳞。 谁掀景帝的墓,他就要砍谁的脑袋。 但自身有限的能力让他难于将这种想法落到实处。 恼怒且无法宣泄的情况下,他这一剑削向了案牍。 新帝不是无能就要找出气的人,这一剑就是他的记忆,缺一角的案牍会时时刻刻警醒他鞭策他。 尊上等妖今天能掀翻阳陵,明日就可能掀翻皇宫。 如果不想挨打,他只能跑得更快一些,也变得更为厉害一些。 “这老妖此前将太皇太后伤了,如今又肆无忌惮闯陵,他下一步……不能慌,我一定不能慌!” 新帝寻思着护卫未央宫的禁卫长李广,只觉李广统领的北境军团与凶国对峙多年,这多少是让尊上等妖忌惮的。 “可惜世上没有很多李广!” 需要李广镇压北境,需要李广镇压未央宫,也需要李广驻守阳陵。 作为大汉王朝这一代最出色的将军,李广无疑分身乏术,也有着独木难支。 这让新帝将对方安排在了最重要的位置。 当下的一切无疑是以他为主。 只有新帝真正站稳了,将脑袋上这个‘新’字拿掉,他成为了真正的帝王,李广才能派驻其他区域。 真正的帝王有雄心壮胆,有足够远见,有宽广心胸,有足够强力的手腕。 看似简简单单的数点,想要做到却并不容易,前三项属于心性和智慧,新帝自诩不会太差,但最后一项无疑是他最大的短板。 当下的他刚刚起步,属于傀儡一般的帝王。 朝廷重臣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太皇太后身上,谨防太皇太后可能的换帝之举,免得将来被更替的帝王清算。 例行公事时,也没有任何一个重臣属于新帝的心腹。 若要勉强拉一个出来,那也只有新帝的舅舅田蚡。 偏偏他这个舅舅出生一般,实力一般,家底也是一般,哪怕是新帝和皇太后支撑也没将摊子扯起来,远远不能与窦婴等人相比。 “我的实力难于走捷径一步登天,但朝廷重权也没落到我手中,太皇太后又染了病,阳陵还出现了北俱芦洲的大妖!” 一项项事情不断在新帝的脑海中转动。 他必须说人力有穷,他哪怕是再努力也存在局限性。 目光扫过案牍上解闷的自荐书时,新帝将剑插回了剑鞘。 “能写出子虚的事情,我希望你也有子虚一半的本事,若你能帮朕这一把,朕也能保你荣华和平安!” 一个公车司马令在朝廷中并不起眼,但一个能写出乌有帝朝廷盛世的人必然有一定的智慧。 哪怕这个故事是张学舟从别人口中听来,对方至少也知晓相关的真正创作者,或许就能给他指引可能解决问题的方向。 若非山穷水尽,新帝也不会有这种念头。 当下的他确实已经没了办法,也觉察出自己处于一场可能的大风险之中。 这让他愿意再度易服登门。 再怎么说,当下的张学舟身体病重只能躺着,必然是在家的。 想到张学舟还有相面的本事,新帝琢磨片刻,最终决定朝议完走一趟。 他照例进行着公事,也不咸不淡应对着朝堂上那些面和心不和的臣子。 等到早朝完毕,新帝已经入了偏殿褪去皇袍,又穿上了宦官的袍子,等到改了头冠,他已经没了此前的高位者形象。 他也懒得去叫如临大敌不断巡逻未央宫附近的李广,借助宦官身份在皇宫中穿梭。 新帝过司马门很简单,哪怕是他乔装打扮成宦官的模样,他给自己盖章搞个通行证还是较为简单的事情。 一路穿梭出宫门,又叫了一驾等候做生意的马车,新帝指了个方位。 车轱辘阵阵的声音中,这辆马车越过皇城区,又穿梭进入富人区域地带。 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马车停留在老树胡同这条巷子处。 巷子里的积雪已经被仆从们清扫完毕,厚厚的雪层堆积在墙壁两侧,也不乏一些人捏了一些雪人雪狮子立在门口处。 张家依旧冷清,哪怕是没了脑袋的石狮子也没更换。 “这家伙还是有一点点真本事的!” 想到张学舟给王富贵相面,示意对方住这个宅子有凶险,新帝不免也深以为然。 张学舟都落到脑袋被砍开治病的下场了,这种宅子给王富贵住就是一条死路。 他想了想,不免对此行还多了几分信心。 等到敲了敲门,宅院中已经多了几个脚步声。 “这位大人?” 负责开门的是两个医学徒。 张学舟这儿管吃管住,他们又没啥事干,只得临时当了下人,负责扫扫雪开开门。 陡然见到穿着宫中高档宦官袍的年轻人,两人顿时将脑袋低了下去。 又有在厨房做午食的容添丁脑袋探出窗看了一眼。 “表弟,有宫里的大人来找你了!” 陡然见到新帝那张熟悉的脸,容添丁心中不免一惊,随后大声开口喊。 他看了看翁中煮的大量食物,只觉宅子里来的人太多了一些。 他们在长安城明明没有亲朋好友,但容添丁也不知咋回事,这冷冷清清的宅院里来的拜访者一个接一个,哪怕是当朝的陛下也跑到这儿来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青岩木杖 尊上是三更半夜到的长安城,又是三更半夜前去的阳陵。 还不到五更,尊上又回了长安城。 尊上去时自信满满,回来时胸口已经多了一个箭孔,身体宛如布满裂缝的玻璃。 箭不是李广射出的箭,但尊上也并非本体亲自前来。 这无疑是双方一种另类的较量。 “必须将那枚震天箭捞到手!” 有震天箭的李广和没震天箭的李广是两码事,尊上不免痛恨自己太过于谨慎,没有动用本体亲自前来。 甚至哪怕是他动用阳魄法躯前来也没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他是借了宝显形,远程操控下发挥的实力极为有限。 一探阳陵失败,他不免也计划二探阳陵。 修复身体就成了当下最重要的前提。 事情不算太困难,尊上见过张学舟所拥有的灵玉,也知晓这家伙拿了他们一瓶灵玉之髓。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是顶级的天才地宝,强行动用下修复身躯绰绰有余。 妖族是强者为王的理念,若哪个妖占据了尊上所需,他一巴掌过去就解决了问题。 但面对张学舟这种倒霉货,尊上不得不花了一些心思。 一方面是鹿白白坏了这家伙的风水,对方厄运连连下脑袋都被打开了。 另一方面则是张学舟能拿到陵墓中的灵玉,相比对景帝的阳陵极为熟悉,尊上还需要对方配合帮忙,事情难于直接做绝。 而诌不归的关联也让尊上稍微客气了一些。 “咳咳!” 抓过张学舟那枚放在枕头下的灵玉,尊上咳嗽两声,而后示意看向鹿白白。 “是这样”鹿白白尴尬道:“我上次来你们家丢了件东西!” “你当时显出本体光溜溜跑了,那些破碎的衣衫被我们拿去烧了,我没法赔你”张学舟闷道。 “不是衣衫,我丢的是这么大小的一个小瓶子,里面装了一些翠绿色的……毒药!” 鹿白白比划了一下。 他脸上尴尬,只觉说这些话太困难了、 “小瓶子?毒药?” “就是你那天在门口石狮子后捡到的瓶子,那个是我的”鹿白白提醒一声又迅速转口道:“但我放瓶子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宅子,也没想着坏你们家的风水。” “鹿右使,你见过拿斧头在脑袋上吭哧吭哧砍,这斧头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这力道猛了不行,弱了也不行,这……” 张学舟心中一糟,只觉啥都藏不住,拿什么都稳不住。 他到手的灵玉此时被尊上捏在手心,而他到手的灵玉之髓甚至还不曾给予窦婴换取信息,眼下鹿白白等妖就要索要回去了。 张学舟也只得硬着头皮指着自己脑袋。 “我真不是故意的”鹿白白辩解道:“我现在诚恳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拿出那个瓶子,尊上现在有大用!” “尊上要瓶子自然是无妨的”张学舟黑着脸道:“但我没招你惹你,甚至还想着办法掩藏你,让你躲过了搜寻和拘捕,你反而践踏了我家风水,导致我差点丧命,直到现在索要失物才吭声说真相,你如此害我是个什么意思?” “哎,我……哎……” 鹿白白只觉里外不是妖。 如果不是尊上遭遇创伤,他才不会说这种事情,至于张学舟倒霉就倒霉去。 哪曾知晓现在翻旧账,这翻得鹿白白一张老脸没法放,便是孔宁都有数分诧异,稍微远离了鹿白白一步。 “我那么尊敬您,做事都配合您,你在背后捅起刀子来一点都不客气!” 张学舟指着鹿白白,但尊上不知怎么就感觉这货似乎也指着自己。 这让尊上都不免多了两分尴尬。 “鹿右使,你做了错事就要认”尊上咳嗽道:“坏人风水是大事,这种事情一定要早讲,免得祸害了人家,然后该赔就得赔!” “我当时问了一下,他说风水坏了就是坏了,换个石狮子回来也没用了”鹿白白惆怅道:“这庭院里那颗老松树承受不住我的妖气,也被我弄死了,这没法换新松树。” “我记得你有一根青岩木,这木是先天灵木,皆具一些土木特性,拿来定一定这坏掉的风水应该没问题的”尊上提醒道。 “这……这个是我拐杖……” “你又不瘸腿,用什么拐杖!” 尊上吐槽上一句,这让鹿白白在身后一抽,而后取出了一根一米余长的黑木杖。 “小小礼物,希望你能原谅我!” 鹿白白递出青岩木杖,只觉心疼掉血得如流水哗啦啦响。 但他这根木杖还是尊上赏赐的,此时收回再赏赐出去也正常。 “您还送我礼物,这多不好意思!” 张学舟嘴上叨叨,但他手脚不慢。 他不仅接过了鹿白白这根木杖,还将袖兜纳袋里的灵玉之髓掏了出来。 “这瓶中装的是灵玉之髓,这东西对常人而言是大毒之物”尊上伸手取过后道:“哪怕是我也不愿意直接服用!” 他说的话和张学舟说的话没任何区别,张学舟接过了青岩木杖,尊上则是打开瓶盖后将灵玉之髓直接倒入了嘴中。 他一口服下灵玉之髓,随后鼻孔中一股一股的白烟冒了出来。 白烟中夹杂着属于灵气的异香,又带上了一股宛如焚烧橡胶的气味,吸入鼻孔中如同火烧一般。 这让张学舟都不得不封闭了鼻孔,谨防自己呼吸到什么不该呼吸的东西。 “本尊这次出行也不曾想到有这种意外,既然你捡到了这瓶灵玉之髓,那就是你的东西,到时我会赔你一份!” 尊上连连喷了九股白气,等到身体上龟裂的痕迹消退才开口,而后又对着众人吐槽。 “这该死的震天箭破法能力也太强了,箭临身时直接湮灭了术法防护,这谁能受得住”尊上道。 “只要李广没了震天箭,这大汉王朝再也没有能威胁到尊上的人”鹿白白讨好道。 “这话并非没道理”尊上点头道:“九鼎术能让我们规避那瞎婆子和照妖镜的注目,而李广缺乏了震天箭想击破本尊会有些难,至于那个程不识不说也罢,剩下长安城这帮文官不过是土鸡瓦狗!” “这九鼎术还有些缺陷!”鹿白白道。 “对本尊而言不算缺陷~!” 尊上摇摇头。 鹿白白被追得四处逃蹿,但谁来追尊上必然是来一个拍死一个。 相应尊上觉得九鼎术的缺陷问题不大。 众人低议,天亮后入门探望的容添丁只是进来看了一眼。 等到张学舟开口多弄些食物,容添丁才点点头去了厨房。 厢房中的张学舟依旧躺着,又有尊上吞服灵玉之髓后,不断调整着身体状态。 鹿白白则是看着自己失去的青岩木杖嘘唏,孔宁又开始觉得张学舟这个宅子该换个上档次一些的了。 众人各有各态。 等到用过早餐,张学舟才让容添丁安排客房。 这个宅子看上去很大,实际住人的区域并不算多,容添丁甚至还得将自己房间让出来才满足了这些妖对房间的需求。 容添丁最终例行冬季停了列肆生意后的日常,践行修行与预备过冬的食材。 等到中午时,他见到新帝上门不由一哆嗦,而后大喊了一声。 这让厢房里的张学舟低低应了一声,又有窗户被推开,数双目光扫过这个从宫中前来的年轻宦官。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尊上释疑新帝 “吾奉命前来查看公车司马令东方朔伤势!” 新帝扬了扬手中的令牌和文书。 作为帝王,他给自己安排一下身份太简单了,宛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令牌和文书取出,两个医学徒顿时就低下了脑袋,又有容添丁放下了煮食材的瓮出门迎接。 “也不知道与表弟见面那三个人是什么来头,别与陛下冲突了!” 如果宅子里没住什么闲杂人等,容添丁觉得张学舟会非常欢迎新帝前来。 但夹杂了三个陌生人,张学舟是否欢迎新帝在此时进入就难言了。 “我头疼,我谁也不想见,你们谁也别来打扰我!” 正常情况下的容添丁不会选择这种通报方式,而张学舟也较为熟悉新帝的声音。 这让他一听就头疼。 他也不知道新帝为何如此大胆,居然敢扮演宫中宦官跑出来了。 但凡遭遇诌不归又或姚元广等人,新帝的身份必然穿帮,也必然会被抓走。 张学舟不清楚尊上等人有没有诌不归等人的望气识气术法,但只要认出了新帝,尊上的下手会毫不犹豫。 他很想见新帝换个官,但张学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见新帝。 这不是换官,这是玩完。 但凡尊上抓了新帝,他就该带着容添丁等人亡命天涯了。 诛九族重罪不是嘴巴说说,这真是连亲带故的都会杀,朝廷部门执法时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张学舟心中一凉。 他不免也认真在考虑这个宅子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这种风水搞谁都得玩完。 “你这公车司马令好大胆,曹某奉命而来观望,岂有不见之理!” 宅院之中,新帝开口喝声,这让张学舟没辙。 他只能庆幸尊上此时没在他房间里,而尊上也拿了那块灵玉在修养身体,当下的他不会穿帮,至于新帝会不会穿帮导致大麻烦,张学舟也保证不了。 他不能向尊上等妖介绍新帝,也没法对新帝介绍尊上来了这儿。 前者是死路,后者对他而言也是死路。 饶张学舟用太清真术强行愈合了脑袋,他此时也感觉头疼,觉得自己脑子被淳于医官拿走了一块,此时压根不够用来解决问题。 厢房的门被直接推开,张学舟也只得躺在床上哼哼。 “哎呀妈呀脑瓜疼,哎呀妈呀脑瓜疼……” 他低念念叫囔,这让推门而入的新帝不免也有几分踌躇。 他如想象中那样见到了张学舟,但眼下的张学舟不是他想要的正常状态。 当然,他听过奏折,知晓这家伙的脑袋被打开过,病情极为复杂。 看着张学舟这副模样,他心中不免还有几分愧疚。 人是他提拔的,本来提拔了一个清水衙门官职打发时间,有萝卜坑时就塞进去,但新帝也没想到这家伙连这点时间都没熬过去。 当然,他培养的人并不止张学舟涉及风险。 譬如风险更胜一筹的张骞,又譬如没少被打小报告的韩焉、桑弘羊、卫青等人。 谁与新帝走得近,谁对新帝有什么影响,这种影响是好还是坏,这些信息都会交到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手中,甚至包括窦太主也有大概率得知。 相应不管是远离新帝还是亲近新帝的人都有影响。 迄今为止,新帝预备提拔的人没有一个能站稳跟脚。 自身欠缺实力,手底下没人,给予新帝的只是一个正统的帝王称号,一如张学舟现实世界的荣誉教授等职位。 他想破局。 但看到能写出子虚和乌有帝故事的张学舟只能躺着呼疼,这与新帝印象中的子虚完全没有重叠的模样。 “他终究不是子虚,我也并非乌有!” 新帝注目着低低声痛呼的张学舟,心中一时甚至想直接离开。 但他转念自己来都来了,甚至是跑了两次,不问几句话不甘心。 这让新帝靠近了床。 “东方大人,我听说王家有个孩子继承了家产,但那孩子的奶奶嫌弃那孩子能力差,想找一个能力强的子侄辈来引领家族,而孩子的妈妈则是觉得孩子年少不懂事,需要耐心培养,除了给予孩子时间成长,他母亲也越俎代庖做了很多事,让那个孩子过得像个傀儡一般,你说这孩子该怎么办?” 新帝也没管张学舟哼哼,他直接选了一段相似经历之事来取代自己,也将事情叙说了出来。 “你这宫里的小宦官也挺逗,人家都疼成这模样了,你还拿问题来考他!” 张学舟还在哼哼,同样哼哼了好一会的尊上勉强止住了身体伤势,又换了汉人的衣裳进了房。 他此时穿的是王富贵等人留下的长衫,看上去宛如一个生意人,踏步入门后让新帝扫了一眼。 “你是哪来的,本官奉命行事,此处不得喧哗,出去”新帝责斥道。 “摆什么官威风,这是东方朔的房子,难道你宫里规矩还能管到这儿不成”鹿白白亦跟随在后嗤笑道:“你信不信只要这个主人一句话,你就得滚着出去,否则报官让你吃不着兜着走!” 不得不说,哪怕是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这位大汉王朝之主也与北俱芦洲圣地之主难于融洽。 双方才刚刚见面,彼此之间的火药味就浓郁了起来。 “不懂规矩!” 尊上亦有皱眉。 如果这儿并非长安城,他一巴掌就将这种狗仗人势的小宦官扇飞。 但张学舟过得已经较为惨了,他也不欲增添麻烦,只是批判了对方一句。 “岂有此理!” 新帝低呼。 他在宫中和朝堂上受够了气,没想到走出来还是受气。 若说新帝有理当然有理,这整个大汉朝在名义上都是他的,他的话就是规矩。 但若以旁人角度来说,他穿着这身宦官袍就只是一个小宦官,难于行驶帝王的权利。 “曹某是奉命而来,也是要做奉命之事,事做完了自然会回去”新帝哼声道。 “你这问题哪来的?”尊上道。 “上头就这么交代问,我也就这么问”新帝皱眉道。 “年少不足以统领家族很正常,这王家孩子被嫌弃也是理所当然”尊上道:“如果要想破局,这孩子必须改善与他奶奶的关系,不提讨好,但至少需要让他奶奶看得顺心,至于孩子妈妈并不需要管,他妈再怎么说也会维护自己孩子的地位,免得其他人上位后被扫到角落里。” “他奶奶想看顺心那孩子可不容易”新帝道:“相较于那孩子的叔叔,那孩子嫩得像根葱,那些叔叔上位至少能守住王家,那孩子能不能守住家产则难言。” “那孩子需要斩断他奶奶的念想”尊上道:“哪个叔叔可能取代那孩子,那孩子就要想办法针对这个叔叔,直到将他那些叔叔踢出局。” “如何针对,那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又不能指挥下人”新帝快速询问道。 “如果没硬实力针对,至少要麻痹对方的思想,让对方判断失误”尊上道:“比如透露口风示意对方可以继承家族,如果他的叔叔不稳重,将此事当了真,甚至行使部分权利,这必然引发这个家族真正掌权者的厌恶,认为对方不足成器。” 对经历过无数年的尊上来说,新帝的问题很幼稚。 历史向来是一遍又一遍重复,新帝这种情况也发生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哪怕皇室也不例外。 “你无须怀疑我这种方法是否可行,远的不说,只说那秦王朝的继承者就是用的这种方式上位”尊上道:“虽说他结局惨了一些,但他当时确实是胜利者。” “哦?” “那秦二世败就败在他计谋得逞,但自身实力跟不上,最终才落到皇朝没落人头不保”尊上道:“这王家孩子可以重复计策,但他如果自己不上进,那他就是另一个秦二世,哪怕获胜也只是暂时。”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新帝思索片刻才道:“如果您是秦二世的话,这要如何破局?又或是有什么捷径可以让秦二世实力迅速站稳跟脚。” “秦二世……” 新帝这个问题让尊上都不免斟酌了一下。 秦二世上位前是一个难解的局,而上位后则是面对一个死局。 对方太年轻能力也太不足了,完全不足以慑服老臣,更不足以慑服曾经被打压过的势力集团。 “秦皇封了禅,秦二世当时的条件无法通过封禅改变自身修为资质,他想通过实力破局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把剑”尊上皱眉道。 “什么剑?” “刘邦那柄斩蛇剑,驾驭此剑出击不足,但拿来守护自身应该是有一些底气的,这会为他赢得足够发展的时间”尊上道。 “一柄剑就能改秦二世的命?”新帝疑道。 “能不能改秦二世的命不好说,但那柄剑至少让一个痞子成了帝王”尊上嗤笑道:“走别人的路总比秦二世摸石头过河强,万一秦二世凭借此剑破局了呢。” “可我听说那柄剑没人能收服,秦二世凭什么收服那柄剑!” “大秦王朝有应龙大妖守护,只要秦二世取那应龙之血涂抹剑身,他至少有五成概率收服斩蛇剑,这与刘邦取剑斩杀白帝妖身是一个道理”尊上道:“帝剑在手,他就有角逐天下的资格!” “应龙……” “那家伙死了快百年了,现在这套行不通了!” 尊上摆摆手,示意对方问的是秦二世,他也只拿那个时代的答案进行回复。 至于当下,那剑爱谁谁想办法收服去,反正没弑到足够级别的龙妖,那柄剑就不可能被收服。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齐齐离开 新帝本想在张学舟这儿寻求一份答案,但他没想到一个穿着富贵袍子的老者能对他的问题做解答。 对方直接引用近百年前的事情,侃侃而谈时给新帝指引了方向。 有一些内容是皇室的隐秘,而有一些内容甚至是新帝都不知晓的事情。 秦二世没有斩蛇剑,但新帝还真有这柄剑。 当然,斩蛇剑的名字太过于直接了,这柄剑被汉王朝高祖陛下改名成了赤霄剑。 连连数代帝王,没有哪位帝王能动用赤霄剑。 新帝没想到这柄剑需要弑应龙大妖的血才有可能开锋。 “按你这意思,白帝死了,应龙大妖也死了,如今没人可以激活那柄斩蛇剑了?”新帝随口问道。 “你们宫中测试问题要问这么多?”尊上疑道。 “我也不知道要不要问这么多”新帝摇头道:“但我会将所有回应的内容交上去,至于上头怎么想是上头的事情,若上头喋喋不休继续问到底,不断寻求向下的答案,我到时候也只能再跑回来问了!” “如今世上已经很少有那种龙妖”尊上摇头道:“想再次激活斩蛇剑几乎没有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我听说秦皇借用应龙之血修行,肉身几乎修炼到不败的程度,他尸体内应该还是有残存的龙血”尊上道:“但凡借秦皇尸体内残留的精血开锋,这柄剑也有可能重新焕发荣光。” “秦皇墓埋葬于八荒四海之中,几乎没可能寻觅到,不论是王家子还是秦二世,只怕是都翻身不得!” 新帝心中获得答案,他寻思了数秒,而后才开口笑回了一句。 “这只是解决问题的一个方向”尊上道:“世上道路千千万,总归会有一个合适的方向走向成功。” 尊上虽说口中带着自谦,但从他纵观历史的角度而言,他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实是最佳路径,至于别人是否相信并不重要。 该回复的他已经回复了,如今他只想这个趾高气昂又带着咄咄逼人态度的小宦官赶紧点走人,免得他看了来气。 “我同意,九爷说的就是我想表达的!” 尊上目光扫了张学舟一眼,这让张学舟身体哆嗦了一下,而后有着快速的应答。 “九爷,好名字!” 新帝看了尊上两秒,而后又扫视过张学舟。 看着对方半耷拉的眼皮,新帝不确定张学舟这家伙有没有认出自己。 但他此行也不虚。 虽说张学舟大中午的还躺着,也没对他进行相面,但张学舟的客人替他释了疑。 这让新帝比较满意。 他也不再继续打探下去,拱手示意询问完毕,而后有着告辞。 “你们这大汉王朝什么规矩,居然还要问这些问题?” 等到新帝出了大门,尊上才吐槽。 “你知道我脑袋被打开过”张学舟无奈道:“朝廷可能觉得我会产生神智方面的混乱,就时不时来出一些费脑筋的题测试,他们也是奉命办事,这个怪不得他们。” “以后没事不要去打开天灵盖,那骨头切开后想身体浑圆如一不容易”尊上道:“天庭、百会等大窍就在头顶,打开天灵盖几乎意味着这两处大窍穴被斩断,对踏入唯我境、真我境必然存在阻碍。” “唯我境、真我境!” 张学舟只觉人躺在床上,灾厄依旧接连不断出现,尊上又给他播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当然,唯我境、真我境这种大境界离张学舟有点远。 张学舟也只是想了一下就放了下来。 “我体内有阳魄法躯,连神通境都到不了呢”张学舟悻悻道。 “这个阳魄法躯……本尊四处讲法,已经有很多人在学这道术了,迟早会有人解决问题的”尊上尴尬回应道。 尊上前脚让这小伙修为固化在造识境,鹿白白后脚将人家住宅风水破了,让张学舟走厄运到脑袋都被劈开了。 人倒霉成张学舟这样的绝对少见,尊上虽说没有感同身受,但他觉得确实不宜再折腾张学舟。 相应他不会在长安城逗留太长的时间,免得给张学舟惹出麻烦。 但凡张学舟这个监守自盗的家伙能将阳陵的布置说清楚,尊上修复完法体后也会选择走人。 “咳咳咳!” 他微微咳嗽两声,又将目光放向鹿白白。 见到鹿白白还有些不明所以,尊上也只得微微惋叹,而后选择了亲自询问。 “你此前在阳陵中取了灵玉,应该对阳陵的布置一清二楚”尊上问道。 “清楚一点点”张学舟道。 “那你就说一点点”尊上点头道:“我现在对阳陵有些兴趣了。” 尊上来长安城的目的一来是测试九鼎术的效果,二来则是推动与窦婴的合作,准备将秦皇玉玺拿到手。 但他没想到探入阳陵时能遭遇震天箭,这让尊上直接转移了目标。 但凡震天箭这样的凶器少一些,他就不惧本体出行了。 相应尊上看到震天箭就必然要收走,免得存留这种能击杀自己的凶器流露在外。 “那我告诉您……” 尊上一道法力屏障挥手落下,屏障中的张学舟看似躺在床上,但与尊上已经交谈了数分钟。 等到尊上法力屏障一消,他已经极为满意起身出房。 “你要好好保管这根青岩木杖,万一你阳寿大限到了,你到时候还能留给我继续用一用!” 鹿白白则是恋恋不舍看了自己那根被张学舟随手塞在床底的木杖数眼,他乌鸦嘴一般叮嘱了张学舟,这让张学舟翻了个白眼给对方。 如今新帝走人,尊上也准备走人,两者的冲突在问题中极为完美结束。 这让张学舟心中陡然放松了下来。 他对鹿白白的乌鸦嘴不予理会,也懒得搭理对方。 “人类肯定比我们妖活的时间短,而且你修为上升不得,再过三四十年就差不多了,我阳寿还能活差不多三百年,肯定能捡回来!” 鹿白白继续嘟哝一句,而后尊上咳嗽了两声,又有孔宁强行拉着鹿白白出了门。 “青岩木杖?” 鹿白白宛如珍宝的模样让张学舟不得不多打量这根木杖。 青岩木杖品质大致与如来师兄那根降龙木相等,又或稍胜一筹。 极为挑食的瞌睡虫此时已经趴在木杖上做了印证。 但瞌睡虫在青岩木杖上趴了许久,至今还没钻入木杖中。 其他不说,这根木杖的质地至少是足够紧密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夜袭 “别人都是拿宝刀宝剑,再不济也是玩长枪玩大刀,我拿根拐杖算什么?” 鹿白白太过于宝贝青岩木杖,这让张学舟对这根木杖研究了一番。 他不研究也就罢了,最多是赏给瞌睡虫当食材,但研究过后的张学舟发现持着拐杖的自己释放化石术威能近乎翻倍。 翻倍的概念可能比较模糊,但张学舟手持这根木杖释放化石术时,他发挥出的威能类似于阳魄法躯状态下的施法效果。 简单来说,这根木杖让他化石术增进了一到两个大境界左右的能耐。 或许是这根法杖名字与石头多多少少有些关联,这根法杖的效果也只针对他拥有的化石术有效,并未让张学舟其他术法增添威能。 肉身状态下将化石术威能提升到神通境水准或许没什么,但只要想到自己阳魄法躯状态下同样可以持着木杖施法借力,饶张学舟的心不免也是砰砰跳。 如果不是因为尊上等人还在他的宅子里,张学舟几乎有念头动用阳魄法躯进行施法,看看更高水准的化石术是什么模样。 唯一让张学舟有些遗憾的是这根木杖不符合当下时代的潮流,别人拿刀拿剑,他得拿根拐杖,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兵器越怪,本事越厉害!” 在格格不入和施法威能的选择中,张学舟最终选择了后者。 年轻人拄拐有点不好,但秉承实用主义,张学舟觉得可以接受。 “他试出效果来了,你想跑回圣地拿宝贝来换也没可能了!” 另一间房中,看着鹿白白心事重重在窗口处探头探脑,目光时不时盯着张学舟所在的厢房。 这让转动着两柄短刃的孔宁笑了鹿白白一句。 凭心而论,孔宁觉得鹿白白这笔赔偿不冤。 只是短短一段时间,鹿白白坏人风水导致的后果让孔宁都忍不住嘘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彼此熟悉,而诌不归又给尊上勤勉服务,大伙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坑了人家就得赔。 尊上的本意是拿了这根带着木属性和土属性的法杖镇压风水,也正好对应了枯死的松树和没了脑袋的石狮子,但张学舟上手得很快。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的风水发生了改变,对方至少已经发觉了法杖的用处,甚至还有一道术法契合。 “我那两道术还指望这根法杖提升威能呢”鹿白白丧气道。 “你太过于依赖这根法杖,借法杖施法强而缺乏精妙,如今没了法杖练一练真本事也很好!” 捧着灵玉的尊上看了鹿白白一眼,说了一句后将眼睛再度闭了上去。 青岩木杖能提升某些术法的威能,也就是被动性放大了施法效果,但青岩木杖只具备放大作用,并不会让术法掌控力、转换力等能耐提升。 除非能做到暴力平推,高阶修士争斗时对这些微操能力需求极大。 在人类修士的说法中,这些微操能力有入门、精通、大成、驾驭自如、炉火纯青等说法。 鹿白白离最高档次有较远的距离,尊上也劝对方练一练。 但凡练三五十年水准提升上去了,到时候再将木杖捡回来也不算吃亏。 “可到我们这个水准的都有宝贝,就孔宁独特了一些。” “你以为我不想用神兵,我的燕双飞不知道被哪个小妖捡走了,这简直是离了大谱,我在十万大山里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回来!” “没有依赖燕双飞,孔宁的近战实力有可见的拔高,她此行在阳陵争斗时的表现就非常不错!” 听到鹿白白和孔宁依旧维系在这个话题上,闭眼的尊上也指导了两句。 “任何过于依赖法宝和利器者都将遭遇反噬”尊上道:“在我存活岁月中见识到的大修炼者没有谁能脱离这种规则,但凡他们所依仗之物被破,这些修炼者宛如废物,最终被人收割了性命!” “这就要说到我们妖族修行的根本了”孔宁道:“只有自身才是最可靠的!” “不错!” 尊上点点头。 在妖族修炼的体系中,哪怕是修炼妖宝也会取自己心血相通之物,大多妖宝都是取自身体。 这其中的强者层出不穷,也没有哪个顶级大妖是因为丢了刀剑和法宝缺乏战斗力。 相反,人类社会中丢失趁手兵刃法宝陨落者层出不穷。 当然,尊上并不反对妖族使用法宝神兵,但他认为修为足够精深会更好。 至于张学舟的修为境界都上不去,术法的精妙也就那样了,适当动用一下法宝反而无妨。 大抵是活三五十年后,对方衰老病亡,这法杖也就物归原主了。 “那我好好练术就是了!” 鹿白白垂头丧气应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觉得有点小亏。 如果非要将法杖送出去,他希望至少是今夜探寻阳陵以后。 他冒险在即还将趁手的宝贝送出去了,鹿白白只觉怎么都难于说服自己。 “大舍方有大得,鹿白白杂念太多,他想鼎立一方难有可能,倒是孔宁或许还有些机会!” 不论是鹿白白还是孔宁,又或者是隔着两间房的张学舟,亦或开始端送食物的容添丁,又有两个堆完雪发呆的医学徒,众人的举动皆在尊上的感知中。 尊上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觉鹿白白还是留在身边比较稳妥,如孔宁这种妖才有放飞的资格。 或许数十年后,又或许百年之后,孔宁大概率就是某方圣地之主。 “吃东西了!” 送完张学舟的饭菜,容添丁托着一个大盘来到了尊上所在的房舍。 “我喜欢吃葵菜!” “现在没人卖冬葵菜了。” “这个是什么肉,感觉味道不错!” “这是鸡肉,我在瓮里煮了一个时辰的,里面还加了笋子!” …… 尊上是借法宝显形,身体不需要进食,食物归鹿白白和孔宁在享用。 虽说鹿白白和孔宁进食时有几分愉悦,但尊上觉得花费长久时间在烹饪上并不划算,也没什么厨子成为大修炼者。 他照例想发表一下老人言的经验,只见容添丁已经收拾干净走了出去。 这让他摇了摇头。 时间在尊上不断修复法躯中度过。 等到天色如墨,他站起身来,摸了摸身体被射穿的胸口处后,他招呼了孔宁和鹿白白,开始对阳陵发动了第二次夜袭。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只差一步 “赤霄剑啊赤霄剑,我能不能稳住帝王位就靠你了!” 新帝拥有秘阁的钥匙,他也能拿到这柄大汉王朝的帝王神兵。 赤霄剑并不像常规意义上的剑,此时此刻就像一条身躯蜷缩的蛇,整个剑身显得歪歪扭扭。 新帝拿起剑柄,只觉这柄剑抓在手中宛如一团烂泥。 他拿着这柄寄予厚望的赤霄剑向前戳了戳,只见剑头碰触墙壁的瞬间就变得软趴趴。 他狠下心来朝着自己戳了戳,结局并无多少不同。 赤霄剑戳在他手臂上,他肌体的皮都没破。 如果靠着这种剑上阵杀敌,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但新帝此时的寄托都放在这柄剑上。 太皇太后权利再大也大不过开创汉王朝的高祖帝王,只要他拥有这柄剑的承认,太皇太后也挪不动他。 这确实是一条稳固地位的捷径。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获得赤霄剑的承认。 “应龙血!” 老者给予了新帝如何激活赤霄剑的答案。 虽然不知晓这个老者的来头,但新帝愿意去尝试一番。 “说来……糟糕!” 新帝忽地记起皇宫中的一桩失窃案。 那是景帝大丧期间,皇宫中发生了一件极为不起眼的盗窃案。 之所以说是不起眼,那是因为相对于其他学派恶劣冲击来说,盗窃案反而不显眼。 但就是这个不显眼的案件,此时让持着赤霄剑的新帝如遭雷劈。 “那似乎是一瓶妖龙血,源于秦皇的宫殿中,据传接引妖龙血可以拥有湮灭术法的力量,历代……那很可能就是应龙的精血!” 如果将目光放在提升自身能力的前提下,利用妖龙血最佳的方式显然是借用妖力。 但新帝忽地发觉历代帝王似乎对利用妖龙血理解错误。 “先帝终究是死得太仓促了,他留下那瓶妖血应该是给我们后代激活赤霄剑的!” 新帝心中极为懊恼。 但只要想到如果前任帝王用了妖龙血,到他这代依旧没他什么事,他心中又平静了不少。 “到底是谁盗走了那瓶妖龙血?” 一条捷径在新帝眼皮底下眼睁睁离开,这让他不免大为惋惜。 李广和程不识追击盗贼都让对方跑了,如今哪有什么机会拿回来。 “妖龙……妖龙……说来那烛九阴似乎也是顶级的妖龙?” 世间存在龙类,这些龙翻滚于江海之中,常人难得一见。 但要论及顶级的妖龙,除了高祖击杀的白龙,又有大秦年代湮灭而亡的应龙,剩下就到了邪罗斯川圣地之主烛九阴。 能成为一方圣地之主,甚至属于三界的翘楚大龙妖,这或许是赤霄剑当下最佳的选择对象。 “这要如何击杀烛九阴?” 新帝对国外之争的兴趣并不算大,但他忽然间发现针对国外似乎也有大好处。 “朕当下难于击溃邪罗斯川圣地,没可能去击杀到烛九阴,那泰山封禅之事重大,会引发天下无数人关注,太皇太后定然不会允许我随意举办封禅仪式!” 新帝依旧需要李广护卫安危,没可能派李广去偷袭烛九阴。 而且李广近二十年都在寻觅刺杀烛九阴的机会,但从来没成功过。 新帝的脑海中一些想法浮过,随后又平息了下来。 他获得了指点,但他离破局似乎始终差了一步。 这一步之遥就是他难于企及之处。 不论是赤霄剑还是封禅,这两条捷径都是新帝当下所难达成的。 但他确实有过机会,但凡他在景帝大丧期间知晓这道消息,他就是手持开国帝剑者,哪怕太皇太后也会将他当成宝。 “我一定要镇定,我肯定有办法破局!” 秘阁之中,新帝的额头微汗溢出。 他持着软趴趴的赤霄剑,不断寻思着破局的方法。 除了老者提及秦二世上位的方法,新帝必须谋划某些针对皇叔等人的方式,他还需要立身的根本,否则哪怕是将太皇太后的后手清空,他也不过是另一个秦二世。 “我……是了,那东方朔似乎还有相面的本事,他还让那个布店老板躲了一场大劫!” 张学舟年纪轻轻,新帝以往是不怎么相信对方的相术能有多厉害的,甚至心存了让对方守卫阳陵到老的心思。 但布店老板躲了一场大劫难,而张学舟则是自身差点被弄死,对方的相术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 说张学舟行,对方的相术确实准了。 说张学舟不行,这家伙给别人挡灾没挡过去,占个房子便宜差点把自己弄死。 这种半桶水的相术让新帝觉得差了一些。 但若要让新帝找一个很厉害的相师来提点他,新帝也没这种人才。 他在秘阁中来回寻思,只觉可以找张学舟碰碰运气。 “也不知道东方朔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太皇太后那边似乎一直吩咐治疗东方朔!” “安乐宫如今连朕都不允许进去,到底在做什么?” “负责给东方朔治病的似乎是太皇太后的女医官淳于缇萦!” “得将这淳于缇萦召见……她是太皇太后的女医官,冒然召见必然会被太皇太后的那些老宦官知晓,这还得朕亲自去见见人才行。” 新帝被管束得严,他破解的方式就是采用不同身份应对。 有平阳侯曹寿的身份,也有宫中小宦官的身份,前者被新帝多次使用,而后者也被新帝偶尔用一用。 平阳侯曹寿见淳于缇萦不方便,但小宦官奉旨去太医院找医书,顺道见一见淳于缇萦应该是有机会。 新帝盘算了许久,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终决定明天再做这个事情。 他拿着软泥赤霄剑把玩了一会,而后阔步出了藏书秘阁。 他看了未央宫偏殿一眼,并没有回偏殿与皇后双栖双飞。 新帝对皇后说不上厌恶,但也谈不上喜欢。 皇后貌美如花,是极为出色的女子,但新帝不喜欢这种强加的政治连姻。 皇后对他一心一意,但皇后又是太皇太后和窦太主捧上来的女子,难于违抗这两人。 别人是夫妻同心,他是和皇后晚上说的话,第二天就会传到太皇太后的耳朵中。 但新帝没法责备皇后,毕竟他自己都没法违抗太皇太后。 只是他不喜这种关系便是了。 相应他能不回偏殿就不回去,能晚回偏殿就晚回。 他在未央宫正殿呆到一更天,掌灯的宦官已经换了两人,新帝正是有些疲倦和困意时,只见皇后匆匆忙忙而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守卫安乐宫 新帝很清楚皇后的心思。 哪怕夫妻关系不好,皇后只要诞生了与新帝的孩子,两者就会被紧紧捆绑在一起。 相应皇后索要皮肉之欢的次数比较多,床笫之欢时极为主动,这让新帝看了都有些哆嗦。 他见到皇后一更天时还来寻他,只觉皇后的事情太少了,所以才导致脑子里整天就想着生孩子。 “娇娇,你……” “陛下不好了,太皇太后说阳陵被人再次强闯进入,对方这次将她控法的震天箭抢走了!” “什么?” 新帝刚想责斥皇后,陡然听到皇后报讯,这让新帝顿时就起了身。 “太皇太后拿了震天箭也没斗过那些妖人吗?”新帝惊道:“照妖镜呢?照妖镜没发挥作用吗?” “太皇太后控制了震天箭,难于分心控制照妖镜”皇后低声道:“太皇太后屡屡让陛下解决阳陵之事,如今……” “朕怎么去解决阳陵之事!” 皇后低言不语后果,而新帝则是一嘴牙近乎咬碎。 朝堂上众臣都看着太皇太后的脸色,他哪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难道他能调动窦婴去守阳陵?又或是调动许昌、庄青翟等人。 “是了,太皇太后肯定是想让我再一步紧逼申培那脉的人手,争取将申培这一脉的人削下去,只是没想到申培只派了五位大儒前去,最终还是让太皇太后不得不出头!” 如果说硬有什么解决问题的方式,这只涉及新帝招揽的儒家高手。 但新帝已经做到了尽可能的驱狼吞虎,只是申培公等人原有布置的后手是针对百家学派高手,从来没计算过烛九阴等妖的意外因素。 而阳陵的信息最先被太皇太后等人获知,而后才是新帝通过一些机灵的小宦官得知。 至于今夜这种情况,若非皇后来进行通知,新帝知晓信息至少还得数个时辰后,而申培公等人得知信息的准确性与时效性会更慢。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皇后忧心忡忡问道。 “留在未央宫,哪儿都别去,等待天明之后再说!” 新帝随口回了一句,而后脑海中不断转念。 阳陵驻守了朝廷高手,如果这些人不能解决问题,其他人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提个体实力的对比,单单新帝传旨意下去需要时间,而众人从皇宫区域前往阳陵又有七十余里路,再加上策马夜路奔行速度缓慢,赶到阳陵必然扑空。 相反,若烛九阴等大妖反向杀入长安城,那才是一桩大患。 “来人,着令羽林军团、城门巡逻团、司马门护卫日夜巡逻,发现任何强闯长安城者杀无赦!” 新帝的面色微变,而后让宦官迅速拟旨。 阳陵是没法顾及了,新帝此时也就能顾及长安城和皇宫。 如果阳陵中有什么针对烛九阴等妖的方法,那只可能是太皇太后发动后手。 眼下就看是烛九阴等人的实力强,还是拿捏了阳陵主导权和控制权的太皇太后厉害。 他看了安乐宫数眼,脚步一时想挪一时又没挪。 “陛下,那太皇太后那边怎么办?”皇后急道。 “李广可在?” “臣在!” “朕要摆驾安乐宫外,你且领人随朕去一趟!” 新帝确实不想去安乐宫,而太皇太后也对他禁足,让他难于进入安乐宫。 按新帝以往的念想,他不敢去安乐宫,也不需要去安乐宫。 但回想到老者提醒‘让那王家的奶奶看顺眼孩子’,这让他心中硬生生将念头转了过来。 甭管怎么说,哪怕他在太皇太后那边再不讨喜,他也得做讨好太皇太后的事情。 当下亲自持剑护卫安乐宫绝对属于一种有效的方式,哪怕是新帝在安乐宫外巡逻也是如此。 即便此事过后被太皇太后责骂,那也好过他坐在未央宫中冷冰冰墨守成规的态度。 被老者指点转换了念头,新帝心中此时没了芥蒂,也少了与太皇太后的距离感。 哪怕太皇太后不喜,他也要强行凑上去。 至于阳陵的事情,新帝没能力管,他当下也管不着。 “跟着朕去安乐宫!” 未央宫外锁甲的声音传来,新帝抓过案桌上摆放的重剑,他踏步而行出未央宫大殿,又有皇后紧紧跟随在身后。 “陛下!” “走!” 看着持着长剑的新帝,李广心中不免打了个哆嗦。 李广知晓安乐宫的一些事,太皇太后在他手中取了心血祭练的震天箭,李广也能感触到震天箭情况的一丝相关。 “难道陛下要趁着太皇太后身体被重创下狠手了?” 皇室内部争斗层出不穷,权利之争发生在每一个朝代。 如果新帝今夜手持利剑闯入安乐宫让太皇太后驾鹤西去,这种事情并不会有多奇怪。 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也是新帝稳固皇位的好时机,只是做了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以后如何被后人叙说就是另外一码事。 “没想到我也要成为逆臣!” 李广心中念念了一声,不免伸手抓了抓背后的长弓。 没有了震天箭,他的杀手锏无疑被直接摘去了,但他的箭术确实不差,射杀被重创的太皇太后不成问题。 他心中反复对比,不断思索着新帝和太皇太后执政的优劣。 新帝无疑具备可塑性,也在做一些征伐凶国的前提事,而太皇太后则是守城派系,只图占据稳固大汉江山。 但李广也要考虑太皇太后可能更换的帝王。 他脑海中浮过淮南王、胶西王、江都易王、淮阳王、赵王等王储,这些人有广善好施者,有胸怀大志者,也有勇武之力者,更是有残暴不仁者。 不管李广怎么对比,他都觉得这些人较之眼前的新帝差一筹,只有淮南王是有真才实干。 新帝唯一的弊端在于年轻欠缺了成长。 但李广与新帝相处时间长久一些,这远比他接触其他王储要便利。 若淮南王那种人登上帝王位,对方麾下门客三千,到时必然提拔自己派系的门客,哪还有李广什么位置。 他对比清楚,又思索到自己那枚被强行取走的震天箭,李广眼中不免也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 如果新帝今夜要弑杀太皇太后,他绝对不会拖后腿,除了结束太皇太后的性命需要新帝动手,其他的事情他都能承包。 一时间,李广寻思后也动了杀念。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阳陵风雨 长安城皇宫酿风云,而在阳陵中则是腥风血雨。 久久不曾出现的夜袭让阳陵众多人心神提起,而卫绾、直不疑等人更是抽调了家族中的门客前来巡逻守护。 相较于第一次夜袭,他们的人数近乎增加了两百余人。 这些人修为良莠不齐,但又各具特殊。 有鸡鸣狗盗之徒,也有擅术法者,又有孔武有力者。 “若那申培派十位大儒来此处便好了!” 卫绾持着一根蟒鞭低叹。 卫绾说的大儒并非孔忠等儒生,而是真正的斗法高手,这涉及孔安国、周霸、夏宽、砀鲁等人。 这些人修为至少有神通境,也能作为真正插入的高手参战,远不是他们这些召集的这些门客所能比拟。 他越过十余个面带恐惧的门客看向前方,只见一头身体庞大的白色巨鹿横冲直撞,依托妖体优势不断冲击奔行,层层紫色光华不断坠落,不断摆脱着孔忠等人依托土术带来的束缚。 这五个其貌不扬身材又矮小的儒生被追击得四处乱逃,不乏钻入地洞中躲避者,又有一些躲闪不及的门客和巡逻侍卫被直接践踏而死。 这是邪罗斯川圣地之主身边的右使,哪怕鹿白白只是初入真我境,对方无疑难缠到孔忠等人没想法,便是卫绾和直不疑都要保持距离掐咒施法针对。 “快施法呀!” 但数米外的声音传来时,卫绾没有半丝施法针对鹿白白的念头。 他心神猛地一提,蟒鞭化成了一条缠绕他身体的青蟒,又有两个门客持着重盾朝着他前方一挡。 重盾刚刚落下立稳,卫绾只觉身体一疼,守护身体的青蟒发出剧烈的嘶嘶声,青色的毒雾朝着前方一喷。 毒雾中,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持着双短刀显出了身体。 “你真有意思,居然拿这种千年妖蟒的妖宝之物来针对我,难道你不清楚我们这一族最不怕的就是蛇虫之物么!” 孔宁眼中浮过一丝愤怒色彩。 她冲入阳陵以来一直盯着卫绾杀不是没原因,眼见妖族的大妖被对方制作成了法宝武具,孔宁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 这宛如妖族持着人类的头盖骨当酒樽,但凡人类见到必然会引发不适。 她的声音还在远处回荡,但人已经贴身靠近了卫绾。 “那你怕符箓吗?” 卫绾身体被插,体表一道金光浮过。 这让他又恐惧又痛心,恐惧的是他刚刚差点被孔宁双刀直接捅腰子成功,痛心的是顶级金刚符用一枚少一枚,而且他还需要动用其他符箓。 “去!” 卫绾袖子一甩,伸手之间一张蓝色符箓入手,他只是伸手一捏,手中已经有一道雷霆飞射而出。 人力有穷,再快的速度也存在极限,而雷霆闪电少有人可以避开,孔宁显然也在这个范畴中。 尤其是他们此时的距离不足一米,这几乎避无可避。 炸雷般的轰鸣声顿时响起。 卫绾脸上的惊喜还没显出,只见孔宁身上一道青光浮过,这道雷霆已经弹飞了大半。 “本尊先进去,如果你有胆就跟过来,看看还是不是还像上次那般好命苟活下来!” 鹿白白横冲直撞,孔宁在夜间飞速袭杀,追击着卫绾时又不带斩断那些悬挂的灯笼。 尊上目光扫过两个并无危险的帮手,而后朝着十余米外的直不疑微微一笑,随手将手中被烧死重甲军士丢在地上。 “你应该不是烛九阴,你到底是谁?” 直不疑大喝一声询问,但尊上没有给予回应。 他朝着直不疑淡淡一笑,等到身体再次显出时已经到了十余米开外。 他身体朝着墓室入口处的石门一钻,而后已经化成一团火光从一个拳头大的圆孔中钻入。 “你们在外守护,不得让那个鹿妖和鸟妖冲入帝陵,我且再与此人斗一斗!” 直不疑是唯我境大修士,而对手是一个神通境修士。 但在两者的斗法中,直不疑几乎完败。 若非帝陵中一枚羽箭将对方身体射穿,直不疑在昨夜便会殒命。 他目光浮动,但只是短短时间就决定再与尊上斗一场。 他的优势在于修为,但他的劣势则在于术法。 修行黄老之术者寿命长久,又不乏深厚修为,但黄老学派的争斗之术极少,直不疑空有一身修为做不得用,所学其他学派的术法威能逊色一筹甚至数筹。 他压制神通境以下的修炼者一压一个准,但面对神通境又擅术法者,他的优势会急剧缩减,若遇上这个境界中的天才修士,直不疑落败并不足为奇。 但当下的他没有选择。 他眼中的不坚定只是一闪就已经消失,转而是一片死意。 喝退了难于插入争斗的门客,直不疑提着一盏灯笼,又持着一把青铜色的长尺走向帝陵入口中。 他口中喃喃念词了数句,那面近乎两人高的沉重石门顿时缓缓推开。 直不疑看了石门上的圆孔一眼,而后口中念咒。 他抓向地上的碎石往圆孔里塞进去,而后持着的青铜长尺朝着石门一点,带着淡淡紫色的光芒浮过,这张石门移动时多了金属一般的声响。 石门在直不疑进入后缓缓关了上去,仿若一道难于摧毁的金属大门挡在了这儿。 数位跟随直不疑的年老门客脑袋低了下来,又有人默不作声去将巨木、石碑、陶俑等物堆积在帝陵大门口。 甭管这些遮挡之物能不能发挥作用,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但众年老门客的一颗心也有着冰冷。 他们很清楚直不疑此次是抱着有死无归的念头在守护帝陵。 对直不疑来说,对方永远是这么平平淡淡,哪怕奔赴死亡也是如此。 直不疑似乎从来不喜和别人解释什么,也从不喜欢在嘴上强调什么,他选择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众年老门客跟随直不疑已久,习惯了直不疑这种作风,也近乎拥有相似的做事方式。 众人阻挡在帝陵入口处,等到那头庞大到只能抬头注目的白鹿冲入此处,众人顽抗时没有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叫。 血液四溅,又有木刺从一些人身体中穿透而出,但没有人哀嚎与咆哮。 如同破败的草席一样,他们尸体被鹿白白巨大的鹿角顶飞砸落到了四处。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周太尉的真身 “不错不错,果然是如同所说的那样,屏蔽神识通行就简单多了!” 再次通达陶狗区域,尊上封闭耳窍,他只觉耳根清净了许多。 陶狗这种东西本就是火焰长久焚烧制成,尊上的火焰对这些陶狗没什么用。 而且这些针对神魂的陶狗数量太过于庞大,入眼之处就密密麻麻堆积了上万头,铺开了近一里的路,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靠着暴力来摧毁。 尊上此前没用对方法,通过这个陶狗区域时脑袋里全是无数犬吠声,若非他修为足够强,这几乎就是要开颅才能清净了,这也导致了他后续反应迟钝时被驱法而行的震天箭所伤。 看似其貌不扬陶狗,但这就是景帝陵墓中一道大杀手锏,甚至是九成以上修炼者进入时的噩梦。 哪怕没有外面那些人,尊上觉得一般的闯入者也大概率会陨落在此处。 穿过陶狗区域,就进入到了陶猪所在的区域。 与陶狗带来的万千犬吠声不同,陶猪带来了味觉方面的诱惑,如果不屏蔽味感很容易沉溺于美食中,最终迷失后饿毙。 这一关对尊上而言倒不算什么,毕竟他借宝显身与常人不同,而且尊上也不喜欢吃猪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诌不归的丹药才值得嗑,远比那些鲜美的走兽要强。 等到眼中浮过一颗颗淡褐色的丹药,尊上不免也是耸耸肩。 “你幻化如此多丹药也没用,毕竟我这具身体压根不能吃丹药!” 注目着伸手就可碰触的丹药,尊上不免吧唧吧唧了嘴巴,只觉这些小糖豆还挺不错。 但他很快就将眼睛闭上,又封闭了鼻窍。 等到马嘶吼和骑士怒喝冲刺的声音传来,尊上才睁开双眼,面向那黑暗中愤怒呐喊的声音。 “帝王长眠之地,生者勿扰!” “如有擅自闯入,杀无赦!” 感知中熟悉的声音传来,尊上微微摇了摇头。 这一关说不好过确实不好过,这儿不仅仅是涉及神识方面的冲击,还会涉及机关陷阱的打击。 但这一关说好过也非常好过,但凡具备了飞纵的本事,可以直接从陶马俑上空飞过去。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汉王朝获得的墨家机关术和公输家的俑人术并不完整。 相较于秦皇陵的俑人,景帝墓穴中这些陶俑陶马只有一米有余,宛如一个小人国。 虽然这些陶俑陶马集团打击时具备极为不错的战斗力,但缺陷也太过于明显。 尊上身体一纵,而后已经化成一团火光奔行。 数道机关的激射声音传来,尊上没有丝毫理睬,他的身体在两米余高的墓室壁飞腾而过。 直到远远处一点白光入眼,尊上的才警惕了数分。 白光看似在远处,但尊上只要将目光张望到自己身躯上,他就能看到那一点白光带来的穿透。 目光至,李广陶俑的箭已经临身。 “如果带上震天箭……可一具陶俑哪有能耐拉强弓射出震天箭!” 沉闷的击打声响响彻于身体上,而后一道火焰自燃,将远射而来的弩箭焚烧得干干净净。 “小东西,活人不安分,陶俑也不安分!” 尊上对着白光射来之处伸手一弹,一点火焰如同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弩箭弦被烧断的声响传来,这让尊上出了一口恶气。 他难于焚烧死这些陶俑,但尊上破坏特定陶俑借力的机关等物并不成问题。 进入了这个区域,尊上不免也是目光四扫,寻找着震天箭所在的方位。 寻求秦皇陵且找到秦皇的真龙之血有利于延寿,但找到震天箭带走则能消除一件可以击杀自己的凶器,是追求漫漫难于看到头的前者,还是当下触手可及斩断后患的后者,这个选择不难做。 “上次是在这儿射中了我!” 尊上小心翼翼挪动着步伐,靠着感知不断贴近自己此前遇袭的地方。 他踩踏到一个小小的木屑碎片时,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就是在这儿遇袭。 相较于此前过于自信的莽入,如今的他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尊上伸手,他五指化成带着苔藓的木手,而木手的手心则是燃着一团火。 火光大盛,也照亮着周围百米方圆。 “啪嗒!” 尊上目光还不曾扫到震天箭,只见百余米外的司马门城楼上一个持盾的身影跃下,而后朝着他这边冲撞而来。 “程矮子!” 见到陶俑的那张脸,又看了看对方手中那面半人高的木盾,尊上扫了一眼后就将目光放开了。 不是他看不起程不识,而是这家伙只具备缠人的本事,打人则是差李广数个档次,也对尊上造不成任何威胁。 倒是黑暗中还剩下的一个陶俑身影让尊上多看了几眼。 “这边应该就是他介绍的未央宫,那边则是安乐宫!” 一帝王一皇后的墓穴极为好分辨,相较于景帝的寝陵,皇后寝陵外的司马门没有任何陶俑。 这种简简单单区别的方法让尊上身体纵出。 火光一闪,他人影已经穿梭到十余米外,轻松躲过了程不识的陶俑。 “原来是周亚夫的陶俑,大汉王朝三大顶级高手看来都在此处了,只可惜这些陶俑实力差了一些,如果能拿到百年前韩信、樊哙、虫达等人的精血铸造陶俑,那倒是真能给我这具法体带来大麻烦,如果能拿到项羽的精血铸造陶俑,那本尊法体可扭头就走,如今则是差了一些!” 火光一闪,尊上已经踏上了司马门城楼。 他看着城楼上缓缓抽出一柄八面长剑的周亚夫陶俑,又看了看对方没有表情的面孔,不免也是摇了摇头。 但等到周亚夫陶俑一剑落下,灰色的剑芒朝着他身躯连连绽放,尊上眼睛不由猛地一缩。 相较于只能搞搞偷袭的李广陶俑,又有呆滞的程不识陶俑,周亚夫的陶俑拥有极为上等的剑术。 十八道灰色剑光的寒芒激射,这至少有正常状态下周亚夫三分之一的实力。 周亚夫的陶俑不是周亚夫,但尊上的法宝身也并非本体。 剑光击中身躯的金属鸣声传来,尊上不免也有几分手忙脚乱。 “难怪你赐死了周亚夫,原来你早就想好如何利用他死后之身,你们这些帝王当真是无情人!” 尊上在恍然间想通了事情,也明白了这种周亚夫陶俑为何实力异常,更是清楚了这具陶俑为何难于击碎。 “绛侯干得好,老夫来也!” 他和这尊陶俑纠缠不过小片刻,只听后方有人发出呼声疾奔而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安乐宫中 “用九针术将冲击我的煞气止住!” “刺穴之术只是麻痹您的身体,并不会止住您的伤势,如果没有您主动镇压磨灭煞气,刺穴过后您身体必然更差!” “刺!” 安乐宫中,太皇太后抬起布满毒疮的右手,示意淳于医官下针。 尊上在帝陵外打打杀杀不会引发太皇太后的感知,但只要对方踏入帝陵诱发陶狗吠鸣,太皇太后就清楚有顶级大修炼者入帝陵了。 有能力踏入帝陵又不避讳大汉王朝的规矩,这些人死不足惜,更是值得动用一切手段抹杀。 但凡进一个杀一个,这大汉王朝的内部就安稳了。 南赡部洲这片土地之所以动荡不安,就是因为有太多有能力的人。 有能力就会桀骜不驯,谁也不会服气谁,也不会服从大汉王朝的统治,盯着顶尖位置想风水轮流坐的人很多。 汉王室一直以来都秉承着低调、无害、屈膝等特征,有几任帝王甚至默默无闻,但低调并不意味着不做事,只要瞄准了目标,皇室比谁下手都要果断狠厉,哪怕是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不叫的狗咬人才凶!” 太皇太后伸展着身躯,又感触着渐渐难于控制的身躯。 与此同时,她身体的痛楚也大幅度消退。 但这不是病痛离开了她,而只是通过九针术麻痹了身躯感知。 施法者与舞刀弄剑的武者修行不同,他们并不过于依赖身躯,只要身体窍穴能正常运转法力,哪怕是偏瘫也能施法。 太皇太后斩断的只是煞气腐蚀肉身带来的痛楚,身体也会被麻痹,但她能以较为正常的状态进行施法。 “过陶猪区域了!” “过兵马俑区域了!” 术法印记寄托陪葬物不断传来准确的感知,也让太皇太后口中喃喃低念。 放置在前方的那盆水面开始荡漾出道道波纹,又渐渐呈现出帝陵内部的景象,将化火而行的尊上显了出来。 又有李广陶俑弓弦被烧断的情况,也不乏程不识陶俑狂奔下难于追击对方,又渐渐过渡到周太尉的陶俑出战。 术法有金木水火土之分,帝陵克制土术,想通过土术遁入帝陵就要面临两仪阵法来回的磨灭,帝陵也克制水术,陵墓之内难于调运大量的水来淹没。 金属于锐器,擅金系术法者会遭遇数万陶俑的追击,又有机关、陷阱、暗器针对。 而木系术法难于借力又存在攻击力较弱的情况,想入帝陵的门都不容易。 至于眼下的火系同样被克制,陶俑。陶狗、陶猪等物本就是烈火下烧制而成,并不畏惧火术。 能凭借火术进入最后的帝陵寝宫之地,对方的实力确实非凡。 “此人是什么模样?”太皇太后问向老宫娥道。 “只是一副很普通的老人脸,他拥有火术,手臂又能随时抽出一根长木刺突袭”老宫娥回道。 “他有没有呈现阴阳脸,或者眼睛有黑白的异瞳?”太皇太后道。 “没有!” “他是不是昨夜潜入的那个人?” “相貌似乎有所不同,可能是昨夜的人,或许是带了人皮面具。” 老宫娥难于肯定进入者的身份,他又看了看卫绾通过术法远程引燃的木犊,此时的木犊还在燃烧,那木犊上又记载着数个名字,涉及邪罗斯川圣地的大修炼者。 “鹿白白不会火术,此人又并非烛九阴,那他到底是谁?昨夜进入的是谁?此前击杀的那人是谁?而最开始进入的模糊人影又是谁?” 但凡术法超出常识便会带来难于理解的问题。 尊上依靠一具术法身长时间在外行走,而张学舟则是通过阳魄法身混入阳陵,晋昌则是采用了头颅替身术逃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都给太皇太后带来了错误的认知。 她只觉世上隐匿的高手依旧有很多。而大汉王朝也应该继续沉淀,等到将那些所有冒尖的钉子一颗颗拔掉方才能吐气扬眉。 “此时结果如何?” “他在与陶俑激斗,直大人此时也赶过来了!” “哦,直不疑也进去了?” “是!” 直不疑是太皇太后的亲系,做官属于默默无闻,并没有什么大成就,大抵是给个位置就能稳住,但也仅仅是稳住而已,若要让直不疑搞出什么大政绩则是不可能。 但直不疑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对方可以平静而冷淡处置一切事情。 如同太皇太后心中所想的那种不叫的狗,直不疑少有劝说别人什么大道理,但真正做事的时候是舍得豁出性命的。 能踏入帝陵,这就意味着直不疑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唉!”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 他们这代人终究是老了,也在不断退出大汉王朝的大舞台。 “可恨那儒家人出工不出力!” 朝廷成分极为复杂,皇室集团、守旧派系、革新派系、激进对外派系、固定守城派系、又有讨好派系、归降派系等,种种派系成分极为复杂。 而儒家就属于百家学派中的归降派系,但儒家对内对外的态度不明,只是想着完全插入朝廷体系中生根发芽。 这种情况被太皇太后所厌恶。 她不是景帝,太皇太后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因素,更不会将这种因素留给新帝来处理。 此时儒家高手必然对外乏力,才导致直不凝不得不踏入寝陵中,也让太皇太后更为痛恨。 她鼓荡法力,不断让老宫娥注目着水镜术中的情况,口中喃喃念咒,开始锁定放置在帝陵中的震天箭。 震天箭可入帝陵,但李广没可能一直驻守在阳陵,这让太皇太后取了对方的箭,也愿意选择次数筹的威能。 只要不是射杀道君、烛九阴本体、九灵元圣、西方二教主、帝君、帝后、仙帝、三清圣人等存在,威能次一筹的震天箭已经基本能做应付。 “太尉陶俑死前心有不甘,他发挥的威能太低了!” 太皇太后的身边,窦太主低语了一声,示意可以看得到的战斗结果。 周太尉的陶俑指望不住,窦太主更不会指望术法水准偏弱的直不凝。 她一脸忧心看着太皇太后。 煞气缠身的太皇太后显然不适合持久战,只能做速战速决。 按现在的战况,太皇太后当下就可以预备祭震天箭杀敌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太史令观史 “也不知阳陵是何等腥风血雨!” 入夜的张学舟很自由。 他肉身不方便动,但他阳魄法身可以四处飞纵。 但张学舟并不会在尊上面前显摆这种能耐。 他老老实实呆在了长安城,只是遥遥注目看向了阳陵方向一眼。 不论张学舟说还是不说阳陵之事,尊上都能进入阳陵。 而且张学舟确实只说了一点点,并未提及两仪阵法,也不曾提及刑徒墓地可能带来的煞气充盈。 他只是简单介绍了陶狗、陶猪、陶俑等相关。 这些守卫之物阻隔正常的大修炼者并不成问题,但挡不住尊上。 没张学舟的提醒,尊上最多只是多费一些时间而已。 以尊上此前被震天箭所伤的情况来看,尊上已经进入到帝陵寝宫区域了。 透过夜幕,张学舟能看到长安城墙上如同星星一样的点点火光,这些火光几乎绕了整个长安城一圈,又有皇城方向的火焰光芒较之往常要更明亮。 阳陵的情况不得而知,但长安城显然已经加强了巡逻守卫。 张学舟也不乱逛瞎逛,飘荡的高度离地百米以上,保持极大的安全距离,他此前处于阳魄状态被直不疑所发现,这种状态显然不算隐身,但凡感知强就能觉察所在之处。 虽说很少有人具备针对阳魄的手段,但被人识别后的麻烦较高。 张学舟不是什么大佬,他小心谨慎也就不奇怪了。 百米高空往下看难于清楚,但足以让张学舟借助火光看到禁卫军所穿戴甲胄的色泽,相应张学舟的视角还是较为清晰。 “窦丞相,皇宫那儿是要行逆吗?” “司马太史令,你莫要胡言乱语!” 天空中一道紫色法力如流星坠落一般远去时,张学舟只听下方有声音传来。 很显然,除了他动用阳魄观看今晚可能涉及自身的相关之事,看热闹的人并不少,甚至有开口询问对照。 “太史令,这似乎是记载历史相关的人,他说行逆,那就是有九分真了!” 张学舟目光放向皇宫方向。 未央宫方向只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而在安乐宫位置,数百支火把照亮着天空。 “可我看到陛下带着未央宫禁卫长李广将军跨界了!” 未央宫禁卫长巡查的区域就是未央宫,绝对不会跑到安乐宫去,更不会带着禁卫军团前去。 这几乎相当于地方诸侯王带着军团兵临长安城门之下,如果说对方是来护卫长安城保卫皇帝的,这种情况在历史上还真少见,若要谋逆换朝,事情就相当常见了。 相应如何做出判断不难。 未央宫谋逆安乐宫,这绝对是一桩大事件。 如果谋逆成功,那就是以下犯上,于道德和伦理所不容,如果谋逆失败,那便是大汉江山换主人,又会重复高祖时代吕氏把权朝廷的混乱。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出现,那都是于国无利。 作为太史令,司马太史令最厌恶这种事情,但作为历史事件的见证者,他只能负责记录,并无能力改变这一切。 “我看不清楚,我没修行你们那个天视地听术,我说太史令,你们什么时候将这道术上缴藏书阁,如此也方便其他人修行学习!” 窦婴同样心烦意乱,但他没有回应司马太史令的问题,反而是借茬引到了其他问题上。 “这等术一旦铺开,到时不知有多少人拿来四处乱瞅乱看,也不知道要流传多少野史乱事出来,这不是我们派系的损失,而是会给后代带来不可弥补的错误!” 司马太史令一口回绝,这让窦婴连连嘀咕,大致就是说司马太史令太过于会讲大道理。 但多了这个茬,司马太史令倒是没有再过于征求窦婴的意见,而是极为严肃观看着安乐宫方向所要发生的事情。 不论安乐宫那儿发生了什么,他总归是能获得最终的结果,又将这桩大事完完整整记录在史书上。 “建元二年,帝欲逆乱,被诛!” “建元二年,帝逆乱,太皇太后薨!” 对于史书而言,过程不重要,只谈结果。 这其中记载不论谁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也不论谁有什么必须不可的理由,更不论谁有什么滔天计划,也不涉及人性之善恶,史官只做记录,而一切则交予后人判断。 有人觉得这么做很对,有人认为错误,那都是后人的事情,毕竟他们记录历史并不是窥探未来,难于清楚将来会如何。 司马太史令脑海中浮过两条记录,又重重叹息了一声。 于记录而言,他会做到公正,但于心而言,他显然是不希望看到逆乱。 他施展着术法,司马太史令能看到帝王脸上略带的忐忑,也能看到李广眼中浮过的危险精光。 但凡新帝一声令下,安乐宫守卫和未央宫禁卫绝对会发生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程将军……唉,程将军虽然擅长防御,只怕他也捱不住李将军一箭!” 虽然同为镇守边疆的大将军,此时又各为禁卫长,但司马太史令对两者实力的高低无疑会趋向于李广更胜一筹。 在一对一的生死角逐中,这几乎意味着程不识必输。 而李广擅长箭术暴力射杀,两人争斗的时间不会很长。 司马太史令心中一番计算,又不断估算着这场谋逆的成功率,他天视地听术不断扩展着视野,也试图看清楚将要发生的一切。 “这位仁兄高职何处?” 司马太史令术法扩张不断,他还没看清楚这场事件中每个禁卫脸上的复杂表情,倒是意外感知到了另一个看热闹的。 对方所在的位置太高了,这几乎高到司马太史令没想法。 如果在那种高度往下看,司马太史令觉得自己只能看到一堆禁卫脑袋。 这让他迅速判断了对方可能的修为实力,也猜测着对方可能的身份。 作为记录历史的史官,司马太史令几乎熟悉朝廷每一个官员,甚至记得数量庞大的人名,哪怕是那些刚刚上任的官员也不例外,这些人每一个都被他见过。 但他印象确实没有这种阳魄气息。 能遁出阳魄者至少是神通境修为,但司马太史令发觉自己所感知的阳魄气息中居然没有这号人。 这让他问了一句。 但还没等对方回应,他阳魄所在区域不远处的窦婴倒是活跃了起来,催动着阳魄‘嗖’的一下就升了上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约个地点 司马太史令不熟悉阳魄的对象很正常,因为对方压根就不是朝廷的人。 窦婴追寻了合作对象的仙人很久,但没有成功过一次。 倒是长安城近期闹出了妖患之事。 当然,还有阳陵之事。 眼下则到皇宫乱事。 作为丞相,窦婴可以插手管理每一件事情,但每一件事情都是他所难于插手的事情。 他缉拿妖没找到妖,阳陵那边是太皇太后幕后操控,又将新帝推到了台前。 至于这场皇宫乱事更是让窦婴猝不及防。 他眼下也就动用阳魄能瞅瞅,真等他肉身赶过去,人家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当然,若新帝认为他是太皇太后一系的死党,说不定还会将他这个丞相顺道宰了。 窦婴很头大,窦婴也没能耐解决问题。 司马太史令唠唠叨叨听得他烦心,但等到司马太史令的天视地听术观望到高空中的陌生大修炼者,这让窦婴顿时多了一丝熟悉。 排除朝廷高官,又排除那些连长安城都不敢入的学派高手,剩下的野生大修炼者已经非常少了。 窦婴只觉有一丝熟悉。 而且他也不怕阳魄状态下被什么大修炼者弄死,往高空中钻入寻人也就不意外了。 他阳魄穿梭向上,只是短短时间就已经觉察到了熟悉。 “看着呢?” 窦婴感触着这个此前与他进行交换的‘仙人’,只觉对方当真是关注皇宫大事。 这种动乱中确实有可能产生机会。 若对方挖掘出机会,窦婴已经能想到对方可能的趁乱下手。 相应窦婴升入高空后无疑想纠缠几分。 一方面他想将对方手中的三份灵玉之髓拿到手,另一方面窦婴又不想给对方办事,这要做到既要又要的难度比较高,几乎相当于空手套白狼。 他上次丢出一个皇室大路货的九鼎术,换到了一道修行阳魄之法。 法有奥妙,但想修成法的难度极高。 窦婴至今术未成。 这道术需要庞大的法力支撑,任何不足法力凝聚都会产生法躯崩溃。 要么是修为足够深厚到自己凝聚阳魄法躯,要么就需要寻求恢复性的大药,又或拥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来源,亦或采用多枚灵玉进行布阵。 窦婴知晓术的好,但他不能满足以上任何一个条件。 他丢出去一个大路货,也得到了一道实用且高深但又不能修行有成的重术。 如果想修成阳魄法躯,对方的灵玉之髓配合大药服用或许是个好主意。 当然,灵玉之髓配合大药冲击真我境更是好。 一时间,窦婴只觉原本观念平淡的自己有了追求和需求,他也迫切想见到这位仙人,甚至查出对方真正落脚之处,从而强行获取对方夺到灵玉之髓。 但一个月下来,他啥也没干成。 窦婴一度以为对方会长时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没想到对方又出现了。 “看着呢!” 窦婴问一声,张学舟变换声音后也回了一句。 两人交流字同而意义不同。 这让窦婴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起调。 而且他们下方还有个司马太史令动用天视地听术,但凡他们说点什么劲爆之事,这老小子虽然不会打小报告插入朝政,但必然会做记录,哪怕不能载入历史也会作为副本存留,从而留下‘铁证如山’的证据。 窦婴的意思是对方看着皇宫发生的一切,而对方的意思则是周围耳目众多,如果拿不出实际别来瞎搞搞。 窦婴有些尴尬,但他又想索要对方的三份灵玉之髓,甚至于可能的更多。 好不容易见到仙庭的人,他确实不想错过。 “啊哈,您看这皇宫的景象像不像秦二世上位之初那般混乱?” 仙人大多长寿,靠着仙庭的秘法和金丹等物,一百岁都算是短命,相应仙人们见识的事情很多。 若眼前的仙人见识过秦皇宫的逆乱也不足为奇。 窦婴的话意不仅仅是提醒皇宫混乱,更是提醒对方现在是一个好时机,他窦婴虽然没法去阻止安乐宫这场逆乱之事,但他匆忙进宫找点东西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对方现在能拿出三份灵玉之髓,窦婴觉得自己可以去找一找秦皇玉玺,但能不能找到他则是保证不了。 “司马太史令,窦婴丞相眼下之意你应该是听清楚了”张学舟大呼道。 “听了听了,丞相说陛下谋逆!” 数十米下方的司马太史令回应声传来,窦婴只觉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 他遮遮掩掩,而对方则是意有所指,直接将他坑进去。 “太史令,我可没说陛下谋逆,你不要乱写”窦婴怒喊道。 “听到了,都听到了!” 司马太史令在下方回应了一句,又朝着大呼。 “丞相没说陛下谋逆!” 这让窦婴几乎想掐死司马太史令。 阳魄状态下能说话者不算多,譬如田蚡神通境修为就难于言语,只能巴巴蹲在某个地方偷看,又譬如灌夫那种武夫在阳魄方面水准低下,能腾跃的高度不足三十米,又有其他三公九卿修为各不相同。 随着老一批死去,当下修为出彩者确实不算多,窦婴都已经站在朝廷的第一梯队了。 “约个地点!” 张学舟也没想着碰到窦婴,见到窦婴纠缠不休想换个区域交谈,他示意对方地点。 这让窦婴想了数秒。 “你的意思是?”窦婴问道。 “就是那个意思!” 张学舟回了一句,这让窦婴有深深醒脑的提神。 他的追查似乎招惹了对方不满,对方如今已经不愿意再多做交谈,而是告诉自己要做交易就干脆点,要么就不做交易,并不想牵扯纠缠。 以对方观测皇宫动向的情况来看,窦婴觉得对方很可能想亲自动手。 “陛下的秘阁可不好入!” 窦婴低低声发话,冷不防耳边又飘来一句。 “谁说不好入,我天天都在入,想去就能随时去!” 司马太史令聒噪的声音让窦婴心烦不已。 对方是藏书阁和藏书秘阁的守护者,当然好入这些地方了,司马太史令甚至是天天都能在藏书阁那边晃荡。 但对别人而言,藏书阁就是难得一入的地方了,秘阁则更甚,哪怕窦婴都欠缺想去就去的资格。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皇宫事了 张学舟遁出阳魄在皇宫外围看了好一会儿热闹。 当然,这个热闹看得不算爽。 一方面是窦婴纠缠不休,导致张学舟不方便离开,另一方面则是司马太史令观测的距离极为长远,张学舟也怕对方找出他真身所在地。 这让张学舟少有说话,不论窦婴说什么他都会快速了结问题,让窦婴想问什么都不方便。 这让众人阳魄巡查最终放在了皇宫区域,又不乏有人阳魄四下巡游观望,想听听其他人的想法。 雪花依旧在飘落,但众人不知怎么听到了沉闷的雷声。 “应该是快速激活了五雷术符箓传来的声音,这道五雷术符箓只怕是我们大汉最顶级的了,卫绾大人应该是将家底拿出来了。” 司马太史令念念了一声。 张学舟的家到达阳陵有五十里路,而皇城区前往阳陵则有近百里,这不是一个众高官能快速增援的距离。 相应阳陵的事情只有驻守的巡逻军和埋伏的大修士们单独负责。 若这些人被屠戮一空,那也是卫绾和直不疑等人的命不好。 “那阳陵中定然是来了真我境修士,否则不会让卫绾如此!” 又有一道淡紫色的阳魄显出,发出声音念念了一声。 “申培,陛下责令你派遣高手护卫阳陵,你事情似乎做得不怎么样?” 眼见张学舟不回应,窦婴只得找个出气筒念念发声。 “我已经让孔家正统传人孔忠过去了”申培公道:“如果他都没有用,其他人去了也没用,哪怕赵绾和王臧前去也无用。” 孔忠的名字很普通,但只要牵涉到儒家正统孔圣人后代,这个名字就响亮了起来。 除了土遁等术,孔忠也拥有一些合法传承的宝贝。 只要沾染上孔圣人,这些宝贝无疑不会太差,孔忠的个人实力也胜出了一些看似境界更高的大修士。 申培公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到位了。 但真我境修士来了他能怎么办,他就算自己出手都有可能被打死。 而且相较于阳陵的纷争,申培公更在意皇宫这场风云。 但凡皇室陷入内部争斗,那必然是儒家控制朝堂的开始。 他心中激动,也懒得理睬窦婴的质问,阳魄一闪后已经寻觅赵绾和王臧去了。 “你个老东西!” 窦婴低骂了一声,这让司马太史令兴奋记了一句。 “窦婴评申培:公乃老货!” “太史令,这等小事无须记载吧?” “汲黯大人,您是说窦丞相还是申培公属于小事?” “我什么都没说!” “你永远是这般无为不争!” “唉!” 太史令这个官没什么朝廷大权,但这些笔杆子官员记载着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涉及给人列传,后人也只信这些人所记载的事情。 汲黯已经知晓自己在司马太史令笔下是什么了。 但无为不争总比其他春秋笔法好,汲黯觉得自己能接受,他也不想再招惹司马太史令,任由对方爱写啥写啥去。 “我怎么感觉陛下是在护卫安乐宫?” 汲黯注意力脱离了司马太史令,不断靠近注目皇宫景象时,他只觉安乐宫外一片肃杀景象,但这种景象持续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不像是要谋逆。 谁家皇宫谋逆也不会慢腾腾静止如此长时间。 眼看着禁卫包围安乐宫,又眼看着李广反手取弓伴随新帝左右,更是见到安乐宫禁卫被新帝呵斥下放下了刀剑。 但一切就在这儿止住了。 事情在对峙后没有了后续。 新帝没有踏入安乐宫,李广没有杀守护安乐宫的禁卫长程不识,甚至两个宫殿的禁卫没有交手。 新帝持着长剑来回走动,目光时不时扫向安乐宫中,但又没有踏入半步。 如果不做逆行之举,那就只剩下另外一种极为低几率的可能。 “陛下似乎是在守护安乐宫!” “太皇太后很可能在与顶级高手争斗,导致陛下率未央宫禁卫团前来守护!” 窦婴等人的敏锐极强。 被司马太史令的观念带歪后,他们的观念迅速转了回来。 “尽信书不如无书,太史令的话当不得真!” 汲黯最终叹了一声,而后阳魄已经飘飘荡荡而下。 只要皇宫不是发生逆乱,新帝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孙子掀翻奶奶的事情不乏见于皇室中,但孙子维护奶奶的事情也是人之伦理常情。 如果皇宫中没有逆乱,这显然是新帝在守护安乐宫。 “陛下的态度让人难于琢磨!” 窦婴低念了一声。 有了汲黯的判断,他不免又看了看紧盯着皇宫大事的司马太史令。 等到须臾片刻,他阳魄已经悄然飘落丞相府回归了身体。 一番思索后,窦婴已经起身出了丞相府。 他大踏步前行,迅速转向了皇宫入口的司马门处。 这让高空中的张学舟瞅了一眼,紧盯着他的窦婴跑了,这确实是一桩好事。 如果这个司马太史令能将阳魄收回身体,张学舟觉得那更是一桩好事。 他此时也是小心翼翼,避免任何被察觉出本体的可能。 相应张学舟高空看戏过后,只觉如何安全离开才是道理。 “皇宫事了!” 张学舟随口抛下一句,而后阳魄一坠,飘向汲黯所飘落的方向。 “原来是主爵都尉汲黯大人那边的人,汲黯大人性情傲,不喜欢多说话,这人对窦丞相都爱理不理,简直和汲黯大人一个样,也难怪能相处到一起!” 对司马太史令来说,天视地听术法观测的范围有数十里方圆,几乎将大半个长安城笼罩了进去,相应他查探清楚谁进谁家,谁又是谁等事情极为方便。 眼见张学舟阳魄落到汲黯府邸中,这让司马太史令不免抿抿嘴,只觉碰到这种冷淡又不曾显身份的大修炼者很正常。 他注意力稍有转移,目光更是放向了皇宫方向。 皇宫中静悄悄,并无刀兵的景象,这让司马太史令只觉今夜记录大事情的可能性在不断降低。 他一时只觉缺乏见证了想象中可能发生的大事件,但他心中又安定了下来。 再怎么说,相较于记录重事带来的荣耀感,国家安稳才是更好的事情。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接箭 夜空中一道晦涩的法力划过天际。 阳陵的帝王寝陵中,一枚箭头呈现金色的羽箭开始如指南针一般旋转。 转了整整三十六圈后,羽箭似乎进行了特定的瞄准,红色的尾羽开始闪耀着暗红色的光芒。 百步余外,八面剑呼啸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这场寝陵争斗中,周太尉的陶俑无疑是主力,哪怕这具人身陶俑炼制的水准不高,但耐不住周太尉往昔是大汉第一人。 这种陶人傀儡的材质胜出了技术,也带来了极为可怕的威能。 剑光之中,尊上的身躯浮光不断,近乎承受了近半的剑伤。 但周太尉今夜确实碰上了克星。 震天箭尚未击杀尊上这具法身,周太尉的傀儡只能让尊上负伤,但并不足以击杀他。 “好你个景帝,看来你这寝陵中应该有阴魂珍宝压箱底,否则不会滋养出这种俑僵尸!” 尊上的法身不是折一根木头就能变化出一具威能不菲的身体来,他同样是耗用了珍稀,价值甚至远超出了鹿白白那根青岩木杖。 眼见这具化身被磕碰得稀烂,尊上不免也有几分心塞,只觉准备再多也赶不上变化。 他身体向前一挺,在逼近周太尉陶俑时又躲闪了直不疑拍来的寒气。 对于尊上而言,直不疑的袭杀并无多少作用,远远伤不到他,但只要拖慢他速度一两分,他必然要多挨周太尉陶俑数剑,相应该躲还得躲。 “小东西!” 猜测完景帝寝陵可能的藏物,尊上脚步稍微一滞时不免也低骂了直不疑一声。 他目光扫过直不疑,眼睛微微一眯时右手朝着直不疑一抓。 八面剑连连击打身体带来无数震荡时,尊上一道火焰已经朝着直不疑飞射而去。 火焰碰撞寒气发出极为怪异的吱吱吱声响,又冒出大量宛如白烟的水蒸气。 直不疑刚刚一退,只觉心口处一疼。 他一脸木然看着穿透身体的木刺,又朝着尊上的左手看了看。 “你似乎是烛九阴!” 正常的修炼者施法时无疑是一道术法一道术法的释放,但有些存在拥有左手术和右手法的能力,这类存在很少。 如果要直不疑找,他也只能猜测邪罗斯川圣地主人有这种本事。 但让直不疑难于理解的是眼前的烛九阴似乎并不强。 如果追入寝陵的并非他这种黄老之术修行者,而是程不识、窦婴等人,直不疑觉得击杀对方的概率非常高。 他难于判断,而脑袋中传来的眩晕与麻木感让直不疑再难思考下去。 高手交锋,一招不慎足以分出生死。 当然,就算直不疑谨慎,他也挡不住这种术法双杀。 他死,对方生。 直不疑眼中的世界迅速暗淡了下去。 死亡仿若沉沦于永久的黑暗中,一旦陷入就难于清醒。 直不疑对自己的死亡做好了准备,但他觉得自己的死亡仿若是短短的一瞬。 他疲惫的双眼缓缓睁开时,只觉世界似乎变了模样,但周太尉陶俑和尊上的争斗并没有结束,依旧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 直不疑刚想挣扎着上前合力打击时,他发现难于踏出哪怕是一步。 “我的身体……我终究是死了!” 直不疑目光扫向下方,只见自己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陶俑,他脑袋难于旋转,身体也极为机械,只剩下木制的双臂能摇摆。 他的尸体则是在数十米外趴着。 没有了身体就欠缺了窍穴,没有了窍穴就不可能流转法力。 直不疑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但他不能做什么。 晃动手臂时,他这具陶俑将抓在手心的石头投掷了出去。 “我已经化成了掷石俑吗?” 直不疑摆动着木制的双臂,一时难于理解自己为何死而复生。 但他很快感触到了不仅仅他一个人在陶俑中,在他的周围似乎还有很多处于混沌状态的陶俑,又或是有短暂意识浮过的陶俑。 “这些陶俑里似乎是此前埋葬的死囚,还有一些则是民夫、工匠、陪葬侍女,陛下死前曾说愿化阴兵永远拱卫长安城,看来这就是陛下麾下的阴兵了!” 直不疑觉得阴兵实力有限,实力有些类似于战俘营填坑的那些人员,当然,也与一些饿了三天的饥民相近。 但在隐约之间,他又觉得自己所在的这具陶俑似乎多了一丝丝气力。 仿若会自动修行,这具陶俑的个体实力在增加。 陶俑没有肉身,也就不可能存在窍穴,但又拥有了一丝修为实力,这极为矛盾。 “这就是阴魂的感觉吗?” 直不疑心念一动,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新身份。 正常的阴魂如同万千野兽中偶尔孕育出来的妖,只有极少数案例出现。 而眼下的阴魂则是成千上万批量进行了转化,甚至这种转换极为高效,哪怕是直不疑刚刚死亡,他也已经化成了阴魂状态寄托在陶俑中。 他感触着自己的新状态,隐隐约约触摸间似乎感觉到了转换之物。 “那似乎是大秦王朝至宝隋侯珠,传闻此宝珠拥有不可测的威能!” 直不疑依旧有思考的能力,甚至存留着记忆,但渐渐地,他发觉自己似乎淡忘了什么,又有什么在他记忆中消失。 如同身体切到了血管,他的记忆从他阴魂身躯中泄露了出去,这是直不疑所难于阻止的事情。 “隋……隋侯珠有……有弊端!” 直不疑脑海中浮过最后一个念头。 他很快沉沦了下去,再不复做思想和思考。 与周围的矮小陶俑没有任何区别,他静静地站立在那儿,偶尔之时,他木制的手臂晃动一下,投掷着手中并不存在的石头。 “你活的时候尚不如我,死了如何胜我?” 直不疑意识混沌,而寝陵中的尊上也角逐出了胜负。 挨打多次后,尊上发现了周太尉陶俑的巨大弊端,相较于正常身材的修炼状态,周太尉陶俑状态下太矮小了,身体只有他一半高。 这造成了周太尉陶俑在腾跃方面的水准较差。 而对方较为缺乏思想,更多是凭借身体本能在战斗。 能让尊上用‘较差’这个词形容,那就意味着这种对手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 他身体化成一道火光飞腾,短短片刻后出现在五米高的司马门楼上,也看着奔行跳跃靠近的周太尉陶俑。 断弦的李广陶俑和一直追赶从来没追上过的程不识陶俑则被尊上无视了,他对着周太尉陶俑连连跳跃了数次,不断牵引着对方行走,等到找了个插销将司马门大门关上,尊上极为满意看着城外不断努力蹦跶的周太尉陶俑。 这仅仅五米高的司马门城墙和铁门,这就是周太尉陶俑所难于攀越的高度。 当然,就算周太尉陶俑偶尔蹦跶高一些跳进来了,尊上也只需跳到另一边,而后就能留着周太尉陶俑在里面继续蹦跶。 他解决了司马门的陶俑,不免也将目光放向了这个宫殿造型的寝陵。 他此前就是被这寝陵中射出的震天箭所伤,如今则是尊上亲自来取宝了。 尊上身体飘荡向前,脚刚欲踏入景帝所在的未央宫寝陵,只觉一道金光已经如他所预期的那样飞射而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收箭 直不疑无法左手施术右手施法,太皇太后同样不能。 当水镜术停下,太皇太后只有感知中的那枚箭。 她依托震天箭拥有的索敌能力进行了基本定位,也准备一击射杀对方。 “三、二、一!” 她心中默默计数。 倒计时止,太皇太后也催动了自己的法力。 紫色气息的远程控宝法力一浮而过,随即穿透了安乐宫,钻入了遥远的阳陵之中。 法力到达之时,这就是太皇太后全力的一击,一如她此前催动震天箭射爆闯陵者一样。 但在这一次,她感觉中的射爆并没有传来。 相反,太皇太后只觉一股法力侵入了震天箭,直接在与她争夺控制权。 “去!” 一道法力打出,太皇太后脸上不免也多了几分惊恐。 夺走震天箭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是对方有可能会以她法力为引,通过震天箭锁定她。 虽说世间少有如仙庭怪胎哪吒那种大修炼者,可以拿乾坤弓和震天箭穿透上千里的空间,但某些顶级大修炼者确实能御宝数十里上百里。 长安城离阳陵很远,皇宫纵马而去需要一个时辰,但长安城也离阳陵很近,或许短短时间后,震天箭就能穿梭空间射向她的身体。 能有本事有能力在她发动震天箭时争夺主控权,对方对震天箭的理解超出了太皇太后。 “震天箭被夺了!” 补过去的法力如同泥入江河,只是掀起浑浊的短短瞬间就被冲击得无影无踪。 失控的感觉传来,太皇太后只觉脑袋一疼,她那道控制震天箭的神念已经被直接抹除。 “刘嫖!” 太皇太后惊呼一声。 她身体被九针术刺穴难于起身,神念的抹除不仅让她头疼不止,失控带来的反噬也让她体内震荡冲击不断。 太皇太后一时难于自控,直接呼了窦太主的名字,而后只觉眼前的黑暗多了几分眩晕和昏昏感。 她身体朝着后方一倒,惊得一旁的窦太主不由手忙脚乱。 “快快快,淳于医官,太皇太后发病了!” “娇娇,去找陛下,让他找三百个太医速速前来!” 窦太主惊慌时不免也是乱做安排。 她伸手抓住太皇太后,只觉太皇太后身上难于控制的煞气迅速沾染了她双手。 “又瞎又脏,饶你一命,免得脏了本尊的手!” 细细的声音传来,仿若是数十百里之外的声音,又清楚呈现在耳边。 窦太主暴起涌动法力冲刷沾染的煞气,脸上不免也多了几分苍白,情知太皇太后在远控斗法时遭遇了狠茬又或针对性的高手。 太皇太后斗不过,窦太主更是斗不过。 一时间她伸手在袖中一掏,一卷古画被抛出,随即又化成了巍巍高山的景象遮挡住了众人,而后才将那道细碎的声音屏蔽了下去。 “太皇太后身体本就有煞气冲击,如今又出现了法力反噬,眼下这个情况很复杂!” 淳于医官只觉头大了。 太皇太后身染重病还要斗法,眼下就斗出了问题。 太皇太后不要命,但淳于医官还想要自己的命。 她只恨自己修为仅仅神通境界,没有踏入真我境,否则她行医术时就不会这么犹豫不决。 “怎么救?”窦太主脸色一沉问道。 “可暂时刺穴释放逆乱的法力!” “然后呢?” “紊乱之力导出,太皇太后应该是能平息法力逆乱的!” “快一点!” “但这肯定会造成太皇太后修为的临时下降,很可能……” “可能什么?” “修为可能倒退一个境界,甚至是一个大境界!” 淳于医官擦了擦汗,躬身等待着回应。 如果是张学舟这种小官,她的针早已经随手刺入了。 但眼前的是太皇太后,任何造成后患都有可能追究责任。 如果太皇太后掉修为境界后不爽,她还真承担不起追究的责任。 朝廷有最好的医疗圣地,但也有最麻烦的病人。 淳于医官如履薄冰,也只能静待窦太主可能做出的决定。 “刺吧!” 隔了数秒,窦太主不算肯定的声音传来,淳于医官也只得默默取了银针。 她银针抽得慢,但刺入得极快。 窦太主的眼皮一眨,太皇太后身上已经多了十八枚银针,噼噼啪啪如同漏气一样的声音在银针刺入处炸响,又有紫气如同云雾一般从太皇太后身体中流了出来。 “这一九之数止住了煞气,这二九之数止住了法力紊乱,你这九针术的三九之数可镇什么?”窦太主皱眉问道。 “三九之数的九针术可强行刺激身体机能,让人短时间回光返照!” 淳于医官迟疑了一下,而后才开口回复。 “那接下来就不要施针了!” 窦太主对着淳于医官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暂时退下。 这让淳于医官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老老实实退出了古画笼罩范围,又出了遮挡的屏风。 “也不知道那东方大人五天后会不会得重病?” 淳于医官心惊胆战,不免也思索着后手。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当这大汉王宫的第一圣手。 这是医术最高者的美誉,也需要给大汉王朝最位高权重者看病。 如果是一些小毛病,淳于医官会非常开心可以展现才华,也很乐意讨顶级权势者的欢心。 但她父亲过世,她成为第一圣手不到一年就要接手这种大操作,淳于医官觉得自己没法干。 她在太医馆是来追求顶级的医术,并不想掉脑袋。 “最好能助我摆脱掉这桩麻烦,如果不能,那我……” 淳于医官想了想,一时难于清楚张学舟会得什么大病,毕竟她检测过对方身体在当下是较为健康。 “你五天后的那个重病肯定需要我帮忙治疗,如果你不得重病来骗我,那我给太皇太后头颅开刀时肯定得拉上你再做一次示范!” 心中闷闷念了好一会儿,淳于医官只听安乐宫外一片盔甲撞击的声响,无数步伐声音随后而来。 这让她脸色一白。 诸多盘算远远赶不上变化。 皇宫中风云变幻莫测,眼下的她似乎卷入了可能出现的刀兵之灾中。 但凡发生逆乱,什么禁卫、什么宦官、什么宫娥,什么医官皇后太后,但凡刀兵所至,一切都会鸡犬不留杀得干干净净。 “谁起的叛乱?” 淳于医官脸色发白,窦太主从屏风走出后,快步走到安乐宫大窗之处,她从空隙中往外看了一眼,不免也是面色苍白。 术法者的优势在于远程施法,若擅长肉搏近战的禁卫杀到跟前,她们同样缺乏反抗的实力。 “刘彻,你要造……” 窦太主刚欲大喝,只见安乐宫外随着新帝而行的李广扫目过来。 对方眼中的狠色让窦太主身体一颤,一时间心中冰凉,只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奶慈孙孝 “太皇太后,今夜有凶险歹人来袭,儿臣愿驻守安乐宫外谨防后患!” 安乐宫外,新帝大呼了一声。 肃杀的禁卫军团诸多人面色柔和了起来。 驻守安乐宫的程不识面色一松,又有李广愕然。 一场发动精兵禁卫的急速跨界通行,居然是新帝向太皇太后表孝心。 李广觉得自己的肝脏隐隐痛了起来。 他一路而行时凶神恶煞,哪怕窦太主也被他瞪了回去,李广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 但新帝确实没有说要逆乱,也不曾说要杀谁和谁,只是说了一句‘随朕去安乐宫’。 “你们奶慈孙孝,我怎么办?” 李广不免大感头痛。 他闷闷将弓挂到了背上,又将羽箭插回了箭囊。 连司马太史令都判断出错,这更无须说李广,他跟随新帝来此处当真是奔着杀伐而来。 但凡将太皇太后这个派系铲除,朝廷的守旧派就会倒塌,再也无法阻拦他们激进派系对外的征伐,相应李广愿意参与也就不意外了。 只是李广愿意干这种事情,新帝显然没这方面的念头。 能当着上千禁卫说出驻守安乐宫的话,哪怕是安乐宫中产生足够的机会,新帝想要再进行逆乱也很难成功。 李广心中有点闷,他转念了十余秒,而后对着众禁卫训斥去了。 “陛下,这是什么大敌来了?” 松了一口气的程不识走了二十余米,才靠近了新帝,又低声开口询问。 “朕不清楚”新帝摇头道:“但皇后说此人夺了太皇太后控制的震天箭,朕觉得今夜凶险万分!” “夺了震天箭?” 程不识还没表示什么,在一旁训斥禁卫的李广只觉心中更难受了。 太皇太后压制了他交出震天箭,但太皇太后也明示过这并非明抢,而只是暂借,等到三年后就还给李广了。 但李广没想到太皇太后居然没保住震天箭。 “箭去哪儿了?”李广失态惊呼道:“我是说那枚箭放在哪儿被夺走的?” “可能是阳陵”新帝斟酌了一下才回复道:“但具体情况要问太皇太后!” “完了完了完了!” 李广低声喃喃。 他看向安乐宫,一时间恨不得冲入安乐宫将那个瞎老婆子提起来扇两巴掌。 有震天箭的李广堪称世间远程输出顶级,哪怕是圣地之主在他面前也不敢放肆。 但没有震天箭的李广会迅速沦落到第二梯队,甚至因为他较为憋足的近战水准缺陷会导致排名靠后。 他带着震天箭可以逼得烛九阴不敢露头,但没了这枚箭,孔宁都足以追着他杀。 对比就是这么一个对比,相应李广的心情极为复杂。 他只痛恨新帝今夜不是真的谋逆,否则他就能出一口恶气了。 “李将军,太皇太后有请!” 李广心中掉血,他闷闷站了好一会儿,只听安乐宫中传来窦太主的声音。 这让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看向新帝。 “既然太皇太后呼你,你就去吧”新帝道:“太皇太后应该是看不上你这柄龙角弓的!” “呵~” 李广尴尬苦笑了一声。 他不得不调整了自己极为复杂的心态与状态,而后才一脸沉闷踏入了安乐宫。 大门被短暂打开,但等到李广进入后,安乐宫的大门又重重关了上去,便是对新帝都没有多言一句。 “陛下,能夺太皇太后控制的宝物,这岂不是说这人至少是圣地之主”程不识续接话题道:“传闻仙庭的老君擅长控宝,是这位存在出现了吗?” “有可能!” 新帝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不否认程不识的猜测。 不论程不识说出什么人夺箭,新帝都会是用这句‘有可能’作为回复。 他今夜前来的目的主打就是一个讨太皇太后的欢心,哪怕太皇太后依旧对他能力有所不满,但至少应该知晓他在关键时刻还是可靠的。 这种事情做一次没啥大效果,但他可以变换其他方式再继续讨好。 但凡讨好的次数多了,新帝不信太皇太后的心依旧坚如磐石。 而且讨好只是他的第一步棋,他还会针对其他皇叔和皇兄等人,让这些人行为出格彻底不满足太皇太后的需求。 而新帝最关注的依旧是自身发展。 那位老者给予了他答案,尽管他还有一些缺陷之处,但新帝的心已经不像以往那么惶惶,而是有了基本的自信。 相应新帝在处理大事少了年轻人的心浮气躁,而是能沉住气。 他此时安安静静在安乐宫外等待。 “太皇太后令李广取九龙鼎斗法!” 片刻之后,安乐宫中火光顿起,又有无数浓烟滚滚升腾,从安乐宫各处冒了出来。 一些宫娥在浓烟中咳嗽,但又没敢贸然出宫。 “陛下,这九龙鼎?” “这是太皇太后的熏香之鼎,我也不清楚可以拿来做什么!” 程不识不明白的事情,这对新帝也不明白。 大抵是认为新帝不可能从太皇太后那儿取到九龙鼎,景帝也不曾交托新帝涉及九龙鼎的相关。 新帝摇摇头,示意自己同样是萌新。 “应该是上佳的斗法之鼎”程不识猜测道:“只是不知此鼎奥妙,若能增幅三成斗法实力,边疆之处取此鼎必然是用处极多。” “这尊鼎一丈有八,鼎有万斤之重,起鼎斗法一次的耗费应该不菲”新帝提醒道:“如果不是争夺震天箭,朕觉得此鼎应该是难动用的!” “呃!” 程不识一滞。 他还以为九龙鼎是个巴掌大小的小香炉鼎,没想到庞大到这种程度。 这种鼎运输不便也就算了,关键是用不起。 程不识想了想,只觉只有圣地之主层次者才配用九龙鼎斗法,但圣地之主也没傻到默默承受借鼎斗法这种事情。 这需要恰到好处插入战机才能发挥九龙鼎的威能,而以九龙鼎的巨大形态,这种鼎很难插入战场中,更多是作为一种被动防守之物。 “除非是有圣地之主打到长安城来!” 程不识想了想,已经完全明白九龙鼎为何会处于安乐宫中,又为何是太皇太后把守。 他心中思索时,只见一道金龙的光影在安乐宫中咆哮升腾而起,朝着阳陵方向飞速游蹿而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斗法 “斗法加强了!” 张学舟的阳魄在汲黯府邸外瞎逛了好一会儿,又四处溜达。 他看完热闹大致清楚事态后也想早点回自家,但张学舟能觉察到自己似乎笼罩在司马太史令的注目之下,不论是向上向下又或其他都难于摆脱。 甚至于他表现越异常越会惹司马太史令的注目。 靠着阳魄化形术占了便宜,张学舟没想到这道术并非肆无忌惮,除了南明火可能的克制,司马太史令也有可以追查的能耐。 他此时回不得肉身,只能等待司马太史令回归身体收了术。 等待不过片刻,张学舟只见一条金龙划过夜空奔向阳陵方向。 皇宫中显然又有大人物出手,这让他忍不住咂舌。 “如果小觑了人,只需要发生一次意外就爬不起来了!” 他心中低念。 而在阳陵中,尊上的好心情也没有维持太久。 他能抢夺到震天箭的原因一方面在于他的见闻,另一方面则是他属于就近施法炼化,而太皇太后则是远距离操控,两两的争抢中无疑是他占优。 而等他感知到太皇太后沾染的煞气,尊上甚至知晓了他殴打的是一个痛楚难忍的病号。 哪怕太皇太后是真我境修士,而尊上这具显法身不过神通境,他也必然赢。 但尊上很快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踏入寝陵中不过短短片刻,尊上只觉手中的震天箭疯狂抖动了起来,似乎想要脱离他抓握飞走。 在这件宝物上,显然还有其他人留下了隐秘烙印的法力印记,对方此时此刻在通过印记开始构建联系,甚至唤醒唤完震天箭。 “看来还得斗一次法!” 斗法并不神秘,无非就是构建了法力的链接,而后双方在这过程中如同拔河一般争夺。 谁能释放出足够强的法力,谁的法更精纯,谁就能获得争夺的胜利可能。 震天箭在手,尊上不信自己还会输出去。 哪怕是真我境修士与他争夺这枚震天箭,尊上觉得自己也不会输。 “还真是一个真我境修士出手!” 淡淡的紫色浮过震天箭身时,尊上已经清楚了对手的修为。 真我境是一个大境界,这其中又有五个小境界。 对方虽然属于真我境修士,但只是属于真我境中下水准,比不得他本体的中上水准。 “徒劳无功而已,本尊必胜!” 景帝的寝陵中机关四布,阵阵飞蝗穿梭声不绝于耳。 但这些弓弩之物难于穿透尊上的法宝身,而处于寝陵之中,周太尉陶俑等物也不敢进入其中,尊上在这儿可以较为自由施法。 右手紧握震天箭,左手朝着这枚顶级的凶兵一点,这枚羽箭的颤抖顿时缓了下去。 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下,这枚羽箭上的术法印记顿时安分了许多。 但如何找到对方留下的后门,又如何去除后门则需要尊上仔细研究片刻。 他注目着手中的震天箭,法力不断灌输而下。 除了压制,他同样在溯源,力图一举斩断对方与震天箭的关联。 “李广?” “烛九阴?” 几乎是在同时,远距离交锋的两人齐齐发现了对方的身份。 “丢人,自己的贴身宝兵居然给了那瞎婆子乱用,如今急眼了吧!” 尊上嗤笑一声,挥手之间法力连连暴涨。 又有李广同样灌输法力而来,让彼此在震天箭上的争夺更为白热化。 “你一介武夫和我斗法,有点意思!” 尊上低念一声。 他虽是有几分不屑李广施法的水准,但相互较量下来,尊上发觉一时半会还真没法轻松收拾掉李广。 或许是因为对方常年祭练震天箭的原因,尊上的主场优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但尊上也不以为意,他能摧残这具法躯拼命,李广没可能跟他玩命。 在这场争夺中,他必然会胜。 而且让尊上觉察更有意思的一点是景帝的帝椁下还有四块灵玉,但凡这些灵玉在手,他的法力会源源不断,不论是通过法力进行冲击还是对拼消耗,尊上都立于不败之地。 “过来!” 尊上伸手,他左手呈现出木质化,朝着帝椁下灵玉伸手一抓。 一枚灵玉顿时被抓入了手中,等到尊上朝着左手吹了一口气,这枚灵玉顿时在他木质化的左手中镶嵌了进去。 张学舟监守自盗能拿灵玉,尊上显然也能拿。 毕竟尊上不信张学舟拿走一块灵玉都没事,等他拿一块灵玉用一用就会出问题。 灵玉入手,尊上的法力顿时暴涨,全然不需要顾及后续供给和补充。 “嗯哼!” 尊上和李广拼了一会儿法力,他隐约觉察出了不对劲。 李广这种武夫的法力再精纯也有限,他近乎无脑强压了六十个呼吸,李广居然全盘承接下来,甚至还在奋勇反击。 “我又没挖你们姬乾荒一脉的祖坟,你和我拼这么狠做什么?” 尊上本以为李广会识趣一些,毕竟相较于宝贝,自己的性命更为重要。 但尊上没想到自己还没拼命,李广倒是不要命在斗法。 他一时难于想象李广为何如此尽心尽力为汉王室卖命,这不该是李广干的事。 但若要尊上放弃到手的震天箭,那他也做不到。 他左手一翻,而后已经抓入了第二块灵玉。 相较于第一块的徐徐利用,不断依托缓慢释放的灵气补充自身法力,尊上第二快灵玉选择了较为奢侈的使用方式。 一根宛如刻刀的木刺从他手心中钻出,不断切割着灵玉表面时,这根木刺又不断探入到这枚灵玉深处。 看着诌不归处理过太多的灵玉,尊上此时也是有模有样进行切割抽取。 淡蓝色的结晶体顿时迅速弥漫了他左手,而与此同时,尊上左手的法力气息暴涨。 他朝着震天箭上的争夺印记狠狠一压,在切断着李广源源不断的法力时也不断磨灭着这枚极为隐秘的印记。 但只是感触到李广印记的短短瞬间,尊上只觉一头金光划过,他脑袋而后被重重一锤。 脑袋眼冒金星时,尊上只觉一头金龙朝着自己疯狂咆哮冲撞。 “哪来的龙魂冲击,这又是什么宝?” 如果搞点其他类型的神魂,尊上觉得这一击下来他就得认输了。 但作为异类龙祖宗,他对龙魂类的打击抗性极高。 别说这一击,就算再来两击三击,尊上也只是微微一笑。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争斗难于收场 “你真确定那人就是烛九阴?” “绝对是他,我太熟悉他的气息了,哪怕是他变化成女人,我也能认出他!” 安乐宫中,李广老老实实听命进行了斗法。 新帝不搞谋逆之事,李广也只能正常接受安乐宫的安排。 他目光扫过只能平躺在毯子上的太皇太后,只觉新帝错过了逆乱的最佳时机。 太皇太后病重到难于起身,身上插了整整二十七根银针,完全缺乏发挥正常修士力量的可能。 这甚至已经不需要他出手,但凡有禁卫距离两百米对着太皇太后远射,这个大汉王朝权利至高着必将殒命。 听着太皇太后的询问,李广重重点了头。 有九龙鼎的守护,李广也不担心斗法被尊上反噬冲击。 这尊巨鼎拥有九条龙魂守护,既可做跨空间的冲击远打,又能守护借鼎斗法者。 或许是因为大意,或许是因为九龙鼎施法消耗过大,又或许是其他原因,太皇太后并没有用这尊鼎,而是等到自己斗法失败后让李广借鼎斗法。 李广有时候真有点小心思,他寻思着自己一箭弄死太皇太后,又将窦太主干掉,而后大汉江山就不会有这些婆娘瞎搞事了。 相较于这帮女人磨磨唧唧的思前顾后,新帝行事显然会干脆很多。 只是这种杀戮后患让李广不得不寻思他一个将军是否能承受。 “开启九龙鼎的第二龙!” 太皇太后低声对着窦太主吩咐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 “烛九阴是个很麻烦的对手,如果第二龙没有击退他,就继续释放第三龙,甚至第四龙,一直到将他神魂摧毁为止!” “是!” 窦太主低声应下。 她拿着九龙鼎的掌控信物,一时间有期盼,一时间又有怀疑。 能不能在烛九阴和李广斗法时偷袭杀死对方,这确实没有把握。 但若是自己与势均力敌的人斗法,而后有人动用宝贝影响,窦太主觉得自己要完。 她现在也只能庆幸新帝率众赶来,还将李广这个煞神拉来了。 甭管李广是什么心思,眼下的李广都在与烛九阴角逐,甚至还判定了对方的身份。 只要能抓到烛九阴,付出代价显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任何一次对这头老妖的损伤,就是给对方寿命砍了一刀。 哪怕是这次没杀死对方,但只要重创对方也会很值。 窦太主注目着巨鼎一眼,又看向巨鼎中浓郁燃烧各种献祭之物,她口中低喃念诵咒语。 等到她伸手一扬,九龙鼎上一个青铜龙头双眼闪亮,鼎中一头金龙虚影咆哮而上,遁着李广与烛九阴斗法的法力波动冲击而去。 “他依旧还在与我斗法!” 十个呼吸过去,李广稳稳当当继续灌输着法力,这让窦太主毫不犹豫动用了第三头龙魂进行冲击。 “还在!” “还在!” “他到底有多强?我感觉他法力更强了!” “现在弱一些了,但似乎难于斩断他与震天箭的关联!” …… 一龙接一龙的冲击,也有李广每十个呼吸的情况汇报。 采用了九龙鼎斗法,李广的叙说会带来最直观的情况认知,但哪怕是李广不开口,众人也很清楚只要九龙鼎依旧被灌输法力,这场斗法的争夺就没有停下。 “第七龙了!” 窦太主向着沉默的太皇太后提醒了一声。 见到太皇太后没有回应,她只得再次释放九龙鼎上的第七龙魂。 金龙的咆哮声音中,这道龙影再次腾空而起冲向阳陵。 光影穿透了空间,也穿透了黑暗,唯独难于穿透尊上的识海。 窦太主不知道这场争斗如何收场,但她们手中的筹码不多了。 “谁能在半刻钟内携着照妖镜到阳陵?” 太皇太后低语一声,这让窦太主转述了一声,在屏风外等候的皇后匆匆出了安乐宫。 别说半刻钟携着照妖镜赶到阳陵,就算是在半刻钟内依托阳魄赶到阳陵者也甚少。 飞纵之术少有,但更大的问题是飞纵术难学。 其他术法修练失败也就罢了,高空中摔下来真的会死人,哪怕是踏入神通境的修士也不敢轻易修行飞纵术。 太皇太后难于找出朝廷重臣中谁擅长飞纵之术,也只能寄托希望在一些中低层次的官员。 若这些官员有才能而欠缺发挥,眼下就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司马太史令很可能较为清楚此事!” “召!” “陛下不用召,他喜欢窥探各种事情,此时应该施展了天视地听术查探皇宫之事,臣直接呼他过来就行!” 皇后匆匆忙忙带来了安乐宫需要寻求的帮助,新帝完全配合。 他当场下了口谕,又有程不识迅速给予了建议。 这让新帝示意程不识迅速将司马太史令喊过。 “让他阳魄进入安乐宫外,朕不会计较他过界之举!” “臣领命!” 新帝开口,程不识不免也是高声大呼。 “太史令快过来,我知道你能听清,陛下召唤你呢,你赶紧的,陛下不治你闯入安乐宫的罪!” 程不识连声大呼。 “陛下,我们长安城一万三千六百三十三位大小官员,这其中擅长飞纵之术者有九,分别是……” “谁的飞纵术最快,可以在半刻钟内奔赴阳陵!” “那没有!” 司马太史令阳魄被召唤而来。 他欠缺身体,但阳魄能准确发声。 这让人啧啧称奇时,新帝不免也觉得朝廷众官不争气。 诸多官员都是精挑细选而来,此时做事情居然没有一个合格的。 “这九人中最快到达阳陵者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新帝问道。 “一刻钟”司马太史令回道:“陛下召来长安城的枚乘大儒可以做到!” “枚乘……朕数日前接到急报,他在来长安城的路途中病逝了!” “啊,这个事儿我都没做记载!” 枚乘大儒是梁园客,性情较为淡薄,一直在梁王领地,但枚乘大儒在儒家的威望极高。 新帝对申培公采用了“安车蒲轮”的高规格求贤方式,对后手用来钳制申培公的枚乘大儒也采用了同样规格的求贤方式。 但枚乘或许是年事已高,又或许陷入了儒家内部争斗,新帝虽有召这位大儒前来,但枚乘并没有赶到长安城,反而是在中途有着去世。 听到司马太史令喋喋不休还欲要问个详细,新帝也只得打断了对方询问,再次询问还有谁擅长飞纵。 “武安侯田蚡可在两刻钟时间内赶到阳陵!” 司马太史令说出第二个擅长飞纵者后,新帝觉得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连他这个本事不高的舅舅都拿出来了,朝廷中看来是确实没什么擅飞纵者。 飞纵不是小术,而是一道大术,需要较高的修炼水准才能学习,而要拥有拿得出手的飞纵本事,对方至少要拥有神通境修为。 这不仅涉及飞行的快与慢,还涉及飞行持久的时间。 当然,除了修行条件和学习时的高风险,更多的大修炼认为飞纵本领一般还不如纵马方便。 费了大力气飞到地点,结果因为施展飞纵术导致法力耗空被人打死,这种尴尬事情也不是发生一桩两桩。 “谁有飞乘法宝?”新帝皱眉问道。 “田蚡田大人,他展示过一面飞舟,可在两刻钟……” “你莫要说武安侯了!” 新帝摆摆手,已经完全知晓太皇太后等人为何要差役皇后出殿来询问了。 太皇太后手下没这种人,新帝手中显然也没这种人,至于召唤申培公等人再来问一问,一刻钟的时间可能都要过去了。 很显然,这桩事情没法办,谁也没能耐在短短时间送照妖镜去阳陵。 “说来,我今天倒是看到一个人阳魄修行水准很高,他驾驭阳魄时宛如翩翩飞行,很有可能擅长飞纵之术!” “谁?” “我不知道名字!” 司马太史令推荐了一个人,但嘟哝了数秒,连名字都念不出,这让新帝只得挥挥手,示意对方可以麻溜出去了。 “我去问问……哦,这么快就跑没了,看来他果然很擅飞!” 司马太史令诧异的声音有些飘飘荡荡。 新帝还没啥感觉,程不识则是微微有皱眉。 司马太史令的天视地听术法笼罩速度极快,范围也极广,如果要在短短时间内逃脱出对方这道术的笼罩,阳魄穿梭的速度必须非常快。 而阳魄不是念头,同样存在飘行的速度。 如程不识的阳魄速度近乎等同于大踏步的步行,虽说他是武将,在阳魄巡游本事上比不过擅术法者,但他至少也是唯我境修为的武将,也清楚这其中的差距。 这让程不识很清楚司马太史令提及的人,对方确实有大概率擅飞,甚至会飞得很好。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箭入手 当照妖镜无法快速送到阳陵,皇室和烛九阴的斗法已经缺乏了制胜的可能。 长远距离的斗法条件,又有长远距离对援助力量的限制,让这场斗法可堪插入者极少。 甭管有什么本事,大伙儿都只能干瞪眼。 唯一有可能插入争斗的飞纵术,但又因为朝廷缺乏这方面的顶级高手,导致连声询问后都没有人出面应下。 田蚡最快要两刻钟才能赶到阳陵,而且这是属于白天无负重情况下的飞纵速度。 若对方捧着半人高的照妖镜,又处于黑夜中飞腾,对方不说按时赶到阳陵,田蚡在路上出事故的几率颇高。 这不是新帝和太皇太后瞧不上田蚡,而是对方的实力就只有这么高,在这种高端局中难于插手。 “你们自己没能耐,反而来鄙视我做什么?” 唯一不满的大概就是田蚡了。 他纯粹属于躺枪,无缘无故下被一些人鄙视了一顿。 这让田蚡闷闷收回阳魄,又穿上官服,选择半夜前去皇太后所在的椒房殿。 如果有召唤,他就应命干点活儿,如果没召唤,他就选择去陪皇太后聊个半宿,而后等待明天朝堂的朝议。 田蚡不需要思考,就很清楚明天讨论的该是什么大事了。 这其中必然又是一份争端争议,也会涉及挨批和顶锅的对象。 “卫绾那批人已经下去了,这次挨批的只怕是赵绾和王臧这些儒家学派的!” 田蚡想了想,一时也不确定被牵连者会有多少。 “窦大人?他此时来藏书阁做什么?” 能在半夜有资格入皇宫的人非常少,田蚡是仗着新帝舅舅的身份,又前去的是皇太后的椒房殿,他才有资格进入。 而窦婴则是属于太皇太后一脉,又是当朝的丞相,确实也拥有进入皇宫的资格。 但对方大半夜跑去藏书阁,这多少有点过于勤奋好学了。 “莫非是因为不擅飞纵同样挨批,此时半夜三更去藏书阁勤学苦练《逍遥纵》《登云术》?” 田蚡想了想,只觉窦婴也太过于临时抱佛脚了。 这都火烧眉毛上了,窦婴还吧嗒吧嗒跑去藏书阁翻书。 田蚡觉得窦婴书可能还没翻完,这场争斗就有可能结束了。 一丝金光在眼中浮过时,田蚡迅速抬起了头,只见第八道金龙虚影划过了漆黑的夜空。 “也不知道安乐宫有什么宝贝,但九数是极致,安乐宫的宝贝很可能只剩下一击了!” 田蚡的猜测也对应着大多数人所想。 哪怕是在阳陵寝宫中,尊上也是同样认知。 他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破碎的灵玉,只觉今夜但凡少踏一步无法触及灵玉,他有九成几率落难。 尊上能挡龙魂一次两次三次,但他承受的上限并非无限。 第六龙的冲击击破了他的神魂防御,也让他手中的灵玉彻底破碎。 “九是极致,你不可能再多发出一击!” 景帝的帝椁下有四块灵玉和一块青石。 第六龙、第七龙、第八龙的袭杀让三块灵玉破碎。 尊上此时的手中只有最开始镶嵌在左手心的灵玉。 他有点后悔没将张学舟那块灵玉带在身上防身了。 但尊上觉得太皇太后的底牌有限,承受了接下来一击,对方应该是再无手段了。 这不可避免会让他付出一些代价,但终归是他赢了。 只要能拿走震天箭,这具法宝显法的身躯破碎掉也不算亏。 他死死抓着手中的震天箭,灌输争斗的法力没有丝毫凝滞,屡屡和李广的法力纠缠争斗。 等到感知中一道金光袭来,尊上左手心的灵玉已经迅速破碎。 固化的灵气迅速喷涌而出。 尊上轻喝一声时,直冲入头顶的金龙虚影仿若遭遇了一条阻隔的江河,不断的冲击也对应着不断的湮灭。 相较于第八龙的冲击,第九条金龙无疑更强。 这是远程斗法专用的神魂杀,但凡有修炼者与之斗法,对方能直接召唤九龙助力,从而产生压倒性的力量。 哪怕是尊上的本体前来遥遥斗法,在欠缺补充的前提下,他也有一定概率受创。 “如今你们应该是没手段了!” 他闷哼一声,又看了着自己持着灵玉的左手。 在这最后的一击中,他终究是难于撑住。 爆发灵玉潜能时,他的左手也被抽干了。 相较于正常情况下的法躯左手,他此时的左手如同干燥的柴禾,显得又瘦又干瘪,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形态,更无须说用来作战。 “李广这个匹夫擅长的是武技,法力性质猛烈而难于绵长!” 擅武技者的法力又称呼为气血之力,这类法力讲究刚猛和爆发,存储于肉身窍穴之中与肉身之力形成互补,并非如修术法者一般存储于气海中。 相应李广斗法的时间不会很长。 只要李广没有在最开始的时间内拿下他,剩下的获胜者必然是尊上。 九次龙击过后,尊上能明显觉察到李广施法力量在迅速弱化,甚至在退缩收回。 他一道法力溯源跟随,而后重重撞在了一个难于突破的大鼎上,这让尊上呸了一声,顿时知晓了李广斗法为何如此持久,又为何还能引导金龙摧残神魂。 “这鼎蕴着九龙,如果非必要,我还是不能肆意冲入长安城!” 尊上此前眼中只有威胁生命的震天箭、照妖镜等物,但他忽然间发觉长安城皇室确实还是有两把刷子,压箱底的货拿了一件又一件。 这些宝贝不说用来主动出击,用来守城显然是绰绰有余。 他获得了九鼎术,如今又得了震天箭,但尊上的心反而沉稳了下来,并不会贸然直接压到长安城。 翻车的次数不需要多,但凡只需要一次,他就有可能陨落。 相应在涉及性命这种大事面前,尊上向来是谨慎而又小心的。 如果没有剔除足够的风险,做到百分百把握的压制,他确实不会轻易妄动,何况三界中诸多势力夹杂混乱,但凡他出了问题,指不定还不知道会被谁占便宜。 在苟活性命这方面,尊上几乎做到了极致。 他一击溯源的法力冲击无法击伤李广,这让他迅速收回了法力。 蓝色的法力顺着他紧握震天箭的右手冲击落下,这枚凶兵在他手中已经变得温顺无比,再不复任何挣扎与动弹。 尊上一时心满意足,只觉此次出行的收获不菲。 他刚欲将震天箭收起出寝陵,随后只觉腰间一疼。 目光猛扫时,他只见暗淡的光线中那具帝椁已经悄无声息被打开。 帝椁之中,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穿黑红帝王袍的景帝静静躺在那儿。 时间的长久让景帝身躯只剩下枯骨,但对方咧嘴仿若是死前依旧有着大笑。 “牙齿带绿,这是吃过什么大补……似乎是毒药!” 尊上查探着帝椁上可能的杀招,他注目景帝残躯时目光横扫。 但只是短短瞬间,他腰间的另一侧也是一疼。 淡淡的灰色身影在尊上目光中划过,这让尊上终于看到了下手者。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两仪的阴面 尽管只是匆匆的一瞥,尊上依旧看清楚了那道灰色身影。 而且他曾经的显法之身与景帝有过争斗,极为熟悉对方如同鬼魅一般的打击方式。 “南赡部洲有个尸佼的学派在尸体和亡魂方面有各种离奇之术,难道你死前动用了尸佼之术?” 腰子无端端被捅了两下,尊上有些不爽。 但他也仅仅只是不爽而已,这道灰色身影有景帝的鬼魅,但也延续了景帝打击时最大的问题。 对方的打击力相较于尊上的防护而言太差了。 尊上所感受到的仅仅只是痛楚,并没有任何致命感。 “帝王修尸佼,算了,我且当你多才多艺了,反正人类确实有一些地方让本尊难于理解!” 尊上难于想通景帝是如何一边捅刀子一边修行尸佼之术,而帝王修行尸佼之术更是罕见。 他挨了两剑,也不畏惧可能袭来的第三剑。 草草看了一下景帝的帝椁,尊上只觉帝椁中没什么瞧得上眼之物。 他伸手一推帝椁,将这具棺材盖了上去,而后持着震天箭向寝陵外行去。 “看你这急得!” “你们君臣就在地下相亲相爱到老了!” “我只是过来拿这枚震天箭而已,又不曾掀你的棺材板!” “那棺材板是你自己掀起来的!” “烦死了,捅捅捅,就知道捅!” 尊上必须承认,景帝在潜藏和速度方面的优势较高,不论身前死后都是如此。 对方如今化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形态,尊上连连伸手抓了数次都不曾抓入手心。 而他出了未央宫寝陵后,周太尉陶俑、程不识陶俑、李广陶俑也开始纠缠,甚至伴随着景帝的诡异形态打击,这三尊陶俑也脱离了原来所在的区域。 尊上此时持着震天箭,难于化火而遁,如果想安然踏出阳陵的陶俑、陶猪、陶俑区域,他还真要解决一些问题。 而且他这具身体已经有很大的破损,不仅仅是法体被创过半,斗法更是将他法力耗空了九成。 再如何说,他面对了入陵时的各种麻烦,又有太皇太后、李广、九道龙魂斗法的冲杀,哪怕是有主场优势,尊上也并非本体降临。 种种条件加在一起,尊上此时陷入纠缠难于以较为正常的状态通行出陵。 他挨了周太尉陶俑一剑,不免也是朝着另外一个宫殿方向飞奔。 “可惜没多问问那小子另一个宫殿的事情,这两座宫殿构造相似,符合一皇一后的墓穴构造,另一个宫殿中应该也有四到五块灵玉吧?” 尊上这具法躯是天庭中相柳大妖渡劫失败的雷击木所构造,这种类型的树妖在进食和修复身体上与正常的人和妖有一定区别。 譬如尊上可以灌入灵玉之髓,利用强力生长刺激的方式愈合创伤,他也能通过在妖体内破碎掉灵玉短时间内吸收灵气恢复法力。 这种强行恢复的事情做多了后患也较大,但相较于这具法躯的作用,尊上觉得震天箭更棒。 而且他枯萎的左手挨了一剑,被周太尉陶俑齐齐削去,此时只剩下右手,这具法躯的用处已没此前那么大了。 他当下难于彻底摧毁震天箭,又被众死物纠缠不断,偏偏自己身体还不行,相应尊上也只能寻求强行恢复身体。 他身体朝着安乐宫飞速奔行,又承受着灰色身影时不时捅一剑,偶尔又被周太尉陶俑释放的剑气所冲击。 但只要他拼命跑,其他人想追着打杀他的难度就高了起来。 尊上飞奔进入安乐宫寝陵时,他已经甩脱了周太尉,只剩下灰色身影时不时的穿插打击。 “寝宫果然是相似的造型,灵玉呢?” 踏入安乐宫寝陵,尊上不免也是四处寻觅着灵玉的存在。 他伸手一掐,一道寻宝法决施展探寻,只觉这座宫殿帝椁下的灵玉并未摆设在明面上,而是很可能藏于构造地板的青砖下。 这让尊上步步而行,也依托寻宝法决不断确定着准确的方位。 半响,尊上看向了一块地砖。 这座寝陵设置得很精致,灵玉也藏得甚是隐秘,但终究是逃不脱术法的追踪。 尤其是这块地砖上还压了一块青石,目标显然是过于明显了。 尊上一脚踢开青石,伸手朝着下方地砖一抓。 掀翻了地砖,他只见地砖下果然另有乾坤。 成捆成捆的半两钱堆放在地砖下,也不乏有灵气的淡淡气息。 “去你的!” 尊上闷闷一声选择继续挨打时,他抓着震天箭的右手朝着半两钱一摄。 成捆成捆的半两钱被他抓出时,尊上也看到了半两钱底下堆放的灵玉。 算上张学舟拿走的那枚灵玉,景帝的寝陵是五枚灵玉,而这儿则是摆放了四枚。 “似乎有阵法的痕迹……管他呢!” 是选择恢复身体还是选择引发可能存在的阵法,尊上明显会选择前者。 毕竟他神识强大身体特殊,并不惧一般的阵法,而四枚灵玉抓入手心,他能催发灵玉抵挡四次常规的致命伤害,哪怕有意外也能抵挡。 他右手化成树木形态,探出朝着下方一抓,四枚灵玉已经齐齐入手。 灵气传来的舒适感顿时传遍了尊上浑身上下。 “呔!” 他大喝一声,木掌心中一团火焰升腾而起。 只要有足够法力,他显然不会一直挨打下去,火焰就是克制阴晦之物的利器,只要对方并非陶瓷所化,尊上相信可以烧到点什么。 他强行吸纳着灵玉中蕴藏的灵气,火焰也猛涨暴涨。 一股恶臭味传来,尊上不免也是淡淡一笑。 “终于烧到你了!” 他手中火焰猛涨,只觉火焰的焚烧中,臭味越来越明显,甚至刺激得他这具法体眼皮连眨,又有脑袋昏昏之感传来。 “破法尸佼这种术太臭……不对劲!” 短短数秒后,尊上只觉就算他的火焰焚烧积蓄千年的老僵尸也没可能产生如此恶臭。 他目光扫过打开的那块地砖时,只觉恶臭感是从那块地砖下传来。 “我与那老婆子斗法时,她神魂也是如此恶臭……是煞气,怎会如此之多,莫非这下面是个万人尸坑,不好!” 煞气有味但是无色,尊上判断失误的短短数秒中,这片寝陵中无数含着恶臭的煞气充盈。 他看着喷涌的煞气,一脚将青石填回去时,只觉神魂已经恶臭难挡,难于再靠着这具法宝身支撑下去。 一道灵光惶惶遁出,尊上抓着震天箭的右手颓然放下,又有一具灰色的人形之物伸手乱抓,仿若失心疯了一般乱碰乱撞。 片刻过后,这个灰色的人形之物如同放了气一样迅速缩小,只留下一具铭刻了各种纹络的人皮落下。 一颗色泽翠绿的宝珠从人皮中滚出。 安乐宫寝陵外传来数声嘶吼般的咆哮,但又迅速沉寂了下去。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召见 “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这种本事!” 看着天空中一道金光浮过冲向阳陵方向,张学舟很清楚这是皇宫中的高手在与阳陵中的尊上等人过招。 在他为了自己四百余米的法力锁定范围沾沾自喜时,顶层已经斗法了数十里。 当然,这种斗法距离不足为奇,毕竟顶级咒术还能隔着上千里斗法,又有运术可施法千里。 但这些都是张学舟当下难于做到的事情。 “表哥的南明火似乎能蔓延很远,可惜那道火术不适合我,我想修正适合阴阳家修行又没能耐,算了算了,还是等董夫子修正的黄沙术!” 张学舟羡慕了好一会儿,又老老实实趴在窗口处观望。 好不容易摆脱了司马太史令的注目,张学舟当下是没念头遁出阳魄四下乱逛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小心一些,免得被抓出马脚。 “有机会得套一套司马太史令,看看他那道术的底细,免得以后被他抓到真身就玩大了!” 张学舟喃喃一声,他最终关上了窗,不再理会这寒冬夜的大小事。 油灯昏黄的光芒中,张学舟也在漫漫长夜中熬术法。 这涉及九大规避之术,也涉及九转合气术,至于其他术则是张学舟当下不适宜重复练习又或者已经少有需要练习。 直到身体内法力近乎耗空,张学舟寻思靠着灵玉恢复元气时,他只听一股寒风猛拂面而来。 他睁开双眼时,只见孔宁的脸几乎贴到自己脑袋上。 孔宁的衣裳数十处化成了灰灰,宛如穿着一套破烂的乞丐装。 大片雪白肌肤上沾染着鲜血尚未干涸,带上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气。 张学舟微微皱眉,只听孔宁已经快速开口。 “尊上似乎陷入了那个阳陵中,你有那边的官,看看能不能帮我们查一查相关情况”孔宁道:“鹿白白被一个小矮子拿出的法宝击中,此时陷入了疯狂的逃命中,不知道奔到哪儿去了,我现在则是要赶回尊上法体所在的须弥山,看看尊上法体是否知晓相关!” 孔宁面色极差,并不是因为身体受创,而是因为尊上的显法身没了回应。 他们在阳陵外连连激斗,斩杀的军士与修炼者极多,哪怕卫绾也差点被孔宁斩杀。 但在一个矮子掏出一副古画后,争斗局势瞬间陷入反转。 鹿白白完全没了杀念,自顾自逃命去了。 而孔宁则是被人斩断了双剑,再打下去就需要启用妖体作战。 更为重要的是尊上进入寝陵的时间太长了,这远远超出了协定的时间。 孔宁也不敢过于逗留阳陵,一番冲杀后跑了出来,而后趁着夜色奔入了张学舟这儿。 “要死了要死了,朝廷那边有个擅长术法的,据说可以查探到整个长安城,如今城墙上还有上万巡逻军团巡查,里面不乏术法高手,你这么炸呼呼飞纵而来,很可能要查到我头上。” 张学舟眼皮一眨,当下不是他去查不查尊上情况的问题,而是别人来不来查他的问题。 “我现在风水不好,你赶紧走,莫要牵扯到我被砍头,事情我会尽力!” 他快速应下孔宁的事情,而后指了指屋外,希望孔宁可以快速走人。 这让孔宁张了张嘴,最终又快速点头应了下来。 “如果你在汉王朝混不下去,可以来圣地这边,我能帮你盖个好房子,保证通风有水!” 她照例吐槽了张学舟的房子一声,而后才快速开门走人。 一股猛烈的冷风吹拂而上,孔宁已经飞蹿到十余米高,等到展露妖躯,她已经飞速穿梭进入高空中。 宛如气爆的声音炸响,高空中的孔宁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这房子的风水很可能是真有问题!” 张学舟喃喃一声,只觉人在家中躺,祸事自动登门。 买房不易,卖房也难。 甭管房子招惹了什么是非,张学舟也只得硬着头皮住下去。 他寻思了一番自己有可能被牵扯的因素,一方面涉及掩藏的灵玉,另一方面则是涉及太皇太后那边的实验参照。 灵玉此时已经被他们掩藏在地窖中,容添丁还挖了一些土掩盖,上面又垫了诸多黍米种,被查的可能性极低。 至于太皇太后那边,张学舟觉得自己再拖上一段时间就该回现实中了。 他确定九成以上的人没法承受他这种状态。 十二天神智全无不仅会让争斗的能力出现不可弥补的缺陷,而十二天滴水不进更是会导致饥饿致死,哪怕是服用辟谷丹也难长期煎熬下去。 “表弟,淳于医官来了!” 张学舟思索小片刻,眼见天色渐亮,他只听院子外大门梆梆作响,又有容添丁大呼。 这让张学舟眉头一皱,而后他已经听到了淳于医官与其他数人的快速脚步声。 “太皇太后有旨,令公车司马令东方朔速速前往安乐宫!” 除了淳于医官,此前念诏书的崔老宦官也在其中。 看着淳于医官苍白的脸色,张学舟只觉太皇太后的旨意来得比想象中早。 他此时身体近乎痊愈,身体好得不得了,远没到世界转换之时,哪能再次接受太皇太后的检查。 张学舟扫了淳于医官一眼,只见对方额头在寒冷天冒出了一层细汗。 “崔大人,麻烦抬我的时候稳当一些,我重病禁不住这种折腾!” 情知前往安乐宫被检查一趟躲不过去,张学舟也只得低呼了一声。 “辛苦了!” 崔老宦官点头应一句,又使劲催促那两个干活的中年宦官。 “他的病很重,你们莫要摇晃狠了!” 淳于医官亦大呼一声,而后靠近朝着张学舟打了个眼色。 “有什么灵丹妙药给我吃两颗”张学舟低呼道:“我怕我熬不过去死在半路上!” “我有家传的两枚十全大补丸,低阶修士吃了此药可以让身体在短时间内呈现完全健康的状态”淳于医官抿嘴道:“你先吃一颗试试!” “可以!” 张学舟知道自己健康,淳于医官也知道张学舟身体健康。 但这份健康需要一个来源,否则两人都会有大麻烦。 这让淳于医官抿抿嘴,而后从袖兜中取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丸子。 “你个黑心医官,居然给我喂毒!” 一颗红色丸子下肚,张学舟只觉腹部如同火焰一般灼烧。 他刚低声唾骂一声,只觉这股火焰开始烧入到体内的阳魄法躯中,竟是让这具法躯有了被动的修为大幅度波动。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回光返照 每个修行境界都对应着不同层次的丹药。 譬如锻灵丹可以恢复法力,但锻灵丹不适合走脉、贯血、控身这三个境界服用,冒然吞服会诱发丹毒,导致身体窍穴被损坏又或堵塞难通。 又譬如灵玉之髓,张学舟拿到手中也没法使用,只得藏于纳袋中存放。 “小娘皮,你是真想整死我啊?” 感受着阳魄法躯不断涌动的法力,张学舟哪还能不知晓自己吃了超规格的丹药。 如果没有阳魄法躯承受这种法力,他身体的后果难言。 这让张学舟脸上微带了凶险看过淳于医官。 “十全大补丸能推动九转合气术,一枚丹药足以推动前三转,吊你的命到安乐宫绰绰有余!” 见到张学舟的目光,淳于医官面色微微一白,而后也有迅速的回应。 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张学舟不能承受丹药是一种后果,对方能承受丹药又是一种后果。 这确实是她神通境所用的珍稀丹药,但这也是不适合张学舟境界所用的丹药。 只是张学舟身体极为古怪,对方身体对丹毒的容纳性极高,哪怕是在太医馆灌了数天药,对方也没被灌死,甚至还灌好了。 这让淳于医官迅速提及了十全大补丸的好处。 境界带来的差异性不可弥补,淳于医官只觉医家的丹药还是太温和了,温和到张学舟这种境界的修士靠着身体都能承受住。 不论她的心思如何,张学舟的心思又如何,也不管张学舟的身体好与坏,总之,两人当下面对太皇太后时都有了一个能站住角的理由。 这是张学舟和淳于医官都需要的理由,否则两人前往安乐宫后的下场难言。 淳于医官自然是要对太皇太后动刀,而作为示范样本的张学舟则是会不断拿来参考对比,如果太皇太后的情况恶化,他甚至有可能会被淳于医官拿来重新开刀参照。 这对两人来说都是高风险的事情。 相应如果想保平安,太皇太后断了开颅去咒的念头才是最佳。 “你到时候必须表现得非常异常,让太皇太后无法接受的那种异常!” 淳于医官咬牙在张学舟耳边低语一声。 张学舟也懒得管这个凶险的夺命医生。 十全大补丸没毒死他,他此时也做一些正常的使用。 阳魄法躯修为自动涨,而张学舟则是寻求九转合气术的境界提升。 他当下对这门术的推动极限在第五转,这也是张学舟当下远未能完成的目标。 一来是他九转和气术残篇只是推动入门的二转水准,二来则是他获得完整篇的时间不长,还处于术的调整校正中。 此时借着分摊掉一半的丹药之力,张学舟也迅速调整着身体的状态。 一道极为精细的能量在他身体流转,给张学舟一种第二颗心脏的错觉。 这确实是保命之术,哪怕他心脏停止跳转也能拥有暂时的取代力维持生命特征。 “禀太皇太后,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已经带到!” 等到崔宦官通报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又被这老宦官弹了一下脚底心,张学舟才从九转合气术的推动中回神过来。 “淳于医官,这东方朔病情如何?” 开腔的并非太皇太后,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 “禀窦太主,我刚刚给东方大人喂了一颗十全大补丸,寻求让他强行推动九转合气术修行吊命”淳于医官回道:“只是他一路修行推动到了殿,刚刚被崔大人弹脚板底弹出了修行状态,一时难知他身体的好与坏!” “太皇太后饶命,窦太主饶命,老臣……” “来人,拖出去杖二十!” 崔老宦官也是宫中的老人精,如何不明白淳于医官这句话的杀伤力。 抬张学舟到安乐宫禀报是他的工作,但涉及医理方面是淳于医官的事情。 淳于医官不坏他的事情,但他很可能坏了淳于医官的事情。 哪怕是一点点差错,这也在淳于医官难于容忍的范围内。 崔老宦官求饶求得快,也没到丧命的地步。 听到窦太主杖二十,他一时感恩拜谢领惩罚去了。 “我也要杖二十,来人呀,打我呀!” 躺在担架上的张学舟一骨碌爬起来大喊,冲着离去的崔老宦官一阵追。 “拦住他拦住他!” 淳于医官急得大叫。 张学舟这到了安乐宫就蹦跶起来,宛如正常人一般奔跑,这压根不在她考虑的范畴内。 尤其是安乐宫外此时还有大量禁军驻守,新帝甚至都在外看护,张学舟这乱跑的也不是时候。 淳于医官大呼,宫中几个老宫娥和老宦官一时没敢动。 “淳于医官,这是怎么回事,这东方朔不是不能动弹的么?”窦太主问道。 “禀窦太主,此人吞了我的丹药修行了九转合气术,很可能出现了回光返照的迹象”淳于医官大呼道:“他这么乱跑乱动大概率在短短数日后就出现暴毙。” “拦下来!” 淳于医官快速解释了一句,这让窦太主挥了挥手,示意宫娥和宦官迅速将这家伙压下来,让对方老老实实躺回去不要动弹。 一时间安乐宫大殿不免也是鸡飞狗跳。 等到安乐宫大门被张学舟强行拉开钻了出去,几个老宦官和老宫娥见到禁卫们明晃晃的刀剑,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胆寒。 “抓住东方大人!” “不要用太大力,他现在病情很严重!” “是回光返照呀!” …… 老宦官和老宫娥们大声囔囔。 抓崔老宦官好抓,抓张学舟不太好抓。 崔老宦官只是弹了张学舟脚板底一下,这就要领二十杖,他们追出个好歹来很可能人头不保。 当然,他们干活慢也可能遭罚。 又要逮住张学舟,又不能碰伤到对方,这也是安乐宫闹腾到鸡飞狗跳的原因。 “你们打我呀,我也要杖二十,不打我怎么体现公平!” 又有张学舟一边跑一边大吵大闹。 “这家伙脑袋有毛病了吧?” 安乐宫中气息太恶臭,斗完法的李广在安乐宫外休息调整。 见到张学舟大叫,又有宫娥宦官追赶,李广不免也诧然。 “我听说他脑袋动过刀,眼下可能是有些毛病”程不识点头道。 “还真有毛病!” 李广愕然。 等到宫中传出窦太主的呼声,李广不免也站起了身体。 踏行数十步后,他和程不识齐齐挡在了张学舟身前。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又疯又癫 “他拔了我至少八十根胡须!” “本官的眼睛被他戳了一下,真是岂有此理!” 碰上了安乐宫需要的伤病人士,打又打不得,强拦也不行。 李广和程不识最终只能化身为人墙挡在张学舟前方,通过不断移动阻隔对方乱跑。 等到张学舟被宫娥和宦官们带走,李广和程不识不免也是纷纷吐槽,提及这货胡搅蛮缠带来的麻烦。 “满朝文武中能同时打李广将军和程不识将军的人应该是很少了!” “哪里是很少,这简直是没有!” “他还全身而退了!” “他让两位将军吃亏了呀!” 窦婴、田蚡、皇太后最终也赶来了安乐宫,众人没有入安乐宫,而是同样选择在安乐宫外等待。 陡然见到安乐宫跑出一个疯子,三人只觉还有几分诧异,一时难于清楚安乐宫中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怎么感觉这个公车司马令的小官有点眼熟!” 田蚡想了一下,只觉在哪儿见过张学舟。 “你是去太医馆看过吧?”窦婴笑道。 “你们去看过,我还真没有!” 田蚡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掺和太皇太后宫中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小心翼翼,皇太后也是小心翼翼,但凡安乐宫插手的事情,他们这一派系都选择不参与又或直接退让,一切都以安乐宫为主。 这是一种妥协的方式,但又是一种有效避免皇室内讧的方式。 人总是会喜欢听话的对象,而不是愿意抚摸一头朝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狂犬。 新帝以往还有几分桀骜,想着帝王的独尊权,但皇太后等人早已经将一切看得明白,也愈加讨好安乐宫。 眼见新帝此时也将念头调转了回去,皇太后甚至还有几分欣慰,只觉放下了心中大事。 不说太皇太后从此对新帝印象大为改观,这至少能让太皇太后多一点点栽培的心思,而不是想着直接换人。 对于安乐宫而言,这是不眠的一夜,但对于皇太后等人而言,这一夜过得不明不白的地方有太多。 不管他们怎么探讨,众人缺失了阳陵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无从得知准确的结果。 “那阳陵到底……” 田蚡斟酌时,安乐宫也在处理阳陵之事的后患。 与安乐宫外禁军驻扎的森严气息并无区别,安乐宫中诸多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皇太后再次受创,窦太主动用九龙鼎出击无功,李广斗法失败,种种结果没有一条是好的。 等到叫了淳于医官医疗的示范对象过来,对方还发了疯。 即便是被众宦官和宫娥架了进来,张学舟的囔囔声也没停过,这让淳于医官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窦太主看了头疼。 “他是回去后就这样吗?”窦太主问道。 “回禀窦太主,他来之前还是正常的,只是为了避免他在路上颠簸死了,我让他服了一枚丹药,让他尽量推动九转合气术吊命”淳于医官回道。 “你倒是舍得,还传了他九转合气术”窦太主道。 “为了太皇太后安康,缇萦不敢有任何怠慢,一份甲等术传承并不碍事”淳于医官道。 “那他是怎么疯掉的?”窦太主问道。 “疯,谁说我疯,你居然说我疯,你这婆娘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张学舟大叫道。 “放肆!” “您看上去像是天后娘娘下了凡尘,才看得出我现在的状况!” 窦太主闷气大喝时,张学舟迅速补了一句。 这让窦太主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张学舟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如果说对方是假疯,敢在安乐宫这么跳的人得无知无畏到何种程度。 如果说对方是真疯,这家伙说话还有些条理,没离谱到无法接受的程度。 若非太皇太后此时病重,窦太主听了这句讨喜话都得给对方打赏十两金子。 “你说说,你出了什么问题?” 窦太主寻思过后不再询问淳于医官,而是问向了这个看上去又疯又癫的公车司马令。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感觉我现在很亢奋,我觉得自己可以睁着眼睛几天几夜都不睡觉,我一刻都停不下来!” 张学舟大叫,又将一个老宦官的胡子扯了好几根。 这老宦官碍于安乐宫的规矩,硬是动都不敢动,这让张学舟拔得好生没趣。 他一番乱跳,脑袋还探近了窦太主。 见到窦太主眼皮一跳,身体微微后倾,张学舟顿时老实了不少。 “您一定是天后娘娘下凡,我只要站在您旁边,我难于自控的身体就镇定了很多”张学舟呼道。 “真这样?” 窦太主松了一口气。 在张学舟还有用之前,这家伙打又不能打,罚又不能罚。 如果真的往她身上扑,窦太主觉得自己也只能狼狈躲闪。 但她所幸的是张学舟终于镇定下来了。 虽然还有几分手舞足蹈,但张学舟再没了此前乱跑乱抓的行为。 “或许是崔大人弹了他脚底足窍阴穴,这窍穴下针得当可治疗失眠多梦和耳鸣等症状,但窍穴被不慎卡住就有可能产生癫狂症状”淳于医官道:“他应该是摄于太主的威仪,从而产生了畏惧感,最终镇定了下来。” “来呀,再给崔志府加二十杖!” 淳于医官一句解释,这让窦太主再次给老宦官加了二十杖的刑。 “那你看太皇太后……” “他身体内的状况很复杂,呛了一口煞气后足足有六十七位医官施术开药,在昏迷四天后才清醒回来”淳于医官道:“如果单单只有这些症状,缇萦和众医官也能对症下药,但缇萦觉得他身上还可能有重患!” “什么重患?” “还需留待观察几日!” “这……” 太皇太后倒没有说重创到马上就要死的地步,但小病不医,等到病患已深时就没得医。 相应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能早医疗就早做医疗。 如果淳于医官有一定把握,太皇太后今天就可以接受头颅和身体开刀破煞气。 “要几日?” 窦太主迟疑时,屏风后方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 这让淳于医官想了想,又寻思着张学舟此前提前自己再过数日就会发大病。 这让她稍做计算,而后伸出四根手指。 “观察三到四天足以”淳于医官保证道:“如果他身上没有其他症状,缇萦四天后为太皇太后施术!” 淳于医官狠下心来,决定按张学舟所说的时间赌一把。 至少到了现在,张学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傻的行为让窦太主等人没有冒然去检查身体。 而张学舟也拥有了一个身体暂时健康的理由,这一步步在走向约定的计划。 这一局赌对了,太皇太后熄了让她施医术的心思。 这一局赌错了,她会给张学舟脑袋开个瓢,而后再给太皇太后脑袋开个瓢,最后则是她自己的脑袋被人开个瓢,三人齐齐一起玩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太皇太后的点拨 张学舟确实没有睡觉。 从凌晨召见进入安乐宫,直到晚上一更,这家伙依旧瞪大着眼睛。 安乐宫外是一副场景,而安乐宫内又是一副场景。 安乐宫内的宫娥和宦官已经换了三波人,又有太皇太后睡了两次,这家伙还是很精神。 人没精神不好,人太有精神显然也不正常。 一更天的众人还能认为张学舟亢奋这一段时间而已,但第二天过后,哪怕是宦官和宫娥都觉察出了问题。 在众人的监察下,这家伙两天两夜没睡过。 哪怕是修为高深者两天两夜不睡,脸上至少也会有一丝疲倦之色,需要进行短时间睡眠才能恢复。 但张学舟这点修为支撑了两天两夜,脸上到现在都没变过色。 “真是不好意思,前两天扯到您胡子了!” “我似乎记得扯了您的裙子,东方唐突了!” “我好像冲你大声咆哮过,对不住了,我当时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 听着张学舟温和的道歉声,众人才觉察这家伙的神智正常了不少。 当然,甭管张学舟怎么道歉,这家伙的胆子还是非常大,毕竟这儿是安乐宫,不是什么市集。 张学舟敢道歉,重新轮换到安乐宫的众官宦和宫娥则是蠕蠕不敢言。 “天后娘娘,您也来了!” “别叫我天后娘娘,叫我太主即可!” “好的,天后娘娘!” 释放九龙鼎威能调整休息后的窦太主也来查看了。 她难于相信张学舟的状态,甚至在昨夜多睡了一会儿,决定今天好好熬夜看一看对方的情况。 她希望张学舟的情况不是回光返照,也希望对方九转合气术吊命后可以继续正常下去。 只有这样,太皇太后才能接受淳于医官的医术。 但张学舟当下的状态实在好过了头,这让窦太主有些担心。 她希望张学舟这种状态是假的,又或偷摸打了几次盹,而不是一直这么精神下去。 没有人可以一直持续这种状态。 淳于医官虽提及张学舟疯癫的行为可能是受到了刺激,但淳于医官也提及过张学舟这种情况很可能属于回光返照。 张学舟可以回光返照,但太皇太后不能回光返照。 如果接受淳于医官的医术后活不了多久,这还不如太皇太后靠着龙涎香等方式续命。 虽说龙涎香等物续命的代价不菲,而这过程中又充斥着痛楚,但这总比丧命要强。 不得不说,等着看病人状况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但窦太主庆幸这个病人不算太无聊,至少对方嘴巴能一直说话。 “你也真是个可怜人!” 窦太主对张学舟不熟悉,不熟悉的情况下询问的话题只能涉及家人。 这让张学舟倒腾了一大堆事情,从张家庄生活到各种狩猎,又到各类艰难为生,再到大伙儿吃了顿蛇肉和鸡肉的散伙饭,最终整个村庄的人几乎消失不见,而张学舟也提及自己父母数年都没了音讯。 这让窦太主心有戚戚。 她对张学舟这些事情难于感同身受,但张学舟说起这些事情时极有条理,故事性和逻辑性都极强,这让她听着不生厌。 “村庄猎手诸多的情况下,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数百人,这很有可能是被蒙骗后进行了整体迁移!” 窦太主留恋于故事中时,安乐宫大殿后方的屏风后传来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 “对方蒙骗的对象应该是你们的村长与长老”太皇太后道:“这些方法可能是通过口才、迷魂散、傀儡术等方法实现,除此外再少有其他原因!” “您是说有骗子把我们整个村长的人都骗走了吗?”张学舟呼道。 “不排除这种情况”屏风后的太皇太后咳嗽了两声,又开口回道:“这是最低级的手法,只要口才了得就能将整个村庄的人骗走,若你们村庄有外出发展者,又欠了钱财,对方动歪心思就可能将你们整个村庄的人骗到外地卖掉,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高。” “我们村庄只有一些去北境军区当兵的村民,大伙儿要么战死,要么荣归后重新成为猎户,从来没有人在外发展”张学舟道。 “如果你们村庄有什么了不得之物,又或是一片风水宝地,一些歪门邪道的修炼者或许会通过迷魂散等药迷惑人,从而将你们村庄的人驱离”太皇太后道。 “我有一个同村庄的朋友去年回去看过,村庄中一片荒芜,道路难于通人,我们整个村庄已经荒废了”张学舟回道。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有人通过傀儡术等控制类术法影响了你们村庄的村长与长老,而后带着整个村庄的人离开”太皇太后道:“但对方的动机是个问题!” “傀儡术!” 张学舟目光有些凝重。 他当然记得数年前的事情,也清楚当时的张家庄周围有一些什么大修炼者。 这涉及会动用傀儡术的晋昌,也涉及擅长用药的诌不归。 这是两个怀疑度极高的对象。 但诌不归抓村民没有任何利益,而且诌不归愿意龟宿在九尺道观。 张学舟的目光放在了晋昌身上。 晋昌确实有极为高明的傀儡术,也能在悄无声息中将整个村庄的人带走,若对方当年出现在北境行事也正常。 而且晋昌一直追查诌不归的下落,或许当时极为靠近张家庄。 但如同太皇太后所说,张学舟可以怀疑晋昌,但他同样难于理解晋昌行事的动机。 “得去查查淮南王当年的卷宗,这个事情没法请晋昌自己查自己,但是可以请雷被去做,而且次弓也在淮南王府,多少可以帮一些忙!” 目光放向晋昌时,张学舟也大致锁定了可能的探查方向。 排除晋昌与众人颠沛流离的数年,晋昌此前更多是为淮南王服务。 就如同晋昌前来阳陵进行探查一样,晋昌行事目的更多是取决于上层的需求。 只是张学舟也想不通张家庄村民身上有什么价值,值得一地的诸侯王动心思。 他难于想通相关,但有了太皇太后的提醒,张学舟觉得可以先把怀疑对象查一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与晋昌等人太过于熟悉,晋昌等人也从未提及过这这些事情,这让张学舟确实少有将调查方向放在晋昌的身上。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熟悉的症状 张学舟的身世并不算可怜。 他有擅长狩猎打猎的父母,也有蓉城的亲戚。 如他这样的人在世上千千万,而还有千千万的人远不如他。 哪怕是同村的张次弓,对方在村庄破败修行未成后的生活也堪称颠沛流离,又有主父偃穷得过冬吃地鼠。 如果往下对比,张学舟觉得自己至少比八成的人过得都要好。 但他今天是在安乐宫讲述身世。 皇宫中虽有勾心斗角,但从未缺乏过食物和衣服,也不曾落到张家庄众多人那样的离奇下场。 相应张学舟的身世让哪怕是病倒的太皇太后也有插嘴。 “可真是苦了你!” 能在宫中风云争斗多年者都有一副铁石心肠,但窦太主只觉眼前这家伙也惨得过分了一些,让她不免都有几分心有戚戚。 对方同族失踪、爹妈不见、自己跑来长安城奋斗,连连落榜两次,直到第三次当个守门官,然后上任十来天后脑袋被开了瓢。 窦太主觉得张学舟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这种给点希望又给一棒槌的日子无疑很折磨人,甚至让人感觉到绝望。 但张学舟的精神劲头显然不错,对方甚至还有几分乐观。 亢奋情绪镇定下来后,张学舟并不像一些病患者一样忐忑不安,而是心态良好到极具逻辑,交谈时宛如正常人。 他这种正常的思维让窦太主和太皇太后感觉满意,也不介意对方能说就多说一些。 如果张学舟在整个观测期间都是这么健康,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缇萦,你觉得他的情况如何?” 屏风之后,太皇太后低声问过每日前来观察观测的淳于医官。 “他太正常了”淳于医官道。 “太?” “过犹而不及”淳于医官道:“如果一个人脑袋被切开后还能精神饱满,能吃能睡,能喋喋不休说事情,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张学舟的身体是如此正常,正常到淳于医官都难于叙说。 但她当下也只能赌。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相信张学舟真的有大病,而后可以顺理成章牵扯到这种病情上来。 “你说的也是不错的!” 太皇太后心怀希望,但她不得不说淳于医官的论证没有问题。 如果有人大病过后活蹦乱跳,那大概率是属于回光返照,而不是身体已经完全健康。 张学舟当下这种健康很可能只是一种假象。 盛而衰,衰而竭,张学舟的身体有没有后患,只要过掉这个盛的期间就能看出来。 没有人可以一直精神饱满到日夜不睡,对方最终确实会倒下。 哪怕太皇太后希望张学舟能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但她很清楚事情不可能走向她所想的方向。 时间从白天走向黑夜,也已经持续了三天有余。 张学舟当下表现得越是精神,对方的身体反而越有问题,甚至是很可能难于去承受的大问题。 “我们这一路顺江水而行做生意,乃是择了一条江道,这江道宽阔,远没那山路蜿蜒险峻难行,从巴郡城到江夏……” 窦太主愿意听,张学舟也能讲,时不时插上一句嘴,张学舟就能说一大通。 此时的张学舟在讲述自己做生意的惨痛经历,太皇太后只觉听着听着,对方响亮的声音在瞬间戛然而止。 噗通的倒地声传来,这震得太皇太后心脏不由猛跳。 “快快快,这个东方朔倒下了!” 窦太主急匆匆呼了一声,这让淳于医官迅速告退出了屏风区域。 见到张学舟倒地,淳于医官只觉心中的担忧终于在开始消退。 只要这家伙是真的长时间不醒来,他们这场殒命之事会大概率过掉。 “缇萦,快快快!” “他体内的生机在迅速消退!” 淳于医官伸手搭上张学舟的脉搏,只觉熟悉的感觉顿时传来。 在十余天前,她诊断张学舟时也是这般模样。 对方似乎早已经知晓自己的症状。 “难道说我给他诊错了病?但他颅内确实有妖咒的痕迹……” 张学舟的病让淳于医官心中生疑。 如果张学舟身体本来就有这种症状,那对方此前的意外似乎并非事故,而是属于人为。 她有心思索到仙庭关联上,但仙庭的人也没可能搞得自己中妖咒。 而且张学舟的身世来历极为清白,甚至还交托了郡守文翁看他可怜,给了他一个身份证明,连自己名字的来历都吐露出来了。 仙庭没可能有这种成员,至于妖类更没可能,人和妖相处基本没什么可能。 若要让淳于医官寻思到其他势力,她也不知道其他势力拿张学舟这种人去做什么。 她最终将心中这桩事情放下,一脸严肃检查着张学舟的身体。 “怎么样?”窦太主问道:“难道他这是死了?” “九转合气术还吊着他一缕生机,但缇萦不知道他能不能正常清醒回来”淳于医官道:“缇萦会对此人施展九针术,尽量吊一吊他的性命!” “这……” 人的脑袋是身体最重要的部分,这其中涉及的医理极为复杂。 张学舟开颅去咒的后果开始呈现,这让窦太主等人脸色凝重。 如果窦太主动刀后也是回光返照数天,而后就倒地气息进少出多,这种动刀的手术不做也罢。 “再观察三天!” 屏风之后,保持熏龙涎香治疗的太皇太后最终不得不出声。 “如果需要用药救治,缇萦你可以上调两个修为等级待遇!” 什么修为水准保持什么药进行救治,这不仅仅是朝廷的制度,更是一份参考对照。 小垃圾用天材地宝续命甚至痊愈都有可能,但同类病症更高修为者则难于重复对应的流程。 相应安乐宫治疗张学舟时并不会过于耗费高级大药,而是保持着适当治疗,但凡作用于太皇太后身上时,药性等水准拔高数筹也就能得到大致的答案。 太皇太后此时将用药的等级待遇提高,这显然已经是进入了使用极限。 哪怕对张学舟再超出一个尺度,即便张学舟到时候救治活过来了,太皇太后也没了参考的用处。 随着张学舟身体陷入忽然的无反应症状,安乐宫的气息也陷入了沉闷与压抑。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序列起步 “我太难了!” 张学舟以往痛恨过域外天魔将自己作息规律搞得一团糟。 但他活到当下后发现这种作息规矩居然还有反向摆脱麻烦的可能。 甭管怎么说,他能适应十二天十二夜不动弹,其他人应该很难适应。 张学舟当下就指望淳于医官还有点良心,不要再将他身体瞎搞乱搞,否则容添丁就要按他所指示的那样去写状子告淳于医官作假了。 想了想自己安排的后手,又想了想自己压根没法管另一方世界的事情,张学舟也只得将诸多杂念迅速去除。 他的思维迅速调整,也适应着现实世界的一切。 眼睛睁开,张学舟已经看到了家中熟悉的场景。 他在另外一方世界只有一个容添丁照顾,但张学舟在现实世界中有太多的便利性,并不需要他太过于操心。 当然,张学舟在现实中也遭遇了一些小糟糕问题,比如被连连注射基因药倒地不起,又丢了灵玉,但不管怎么说,他觉得相较于其他人,他还是非常幸运的。 “弟,我们欠周家和骆家的外债还清了,徐智慧他们也付款了,这次还存下了一笔不错的资金!” 张曼倩极为守时出现在了身边,甚至安排了食物。 秦蒙之行带来的冲击感极强,张曼倩的脸上依旧残存着一丝疲惫,直到现在也没平息下去。 而回西京城之后的事情也不算少,哪怕张学舟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剩下另一部分也需要不菲的精力。 这涉及异兽登记、售卖、资金回笼,又涉及讨债。 听到骆辉教授和周月燕那儿的欠债都还清了,这不免让张学舟还有些小嘘唏,觉得债务还得太快了。 他晃了晃脑袋,最终将一些小心思沉淀了下去。 大伙儿都在总结经验教训,并开始利用秦蒙带来的收获充实自身,张学舟也不能太落后。 如果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他就要去研究所炼药服药了。 张学舟在发展基因格斗术方面属于按部就班,平常该吃就吃,有血剂就用一用,没有就修行精神强化篇,但张学舟在发展境界术方面一直在努力。 承受了灵玉的修行妙处,他此时也想预备大量锻灵丹液,争取一次性突破进入化体境。 “干得漂亮,姐!” 张曼倩问上一句,张学舟脑袋里已经转了诸多念头。 他照例示意张曼倩办事稳妥,这些事情正常进行就行,压根不需要询问他的意见。 “王教授怎么样?” 张学舟想了想,而后才询问了一些额外不涉及自身的事情。 譬如凶兽巨鸟,譬如蒙特斯钢毫,又有进入异兽关押处可能撞见任一生的王郝然等。 “他回西京城后有些水土不服,当下在住院”张曼倩面色微微怪异道。 “回西京城水土不服,西京城这边不是对应王教授的故土吗?”张学舟停顿一下才疑道:“他这是被吓的吧?” “我也有这种猜测,但王教授不认”张曼倩耸耸肩道。 “那就治疗治疗!” 张学舟点点头。 王郝然说的头头是道,但真正见到任一生显然还是存在认知方面的难于理解。 难于理解就会产生认知方面的障碍,进而产生怀疑,甚至认为是自己的幻觉行为,最终导致自己吓到自己。 张学舟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王郝然偶尔见任一生会被吓到,但等到方便的时候天天见,这就会熟悉下来,什么毛病都不会有。 “巨鸟的信息接触不到,钢毫的事情也没给出回应,入港就有人完全将事情接手了过去!” 王郝然的事情好说,而另外两桩事情则是张曼倩级别不够,难于接触到相关信息。 张学舟想了想,最终觉得事情这么了结也算不错。 蒙特斯钢毫输了牌局后没有暴起反抗,大伙儿都很安全,凶兽巨鸟则是张学舟等人当下接触都无意义之物,除了知晓凶兽价值不菲,难于用金钱做计算单位,他们对凶兽的利用并不了解,也清楚赤色联盟国哪怕是研究出了什么,那也不可能用到他们身上。 而他们该拿的该带回来的一件都没有少。 “咱们最近就花花钱,走走关系,尽量买虎豹的高等血剂,搭配咱们已经拥有的鹤鸟血剂将你基因实力充实起来”张学舟道。 “那你呢?” “我基因序列与鹭鸟相关,这个基因血剂不太好弄,先吃点乌稍鸡就行”张学舟道:“而且我当下想制造一批锻灵丹液,争取将修为踏入化体境,而后向着神通境冲击!”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发展的路线与张曼倩不同。 这种区分甚至能让他们极好进行分配,免得两人需求相近,顾了东头顾不了西头。 “咱们这一批人谁能上去,谁又不得不滞后,这一波几乎能看出来”张学舟道:“我上不了场面,只能靠你尽量走在前头了!” 一些使用人数少的血剂可以通过钱财获取,但一些使用人数较多的血剂则并非钱财能解决,这其中涉及人情关系,也涉及拿对应的异兽进行交换。 哪怕是左腾都最终剩下了五头完整的异兽,这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异兽,也是能卖出合理规定市价的异兽,兑换的钱财不提,关键是这种条件足以让众人换到较高标准的血剂,也大概率推动着众人的基因实力前行。 这种狩猎规模难于复刻,如果家族不开小灶,西京城上届参与测序盛会的年轻人会在他们这次狩猎后分割成两波。 一波自然是以周天豪等人为首的第三序列,众年轻人有可能衔接上一届测序盛会的朱胜男、甄美、姜凤等人。 另一波则是按序就班发展,在周天豪等人踏入第三序列,甚至朝着第四序列冲击时,这批人不得不在第一序列和第二序列奋斗。 这也会让众年轻人的秦蒙狩猎团分成两种水准,而张学舟等人也有向更高级别区域推动的可能。 经历过秦蒙狩猎,张学舟很清楚他们这一场狩猎只是开始。 不论将来是否有可能遭遇兽潮边缘的洗礼,张学舟觉得他们这波人的收获都不会差。 但他们这个队伍的配置极为不均衡,如张学舟、任安然、甚至包括任无恙、王郝然等人都擅长中远距离作战,而王砾则是伤害承受者,几乎没有进攻性力量。 如果没有足够强的擅近战水准者,他们这个团被人靠近后一锅端的可能性极高。 张学舟一直想着推动张曼倩实力,如今的他们则是具备了起步的底气。 如果血剂到位,凶兽腰带的作用又给力,他们下次前往秦蒙时的团队战斗力将会出现大幅度提升,直接在序列者中等层次中站稳跟脚。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镇压 只要身体内血剂充盈,凶兽腰带就会带来刺激的效果。 这种作用包括但不限于疼痛、发痒、酥麻等负面影响,如果不是蒙特斯钢毫这个层次的人不屑撒谎,而周信又有过检查,张学舟几乎要认为他们赢了一根带毒的腰带。 张曼倩跃跃欲试动用着鹤鸟血剂时,张学舟则是哼哼着小曲在调制锻灵丹液。 为了避免出现药剂不足破境的情况,他这一次采购了二十万元的药材,又准备了蒸馏装置,准备将锻灵丹液的浓度再提升一个层次。 张学舟敢这么灌锻灵丹液也是有底气在身,借助暴殄灵玉,他不断推动了境界向前,还将自己辟毒决推动到了三万四千六百窍。 这个水准离造识境极限只差一千四百窍的距离,也较之他第一次服用锻灵丹液时的一万八千三百六十八窍近乎翻了倍。 哪怕是残存一点点幻觉影响,张学舟觉得自己也能承受。 “如果我有半步神仙的窍穴连通,我能直接喝到肚子撑不下为止!” 想想自己另一具身体承受了诸多医官的荼毒依旧屹立不倒,张学舟对自己的身体抗性非常有信心。 “阴阳家在神通境修为阶段服用的是造化丹,这种丹药不仅仅限于植物性的药材,而是采用了妖丹入药,妖丹这种东西又没法通过尝味道等来识别药性,纯粹是因为妖丹属于妖类凝聚天地精华……” 作为重复性的配比,锻灵丹液的调制对张学舟毫无难度。 这让他甚至寻思到了冲击神通境的丹药所需,又涉及神通境之后恢复法力的最佳大药。 “我总感觉张学舟有些古古怪怪!” “大伙儿都研究基因血剂,想着推动基因向前,他倒是好,专门来研究这些过时的植物基因!” “你们想想,你们好好想想,如果你们也有一整套的实验室,但是又不具备基因研究的实力,那你们会选择研究什么?” “普通人买个显微仪器都是看看植物的纤维组织,看一下各类切片,咱们不能强求他研究基因血剂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 “研究植物基因也没什么不好,我听徐智慧说地方一些家族研究了植物基因已经进入一个极高的领域,一些特殊的基因种子可以在短短时间内完成生长,甚至用来迷惑异兽。” …… 张学舟恢复身体后的第一时间就逛了材料市场买药材,而后回了北热河研究所,这导致一些卡点拜访者前脚赶到张家,后脚就只能跟着来北热河研究所。 如果没有通行证,想进出这片区域还有些难度。 这筛选了部分人,最终只剩下周月燕、周天豪、长空神光、长空微光、左腾、宋思佳等人进入了北热河研究所。 大伙儿来这儿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在凶兽腰带的使用上排个队。 张曼倩推脱自己做不了主,也不拿凶兽腰带出来,众人只得来询问张学舟,又看看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周月燕则是纯粹因为好奇想长点见识。 只是众人没想到张学舟压根没在乎凶兽腰带的事情,反而在这里拿着各种药材进行熬制与调和。 众人也只得暂做等待,看着监控下的张学舟忙忙碌碌。 “各位,他研究就算了,往嘴巴里吃是什么意思?” 近三个小时过去,众人只觉时间稍微有些长时,盯着监控的长空神光指了指屏幕,而后一脸不解询问众人。 “试试味道,这可以理解”周月燕道:“我调试血剂时也喜欢尝一下,这能让我准确判断结果!” “我对尝一下也能理解”长空微光点头道:“这是很多研究人员的通病行为。” “但他不是尝一下,你们看他拿了个两升的大烧杯在往嘴里灌呀”长空神光指着屏幕道:“那烧杯里还装满了他调试的那种粘稠物,有几乎满满的一杯。” “这么能尝?” 没看监控的周月燕将脑袋凑了过来,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张学舟,只觉对方尝味道的举动确实过分了一些。 “张曼倩呢?”周月燕问道:“她就不管这个弟弟了?” “张曼倩在训练室殴打你家天豪,估计没啥空管这些”长空神光耸耸肩道。 “让她停一停”周月燕道:“打天豪可以随时打,但他这种搞法有点不正常,真这么喝上两升,我估计他会吃出毛病来!” “张学舟吃的是什么?” “一些煲汤的养生药材,就是量有点大!” 张学舟采购的药材不是什么大秘密,不仅仅是此前的任一生调查过,随着张学舟进入一些家族的眼线中,周家也有相应的调查。 相应周月燕确实清楚张学舟买的那些材料。 她看着张学舟直接往喉咙里灌这些沦落到养生的‘药材’,一时只觉嘴巴都有几分口干舌燥。 周月燕见过天天吃药膳希冀于养生延寿的,但她没见过喝汤不吃肉的。 啥玩意儿不能吃,张学舟就在挑啥玩意儿送嘴里面。 “他这种养生方式很特别!” 长空神光最终只得这么点评一句。 甭管张学舟怎么吃,没吃出问题就行。 “他甚至很高兴,你们看他还手舞足蹈!” “张曼倩怎么将张学舟打吐了?” “这家伙对那些玩意儿是不是有什么执念,被打吐了还要去喝?” 通知张曼倩的速度很快,但张曼倩没有来中控室,而是直接进入了实验室。 一番殴打下来,张学舟趴在那儿连连呕吐,而后又拿起大烧杯里的糊糊往嘴里灌。 等到张学舟乱摇乱晃手臂,张曼倩又将张学舟打吐,一众人相互看了看,只觉没法坐稳了。 “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张学舟?”长空微光提议道。 “我觉得看看也好”长空神光点头道。 “他们姐弟的关系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宋思佳吐槽道:“我家里人从来没这么打过我!” “那是因为你生在宋家!” 周月燕回了一句。 她对张学舟的那些低级实验没兴趣,但张学舟吃了挨打,打完又吃,继续吃继续挨打,继续挨打继续吃,这种循环让周月燕产生不解时也产生了兴趣。 她甚至觉得自己也可以去试试那些糊糊,看看是不是能吃到这种上瘾的程度。 在周月燕的眼中,张学舟无疑成了一个嗑药的瘾君子,毕竟有些药材确实容易磕上瘾,若张学舟犯瘾了,这种行为就很正常了。 旁观者是一番认知,而处于实验室中的张曼倩又是一种认知。 随着张学舟连连的灌药,蓝色的法力光华不断在张学舟身上冲刷,从淡蓝色开始进入天空蓝。 这种光华能让张曼倩感觉到法力的精纯与强大。 而等到张学舟闭目的眼睛睁开,张曼倩只觉整个人身体一冷,眼前的张学舟在短短瞬间化成三丈高,甚至体型还在不断增长,而她则是变得不断渺小化,仿若脚底踩踏着什么深渊想要将她吸入进去一般。 这让张曼倩使劲晃了晃脑袋。 “弟弟明明没有动用鲲鹏格斗术,我怎么就被威慑住了!” 糟糕的感觉涌上心头,张曼倩只觉自己被无意识散发力量的张学舟直接威慑住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化体境 精神强化篇踏入第五章极限,又具备真灵境的修为,任安然能做到阳魄出窍。 而在拥有近乎相同水准的精神条件下,张学舟又踏入了化体境,这让他提前开启了神通境定义的境界压制能力。 化体境界是神念和身体融为一体的境界,修行在这个境界能做到神念查视自身上下,这也导致了诸多修炼者不断了解自己的身体,也不断挖掘人体的奥妙。 化体境可以拥有修改修正修炼术的资本也因此而来。 但化体境具备压制能力的案例罕见。 张学舟第一次动用压制方面的能力是在测序擂台上,那是他被殴打后所产生保护自身的能力。 或许有源于境界术的原因,又或许是域外天魔的影响,张学舟那一场测序争斗靠着压制能力侥幸获胜,又被人误认为使用了龙威格斗术。 但不论是张曼倩、宋凤英、张卫盟等人修行了境界术,众人都没有重复他具备的压制力,而张学舟在没有动用鲲鹏格斗术的情况下,他同样没有重复过这种压制力。 而在当下,他已经在不经意间用出了这种压制能力。 能在不经意间动用,那就意味着这大概率能被他所掌控,不再是属于被动的激活。 境界术压制类似于精神格斗术所产生的威慑作用,这看上去像是张学舟能力的重叠,但如同他所拥有的《云中术》和《腾云术》,这是两种截然不同力量带来的效果。 这其中不仅仅存在强弱之分,也存在不同场合的使用,更涉及这种能力的战斗续航。 “动用鲲鹏格斗术的我能压制第二序列者,勉强与第三序列者僵持,这种境界镇压能力很可能具备针对第四序列的能力,甚至有可能涉及第五序列!” 精神格斗术的威慑范围低于对应阶层一个序列层次,而境界术的镇压作用则是低于对应境界两个修炼层次。 第六序列能威慑第五序列,而神通境修士则只能镇压造识境及以下境界水准者。 张学舟思索了这其中的区别数秒,一时难于定性自己境界镇压对象的范围。 “张学舟,你是犯药瘾了吗?人不能这么吃药的啊!” 等到‘梆梆梆’的敲门声传来,室外又有左腾大呼,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感觉怎么样?”张学舟问向张曼倩道。 “只有腿还有些抖,其他不碍事!” 张曼倩抖动着双腿,勉强控制住了身体。 她的发展重心一直在基因格斗术上,境界术则是辅助前行,利用太清真术为自己战斗续航。 对张曼倩来说,她修行境界术的作用就这些。 但眼下的张曼倩是真心开始羡慕张学舟这条修行路。 只是突破到第六境,张学舟目光扫视她一眼几乎将她废掉。 这无疑属于一种降维度的打击,甚至差点让她修行的信念都有动摇。 “我在进行很重要的实验,你们不要乱敲敲来吵我!” 搀扶了张曼倩坐下,张学舟才去开启自己这间配药实验室的电子门。 他囔囔了一句,这让左腾伸手指了指张学舟。 “可拉倒吧,你不就是调那些古方养生的药料服用,你这还不如找几个大厨帮你调一调呢”左腾吐槽道:“别这么瞎搞搞,免得搞坏了你自己身体!” “我刚看到曼倩打你肚子了,你肚子不疼吗?”长空微光探头问道。 “你们姐弟平常是这么相处的吗?”周月燕感兴趣道。 众人往实验室里挤了挤,周月燕则是看了看张学舟此前捧着的那个大烧杯。 这让她伸手沾了一些胶状的锻灵丹糊糊,又拿舌头舔了舔。 苦涩到难于形容的味道涌上心头,周月燕只觉张学舟脑子坏了,居然吃这种东西。 她掏出梳妆用的小镜子,朝着自己舌头看了一眼,只见褐色的糊糊在她口中迅速蔓延,让整个舌苔都变了色,这让周月燕口水自动涌出。 她下意识稍往喉咙咽了一些,只觉胃部一股恶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前脚才笑着说了张学舟一句,周月燕后脚已经捧着喉咙蹲在地上呕吐去了。 “水……我……中……中毒了!” 周月燕只觉短短时间中她的胃部翻江倒海,仿若服用了高浓度的毒药一般。 如果知晓张学舟灌嘴里的东西舔一口都有这种反应,打死她都不会动这种好奇心。 这也难怪张曼倩对着张学舟肚子一阵打,甚至将对方打得连连呕吐。 想想张学舟的下场,周月燕只觉受不了。 她连连呼声,这让左腾迅速取来了试验台上的纯净水。 一口水灌入口腔,周月燕连连冲刷下,不免又吐了一大口。 往日的她也算是知性文雅,哪曾有过这种丢人的场面,周月燕只觉人生形象堪称支离破碎。 “形象?” “如果你不想死的时候很没形象,平常就不要注重这些外在!” “一朝跌倒,万劫不复,丢人总比丢命要好!” 周月燕脑海中浮过念头时,她只觉看到了周信的背影,又有周信不带情感的严厉教育。 等到她扫视过自身,只觉自己穿着一套破烂的连衣裙。 这是她十四岁时最喜欢穿的裙子,但这条裙子上已经沾染了数十条血痕,一些地方更是因为训练被打烂扯烂。 在那一年后,她再也没有穿过裙子,这是周月燕很不想回忆的过去。 相较于周天豪生长的时代,她那个时代对年轻人并不友善,除了修炼古武术基础,她们也有提前的血剂适应,而不是等到如今形成的各种条条框框经验,导致走了大量弯路。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为何会沉溺于这种回忆中!” 周月燕的回忆情景一晃而过,等她再次回神时,只觉肚子残留着痛楚。 这让她一口冷气呼出,知晓自己得到了张学舟同样的待遇。 “打肚子是没用的……” 张学舟的声音传来,周月燕觉得自己终于有可能得到正常的救治方法了。 作为调试这些苦味毒药的人,张学舟自身也试过药,应该对救治有一定经验。 “你们让她干呕一会儿就好,周姐是第四序列,她身体应该扛得住!” 等到张学舟补了一句,周月燕只觉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交换条件 数年前,任一生、王郝然、宋步尔、秦文瀚等人在境界术的入境上吃足了苦头。 受限于药材的配方不同,张学舟并不能完全复刻另一方世界的培元丹等丹药。 这造成了他的丹药通常会带着一些副作用。 譬如苦涩、酸、辣等强烈不适应的味感。 而真正让众人痛不欲生的是丹药带来的法力衍生。 如果身体内已经诞生了法力,培元丹就能快速补充法力,进而让修炼者拥有足够的法力释放术法。 但若身体内没有法力,又或者法力满溢,这会导致身体难于承受刺激,会带来种种呕吐感。 这实质上是法力在体内不得宣泄造成的身体机能保护反应。 如同神经毒素对身体的影响一样,只有最终适应了又或消退了,这种副作用才能削退。 培元丹尚是如此,张学舟用于冲击化体境的浓缩锻灵丹液又不知效果胜出了多少倍。 哪怕周月燕只是浅尝辄止,这种较为高端的修炼药也带来了难于逆转的效果。 对于不曾修炼的人又或修为层次低的人来说,这就是毒药。 哪怕张学舟自身也是通过辟毒决降低负面效果。 “我小姨不会死吧?”周天豪担心道。 “我已经给你小姨做过催吐洗胃了,应该是没问题的”左腾安慰道。 “周教授一直在吐,哪要你催吐”宋思佳连连摇头道。 左腾干了一件事情,事情有一定的安慰效果,但实际上并无卵用。 如同张学舟所说,不管洗胃还是不洗胃,周月燕只能靠着自己撑过去。 实验室的东西确实不能乱动,哪怕这只是张学舟瞎捣鼓着玩的初级实验室也是如此,更别说乱吃。 众人觉得张学舟的实验室研制出了一种效果极为强大的催吐药。 “张学舟,我能不能……” “不能!” 左腾起了个调调,话还没说出口,随即被张学舟摆手挡了回去。 “我还想向你要个一百毫升用一用呢”左腾悻悻道。 “你想害人可以用别的方式,别牵扯到我头上”张学舟道。 张学舟捣鼓出催吐的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世上催吐的药有很多,但药效能如此快甚至作用到周月燕这种高阶序列者身上,这绝对已经超出了很多化学制剂的药物。 左腾刚刚起了个歪心思,随即就被张学舟灭在了萌芽状态。 “张学舟,我忽然觉得你这个药很有水准啊!” 甭管是误打误撞还是其他原因,张学舟这个实验室确实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 左腾的小心思不难猜,哪怕长空神光都动了心思。 甭管价值如何,捞一个样本到手上不亏,通过实验室资源进行复刻后,或许有时候就能用上。 譬如施刑。 如果说左腾想着拿去害害人,长空神光则是想着刑讯逼供方面的应用。 当然,两个人都没想好事。 相互目光交错时,左腾和长空神光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浮过的一丝诡异眼神。 但两人这些小心思被张学舟随后消退得干干净净。 “张学舟你干什么,这种东西你怎么冲入到废水池去了!” 见到张学舟将大烧杯中的褐色糊糊全倒了,这让左腾和长空神光一时惋惜不已。 很显然,为了杜绝两人的念头,张学舟直接扫了尾。 “你们来这儿应该不是为了我这些调料糊糊”张学舟道:“说吧,给我带什么礼物来了!” “啊哈?” “张学舟,我取了一份虎类的高级血剂过来!” “看来周委员兑现奖励给我了!” “还有一份豹类的中级血剂,这个是礼物!” “很好,天豪,你将排在第二位使用腰带,使用时间可以长达半个月!” 左腾打了个啊哈的时间,周天豪已经将自己礼物齐齐取了出来,这让张学舟直接做了安排。 “半个月能缩短多长时间?”左腾问道。 “根据个人身体条件有不同”张学舟寻思张曼倩使用情况后道:“如天豪这类挨打推动血剂吸收者,我觉得半个月时间足以快速消耗两到三支高级血剂,甚至有可能更多,你们使用时备用的高级血剂多多益善!” “推动吸收这么快?” 左腾诧然。 短短数句话,拥有消息源或者是场面的见证者已经开始谈及来北热河研究所的目的。 哪怕是周天豪都放下了周月燕呕吐的情况,最先速战速决完成着事情。 借用凶兽腰带的代价较之周天豪想象中要高很多,但凶兽腰带给予的作用也较之周天豪想象中强大太多。 “你要想想蒙特斯钢毫是什么序列,我们又是什么序列”张学舟提醒道:“别说出乎你们的意外,这种效果的强力也出乎了我的意外。” “这岂不是说只要有这根腰带,我们可以在短期内快速形成一批序列者?”宋思佳吐槽道。 “首先你必须拥有足够的血剂资源”张学舟道:“其次就算一个月时间推动出一位第三序列者,一年才多少个?” “说的也是!” 简单的换算,众人顿时知晓了这根凶兽腰带难于逆天。 而凶兽不仅存在数量稀少的问题,也存在难于狩猎的问题,更存在研究方面的难题,相应这种物品的数量少之又少。 当然,更大的问题在于血剂等资源的稀缺性。 如果资源足够,各大国度早就向下发展基因战士,而不仅仅只是局限在家族范围内。 “如果我给你一剂中档的鹤鸟……” “我当下不需要鹤鸟血剂,如果有虎、豹、玄龟、鹭鸟、象的中、高档血剂,我会非常感谢你们”张学舟道。 “你要的都是稀缺性的血剂”左腾吐槽道:“这些事情很难办,没有对应异兽几乎难于进行交换,我们搞这些血剂需要的代价远比节省时间的代价更大!” “我知道骆家是肯定有虎、豹血剂,高高现在忙着搞卫星,他应该对缩减血剂吸收时间这方面的事情非常有兴趣”张学舟道:“当然了,如果你们真是争取不到,我也不介意换一些羊类的血剂!” “那张学舟我谢谢你的条件,我可以拿三支中档的羚羊血剂出来”左腾松了一口气道:“我只求换个十天左右的使用权,如果我血剂耗空了,我可以提前归还你腰带。” “我两支!” “我能拿一支高档的!” 张学舟提及的虎、豹、玄龟等血剂资源极为稀缺,要么是异兽样本不足,要么是家族内部消化,哪怕是众人也很难拿到手。 但张学舟最后给出了一个简单借用凶兽腰带的交换选择。 相较于这些稀缺的和热门的血剂,羊类的血剂压根不属于同一个档次,甚至于各大实验室不乏拿来练手,也存在一定量的存货。 左腾直接应下,又有长空神光等人示意自己也能做到。 这不免让张学舟心中嘀咕‘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的血剂资源还没影,没念头发展基因序列的宋凤英和张卫盟倒是血剂资源源源不断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不评不行 一切谈妥,众人也有围观张曼倩使用凶兽腰带消耗鹤鸟血剂。 周月燕同样是一脸病怏怏盯着张曼倩腰间贴肉的那根黑色皮腰带。 腰带看上去很不起眼,但这其中的能量大到惊人,哪怕是第七序列者的蒙特斯钢毫依旧在使用这根凶兽腰带。 一根凶兽腰带自然难于缔造出批量的序列强者,但只要研究通透了这其中的原理,从而制造出对应的仪器,那或许又是另外一种局面。 当然,张学舟所说的血剂资源困境依旧存在。 但一些研究提前做一做没毛病,或许他们哪天就有这方面的需求。 “小姨,我觉得您别打这根腰带的心思了”周天豪低声提醒道:“爷爷说这根凶兽腰带肯定存在使用寿命,使用越多损耗越大,以张学舟还想推销到骆家的心思,我估计熬不到你拿去做研究!” “这家伙是钻进钱眼里了”周月燕吐槽道。 “他能驯服朱家异兽工厂的那些异兽,最近又卖了很多异兽,只怕是压根不缺钱”周天豪悻悻道:“他应该是想拿着这根腰带换取冲击第三序列的血剂,如果您能拿出一些他提及的那些血剂……” “我拿不出!” 周月燕连连摇头。 对应的异兽耗材都没几头,她拿个锤子的对应血剂。 但如果推动血剂的吸收可以达到张学舟所说的程度,周月燕必须说这根凶兽腰带值这个使用代价。 “张学舟干嘛去了?” 周家等家族在北热河同样有研究所,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但这些研究所住人并不成问题。 相应众人来了北热河研究所也没急着跑回去。 周月燕看了张曼倩好一会儿,又和周天豪低议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发现张学舟压根没出现在这个训练室。 “左腾说张学舟在打坐思考人生!” “打坐?” 周月燕一奇,只觉现在的年轻人是真会玩,不论是张学舟吃的那些恶心糊糊还是打坐,她都没看懂。 她想说张学舟的精神症状有些问题,但张学舟谈判时的神智很清醒,可年轻人又很少干张学舟这种事情。 从秦蒙回来的年轻人无一不是休养,又或找一些轻松的娱乐调整,等到调整回来才会选择推动基因序列等相关事。 如周天豪和左腾等人也是知晓内部信息不得不提早过来。 从感觉的敏锐来说,周月燕觉得张学舟似乎藏着什么,但她又没搞懂真正的情况。 “能干出这些事情来,难道是天坑让他脑子受损了,又或是他对恶心的药物承受力比较高!” 周月燕唯一能归结张学舟与众人不同的一点是这家伙遭遇过天坑影响。 尽管十来年下来没在张家人身上调查出什么来,但她愿意保持较为友好的态度进行交流,万一对方身上有什么特殊也能较为及时发现。 只是周月燕硬是没找出张学舟身上的奇特之处。 甚至这家伙的基因薄弱,提升序列阶层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 当然,只要左腾和这家伙的关系好,周月燕觉得张学舟还是有基因序列上发展的较大可能。 “他身体还有间歇性的植物人症状,很可能也是天坑影响!” 周月燕找了一会儿,只觉张学舟承受天坑影响带来的全是糟糕。 如果说张学舟有神奇的地方,或许是对方被天坑影响太惨,导致对方其他之处的运气比较好,不乏一些傻子通过直播给张家送钱,这让张家实现了阶层跨越,甚至步步向上后参与了秦蒙狩猎。 周月燕听过周天豪等人的讲述,她依旧觉得这可能是张学舟等人运气好,但凡换一个人处于张学舟的位置,对方也有大概率完成。 “这看上去也没什么!” 张曼倩在训练室推动血剂吸收,张学舟则是在书房中打坐。 透过玻璃,周月燕看不出什么异状。 而在书房中,张学舟则是在整理自己的九大规避之术,又推动着九转合气术。 九大规避之术是他一直推动的术法,而九转和气术则是因为他近期获得了完整篇。 哪怕是淳于医官应付式的念诵了一遍,张学舟也不需要对方再说第二次。 任何一处世界境界的跨越都将给他带来变化,而这种变化又会反馈到另外一具身体。 当另一方世界的修为难于推动,张学舟对境界术和术法的修行显然会放在现实之中。 只要他有过修行,另一具身体解决问题后无疑只需要重走旧路,相当于考试时直接抄答案,修行境界术和术法的速度会非常快。 譬如在现在,只是短短数小时,张学舟的九转和气术已经推动到完整篇下的第二转。 如果有医家对应的丹药,又或是足够的灵气条件,张学舟很确信自己可以在短时间踏入第四转,直接拥有另一方世界的水准。 而等他诸多术法不断推动走向化体境的极限,甚至是有概率的神通境水准,他将来都会承受相关的裨益。 相应张学舟在境界术相关上不断推动,也消耗着自己的精力,并没有扑在基因序列上。 “可惜那方世界对妖力的研究有限,若是研究了数百数千年,那我也能大致推断基因发展的前景!” 张学舟并不会去阻止张曼倩等人走基因序列之路,因为这是一个涉及大范围群体推动的修行,远较之另一方世界不成体系的妖力修行要系统,或许会拥有极为长远的未来。 而他这条境界术路线依旧不成熟。 这涉及系统化的术法战斗力,也涉及境界术向上的推动。 仅仅靠着他一个人所获依旧欠缺太多,只能做为一种个体实力的补充。 他总不能让大伙儿跟着他一路修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只拥有拿石头砸人的能耐。 至于张学舟自己则是路走窄了,他身体欠缺修行基因序列上佳条件,也难于将精力完全投入基因序列中,在这方面的能力必然会落后其他人,哪怕是精神强化篇也是因为对境界术存在推动作用,才让张学舟有孜孜不倦的追求。 “好在我提前拥有了神通境才具备的镇压力!” 想到境界术结合精神强化篇带来的妙处,这让张学舟直接拥有高阶威慑型序列者才拥有的本事,张学舟觉得自己总算不属于废柴行列了。 “境界术带来的镇压力缺陷在于打击范围远小于威慑格斗术,当下只能覆盖二十余米范围,需要结合镇压方面的术才有可能更强,但镇压的优势在于瞬发,鼓荡窍穴后心念一动镇压即至,远较之威慑格斗术需要特定的姿态来得方便!” 不断对比着自身的条件,张学舟也不断整理着自己的一切。 “张学舟,你那篇《图尔神与异兽私语》的论文到底真不真,周委员给了我们指示,但我们拿你这种论文真的没法提到副教授职称啊!” 直到通讯器传来特定好友发送的信息,张学舟才脱离了自己的状态。 通讯器中,朱良平教授发来了询问的信息。 张学舟写了一篇离谱的神棍论文,这根本不符合赤色联盟国的论文规则,此前直接被期刊所刷下,但结合张学舟在凶兽巨鸟中的提名,评定职称的委员会发觉这不评张学舟还不行,又不得不将对方的论文翻了出来。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论证 千岛联盟国此前没有人利用蚂蚁基因,但一头凶兽蚂蚁改变了一切。 不少千岛联盟国在秦蒙废墟所做的事情就是四处挖蚂蚁,和其他国度的狩猎异兽方式完全不同。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异兽类的蚂蚁体型不特殊,想找到的难度较高,而蚂蚁的小体型也让血剂方面的研究和制作成了一个难题。 相应千岛联盟国在异兽蚂蚁上的出价颇高,堪称小体型异兽之最。 这种变化只是仅仅因为一头凶兽改变的格局。 而在西京城中,凶兽巨鸟的狩猎也让一切有了变化,与之有牵涉者更是一朝富贵。 譬如近乎全程打酱油的王郝然终于有了正教授的提名,从而可以摆脱此前的荣誉教授,而张学舟则是副教授提名。 虽说当下只是提名,但所有负责人都很清楚,这就是保送。 只要科研方面的论文不离谱到没法看,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 王郝然的论文很普通,心理学研究也不算热门行业,对方加上光辉履历勉强过关没问题。 但张学舟的论文让人看了直骂娘。 通篇图尔神的论调完全脱离了赤色联盟国的科研背景,堪称一篇宗教论文。 这种论文没法在赤色联盟国登入大雅之堂,但张学舟在驯服异兽上一战成名,盯着张学舟的人有很多,相应张学舟的论文必然波及这个方向,也必然会被人所注目验证。 “你这种论文如何论证?”朱良平接通通讯器教授问道。 哪怕是言语可以荒诞,但论文需要实打实可以让人重复,而不是不知所谓难于完成。 “任安然应该是可以论证的,如果研究明白了,王郝然教授也能论证”张学舟做出回应道。 “还真能论证?” 朱良平一时怀疑人生。 只要可以验证,论文无疑是真实的。 但朱良平等人考究了很久,只觉论文的神神叨叨又夹杂着各种古法修炼的内容,这搞都搞不明白就更无须说去重复了。 陡然听到其他人可以论证,朱良平只觉众人还缺乏深刻理解。 “你确定你那种驯服异兽的手段真能通过论文实现?”朱良平教授再次问道。 “必须的”张学舟保证道。 除了将原因归结到宗教,张学舟在其他地方少有乱来,该写的都写全了。 如果能推动神魂颠倒术的修行,异兽的驯服确实可以实现,哪怕只是学一些简单的控兽术,那也会有一定的用处。 实现他这篇论文最基础的条件是必须拥有学习术的能力,如果没有境界术打底无法衍生法力,他这篇论文就是胡扯瞎扯的空文,压根不可能被其他人所验证。 听到张学舟的保证,朱良平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确定没有弄虚作假,事情只要能验证就好说,哪怕张学舟这篇论文再离谱也能让他们通过。 “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明天上午十点回沧澜学府办一场《图尔神与异兽私语》的讲座,我们评委会至少有十人前去听讲”朱良平安排道:“讲座全程都会做记录,你最好也将其他论证者带来!” “没问题,我当下非常方便,肯定按时到来!” “只要你这趟讲座过关,三个月后的评比你就会拥有副教授职称”朱良平道:“你从此可以构建初级实验室,不再需要挂靠,所研究的实验成果也能参与检测并流入交易!” 朱良平等人开启了快捷通道,张学舟显然要配合。 讲师可以购买真正科研的仪器,但只能用于自研,而副教授则能创建初级实验室,甚至于参与研究成果的市场化。 张学舟等人当下没研究出什么特别之物,并不需要进行科研成果市场化,但职称的晋升不拿白不拿。 他在大汉王朝走了功名之路,在赤色联盟国显然也不会例外。 这些特定的职称就是对应的基础,没有到足够的职称,哪怕功劳再大也注定是苦劳,难于转换到实际的好处。 相应张学舟确实会好好做一场讲座,甚至邀请上任安然、王郝然等人帮忙,力图一次性通过这场检测。 “这道术只能找图尔神来垫背!” 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一个理由,而宗教神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只要这趟过了关,哪怕张学舟以后再捣鼓出什么来,那也能直接归结于图尔神又或其他神祇。 恰巧他所学的心理学同样涉及宗教意识形态的研究,这几乎形成了较为完美的闭环。 张学舟总不能说自己是跑到另外一个世界学习,而后带来了不同的知识。 相较于前者的宗教理由,后者明显更荒诞不可信。 他给任安然和王郝然发了通讯,如果这两人赶不上时间,他还有张曼倩帮忙。 张学舟觉得明天的讲座会非常稳。 “这就副教授了?” 张学舟和朱良平通过通讯器进行了言语方面的交流,站在书房外的周月燕鼓荡着伸长的耳朵,动用基因能力后听了个真切。 只要符合条件,职称就能步步申请向上。 但如张学舟这么快的人不多,这几乎是西京城家族核心成员的待遇。 譬如周天豪就已经是讲师职称,也在谋划副教授职称所需过关的论文,如果一切稳妥顺利,周天豪在一年左右会成为副教授,又会在两年左右拥有荣誉教授的资格。 而等到三十岁,周天豪同样会拥有教授的资格。 对大家族核心成员来说,他们的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但即便是如此安排,张学舟也赶在了前方。 在这两三年的毕业生中,张学舟很可能是最先晋升副教授的人。 “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如果处于张学舟的位置上,周月燕觉得自己上自己也行,大概率能做到张学舟等人在秦蒙中发生的大小事。 但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周月燕只觉这种我上我也行的念头似乎淡了数分。 张学舟的每一种好运气似乎都能找到理由,但要将这些理由综合到同一个人身上,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的基因明明很弱,序列实力也很弱!” 在序列当道的社会中,没有足够的序列阶层就不可能完成对应的任务,张学舟的情况犹如文弱书生带兵打仗,偏偏还打赢了。 周月燕心中矛盾不断。 她一时觉得自己低看了张学舟,但她又找不到高看的条件。 看似如日中天的周氏家族,但周信已经开始显露疲态,周日辉只是第五序列,而周月燕属于第四序列。 只要周信倒下,周家将直接沦落到二三流的家族角色,不仅地位难保,家族所掌控的诸多资源同样会被不断分化,哪怕周月燕拥有一定的科研能力,那也宛如镜中花水中月做不得数。 周日辉或许还没觉察到什么,甚至敢在国际争端时如同疯子一般激斗导致伤了身体,但周月燕心中的危机感极高。 她需要寻觅将来的出路,直到拥有家族站住跟脚的资本。 “如果能拿到天神兵,或许我也能给自己弄一份!” 寻思到长空家和周家当下的追溯,周月燕无疑将部分希望集中在天神兵上,但她不会全部寄托于天神兵。 譬如现在,等待周日辉身体伤势愈合,而后试图借用凶兽腰带助推周日辉,看看是否能踏入第六序列,又或是推动她序列向上,这都较之天神兵要更为靠谱。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过程序 “图尔神说众生平等,万兽万物皆有灵性,这一点灵性……” 时隔近两年,张学舟再一次出现在沧澜学府。 但在这一次,他不再是作为学生,而是作为一名开堂讲课的讲师。 一般的讲师难于在沧澜学府讲课,但作为曾经的沧澜学府学生,又拥有朱良平等人的批文,他这堂课审批得很顺利。 除了一百三十位朝气蓬勃的学生,还涉及了十余位听课辨证的教授。 这场课的阵仗不低。 张学舟的宣讲则是中规中矩,大部分内容都是源于《图尔神与异兽私语》的论文。 若说他当下讲述时有什么特殊,那便是张学舟不曾动用任何讲义与文稿,整堂课都是脱稿讲述。 《图尔神与异兽私语》的荒谬之处不说,对方能脱稿讲述,这无疑证明着张学舟对《图尔神与异兽私语》内容的熟悉已经深入到不需要查证,甚至可以看出对方在这份内容上耕耘极深。 朱良平与众教授目光碰触,在相关选项上无疑打了一个满分。 “提问环节怎么办?” 张学舟讲述《图尔神与异兽私语》不仅仅涉及宗教内容,也涉及心理内容,更涉及人体相关基因力量的推动,又有驯服异兽的简单流程。 字是那些字,认也认得,但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他们难于理解和验证的内容。 同是审核组的赵应星低声问了一句。 别说让学生提问,他们整个审核组的教授都是左右为难,基本上任由张学舟在课堂上自由发挥。 别说讲师讲课翻车,就算是副教授和教授讲课被学生提问难倒的案例都诸多。 但在眼下,课堂显得极为静悄悄。 哪怕这一批学生曾经是成人考省排名前列,哪怕他们这批教授各有负责的领域拥有不菲的权威和实力,众人都听得很懵。 提问时被难倒是一件坏事,而欠缺提问同样是一件坏事,这证明没人听懂。 在这种情况下,要么是张学舟的论文超前太多,要么就是张学舟的论文毫无价值,涉嫌学术糊弄和造假。 如果没有周信点名这层关系,众教授无疑会倾向于后者的评判,甚至直接离场走人。 “很可能只能由王郝然他们进行提问”朱良平皱眉回道。 没有哪个教授承认自己智商不如人,也不会有教授认为心理学是多么高大上的课程,可以让他们难于理解。 朱良平摇摇头,只得示意向助力的嘉宾席位。 不仅仅是病怏怏的王郝然有出席,还涉及任安然、任无恙,又有张曼倩也加入了其中。 王家虽是破败了下去,但王郝然无疑还拥有一定的可信度,而对方在半年后也会荣升教授职称。 教授并不是烂大街的职称,赤色联盟国拥有教授职称者不超万人,而这也是踏入序列委员会的门槛之一,哪怕是候补委员等职位都需要教授职称打底。 相应教授的含金量极高。 但凡王郝然能论证,他们审核组无疑可以通行放人,给张学舟开通副教授的直通车。 如果张学舟在这关过不了,对方就要重新写符合规格的论文了,哪怕论文中规中矩没有特色,那也好过这种不合格的论文。 “大家看上去听得很认真,一个个一言不发,来来来,咱们做个小实验活跃一下气氛!” 张学舟在异兽市场和异兽工厂进行过驯服,但不曾在其他地方做过演示。 一时间哪怕是见证过多次的朱良平都有了兴趣。 等到协助的义工带来十余条流浪猫和流浪狗进来,课堂顿时就喧嚣了起来。 万般的理论抵不过实测的验证。 缺乏了境界术的基础理论知识,张学舟这堂课确实让人难于摸到头脑。 这几乎等同于小学数学还没上,直接讲了初中的数学。 别说众学生和审核组的教授听得懵,哪怕王郝然都有几分难于理解,一时没搞明白张学舟这道术本土化时额外加的料为何这么多,居然还涉及了宗教神学。 “这些可是普通的猫狗,并不是异兽”赵应星低声道。 “或许这只是一个初级展示”朱良平道。 “秦蒙异兽的心理学没人提出,但这些家畜猫狗可是大路货,涉及相关的论文至少有上千”赵应星提醒道:“这份展示难于过关!” “一会儿应该是有异兽展示的!” 朱良平摆摆手,示意赵应星不需要着急。 他见识过张学舟驯服异兽,工厂那边也应张学舟的要求挑了数十头异兽前来,展示是迟早的事情。 以张学舟的本事,这种展示并不会翻车。 “张讲师,我们听得懂你讲述的每一个字,但为何难于像这几位一样去与这些猫狗进行沟通?难道我们真要信仰千岛联盟国的图尔神才能将理论化成实际吗?” 这些流浪的猫狗被张学舟一一在每个学生面前展示了一番,甚至让这些学生拿一些狗尾巴草等道具进行了骚扰和碰触。 这让猫狗们情绪极为暴躁,等到被王郝然等人遵循张学舟指导施术时,驯服的过程显得极为轻松。 看着三头被驯服的猫狗走出笼子,老老实实站在王郝然等人身边,课堂上一时极为火热,也不乏有学生大胆询问。 “如果只是与一些小兽沟通,信不信图尔神都没关系”张学舟摆手道:“如果涉及异兽,那最好还是去看看图尔神,这与你哈气吹纸飞机一样,哪怕没有起到作用,但你不哈一口气就认为难于飞得更远!” “是心理方面的影响吗?” “如果能在这个领域发展,试一试不亏,或许也可能存在实际上的影响!” 张学舟和学生互动很快,这堂课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 有理论,有实操,有交流。 能进入沧澜学府又或达到审核组教授的职称者,少有那些没事还要找茬的人,更不会突然冒出一两个非要挑衅张学舟而后又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脑瘫。 这堂涉及职称晋升的课也在一步步符合审核组调研的论文课程标准。 “如果对异兽心理学感兴趣的人较多,或许我以后在有能力时会开设一门相应的课程,将其中的基础内容一一讲解,也能让百分之一二左右的人可以进行实践!” 随着异兽验证的登场,又有任安然驯服成功,这场课程更是走向了火爆。 等到张学舟做出了最后补充,朱良平不免看了众多教授一眼。 “他真是在独立创造新学科,难道这世上真有图尔神,他去一趟图尔区就获得了图尔神的青睐!” 朱良平心中低念一声。 尽管早有一些猜测,但得到张学舟的亲口的验证无疑让他震撼。 “沧澜学府的学子只有百分之一二的成才水准,这个新学科的成才率似乎有些低,!” “驯服一头异兽的市价二十万,有需求者出价甚至会更高,这种好工作不是谁都能去做,哪怕是我都羡慕,谁能学成谁就有一个金饭碗,成才率低一些很正常!” 赵应星觉得张学舟课程的成才率太低了一些。 但等到朱良平提醒当下驯服异兽的市价,这让赵应星顿时就觉得这种成才率理所当然。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辩证 “恭喜你!” “同喜同喜!” 张学舟最终见到了王郝然。 能让王郝然拖着病躯来参与他这次过堂讲座,王郝然显然是相当够义气。 听到王郝然的恭喜,张学舟也抱拳进行了同喜同贺。 “感觉好一些没?”张学舟问道。 “我感觉压力很大”王郝然颓丧道:“我又看到老任了,他一如当年的意气风发,但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老任!” “你觉得任教授生活在我们周围,那你应该相信他的存在,伱们谈了一些什么?”张学舟有兴趣道。 “谈了我们流逝的青春!” 王郝然苦笑。 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看到任一生,王郝然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拯救任一生,这让他压力极大。 他去过学府区的济世医疗中心,任一生在那儿冷冻得极好。 但王郝然想不出什么方法将任一生唤醒来。 他的病一半是惊吓,另一半是难于拯救带来的心力憔悴。 哪怕他修为已经碰触真灵境,王郝然今天在术法上的表现上也让人并不算满意,甚至要次于任无恙,更不用说和张曼倩与任安然做对比。 张学舟觉得王郝然的状态问题很大,这需要找王郝然谈谈,再这么将王郝然折腾下去,对方很可能承受不住。 当然,任一生并不是一个很好谈的话题。 作为被官方定性为死亡的人,如果说对方还活着,这难于解释通,而任一生的状态极为罕见,近乎等同于让普通人学习《图尔神与异兽私语》论文驯兽成功的概率。 但凡独一无二,也就存在难于理解。 哪怕是如周信这样给他开后门,张学舟在与审核组众教授打招呼时,依旧能看到众多教授脸上懵的状态,众多教授显然也难于理解他那篇神棍论文。 但流程是过掉了。 如今则是征求了任一生的同意后,众人也决定给王郝然过一下流程,这件不好办的事情最终交托给了张学舟。 “其实……” “其实什么?” “其实任教授并没有死,他在精神强化篇上进入了一个极为特殊的状态,从而脱离了身体!” “啥?” 张学舟此时进入了王郝然在宣师楼的住宅,两人不断低语交流,这让王郝然眼皮连眨。 “你……你不要又胡说!” 张学舟的《图尔神与异兽私语》能糊弄外行,但张学舟哪能糊弄住任安然、王郝然等人。 学术可以和‘弘苦’有关系,但和万里之外的图尔一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相应王郝然对张学舟这种说法保持较大的怀疑,怀疑张学舟通过这种方式来治疗他的心病。 但王郝然岂能这般轻易被欺骗,更无须所治好他的心病。 “真不骗你,不信我就将任教授喊出来”张学舟道。 “你有本事就喊!”王郝然道。 “教授,他喊你!” “老王,我说了很多次,我还活着啊……老王!” 张学舟取出灵玉。 灵玉上一团白烟冒出,随后化成了任一生赤身裸体模样。 这种见面的场景让王郝然眼睛直瞪瞪看了数秒,脑袋几乎陷入了死机的状态。 “王叔?” “我记得你有一道阴物寻踪术,这就是阴物吧?” 王郝然回神过后伸手摸了摸任一生,等到觉察伸手难于触摸实体,这让他怔了怔看向张学舟进行询问。 “这么理解?”张学舟迟疑了一下才回道:“你这么理解也行,毕竟任教授当下的状态和阴物差别不大!” “我还是个独立的人”任一生辩解道:“你们不要这么随随便便将我定义成死亡了!” “老任能活过来吗?”王郝然问道:“他活过来与原来有区别吗?他到底是原来的任一生,还是说变成了一个新的生命?他没有大脑,他要如何思考?眼下的他只能重复过去的记忆对不对,就像他与我交流的那些事情一样,只能一遍遍叙说过去!” “老王,其实我……” “虚假的阴物别插嘴!” 王郝然的脑海中有太多的问题。 在寻思让任一生活过来的事情,他的态度是认真的,也极具目的性。 相伴长久只能是好友,但共同战斗过,生死交托过,那无疑有着难于割舍的情谊。 他这种态度不足为奇,如果是任安然、王砾等人出了这种事情,张学舟也会千方百计寻求可行性方法。 张学舟没法解释任一生,也不清楚任一生将来的路在何方,但他很高兴看到王郝然状态有着转变。 “除了没有肉身,任教授还是原来的任教授……” “你确定吗?你能证明吗?原来的老任是什么模样,他现在又是什么模样,如果这个是他,那死掉的老任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你确定过去和现在真是一样吗?如果这个是老任,那个也是老任,两者之间真正的老任又是谁?生命的诞生和死亡都意味着不同,如果老任死后依旧是属于原来的自己,那这到底属不属于悖论……” 张学舟只是短短解释了一句,王郝然则是将自己这些时日心中的复杂念头全部吐口而出。 同属于心理学专业,王郝然所思所想极为复杂,也涉及了种种近乎对立的辩证问题。 “老王,你……” “如果你妻子的意识钻入一个男人体内,她说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你们会接受吗?” “如果不钻入男人体内,我觉得……” “那进入一个陌生女子身体内,你们会认同她是你们的妻子吗?你们能看着自己妻子身体熟视无睹吗?” 王郝然提出了一个假想,这个假想显然类似于任一生。 张学舟发现自己没说服王郝然,反而有点被王郝然说服了。 哪怕是张学舟自己在这一刻也会与上一刻不同。 王郝然已经找不回过去的任一生了。 如果让王郝然接受新的任一生,对方又夹杂旧的任一生在心中。 “这样,你看看能不能转修阴阳大悲九天咒”张学舟建议道:“如果你能修行到神通境,咱们再找上数块异兽疗伤的那种玉石,我确保你也有可能形成任教授这种生命状态!” “咋的,这是要搞死我吗?” 王郝然愣了愣,只觉验证任一生的代价似乎也不小。 “如果你感觉难度有些高,那就等等我”张学舟道:“或许我在某天也能凝聚这种身外化身的状态,那时候我让你好好对比对比,任教授只是修行走了岔路,导致没法回归身体,你当下可以不认同现在的他,但等到你有足够认知,就会发现术给予我们的惊喜!” “就像弘苦那样”任一生补充道:“不同的是弘苦没法显出形态,而我们则是做到了!” “我总感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王郝然嘟囔了一句。 有张学舟在身边,他没有像前两次那样惶惶。 虽说他脑海中冲突感依旧强烈,王郝然心中也有一块重石落地,不再如此前一般心病难解。 他难于接受当下这种状态怪异的任一生,甚至认为对方已经不再是他心中的那个任一生,但王郝然心中对于境界术探索的念头却浓郁到第一次胜过了基因格斗术。 如果可以推动境界向上,他甚至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其中。 这让他看了看张学舟,口中一时欲言又止,只觉难为情的话一时吐不出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团体 “要不要创建一个宗门?你想在宗门里当个长老?” 王郝然提及了赤色联盟国以往的传承方式。 在基因格斗术不曾出现之前,各种传武、古武、杀人术或以朝廷为单位培养人才,或以宗门、帮派、地方势力团伙、师徒父子等关系进行培养。 当然,哪怕是当下的基因格斗术年代,传承的方式照例以序列委员会、家族为单位进行授学,看似公平了不少,但实际上也是换汤不换药。 譬如王砾拿了周家的基因格斗术,但王砾没有任何修行玄甲格斗术的资本。 又譬如测序盛会,这完全属于各大家族瓜分顶层资源的一种方式。 虽说基因格斗术传承时会筛选基因序列,但当下少有家族找外人来进行传承,哪怕是漏一丝油水出来,那也是各大家族培养的打手和参与测序盛会的备胎。 从正常的角度来说,别人奋斗两代、三代,对方一代代的努力不可能让其他人轻易获得同等待遇。 相应这种物竞天择的分配方式看似不公平,但又是真正公平的体现。 王郝然修行的是曳咥河圣地的《心咒》。 这门境界术虽然能登入真我境,但受限于张学舟在曳咥河圣地学艺时间较短,他所获并不完全,《心咒》只能修行到造识境。 王郝然以往是靠着任一生的关系跟随学习,但他观念转变将重心放在境界术上时,王郝然才发觉自己的缺失。 他不清楚任安然等人是如何修行,但他想获得‘弘苦’那些修行之法,这或许需要构建一个共同的利益集团。 一趟秦蒙之行让王郝然见识到了张学舟的个体能力,更是见识了张学舟的公平分配。 张学舟这种公平分配让人很舒心,但正是因为舒心,王郝然也清楚张学舟想抛下某一方时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对方该给的都已经给了。 哪怕是当前拥有较大的序列优势,王郝然心中也有掉队的危机感。 如果不能给予出对方所需的价值,没有谁会真心给予和付出。 同样属于心理学的教授,王郝然太清楚这一切了。 正是因为看得清楚,王郝然才有这个提议。 “可我没想过搞宗门”张学舟迟疑道:“我自己都没成器,没法去教其他人!” “你可以将宗门理解为同盟”任一生寻思后道:“或者说是一个捆绑的利益团体,老王应该是心中危机感不浅,又难于拿出你所需,他当下只能卖身学艺!” “伱闭嘴啊”王郝然恼羞成怒道:“如果不是你搞成现在这个摸样,我们早就发达了!” “发达不起来”任一生摇头道:“那上面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稳的,长空落不行,周信不行,我也不行!” “怎么可能?” “你应该清楚我研究过社会心理和形态,很清楚西京城与地方家族之间难于调和的矛盾,又有国际上的争端,如果不能像蒙特斯巴顿那样依仗绝对的实力进行压制,又迅速扩大蒙特斯家族形成一家独大的优势,任何上位者都将迎接内外交杂的打击,最终狼狈收场都算是好事!” “你真解决不了吗?” “我拿什么去解决,我当年就堪堪踏入第七序列,又不是第八第九序列者,压根撼动不了当下的秩序!” 任一生摇摇头,示意自己同样无法改变,也会和长空落等人一样重蹈覆辙。 哪怕是当下的周信、长空英豪、长空英莲等人,这些人同样内外交困难于改变,最终的下场不会太好。 “你要清楚,单单一个地方财务作假的问题,这就让西京城难于解决”任一生略有所指道:“而我当年也没解决济世集团各种陈年烂账,一个本应该盈利的医疗体系需要四处补窟窿,一查记录偏偏正常,你说我上去了能发展得多好!” “你这么看低自己的能力!” “这是事实”任一生道:“人心复杂,很多事情是扫不干净的,而我也欠缺清扫的能力,哪怕我身体正常也是如此!” “那总归是要向前发展”王郝然皱眉道。 “所以我赞同你们搞一个可进可退的小团体”任一生笑道:“若西京城占上风,你们就加入西京城一方,若西京城摇摇欲坠,你们也方便倒戈!” “两位,你们是不是说的有点太高风险了,我没想着搞这些”张学舟插嘴道:“我连宗门都没心思搞,你们怎么还想着搞什么两面派的小团体,要不你们两个组建一下,我不反对,但我也不参与!” “别呀!” “我们就说着玩玩!” 王郝然和任一生探讨和辩驳时通常会较长时间,但等到张学舟插入,两人才发觉所说的一切都是空中阁楼。 普通的小团体没什么用,只能随着风云而动荡。 只有拥有极具能力的团体,他们才能成为一把尖刀。 在他们这个团体中,天神兵计划是一把尖刀,源于‘弘苦’的修炼术也是一把尖刀。 只有具备了足够的底气,他们这个团体才能拥有定海神针发展。 而这两项核心内容几乎都与张学舟相关,如果张学舟不同意搞,那一切都没得谈。 “讲真,序列盛会已经不足以解决赤色联盟国存在的问题”王郝然认真道:“我们当下的一切都是基于稳定,一旦赤色联盟国不稳,我们所拥有的诸多都会化成泡沫。” “然后我们就要搞小团体吗?”张学舟奇道。 “动荡之时,你的财富会变成一串无法做用处的数字,你普通的人脉将毫无作用”王郝然道:“我并不是非要你搞一个小团体,而是想让你拥有一个可动用的基础,当然,我最大的目的是想跟着你学境界术!” 弯弯绕绕许久,王郝然最终将自己的心思吐露了出来。 “只要你愿意学,又能学上去,我都教啊”张学舟道:“你不用担心我隐藏不教,上次给你们的数字辟毒决学会了吗?” “学……学了一点点!” 王郝然老脸一红。 不得不说,张学舟这新一代的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小心思。 在张学舟这儿学习有两个前提条件,一个是愿意学,一个是能学上去。 “我当前对辟毒决的推动已经到了四万二千窍,但服用丹药突破境界时依旧会存在幻觉症状,导致难于控制身体”张学舟道:“如果你想推动到真灵境,甚至于境界水准更高,修行这道术得用心一些!” 王郝然遮遮掩掩求了好一会,他没想到张学舟早已经安排妥当了一切。 前三境界服用的是培元丹糊糊,而踏入真灵境及此后则需要服用锻灵丹。 没有足够的身体条件,这些境界都将成为空谈,更无须说修行其他有用的术。 周月燕的下场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如果没有辟毒决,哪怕是第四序列沾染了足够份量的锻灵丹,那会重复他们最初服用培元丹时更胜数倍的副作用,更无须说借助药物冲击向上。 “如果你们非要搞个宗门又或同盟才能安心一些,你们自己搞一个就是了”张学舟想了想又补充道:“记得登记报备,免得被当成了非法团体!” 张学舟的同意让王郝然和任一生都松了一口气。 王郝然自然是因为捆绑成功,而任一生早年不乏算计,最后又靠着任安然捆绑张学舟才稍有定心,不再怀疑张学舟藏私。 等到张学舟同意搞小团体维持共同利益,这显然远较之松散的家族联谊来得稳定,并不会导致发展到一定程度大伙儿各奔东西成为一盘散沙的局面。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相同的答案 “宗门团体!” 西京城的团体并不少,不乏各种私下结盟的家族,也有各类交叉控制股权的公司。 张学舟最终觉得王郝然搞个团体没什么大不了。 张曼倩分身乏术,需要从事血剂的科研,需要修行境界术,需要修行基因格斗术,又需要照顾张学舟。 张学舟则是这边跑完跑另一边,别说搞团体,他搞自己都已经焦头烂额。 这种事情最终是王郝然全部负责去了。 张学舟也没法管这种团体,大抵是让大伙儿多一重身份,又或多一些私下分享之物。 “别看老王在家族争夺中出局,老王对局势的敏锐感还是很强的,如果他能真心合作,你以后有很多事情会轻松下来!” 王郝然拨打了通讯之后,朝着张学舟要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兴冲冲跑去进行单位的登记注册。 见到老伙计心病消退重新焕发斗志,任一生还是有几分高兴的。 见到面色淡然的张学舟,任一生知晓张学舟没当一回事,这让他稍做了解释。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王郝然没落了,对方的序列阶层依旧存在,能帮助张学舟做不少事情。 王郝然的第五序列说高不算高,但若说低也不算低,已经能进入到西京城前百强。 虽然王郝然在张学舟眼中过得比较惨,但王郝然拥有的话语权不算太差。 放在数十年上百年前,王郝然这种人多少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的水准。 一些人需要求爷爷告奶奶的事情,对王郝然只是一个通讯的事情。 或许张学舟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一些事情去办妥,但多了王郝然尽心尽力帮忙无疑会节省很多精力,并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别人可以取代的事情中。 “您要这么说,那我还是觉得有道理的”张学舟思索道:“如果咱们这个团体人多了,大伙儿帮我狩猎一些鹭鸟异兽,那也是一桩好事!” “你知道千岛联盟国那头凶兽的事情”任一生笑道:“自从发生这桩事情后,千岛联盟国序列者寻找异兽蚂蚁的案例层出不穷,人家带枪带基因武具去秦蒙,这帮人是人手一把大铲子!” “您的意思是?” “西京城逮了这头巨鸟,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 任一生提醒了一句。 这让张学舟顿时松了一口气。 相较于他独自寻觅鹭鸟狩猎,一头凶兽的到来几乎会改变赤色联盟国序列者的狩猎目标。 随着赏金的不断提升,狩猎鸟类异兽概率必然会提升。 而异兽鹭鸟或许就夹杂在某个狩猎团体的猎获中。 这远较之张学舟个人力量要强大,也较之他们小团体狩猎的可能性更高。 张学舟本来觉得凶兽巨鸟和自己没啥关系,但经过任一生的提醒,张学舟觉得自己需要预备一定量的资金,免得在将来缺乏资金购买。 “狩猎的赏金提升,但鸟类血剂使用者又不多,必然会造成血剂堆积难于形成正向循环”张学舟寻思道:“这种狩猎活动持续的时间应该不算长久吧?” “不管长不长久,只要事情推动下去了,这对伱而言应该是能捡到一些便宜”任一生道。 “您这么说也是!” 虽说张学舟在基因格斗术上分配的精力较少,但又不是不发展。 如果体内的基因没有发生变化,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会采购一批优质的高端鹭鸟血剂。 相较于此前寻求鹤鸟血剂,张学舟这一次只要准备充足钱财就有大概率完成寻求方面的匹配。 任一生这个推断让张学舟不免还有几分小高兴。 “你当下与实验室的关联维系在骆家与周家,而骆家的关系似乎还较为一般”任一生有所指道:“如果这两家无法供应,你当下应该是较难求购到中高档血剂,但老王做这个事情没问题。” 张学舟的关系说高端确实很高端,对方与周月燕实验室都有一定的关联。 但张学舟的关系说低端也很低端,除了周月燕实验室和骆辉主导的实验室,张学舟少有其他实验室资源,而自己研发的成本无疑会极高。 一旦周月燕等人主攻凶兽课题,涉及制造非相关血剂的时间必然大幅度削减。 换句话说,张学舟几乎没可能在周月燕等人的实验室求购到鹭鸟血剂,也难于在其他实验室换购到鹭鸟血剂,但王郝然做这个事情就没问题。 “您说的非常有道理!” 张学舟连连点头。 再如何说他也只是一个发展短短数年的萌新,远不如王郝然这种耕耘数十年的老江湖。 一些事情张学舟做起来方便,但有一些事情是王郝然做起来方便。 当任一生没法抛头露面,他们这个团体中无疑只有王郝然能拿得出手。 “可惜境界术入门太难了一些”任一生可惜道:“如果稍微简易又能学到有奥妙的术,咱们这个团体捆绑的必然不止是老王!” “您指望我推广境界术,那还不如指望咱们联盟国普及基因格斗术呢!” 张学舟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法干这种事情。 哪怕是能普及,张学舟也不会做肆意普及的事情。 听过南赡部洲百家学派争锋的事情,又知晓持续数百年的战争,张学舟在境界术相关上极为谨慎,即便是夹杂私货,他也只是给予了境界术入门和太清真术入门用来充当后手。 “那可惜了”任一生嘘唏道:“联盟国没法普及基因格斗术的原因在于血剂,而培元丹成本低廉……” “您真觉得如果大范围推广之后,那些材料的成本还会低廉吗?” 张学舟问了一句,这让任一生沉默。 张学舟和任一生炼制药物时的花销低到没法再低,他们所使用的药材也只是一些养生药材,成本并不高昂。 但他们一切低廉的代价是建立在仅仅数人修行境界术的基础上。 当修行者数量增添十倍,这依旧看不出什么变化,但修行者数量数千、数万、数十万、甚至更多,这些药材的价格并不会比血剂低。 一拥而上的最终结果就是谁都没得吃,而争夺资源也必然带来无数矛盾,从而导致种种纷争。 “真正惠及全民依旧需要序列委员会引导发展科技,我们最多是成为某种精英个体罢了”张学舟道:“这个时代不需要境界术,境界术也没法适应这个时代!” 宋凤英的直播,张卫盟的书,又有张学舟的境界术,这其中不管是哪一样都会存在水土不服的情况。 哪怕张学舟愿意推动,寻求不断捆绑各种天才修士,那也必然是磕磕碰碰,最终的下场难言。 张学舟没有父母那么头铁坚持不懈下去,他可以做一些小范围的传播,但他无疑不会做大范围的推广。 “相较于你几年前向我寻求答案,如今的你思想已经成熟了!” 任一生最终沉寂了下去,回归到了灵玉中。 张学舟数年前还询问过任一生关于基因普及的事情,但在数年后,张学舟已经能主动回应任一生关于境界术普及的事情。 不同的询问对象,最终是两份相同的答案。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骆不让 朱良平给张学舟发了一个通讯的消息,张学舟知晓自己副教授职称已经稳了,他甚至会有沧澜学府的聘书。 只要铺垫充足,张学舟在现实生活中无疑是风平浪静,少有跌宕起伏的经历。 他没有遇到自命不凡的挑战者,也不曾遇到同龄层次竞争者的狙击。 只要三个月的公示期过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在凶兽巨鸟上的功劳足以让一切异议者消声,哪怕王郝然的情况也是如此,这不是他们科研贡献到位,而是他们的功劳已经足够。 如果帮忙狩猎凶兽成功的报酬只是两个职称,张学舟觉得很多人会认为这并不是捡了什么大便宜,而是属于打发的性质。 正因为如此,张学舟并不担心自己的副教授的晋升,王郝然也没为了自己教授职称而提心吊胆。 双方各有各事。 张学舟在西京城呆了两天,除了过程序讲解《图尔神与异兽私语》,他也参与了‘心盟’团体的创建。 ‘心盟’是西京市社会心理学联盟的简称,属于合法的民间团体机构,王郝然还弄了牌匾、机构办事处等,甚至还叫来了一个漂亮小姑娘做前台服务人员。 作为现代化的宗门,这种团体被改头换面。 但是一切换汤不换药,总干事就是宗派的宗主,干事则等同于宗派长老,又有精锐成员等同于内门弟子,普通成员则属于外门弟子。 当然,什么内门、外门现在压根没影子。 在‘心盟’团体内部,当下只有总干事和干事。 总之,当下的成员多多少少是个官。 张学舟也没参与这个尴尬的团体该如何运行,他将管理权都交给了王郝然,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则是给予配合。 西京城的事了,张学舟也回了北热河研究所。 相较于嘈杂的西京市,冷清的研究所显然更有利于他挖掘合体境的奥妙。 除了增进这个境界的术法水准,张学舟还需要灵活运用自己的境界威慑力,让自己实战时不属于纸上谈兵。 “张学舟!” 张学舟回研究所时,只见b13研究所门外站着两个大高个。 一个身高两米的骆高高,另一个身材则要更高,较之骆高高还要高一个头。 负责安保的蔡离身高一米八,平素还有持续不断的健身运动,身体粗壮有力。 但夹杂在骆高高这两人左右,蔡离宛如一个小矮子。 这让他有些寝食难安,等看到张学舟回来,蔡离才松了一口气。 又有骆高高朝着张学舟远远打了个招呼。 “怎么喊人的,叫张叔叔!” 另一个大高个训斥了骆高高一声,这让骆高高张了张嘴,一时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赎爹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啥事情都能做,真让你喊句叔叔,你就说不出话来了!” 高个子训斥了骆高高一句,又快步向前,还将身体躬身了下来。 “你好,我叫骆不让,就是被你们抓住蒙特斯钢毫换回来的那个骆不让!” 高个子伸出手。 骆不让前往奥美佳联盟国的时间不算长。 他前脚刚到奥美佳联盟国半个月,后脚已经被赎了回来。 这个时间跨度确实不算长。 哪怕骆不让已经做好了交出科研技术的准备,但他好歹要酝酿一段时间,又与奥美佳联盟国谈妥才吐露科研机密,才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交托出去。 但事情解决得太快,这让他机密都不曾抖落出来,他人已经安全回国了。 保全了科研技术,又保全的名节,相应骆不让极为感激张学舟。 尽管他以后还会被奥美佳联盟国点名,甚至沦落到再次出国交流,但那至少是四年之后。 “你长得是真高啊!” 张学舟抬起脑袋,看着躬身后依旧高了自己一个脑袋的骆不让,他只觉骆家人身材很有优势。 “这其实也没什么,为了中和蝾螈基因这种小体生物对身高带来的负面影响,我当年融合过驼鹿基因,身高在半年内拔高了五十公分”骆不让道:“这也让我体内基因冲突强烈,并不适合修行基因格斗术,但这种基因冲突下的融合让高高继承后则是较为融洽,一方面让他有了身高,另一方面又继承了蝾螈基因的肉身修复力!” 骆不让侃侃而谈,不仅解释了自己的身高,还顺带将骆高高的身高原因解释了。 这甚至涉及了部分基因适配的技术。 “如果没有基因的加成,我身高也不到一米八”骆不让笑道。 “这真是一道好基因,很多人应该都需要这种基因”张学舟同样笑道。 “驼鹿基因对身高增长不稳定,增长过快时很容易造成骨骼脆化,而且这个基因还有容易长体毛的缺陷,不适合进行医疗推广”骆不让笑道:“要不以我爸那性子,他肯定拿这个技术去换钱财了。” “看来这个技术的成熟还需要一些时间”张学舟笑着回应,又伸手示意道:“请!” 骆高高和骆不让亲自前来道谢,甚至礼节重视到一直站在门口等待,张学舟也是开门迎客。 而且他正是想对骆高高推销凶兽腰带,争取在骆家实验室换到张曼倩所需的虎、豹血剂。 “请!” 骆不让的态度恭谦又有礼仪。 或许是因为研究学者的关系,又或许是骆不让参与更多是研究,少有涉入争斗等事情,对方身上的气息极为平和。 张学舟记得任一生的身上曾经也有这种气息,但他读大学短短一年之后,他再也没有在任一生身上感受过这类气息。 张学舟对气息平和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这类人打交道不需要费心思。 “你的实验室也在北热河这边?是a9研究所?” 等到交谈了数句,张学舟还意外多了一个邻居。 骆不让的研究涉及身高、相貌、寿命等,研究的方向与骆辉教授完全不同,两者的实验室也在不同的区域。 相较于骆辉教授,骆不让的名声不显。 若非这一波国际争端引发的交流行为,少有人会在意骆不让这个名字。 作为骆家的第三代,骆不让与诸多显露锋芒的序列者完全不同,对方在序列争锋上没有优势,也索性将心思完全放在了研究上。 骆高高的蝾螈血剂就是骆不让所研制。 这其中也有一些其他成果。 “您这么低调,怎么还会被人透露了消息?”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他低调归低调,但你看我爸和你交谈的时候口没遮拦的,这……” 骆高高耸了耸肩膀,示意骆不让的灾祸应该是源于嘴巴。 去a9研究所和骆不让交流过的人不少,十余年下来涉及的人数至少上百,想真正查到人基本没可能。 但知晓信息是一回事,将信息泄露到国外又是另外一码事,而要没有把柄泄露到奥美佳联盟国的高层则更难。 反复推测下来,众人也只能将可能放在赤色联盟国差一筹发展的通讯泄密可能上。 骆高高此时也是尽力搞卫星通讯,尽量杜绝着可能再次的通讯泄密行为。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A9研究所 张学舟照例是要向骆高高推荐凶兽腰带的。 难得骆高高主动上门,他还带着骆高高去了训练室参观张曼倩近期的特训。 “周天豪拿了一剂迅猛豹血剂,向我借用了半个月,他这半个月……” “这实际上是人体与凶兽气息的主动对抗,如同普通人遭遇毒蛇猛虎带来的刺激,身体完全被调动了起来,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挥身体的潜能,也就引导了血剂的吸收最大化!” 张学舟谆谆诱导,但交易还没达成,颇有兴趣观察的骆不让则是说出了凶兽腰带的本质。 “这种凶兽的性情应该极为温和”骆不让道:“而且对方的能耐基本在皮肤上。” “是牛类凶兽吗?”周月燕问道。 周月燕在b13研究所看了两三天,还伸手触摸过这条腰带。 周月燕心中有一些判断,但她判断还没骆不让短短时间观测得来的结果强。 “就算你知道是什么凶兽身上取的,你也没办法重复这种行为”骆不让道:“一来是同类型凶兽的数量较少,二来是狩猎凶兽难度高,你几乎不可能拿到凶兽,更别说挑选凶兽类型!” “你的实话真是让人不喜欢”周月燕闷声道。 “我只是说事实”骆不让道:“相较于自己找一头特殊的凶兽,你还不如重点关照一下蒙特斯家族的重点成员,指不定他们人人都有一条这样的腰带!” “这样?” 骆不让建议研究的方向很实在。 相较于追寻凶兽,这远不如追寻蒙特斯家族的重点成员。 蒙特斯家族重点成员并非人人都是第六第七序列,这涉及一代、二代、三代、四代,甚至有五代成员。 相应每个序列阶段都能找到对应的对手。 狩猎蒙特斯家族成员远较之狩猎凶兽来得简单,这确实是一条解决问题的途径。 骆不让这个建议让周月燕略有所思,又不乏点头,一时熄了研究张学舟等人这根凶兽腰带的心思。 “高高好好跟你张叔叔干,争取用一用这根凶兽腰带,如果能一个月内消耗掉我给你预备的那十支蝾螈血剂是最好不过!” 骆不让的吩咐让骆高高面带尴尬,又连连点头。 张学舟已经开价了,骆不让又让他使用一个月时间的凶手腰带,骆高高也知晓自己需要付出什么用的使用费用。 他一脸尴尬看了看众人投来的目光,又干笑着回应了张学舟。 “高高,我就知道你是识货的人”张学舟抬起手拍了拍骆高高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带来的血剂时间早,我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靠前的使用时间!” “喂!” “排队呀!” “我们预定了的!” “给你的血剂好说,但我们预备自己需要的血剂要时间呀!” 张学舟的话一出,哪怕是周天豪的脸上都有了几分变色,不免连连催促周月燕赶紧回实验室。 又有左腾扭头就走,不再在这处训练室看张曼倩演练。 “沧龙的血剂少得可怜,张学舟,你能不能替我问问任无恙,若他们有多的沧龙血剂,我愿意高价求购”宋思佳苦着脸道。 “你有无恙哥的通讯,也有后花园群,你自己直接问就是了!” 张学舟耸耸肩。 任无恙卡在血剂上,任安然也卡在血剂上,直到这一次狩猎到异兽沧龙,两人血剂资源才充足了不少。 想让任无恙和任安然漏出沧龙血剂几乎没可能,唯有知晓任无恙选择的实验室制作方,宋思佳才有可能进行求购。 但实验室接手这种血剂制作都要签保密协议,在协议期间并不会对外透露,想要快速求购的难度不低。 宋思佳已经能想到自己必然的靠后排队了。 越靠后,这根凶兽腰带的威能也可能越低,哪怕众人使用的时间一样,所带来的效果也会存在不同。 这让宋思佳硬着头皮联络去了。 一时间训练室中的围观者如同鸟兽散,便是周月燕都没有再逗留。 多了骆高高这个强力的插队者,甚至于对方的血剂已经提前预备,这让骆高高使用凶兽腰带的时间极长,众人都只想用最快的速度预备妥当自身所需。 “这小姑娘的格斗技巧是顶级,高高好好跟着学一学!” 骆不让虽然并非在基因格斗术上发展,但这只是因为他身体方面的原因,而骆不让的观察力依旧不缺。 骆不让在短短时间不仅发觉了凶兽腰带的奥妙,还觉察出了张曼倩格斗水准极为强力,在小辈中几乎难于挑剔毛病。 众人虽然不乏在训练室观测张曼倩使用凶兽腰带带来的效果,但持续逗留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张曼倩高水准的训练。 能压着左腾打的张曼倩显然在格斗方面具备极强的优势,不说自己水准达到张曼倩这种地步,但凡触类旁通就会是收获。 若非骆高高插队,众人很可能会逗留到张曼倩彻底停下训练。 “走走走,张兄弟去我那边瞧瞧!” 张学舟介绍了自己的实验室,又带着骆不让等人来参观了训练室,甚至介绍了凶兽腰带这种高价值之物,这让骆不让也伸手邀请张学舟前往a9研究所。 他留下骆高高在训练室观看张曼倩训练,而后兴致勃勃拉上了张学舟的手。 “大手牵小手,真是一对好朋友!” 看着骆不让牵着张学舟走人,宛如家长拉扯孩子一般,骆高高不免酸溜溜嘟囔了一句。 本来和张学舟交往的好好的,张学舟偏偏在制服蒙特斯钢毫的行动中出力不菲,这让骆不让极为感激张学舟,也顺带让骆高高变成了小辈。 但骆不让回来了就好。 哪怕是数年后再次出问题,这也好过于猝不及防下被送出国交流。 “爹回来了,我的基因格斗术也能推动了,借用凶兽腰带还能推动得很快”骆高高捏着拳头暗念道:“总有一天,我要揍得你们这些奥美佳人再也没法猖狂,将你们的科研人才一批批赢回来!” 他在心中暗暗发狠,等到张曼倩招手呼了一声,这让骆高高开始充当起了陪练。 又有张学舟被骆不让拉扯着上了一辆没蓬的观光电车。 骆不让驾驶着这辆电车,在北热河区域中来回穿梭。 近二十分钟后,张学舟已经看到了标记着a9的研究所建筑。 “你带我看了科研,我也带你看看我的科研!” 骆不让一脸高兴。 如果说赤色联盟国有什么让他信任的人,除了家族亲属成员,剩下就到了近期赎回他出力的人员。 尤其是张学舟同样在北热河搞科研,这让他更是高兴,只觉找到了同道中人。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口没遮拦 a9研究所外在其貌不扬,只是两连排的红砖瓦房。 这实际上也是赤色联盟国大多数研究性建筑的通病,大伙儿不搞点遮遮掩掩就难受。 但只要沿着瓦房内部通道向下,一个极具现代化的实验室就映入眼中。 相较于b13研究所的中规中矩,a9研究所无疑是投入了不菲的资金构建。 “这是防爆的,这是防震的,这儿是防弹的,这儿还有十三道密码门,每一道密码门后还安装了电网,但凡试错三次后就会触发警报引发电击,从而让闯入者饮恨于此,当然了,这个建筑已经二十多年了,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一些序列者靠着自身能力闯到里面也不奇怪,但我这儿还预备了一吨炸药,这炸药炸人也好,炸资料也好,反正谁硬闯进来都难有收获……” 一路而行,骆不让侃侃而谈介绍。 这让张学舟面色微变。 作为二号天坑的研究场所,北热河经过二十余年的勘察调研,最终被各大家族放弃。 但骆家显然是如他一样,将这儿当成了一处研究重地。 张学舟不清楚a9研究所的科研成果是否重大,但这儿的防护显然是顶级到张学舟难于吐槽。 张学舟本想有空时就来a9研究所转转,他最终觉得这种地方不转也有不转的好。 “你这儿似乎没其他研究员?” 不断跟着骆不让行进,张学舟也发觉了a9研究所的怪异,那就是这儿并没有研究人员,甚至张学舟并没有在这儿见过什么服务人员。 整个a9研究所似乎就只有骆不让和张学舟在行走。 “快来看看我这只活了两年的大花蚊!” 骆不让喜滋滋的介绍让张学舟从思索中走出,也看向了骆不让的科研成果。 “这种大花蚊活了两年,那些是二代,有三只活到了一年半左右,等到第三代再次衰竭,这些蚊子就只能活一年左右了,第四代则是十个月的寿命,而后又继续繁衍,最终稳定寿命在半年左右!” 骆不让喜滋滋介绍着自己的研究成果-延长了寿命的大花蚊子。 普通雌蚊子寿命最长在三个月左右,骆不让繁衍稳定下来的蚊子最终寿命则稳定在半年左右的时长,较之普通雌蚊子寿命不仅延长了两倍,均寿命还很稳定。 张学舟必须说这是不错的成就,但这并不算讨人喜欢的科研成果,毕竟没有什么人会喜欢这些吸血的小玩意儿更长寿。 “这是活了一年半的红头苍蝇,较之正常寿命提升了六倍到七倍之间!” 蚊子区域过后,则是骆不让展示的另一个物种。 与大花蚊子一样,骆不让实验的对象依旧不讨喜。 “你这是做的寿命研究吗?”张学舟忍不住询问道。 “不错”骆不让点头道:“我这是通过修改基因延长生物寿命,你要知道选择常规生物做这类实验太难了,我做五年前给一头白鼠做过修正,它到现在还没死亡,也没让我拿到正常的数据!” “能用到人类身上吗?”张学舟笑道。 “一般人我肯定不会说,但与你说一说倒是无妨”骆不让寻思两秒道:“从理论上而言,我觉得可以通过这种技术实现人类真正意义上的寿命延长,而不是像生命系列药剂那样仅仅让人靠近正常寿命!” “这种实验不太好做”张学舟道。 “做还是好做的”骆不让摆了摆手,而后又指向自己道:“咱们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但是在自己身上试一试无妨!” “您用到自己身上了?”张学舟奇道。 “用了”骆不让点头道:“但是不是能有效延寿,又是否会引发基因崩溃,亦或出现衰竭等行为,这需要五十五年后才能知晓了!” “人类寿命的实验确实不好做”张学舟嘘唏道。 “也不尽然,从理论上而言,只要肢体能保持活力,那么我们就可以认定它是存活的”骆不让道:“我取过一些死者的人体组织做实验,这些人体组织培养后依旧保持着一定的活力,并未衰竭死亡!” “你这个说法让我想到了暮年的序列者”张学舟道:“在那种状态下,他们的身体依旧有活性,但我不认同他们还活着。” “暮年序列者陷入混沌就是基因崩溃的影响”骆不让兴致勃勃道:“强化生物基因影响最终导致了脑域崩溃,这种情况在越高阶的序列者身上越常见,若你用神智清醒作为真正寿命的定义,这确实难于看做延寿,但对正常人而言,他们的脑域并不会崩溃,理论上活到一百五十岁并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你这项延寿的科研成果服务的对象是普通人”张学舟道。 “对的”骆不让连连点头道:“毕竟没什么高阶序列者给我做实验,我肯定会以自己做样本推动研究,也只能确保我这个层次的人。” “这项目难得,发展好了可以服务亿万人”张学舟赞道。 “可惜不讨喜”骆不让悻悻道:“我爹我爷爷都说我没用,搞出来的研究他们一点都用不上!” “说不定你再研究一番,就有可能应用到序列者们身上!” “他们都不敢给我试”骆不让连连摇头道:“而且抨击我研究的方向错了!” “应该没错的吧?” “我爹上次跟我说序列者延寿的方向应该是精神强化”骆不让道:“只有让大脑的精神强壮起来,才能在肉身依旧有活性的情况下延长寿命!” “有道理!” “有道理个瓜呀,他们肯定是被那颗脑袋骗了,那脑袋是天神将……那脑袋里注射过很多药剂,导致脑域不断刺激下依旧存留了思想!” 或许是太少有朋友,又或是独自研究太久,也缺乏见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骆不让在交际方面的能力确实不算强。 短短聊天,骆不让就捅出了不小的信息。 这让张学舟回想起了一个事情。 张曼倩曾经在骆辉教授的实验室见过一颗头颅,那颗头颅差点将张曼倩击杀,他们甚至还画过头颅的容貌。 等到骆不让亲口验证,张学舟才完全确定骆辉教授实验室里确实有一颗活着的头颅。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资质 “难道是罗重?” b13研究所都开始研究天神将的药剂了,相应张学舟对天神将计划的诸多相关极为熟悉。 天神将计划死伤诸多,唯一的成功者只有曾经的帝王罗重。 等到骆不让提及头颅注射过很多天神将药剂,张学舟能联想到的只有罗重。 “罗浮帝国都消亡数十年了,他居然还活着?” 张学舟对罗重有不小的兴趣。 这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曾经是这片土地上的帝王,主要的是原因在于罗重是精神强化篇的创造者。 不论是任一生还是任安然,这都是属于精神强化篇的继承者和发扬者。 但论及最初的源头,这无疑是罗重。 甚至这类开创者的思想很可能胜出任一生和任安然。 任一生获得的精神强化篇有四章,但这并不意味着罗重推衍的精神强化篇只有四章。 张学舟一时不免还心热了起来。 “长寿的大花蚊子见了,长寿的红头苍蝇见了,长寿的白老鼠见了,还看了你这些珍贵的人体活性组织,我还没见过长寿的脑袋”张学舟极有兴趣道:“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引荐我去看一看!” “可……可以!” 骆不让犹豫了一秒,随即就应了下来。 “赶明儿我也让你看个好的”张学舟拍胸脯道:“我最近研究了一些谁喝谁吐的药,那高级的药哪怕第四序列者舔一嘴都要吐半天,如果不是没有第五第六序列者给我做测试,我药物实验早就完善了。” “我喜欢这种大杀器!” 骆不让眼中微带诧异,他没想到张学舟那个初级实验室居然有真货。 当然,他的中级实验室也很棒。 大伙儿研究人员稀少,但都拿得出真材实料的研究成果。 这让骆不让很是惺惺相惜。 团队合作固然可以互补,但天才向来是高处不胜寒,旁人难于跟上相应的节奏,这也是骆不让喜欢独自研究的原因。 如果不是骆天鸣限定了供给的研究资源,骆不让觉得自己还会发展很多科研项目。 他的脑海中并不只是一点点延长寿命的基因知识,而是涉及方方面面。 但骆不让最大的缺憾也在于实验材料等方面难于到位,这让他不少研究都停留在理论上,难于推动得更深入。 “没想到你对血剂的研究如此之多!” 参观完诸多实验项目,骆不让也让张学舟参观自己的理论研究室。 如同张学舟的书房,骆不让的诸多纸面材料都汇聚在研究室中。 不同于一般研究人员的杂乱无序,骆不让这些资料分类得极为整齐。 张学舟注目过去,只见涉及初、中、高三类品质血剂以及改良的内容多达数百种。 这让张学舟砸舌。 虽说理论不代表实际,但如果理论上都做不到,就更无须说实际做到。 骆不让的血剂的研究极为庞杂,哪怕任无恙等人需求较为稀少的沧龙血剂也盖晗在其中。 “大体型、小体型、哺乳类、两栖类、爬行类、鸟类、鱼类,我每种类型几乎都会择一些研究一番”骆不让惋惜道:“可惜家族除了供给我实验材料,几乎不给我拨钱,我也没法购买异兽来做真正的提炼培养实验!” “可惜了,我以前一直在骆辉教授那儿购买血剂呢”张学舟道:“要是你能制作,我都在你这儿直接求购了!” “他们怕我翅膀硬了更不听管教”骆不让道:“但凡让我源源不断产出血剂,那我想研究什么都有足够资金,研究的方向必然偏离他们的规定!” “我听周月燕教授说高等血剂的培养很复杂,这其中涉及数千种培养基,需要一个个匹配才能确定最佳适配对象,也只有最佳的适配才能产出高等血剂”张学舟道。 “那是周月燕不行!” 骆不让摆摆手,示意周月燕在科研方面缺乏足够的逻辑能力,也就只能靠着死方法一个个测试。 “她要庆幸生在周家,也有一个什么都支持她的爹,这让她有足够的试错机会,最终不断成长壮大将周家的实验室发展到首屈一指”骆不让羡慕后又正色道:“但周月燕在科研方面应该只是中等资质,更多是依靠勤能补拙在发展!” “我感觉周月燕教授挺厉害的!” “那是她早出生了你几十年”骆不让笑道:“但凡她与你同龄,那断然是没有你厉害的。” “您太高看我了!” 张学舟连连摆手,骆不让则是笑而不语。 没有家族势力的硬推,能在二十五岁成为副教授就是证明。 而协助周信狩猎凶兽,又压下蒙特斯钢毫的嚣张气焰(源于周信的记录),导致从秦蒙回赤色联盟国的归程一路坦途,这其中武力和智力缺一不可。 张学舟或许还没发觉,但骆不让觉得对方就是自己年轻时理想中追求的样子。 骆不让认为这也是周月燕年轻时难于达成的目标,甚至于对方现在依旧难完成张学舟做到的一些事情。 张学舟的地位和职称级别差周月燕数个等级,但骆不让评价的标准并不以这些条件为准绳。 他甚至觉得周月燕只是勤能补拙,而他与张学舟才是真正有天资的人。 这不是骆不让发疯,而是他心中评判就是如此。 唯一的差别在于双方的资源不同,这也造就了彼此研究成果有着天差地别。 如果能给予同等条件,骆不让觉得自己在同类研究项目上超出周月燕轻而易举。 “说来您这边是真的很缺钱吗?”张学舟随口问道。 “我吃喝不愁,但钱是肯定缺”骆不让道。 “你没朝朋友借钱吗?”张学舟疑道。 “借一点点能借到,借多了一方面是没有,另一方面是我朋友没一个敢得罪我爹和我爷爷”骆不让耸耸肩道:“我也习惯了,再说就算我有钱也没几家敢收我的钱,我卖货出去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太可惜了!” 张学舟一脸嘘唏。 身在大家族无疑有极大的优势,甚至大家族的起点是很多人一辈子都难于看到的终点。 但相对比张学舟这类自力更生向上的人来说,骆不让所承受的一切无疑是禁锢。 但骆不让无法脱离家族,也无法打破家族的禁锢。 对当下不具备多少基因格斗实力的骆不让来说,他一切希望几乎都寄托在骆高高身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联谊 救人于水火中很容易获得被救者的信任,一些年代甚至不乏以身相许等事情发生。 骆不让没法和周信成为朋友,相应他向下兼容时和张学舟成为了朋友。 而张学舟确实很不错。 至少骆不让觉得不错。 能让他拥有这种感觉,除了张学舟在蒙特斯钢毫事件中附带的滤镜光环影响,骆不让觉得张学舟的资质确实非凡。 骆不让并不算高傲的人,他以往在西京城年轻一代中确实属于佼佼者。 如果不是拿自己做实验导致基因冲突,他现在发展得应该还算不错,不说对周月燕等人形成压倒性优势,他在某些方面至少是要胜过对方的。 短短时间的接触,骆不让觉得自己应该是碰到了同类。 相应他难得一见地和张学舟聊了很长时间,基本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是涉及实验方面的机密也有相关探讨。 这其中不可避免涉及一些让骆不让觉得缺憾之处。 譬如:实验室资源。 能给骆高高研制蝾螈血剂,a9实验室的设备并不缺,但这儿缺乏原材料。 动辄数十万上百万的异兽资源不是想买就能随便买,而没有上市许可和验证,骆不让哪怕是研制出了血剂也无法正常交易。 这数十年中也就他连连申请蝾螈异兽,最终让骆辉教授配合了一把,持续供给到骆高高所需的血剂。 研究的理念是一种思想,除非时间流逝带来的自我改变,否则没有人会认定自己所坚持的一切是错误的,骆不让认为保持细胞活力是长寿的研究方向,而骆辉教授等人则认同思维的活跃才是长寿的秘诀。 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也造成了彼此研究方向的差异,更是造成了彼此的分割。 与其说骆不让在a9实验室自我发展,倒不如说这是让骆不让在这儿自我反省。 如果不是国际争端时遭遇点名,骆不让几乎会这么一直默默无闻下去,更别说被张学舟所得知。 基本的探讨过后,张学舟也翻阅了一些骆不让的理论研究论文。 他写的论文荒唐而难于理解,但骆不让的论文则是如行云流水般的简明扼要,步步推导时几乎如同布局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更为重要的骆不让推导时估算的成功率极高,较之实验室正常波动范围至少提升了两成到三成,某些高等血剂的制作成功率甚至有九成。 相较于其他实验室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成功率,这是一个极为可怕数据。 哪怕实际操作时较之理论要低一筹,这也超出了一般的实验室太多。 而且骆不让不仅仅是制作成功率,对方的理论报告中几乎是精准出击,对实验材料少有浪费。 “骆兄,你制作这些血剂的成功率都有如此高吗?”张学舟忍不住问道。 他没法解决骆不让实验室的问题,这不是张学舟怕得罪骆辉教授,而是科研实验的代价确实高昂,如果没有正向循环产出进行支持,这就是一个无底洞,哪怕大家族也难于供应。 这让张学舟觉得太过于可惜。 如果骆不让能做到知行合一,骆辉教授应该是不会太缺钱财的。 这让他找骆不让确认了一下。 “没到百分百的成功率都是不合格的,我这种成功率并不算高,如果有足够的实验材料导出,让理论成为实践后再做推动,那才能确定最终的成功率,也才有一个最终的评价!” 骆不让摆摆手,示意自己书面上的成功率并不可靠。 他个人倾向于实际上所能达成的成功率更高一些。 这让张学舟忍不住咂舌,也难怪骆不让提及周月燕时只是说对方勤能补拙。 “有没有兴趣让两个实验室联谊一番!” 张学舟寻思数秒才谨慎开了口。 “你实验室缺乏资源,而我的实验室也有诸多缺憾,但实验材料还是有可能弄到手的”张学舟道:“而且我三个月后还有个副教授头衔,实验室产出有资格送去抽检流入市场,从而形成正向收益循环。” “你确定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小实验室的产出”骆不让疑道:“如果没有科研方面的大咖坐镇,小实验室的资源几乎无人问津,你我虽然都有一些本事,但我在明面上拿不出手,也没法给你打a9实验室的标记。” “这个不用担心”张学舟摆手道:“只要血剂稳定优质,售卖对我们来说并不成问题。” 骆不让的眼光放得太高,也将需求血剂资源的对象放在各大家族子弟上,但只要将目光往下看,需求血剂资源的人会很多。 这并不源于张学舟在二世祖后花园群的人脉,而是王砾的人脉中有相当一批人存在需求。 恰巧这些人乘着直播的风口做了没本钱的生意,存了不少现金,也存在购买的实力,更是有向上发展的企图。 “那你的意思是?”骆不让道。 “要不要来我们那儿练练手”张学舟笑道:“作为联谊的实验室,我们b13实验室赠送一些资源回馈应该也是正常行为,这种情况应该不会被骆辉教授追责!” “你这个方法……你这个方法妙!” 联谊实验室似乎是很简单的行为,但这要一方实验室有相应的需求,也需要骆不让看得上,更是需要对骆不让没有戒心。 张学舟的实验室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一方面是他实验室机密少,另一方面则是在制作血剂方面以骆不让为主导,并不需要骆不让来做配合,也不会涉嫌实验室独有的优势项目机密泄露。 而相应的回馈同样是一个问题。 哪怕朱良平邀请张学舟去异兽工厂驯服时都伤脑筋,这其中的报酬低了让人不满,高了难于承受。 骆不让没有提及需要的报酬,而张学舟也没有提及自己回馈资源的多少。 得益于彼此关系的亲密,骆不让觉得自己吃亏一些也没问题,而张学舟则是觉得只要产出了足够的利益,骆不让喜欢什么就随便去挑,反正他都是挣的。 两人没有谈具体的报酬,但最终又构建了极为放心的合作关系。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破局 “砾,我记得你那帮朋友似乎缺乏血剂资源!” “哥,不止是我朋友缺乏血剂,我更缺啊!” 如果没有结识张学舟,王砾就是一个富家子弟。 王砾会有超出普通人很多的钱财,但王砾也会有与真正嫡系的那些人有遥而不可及的距离。 不论是钱财还是人脉,那都是天差地别。 看着张学舟等人手中异兽如同抓家禽,又有动辄千万甚至数千万上亿的资金规模,但这几乎有着赤色联盟国顶级团队的狩猎收获,放在其他团队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跳出去对比看一看,王砾觉得那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甚至会觉得与张学舟等人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他侥幸搭上了车,但他还有很多朋友吃灰都追不上脚步。 王砾开玩笑回了张学舟一句,情知张学舟已经将目光瞄向了他那帮狐朋狗友。 他们这帮人说差谈不上,再如何说他们也算是家族中走出,哪怕是属于家族中筛选剔除的渣子,那至少接受过高等教育,也有测序方面的实力。 大伙儿比上不足但是比下确实有余。 他们只是不符合家族精英式的发展,但这不意味着他们无法发展。 不少人被分家打发之后心中憋着一口恶气,越想证明自己也越在测序赌场输了自己。 王砾这帮朋友的转型源于飞娱直播业务的扩展,这些人照着王砾抄作业,也捞到了一笔可观资金。 随着直播软件壮大,又有地方和西京城舆论权的争斗,很多人都搭上了收费直播的东风车。 虽说是恰烂钱,但这帮人腰包终于开始鼓胀了,不再如以往一样想着靠赌改命。 “哥,你那实验室产出血剂来了?” 还不等张学舟开口解释,王砾就已经猜测到了部分情况。 他们这帮人想拿到中档血剂很难,拿到高档血剂几乎没可能,相应也就只剩下低端血剂的选择。 这其中的购买环节有不少,一些人甚至遭遇了二转手、三转手等情况,导致质量和价格不成正比。 如果有一手货源,王砾觉得那将是一个好消息。 “你知道我三个月后会挂上副教授的头衔”张学舟道:“我的实验室在以后就不是挂靠了,只要验证通过就有资格售卖相关科研产品。” “对”王砾连连点头道:“张姐是研发了什么血剂要售卖了吗?” 张曼倩当下连讲师职称都不曾获得,王砾绝对不敢用张曼倩研发的血剂,但一切只要死道友不死贫道,王砾觉得他那帮兄弟用一用张曼倩制造的低挡血剂没关系,反正到时候靠他吹就是了。 但凡张学舟给出十支血剂,王砾就会卖十支。 只要适配身体的型号对得上,他就绝对卖得出。 “我姐现在忙着动用血剂,没搞科研方面的事情”张学舟道:“但我与一个实验室的大咖有合作,他能接受血剂预定,你将你那些朋友测序报告拿过来,我看看他有哪些可以做一做!” “大咖?” “中档血剂起步,包括你所需的龟类血剂!” 张学舟补了一句,这让满脑子疑问的王砾脑袋瞬间充血。 如果不是没抓到龟类异兽,他几乎都想现在就背一头异兽送上门求制造。 “哥啊,你这请的是什么大咖,这简直是财神爷爷啊”王砾哆嗦道。 “备好资料备好钱财,三个月之后,我们这儿正常市价供给预定的血剂!” 张学舟和王砾一番通讯,将血剂售卖的事情交托了出去。 只要有需求,他们就能购买原材料进行定向调试。 异兽的来源有异兽市集供给,也有朱良平的异兽工厂供给。 而培养皿的相关也很好说,张学舟可以直接向周月燕实验室进行购买。 但凡骆不让检测过异兽,又看过相关培养基的数据,骆不让就清楚自己所需。 骆不让最优秀的一点就是会节省实验资源,周月燕需要做数十次甚至上百次的尝试才能进行较为完美的搭配,而骆不让则能通过心算清楚自己所需之物,从而对已经成熟的血剂进行最为直接的搭配。 实验损耗低,产品优质,如同王砾所说,骆不让确实是一个财神爷。 但张学舟并不是压榨骆不让,而是两者各有所需。 如果张学舟没有销路还敢这么干,张家的那点家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挥霍一空。 甚至于张学舟当下只能接受预定,有什么需求就做什么采购而后调配对应血剂,尽可能降低着相关风险。 “看,我们的货就这么卖出去了!” 张学舟伸手示意骆不让。 “真有上百人需求血剂?”骆不让难于置信道:“他们都拥有购买血剂的钱财?” “那必须的”张学舟点头道:“我们甚至清楚那些人的家底,知晓他们当下购买一剂次又或两剂次血剂并不成问题。” “你圈子真好!” 骆不让心中确实羡慕。 张学舟说得轻松,但这联络的几乎是上百位至少拥有五百万现金流左右的小富豪,甚至这些富豪都拥有购买血剂的需求。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一方面是有家族关系的人少有在外面实验室采购,而没家族底气支撑的测序者和序列者求购血剂极为不固定,难于形成稳定的客户源。 也就一些大型实验室凭借超出一等的科技优势,导致西京城和省外家族寻求购买,从而也拥有了不断发展的底气。 但对大部分中小型实验室来说,研究血剂等科研相关项目大多都是亏本买卖。 张学舟能求购到大多数类型的异兽,又能直接拿现金购买到相应的培养原液等物,甚至还能直接预订买家,骆不让只觉这就是天才们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脑袋这么一想,反而觉得事情正常了。 在其他人看来的不正常,对天才们而言很正常。 也只有他们这些天才相互合作才能获得最大的效益。 但凡张学舟这儿破局,骆不让的局也会被打开。 他诸多科研方面的理论会转向实际,也能继续推动自己科研进度向前。 骆高高不算天才,但骆不让觉得破局后的自己可以将这个儿子打造成天才,从此彻底脱离家族禁锢,甚至超出家族拥有更多。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挂 天上掉下来一个好朋友,还是张学舟救出来的好朋友。 骆不让要和张学舟做好朋友,那张学舟肯定不会拒绝。 随着亲自到a9研究所参观了一趟,两人协议的就已经定了下来。 张曼倩是晚餐时才得知了消息。 “这么说,我们存的这笔异兽资金很快就没了?”张曼倩问道。 “差不多,我得向周教授那么购买四百份左右的培养基,那个是五万块一份,这就是两千万,然后异兽才是大头,咱们没法逮到如此多异兽,只能去直接进行购买,这笔花销少不了,预算起步的金额可能在两亿左右!”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存的那点钱财远不够用。 如果不是确定能制出成品,又确定可以合法售卖出去,这一波亏钱足够一般小家族直接破产。 张学舟玩得有些大,他甚至没有实测骆不让实际制作血剂的能力,这让张曼倩不免有些担心。 “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咱们再去秦蒙捡异兽”张学舟摆手道:“而且我还能靠着驯服异兽挣钱,就算研发失败了,存够两亿还债不是问题!” 趁着自己现在风评好,张学舟觉得自己干点借钱的事情不算困难,就算翻车的问题也不大。 虽然干的是个体力量的苦力活,但张学舟确实有两把刷子的高薪工作,也不怕还不起债。 “如果能测试一下他的能力就好了”张曼倩惋惜道。 “骆不让不是求职者”张学舟摇头道:“如果我要测试他,这种事情基本谈不下去,他是凭着直觉在走,我也只能凭着直觉走!” “那你觉得他真有调试各种类型血剂的本事吗?”张曼倩问道:“这不是一种专项型的血剂,而是涉及上百人,品类很可能有数十种。” “他有三百三十二种低级血剂的科研文稿,这其中有一百六十七份涉及中档血剂,又有五十四份涉及高档血剂,实操我不敢保证,但他在理论研究方面很可能是咱们联盟国前列的人,如果能给予他足够的试错和尝试机会,他在这方面首屈一指也并非不可能!” “这么多!” 对张学舟而言都有震惊,这更无须说张曼倩。 在大伙儿还在为了一份的科研论文头疼时,骆不让那儿的论文是以百为单位做计算,这让张曼倩顿时清楚了张学舟为何愿意赌一把。 哪怕骆不让是纸上谈兵,对方至少有足够的理论基础,骆不让难于完成的实操可以由张曼倩、任安然等人辅助。 “血剂只是他业余爱好”张学舟笑道:“他主攻的方向是基因延寿。” “业余爱好?” 当顶级的专业选手出场,张曼倩只觉感受到了让人近乎绝望的距离。 “你到时候跟着他学一学,适当性参与对你也有益处,将来写论文提职称不在话下”张学舟笑道:“跟着顶级大咖跑,这会节约你太多时间!” 张学舟可以凭借功劳借着异兽和心理学形成的闭环瞎搞,但张曼倩还真没法照着张学舟抄作业,只能走传统路线进行提升。 当然,有张学舟走在前面,张曼倩对职称需求没那么大,但总归是有用得到的时候。 如果可以照着骆不让抄作业,张曼倩觉得自己肯定会抄写一番。 她做的这种事情不丢人,哪怕张曼倩是科班出身,但阶层决定了张曼倩接触面远较之这些人窄,适当性的突击训练会带来想象不到的飞速提升。 一如张学舟给她找了‘荒’附体,这近乎等同于开挂。 武有武挂,文有文挂,张曼倩觉得自己的条件已经好到不能再好。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了时间。 但凡时间越长,她具备的领先优势必然越明显,也会不断追赶上那些三十岁年龄层次者、四十岁年龄者,甚至突入向上冲击高序列阶层。 “开挂?” 张曼倩的玩笑话让张学舟哑然。 如果说开挂,他才算开挂。 其他人有日夜的作息,而他如同更换机器一样,一台用完还可以用另一台,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处于清醒期。 这让张学舟拥有可以思考学习的时间是其他人的两倍。 如果他两具身体不能互补,这种双倍时间很可能会分摊掉他大量的精力,一如张学舟早年那样难于派上用处,甚至成为累赘,但眼下的他通过境界术成为枢纽,也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你说我们这么开挂会不会诱发别人的注意,又像当年一样对我们来回做调查,将原因归结到二号天坑上,甚至对我们身体做研究”张曼倩低声道。 “咱们……你以后等左腾序列提升后别压着他打,只要不涉及重大利益和生死之争都可以输给他,也可以输给骆高高,输给周天豪、祝况等人!” 张曼倩提到了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学舟等人在测序盛会上大出过风头,但那时候是有任一生保,如今的他们搞了一大堆,但没有谁是真正站稳西京城的人。 任一生能压着左连光斗,但他们欠缺这种本事。 哪怕张学舟拥有了境界镇压的能力,他当前的水准也只是在中游,并不能站在高层位置。 这种意外事不需要太多,哪怕是一次都让人难于接受。 张学舟再也不想经历张曼倩被抓去抽血的情景,当然,他更不想被人放在实验室研究,也不想张卫盟和宋凤英出事情。 “人可以接受好运带来的结果,但难于接受其他人硬实力带来的出色”张学舟道:“只有让别人认为我们是走了狗屎运,我们才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那我懂了!” “行事荒诞有荒诞的道理,你看我这一次讲的那堂课,不管我拿出了什么真本事,等到其他人翻了我的论文,他们肯定会认为我是靠关系走后门。” 哪怕张学舟讲课走流程符合规矩,又有监控视频做记录,这也会带来将信将疑的效果,毕竟他论文是真的有问题。 等到一些研究人员发现难于重复论文提及的一切,这也会带来一些负面的评价。 “但凡我们两个人都被认定为不出彩,就没人盯着我们了”张学舟道。 “这是个好办法”张曼倩点头道:“只要我知晓自己能赢,输掉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受的事情!” “等到我们出彩的时候,他们也就挡不住了”张学舟笑道:“那时候你想赢就赢!” 任一生曾经觉得张学舟心性太过于利益之争,示意张学舟行为荒诞,尽量削减其他人注目。 而等到张曼倩觉察,张学舟心中的危机感不免更是增添了几分。 想要获取利益必须展示能力,但向上跑得越快就越容易被人盯上。 看似他们当下一切平安,但这其中不乏暮年事件、国际争端、西京城序列委员会和地方之争等事情影响。 一件件重事压在各大家族身上,他们这些小人物无疑被忽视了。 而年轻一代譬如左腾等人和张学舟等人构建了较好的关系,更多属于良性竞争,没有诱发恶性事故。 “看来乱一点点也不算坏事!” 张学舟寻思了一番。 他最终觉得除了自己荒诞和张曼倩低调外,西京城和地方之争等事情可以更热闹一些。 但凡这些事情分散了注意力,也就少有人会集中目光在他们身上。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 火上浇油 “什么?” “凶兽的消息泄露出去了?” 长空英豪接手主导序列委员会后的日子就没好过。 随着长空落为首的老一代退出,赤色联盟国的二代们开始接手各项事务。 大伙儿权利到手了,但这个接手的过程中都有各自需要面对的问题,哪怕西京城大部分家族最终实现了权利的稳妥交接,这其中也有各种父辈们能解决而他们难于解决的问题。 长空英豪在国际争端上输阵只是其中一桩事,其他的糟心事也没少过。 这几年下来,长空英豪也就唯有暮年公馆事件属于较大的政绩,这不仅实现了权利的过渡,还摘除了西京城众多家族头顶的炸弹。 当然,将这种暮年公馆模式普及全国各地依旧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眼下西京城遭遇各类舆论、金融等方面的反击没停过,这其中必然有某些老年人出钱出力。 但西京城显然不是被动挨打的地方。 长空英豪等人寻觅的‘倚天剑因素’天神兵尚未出结果,但另一把‘倚天剑因素’的凶兽巨鸟则是意外到来。 异兽的科研带来了血剂、基因药等成果,让基因格斗术时代到来。 而凶兽的研究则是众人所期盼的。 赤色联盟国并非从未获得过凶兽,但凶兽是什么模样,又研究出了什么,最终成就了谁依旧保守着秘密。 那时的长空英豪难于得知一切,也不曾得知结果,而现在的他则拥有了知晓情况的资格。 源于周信主导,又有王郝然等人辅助,这头被重创的凶兽最终被轻易擒获,也被关押在序列委员会最高研究中心进行研究。 这一波研究抽调了近三百位顶尖的科研工作者,又有各项措施维持秩序守住机密。 “怎么泄露出去的?” 长空英豪难于置信,长空英莲也没法理解。 “入港到回西京城,我们的安防几乎做到了最严”长空英莲道:“就算要泄露,那也是时间长久后被人推测出来!” “不错,我们这头凶兽不像千岛联盟国那头凶兽被人大庭广众下注目过,哪怕是从秦蒙入船也保持了高度的守秘程序”长空英豪皱眉道。 嘴巴虽是如此说,但长空英豪很清楚泄密大概率就源于秦蒙狩猎到远洋货轮航运的这段时间。 而其中涉及相关者的人数并不算多。 只是这些人各有后台,查下去反而有着不妥。 “这是通过什么泄密出去的?”长空英莲问道。 “陈秘书长说是有人在飞娱直播的平台上放了一个叫‘好大一只鸡’的短视频”长空英豪道。 “好大一只鸡?视频呢?” “陈秘书长在发送,来,你来看看!” 虽说是短视频,但这个视频的时间长度一点都不短,足足有十五分钟的时长。 视频拍摄地点处于航船货舱中,拍摄由远到近,再到凶兽巨鸟的每一处身体部位,又不乏对凶兽巨鸟伤口来回拍摄。 “他们在是在货轮里搭了影棚吗?” 时间不断过去,观看视频的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只觉这种拍摄没一个团队难于拍出来。 凶兽很大,大到近一辆小型空客的大小。 常人捧着相机、可视仪等工具只能向上拍摄,而视频中拍摄几乎自由到没朋友。 长空英豪觉得只有搭建影棚的多机位拍摄才能完全摄到这些镜头。 “谁去秦蒙带影棚?”长空英莲吐槽道:“而且周委员登船后就将那儿设置成了机密重地,常人不得进入,更无须说大张旗鼓进去,也就王郝然跑到货舱呆了一段时间!” “你意思是说视频是王郝然拍的?”长空英豪疑道:“这家伙下船的时候身体都没站稳,直接送到医院去了,我觉得他拍摄的可能性不高!” “说不定就是因为拍摄这个视频被吓到了!” “这个视频没抖动过,拍摄近乎等同于记录片的拍摄手法,要么是多机位拍摄,要么这个拍摄者可以自由自在的来回飞,还能穿梭进出关押凶兽的防护栏,我觉得王郝然没法做到这一点,而影棚模式也不可能搬入货轮舱中!” “你说会不会是蒙特斯巴顿潜入到远洋货轮上了,他本想救走蒙特斯钢毫,但周委员守住了,他没下手可能,只得将目标瞄向了凶兽!” “可能是有那么一些,但真被巴顿潜入凶兽关押之处,我觉得他不会留活口给我们!” 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相互注目,只觉彼此的推导进入了死胡同。 “平台那边能不能查到视频播放者的信息?”长空英莲问道。 “飞娱直播可不是我们旗下的企业”长空英豪摇头道:“就算他们愿意帮忙查,我觉得也难于查到!” “很难吗?” “只要不打赏,不接受平台给予的直播收益,那里面是不需要进行身份登记的!” “这些平台就该实名制!” “别咋咋呼呼,如今的网络有哪个实名了的?” 长空英莲不满提了一句,这让长空英豪耸了耸肩。 赤色联盟国做一次人口普查都需要不菲的时间和精力,指望一个网络平台实现实名认证简直没可能,正常人更是不会将自己身份资料主动递交给一家民营企业,而哪家企业敢越俎代庖这么搞也属于违法行为。 相应没有实名制登记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没有实名制就不可能追查到上传视频者。 当然,哪怕是抓到了上传视频的人,事情已经泄露了出去,抓了也没什么用。 “我们好不容易靠着影视剧长久时间的播放搅混了舆论,这把只怕是要全输出去”长空英莲头疼道。 “舆论确实是地方钳制我们的一个把柄!” “不仅仅是把柄,这个事情是激化我们与地方矛盾的一把刀,这是在火上浇油!” 地方和西京城序列委员会的对抗在于经济不受约束,各大家族拥有的高阶序列者数量亦是不少。 而在对抗西京城时,各地极容易抱团形成庞大势力。 一旦知晓西京城拥有凶兽,甚至有可能借用凶兽带来的科技效益,从而再度全面压制地方势力,这无疑会将蠢蠢欲动的对抗推向白热化。 哪怕反应再迟钝,一些反对者也清楚他们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 帝君的阳魄化形 张学舟在飞娱直播挂了任一生拍摄的凶兽研究视频,还引导了流量。 对平台的主管者来说,张学舟想引导好的舆论难之又难,但只要引向坏的一面,那确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任何阳光的、积极的、宣扬正能量的视频都难于诱发共鸣,但只要是黑暗的、揭露黑暗的、猎奇的等相关视频都容易被人围观。 尤其是此时外省市一些人极为关注飞娱直播的动向,这让他发布的视频极容易被注目到。 张学舟主动导了一下流,等看到视频下载记录已经超过三千九百次,这让他删除了导流的操作记录,任由这个不记名账号的视频在那儿挂着。 张学舟当然清楚做这种事情的后果。 这大概率会引导加剧地方与西京城的矛盾。 张学舟没有被害妄想症,但张学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插入到西京城一些重事中。 他之所以平平安安是因为大伙儿忙得很,压根没时间顾及他们,也无暇考虑放弃了一些年调查的二号天坑等相关事件。 但随着他们愈发出色,甚至于冒头,目光便会有重新的聚焦。 有一号天坑拥有者格纳斯家族在英伦联盟国的迅速膨胀扩大,他们不断向上时很可能就会被一些提防心态眼中的家族掐灭。 前有任一生提醒,而现在则是哪怕张曼倩都有觉察,张学舟觉得自己不谨慎对待都算心性马虎。 “说来还是我太着重于利益之争了,但利益不争如何向上,这世道压根就不会给谁‘苟’的机会,百舸争流,奋楫者先,慢一步就会步步慢,被弄死的时候道理都没地方说!” 张学舟病重时做事情慢腾腾,但随着不断在另一方世界经历各种高风险,他已经养成了相应的性情,也难于去改变自己。 他不搏就是维持原样,搏一搏方能有突破重围的可能。 这种重围不仅仅是面对一些大家族高位者的不友善,张学舟更要搏自己的未来,不至于死在域外天魔打击下毫无抗衡之力。 他能在太皇太后面前演戏,他也能学着像姚元广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个小布局,从而让自己可能遭遇的风险不断降低。 如果能将一切事情消灭在萌芽状态,这远比发酵起来再去应对更好。 “我似乎越来越像一个相师了!” 南赡部洲相师们最拿手的事情并非帮人算命,而是让自己躲灾。 当然,哪怕相师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大伙儿死得早的案例非常多。 一方面是本事不精,另一方面则是相师们仗着能耐插入的高风险事情较多,常在河边走也就湿了鞋丢了命。 张学舟觉得自己的高风险事情极多,相应他必然会朝着相师们的方向前行。 与相师们有所不同的一点是,张学舟在相术上只是辅修,他是真正在践行保命之术,诸多能耐几乎有着知行合一。 从最开始胡乱修行到现在拥有化体境修为,张学舟的修炼已经近乎定型。 如同孩童长大成熟的相貌,张学舟想变更自己修行少有可能,如果有什么逆转方案,那必然要付出削骨取肉的痛楚才能转型。 他完成了舆论引导的事情,将一切的混乱交给了各省市自由发挥,此时平息下心中念头,张学舟也老老实实做着自己每日的修行功课。 如果没有大机缘,修炼者只有不断的日积月累,如同张学舟此时一样水磨锤炼修为和术法。 “请进!” 敲门声响起时,张学舟看向书房外。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在书房中少有人会打扰。 张曼倩此时佩戴凶兽腰带推动血剂吸收,剩下的人不难猜。 张学舟开口发声,等到书房门被推开,他已经看到了任安然的脸。 “看来你有好事,是沧龙血剂出来推动序列层次向上了吗?”张学舟笑道。 “这种现做的血剂比不上可以立刻拿到手的成品,沧龙血剂可能还需要一到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出成品”任安然摇头道。 “看来你有其他好事情?”张学舟道。 “你看我这幅画!” 任安然靠近,又从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数张画。 相较于最开始简笔素描,任安然此时已经进入到写实派,甚至对画有着上色。 这让张学舟看过画作时,只觉帝君威仪中带着恭敬的形态几乎迎面扑来。 “他在你面前耍猴子,这是想取乐于你吗?” 张学舟看着画作,也看着熟悉的场景,更是看向了画作中陌生的妖。 张学舟知晓西昆仑圣地有许多妖,帝君旁边有个猴妖也不奇怪,哪怕这只猴子长着人脸也很正常。 但这对任安然来说,这或许就是陌生之物了。 “不是他耍猴子,而是他自己似乎就是那只猴子”任安然道:“我模仿一下他的口型变化,你看一看确认一下!” “没问题!” “上仙,这神魂出窍之术似乎不能让本君脱离三界的约束,反而是让我妖体真身化出来了”任安然模仿完帝君的口型又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是说自己就是那只猴吗?” “应该是这样”张学舟面色微微怪异道。 “他怎么能将阳魄化形术修成一只人脸猴形生物?”任安然难于置信道:“而且他两具身体似乎都没有失控,甚至可以做相互自问自答!” 哪怕是没有张学舟翻译,任安然当下也能对帝君的话语做部分猜测。 任安然前来更多是想验证。 但被张学舟确认过后,任安然只觉愈加难于理解。 帝君修行阳魄化形术似乎修炼歪了。 当然,帝君修炼歪掉也很正常,毕竟帝君接收阳魄化形术时或许存在疏漏之处不曾接收,又或许是产生了另外的理解,导致术法产生了变化。 虽然帝君修炼歪了,甚至将阳魄化成了一头猴子,但任安然对帝君为何能掌控两具身躯极有兴趣。 这很可能涉及任一生需求最重要之处。 长久徘徊在肉身之外,任一生显然也需要这种能力。 哪怕是不能回归肉身,但凡任一生能控制自己肉身,那也会拥有完全的不同。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感应 阳魄化形术不是张学舟想练就能练成。 这道术需要修行条件,同样也需要有人解析。 哪怕张学舟身体内已经有一道阳魄化形的法躯,张学舟也难于重复这道术。 他只是一个使用者,而并非创造者。 如同张学舟可以使用可视仪,但可视仪是怎么制造出来的,那与他使用是两码事。 相应张学舟会动用阳魄法身,但他并不知晓如何安全高效修行阳魄化形术。 他在邪罗斯川圣地获得了尊上解说的原文,而张学舟在曳咥河圣地获得了尊者与法师们的解析。 当然,这对张学舟而言依旧不足,甚至哪怕是圣地尊者与法师们当下修成阳魄化身者同样会寥寥无几。 这让张学舟将目标放向了帝君,双方的交流源于各自对口型的理解。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反反复复来回交流,这其中不乏上百次的口型对照,帝君还是学歪了。 这与张学舟所拥有的阳魄化形术完全不同。 他看过自己和任安然根据帝君交流整理出来的解析内容,又反复进行着对比。 没有实际经过测试,张学舟难于知晓帝君阳魄化身的能力如何,但帝君能与自己的妖身进行交流,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拥有了更为先进的地方。 譬如张学舟阳魄出窍之后,他的肉身就是最大破绽,属于没有任何感知的躯壳。 但凡被人找到斩杀,他阳魄法身威能再强也会烟消云散。 而帝君则是实现了真身与法身的同时控制。 “如果西昆仑圣地离长安城三五十里路就好了!” 张学舟寻思着昆仑圣地的遥远距离,只觉想去昆仑圣地几乎遥遥无期。 距离的长远让张学舟没有任何念头,除非拥有飞羽妖王、孔宁、金蟾法王在飞行和奔行上的优势,否则这种长远距离动辄就需要数年才能来回。 而这其中涉及的旅途风险让张学舟难于承受。 他也只得脑袋想一下,而后与任安然研究了一番阳魄化形术。 “这个术存在天然的壁垒,哪怕我们精神力强悍……当然,也可能是我们精神力量依旧有着不足,这需要我们迈入神通境才有学习和验证的可能”张学舟道。 “境界术好修,但这个辟毒决确实让人头疼!” 任安然修行境界术堪称轻车熟路,但面对数字辟毒决时不免也是伤脑筋,只觉想练好辟毒决太过于困难。 但不练好辟毒决就没法正常服用锻灵丹药液,更无须说锻灵丹胶状糊糊。 以张学舟冲击化体境时三万四千六百窍依旧出现幻觉难于自控的情况,任安然很清楚自己必须达标到这个标准,甚至超出这个标准才可能借用药物稳妥冲击更高的修行境界门槛。 “这种规避之术修行确实很繁杂”张学舟点头道:“如果你觉得困难,可以与那位帝王交流一下。” “交流辟毒决,能行吗?”任安然迟疑道:“他也会这个?” “他很厉害”张学舟道:“我觉得你举起那张数字辟毒决问问,万一问到了捷径方法呢。” “我下次试试!” 帝君不是任安然想联系就能联系,任安然应下后也只能等待机会。 张学舟也不确定帝君有没有快捷修行的方法,毕竟他在西昆仑学艺时的地位很低下,而以任安然被帝君称呼为上神的情况来看,任安然的地位比张学舟当时高太多了,这或许也有可能接触到不同。 “这个……这个要不让教授试试?” 张学舟和任安然无从推动阳魄化形术,而帝君的阳魄化形术古古怪怪。 拿着任安然那份阳魄化形术,张学舟一时也有着不确定。 “我不想试!” 任安然的口中中,任一生的声音飘荡了出来。 “我都这个样子了,试……” “您都这个样子了,我觉得可以稍做尝试”张学舟道:“毕竟我们应该是按正统阳魄化形术进行修炼,没可能修行这份歪掉的术!” “我都试出了大毛病,现在不方便再乱来了吧!” “但我们很可能不需要肉身和阳魄法身保持同时的清醒”张学舟提醒道:“您则是实实在在的需要。” “这个?” “试不试都由您,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别到时候您试出个好歹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张学舟丑话说在前头,这让任一生犹豫了好一会,而任安然则是没有阻止。 这确实是任一生扭转命运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难言好与坏。 从稳妥的角度来说,等待张学舟踏入神通境,等待任安然踏入神通境,与任一生一起抱团研究阳魄化形术或许更佳。 但张学舟难言自己必然踏入神通境,任安然则是觉察到了辟毒决的繁杂与修行困难。 两人进入神通境不知是何年何月,但任一生这种较为特殊的状态能维持多久是众人都没法确定的事情。 或许上一刻谈笑风生,或许下一刻烟消云散。 “爸,补缺漏体只是让您显出形态后维持更为长久的时间,但这难于确保您存活”任安然最终道:“您好好想一想,千万不要冲动,也千万不要犹豫!”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任一生悻悻道:“我真是后悔让你学那些伪心理学,你自己也就罢了,如今让学舟也这般说话,个个都是阴阳怪气的!” 不论是张学舟的试不试由您,还是任安然的不要冲动不要犹豫,两人口头含糊,但言下之意都是推荐任一生进行尝试。 这让任一生看了看这两个狠心贼,他目光最终转移到了任安然和张学舟研究的那份阳魄化形术上。 这一份与张学舟给予任一生的阳魄化形术有着不同,这也是任一生当下状态中为数不多可做修行的术。 他的出路确实很少了。 靠自己,靠张学舟,靠任安然,还是靠任安然发病时涂写的阳魄化形术…… 任一生算来算去,只觉自己没得选。 哪怕是任安然真的有病,当前这份阳魄化形术也是任安然和张学舟商议出来的。 “这么搞有点不对劲,我真怕自己变成一只猴子!” 任一生喃喃,他眼中浮过阳魄化形术的模拟修行,宛如白雾的身躯也不断跟随衍化向前。 构建他身躯的白雾不断蠕动,似乎在不断改变着任一生这具法躯的构造。 “冷,冷……我感觉到自己放在医疗中心的身体了,我神识似乎被不断牵引了过去,好冷,你们快将我解冻,免得我神识回归身体后冻死在里面!” 近乎一刻钟过去,任一生抖动着云雾一般的身体,哆哆嗦嗦透露了一个好消息。 但这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他们当下在北热河研究所,哪能快速赶回西京城的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任一生的局破了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传来了一个消息,被冷冻一年多的任一生清醒了。 这种消息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但对西京城高层而言极具爆炸性。 这是各类仪器检测过的死人,又被冷冻封存在济世医疗中心。 谁都没想到任一生还有活过来的一天。 哪怕任一生的状态很差,对方至少也清醒了过来,这堪称是医疗上的奇迹。 “去看看!” 虽说身体抱恙,又被诸多事情折腾得不轻,但长空英豪还是快速抽出了时间,从疗养中心直接前往了济世医疗中心看情况。 不仅仅长空英豪如此,其他家族的家族长也是如此。 这甚至包括暮年公馆中的长空落等人。 “各位,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怕已经退出了前台住在暮年公馆中,一些暮年序列者也不乏留下后手远程操控家族。 这让暮年公馆中最初时同样有一些勾心斗角。 但等到骆天鸣等人寻求了精神强化篇,大伙儿反而安静了下来。 年老寿元临终一场空,年老越大也越怕死,众多暮年序列者在寻求长寿这一方面是认真的。 大伙儿当下还没完全体会到精神强化篇的奥妙,但众人至少没有出现发疯发癫失去意识的情况。 “任一生真能厉害到死了一年后复生?”长空落难于置信道。 “说不定他只是装死”宋显忠嗤鼻道。 “你有能耐你装一下试试”骆天鸣皱眉道:“他从这儿出去到现在清醒,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五个月二十一天,而他被冷冻封藏的时间也接近这个时间,谁能装死装这么久,谁的身体能被冷冻这么久,周信这么熬都要被熬死!” “你们的意思是说任一生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后进来的左连光一直闷闷不乐,也与众人关系较为一般,但同样收到了信息的他也有几分按捺不住。 “各位很清楚沧龙基因和巨象基因不可能让任一生做到这种如同冬眠一般的蛰伏,剩下的原因也就不难猜测”骆天鸣道。 “只有他才拥有最完整的精神强化内容!” 长空落低念。 任一生死而复生的事件不可思议,但更让他们窥探到了一丝希望。 “必须拿到任一生关于精神强化的所有内容”骆天鸣大叫道。 “晦气,他以往在升腾学府教没人听,如今我们反而要去求”宋显忠悔恨道:“若二十年前就开始学这种东西,我何至于落到现在家破人亡的下场!” “若是你清楚了作用,又在二十年前学了这些东西,只怕你造成的破坏会更严重”长空落目光一扫隔着数个房间远的宋显忠方向道:“你得庆幸你二十年前没有学,而是到了暮年公馆才真正接触。” “几位,你们说的那个精神强化到底是什么?” 众人热议,也有后进入暮年公馆的朱不凡忍不住插嘴。 如朱不凡这样的人至少有十位以上,也涉及了西京城此前掌权的各大序列委员。 大伙儿进入暮年公馆有先后,信息并不完全互通。 虽然长空落没有像骆天鸣一样藏私,该公布的内容他都公布了,但后入者是否学习则看自身意愿。 “如果说精神强化能延长我们的寿命,这种事情也没法验证”骆天鸣兴致缺缺道:“所以你们爱信就信,不信就拉倒,万一练出个好歹还免得怪到我们头上。” “我已经学了一章了”朱不凡悻悻道:“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任家的秘术得搭上龙象格斗术才能发挥作用,我们没感觉很正常!” “你就这么确定这是任家的秘术?” 骆天鸣阴阳怪气了几句,一时让众人探讨的热度大幅度降低。 “你的意思是精神强化延长了寿命,所以任一生才能死了一年多又活过来?”左连光忍不住吭声道:“这违背当前世界的科学认知!” “你认为当前的科学就肯定是对的吗?” “科学就是一个反复推导论证又可能推翻原有一切认定事实的过程,会随着时代变化不断改变固有的认知,如果你以此前的科学认知看待这个事情,那肯定没法去解释!” “可我也没以后的科学认知!” “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各位现在有多少后手就赶紧用,反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们都要拿到任一生所拥有的完整精神强化篇!” “各位,你们确定任一生冷冻一年多后的神智还正常吗?他能不能给予我们精神强化篇的内容?如果给予了,你们相信还是不相信他所说的内容?如果练错了怎么办?” “要不咱们同意周信的建议算了,到时候做做天神将,也算是为科研献身!” “要献你献,老子可没那么傻!” …… 暮年公馆中,众多暮年者来回辩驳。 但不管众人如何辩,长空落等人很清楚,他们剩余的选择近乎唯一,也只有这条路可以苟延残喘多一些时间。 哪怕任一生给予的精神强化内容有错误,有偏差,有残缺,他们都没有选择可言。 任一生很可能不是以前的任一生,但他们也不是以前的长空落、朱不凡、骆天鸣…… 时代确实变了,他们的时代也确实过去了。 众人一时有申请出暮年公馆者,又有不断朝着自己子女发送讯息者,也不乏和故交好友低议论者,又有人不得不捡起长空落给予的那套精神强化篇。 随着任一生的死而复生,济世医疗中心的进出者频繁了起来。 “教授的情况真是和我一样一样的!” 看着任一生被人当猴子一般围观,张学舟已经想到了自己在太医馆的场景,更是想到了他即将穿梭世界所需要的面对。 张学舟当下也只能祈祷自己不要被淳于医官搞死。 当然,他也不希望落到任一生身体受损和四肢无法动弹的境遇。 任一生如愿地回归了身体,甚至依旧拥有从身体中出窍凝聚法躯的能力。 但任一生冷冻太久的身躯想完全康复极为困难。 这是一桩极坏的事情。 当然,与张学舟一样,任一生这副残躯也有好的一面。 譬如没有人催促任一生再度进入暮年公馆,也没有人提及任一生与长空落的关联。 看过任一生的身体数据后,长空英豪等人甚至宽慰任安然等人需要好好照顾任一生,丝毫没有将任一生当成可能的暮年者。 这场两年多前打上死结的局,到了现在终于被解开了。 第一千二百章 探视 “可惜晚了一步!” 从任一生有感知到张学舟等人最大速度驱车回到济世医疗中心,时间有整整一个半小时。 这较之张学舟等人正常到达的时间提前了近一个小时。 但他们延误的时间依旧太久。 神识回归身体之后,任一生再次感受到了彻骨乃至思维都要冻结的冰冷,甚至他无法依靠肉身进行正常的呼吸。 如果不是因为神魂出窍后有过种种类似的经历,任一生觉得自己很难坚持到张学舟等人前来。 或许是耽搁了时间,又或许是冷冻技术方面的原因,亦或是冷冻时间极长,任一生当下双手双腿没有知觉,哪怕是进食都困难。 唯一能证明任一生活着的是他终于有了正常呼吸。 “没想到我成了一个残废!” 隔离观测室中的任一生安安静静躺在疗养仪中,又时不时有某某大人物前来窥探。 这有些类似张学舟被煞气冲击后被众高官探望的情况。 大伙儿说关心是假的,来看看情况又或热闹是真的。 透过另一间封闭房的玻璃小窗口,任一生的阳魄法躯看着观测室外的人来人往,忍不住吁了一口气。 “这总比您此前预想变成猴子要好”张学舟安慰道。 “也就这点安慰了”任一生点头道。 “您就不怕身体变化后产生问题,导致您再次难于回归身躯了”张学舟奇道。 “那个疗养对身体的刺痛感很强,我不想回去”任一生连连摇头道:“再说我现在与身体通过阳魄化形术强化了感知和关联,没那么容易甩脱出去了!” 或许因为尊上是妖,这道术有着种种怪异。 张学舟至今为止见过了数人修行有成的阳魄化形,没有谁与谁修炼的情况是完全相同的。 包括他,也包括任一生,更是包括帝君和尊上,每一方都有一些不同之处。 “也不知道董夫子有没有找到灵玉,又修行得如何了?” 张学舟寻思着自己所能正常接触的修行者,他剩下的参考对象只有董仲舒了。 或许董仲舒也会给予他较为完整的解析。 “那您现在是不是没法脱离身体距离太长远?”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那具最远可飘荡一百二十里左右范围的法躯,不免也想拿任一生当下情况对比一番。 “我似乎并没有你所说的那种情况!” 张学舟描述了一下,这让任一生仔细思考了一番。 “我当下与身体的关系就像磁的正极和负极,当相距的距离极近时,我能进入身体内并操控这具身体,当我距离极远时,我只是难于操控身体甚至对身体失去控制,但我远离身体似乎并无问题!” “这样子?” “或许存在失联的距离,但我只要回到身体旁,这种感知就会重新建立。” 宛如在肉身上打上了某种标记,任一生从此前难于回归肉身,最终变成了只要距离足够近,他就能进入自己的身体。 从北热河研究所到学府区的济世医疗中心,两百余里路或许就是证明。 “我现在感觉法躯才是我真正的身体,肉体更像是外物,就如同我穿的一件衣服”任一生道:“我可以穿上衣服,我也可以脱下衣服。” “感觉很奇妙!” 张学舟啧啧称奇。 任一生的阳魄化形术最终变成了类似鬼上身的情况,稍有不同的是任一生是上了自己的身。 他的法躯依旧是法躯,而身躯也依旧是身躯,两者有联系但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密无隙。 “我这种情况以后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吗?” 任一生看着不得不陷入应付的任安然和任无恙,又看了看换了一间房躲灾的张学舟,再看向自己的法躯。 任一生不得不说他当下能苏醒过来是一桩奇迹,哪怕是他自己都没预想到。 除了身体状况有些小糟糕,可能需要长久时间的疗养恢复才有概率正常行走,其他地方几乎完美。 但任一生也不得不预防将来可能出现的变化。 “您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张学舟道:“但我很抱歉没办法解答,要不您等等时间看看情况?” “真没法回答?” “我连神通境都没有,也没修行过阳魄化形术,哪能回答您!” “弘苦呢?” “他也不行!”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是真没能耐。 尊上捣鼓这个术的目的大概率是用于延寿,术确实很好,但尊上的术也确实存在缺陷,甚至存在尊上不曾考虑的情况。 连尊上这个创建者都没搞清楚情况,这就更无须说张学舟。 他只是一个拾人牙慧者,并非术法集大成者。 “你抓紧点时间修行,争取早日踏入神通境,或许你那时候就有能耐帮我了”任一生催促道。 “您指望我还不如好好珍惜拥有肉身的自己”张学舟笑道:“相较于此前,您当下至少拥有了肉身,也存在窍穴,再次拥有了修行境界术的条件,您抓紧点时间倒是真的!” “我身体都瘫痪了!” 任一生和张学舟叨叨,两人催促修行的事情最终没了下文。 张学舟是知晓神通境并非一蹴而就的修行,任一生则是有想法但身体不给力。 两人各自对望了一眼,也只得将心思收起来。 “骆天鸣这个老货居然又钻出暮年公馆了!” “他是暮年公馆里表现最好也是最配合的,出暮年公馆远较之其他人要轻松!” “我和他没什么交情,不值得他大费周章来探望我!” “或许是想着您的精神强化篇呢!” 室内观测了许久,形形色色的人不断探望任一生。 大多数人是看一看这场医疗奇迹,又想获知任一生身体状况,也不乏有人想重复这种冷冻身体方式治疗某些特殊病患者,还有一些人则是想搞清楚任一生死而复生秘密。 等到一群人簇拥着骆天鸣而来,任一生不免也皱起了眉头。 从暮年公馆出来一趟不容易,各类繁杂的检测不提,这其中还有时间方面的限制,每三个月甚至半年才可能出来放一次风。 任一生没想到骆天鸣将放风的机会用在了他的身上。 任一生确实和骆天鸣没交情,相反,在任一生寻觅到一些隐秘线索的推测中,骆天鸣很可能与他父亲之间存在很大的纠纷。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又见面了 “论神经的微创手术,骆辉很可能是西京城第一,如果你不想任一生从此瘫痪甚至死亡,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们骆家的医疗!” “越早恢复越好,你总不能等到任一生再次出事故来寻求方法!” “什么条件?” “我所求不多,只是需要一份精神强化的完整内容而已!” …… 骆天鸣来济世医疗中心很快,谈判也很快,甚至没有给任安然多少思考的时间。 任一生身体的状况很糟糕,但糟糕也有糟糕的好,至少骆天鸣换取精神强化篇时有底气。 骆辉教授在神经手术上确实有独到的本事,甚至还涉及其他方面水准的领先。 当然,骆天鸣自身的水准也不差。 “当今世上很难有人较之我扎针更多,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神经学”骆天鸣道:“骆辉已经获得了我的真传,他又专研于医术研究,你应该可以相信他!” 任安然沉默不言,骆天鸣也只得不断加码增强信任。 作为罗重曾经的狗腿子,骆天鸣以往拥有过大内主管的身份。 宫中惩戒宫女和太监极多,砍脑袋只是最无脑的一种,真正让诸多宫女和太监守规矩的反而是针刺等方式的惩戒。 骆天鸣扎针并不是救人,而是用于刑罚。 骆天鸣扎针过数千人,对人体每一处神经都熟悉到了细微的地步。 骆天鸣出手自然是非死即残又或留下心理阴影,但骆辉教授则是能将这些刑罚针刺变成救人的手段。 但凡不断进行微创的针刺,任一生就很有可能恢复神经方面的感知力。 “相较于你们家一份秘术,救自己父亲应该更重要吧?”骆天鸣沉声道。 “你的医疗不能保证救治到我父亲,我说的内容你也不一定相信!” 往常是张学舟和骆天鸣等人交接精神强化篇等相关内容,任安然知晓相关但难于拿捏分寸。 虽说这些暮年序列者已经卸下权利进入了公馆,但与这些人打交道依旧要保持着足够的尺度。 什么能教,教出去会不会引发麻烦,如果有暮年高阶序列者死亡,会不会将原因归结于任家,这都是任安然所需要考虑的。 而任安然也提及了很实在的问题,骆辉教授不能保证医治好任一生,骆天鸣也无法百分百信任到任安然,双方的合作宛如空中阁楼。 “总要尝试才清楚,难道你连尝试都不做,就任由你父亲奄奄一息躺在那儿?”骆天鸣皱眉道。 “我……” 骆天鸣打出了一记亲情牌,不得不说这种牌很有效。 哪怕是张学舟提及过可以用灵玉滋养身体做为后手,骆天鸣的条件依旧具备极高的吸引力,更是引得一些人目光流转不断。 任安然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有惊讶、有奇怪、有凝重思考、也不乏欠缺智商直接给予的嘲讽。 对任安然来说,她能觉察到这些人的心思,她更是能感触到骆天鸣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思。 只要被这些人盯上,任家确实很难守住精神强化篇。 但任安然不得不考虑后果。 第一章和第二章的精神强化篇属于入门,带来可能的隐性裨益时并不会存在多少后患,而第三章和第四章就循序渐进到重要关卡,不断推动精神向上时也会带来精神负面的影响。 譬如任安然的健忘就因此而来。 任安然没法确保给这帮人带来什么坏影响。 如果一切不可控,那她还不如遵循张学舟的建议,利用小灵玉给任一生缓慢调理,又通过秦蒙寻获的大灵玉治疗任一生。 “如果任一生看到你有治疗条件时还这般犹豫模样,只怕会从床上跳起来扇你两耳光!” 骆天鸣按捺住脾气。 如果不是暮年公馆的钳制,他此时哪有这般好说话。 任家没有顶级序列者镇场,以往的他必然两巴掌就呼了过去,亲自‘打醒这侄女’一番。 而在当下,骆天鸣也只能通过言语不断进行施压。 他和任安然之间的谈判有些僵。 是用高昂药物吊命,还是直接拔管,这确实是很多父母辈和儿女辈之间难言的矛盾。 骆天鸣知晓任安然有些叛逆,和任一生关系不算太好,但他也没想到不好到这种程度,这让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也寻思着自己陷入暮年后这些人会不会也像任安然的态度。 这让他面色愈加阴沉。 等到他目光扫向任无恙时,只见任无恙已经拉扯了一个人过来。 “救救场”任无恙对张学舟低声道:“老爸以前就将这桩事情完全拜托给了你!” “是你?” 骆天鸣眉头稍微展开。 他当然记得任一生这个关门学生,他们在精神强化篇第一章和第二章还是从张学舟这儿获得。 相较于任家兄妹,张学舟太好打交道了。 骆天鸣希望张学舟劝一劝这两兄妹,等听到任无恙的低声说话,他眼睛不免一亮,只觉谈判大概率要简单不少。 “又见面了,骆委员”张学舟伸手招呼道:“我可想死您了,听到无恙哥招呼我过来见您,我是飞奔过来的!” “哈哈~” 张学舟被任无恙拉扯着才过来,这家伙肯定知晓麻烦。 但骆天鸣不得不说张学舟起码会说话,这也证明着对方的态度极为柔和,并不像任安然那么冷淡难言情感。 骆天鸣大笑一声,又主动伸出了手。 “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只是我眼下出来的时间有限,又遭遇了一些麻烦,你看看能不能调解一下”骆天鸣道。 “您放心,这些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张学舟拍胸保证,又和任安然低声交流了数分钟。 等到搞清楚了彼此的状况,张学舟捋了一下思路才开口发问。 “你应该知道任教授曾经走火入魔过一次,打到王教授、秦教授等人不得不疗养,后续又陷入死亡,如果不是我们发现冷冻时的一些异状,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醒来”张学舟道:“他自己修行自己负责后果,如果你们修行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这东西真有这般不可靠?” 骆天鸣来的时候对精神强化篇后续内容几乎势在必得,毕竟他们身居高序列,又拥有岁月带来的经验,一年多的时间完全够他们修行完两个篇章。 眼下就是到他们求后续篇章的时候了。 而眼下的机会确实难得。 他能提供任一生所需的条件,也有可能交换到完整的精神强化篇。 但张学舟提及的后果让骆天鸣不得不考虑。 他是来求寿命的,不是来求死的。 任一生这些年没什么显眼的战绩,但走火入魔发病则是有真实记录,而他们也眼睁睁看着任一生从暮年公馆中被抬出去。 如果这是任一生修行出来的毛病,骆天鸣觉得自己心中难于接受。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左右为难 “您确定真要做交换吗?” 此前是骆天鸣咄咄逼人,让任安然承受着种种压力。 但短短片刻之后,骆天鸣反而有着犹豫不决。 张学舟不是恐吓人,而是任一生的身上真实发生过这些事情。 不论是任一生走火入魔袭击王郝然、宋步尔、秦文瀚等人,还是说在暮年公馆中忽然就死了,这都是可以直接查证的事情。 任一生能在死掉一年半后喘气,但其他人不一定有这种机会。 而且任一生现在的下场确实不怎么好,哪怕是骆天鸣确保骆辉教授医术高超,对方冻上一年半后还能不能恢复正常都难说。 相应没有人想重复任一生这种命。 骆天鸣此前是和任安然博弈精神强化篇的内容,而现在的骆天鸣则是要与任一生博弈彼此的修行资质。 他要赌任一生修行资质不够才出了问题,而他自身修行时则是资质好,可以避免重复任一生的下场。 这显然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骆天鸣确实没把握。 就算他再自负,他也只是第六序列者,而任一生则是被左连光证实了属于第七序列者。 “怎么办?” 听到张学舟的询问,骆天鸣心中不免也是思绪来回交织。 “你等一等,我和老落、连光、显忠他们商量一下!” 骆天鸣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索要过通讯器,他开始拨打长空落的通讯。 “什么?” 一番简单叙说下,通讯器中传来长空落骂娘的声音。 很显然,长空落也难于承受这种后患。 这就是赌命,而且是赌自己的命。 没有暮年者知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或许五年,或许七年,又或许十年,但学这个精神强化篇歪了后就可能走火入魔,又或直接死亡。 任一生这种‘年轻人’还能从走火入魔中清醒恢复,但对于长空落这些精神衰竭神智倒退的老年人来说,或许一次走火入魔就足以将他们送走。 “这事故率也太高了”长空落吐槽道:“我们以往和任一生接触少,他前一些年回西京城任教后,这段时间也不算长,基本没什么接触”长空落道。 “八年左右吧”骆天鸣皱眉确认道:“这八年出了两次事故了!” “不止两次,我记得他前几年连续呕吐,被任无恙背着去升腾学府洗胃”长空落补充道。 “你要这么说,那我是知道他们经常吐”骆天鸣脸色难看道:“这个任一生至少被送到医疗室洗过六七次胃!” “那……那啥,你是过去干嘛的?” “找精神强化的后续内容!” “哦!” 长空落淡淡应了一声,态度显然变得模糊起来。 “甭管那玩意儿让人吐让人疯还是让人死,你赶紧拿回来,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老子宁愿学到死也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等到死!” 又有宋显忠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相较于长空落的心思,宋显忠直接很多,也有几分破釜沉舟的意味。 而左连光则是沉默不曾出声,即不表态赞同也不表态反对。 “换!” 这让骆天鸣寻思了数秒,而后才最终决定下来。 如同宋显忠那个疯子所说,一切生死有命。 学不学精神强化是个人的选择,但只是他们要拿到精神强化篇才有得选择。 如果此时不做交易,他们以后想选择都没门。 “换是一个好选择”张学舟赞道:“听说您那边没法保证必然治疗好任教授,而安然也没办法保证叙说的内容让你们完全相信!” “是有这种情况!” 骆天鸣点点头,是否学精神强化篇是一个艰难的选择,而交换精神强化篇同样是一件难事。 张学舟所说的两种情况都存在。 任安然没法信任到骆天鸣,骆天鸣显然也难于完全相信任安然。 这其中几乎充斥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哪怕是骆天鸣此时定下心来做交换,他也难于确保这份交易的达成。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张学舟道:“安然先给您那边相关的内容,而后你让骆辉教授治疗任教授!” “我的本意也是如此,只是……” 张学舟所说几乎就是将骆天鸣此前的话重新复述一遍。 如果要做交易,这就是正常的流程,也是对他最有利的流程。 他看了任安然一眼,只见任安然并没有开腔,而任无恙则是张嘴又止住,显然是有心思但又没当面反驳张学舟拆台。 这让骆天鸣极为满意。 但他当下还有一个问题。 如果任安然给他们瞎捣鼓了一份内容,那就是一件大麻烦事。 骆天鸣此时动不得粗,也与任安然欠缺信任,这让他心中有着犹豫。 “您应该怕安然给予的内容有误”张学舟笑道。 “确实存在这种隐忧”骆天鸣并不避讳提及道:“这种秘术修行本就风险重重,若她给予的内容有缺失,我们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论安然交予你们的内容有误还是没误,你们都会怀疑是否缺失,而一旦产生了修行问题更是会怪罪到她头上”张学舟道:“是这样吧?” “这个……” 骆天鸣迟疑了一下,他必须承认张学舟所说确实如此。 不论任安然有多配合,没有人会相信秘术的完整性。 而一旦有人修行出了问题,这更是会引发怀疑。 任安然是如此,想着再次倒手卖一趟的骆天鸣也不例外。 这同样是双方难于协调的问题。 虽说各大家族将自家老爷子送到暮年公馆里,但若谁有个闪失意外,又能寻到原因,这免不了就是一场干戈之事。 “所以咱们第一个事情是要签免责的合同声明,这份秘术也不得肆意传播,一旦传播造成的危害都与我们无关”张学舟道:“这样才能让安然愿意讲述相关!” “你这提议保是保了任安然,可我们似乎有点吃亏”骆天鸣皱眉道。 “那我们再起草一份合同声明”张学舟建议道:“除了安然给予你们秘术,任教授身体复苏后也给予你们一份,有骆辉教授看护着任教授,又没人和任教授提前沟通,您总归是应该放心的吧?” “任一生清醒后能同意这种合同吗?” “只要您那边能让他清醒,能让他正常行走,他哪有不同意的”张学舟笑道:“秘术再大那还能大过自己身体不成,任教授肯定会同意,合同也必然有效,如果你不放心,咱们到时候拿他手指来按印章,救了性命总归是要付出酬劳的!” “这也是道理!” 骆天鸣微微点了点头。 他心中舒坦了不少,但不免也是多了几分为难。 虽说骆天鸣屡屡推荐骆辉教授,但他也不能确保骆辉教授可以完全医疗任一生。 如果任一生没法恢复正常,这不可避免会牵扯到他取两份秘术内容做对照。 在这个事情中,要么大家一起好,要么大家一起赌命。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反向索取 但凡涉及利益之争,任安然知道请张学舟出来应对绝对没问题。 她能应对大部分情况,但任安然面对顶层序列高手时容易乏力。 争锋相对她锋不过骆天鸣这个级别的人,而要做到张学舟的宛如流水一般缠绵应对,这对任安然而言太难。 张学舟虽然处处在为骆天鸣着想,但又不断游走于骆天鸣心理底线,一步步卸下了对方的防备,最终的谈判结果哪怕是任一生都难于挑剔。 但凡任一生不回归身躯,他这具身体就不可能好起来,主动权依旧在任一生的手中。 而骆天鸣等人是否冒险修行精神强化篇,这就是众人难于管束的事情了。 只要合同签好,又做过公示,哪怕是骆天鸣这帮人出了问题,这也能削减掉大部分麻烦。 “骆老爷子,您安心等待一会儿,咱们这就把事情全办妥!” “你办事,我放心!” 骆天鸣确实很少记住小辈们的名字,但他必须说张学舟确实让他印象很好。 哪怕这家伙以往占过一些小便宜勾当,可对方办事确实利索,并不会拖泥带水。 这一波交易做下来,骆天鸣还是非常满意的。 除非长空落等人出来再找张学舟等人进行交易,否则暮年公馆那边就是他负责‘传道’了。 今天付出了多少代价,骆天鸣就有把握收回多少倍的代价。 只要想想暮年公馆那帮待宰的家伙,他心中确实有几分开心,这也冲淡了他心中关于精神强化篇的一些隐患问题。 他一脸和蔼,又示意张学舟可以和骆家第四代的年轻人骆高高亲近亲近。 “高高拉了好几百人一起搞通讯卫星,我还跟着高高出钱投资了”张学舟连连应下道:“高高带着我们做事情,我们都很开心的。” “哈哈,这小子这么厉害了!” 骆天鸣并不清楚骆高高投资通讯卫星的事情,听到骆高高拉了数百人一起做卫星,这让他心中喜悦,只觉骆高高成了年轻一代某种意义上的领头人。 这种带头示范的次数但凡多上数次,整个圈子的人基本都会默认对方为首。 骆天鸣虽然在有生之年不指望第四代能做什么大事,但这确实让他满意。 他和张学舟瞎聊了好一会儿,等到任安然取来一份合同,骆天鸣迅速翻了两页,又极为工整签了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手印。 “别忘了将任一生的手印按上去!” 接过任安然递来的精神强化篇秘钥时,骆天鸣还啧啧赞叹了一下。 相较于任安然手写的内容,秘钥存储的内容一般是此前就有着保存,可信度较高。 如果能获得原始文件的照片等内容相关,那骆天鸣是绝对有心思推动修行的。 “我们这边与您那边随时保持沟通,万一您有什么疑难之处需要解答,您发我消息,我帮您去询问,确保尽早回复到您”张学舟拍胸保证道。 “好小子”骆天鸣连连赞叹道:“若非我现在只是一个孤寡老人,还被暮年公馆制度约束,真要将你带在身边好好培养一番了!” 张学舟办事极为妥当,骆天鸣确实有几分爱才之心。 但凡将张学舟这类人培养一番,对方办事无疑让人放心。 他也只得嘘唏如今的自己不是以往,不仅没法培养张学舟,更是难于用上张学舟这种人才。 张学舟一脸笑意,对于骆天鸣的赞美不断迂回到骆高高身上。 他眼睛微眨,心中确实满意骆天鸣的这份交换。 这不仅仅涉及任一生身体创伤的修复,也不仅仅涉及任家怀璧其罪的解除,还涉及了骆不让提及的一颗活着的人头。 但凡骆辉教授需要长期治疗任一生,骆辉教授大概率会在升腾学府的实验室安排特殊病房治疗任一生。 “你真确定罗重还活着?” “这是骆不让提及的事情,他说骆家有一颗注射过多次天神将药剂的活着的脑袋,除了罗重我想不出其他人,而且我姐此前意外失手打到骆辉教授实验室一颗盛放人体部件的玻璃制器,差点被那颗脑袋杀死!” 和骆天鸣的事情暂时交接完毕,张学舟也回了此前看热闹的房间。 他和任一生的法躯低声交谈,也谈到了此次医疗任一生的一个额外事情。 “这么说……” 任一生不免也是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只觉西京城的水比他想象中更深厚一些。 如果不是张学舟透露,他哪能知晓骆家的底牌有如此大。 世上可以有荒的形态,也可以有任一生这种形态。 如果当年罗浮帝国的帝王靠着一颗脑袋存活了下来,这种事情也并非不可能。 他恍然间清楚了骆天鸣为何不断追求精神强化篇。 或者这就是骆天鸣从罗重口中探听而来的消息。 但骆天鸣等人显然没有从这位帝王口中获得更多的内容,否则骆天鸣等人也不至于来求助任一生等人。 “看来骆家得好好探一探!” 任一生知晓必然存在较之精神强化篇第七章更高的精神力量,但他已经踏入了一条死胡同,再难于推动分毫。 如果罗重依旧存活,甚至于对方靠着一颗头颅存活至今,对方的精神力量应该极为恐怖,甚至远远超出了任一生。 这必然是任一生所能借鉴的对象。 “能不能拿到精神强化篇的大纲,咱们以后能不能吃香喝辣这就完全靠您了”张学舟道:“说不定我们借此可以衍生出修行成功率百分百成功的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 “这到底是骆天鸣在我们这儿获取精神强化内容,还是我们去骆家获取精神强化的内容!” 任一生摊摊手,只觉骆天鸣等人精明了一辈子,在面对超出认知的事情面前没有一丝反转之力,几乎被张学舟操控于手心。 只是骆天鸣等人数十年没有从罗重口中得知相关,任一生也不敢言必然的保证。 至于张学舟的妄念也就罢了。 任一生至今都没搞明白张学舟这货为何也能冲击到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大成地步,甚至还略强于任安然这个精神强化第五篇的创始者。 第五章已经近乎掏空了任安然,想让任安然按序推动第六章在当下几乎难有可能。 至于第七、八、九章那更是没一丝可能。 再如何说,任一生近五十岁靠着赌命才踏入极限的精神强化篇第七章,这不是后来者嘴巴说两句就能翻越过的大山。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 总量和质量 “爸抬到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去了!” “骆辉教授没法在实验室和汤山疗养中心来回跑,这必然会在实验室开辟专门的治疗室,那儿的条件是足够的,你不用担心!” 学府区济世医疗中心治疗了两天,任一生的眼睛睁了睁,又闭了上去。 任一生当下的情况是身体被冷冻时间过长,身体细胞恢复难于如常,身体有诸多处并未活化,这导致身体近乎完全瘫痪。 除了需要时不时进行的细胞疗养恢复,寻求一些刺激方法激活身体也是刚需。 这种病症说不复杂确实不复杂,毕竟原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但这种病症说复杂也确实复杂,至少当下九成九的医生没一个敢担保治疗好任一生的身体。 骆辉教授本来也只是瞅瞅热闹,但骆辉教授没想到这桩棘手活会落到自己头上。 骆天鸣都已经签约了,甚至还有后手条件,只有将任一生痊愈了,他们才能确定任家所交出的精神强化篇是否完全无误,这让骆辉教授确实非常用心,哪怕是有一些急性的研究计划也只能暂时中断。 消息是两天前发出的,改造实验室耗费了两天时间,人是今天中午拉走的。 这让任安然恍然若失。 “骆辉的医术比咱们这种玩心理学的靠谱”任无恙安慰道:“再说就算骆辉捅出什么问题来,咱们一来有太清真术给老爸疗伤,二来则是能再去秦蒙找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石头疗伤,啥问题都能解决。” “你以为那种石头遍地呢”任安然头疼道:“学舟说正常的灵玉大概率被凶兽看护,咱们当下想拿到手的概率非常低。” “我去买两架火炮带上,我就不信轰不死那些玩意儿”任无恙道。 “你先找到凶兽再说!” 任安然补了一句,这让任无恙脑袋一下就垂了下来。 打打杀杀很重要,但打杀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他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都没寻到异兽巨象,想寻到守护灵玉的凶兽更是困难。 地图上看似只有手指甲大小的区域,这就是一望无际的丛林、荒漠、废墟等,个人想探查清楚几乎没有可能,更多是凭借运气在瞎碰瞎撞。 凶兽也没可能傻呆呆在原地等待屠戮,这是脱离族群观念的兽,可以奔行于四方,也少有受迁徙规律影响。 除非在黑色区域静待,否则碰到凶兽并狩猎凶兽的概率是零。 当然,任无恙必须说这是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像张学舟等人那样碰到不正常的情况,那就看个人的命了。 “咱就真没办法再挖点儿淤泥地了吗?”任无恙低声询问张学舟道。 “你知道我有一道寻宝术,那道术对灵玉有较大可能产生反应,你可以多练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淤泥里再次挖出灵玉”张学舟建议道。 “我练那个还不如搞你那个数字辟毒决,至少以后能多喝两口糊糊!” 任无恙只是稍微想了想,就直接放弃了张学舟的建议。 相较于提升术法的熟练度,他还不如多练练辟毒决,争取服药修行推动境界术扩大术法威能。 “其实我并不完全担心爸爸的身体是否可以在骆辉教授那儿治愈,我是担心爸爸难于应对罗重!” 任安然低声交流。 罗重是绝对的危险份子,作为末代帝王的罗重传说很多,也不乏杀人如麻的故事。 森严的等阶规则让罗重万人之上,封建的权利让罗重随心所欲,一句话就能决定许多人一辈子的命运。 与这种暴君打交道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无须说从罗重那儿探听到精神强化篇的大纲、细纲、内容等。 “爸连那个图尔神都能压住,咱们怕什么!” “图尔神与我们修行方式不同,才被爸爸暂时压住,但罗重和爸爸修炼是同源之法!” “老爸还修炼了境界术,也不能说是完全同源!” 被任安然一说,任无恙不免也多了几分忐忑。 张学舟和任一生算计了骆家,但这份算计能得逞还是会翻车,这其中的后果难言。 “如果面对罗重风险过高,他就不会被骆辉教授等人控制这么多年!” 等到任家兄妹齐齐看向张学舟时,张学舟不免也有解释。 “只要知晓了骆辉教授是如何控制的罗重,这其中的风险几乎低到忽略不计”张学舟道:“真正的问题只是能不能拿到罗重所拥有的精神强化篇!” “学舟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啊”任无恙寻思道:“没可能骆辉他们管控了这么多年,到老爸一试就出问题,甚至遭遇大风险!” “他们一个只剩下一颗脑袋,一个身体偏瘫不能动弹……” 任安然最终叹了一口气,只觉实在不看好罗重和任一生的交流与合作。 但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任安然必须说人力有穷,她已经难于推动精神强化篇第六章的内容了。 任安然也必须说有些人不讲道理,明明是她观阅任一生所诠释的精神强化篇后,推动了且修改了第五章内容,但任安然没想到张学舟修行这个篇章时还跑在前头。 张学舟对精神强化篇的内容几乎没有过创新与融合,从来只有学习,但任安然没想到张学舟这种跟随学习的能力如此恐怖。 如今的张学舟已经在寻求精神强化篇第六章,甚至期盼再次质变后的精神力量带来不凡的威能。 这确实是一种奇妙的能力。 任安然甚至知晓张学舟此时具备了神通境才拥有的镇压能力。 这被张学舟归结于精神强化带来的特殊。 如果难于踏入神通境,寻求精神强化篇第六章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或许能让他们在化体境有实现构建阳魄法躯的可能。 “一个着重于提升精神总量,一个着重提升精神质量!” 不得不说,任安然对张学舟所说的猜测也有几分认同。 境界术和精神强化篇并非一个修炼体系,但又有相辅相成的效果,甚至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现象。 如果将这两种修行之路结合后推动下去,任安然觉得那可能是她难于猜测的未来。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 无可医 张学舟觉得自己和任一生是一样一样的。 任一生进入了骆辉教授的实验室进行后续治疗,而张学舟则是住进了养心殿观察与治疗。 他现实中一些事情暂定,又循序渐进推动着自己在合体境的修为和术法。 等到时间降临,张学舟也在另一个世界有着苏醒。 张学舟记得任一生曾经提及过疗养时身体火辣辣的疼,这让任一生压根不愿意回归身体。 等到苏醒后的身体刺疼感传来,张学舟疼得几乎要遁出阳魄。 但目光一扫宫殿布局,又有帘子挂坠上标记的‘养心殿’三个字,这让张学舟硬生生忍住了念头。 他呲了一口冷气。 目光扫视时,张学舟已经看到自己身体上密密麻麻插着的各种银针。 “每隔两日行一次九针术,如今已经第十二天了,缇萦的能耐已经用尽!” “他这是死……似乎喘气了!” 淳于医官和窦太主交流的声音并不高,等听到张学舟忍不住刺疼发出的呲气声,这让两人的交流迅速止住。 “他活过来了”窦太主道。 “他这种症状很古怪,并非缇萦救治之术的功劳!” 见到张学舟睁开的眼睛,淳于医官眼皮猛眨。 再次看到张学舟的苏醒,淳于医官已经完全确定她此前确实有误诊,从而将这家伙脑袋切开,也让对方牵扯到了一桩医疗事故中。 对方的身体本就是有问题的,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这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病患,一般人落到张学舟这种下场早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单单对方十二天无法进食的问题就会让人毙命,但凡再夹杂一些其他症状就成了绝症,哪怕是顶级大修炼者也承受不住。 张学舟清醒了,但淳于医官很确定太皇太后难于承受这种重患。 这种医学案例中想要重复做到一模一样几乎难有可能,张学舟在十二天后清醒了,但太皇太后或许永远清醒不了。 相较于在这种医疗上赌命,太皇太后更大概率会选择保养来延续寿命。 “你感觉怎么样?”窦太主开口询问道。 “疼,浑身都疼!” 张学舟眼睛瞪大,目光没有看向窦太主,而是死死盯住了淳于医官。 他知道自己会承受必然的救治,但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肉身插了如此多枚长针,这几乎是把他在往死里弄。 “这是配合九转和气术施展的长命针,如果你身体没有感觉,这种长命针就在吊你的命,如果你身体刺疼,长命针就能取下了”淳于医官抿嘴道:“你当下已经是不治之症,如果想吊命长久一些,你最好多练练九转合气术。” 场面话过掉,淳于医官也开始皱着眉头取针。 又有窦太主站在后方看淳于医官施展九针术。 安乐宫的凝重并不止这十二天,而是持续了很久。 但这十二天无疑是压垮太皇太后最后的一根稻草。 哪怕此时的张学舟已经苏醒,对方昏迷的时间也太长太长了,这长让人难于承受。 对方的状态不正常,哪怕是这一次清醒了,下一次能不能清醒依旧是个未知数。 按淳于医官的话来说,对方只能靠着九转和气术吊命。 这命吊上了,对方也就能多活一段时间,吊不上就差不多该死了。 施针到今天,淳于医官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至于其他医官又因为张学舟的命被九转合气术吊着,压根不敢胡乱动手。 一番牵扯之下,也就到了现在。 手臂长的细针从张学舟体内拔出,哪怕是窦太主都看得心中发慌。 张学舟这种年轻人都疼得嗷嗷叫,苏醒后不乏冷汗直流,太皇太后不仅难于承受张学舟这种后患,后续的九针吊命术和长命针也没法承受。 她心中微微一寒,只觉太皇太后的病情简单,但又复杂到已经无人可医。 “若缇萦的父亲还活……他似乎给先帝身体取皮刺身犯下大逆不道罪名,已经化成了人俑!” 对于顶级大修炼者来说,很少有人认为自己会病重到需要医生救治。 景帝无法预测未来,太皇太后也无法预测未来。 大汉王朝最顶级的医官陪葬了景帝,太皇太后需要对方时已经没了人。 哪怕此时砍了淳于医官的脑袋也难剔除太皇太后身体中的煞气。 窦太主心中发寒,一时也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需要这些大医官治疗身体。 她一脸的心事重重,有盘算太皇太后身体的念头,也有盘算自己将来是否能继承太皇太后的位置,更是想着自己继承道统后是否能稳住位置。 阳陵斗法的事情影响极为深远。 如同景帝、梁王、新帝、太皇太后在皇位上的争议,又有新帝上位后的如履薄冰,窦太主已经能想到自己将来的场景了。 新帝难于稳住皇位,窦太主也难于稳住道统位置,更无法接替太皇太后稳镇安乐宫。 他们都差了一个过渡的时间。 新帝欠缺了十到十五年的成长,而窦太主则是难于在短短数年内将唯我境初期的修为提升到真我境。 看似只是一境之隔,但太皇太后能做到大汉王朝首屈一指,而与窦太主同修为层次者多达数十位。 这其中更是存在太皇太后能掌控某些宝物,譬如太皇太后可以启用九龙鼎,而窦太主单独情况下就难于做到。 没有足够强的修为,又欠缺名正言顺的正统权利,想掌控稳太皇太后曾经拥有的一切几乎没可能。 “只有娇娇给陛下诞下太子,我才能名正言顺入驻安乐宫,可以用权利拖延时间,这其中也必然有斗法之事,也会存在被挑战的可能!” 在见到张学舟痛楚哀嚎之后,窦太主的脑海中有过无数念头浮过脑海,她甚至已经不断去盘算太皇太后过世之后的情况。 窦太主一切都以太皇太后为主,哪怕是太皇太后要换帝王,窦太主也是绝对的支持,并不会在乎自己女儿还是当今帝王的皇后。 但在眼下,窦太主发觉自己已经没法支持太皇太后这么干。 换一个帝王或许能让大汉王朝更为安稳,但窦太主稳不住安乐宫和黄老之学的道统。 身体健康的太皇太后和身体不健康的太皇太后带来了不同的后果,也完全影响了窦太主的选择。 她当下甚至要预备保淳于医官,免得将来斗法不慎伤了身体连较为靠谱的大医官都没有。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没差评的相术 “昏迷了十二天,身上有六九针!” 淳于医官的九针术从第三阶段开始就属于吊命针,施展到第六阶段基本是死马当活马医。 太皇太后在数天前就对张学舟的存活率没了念头,若非淳于医官的九针术没有施展完毕,这已经可以拉出去埋了。 人最终清醒了,这是一件好事,但太皇太后高兴不起来。 这与她预测的情况差别太大了。 她一度认为张学舟死了,这样就算是平息了心中开颅剖身的治疗。 但张学舟好死不死又活了过来。 只是对方活得让太皇太后心中太难受了。 “如果娘去受术,娘的福气肯定比这公车司马令强多了”窦太主宽慰道。 “赌命后才知晓这福气到底强不强!” 太皇太后回了一句。 她既没有表态要接受淳于医官的医术,也没有表态不接受淳于医官的医术。 这对太皇太后确实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接受淳于医官的医术,或许她能短时间脱离煞气缠身的痛楚,或许她又属于回光返照,短短数天后殒命。 不接受淳于医官的医术,那便是太皇太后惹上了一个无穷后患,太皇太后甚至很清楚但凡被煞气折腾数年,她也必然殒命。 前者风险大收益高,而后者风险趋无只是残喘续命。 如果作为示范的张学舟后患没有这么严重,又不是被弄到要死要活,太皇太后觉得自己必然会尝试。 哪怕淳于医官施展医术救治的概率是百分二十,她的眉头都不会眨一下。 但眼下的后患让太皇太后难于承受。 她不想自己回光返照亢奋几天,而后就躺下等待救治。 这种救治几率太渺茫,也难言后患。 “这公车司马令当下的症状怎么样?”太皇太后问道。 “他说他快要死了,很想在死前看看自己的爹娘”窦太主叹声回道。 “让缇萦给他多治治吧!” 听到窦太主叹气,太皇太后不免也跟随叹气了一声,而后做了简短的安排。 “这缇萦治不了娘的病,您不责罚一番吗?”窦太主微微诧异问道。 “若医官治不了上位者的病痛,而后就要处罚至死,这顶尖的医师一个个的死,医术也就发展不下去了”太皇太后沉声道:“这是孤病情太过重的问题,不是缇萦的问题!” “她救治不力也是该责罚的”窦太主道:“若以后医官们人人效仿,哪还有医官愿意拼命发展医术,享受了朝廷的待遇,那就要享受相应医术不力的责罚!” “你觉得该如何罚?”太皇太后问道。 “削去大医官之职,令其入民间体会病者疾苦,医治千人方可回太医馆重复原职”窦太主建议道。 “这个责罚……就按你说的办吧!” 太皇太后思索数秒,而后摆摆手,示意窦太主自己下去处理。 她闷哼的痛楚声音中,不免又加大了猛烈鼻孔呼吸龙涎香的力度。 一颗造化丹塞入喉咙中,太皇太后不断恢复着自己修为时,也不断依靠新生的法力抵御煞气纠缠。 这让窦太主看了一眼,而后躬身恭敬告退。 “你个婆娘下手太狠了,那针比扎我表哥……你脸色怎么比我还难看,针又没扎在你身上!” 养心殿的偏房中,张学舟身上五十四根长针被拔出,他只觉心中松了一口大气,没让人给整死。 只要没被整死,他就能正常活下去。 “你还能向窦太主求临死前见父母苟活一命,我眼下就是纯粹的赌命了”淳于医官低语回道。 张学舟很配合,淳于医官必须说她很难找出配合度再强的病人。 但生杀大权并不是张学舟掌控,她能不能活全凭太皇太后一句话。 医治不力是重罪,无医对症也是罪,一些君王重病难医时砍医官们的脑袋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不以哪个君王英明与否相关,而是人临死前难于控制心中情绪,也很容易找迁怒的对象。 淳于医官此时如履薄冰,心中忐忑不安,几乎是在等待判决。 “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你能干嘛的,你一个守门官能干嘛?”淳于医官没好气道。 “我除了守门,我可是会看相”张学舟低语道:“你能不能活命,能不能躲过这场大灾,我都能看出来!” “你还有这种本事?那你给我瞅瞅”淳于医官道。 “施展相术耗费心血,岂有随便瞅瞅的道理”张学舟摇头道。 “你快给我瞅,我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儿给我计较心血”淳于医官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一针扎死你,让你死前都见不到父母!” “你疯……疯了啊!” 张学舟被淳于医官扎得极为不爽,他本想在淳于医官身上捞点便宜,没想到对方直接扎针下手。 在这些时日中,淳于医官必然是挣扎生死线上,心理的压力大到难于自控。 “我给你瞅,你先把针在我体内抽出去”张学舟低喝道:“你能不能避灾眼下全看我了!” “快瞅!” “把你那颗十全大补丸给我!” “你……” “你都徘徊生死的人了,你还想着靠这颗丹吊命不成,你又不是真我境修士,只要被砍脑袋,你吃多少丹都不行。” 尽管时间紧迫,但张学舟最终还是谈妥了交易。 “等我施术!” 他接过淳于医官迅速交出的丹药,而后口中念念有词。 他手中有定人术可查记忆碎片,但也没能耐查到神通境修士。 术法依旧会用,但张学舟给淳于医官相命确实不靠定人术。 他口含十全大补丸,术法在手中凝聚,片刻后一指头印上了淳于医官的额心。 如同所预料的术法难测反噬感传来,张学舟只觉口中咬着的十全大补丸多了一丝血腥味。 他脸上浮现过一丝潮红,而后又缓缓闭上了双眼。 “怎么样,我怎么样,你别死,你先给我说一下!” 见到张学舟的模样,淳于医官不免也是大急。 如果不是张学舟口中含着十全大补丸,她几乎就是一套九针术下去强行刺激身体续命了。 “你能活,我保证你渡过这次的难关!” 被淳于医官晃了晃身体,张学舟勉强吐声做了回应。 “在我的相术中,你有小灾,但绝对不会惹到陨身之祸的大灾!” “真的?” “你可以相信我的奇门相术,如果我相术不准确,你到时候可以刺我九九八十一针!” 张学舟闭着眼睛的发声信誓旦旦,底气十足到让淳于医官一颗绷紧的心放下了不少。 “你相术真有这么灵?” “保灵!” “我该怎么做?” “安心等待!” 张学舟低语回应。 他没法不灵。 若淳于医官惹了大祸被砍脑袋,那淳于医官就没法和他计较了,不管张学舟许诺什么都没半点后果。 若淳于医官小惩大诫下过了关,这就是他相术灵验了。 在这个事情上,他不可能有差评。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轻松茫然 “淳于缇萦医术不精,责令削去大医官之职,削回原籍,病愈千例疑难杂症后可回太医馆!” 养心殿中,窦太主没有再次前来,而是来了一个宣旨的老宦官。 “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可回太医馆诊治,也可回家休养,着医官定期上门查看治疗!” 对着淳于医官宣旨完,老宦官也示意了两个小宦官赶紧将这病号抬出皇宫。 对于安乐宫而言,如果没有了对比价值,张学舟这类人是不能留在宫中的。 “谢太皇太后恩宠!” 淳于医官躬身接了旨意,心中吊起的一口气猛地放下。 如同张学舟所说,她只有小惩大诫,并没有到掉脑袋的地步。 而且张学舟只要她等,她也等到了这份宣判。 “这家伙果然有真本事,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了相术,就是他这代价不轻!” 淳于医官心中暗念,又瞟了躺在床上没吱声回应的张学舟一眼。 但等到老宦官伸手挥了挥,张学舟倒是多挣扎了一下。 这其中的原因并无其他。 放在十余天前,张学舟是安乐宫诸多宦官和宫女都怕弄伤的重病号,哪怕走路都怕对方磕碰到。 而在当下,张学舟已经丧失了价值,不再被安乐宫作为医疗案例参考。 虽说抬起张学舟的宦官们没折磨对方的意思,但也没了此前的小心谨慎。 “抬去太医……” “我想回家!” 老宦官甚至都不会跟随张学舟,他刚欲吩咐好来那个小宦官干活,只听张学舟有气无力嘟囔了一声。 “那就送他回老树胡同十八宅,让赵瑞医官定期上门探望一下东方公车司马令的病情!” 老宦官吩咐下来,这让两个小宦官连连点头,又将张学舟推上了担架,抬着出了养心殿偏房。 “淳于医官,你也去太医馆收拾收拾吧!” 老宦官示意淳于医官迅速遵守宣布的旨意,免得他难做人,这让淳于医官连连点头,同样跟随出了养心殿偏房。 她脚步极为轻快,甚至还追上了抬着张学舟的两个小宦官。 淳于医官脚步轻松,躺着的张学舟也是悠哉悠哉。 淳于医官自然是无官一身轻,张学舟则是口含十全大补丸,不断辨别着丹药中的味道,试图将十全大补丸的成分辨明。 这味药并不匹配张学舟当前的境界,但用于推动九转合气术的修行确实不错,张学舟觉得辨识清楚后可以用于现实中。 世上丹药万千,张学舟也服用过不少丹药,而十全大补丸是张学舟首次有念头引入现实模仿的丹药。 一者原因自然是因为九转合气术所需,另一者的原因则是医家丹药性质温和,相应引入现实中酿出问题也大概率能承受。 当然,还有一个大问题是张学舟终于越来越接近自己捆绑朝廷又拥有退休的可能了。 至少在当下,他这清醒十二天又欠缺知觉十二天可以较为完美推脱到工伤、瞎治疗等方面原因。 只要张学舟能活下去,他在朝廷捞一个退休职位混吃等死应该没问题。 张学舟还得表现出一点点价值,这或许能让他混个较好的闲职。 最重要的依旧是‘给事中’这个加官。 张学舟不在乎怎么闲,但他不是来长安城闲的,他是要跟着新帝泽被对方气运,甚至推动运术相关。 “我能见陛下吗?” 勉强品出十全大补丸中的三味药和大致比率时,张学舟看着路过的未央宫区域不免问了一声。 “陛下怕是没的时间见您呢”小宦官低声回应道:“最近朝堂上事物繁忙,陛下估计忙得不可开交了!” 小宦官低声回应了一句,又迅速加快了步伐,争取让张学舟快一步出宫,免得对方不断询问难做事。 “据说朝堂上搜到了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的罪证,此时闹腾得不可开交!” 另一个小宦官同样低语了一声。 作为安乐宫的宦官,他们确实知晓不少事,朝堂上这次动荡甚至源于安乐宫发声,相应他们也听到了一些风声,知晓当今朝堂的大致动向。 两个小宦官言下之意也是清楚告诉张学舟‘陛下都这么忙了,你也别想着去陛下那儿诉苦求保命了’。 两人脚步迅速穿梭过未央宫区域,又远远将这片皇家重地甩在后头,直接小跑向司马门。 “无数人打破脑袋都想钻进朝堂,可这朝堂之上哪是那般好呆的”跟随出行的淳于医官低语道。 “确实不好呆,你说那十全大补丸除了党参、炙甘草、当归,这丹药还有什么药材在其中!” 张学舟低哝回应了一句,又直接开口询问淳于医官。 “十全大补丸是采用百年份的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肉桂混制而成,这其中炼制时又夹杂奥妙,非一般人所能炼制!” 淳于医官极为专业回应了一句,而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淳于医官奇道:“你不会认为问一下药材就知道怎么炼制十全大补丸了吧?” “如果你能说清楚,那我将来肯定要去尝试炼制”张学舟道:“我以后还指望你这种丹药吊命呢!” “这丹药有十全之名,这不仅仅是十味药的原因,而是炼制时需要十全十美,稍有一丝差错就是废丹”淳于医官道:“你尝试一次两次或许还能承受代价,想尝试炼制多次直到成功几乎没可能,只有朝廷才有这个本钱!” 淳于医官脱离了生死审判,但她脸上不免也有几分苦色。 依附朝廷心惊胆战,但不依附朝廷她哪有能耐炼丹制药推动修为与九转合气术。 相应淳于医官最终还是要回归朝廷,她要么老老实实完成千例病例,将所有治愈的病患者一一记录,最终回归朝廷,要么则是朝廷稀缺她这种人才,最终将她提前召回。 前者必然辛苦,而后者又会面对上位者的疑难杂症,一个不慎就有可能掉脑袋。 只是在脑袋中想想,淳于医官不免也是觉得前途渺茫难于看到边际。 她带着一丝轻松也带着一丝茫然出了司马门。 等到路过太医馆和张学舟分离道别,她才忽地想起这家伙此前刚刚演示过的靠谱相术来。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拜访 “这东方朔确实是一个奇人,说来他这场大灾还是替那卖布的王富贵挡了祸事!” 淳于缇萦在太医馆办完交接之事,而后则是找了郑无空的家暂时落脚。 她的父亲淳于意是宫中第一圣手,而郑无空则在长安城民间医术堪称第一,只是郑无空为人低调又不入仕,才少有被人知。 作为医学方面的顶尖同行,淳于意和郑无空有惺惺相惜,淳于缇萦与郑无空也有一些关系。 她入住之后,不免也向郑无空打探一番张学舟的事情。 等到郑无空叙说了一大堆,淳于缇萦才从中找到了自己所需的答案。 “这么说,那东方朔在相术上是有真本事?”淳于缇萦颇有兴趣问道。 “肯定有真本事”郑无空点头道:“但他这个真本事……哎!” 郑无空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张学舟就像那些艺成下山的修炼者,有一身的本事但又不是顶尖的本事。 这学了一门相术替人挡灾,灾难是挡了,自己也陷进去了。 年尾将至,张学舟是被人抬回来的,难辨将来的生死,落到如今这种下场哪怕是郑无空都有几分嘘唏。 但这就是强出头的后果。 郑无空是明哲保身的人,这种强行出头的事情从来不做。 但他有时候也钦佩这些有能耐就出手的人,但凡世上多一些这种人,那世道就会好很多。 他安排了淳于缇萦的临时住处,不免又提上了两根十年生的野山参开始登门张学舟宅子。 宅院中,容添丁的身影显得有几分无助,也有几分形单影只,便是宅院门都没关。 “郑医师!” 听到郑无空探头进来的呼声,容添丁才勉强抬起脑袋做了回应。 如果没有足够强的实力与地位,张学舟就是这般被人随意拉到宫中,用完后又丢回来,至于容添丁则是如同野草一般无人问。 哪怕是在东天门秘境承受过一次抽血的事情影响心性,容添丁想着自己的国家总归是会好一些,但他没想到事情压根没区别。 只是那一次是容添丁受难,而这一次则是张学舟受灾。 虽说容添丁和张学舟最终都躲过了灾难,但这种祸事来临时的无力让容添丁心中充斥着无穷的压抑感。 “年轻人,凡事看开一些,免得虚火攻心生出病痛!” 见到容添丁的模样,郑无空哪还能不理解对方的心情。 但世道就是如此,别说容添丁和张学舟,哪怕是他们,甚至是具备权势的朝廷官员,又到王子王孙和世家勋爵,祸事来临时同样没区别。 这不单单只是这两个年轻小伙,而是世上的人都是如此,谁都在这个局中。 何况郑无空觉得这两人自己依仗本事帮人避灾,这是自己找祸事,压根怨不得别人。 总之,本事不够药来凑,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郑无空递了容添丁两根野山参,让容添丁拿野山参炖鸡给张学舟补补气血。 “表弟,我给你炖鸡去了!” 容添丁大呼上一声,这让厢房内的张学舟应了一声,又喊了一句。 “郑医师请进!” “你这中气倒是挺足的!” 郑无空听了听张学舟的声音,又瞅了瞅淳于缇萦。 “他现在的病有些特殊!” 如果不是需要扎针刺穴作秀,淳于缇萦觉得张学舟清醒后没半分毛病。 张学舟当下肯定是中气很足了,若能将她刺穴带来的影响消退,张学舟今天跑上十里地都不成问题。 “特殊的病?” 郑无空对朝廷权势没兴趣,也没进入太医馆的心思,但郑无空很喜欢特殊的病症,但凡瞧一瞧,以后看到类似的病症就有一定的经验了。 这让他轻手推开了厢房门。 等到淳于缇萦跟随进入,他才将厢房门轻手关了上去。 “你还来做什么?” 张学舟看了看郑无空,又看了看淳于缇萦。 只要辨析清楚了十全大补丸的药材,张学舟也就慢慢尝试搭配了,毕竟现实中的医药条件和这方世界炼制丹药的流程完全不同,只有尝试数百上千次搭配才有可能形成相似相近的药效。 相应张学舟对淳于缇萦上门无感。 相较于和对方扯皮,张学舟觉得还不如含着这颗十全大补丸,看看能不能将九转合气术推动到第五转。 “这个……这个么,我就是想请你帮我相个命”淳于缇萦最终直接开口道:“我如今远离了是非,一身轻时又只觉迷茫难寻方向,还望你指点一条明路!” 甭管张学舟行不行,又是否是个半吊子,淳于缇萦都觉得可以问一问。 这家伙自己挡灾没搞好,但至少相准了她只是小惩大诫。 淳于缇萦觉得自己能接受当下的惩罚,她更想求指点一条路,如此也能少吃些苦头。 “原来你是来找我相命的?”张学舟点头又反问道:“我此前给你相命时可差点被你弄没命了,如今你还要我相命?” “我这次肯定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了”淳于缇萦保证道。 “你是神通境修为,我是造识境修为,我以低境界推断高境界修士本就吃大亏,也不能完全算准,你找我算命不就是害我么”张学舟道。 “还有这规矩?”淳于缇萦奇道:“那你还在养心殿给我相命?” 张学舟点点头,又张开‘啊’了一下嘴巴,向着淳于缇萦展示了口中的十全大补丸。 如果没有这颗丹药,又通晓必然的伪心理学博弈,张学舟哪里会干这种事。 他此前给淳于缇萦怎么相命都不可能有差评,好坏任由他说,如今这个事情就没法做了。 一来是张学舟没有窥测未来的本事,另外则是他境界术存在差距,定人术施展十有九不成,更别说逆向施法,而最主要的是淳于缇萦没有了十全大补丸,张学舟也没心思再倒腾。 “我没这种丹给你吊命了”淳于缇萦嘟囔道:“你好像也不需要吊命!” “吊命、相命!” 郑无空看了看淳于缇萦,又看了看张学舟,再看了看并无外人的宅子。 这让他最终伸手摸了摸张学舟。 “没病?” 伸手碰触的脉像涌上心头,郑无空不免也是一懵。 感情张学舟这被宫里的宦官抬来抬去,身体压根就没病。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觉淳于缇萦和张学舟联手布了一个局。 时间到了现在,这个局才基本收了尾。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 阳魄法躯的‘消失\’ 哪怕位高权重又实力滔天,这些人也有可能被小人物们所影响。 “命劫!” 郑无空心中浮现过一个词。 若是他在以往的岁月,郑无空几乎要嗤之以鼻,高高在上的大修炼者随手就能碾压普通修炼者,更无须说具备大权势的大修炼者,这些人压根不可能被小人物影响。 但命运就是这么造化。 只需要一个不起眼的疏忽,事态就会脱离掌控。 这个不起眼的疏忽,那就是顶级权势者的命劫。 淳于缇萦被罢官,张学舟被送回家,这场命劫的布局已经结束了。 只要涉及到病人和医生的布局,郑无空敢肯定必然有顶级大修炼者会因为讳疾忌医死亡。 他甚至已经隐约猜测到可能的针对者。 若不能出入朝廷,这是郑无空远远不能触及的存在。 此时不论郑无空说什么又或做什么,定局已经难于改变,甚至不能产生任何影响。 能布这个局,淳于缇萦和张学舟必然经历了来回的检查检测,诸多事项都已经盖棺定论。 “好好保重身体,多吃一些好的!” 郑无空握着张学舟手腕经脉,他最终面带微笑回应。 “我现在靠着淳于医官传授的九转合气术吊命呢”张学舟淡笑道:“甭看我此时没毛病,发病时就没得医了!” “我能用水法鞣制十全大补丸,医术也勉强过得去,你应该还是需要我的”淳于缇萦插嘴道:“你此时与我结一份善缘,我将来肯定能报答你!” “我倒是想和你结善缘,但我修为不济,动用术之后的反噬代价让我难于承受”张学舟道。 “可你……” “你别以为我乐意在养心殿给你施展相术”张学舟道:“你那时和我性命相关,我也不得不豁出性命来给你相命,免得你行为举止异常牵扯到我,眼下咱们各走半边,我也没可能再次豁命干活。”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暂时没法和淳于缇萦结善缘。 “你的意思是不是修为境界高一些,就不用豁出性命来相我了?” 张学舟能替王富贵消灾挡灾,这是王富贵修为够低,但张学舟给淳于缇萦相术属于以低境界对高境界,这确实存在难度。 淳于缇萦思索再三,只觉找到了原因。 “那你应该更需要我”淳于缇萦道:“我这十二天几乎将你身体研究得明明白白,也清楚你修为难于破境的原因,如果你愿意给我指路相命,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哦?” 张学舟诧异出声。 “你有能耐推动我修为增进提升?”张学舟疑道。 “你应该是遭遇了顶级大修炼者法力灌体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封印咒法”淳于缇萦道:“只要他的法力在你体内不散,你就难于冲破他给你带来的阻隔。” “说的没错”张学舟点头道。 “我和郑老能暂时中断这股法力对你身体的阻隔,如此一来,你也就有了正常修行的可能”淳于缇萦道。 “真的假的?”张学舟惊呼。 张学舟考虑过很多方法,但唯独没有考虑过让医生看病。 他在蜀郡城被王二麻子灌了一肚子药汤,而张学舟在太医院也没被少灌各种药汤药水。 哪怕是现在,张学舟觉得自己肚子里还有这十二天期间硬灌下的药汤药丸子。 相应张学舟确实对医生没什么概念,也从来没有将解决问题的可能交托给这个群体。 陡然听到淳于缇萦提及有能力让他正常修行,张学舟不免也是微微一奇。 “你莫要小看我们”淳于缇萦脸色微青道:“哪怕给你修行造成麻烦的人本事通天,我和郑老也是大汉国顶级的医学圣手,同属两大医学派系的真正传承者,而且你这也不涉及开颅剖身,压制起来没那么麻烦!” 如同张学舟的相术难于以低对高,淳于缇萦的医术在治疗顶级大修炼者病症时也是困难重重。 但只要事情反过来,张学舟可以轻松给王富贵相命,淳于缇萦也有应对张学舟身体病患的能耐。 她也没担保治疗好,而是提及可以暂时解决。 “就算你看不起我,那郑老你总该是不会看不起”淳于缇萦道。 “哪会!” 张学舟悻悻回了一句。 他刚刚搬来这宅子两个月,半个月在阳陵上任,又有近一个半月是躺在皇宫,张学舟对郑无空的了解还真是有限。 他还是从淳于缇萦的话中知晓郑无空是悬壶派系,只是张学舟没想到这两位的来头都不小。 虽说从事医学的修炼者不讲究什么教主、掌门、宗主之类的称呼,但这两位显然就是百家派系中两个学派之主。 “缇萦你别瞎扯我,我就一个走江湖的老郎中”郑无空头疼道:“我不想惹麻烦!” “郑老,咱们只是帮他压制一下体内的法力,这肯定不惹麻烦”淳于缇萦快嘴道:“再说了,你有个实力高强的相师在旁边一点不好么,就算你用不上他的相术,那你还有好几个得意学生,您总归是不想让他们落到我这种下场吧!” “唉!” “你想想义妁,她如今也入了太医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招惹了杀身之祸,也可能给您带来大麻烦!” “我早劝过义妁,让她不要学一点微末本事就去入仕,她就是不听!” “你只要让东方大人给义妁相命,她应该就会一路坦途了!” 淳于缇萦经历过诸多宫廷之事,更是跟随过为官的淳于意经历了宦海沉浮,而后再到自己的短短上任为官。 她经历官场之事虽不说丰富到出入朝廷,但知晓远超从未出入朝廷的郑无空。 一番话连连叙说,这让郑无空只得同意下来。 见识过张学舟带点本事又欠缺硬本事的相术,郑无空最终觉得试试无妨,万一张学舟相中了,那至少还有个躲灾的机会。 “你们两个……又在我身上插针?” 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探讨了一会儿,又被郑无空摸着手腕闭目感知了一会儿。 等到淳于缇萦和郑无空各自掏出吃饭的家伙,张学舟还真有几分胆寒。 他在现实中被林娜打针还能勉强躲开,但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扎针时连手的残影都看不到。 张学舟起身后只觉眼皮一眨,他身前身后几乎在一瞬间就插入了十八枚银针。 等到郑无空和淳于缇萦身体再交换位置,张学舟只觉自己身上的银针数量再次增加。 他身体夹着尊上法力凝聚的阳魄法躯,平常宛如一口气一般堵塞在胸口处,张学舟只觉胸口处那口难于咽下更无法消退的气在短短时间就开始了迅速的消退。 “此人法力虽雄厚刚猛暴力,但法力凝聚重合东方朔身体之数应该只有二百九十三处,难于做到面面俱到,还有六十七处窍穴可反向利用。” “医家脉经提及人体有十万八千窍,这六十七窍关联窍穴至少存在两万左右的窍穴,只要凭借这些细微窍穴推动,那必然能封住这二百九十三处窍穴动用的法力。” 张学舟只觉身体舒畅时,郑无空和淳于缇萦也有各自施针后的交流。 六十七枚长针刺入身体后,两人开始改用细且短的银针刺穴。 这让张学舟第一次感受到了阳魄法躯的‘消失’。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医家和悬壶派的十万八千窍 “两位,能不能将我体内的这股法力消除?” “那不行,六十七处窍穴只能构建临时的屏障阻隔,难于对冲这二百九十三处窍穴灌涌的力量!” “这种咒法很特殊,与其说是对方咒你,倒不如说是他借用了你的力量来冲击我们构建的阻隔力量。” “真正击垮我们屏障的并非对方施的咒,而是源于你法力源源不断的冲击。” “只要你法力没有击溃我们的阻隔,你在这段时间内不会承受咒术影响,可以做正常的修行!” 一番银针刺穴,又加以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法力灌输,张学舟体内最终有了一道墙,也让张学舟没了阳魄出窍凝躯的能耐。 张学舟看了看两人极为满意施展医术治病的面孔,只觉这种暂时镇压阳魄法躯的医术相当不稳定。 “如果我要突破进入化体境,你们构建的这个屏障能不能稳住?”张学舟问道。 “你修为离化体境有点远吧?”郑无空疑道。 “我修的是阴阳之法,我们这个学派注重嗑药”张学舟道:“万一我找到一种好药下肚,这修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蹭蹭蹭的飞涨了!” “阴阳家?九天教的?” 郑无空诧目看了张学舟数眼,等到张学舟点了点头,他不免也是啧啧称奇。 医家和悬壶派都能炼丹,但在阴阳家面前确实自动矮一筹。 倒不是说医家和悬壶派的丹药完全比不上阴阳家,这两家丹药重在救人治病,而阴阳家的丹药则各种类型极多,相应涉猎范围远超出了医家等学派。 医家和悬壶派在治病的丹药上或许超出了阴阳家,但其他方面没得比。 这也包括修炼的丹药。 同样称呼为培元丹,阴阳家培元丹的效果大概率更强劲。 初级丹药尚是如此,这更无须说高级的丹药。 “你不是修的相术来着?”淳于缇萦奇道:“你们阴阳家也有相术这个项!” “对!” 张学舟简短回应,又有淳于缇萦嘀咕‘难怪相准了又把自己坑进去了’。 但不管张学舟是学的哪个学派的相术,至少张学舟能相,而且这家伙相得准。 淳于缇萦脱离朝廷后,她当下也找不到其他相师指点出路,只得依仗着张学舟这个还算靠谱的独苗相师。 “如果你找到好药修为蹭蹭提升,那你服药前一定要让我们护法,免得你身体被咒术反噬,导致服了药难于破修为境界”郑无空提醒道。 “没法勘破修为境界只是小事,养大了咒才是麻烦,如果丹药带来的效力被咒所用,哪怕我和郑老联手也再难阻隔这道咒”淳于缇萦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给你身体开个刀,看看能不能将这道咒打散!” “别,你别动我!” 张学舟连连摆手。 尊上此前凝聚阳魄化身时就是以他阳魄为引,而以尊上法力铸体。 这构建阳魄法躯的法力虽然是尊上的,但这阳魄化身的内核则是张学舟的。 打散阳魄化身就相当于要弄死张学舟。 如果被淳于缇萦开刀对症治一番,张学舟能确定淳于缇萦会将阳魄法躯破灭了,而后也将他搞死了。 张学舟连连开口阻止,等到让淳于缇萦发誓不在他身体上开刀,张学舟才放心下来。 “你居然是阴阳家九天教的修士,如果你嗑药修行,这风险还真有些大……等,阻隔失败了!” 三人交谈不过片刻时间,随着张学舟身体六十七处位置喷出法力的蓝色光华,郑无空刚要叙说的话顿时咽回了喉咙。 “你刚吃药了?”郑无空问道。 “和你们说话的时候不小心将十全大补丸咽下去了,那丸子壮大了咒法,将这个屏障破了!” 阳魄法躯只是阻隔修行难于向上,但身体扎针后灌输了郑无空和淳于缇萦的法力则是实打实属于外来的侵袭力量。 除了测试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构建屏障的强度,张学舟也在测试自己击破屏障后身体能不能恢复正常,更是在测试自己服药又或动用灵气冲击时可能面对的情况。 缓缓推动着九转合气术进度向上时,十全大补丸的药效也不断汇入阳魄法躯,将这具法躯蕴藏的力量推动向上。 尊上构建的这具阳魄法躯基础极为雄厚,虽说张学舟当下发挥的只是神通境左右的水准,但这具阳魄法躯的上限是真我境,也就是等同于尊上修为的层次。 但凡不断推动,这具阳魄法躯也可能不断吸纳法力营养补充向上,甚至实现法力蜕变,将阳魄法躯威能提升一层楼。 想到需要在修为境界超出尊上,让自身法力强度超出尊上,张学舟才有可能完全消退尊上凝聚阳魄法躯的影响,这让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发悸,只觉这个目标似乎遥遥无期。 “难怪你能吞服我神通境才能服用的十全大补丸,原来是咒法削减了大量药性!” 淳于缇萦一时恍然大悟,知晓了张学舟为何能服用超出规格大药的原因。 她倒不是心疼浪费在张学舟身上的两枚十全大补丸,毕竟她的九转合气术已经提升到了第七转。 如果不入唯我境,她拿了十全大补丸也没用处。 但淳于缇萦颇为心疼十全大补丸给咒术当了肥料。 “他身体的问题比你我想象中更为复杂,你这被人下的到底是什么咒?”郑无空凝重道。 “我以往在曳咥河圣地惹过事”张学舟耸耸肩道。 “真的假的,就你这样的修为还能去圣地惹事?”淳于缇萦奇道:“你别信口雌黄来骗我们!” “说真话很容易没人信呐!” 张学舟摆摆手。 他微微眯着眼睛,缓慢引导着九转和气术不断推动。 等到耳边传来淳于缇萦提点的声音,这倒是让他加快了几分借助药力的进度。 闭目默默的推动中,张学舟只觉身体还被插入了几枚银针,一股涓涓细流的法力牵引进入,这让他九转合气术那股力量如同开渠引水一般,几乎有着快速流淌的推动。 “别以为就你们阴阳家有快速修行的方式,我们医家也有些能耐的,只要你修为境界能增进上升,我拉扯你到九转合气术第七转都没问题!” 淳于缇萦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情知拿了对方的好处。 为了寻求相术方面的指引,淳于缇萦倒是不遗余力卖好处给他了。 不过这个好处卖得有限,哪怕没有淳于缇萦的快速牵引,张学舟也确信服过两次十全大补丸的自己可以将这道术推动到第五转。 这种快速推动甚至还给他现实世界修行抄作业带来了一点点小麻烦。 但淳于缇萦并不知晓他现实中的情况,这确实是好意送上门,对方甚至还抛出了一个诱饵。 “那话又说回来,只要你们能扯住我体内的咒,我肯定能修行向上”张学舟笑道:“别的不说,只要寻求到足够丹药,我突破进入合体境的把握是百分百。” “你倒是挺有信心”淳于缇萦道。 “我刚和缇萦商议了一番,你体内的这个状况有些复杂,除了我们施展医术,还得你加入推动才行”郑无空道:“否则你服药提升修为时必然会冲垮我们的医术。” “除了那六十七处窍,你需要引导这六十七窍所引导的分窍力量,这涉及两万余小窍穴,或许你没听过这个小窍穴的概念,这实际上……” 淳于缇萦缓缓开口。 她提及了张学舟很熟悉的一个概念。 十万八千窍。 从昆仑圣地到西方教,最终又到南赡部洲皇朝区域。 张学舟至今为止已经见到了三个派系涉及十万八千窍的能耐,每一家的能耐各有不同。 而这一次则是涉及医家和悬壶派。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脉法和脉经 医家有一法叫《脉法》,悬壶派则称呼为《脉经》。 两者都是研究周身窍穴,涉及身体十万八千窍。 虽然两者内容有区分,但内容的核心则是没差别。 一个是医家传人,一个是悬壶派的继承者,若非派系理念不同,而成员过于分散,导致两人缺乏学派实权,淳于缇萦和郑无空与其他学派之主没区别。 饶张学舟也不得不感慨长安城中藏龙卧虎。 淳于缇萦也就算了,他买个宅子的邻居都是学派之主,甚至把持着正统的传承。 受益于淳于缇萦的恳请,又加上张学舟属于邻居关系,郑无空最终没吝啬悬壶派的《脉经》。 “这一呼一吸之间是吐纳,我们悬壶派不讲究斗法,而是讲究控制的细微,可以给予病人施术去除病灶……” 张学舟涉及的窍穴有六十七处,而涉及的窍穴分穴则有两万零一百之数,这个窍穴之数极为庞大,又有诸多处因为修行境界导致法力难于到达。 若要做精细对症,这少不了需要两个学派对照印证,尽量削减不曾研究之处。 有淳于缇萦的讲解,也有郑无空的讲解。 而这其中又有两个派系不同的医术引穴之法,需要两人联手构建,由张学舟主动施法抗衡体内的‘咒’,免得服药修行时冲破屏障。 两人最终将这道调动法力抗衡的方法简单称呼为吐纳法。 “两位,若一呼一吸之间可以调动十万八千窍,那会是什么后果?”张学舟问道。 “呼吸天地灵气,成为万物之灵”郑无空捏着胡须道。 “人体有手脚头颅,又有五脏六腑,身体存在主次之分,这一呼一吸就不可能引动十万八千窍”淳于缇萦摇头道:“这其中最多是拥有某些特殊的组合序列,形成一些肉身的特殊抗衡能力。” “无非也就是避三灾罢了”郑无空道:“这种术耗时耗力,常人还不曾修成就应该寿终正寝了。” “或许有些天才不讲道理可以修成呢”淳于缇萦道。 “谁会选择最难的术去修行”郑无空连连摇头道:“就算这十万八千窍之力最终可以避风避水避火,他修成这能耐远不如直接修风水火之术,那必然简单太多又实用太多。” “十万八千窍修的是自身,通透自身必然抗一切术法,也能明一切术法”淳于缇萦认真道:“如果有人拥有这方面的毅力和天资,又有对应法可修,任何灾厄都难于近身,必然会拥有登峰造极的强大。” “防永远不如攻”郑无空道:“练到白头不过是三尺青锋下冤魂罢了!” …… 两人一番辩驳,倒是将张学舟这个提问者晾在了一旁。 不论是《脉法》还是《脉经》,这两书都只讲基本的原理,又涉及窍可能衍生的能力,并未涉及某一种特殊的术。 哪怕是给张学舟贯连窍穴抗衡‘咒’的力量,这也只是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对症研究了一套临时应对之法。 这道吐纳法的作用也仅仅用于限制‘咒’,发挥不出其他作用。 张学舟动用了一番,只觉体内一时泾渭分明,此前难解到张学舟毫无办法的阳魄法躯隐匿了下去。 可只要他修为浮动,阳魄法躯必然会因为修为变化蓄力接洽重新融入身体中。 能抗衡多久取决于张学舟控制的力量,也与他修为增幅相关,更是与阳魄法躯近乎同步的变强相关。 但不论张学舟怎么追怎么赶,他的修为必然差尊上数个层次,法力的精纯也远不如尊上,最终还是会打回原形。 这其中唯一的好处则是能给予张学舟一小段自由增进身体修为的时间。 等到他修为发生了变换变动,郑无空和淳于缇萦这一套应对手段也大概率需要更换,甚至是难于做应对。 张学舟也不心急,相较于此前,他眼下的情况好多了。 万一有什么丹药和缘分,他也不至于错过。 “你这就将吐纳法凝练成了?” 郑无空和淳于缇萦辩驳得有来有回,等到张学舟体内阳魄法躯消退隐匿,又注目过张学舟颇有兴趣听着他们辩驳,郑无空观望之下已经发现了张学舟的异常之处。 “这份吐纳涉及六十七处窍,又牵涉一千零八十个分窍,哪怕是他这些窍穴已经有法力流转,没个十天半月……还真凝练成了?” 郑无空开口,淳于缇萦照例辩驳了一句。 但等到她伸手捏过张学舟手腕,只觉对方此时与他们联手施针引导时的状态几乎一模一样。 这只能证明着张学舟修行吐纳法成功,在他们探讨的短短时间内已经凝聚法力牵引到位。 “你……你怎么练成的?”淳于缇萦惊诧道。 如同服药下肚后多久生效,淳于缇萦等人的医疗法也有生效的时间。 在郑无空和淳于缇萦的估算中,张学舟没个十天半月难于吐纳成功。 但两人都不曾想到,张学舟凝聚吐纳法没有丝毫凝滞,甚至做到了精准。 在这短短时间吐纳凝聚成功,张学舟很可能是一遍过。 “你运气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吗?”淳于缇萦难于置信再次问道。 如果要找一个原因,淳于缇萦更相信是万里挑一的运气,而不是张学舟的资质恐怖到这种地步。 “这只是一千零八十窍,又不是你们说的十万八千窍”张学舟连连摇头道:“十万八万的窍肯定很难,贯连一千多个窍有很多人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 哪怕是第一次修行辟谷决,张学舟也有一次性贯连数百窍,如今的他修为水涨船高,做到当下的程度自然是简单。 而且他还有九大规避之术,对诸多分窍有不同程度的接触。 张学舟修行九大规避之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并不清楚为何贯连的窍穴不同就产生了对应不同的规避能力,等到听过《脉法》和《脉经》,他才真正明白了这些窍穴为何贯连相通,也清楚了法力涌入这些窍穴之后为何又形成了抗衡之力。 “如果如来师兄的十万八千窍之法只是组合规律不同,那充其量只能算某种抗衡外来打击力量的规避之术!” 他想到西方教的十万八千窍之术,只觉那又是一种特殊的窍穴贯连之术。 如果活的时间足够长,又拥有不断验证的精神,那确实可以整理出区别于天庭的特殊窍穴之术。 她此前也被如来师兄百年苦修时间吓退,只觉如来师兄的十万八千窍术只能拿来参考。 等到张学舟转念想通,他只觉这类繁杂的修行法很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三医同聚 淳于缇萦确实难于想通。 哪怕张学舟说的再简单,这也是一套涉及一千零八十窍的吐纳术。 这其中光窍穴名字就涉及三千余字,又有运转法力存乎一心的奥妙。 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张学舟这样。 她就是和郑无空探讨扯皮了一番,张学舟已经把自我治疗部分修行完毕。 更离谱的是张学舟提及这不仅仅是他个人可以做到,还有很多人可以做到,这让淳于缇萦简直难于相信。 如果很多人可以轻易做到,她们这些人算什么。 背窍穴名,背诵药材,背诵望闻问切各种条条框框的规矩,背诵医家历年来的各种病例案例…… 如他父亲淳于意是曾经的大汉王朝第一圣手,算得上是天资不凡,但背诵足足用了一年,而第二年才能勉强给普通人看病,到第三年才有独行看病的能耐。 淳于缇萦必须说,哪怕是以她父亲也不可能在初次接触时就做到张学舟这种程度,更不可能有多个人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这不都是小事情,不然你们多讲一些,说不定就难倒我了”张学舟耸耸肩道:“你们才讲了一下脉经和脉法的概述,又侧重提及了这一千多个分穴,那还剩下十万七千处没讲呢?” “好小子,你这是想套我们的悬壶派的医理啊”郑无空捏着胡须道。 “我倒是能讲,你真有能耐接住那就接”淳于缇萦不信邪道:“但你多少得给我相命,看看我路在何方,我才愿意详细讲一讲《脉法》!” “相,我担保!” 张学舟开了个空头支票,直接拍胸脯应下。 “那也给我那出入宫廷的学生义妁相一下?”郑无空寻思后问道。 “相”张学舟应下:“只要你学生属于真灵境或者真灵境以下,直接送过来相!” “看来老朽占了个先手,那就老朽先讲一讲,若是医家脉法存在更好的补充之处,缇萦你也补充补充”郑无空道。 “医家和悬壶派本就是伯仲之间,哪来的更好,郑老太谦虚了!” “本来是差不多,但出了你父亲这种医家圣手,我们这一代是远远不如的!” 郑无空摆摆手,示意自己确实不属于谦虚。 拥有太医馆的背景,淳于缇萦的父亲借了朝廷的力,也必然胜出了他。 只是对方的下场不算太好。 这也是仰人鼻息必然付出的代价,郑无空此时也想听一听看一看对方的学派在太医馆中到底获得了什么程度的增进。 他取了一尊木人,又拿银针刺入木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空隙之中,依据木人示范讲解,侃侃而谈脉经。 两个大汉朝的顶级医生相互印证医术,这本没什么可听的,但又因为涉及十万八千窍,这让张学舟也掺和了进去。 他多听少说,等到容添丁在门外喝声,张学舟才发觉天色近黑,而此时又有人前来拜访。 房门被推开,腹肚愈发胀大的卫少儿裹着一袭披风从风雪中走了进来。 卫少儿获得消息的速度必然是要慢一步的,她迟了一天才知道张学舟再次被抬进皇宫的消息,也到将近天色较晚才知晓张学舟被抬回来了。 卫少儿管不着张学舟在皇宫中遭遇了什么,但她想看看张学舟当下是不是还活着。 推门而入的卫少儿只见张学舟坐在床上,又与一老一女子对聊得开心,这让她一颗心松了下来。 “又来看我死没死透?” 张学舟抬头,这让卫少儿实诚地点了点头。 她就没见过张学舟这种抬着进进出出皇宫的病人,偏偏她还有求这个病人救治。 相较于自己生孩子的担惊受怕,卫少儿只觉担心张学舟的状态带来的惆怅不逊色半分。 至少是在当下,如果张学舟死透了,卫少儿也没什么活着的念想,只能趁早买口好棺材。 “我临产时能不能活只能指望你圣手施法搭救”卫少儿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那我谢谢你说了前半句话!” 张学舟抿抿嘴,只觉卫少儿说话还是有分寸的,否则别人还会以为他和卫少儿如何如何。 “圣手施法搭救?” 张学舟的着重点在于卫少儿说话的后半句会不会引来麻烦,而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则是着重于卫少儿前半句的要求。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卫少儿这婆娘也是个眼瞎的,肚子挺这么大了不知道求医生,反而来求一个相命的保胎。 “她气血旺盛,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之身,只是这气血猛烈得有些过头,看来是滋补过头了”郑无空道。 “滋补过头身体必然虚胖臃肿,但你看她身材依旧苗条可人,只有肚子撑大了,只怕是身有隐疾消耗了大量气血之力”淳于缇萦道。 “有隐疾还要怀孕待产,这一趟不好过,受些苦头不可避免!” “差不多!” 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只是在两米外观望,两人就已经判别了卫少儿的症状。 这让卫少儿张了张嘴,又看了看两人身上的常服,一时不知道张学舟从哪里请了两个民间的靠谱郎中过来了。 她踮了踮脚,又靠近了张学舟一些。 “你病重到宫廷的太医都放弃治疗了吗?”卫少儿低声问道。 “没辙了,只能先吊着命!”张学舟摊手道。 他看着两眼不识淳于缇萦的卫少儿,顿时知晓对方估计是连淳于缇萦都没见过,更别说拿到淳于缇萦的九转合气术。 当然,这也不是卫少儿办事太慢,而是淳于缇萦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安乐宫的生死中不断徘徊。 别说卫少儿,就算是曲逆侯亲自出马求人都没用。 相应卫少儿当下必然没有修行九转合气术。 “这位郑无空医师是我的邻居,这位淳于医师……” “也是邻居!” 张学舟伸手指了指淳于缇萦,这让淳于缇萦迅速将话接了过去。 能直接推张学舟的厢房们,对方和张学舟的关系匪浅,淳于缇萦还示笑卖了个好。 “他们都是医师”卫少儿点点头道:“看来你的病确实很麻烦!” “我有病在请他们看,你也可以请他们看一看”张学舟提醒道:“他们的医术还是很靠谱的,可以有效降低一些麻烦!” “呵~” 卫少儿刚想干笑一下过掉张学舟的推荐,毕竟陈掌花了钱财和人脉求了一位太医官过来为她诊脉,她是用不上这些民间游医了。 但等到张学舟连连咳嗽了两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在张学舟这儿,很可能是来了两位了不得的民间游医了。 能让张学舟在经历过宫廷医官治病后依旧请这两人看病,这两人的层次显然会较高。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求医 卫少儿求医求到一个相命的阴阳家修士身上,郑无空和淳于缇萦觉得卫少儿有些眼瞎。 但等到张学舟咳嗽提醒,两人目光对视时只觉发现了点什么。 “他不会也给这个女子相命了吧?” “可我听她说的是圣手施术救命,那应该是医术吧?” “也可能是相术,给予这女子一丝求医的机缘!” “他的相术果然了得,居然能盘算到我们在这儿,又能让这女子上门!” 张学舟对卫少儿有暗示,而郑无空和淳于缇萦也是咬着牙齿低语交流。 两人只觉张学舟给卫少儿相过命,如今则是在改命。 医家和悬壶派系两个顶级圣手在此,如果这种情况下求医没用,卫少儿就只能去躺板板了。 只是能不能让卫少儿求医成功,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显然还要刁难三分,看看对方到底是靠什么破局。 “她的身体有些特殊病疼”张学舟推荐道:“不如你们帮忙看看!” “怀孕产子没什么特殊的吧?”淳于缇萦笑道:“她身体很强壮,就算隐疾发作,最差的情况也只是生育时漏些血吃点儿苦头!” “老朽不轻易给人看病,一来是诊金贵,二来是老朽不给官宦人家看病,免得惹火烧身”郑无空拒绝道。 “小女子卫少儿见过两位医师!” 淳于缇萦和郑无空没有把脉诊断,一眼就看出了卫少儿可能面临的状况。 两人此前有相互的低声交流,但卫少儿作为接近神通境的武者,她耳朵是何其敏锐,两人的咬耳低声议论都有直接入耳。 但这两人低议后显然是在拒退卫少儿,哪怕是张学舟推荐过后也是如此。 卫少儿一时没清楚两人谈论的什么相术相命,但张学舟在知晓她身体状况下依旧有推荐,这让卫少儿不得不重视起来。 “小女子体内有妖力纠缠,不仅祸患自身,也祸及了我这孩儿”卫少儿躬身向淳于缇萦行礼道:“小女子多有找良医,但当下少有人可保住我们母子平安。” “哦!” 淳于缇萦低声回了一句,只觉卫少儿这算是自作自受。 但凡良家女子哪有人在体内种妖力,不洁身自爱落到这种下场也不算冤枉。 淳于缇萦见过一些拥有妖力的女修炼者难产案例,这些女子不仅害了自身,更是让后代变得奇形怪状,身上或多或少带一些妖化部位,这也让孩子从小就遭遇耻笑,而大部分孩子哪怕是产下来了也会被遗弃又或被某些掌握权力者直接烧死。 她淡声回应,显然是并不会因为卫少儿一两句话就如了对方的愿。 “小女子见过老医师,小女子并非官宦人家,我哥哥在宫中当马夫,我姐姐是个舞姬,至于我当下只是借了一位朋友的便利,暂时栖身在曲逆侯府,并不属于官宦人家”卫少儿诚恳道:“还望老医师可以施圣手救小女子一命。” “那你有个好朋友!” 郑无空目光扫过厢房门外几个人高马大的仆从,只觉卫少儿这朋友难得。 “小女子还有些盘缠,不知老医师诊金几何?”卫少儿问道。 “这个数!” 郑无空伸出一根手指。 “只要老医师能保我平安,小女子愿意出百金求医”卫少儿重重点头道。 “啊~” 郑无空淡声回应,又有淳于缇萦嘴巴微张。 郑无空有个喜欢收一金诊金的习惯,这个金额门槛能让郑无空避免陷入无穷尽的医疗诊治中,也能让郑无空有足够钱财修行。 当然,如果有机会,郑无空肯定不介意多收一些钱财。 比如在当下,郑无空就被卫少儿这个巨额求诊金所诱惑成功,完全没了拒绝的理由。 一百金足以买下富人区的一套住宅,只要在卫少儿身上开张,郑无空这一年就可以休息了。 “小姑娘很有眼光”郑无空捏着胡子笑道:“不管你身体有什么隐患,老夫都愿意诊一诊,尽最大可能保你母子平安,若我医术不精不收钱。” “多谢老医师!” 卫少儿微微躬身,而后看向张学舟。 等到张学舟捂嘴微咳,卫少儿才发觉自己求医生的事情压根没结束。 捏胡子的老医生靠着钱财拿下了,但还有一个女医师压根没理睬卫少儿的请求。 不得不说,在男性为主导的社会中,女子更多是生儿育女,少有女子抛头露面行医、打仗、行走江湖等。 而真有女子做这些事情时,这种女子的本事通常都极厉害,甚至胜出了大部分男子。 “这位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你也莫要想着拿钱财向我求医”淳于缇萦摆手道:“我当下虽是落魄,但并不缺糊口的钱财!” “姐姐应当是体会过生儿育女的危险,我等……” “你说我生儿育女?”淳于缇萦微恼怒道:“我还没男人,哪来的生儿育女!” 卫少儿搭讪求医堪称灾难,连连开口两句都是碰壁,哪怕是张学舟听了都直摇头。 “我帮你借了地,还给你捞了玉,你倒是帮帮我!” 卫少儿一时束手无策,又不明白张学舟为何要她向淳于缇萦求医的原因,也只得碰了碰张学舟手臂,示意对方帮帮忙,但凡她能给予的,卫少儿都会去想办法。 “你不是有一千疑难杂症的需求,将她这事儿接下,你就少一例了”张学舟随口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行千事?”淳于缇萦皱眉问道。 “哪怕你不乐意做这个事,你总归是得做做样子,免得将来你对朝廷有需求时难于回归”张学舟道。 “这么说也是道理,那我……” “你接下这个事,我就教你如何应对那道旨意!” 看着卫少儿塞到袖兜里的锦盒,张学舟只觉感触到了熟悉的灵玉气息。 郑无空的本事另说,淳于缇萦是真的要争取。 只要淳于缇萦介入这桩事,卫少儿有不小的概率速成九转合气术吊命。 拿人手短,张学舟此时确实在帮卫少儿争取。 他侃侃而谈,这让淳于缇萦目光扫过张学舟,又扫到卫少儿身上。 付出百金求得郑无空都不够,还需要淳于缇萦插入,淳于缇萦只觉卫少儿身上的隐患可能会很难缠。 这让她寻思了数秒,思索到张学舟提及的应对旨意方式,这让淳于缇萦最终点了点头。 “你先说应对之法”淳于缇萦低语交耳道。 “你借药店坐诊看病九百九十九例”张学舟回道。 “然后呢?”淳于缇萦问道。 “什么然后?” “就是看完九百九十九例病患之后?” “你什么时候想入朝廷就补一例,不想入朝廷就晾着那一例!” 张学舟提供了一个可进可退的做法,这让淳于缇萦想了好一会儿,她最终觉得没毛病。 如果有再次入朝廷的需求,淳于缇萦就将这一例补了并做出可供给调查的记录,如果她没有再入朝廷的需求,那她一千例的病情案例就永远不会满。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条件 “我们的法力居然被消弭了!” 真正诊断过卫少儿的身体,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才知晓面对了一个什么样的棘手病号。 卫少儿当下的身体很健康,但只要生育时出现一些重险情,这就是足以致命的原因。 医官们除了汤水药丸,灌输法力击穴、刺穴等方式是重要的辅助医疗手段。 生育孩子时难于在产妇口中灌药,卫少儿这种身体又消弭法力,几乎将擅医术者的医疗手段破坏得干干净净。 “我的身体当下只有强力强效的术法才能起到作用”卫少儿抿嘴道。 当初有多向往术法湮灭之甲,卫少儿此时就有多头疼这种能力。 术法湮灭之甲湮灭的不仅仅是负面效果的术,同时也将正面效果的术阻挡在外。 随着不断的滋补养身,卫少儿身体中这种能力在不断加强,一些水准低的术法已经对她无效,更无须说扎一根银针引导的微弱法力刺激。 卫少儿甚至有些担心张学舟修为不足,导致释放太清真术强度不足,难于对她大出血做到有效止血。 卫少儿此时也只能庆幸自己临盆期将近,她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多的变化。 “这百金难拿!” 郑无空看了看淳于缇萦,只觉卫少儿应下的那份钱财烫手。 “你应该服用了很多弥补气血的大药才导致身体这般烈火烹油的症状”淳于缇萦道:“你体内到底是什么妖力作祟?” “是妖龙的妖力!” 卫少儿犹豫了两秒,又看了看张学舟,而后才低声交代。 “人有男女之分,妖也有雌雄分别,你应该是借用了雄龙的妖力”郑无空道:“这难于完全匹配到你身体,也造成了妖力与人身的冲突,只能让你不断服用大药维持身体稳定,但……” “但什么?” 郑无空脸显迟疑,这让卫少儿不免有追问。 “雄龙乃至阳的生灵,若借力于男子身上,严重时只会造成男子每日笙歌至死方休,但用于女子身上时,这……” “您尽管说”卫少儿道。 “这种妖力有可能改变你女子身体构造,很可能转成半阴半阳的状态”淳于缇萦接替道:“若你生完孩子后变成孩子父亲也不奇怪。” “半阴半阳?孩子父亲?” 卫少儿脸色一白,只觉眼前不免一黑。 “你应该是承受妖力前怀孕,否则你这种身体状况不可能有孩子”郑无空点头道:“怀了孩子是你的不幸,但也是你的幸运,至少还能让你有后。” “那我们母子能保平安吗?”卫少儿勉强镇定问道。 “此时还没到临盆,谁都不能下定论”郑无空摇头道:“万一你大出血症状过于猛烈,我们很可能也无能为力。” “在出血症状方面,我求的是东方朔”卫少儿指指张学舟道:“他有术可以止住我的出血症状!” “东方朔能止血?” 郑无空一怔,又看了看张学舟,一时难于相信张学舟在医术上也有沾边。 以卫少儿的信誓旦旦,这必然是见识过张学舟止血的本事,才有这种说法。 “只是他病患不断,难于确定是否在我分娩时清醒过来”卫少儿愁眉苦脸道:“还望两位医师助我,让我撑到他苏醒之时。” “我对接生没什么把握,如果你们能救就直接救了,不要等我!” 直到现在,卫少儿才真正说到了淳于缇萦可以给予的帮忙之处。 卫少儿控制不了分娩的时间,张学舟控制不了自己回归现实的时间。 如果说这之间需要维系一根纽带,这需要借助九转合气术吊命拖延时间。 九转合气术这道甲等术说珍贵确实非常珍贵,这道术在关键时刻能保命,但若要说这道术其他的妙用,那也只有九转之后才会变得威能莫测,远不如其他甲等术给予的直观威能。 相应医家的九转合气术并非不密之传,如果在病人有所需求时,医家甚至会给予这道术作为医疗的辅助。 “你真有大能耐止血?”淳于缇萦开口问道。 “我曾随着李广将军学过太清真术”张学舟点点头道:“如果不在乎身体代价,我还是能帮忙止血的!” “如此说来,那你倒是有几分活命的可能了”淳于缇萦道。 “但他有病患在身,我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我分娩生育的时间”卫少儿头疼道。 不止是郑无空,淳于缇萦脸上微带诧异,显然也没想到张学舟还是个军医。 这是术医,太清真术也是当下将术疗伤做到极致的术法。 太清真术难于例入甲等术的原因就在于张学舟所说,这是要付出身体代价的治疗术法,甚至会导致受术者后续隐患不断,一些人不乏猜测这门术法有损天和导致人阳寿削减。 但对卫少儿来说,这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哪怕是有后患也要承受。 唯一的问题在于张学舟自身同样是个病患,指望张学舟这种病患者及时救治简直是要看命。 哪怕是卫少儿要分娩了,对方知晓张学舟不曾清醒,那很可能也只能憋着。 这或许也是张学舟引荐的原因。 只要有医师能帮忙拖延时间,张学舟就有可能赶过来。 哪怕卫少儿分娩时正好碰上了张学舟身体正常,有备无患总归是要稳妥。 淳于缇萦脑袋中想了一圈,而后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忐忑的卫少儿,更是知晓了张学舟为何请了郑无空还不够,非要再搭上她。 相较于普通的医术,依靠九转和气术给卫少儿吊命显然是一个稳妥的医疗方案。 “让我出手也没问题”淳于缇萦道:“三天内凑齐百年份的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肉桂各三份给我,我就帮你吊一吊性命!” “这……” “你认为自己的命值这个钱就凑一凑”郑无空捏胡须道:“老夫是建议你凑一凑!” 郑无空百金的诊金足以在长安城富人区买一套宅子,而淳于缇萦所提及的药材品名并不稀奇,但药材的年份让卫少儿只觉太难了。 这十种药材各三份,这已经不是钱财所能解决的问题。 而限定在三天的时间内,只有取现成的药材才能应对所需。 这让卫少儿有些沉默,一时不知道要不要付出这种大代价来请张学舟推荐的这个女医师帮忙。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复刻旧事 淳于缇萦同意了给卫少儿受术吊命,但又提出了较为苛刻的条件。 淳于缇萦提出这个要求就有这个要求的道理,张学舟没有在其中穿插,任由淳于缇萦开价,也任由卫少儿自身去解决问题。 “她那个朋友只是曲逆侯府的庶出,想做到这种程度应该还是有些难度!” 等到卫少儿忧心忡忡走人,张学舟才吐槽了一句。 “原来只是曲逆侯府的庶出,我还以为她是哪家府上新纳的讨喜小妾”淳于缇萦微微摇头道:“如果她想借术保命,这个条件是极限,我炼丹难于担保必成,这其中很可能有一份甚至两份属于废丹,她又要拿一份吊命,搞不好我还要白白出工出力。” “说的是,那我们继续探讨脉法和脉经吧!”张学舟点头道。 “搭上她这个事,我一时半会还没法离开长安城回老家那边!” “有道理,那我们继续探讨脉法和脉经吧!” “你别以为我就是借故赖在这边等你施展相术,而且这风雪满天路难走,我出行也不便。” “我同意,那我们继续探讨脉法和脉经吧!” 张学舟连连点头。 这让淳于缇萦再难于吐槽下去。 她瞪了张学舟一眼,而后起身出了厢房。 “赶明儿再来探讨!” 郑无空摸了摸胡须,也躬身行礼告辞。 他察觉了一个局,也接手一桩可观收入的生意。 除了卫少儿心事重重,其他人的情绪都还算不错,在今夜都能睡个好觉。 “表弟,这女人不是朝廷的大官吗?怎么换回了常服,还住到郑老家里去了!” 等到关上家里大门,容添丁才凑了过来。 “她被免职了,还打回了原籍,如果长安城没买房子,又不想去住客馆,她只能暂时寄人篱下!” “朝廷的官职任免真是太随意!” “那可不咋的,朝廷这官职跟儿戏一样!” 容添丁的吐槽,也对应着张学舟的咬牙切齿。 如今摆脱了安乐宫的麻烦,但朝廷还没给张学舟换官,他很希望朝廷在官职上儿戏一把,将他官职直接拔高。 但这也只是张学舟能瞎想想的事情,毕竟朝廷又不是张家开的。 张学舟依旧还是个公车司马令,这让他决定‘回光返照’的时候去阳陵看看情况。 一来是看看尊上等妖在那一夜冲击阳陵到底带来了什么变化,另一个则是张学舟想看看自己的‘灵玉赃物’是否要还回去,免得到时候又起祸事。 他翻开卫少儿给予的锦盒,只见锦盒中躺着一枚碧玉的玉石。 温润而熟悉的灵气从玉石上透出,这让张学舟看了好一会。 卫少儿这枚灵玉大概率是从曲逆侯府偷来,同样属于挪用,张学舟等人使用的时间不会太长久,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用。 但多了一枚灵玉,这倒是让张学舟和容添丁在一段时间内不需要来回换灵玉使用。 “咋了?” 将灵玉分给容添丁时,张学舟能明显觉察出容添丁并不平静的内心。 “你说咱们这国与仙庭有什么区别”容添丁低声问道:“他们想来抓人时就是直接抓,想不用时就是随手送回,压根没问过咱们的意见。” “原来你是在想这种事!” 张学舟恍然明白了容添丁的心思。 被外人使唤算他们表兄弟技不如人,但被朝廷来回使唤让容添丁心有不甘,只觉被特权阶层压迫了,心中多少带上了一丝怨念。 “你可记得咱们在仙庭时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张学舟道:“那仙庭的人得到了什么,而后又失去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 容添丁神情微微一愣。 作为当事人,他当然清楚得失。 容添丁被抽离了祖龙精血,免了一场陨身之祸,又有饕餮妖力进行取代。 而金霞元君等仙人得到什么不好说,但东天门秘地被搞得一团糟倒是真的。 张学舟重提旧事,显然也有大概率重新复刻了旧事。 表面上看,他们是很吃亏,但实际上而言,他们不仅不吃亏,还很可能有挣。 容添丁看了看手中的灵玉,又瞄了瞄地窖的方向。 这让他一颗心从不甘到平复,再到愉悦,这其中的转换让他憋闷转向了愉快,更是从钻牛角尖的行为中走了出来。 “我们是下,他们是上,上克下时没有道理可言”张学舟道:“不管在仙庭还是朝廷,这世界的本质就是比谁的拳头更强,谁说的话就算数,咱们这算什么,比咱们憋屈的人多着呢,也不是谁都有我们这种好下场!” “表弟你这么说也是”容添丁连连点头道:“如果我们下次还碰到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下会走向中,中又会走向上”张学舟抿了抿嘴道:“你不想看到这种情况,我也不想再看到这种情况,所以我们得有更多的底气,让其他人没心思随手来操控我们的命运!” “修为吗?” “这算一方面!” “还有呢?” “见识、思想、人脉关系!”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不能苛求容添丁能做到和他一样,但张学舟挺希望容添丁可以接受另外一个世界的文化冲击,从而可以拥有较之普通人更多的思想。 但凡跳出禁锢思想的圈子看问题,很多事情都会简单起来,也不会有各种思想带来的焦灼与痛苦。 比如在张学舟的思想中虽然有家国,但他并不死死限定于大汉王朝,也没有愚忠愚孝的概念,他甚至想着借帝王的力量向上飞腾。 哪怕只是一个公车司马令的官职,张学舟发现不断接触下来,他也获得了淳于缇萦和郑无空联手带来短暂剔除阳魄化身的影响。 这很可能与张学舟所求的运相关。 他和大汉王朝之间更像是一场索取又或交易的行为,而不是张学舟有什么特别报效朝廷的想法。 甚至他和淳于缇萦有联手的明哲保身,从而拒退了太皇太后。 如果容添丁能扭转思想就不会陷入痛苦,反而会觉得他们这种上蹿下跳是一直在占便宜。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阳陵余波 张学舟的思想并不算大逆不道。 在这个时代,与张学舟有相同思想的人非常多。 比如百家学派中人。 从本质上而言,张学舟觉得自己同属于其中一员,但张学舟又不断靠向朝廷。 说到底,他与申培公等人并无多少差别,都只是想借用朝廷力量将自己武装得更强大。 张学舟当下并未成功,而申培公等人则是有可能走向溃败。 想到小宦官们送自己出宫廷时的低声转述,张学舟觉得可以去阳陵转一转。 翌日清晨,他取了青岩木杖当拐棍,又招呼了容添丁,叫了一驾马车出了城。 “这上任地也太远了!” 雪地马车极慢,从宅子到阳陵东司马门有五十里路,这足足用了近两个时辰。 尽管起了个早,又叫了马车,张学舟到阳陵东司马门时已经是中午。 他叫唤了两声,负责执勤的宋东甲顿时一溜烟从城楼上小跑了下来。 “大人啊东方大人,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宋东甲拉扯着自己贴身的布甲,又束紧了腰带。 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出事后没几个命好的,宋东甲没想到张学舟还能继续前来履职。 再次见到张学舟,宋东甲只觉有几分惊诧,但他更多的是眼热。 “大人,大伙儿都盼着您回来呢”宋东甲讨好道。 “这不盼回来了”张学舟笑道:“咋的,你们这也是跟着遭罪了?” “遭老罪了,咱们没了您,那上面是压根没人管咱们,这过冬的衣都没发一件”宋东甲抽着鼻涕道:“咱们虽然没用了一些,但好歹还守着这个城楼,还能干一点点活,该发的还是要发的呀!” “负责文书的马元呢?” “京兆伊府那边的人说他被歹人施了术,审问后没熬过去,如今都过了头七了!” “没熬过去?” 张学舟眼睛微微一怔。 “那个匠人张老高呢?”张学舟问道。 “这些日子没看到张老高入司马门,可能是属于他的工匠之事完成了吧!” 张学舟的面色沉了下来。 匠人们属于公职,只要阳陵的事情没结束,这些工匠修补之事不会少,压根就没有完成一说。 如同他们被朝廷顶层挥之即来,晋昌对待马元等人同样只是随手的利用。 张学舟更是想到了晋昌冒入阳陵被震天箭射爆了头颅的事情。 “晋昌的运似乎被我截了,如果他能等到尊上前来,或许他就能逃脱震天箭的追射,但晋昌遭遇尊上……” 张学舟最终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 如果要仔细盘算,马元的死亡有自身大部分原因,但也有丝缕与他相关。 任何一个环节,任何一个人做事情,都有可能产生涉及其他人的影响。 如果事情重来一次,张学舟所做的选择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断对自己进行复盘,只觉诸多事情再难尽善尽美,已经做到了他面对未知时的极限。 他们面对朝廷顶层、晋昌、尊上等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与一根野草没有区别,马云和张老高等人同样只是一根野草,甚至是不如他们的野草。 与此前负责守卫司马门的那些军士一样,这些人事情临身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量。 何况这两人一个身体弱,一个身体衰老又心中惶惶,想过这趟难关确实不容易。 “你们有没有去那边巡逻?”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寝陵方向问道。 “大人您没来,这马元又死了,咱们司马门就剩下四个人,哪里敢乱跑”宋东甲赔笑道:“而且咱们还缺冬衣,按您的吩咐关了大门躲在城楼里打发时间。” “干得漂亮!” 张学舟点点头,很清楚宋东甲知晓的事情应该不多。 这让伸手招呼宋东甲,又让容添丁半搀扶着他,三人踩踏着阳陵中一深一浅的积雪而行。 冬季的大雪将阳陵中发生的一切抹平了下去。 没有人在乎马元这个文书的死亡,没有人在乎工匠中少了一个张老高,也没有人在乎这阳陵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 阳陵中的一切静悄悄,静谧到仿若没有人探至,将十余天前发生的诸多事情掩盖了下去。 哪怕是工匠们的脚印也被雪花所重新覆盖,直到张学舟等人靠近帝陵附近,他才听到了一些凿石的声音。 “大人,那边有人烤……” 负责开路的宋东甲哆嗦身体朝着前方一指,刚欲给张学舟指过寝陵附近有人烤火时,他身体一歪已经陷了下去。 “小心一些!” 张学舟拿着青岩木杖一勾,将宋东甲拉回时,只见树枝干草混合着积雪的下方插了三把明晃晃的无柄短剑。 “孔忠,你们瞎铺设了什么,这正常行走路都插了剑,差点捅到我们了!” 张学舟朝着前方喝了一声,只听帝陵附近的凿石声音一停,又有人探头探脑看了过来。 “东方大人别乱跑,我们这是给马走的道,人按马的步子走才不会掉进去!” 短短十余秒后,孔忠骑着一匹枣红马踏了过来。 “您看我这个马蹄印,您跟着马蹄印跳就能到那边去了”孔忠示范道。 “你搞这些东西有用么,逮到过人吗?”张学舟道。 “虽然我们没逮住闯阳陵的人,但这个陷阱它还是很有用的呀”孔忠辩解道。 “尽搞这些没用的”张学舟摆摆手道:“看来你们还没收到消息,申培公自身难保估计是顾不上你们,任由你们在这边等死!” “啥等死?”孔忠愣道。 “你没听朝廷最近在查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吗?”张学舟问道:“申培公这鲁派儒家最得力的两个大儒都被查了,这好日子只怕是到头了!” “我们不知道啊”孔忠吸了一口冷气道:“压根没人来通知我们这些事!” “我倒是知晓一些,但你先将这阳陵这十余日的事情先跟我说一说,我再与你详细分说!” 宋东甲那儿问不出什么话,张学舟直接询问孔忠也必然问不出什么隐秘之事,这让他率先抛了一个饵。 儒家在朝堂上的变动是一桩大事,但张学舟当下也就知晓小宦官们说的那两句话。 这让张学舟随即用在了孔忠身上。 他伸伸手指了指帝陵,孔忠顿时从枣红马上迅速跳了下来。 “您这边请!” 孔忠伸手在雪地中一扯。 宛如多米诺骨牌,孔忠拉起一根丝线,将这条路上的陷阱齐齐翻转了开来,让出了一条正常通行的路。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煞气充盈 帝陵区域的工匠人数极为稀少,只剩下了一些凿石和烧俑的匠人。 张学舟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巡逻人员,也不见卫绾和直不凝等人。 “那两位大人呢?”张学舟随口发声问道。 “可别提了,半个月前这儿来了三个大妖,乱打一场后他们就收拾尸体走了,再也没有回来”孔忠嘘唏道。 在孔忠的身边,又有杜文才、叶思谦、祝九思、李明瑞四人。 卫绾等人是安乐宫所指使而来,而孔忠等人则是申培公等人派来,两方人马在阳陵合作,但又属于不同的人管辖,相应两者的安排也不同。 卫绾等人走了,孔忠等人没有后续通知,只能硬着头皮在阳陵执勤。 他们这些天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挖坑放陷阱。 但众人不清楚朝廷这个事情到底是算结束了还是没结束。 如果说结束了,他们又没抓到那三个大妖,如果说没结束,他们也不见朝廷中其他人前来设伏。 孔忠等人托信传达到长安城,学派中给予的回信是‘静观其变’,而后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眼见张学舟等人知晓内情,这让孔忠等人顿时将人给请了过来。 孔忠抬起脑袋回了张学舟的话,期盼着对方嘴里也回馈两句,这好歹能让他们有个提前的适应。 能入朝堂的人不多,仅仅只有数十人可以到金銮殿朝会,相应获得朝廷内部信息的难度比较高。 而儒家在朝廷中职位最高的就属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其他大儒远没有插入顶替到三公九卿等人的职位。 如果赵绾和王臧被查,这对儒家而言几乎是失去了朝廷最顶层的消息,哪怕申培公都不一定能反应过来。 “要不您说说我们儒家的事情?”孔忠低声问道。 “儒家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上上下下而已”张学舟摆手道:“倒是这帝陵只有你们几人守卫,这岂不是其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我们还是有本事的”孔忠硬着头皮辩解道。 “如果你们有真本事,那肯定能抓到贼了”张学舟不以为然道。 “那贼……那也不能来太厉害的贼!” 孔忠等人来之前信誓旦旦,觉得抓一些百家学派的残党没什么问题,哪怕申培公等人也是如此想。 但孔忠等人不曾想到邪罗斯川圣地的顶级大妖跨越万里而来。 一妖潜入寝陵中,又有两妖与他们作战,最终引发了大片死伤。 如果不是孔忠有法宝护身,那两妖几乎能将他们全部击杀。 这是孔忠很不愿意回想的夜晚,也是他们这批儒生近一段时间惶惶的主因。 “你们说说有多厉害”张学舟问道。 尊上等妖探入阳陵之夜,张学舟跑到皇宫附近看了热闹,对阳陵中的事情一概不知。 他此时询问着孔忠,也力求获得最准确的消息。 “那三妖……” 孔忠寻思了数秒,而后才缓缓讲述那一夜的杀戮之事。 他们的陷阱针对的是人,被鹿白白靠着丈高的妖躯破坏得干干净净,而孔宁神出鬼没的斩杀让人难于抵御,大部分人都是被一剑刺杀,最终和卫绾打到了一起。 孔忠等人当时在地道和陷阱中来回穿梭,依托土术拉扯鹿白白。 “我们就是一直打,直到那鹿妖一角将我叉起来”孔忠心有余悸道:“可能是感受到了我死亡的危险,我祖上传下来的圣令显灵了,一道灵光飞出弹到了那头鹿妖脑袋上,它就开始了疯狂逃蹿!” “逃的太快哩,我们套绳都没绑住”杜文才补充道。 “可不是,这也没谁说有九品的妖圣前来”叶思谦吐槽道:“这谁能逮得住!” “如果是一个九品的妖圣,我等也就应付了,这一来就来了三个”祝九思连连点头道:“这大片死伤也就不奇怪了。” “如果不是我们擅长打洞躲藏,估计也要死个精光”李明瑞道。 “我有祖宗保佑的,活还是能活的!” 孔忠悻悻补了一句收尾。 总之,那一夜的风险很高,他们在那一夜也奋力抗争了,至于结果则是孔忠等人无法控制的。 “有个擅长火术的妖进了帝陵,直大人也进了帝陵,但他们都没有出来?” 张学舟并不关心孔忠等人当时是如何英勇对抗的鹿白白,他抓住了孔忠等人口中描述的重点。 这让他看了看五十余米外蓬头垢面干活的工匠,又看了看寝陵。 张学舟踱步到寝陵门口之处,只见自己原来依托化石术打的孔洞已经完全填了回去,墓室门上则传来一股冰凉的阴冷之感。 “这墓室门冷冰冰的!” “天冷的时候哪儿不是冷冰冰!” “我总感觉这墓室门不是寒冷带来的冰冷,而是有些像河里侵泡的那些冻石,冷到了骨子里!” “直不凝当时好像对这道门施了法,我感觉是他施法的原因。” “他进入寝陵半个多月没出来,我怀疑他死在里面,就算他施法也做不得用了。” 见到张学舟伸手一摸墓室门,又迅速收缩回了手指,孔忠等人不免也有纷纷吐槽。 他们显然也没少碰触尝试。 但寝陵这座石门想打开并不容易,除了某些工匠有能力开启,要么则是大修炼者,又或只能采用暴力平破坏的方式。 “透骨的冷,这不是下雪天导致的特殊冰寒,也并非术法所长期维持,那只有……” 张学舟手指在墓室门耦合的丝缕空隙上移动,只觉空隙之处带来的阴冷更为强烈。 他靠近了一些,等到用鼻孔使劲嗅了嗅,张学舟只觉一股隐约的臭味传来,这让他眼皮一抖,随后清楚了朝廷为何放弃在此处设置埋伏。 “阳陵的二仪阵应该被触发了,很可能连通了刑徒墓地的万人尸坑,是尊上乱闯导致?还是直不凝想着同归于尽?” 再次碰触帝陵的墓室们,张学舟心中诸多事情已经不断串联了起来。 他知晓太皇太后为何受创,也明白了直不凝和尊上为何没有从帝陵中出来,更是清楚了朝廷为何没有在这儿派人驻守。 “这地方得尽快填土,还得有人做法镇压!” 感触到煞气的一丝踪迹,张学舟顿时远离了这处墓室门数步,免得身体沾染麻烦。 “煞气无形,不管怎么处理肯定会存在泄漏的可能,这处帝陵谁长期驻守谁倒霉,说不定哪天就会碰上这夺命之物!” 知晓了帝陵的现状,张学舟只觉脱离公车司马令的理由更是充足了数分。 这地方爱谁谁去,如果新帝不给张学舟挪窝,张学舟要么是长期缺勤下谋求‘给事中’的加官,要么只能改头换面重来入朝廷谋职,再也没了其他选择。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举报 阳陵的阵法已乱,此时没有了设伏的必要。 朝廷的人召回去了,而儒家则是顶层被安乐宫针对,压根就没法顾及上孔忠等人。 “怎么样?”孔忠小声问道:“你听也听完了,看也看完了,就跟我们说说那边的情况呗?” “对,说点儿!” “我们守在这墓地哪儿都去不得,又没人给我们带信,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 一时众人纷纭,就等着张学舟开口。 阳陵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前来,也没多少人乐意来这种地方。 张学舟确实是当下少有能到阳陵的朝廷官员。 哪怕张学舟只是个看门官,但阳陵发生的诸多事情与对方都擦边相关。 如果长安城的皇宫里出了什么动乱,负责宫廷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大概率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众人扯完阳陵的事情,也让张学舟赶紧点说事情。 “这外面有什么说的”张学舟耸耸肩道:“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反正该追责的追责,该死的处死,该诛族的诛九族!” “啥意思啊?”孔忠愣道:“你是说我们守卫不力就要砍脑袋的程度了吗?” “如果有人掘孔圣人的坟,你该怎么办?”张学舟问道。 “掘我祖上的坟?那我肯定杀他全家,还是号召全天下儒生追杀的那种杀全家”孔忠不假思索道。 “那你看看,别人掘你祖上的坟都要杀全家了,有人掘了陛下家的祖坟,你觉得陛下该怎么处置那些掘坟的,又该怎么处置那些看守不力的人”张学舟叹声道。 “这么说……” “你们此时并非朝廷的官,一没管辖农田水利,二没领兵打仗,更别说治理国家”张学舟道:“像你们这样的人活着和死掉不会给朝廷带来丝毫影响,处死的时候压根就不用考虑!” “什么?” 张学舟一席话落下,孔忠不免也面露恐惧。 “可我是孔家……” “孔圣只是儒家学派之主,若他活着还能给你求个情,如今只怕是难了!” 孔忠找理由时,张学舟毫不犹豫将对方的那缕希望掐灭。 “以我长期从事朝廷官员的经验来看,你们当下只有趁着圣旨没有传来,迅速赶到陛下那儿求饶命”张学舟道:“你们只有这样才有活命的可能!” “我们去求饶命,陛下就会饶我们了?”杜文才慌张道。 “你们不懂朝廷的规则”张学舟道:“如果陛下没下旨,这旨意还在他手中,他是可以收回去的,但如果陛下的旨意发下来让文武百官都知晓了,这旨意就收不回去了,趁着陛下的旨意还没到阳陵,也趁着朝廷还在调查赵大人和王大人的罪证,此时还没处理到你们这个级别,赶紧点过去求饶!” “是这个道理”孔忠深呼一口气道:“咱们做事不利,但咱们可以求饶,也可以戴罪立功,肯定可以过掉这场杀劫!” “孔兄,你是说?”叶思谦凝重道。 “朝廷没有实证是不可能去查赵绾和王臧这个级别的大官,他们只怕是完了”孔忠道:“既然他们会死,咱们检举揭发赵绾和王臧就不算害人。” “孔兄说的有道理”李明瑞同意道:“如果他们会死,咱们就不算害人,再说咱们只是求保命而已!” “这阳陵之事如此凶险,那王臧安排我等五人前来就没安好心”祝九思咬牙切齿道:“这种地方哪是我等五人所能驻守!” “至少要有十位大儒在此坐镇才能勉强挡住那三妖”杜文才叫道。 “他们不仁,那就不能怪咱们不义!” “咱们也算是师出有名!” …… 五人一通商议,而后已经决定对着赵绾和王臧倒打一耙戴罪立功。 “东方大人,我们这个事情算不算符合朝廷规则!” 商议结束,孔忠才问向张学舟。 “我觉得非常符合规则,但你们没有官职,见陛下可能会有些难”张学舟道:“我建议你们找人帮忙时尽量少说话,免得透露了风声引发麻烦!” “我们只是没当官,但这不意味着我们没法见到陛下”孔忠道:“我还有祖上的圣令,但凡执着圣令,诸国的国君都要以礼相迎,见到陛下并不难!” “你祖上的令还能用吗?”张学舟奇道。 “应该还是能用的吧!” 被张学舟这么一问,孔忠也有些不确定。 但试试没毛病,毕竟这关系到他的性命。 他在袖兜里摸了摸,而后取出了一枚黑漆漆宛如石头的令牌,等到双手捧着拜了三拜,孔忠脸上信心不断增添。 他招呼了众人上马,又对着张学舟扬了扬手。 “多谢东方大人提醒,等我等性命保下后,我们再来请你喝酒”孔忠大呼道。 “好说!” 张学舟伸手挥了挥。 他目光注目着孔忠等人骑马而去,不免也是伸手朝着东司马们指了指。 “咱们也走!” 知晓阳陵没了什么人驻守,张学舟此时拐也不拄了,带着容添丁和宋东甲在雪地里小跑。 “以后别往寝陵那边跑,哪怕是朝廷填土做法后也是如此!” 张学舟还存在调动官职的可能,宋东甲等人这辈子几乎无望挪动位置,临离开东司马门时,张学舟也叮嘱了一番,示意众守门兵卫不要乱跑。 “表弟,你今天似乎怂恿了那五个矮子举报赵大人和王大人,这种事情不会引火烧身吧?” 回长安城时已经是下午,容添丁坐上马车后不免也有低声询问。 “我只是想让他们找陛下吵一番,陛下查证很可能会召见我,只是我没想过他们会搞举报这种事”张学舟悻悻道:“他们要搞举报就去举报好了,反正被举报的人都没干啥好事!” “说的也是!” “咱们这还算伸张正义,你别看一些人长得道貌岸然,又满口仁义道德,那手底下的龌龊事多着……” 张学舟唠唠叨叨念了一番。 这一击回旋镖打到赵绾和王臧身上是他不曾想到的。 但凡被举报,那必然是揭露黑暗,相应张学舟最终觉得没什么,觉得孔忠等人举报有举报的好。 哪怕要牵扯,那也是先牵扯到别人。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投名状 “她是在验证你的诚心!” 未央宫中,皇太后低声劝着新帝。 哪怕是新帝听从了尊上的建议,愿意在太皇太后跟前做个乖宝宝,但新帝也没想到当个听话的孙子是如此艰难。 短短的两天时间中,窦太主遵循太皇太后的旨意,对着朝堂上的儒家派系发起了极为猛烈的抨击,甚至不乏直接责斥赵绾、王臧等人,搜刮证据让新帝对着儒家这两位顶级大儒开刀。 太皇太后没有直接镇压擒拿赵绾和王臧,而是将事情交给了新帝。 这是逼迫新帝对着儒家下狠手,也是新帝的投名状。 是选择垂垂老矣病重的太皇太后,还是选择不断安插儒生进入朝廷体系的儒家,新帝需要做出一个最终的选择。 “你好好考虑一下”皇太后道:“但你也别想着拖时间,时间拖延越长越不利!” “知道了!” “你舅舅说要么趁病要命,从此背负叛逆之名,要么就是赌命,看看太皇太后是不是一步步剪除你的羽翼又或借力的宗门学派,最终让你退位换人!” 皇太后提到了新帝艰难选择的原因。 新帝不是不舍得放弃儒家学派,而是放弃了儒家学派之后,他拿什么来借力打力。 太皇太后今天可以逼他剪除儒家两位重臣,明天就能逼迫他剪除其他人,最终弄到新帝没有任何凭借。 这远较之新帝此前所想的低头代价要重,甚至重到新帝难于承受。 如果投向安乐宫,这几乎意味着赌命。 但不投向安乐宫,他深夜守卫安乐宫看上去会像个笑话,进一步让太皇太后评价为不堪造就。 而他谋逆的可能性在那一夜后已经大幅度降低,至少李广不会再当真了,至于拉拢儒家针对安乐宫这种事情的可行性太低,远不到新帝安排好就大概率被以大逆不道等罪名镇压。 皇太后看似提及了两条路,但没有一条路好走。 明明太皇太后躺在安乐宫中,可新帝觉得自己才是砧板上那条待宰的鱼。 他陷入了一个死胡同,看似有选择但实际上已经没了选择,不管是向左和向右的命都不由自主。 “母后,我知道了!” 目送一脸忧心的皇太后离开,新帝看向未央宫中的一切。 这儿是大汉王朝的权利中心,但他不是权利中心的那个点。 一山难容二虎,一个皇朝也容不下两种声音。 在他和太皇太后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做主。 新帝在当下无疑欠缺优势。 如果未央宫的禁卫长李广不跟着他造反,新帝只能带着几个小宦官行逆。 相应田蚡的第一个选择压根不可能实现。 但第二个选择让新帝难于接受。 他动用了最高礼仪的安车蒲轮、束帛加璧等方式求贤,但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他就要将求贤而来的学派剔出朝廷。 这无疑滑天下之大稽,也会让新帝登基时带来的那些威名丧得一干二净。 而这也会将景帝所有关于儒家的布置搅乱得无法收拾。 更为严重的是新帝再无借力打力的凭借,但凡他遵循安乐宫的意思打击儒家,朝中大臣必然齐齐倒向太皇太后,从此让他沦落成为一个摆放在龙椅上的吉祥物。 “那个老人的话终究是纸上谈兵,难于实际运用,我这么做下去就成了一个傀儡,哪怕做事如太皇太后的意,她也会看不上我的才能和才干!” 选择很艰难,而选择后的后果也让新帝难于承受。 不管他怎么去选,他都是输家。 “我本应该是大汉王朝的主人,应该具备无上的气运,为何我会落到如此下场……” 新帝坐在空荡荡的未央宫中,脑袋如同空荡的宫殿一般难于找到落点。 他发愣了很久,直到小宦官们在那儿连连询问出声,新帝才回神过来。 “什么事?”新帝问道。 “陛下,司马门外有几位大儒求见,为首者说自己是持着孔圣令,说是可以面圣!” “持孔圣令的大儒,那应该是孔家这代继承人孔忠,他来皇宫做什么?” 儒家兼容并包,不仅修为多样,派系极为繁杂,孔圣人的后代并非儒家之主,但这些后代又因为有孔圣人的血脉被各大儒家派系所尊重,安安稳稳存活至今。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为奇妙的学派模式,哪怕皇朝换代,学派覆灭,孔家人至今依旧活得很好,又被儒家各学派所尊敬。 甚至孔家人属于各大儒家学派在名义上的学派宗主,哪怕是有名无实,但对方确实有这个资格。 新帝的心情很糟糕,当下也不想见任何人。 但对于持着孔圣令的孔忠,他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下这个名义上的学派宗主。 “宣……还是朕出殿迎接吧!” 新帝刚想召孔忠等人觐见,但思索不过两秒就已经起了身。 他对待申培公和枚乘大儒的礼仪极高,如果儒家这位名义上的学派宗主持着孔圣令前来,他反而只是随手的召见,那无疑会让人诟病。 而且他当下的处境不佳,几乎和孔忠有着同病相怜感。 这让新帝亲自出殿迎接了下去,又有小宦官连声呼喊通知。 新帝行进不过五百米,而后已经看到了五个侏儒排成一排小跑着由宦官引来。 最前方的侏儒持着一枚黑漆漆的令牌,又满脸的忐忑不安,这种状态让新帝看了都有嘘唏。 传闻孔圣人身高九尺有六寸,新帝没想到孔家这一代传人身高直接缩水了一半。 “你就是孔……” 随着小宦官一声‘陛下到’,新帝也有开口。 但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为首的孔忠持着孔圣令就跪了下去,身后的四个侏儒也跟着齐齐跪下。 “不必行如此的跪拜大礼”新帝上前一步欲要搀扶道。 “陛下,我等罪该万死,不该让那三个妖人掘你家祖坟”孔忠持着令大声求饶道:“我等是本事不济,但我们没想到赵绾和王臧知晓我们这点微末本事,还让我们去驻守那强敌侵犯的阳陵,他们本应该派周霸、夏宽等人……” 孔忠跪在地上,大声数落着御史大夫赵绾和郎中令王臧的不是,部分内容甚至涉及到两人非法敛财来聚拢儒家学子。 这让新帝眼睛微眯。 直到现在,他终于想到了如何处理儒家又不会引发投诚学派反弹的方法。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坏嘴巴和好嘴巴 朝堂之上,安乐宫指责赵绾、王臧等人,但拿出的一些实证不足以扳倒御史大夫这种位列三公的高官。 这让朝堂上陷入了纠缠不休的指控和辩驳。 有安乐宫的旨意,也有申培公拜访未央宫时不断谈及未来的展望,以此来诱导新帝。 而新帝则是夹杂在中间的那枚砝码。 不管怎么针对,诸多事情总归是要他点头才能在明面上过掉。 新帝确实左右为难了很久。 不论他怎么选,他都是输家。 但新帝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第三条路。 这条路能让他契合安乐宫的旨意,但又展示了一定的政治手腕,更是不会引发投诚学派的戒心,甚至大部分安插在朝廷的儒家修士也能继续维持下去。 赵绾和王臧确实洁身自好,哪怕安乐宫强行追查也缺乏足够的实证。 但这两人为了拉扯儒家学派修士进朝廷,这其中不仅涉及非法敛财(儒家修士当官的敬献钱财),还涉及越权安插官员进入朝廷体系。 这些事情在朝廷部门较为普遍,哪怕是新帝亲自招贤也不乏有诸多人塞人进去。 但新帝在第三次招贤时公示过一波,这也是他能站住脚的理由。 更为重要的是这一波信息的透露者,这涉及儒家的名誉学派之主孔忠。 其他人控告是一码事,而孔忠的控告又是另外一码事。 如果朝廷不插手,这几乎相当于儒家内部争斗。 新帝面色微微变换,只觉孔忠那矮小的身材怎么看怎么都可爱,就像是这个寒冬带来的一把火,几乎将他心中的寒意驱散大半。 “尔等未能护住先帝的寝陵,这确实是诛九族的重罪”新帝慢条斯理道:“但朕念在赵绾等人用人不当,尔等又主动前来认罪,此事尚有余地可谈。” “多谢陛下大度宽宏,陛下永寿无疆!” 孔忠跪地大呼谢恩。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只觉死罪已经过去了。 如果不是听人劝,他觉得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刨孔圣的坟是不可饶恕的恩怨,刨当今陛下父亲的坟同样没差别。 孔忠必须说新帝的心胸非常宽阔,反正他没法接受的事情新帝接受了,甚至还对他们这帮看护不力的人开恩。 “尔等需将今日对赵绾、王臧的得失之事记录画押,方才可脱罪”新帝道。 “尊陛下旨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写,还能画押”孔忠大声道。 “我等也可!” 杜文才等人跟随大呼。 这让新帝点点头应下,又呼了小宦官上绢布供给孔忠等人例证画押。 “你们在阳陵护卫先帝寝陵,怎么今日忽然想到要来未央宫认罪?” 眼见孔忠等人将绢布上写了满满的‘罪证’,新帝不免也好奇孔忠等人为何神兵天降到这种程度。 “今天东司马门的公车司马令东方朔来上任了,他巡逻过阳陵后告诫了我们”孔忠老老实实回道:“他说我们闯了大祸,而我们此时并非朝廷的官,一没管辖农田水利,二没领兵打仗,更别说治理国家的才能,如我们这样的人活着和死掉不会给朝廷带来丝毫影响,处死的时候压根就不用考虑,我们听了这个话都怕,只好趁着陛下还没下达旨意提前来求饶!” “就这?” 新帝诧异,更是难于理解。 儒家这些不曾当官的修士自然由儒家内部管理,申培公、赵绾等人什么时候将孔忠招回去是儒家的事情,新帝也只能怜悯卫绾等人重伤,才提前撤了阳陵伏兵。 但新帝确实没想着砍孔忠等人的脑袋,他甚至忘了这波人。 再说他重用儒家时砍掉儒家名誉学派宗主,那岂不是跟全天下的儒生对着干。 相应张学舟这种话压根站不住脚。 甚至新帝都难于理解孔忠等人为何就信了张学舟的邪,还跑到皇宫来求饶。 如果真要砍脑袋,朝廷哪里会给人跑到未央宫求饶的可能。 “这简直是荒谬,这东方朔脑子里怎么想的,朕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这瞎叨叨的传出去那还了得!” 张学舟的误打误撞帮新帝解决了麻烦,但新帝觉得有必要警告一下这货,不能这么瞎诠释朝廷的事情,但凡被对方这么添油加醋宣传,那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来人,去阳陵东司马门和老树胡同十八宅将东方朔给朕召来,若他身体抱恙难于行走,你们抬也得给朕抬过来!” 新帝挥挥手,示意小宦官们去将这个麻烦的小尾巴带来。 甭管张学舟前两天是抬着出皇宫,还是今天需要抬着进皇宫,他都得给这家伙告诫一下,免得在他火烧眉毛时还搞出事情来。 “陛下,那我们?” “难得孔宗主入宫,朕不能失了礼数!” 新帝安排了人去招张学舟,这让孔忠等人抬起脑袋。 如果事情完结了,他们就该走了。 但孔忠走的话还没说完,新帝脸上微微带笑,而后上前两步握住了孔忠的手。 “来人,设宴,朕今日要与孔宗主一醉方休”新帝道。 “陛下,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不让您喝酒”小宦官提醒道。 “朕不能喝酒,难道朕还不能请孔宗主喝酒了”新帝不悦道:“没眼色的东西,快去设宴厚待!” “是!” 如果是像张学舟那种人,此时此刻听了新帝的话已经客套一番麻溜滚蛋了。 但孔忠没有松手,同样紧握了新帝的手。 此时此刻,他只觉孔圣的光辉在照耀着他,他又获得了数百年前的荣耀。 那时的他们就是这么受到国君的礼遇,与当下被赵绾等人使唤的情况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陛下真乃仁君也!” 孔忠见此不由连连赞叹。 这倒是新帝设宴的意外收获,更是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他不需要张学舟这种曲解的坏嘴巴,但他需要像孔忠这样的好嘴巴。 但凡孔忠能四处宣扬他仁慈仁义的名声,哪怕是逢人说上三五句,以这种人在儒家内部的名誉必然对他有很好的宣扬作用,也能不断化解朝廷与学派之间的矛盾。 思索到此,新帝只觉柳暗花明,他心中的郁郁不断消退,脸上甚至多了几分真心开心的笑意。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金马门待诏学士 张学舟在回长安城的路上碰到了皇宫传召的小宦官。 这让他回长安城搭了便车。 一番套话之后,张学舟已经大致清楚了事情。 相较于他在长安城外寻找偶遇,张学舟觉得被新帝召见也不错。 孔忠等人见到新帝较之张学舟想象中要更顺利。 他本来只是试试,没想到孔忠本事确实很足,直接就能见到新帝。 孔忠有这种本事,张学舟可没这种本事。 哪怕张学舟躺着进了数次皇宫,也清楚皇宫区域的大致布置,但他没有权限进司马门,更别说到达未央宫。 只有新帝传诏,张学舟才有资格正式进入这片区域。 马车轱辘的奔行声中,赶到皇宫区域已经是戌时,也就是十九点左右。 此时天色已黑,雪花又飘荡了起来。 张学舟脑袋低垂了一会儿,抬头时已经苍老了数分。 他下了马车跟在急匆匆的小宦官身后,等到穿过两道长廊,又踏过一处极为宽广的广场,张学舟已经踏入了未央宫。 “陛下,东司马门公车司马令东方朔已经带到!”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未央宫并非只有一座大殿,还有偏殿、小殿,这些建筑群中又有庭院地带。 张学舟赶到时,新帝持着一柄剑在那儿慢腾腾挥剑。 看得出新帝舞剑有些吃力,收剑时都有喘气。 如果是以这种剑术行走江湖,张学舟确定新帝扑街会非常快。 他眼睛瞄了一眼,等到小宦官气喘吁吁上报完,张学舟也跟着行了个礼。 “好你个东方朔,你官小胆子倒是不小!” 新帝没有因为张学舟躬身行礼而舒心,只要想到这家伙瞎造谣,新帝就觉得自己心塞。 虽然孔忠等人误打误撞给他带来了好处,但张学舟这种风气必须杀一杀,否则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捅出什么祸患。 一般的小官确实没这方面的事情,毕竟小官接触面少,想造谣也没得造。 但张学舟进出安乐宫的时间很长,如果嘴巴没谱,等到被安乐宫收拾的时候就没得后悔药吃了。 “陛下,臣冤枉啊”张学舟叫道。 “冤枉?” 新帝还没斥责,张学舟倒是叫起了屈。 新帝目光一扫,只觉张学舟二十余岁的人一脸摧残之相,几乎如同三十五六岁的人一般,这让他心中那口恶气不由一滞。 “你有什么冤枉了?”新帝问道。 “臣以子虚为榜样,欲行子虚忠君报君之事,将一身才华展现给朝廷,却不料落到城门司马令这种武职上”张学舟嘘唏道:“臣不仅难于发挥自身才能,而且每日为了这六百石俸禄奔波荒废时间,落到如今身体重病,臣觉得冤枉啊!” “这官……” “这官发挥不出臣的才能”张学舟道:“如果陛下不愿意重用我,就干脆放我回家,我不愿再白白挣这六百石的俸禄。” “哦,你有什么才能?”新帝颇有兴趣道。 “臣十三岁开始读书,十六岁学《诗》、《书》,上学天文,下学地理,十九岁……” “等等,你这是在诵读子虚乌有的那卷书吧?” 新帝觉得张学舟的才能应该是吹牛,甚至还敢在他面前赤裸裸的吹,这是不要面皮拿着故事中人物的能耐就往自己脑袋上套。 若非新帝通读过对方所写的子虚传,他还真要信了对方的邪。 “陛下,臣和子虚是一样一样的,我们都有一颗报效君王的心啊”张学舟叫道:“我们忠君是一辈子忠,都不带半点杂念的,咱们这辈子就在朝廷跟着陛下做事情了!” “忠!” 张学舟牛皮吹得一套一套的,但张学舟提及了新帝用人标准中最重要的一条。 新帝不指望年轻官员有什么逆天的才能,但他确实需要年轻的官员和他一条心,也需要对方贡献出自己的忠诚。 相较于年长者来说,这也是年轻官员们唯一具备的优势。 如果看不到自己这个优势,而妄图凭借其他远逊于高层官员的才能上位,那确实难于入新帝的眼。 这不仅仅是景帝的叮嘱,哪怕是创建汉王朝的高祖,对方用人的标准也是一个‘忠’字。 高祖在沛县起兵,而最终跟着高祖打天下的名将大部分出自沛县。 这并非小小沛县藏龙卧虎,完全是靠着海量的资源在灌输。 哪怕资质差,这些人最终也各有辉煌。 相应帝王看重的并非当下的能耐,而是足以放心的人品。 陡然听到张学舟嘴里说自己忠心,新帝的心神不免还晃了晃,只觉此前的一肚子恶气消退得无影无踪。 哪怕张学舟没有子虚的才能,但凭借对方表忠心,新帝觉得就够了。 新帝向来愿意培养忠诚的官员,也很喜欢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官员。 当然,这家伙的身体有很大的问题,新帝也不知道对方的忠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这让新帝有些犹豫。 他喜欢忠诚,但需要一个长久的忠诚。 如果张学舟忠诚个几天就嗝屁了,他觉得这种忠诚维持的期限未免太短了一点点。 “东方朔,你身体怎么样?” 等到张学舟一番吹嘘完,新帝才询问了这个最关心的问题。 “我身体……我今天相过命,相命的说臣能活到一百岁”张学舟拍胸脯道。 张学舟本想在新帝面前渲染自己身体被人弄得有多惨,乘机讨要一些便宜,但这种念头只是在他脑袋中转念,张学舟就硬生生扳了回来。 挣便宜可以以后挣,他当下的重任是更换职位,最好能求得‘给事中’这个加官。 想要达成目的就不能卖惨求打赏,甚至要表现出自己胜任职位。 这让张学舟使劲拍着自己胸脯,示意自己很能熬,肯定能活长久。 “可我听说你在安乐宫被抢救了十余天?”新帝疑道。 “抢救成功了”张学舟道:“臣现在能走,能跳,能写字,能画画,臣还会打拳……” “算了,别演示了!” 看着张学舟打了半路拳,新帝觉得张学舟这样的水准出去闯荡江湖,传记就只能写到第五篇了。 “你身体真的很好?”新帝再次确认道。 “可能会有一点点小毛病,但是臣不怕”张学舟道:“臣当下只是难于承受每日的奔波劳苦,不能胜任公车司马令一职,想讨个文职为朝廷出力!” “文职,哦,文职是没问题的!” 张学舟的心愿很小。 对于新帝来说,这只是举手之劳。 “这家伙以往在凶国跑商,又捞了圆月弯刀秘典,朕还以为他擅武,没想到居然要文职!” 新帝的安排无疑是有些偏差。 但这也是他以往对张学舟的认知,才导致张学舟初入朝廷就接手了一个公车司马令的武职。 他心中思索了片刻,而后已经给张学舟找了一个养老的文职坑。 “朕可以赐你金马门待诏学士一职”新帝笑道:“但要拿到这个职位需要考核,你得答朕一个题,题过关你就能任职!” “没问题!” 张学舟一口应下。 他只觉汉王朝的官僚体系糟糕透了,居然落到只要回答帝王的一个题就能当官。 官僚体系很落后很糟糕,压根没现实中需要立功需要写论文的麻烦,但这确实对张学舟很友好。 他当下最擅长的一面并非武力,而是认知和言语方面的能力。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新帝的题 “朕看过子虚传,也很想问一问写出子虚传的你一些事情!” “陛下请讲!” “朕曾经去过你的府邸问过一些问题,那么我们现在接着往下问!” 新帝面含微笑。 他希望张学舟能答题,如果张学舟答不出题就赶紧去问问上次那个解题的老者。 “我们此前问到秦二世立国之道”新帝道:“如果秦二世获得了斩蛇剑,但他没有任何办法启用斩蛇剑,这该当如何?” “看来陛下喜欢研究历史”张学舟笑道。 “学史可以明智,前人犯的错,后人可以从史书中总结,也能减少重新犯同样错的可能”新帝道:“朕最近研究秦史,也在尽量避免成为秦二世这样的人。” “陛下英明神武,大汉王朝和大秦也完全不同,陛下必然不会是秦二世……” 张学舟照例一番马屁,但等到新帝脸上有一丝微微不耐烦的表情,这让他迅速收敛了念头,开始认真考虑新帝出这个题的真实意图。 研究历史有用处,但研究虚妄的历史没有任何用处。 秦皇不可能多活几年,扶苏也没可能正常继承大秦王朝,秦二世更不可能逆天改命。 相应新帝这个问题要么属于玩,要么很可能有牵连。 新帝能上门询问,而到现在依旧有继续往下问,这显然不会是随口玩乐的闲聊,而是真正有需求。 张学舟脑海中一转,已经想到了真正的‘秦二世’是谁,也知道谁要用这柄斩蛇剑。 “祈剑斩白蛇!” 张学舟当然对斩蛇剑有深刻印象,这耗费了他《坟经》的心愿,也让张学舟一直耿耿于怀。 如果景帝都没折服斩蛇剑,新帝就更没可能。 但新帝又要用到这柄剑。 张学舟脑袋不断转动,也对应着新帝略带期盼的目光。 他这种题不适合出给田蚡、窦婴等人,但凡被这些人知晓真实,新帝确实会很尴尬。 而且景帝时期就不乏千方百计想动用斩蛇剑,但始终没有得到正确动用剑的方法。 而新帝则是有了启用剑的方法,但他已经没了相应的条件。 两个各有念头,也不乏各自的思索。 “陛下,那秦二世没办法启用斩蛇剑,但又想用斩蛇剑,那只剩下唯一的一种办法”张学舟道。 “什么办法?”新帝急问道。 “他可以拿一柄假的斩蛇剑”张学舟低声道。 “假的”新帝眼睛微微一眯道:“假的如何让人相信?” “这是另一个问题了”张学舟提醒道。 “另一个问题?” 新帝兴趣刚刚提起来,随后就被张学舟这番话气得肝疼。 “算你过关,朕赐你金马门待诏学士一职”新帝勉强稳住面皮宣布了通过,又追问道:“但秦二世要如何让人相信他拥有的就是斩蛇剑?” “这个是第二题……” “作为金马门的学士,朕是要常常校考问题的”新帝开口道:“眼下这个问题就是你任职学士后的第一道题。” “可以让人抓一条龙或者一条大蛇,然后打到残废,再持着那柄假剑斩杀,哪怕是假的剑也变成真剑”张学舟想了想才回道:“只要树立了足够的威信,没有人会来试秦二世的剑!” “……” 新帝久久徘徊在如何激发斩蛇剑的威能上,甚至寻思各种各样的方法。 但新帝唯一没想过的就是弄一柄假剑。 他的培养模式中没有弄虚作假这个词,也从未想过这种方法。 但新帝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方法。 见过高祖执斩蛇剑的人都已经作古,而这柄剑已经百年都没有人可用,相应没有人清楚斩蛇剑真正的模样。 再假的剑也是剑,拿剑做一些斩杀之事并不难,但凡新帝执剑,他说这柄剑是赤霄,那就没有人会反驳不是赤霄。 只要做戏做够真,太皇太后都得认。 张学舟提及抓龙抓蛇这种事情很不靠谱,很容易被安乐宫查证,但如同孔圣令护佑孔忠,新帝觉得自己可以祈求高祖护佑。 “但凡我说老祖宗保佑朕,让朕拥有了赤霄,到时候朕就是名正言顺的传承者,哪怕太皇太后轻易也不能动朕,朝臣也必然归心于持着赤霄剑的朕!” 新帝思索清楚,只觉有必要去高祖的长陵祭拜,而后则是需要前往高祖斩杀白蛇之地祭拜。 但凡事情做全套,那必然让人难于挑剔。 “朕的局全解开了,只要没人知晓真实,一切局面都将逆转!” 新帝眼中浮过微茫。 他注目向张学舟这个‘知情者’,眼中不免带上了一分危险之色,但只要想到张学舟这副病娇身躯,他心中的杀意就放下了大半。 而且他当下不能随意处置臣子,免得被老臣说教,又有安乐宫训斥等等,甚至导致行动还没开始就导致后续被人看穿。 一番琢磨下,新帝心中的那些危险小念头迅速消退。 但张学舟的感知何等敏锐,哪怕新帝的杀意只是短短数秒,他也很清楚对方确实起过心思,但又因为一些原因放了下去。 “这家伙是个危险份子!” 张学舟认为景帝杀伐无情,哪怕是立过大功劳的老臣说杀就杀,针对梁王更是来回算计,最终奠定赢局。 景帝培养出的新帝显然也有相似。 张学舟心中不免迅速提神。 他也庆幸景帝培养新帝的时间不算太长久,而且新帝处于十八九岁的年龄,性格并没有完全定型。 若非如此,以他刚刚出的馊主意,再加上新帝决定执行这种馊主意,涉及相关的知情人直接灭口就能保证完全的万无一失。 “陛下,秦二世执剑或许没法一帆风顺,如果陛下哪天忽然想到疏漏之处,到时候也可以问臣”张学舟硬着头皮道:“我作为学士一定会为陛下殚精竭虑,回答陛下的各种问题。” “那朕有问题时再问你!” 新帝微微点头。 张学舟在公车司马令上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用处,但作为金马门待诏学士后,对方的表现确实还算不错。 至少新帝在当下较为满意。 “天色也不晚了,朕还欲要去用膳,不如咱们一起?” 事情已了,新帝心满意足。 这让他今天心情大好,全然没了上午那股憋闷之请。 他中午邀请了孔忠等人用膳,此时也开口邀请张学舟一起用膳。 但张学舟的性情是注定和孔忠等人不同了。 “陛下,我连入皇城都没资格,哪有资格坐在御膳房进食”张学舟道:“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被人参一本呢!” “哈哈哈!” 新帝大笑,他也不以为意,只是对着张学舟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真小气,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就不能赏个‘给事中’的加官,如此让我也有资格在皇宫用膳!” 张学舟持着金马门学士诏令躬身告退时,不免也是大为可惜,只觉新帝邀请他用膳没一点诚心。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相命 金马门是一道宫门,又因为宫门旁放置了铜马而得名,沿着金马门进入则是金马院。 金马门待诏学士这个职位说高不高,压根就没实权,但这个职位说低却不算低。 金马门是宫廷供奉机构,安置文学、经术、卜、医、僧道、书画、弈棋等方面的人才。 这有些像是梁园,也有些像是罗浮帝国时代的翰林院。 但凡成为金马门中一员,这也是称得上有特殊才能。 一些中层次官员不乏从金马门待诏学士群体中选出,可以说金马门待诏学士有较为光明的未来。 张学舟新换了一个官职,他照例是要看看情况的。 这让他前往卫尉府与此前的上司杜瑞做了交接,还替宋东甲等人索要了一份冬衣,这才前往金马门报道。 只是让张学舟所想不到的是金马门冷清到他有点不适应。 “东方大人,咱们这儿当下确实只有您一个学士!” “其他人呢?” “都当官去了呀!” 张学舟问了问金马门守卫的巡逻官,而后获得了相关的情况。 金马院中空空荡荡,除了椅子凳子桌子就没其他。 如果说这儿有什么方便之处,那也只有免费的膳食进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此前打发到了阳陵东司马门混日子,张学舟没想到换了个官后还是混日子。 “也罢也罢!” 他问清楚了情况,知晓了自己没有大干一场的可能,除非等到朝廷有合适他的官员位置,他才有可能提拔出去。 至于不曾提拔的日子,这就是待诏了。 除了依旧有六百石的俸禄,张学舟所要做的事情都是慢慢等。 这让张学舟嘘唏了一声。 但他也没着急,毕竟他当下的状况确实不方便当什么官员。 “要是我这朝廷的工伤确定下来,以后想当个官只怕是更不容易!”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十二天的间歇症状,只觉自己这样的人当官太难了。 什么丞相、御史大夫、太尉、卫尉寺卿、大农卿等职位都与他无缘。 张学舟非常确定自己哪怕是被新帝提拔了一个官位,他也干不久。 这让张学舟觉得金马门待诏学士也算不错,他能一直待诏下去,如果以后再弄个‘给事中’的加官,张学舟觉得自己的官职生涯就几乎算是完美了。 他想通之后也没什么失落,反而是高高兴兴回了家。 至于什么待诏的,张学舟才懒得管那么多,他有空就去金马门转悠转悠,没空就不去,如果被追责,他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如果不计较待诏学士选拔后的官职,张学舟确实没什么压力。 他并不需要展现自己特长,以便朝廷勘察后认为适应什么官职,张学舟最主要的事情只是和新帝保持打交道。 “只要在陛下身边修行《在宥》,那就大概率能混淆气运,哪怕是我动用了气运,那也只会认为是我靠陛下太近承受了影响!” 张学舟至今都只将修运术停留在理论上,并不曾像晋昌修行《坟经》那样用于实践。 如果没有足够的条件,他显然不会冒险行事。 修行有四缘,涉及法、财、侣、地。 他已经有了合适的法,又拥有了灵玉,具备了一定的财,而董仲舒算得上是他修行运术的侣。 最后一环就是修行陪伴帝王身侧的‘地’。 但凡四缘齐齐而下,修行运术必然事半功倍。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张学舟当下也在不断朝着成功方向靠拢,至于其他追求则是外在,张学舟也并不会去计较。 他上午做了交接,中午到金马门吃过一顿,下午则是高高兴兴回了家。 “你居然还换了官?” 张学舟为了官职奔波了两天,淳于缇萦则是在郑无空的药铺里坐诊了两天。 张学舟官职换得很稳妥,但淳于缇萦这两天没碰到过什么疑难杂症,一些小症状的病情难于让淳于缇萦记载入册,相应她这两天完成的任务是零。 自己做得不咋地,张学舟则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这种对比让淳于缇萦心中有点小难受。 “相师知晓天机,对自身感知极为敏锐,做事情也就顺风顺水”郑无空羡慕道。 “赶紧给我相一个”淳于缇萦闷闷道。 “自废修为吧”张学舟推脱道:“你自废修为低我一筹,那我肯定能给你相命了!” “去死吧!” 淳于缇萦巴不得自己修为境界跨两个幅度,压根就没想过让自己修为倒退。 她开玩笑骂了张学舟一句,而后又将身后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女子扯了过来。 “你当下相不了我,总归是能给义妁相命吧”淳于缇萦拉扯着女子道。 “原来这就是令高徒!” 张学舟看了一眼郑无空,又看向眼前这个摸着双手显得拘谨的年轻女子。 如果说淳于缇萦见识广显得有些泼辣,义妁则是缺乏见识而显得过于拘束。 对方容貌清新,但又因为喜欢缩着脖子,穿着宽松陈旧的衣服将女子的青春完全遮掩了下去。 张学舟颇有兴趣看了两眼对方的小脸蛋,等到义妁一脸的通红,他才收回了略带侵略性观看查验的目光。 “我替义妁相命是没问题的”张学舟最终点头道。 “那你赶紧相一个!” 淳于缇萦亲身验证过张学舟的相术,郑无空则是觉得张学舟的相术有灵验之处,但自身又不济,导致上不上下不下。 义妁则纯粹是推出来测试验证一番,让大伙儿瞅瞅张学舟的硬本事。 这也能让三人在以后的合作中更为诚心诚意。 “咱们先说好,我相术后患大,你们以后别缠着我给人相命”张学舟道:“须知相师的规矩和医师不同,我们给人相命躲灾,那就有对应的祸患殃及自身,我不想自己以后难于善终。” “这相术亦太麻烦了一些!” 淳于缇萦嘟囔了一声,又将义妁推到了前方。 义妁一脸的忐忑,淳于缇萦和郑无空则是瞪大眼睛的满心期待。 不得不说,笼罩在相师们身上的传奇很多。 作为被秦皇年代被杀到近乎缺乏踪迹的学派,如今想找到能力靠谱的相师太难了。 相应相师们的术是淳于缇萦等人并未见识过的,也对此充满了难言的好奇。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隔行如隔山 张学舟能通过定人术窥知某个人过去的记忆碎片,但他无法窥知对方的未来。 对外行来说,这些人想要的就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未来。 每一次相术对张学舟而言都是一次挑战,这需要他组织话术,从而让人相信他相术的准确。 当然,只要能正常施展术法,张学舟并不介意拿人练一练定人术。 作为郑无空的得意门生,义妁看着有些呆,但这个女子非常优秀。 对方较之张学舟只小了一岁,修为也只差了一个大境界,处于真灵境中期水准。 对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而言,真灵境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层次,甚至能算佼佼者。 只要不和乌巢这类妖孽去比,这些人都算得上天才。 郑无空显然是对这个女弟子极为照顾,对方愿意和淳于缇萦联手,又讲述脉经,这其中的缘由与张学舟能对义妁进行相术紧密相关。 “来来来,不必慌张不必担心,坐好了,咱们聊一聊!” 张学舟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对义妁施术,而是和义妁随口聊天。 他示意义妁入座,又示意郑无空和淳于缇萦不必盯着他,同样可以入座慢慢等待结果。 “医术有望闻问切,我们相术也差不多”张学舟笑道:“我们相面相手断凶吉!” “我的脸也要拿给您相吗?” 听到张学舟的话,义妁迅速伸出了手。 她脸色不免有几分忐忑,一双眼睛对着张学舟上下观望。 “脸也是要的”张学舟点头道。 “那……那您看我的脸,这样看方便吗?” 宛如郑无空此前用于演示的木人,义妁站起身来,随即将身体弯曲了下去,呈现出一个铁板桥的姿态。 她脸面朝着上方,而后呆呆看着张学舟,一动不动如同一尊木人,也让张学舟能最大程度仔细观测她面孔。 “东方学士,您相面吧”义妁嘟囔道。 “武术功底不错”张学舟赞道。 “义妁擅长我们悬壶宗一些灵巧之术,她练武的资质不错,只可惜我们悬壶宗在武这一途发展一般!” 听了张学舟的夸赞,郑无空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可惜。 “悬壶宗的锁骨术和锻骨术都是上佳之术”淳于缇萦赞道。 “这些术源于脉经窍穴贯连,只能强身健体,做不得什么用”郑无空连连摇头道:“锁骨锻骨再多也抵不过人家一刀一剑!” “对肉身的发力还是极好的!” 淳于缇萦附和一句后也不强行拍马屁,毕竟悬壶宗打打杀杀的能耐确实不咋的。 她和郑无空来回探讨数句,而张学舟则是与义妁聊了片刻。 等到确定义妁精神状态处于放松,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指点在了对方的印堂之上。 只是刹那,一道道记忆碎片就涌入张学舟的思维感知中。 他看到了义妁在山村采药、治病的场景,看到了义妁千难万难求入郑无空门下勤学背诵医书,也看到了义妁捧着一个紫中带着淡淡金色的葫芦发呆…… 这些记忆碎片中的义妁从十六岁到二十余岁,但欠缺了义妁十六岁前的记忆碎片。 张学舟还是首次在正常施术的情况下难于看到受术者完整的过去。 这些记忆碎片中的内容并无太多特殊价值,也让张学舟难于组织语言忽悠人。 这让张学舟有点小后悔,只觉自己还是太自满了。 如果不是义妁被人打到失忆,导致丧失了十六岁前的记忆,那就只剩下对方修为的原因导致张学舟难于窥视到全部。 这是张学舟首次将定人术释放在真灵境修士身上,也可能造成了术法难于完全适应。 宛如浮光掠影的记忆碎片不断浮过,又最终让张学舟回归现实。 他注目着老老实实躺成铁板桥姿态的义妁,伸出的手指收了回来。 “怎么样?” 郑无空撇下淳于缇萦,朝着收术的张学舟急问。 “这个……”张学舟琢磨了一下道:“她应该是命中有葫!” “什么命中有葫,你说清楚一些”郑无空道。 “只有这么多!” 张学舟连连摆手。 他不知道葫芦对义妁有什么意义,但他没法从义妁采药治病背书这些记忆中挑出任何有用的元素,这几乎是正常医学徒都会经历的事情,哪怕义妁经历时千辛万苦导致印象深刻,这同样没有任何提炼的价值。 相应张学舟也只得瞎编了一个‘命中有葫’的答案。 “这是谶言,只能提醒这么多”张学舟警告道:“你莫要胡乱插手坏了这道谶言,免得义妁将来遇事时难于转危为安!” 对于通晓伪心理学的张学舟来说,将事情说迷糊,又附带一部分恐吓效果,这能有效达成他相术谎言的目的。 总之,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应付不了什么追问,只要追问下去就是穿帮。 相应张学舟拿了义妁做挡箭牌,这极为有效挡住了郑无空的嘴。 “义妁你命中有葫,记住了,你命中有葫!” 郑无空只得将还有些呆呆铁板桥的义妁拉起身,又将张学舟的话重复两遍交托给义妁。 郑无空对张学舟这句话没什么感觉,只觉张学舟的话再平常不过,义妁呆呆的神态中则是多了几分难于言语的复杂。 “多谢东方学士指点!” 义妁恭恭敬敬拜谢,而后才退到郑无空身后。 “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郑无空念了一句。 他对张学舟的谶言没什么感觉,只觉说四个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义妁的恭敬做不得假。 郑无空很清楚自己这个学生的认真,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义妁不会是这种姿态。 很显然,张学舟这四个字折服了义妁。 “相术,哼哼,相术!” 他哼哼唧唧几声,最终没哼出个之所以然来。 反正义妁觉得好,那就是好,他这个老师没法说什么。 “真是隔行如隔山!” 哪怕再次看到张学舟的相术,淳于缇萦也没看明白。 她同样难于明白自己神通境的修为,居然看不透张学舟这道术的跟脚,不免只能惋叹。 如果说用于争斗的术能让大伙儿有品评的资格,医术等术法能给予最直观的展示,相术永远是这般摸不着头脑。 郑无空是见过张学舟给王富贵挡灾,淳于缇萦是自身经历过张学舟在宫中施展相术。 而眼下则是轮到了义妁。 除了义妁本人有所反应,他们这些旁观者看了个寂寞,最终啥都没弄懂。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紫金葫芦 张学舟照例是要拉扯淳于缇萦和郑无空的。 有九大规避之术长久以来的学习,尽管众人探讨涉及内容极为繁杂庞大,张学舟记忆并深化并不成问题。 作为他当下修行的主流,张学舟对九大规避之术、九转和气术有较为深入的需求。 只有苟活了性命,他才能追求对外的输出。 比如化石术、黄沙术、定人术、运术等。 这并不影响张学舟最终的追求,而只是他自身求稳的方式。 做为一个肉法师,张学舟觉得有必要将规避之术与九转和气术推动到极限。 他与淳于缇萦和郑无空探讨到将近一更,直到这两人口干舌燥,嘴里的内容开始杂乱,张学舟才劝两人早点儿休息。 “早……早点起,明天我睡醒了再与你们说!”郑无空吐着大舌头道。 “如果放下学派之间的成见,相互印证对查漏补缺确实有好处!” 又有淳于缇萦连连点头。 淳于缇萦没看明白张学舟的相术,但她发觉张学舟极为擅长调和,但凡她和郑无空有难于止住的争议,对方在大部分时都能拿出相印证的内容,最终将两人说服,又或暂时搁置。 悬壶派系和医家都是治病救人之学,但两个学派存在相互竞争甚至于攀比。 而相似相近的医学手段让两个学派在曾经也斗个不可开交。 又有两个学派不同的医学理念更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导致了两个学派的人哪怕是愿意心平气和交流手段,但往往坚持不到半天,大伙儿就吵个不可开交。 哪怕是淳于缇萦父亲淳于意和郑无空是好友,这两人也经常吵得面红耳赤,最终不欢而散。 淳于缇萦必须说最近相术没看到什么底细,但她探讨医学是很开心了。 众人相互道别,又约定明日晚上再行探讨十万八千窍之事。 “东方学士?” 张学舟照例是睡不着的,这让他在二更时看到了上门拜访的义妁。 这个时间段并不适合上门拜访,但有武术功底的义妁显然无视了宅子那堵人高的围墙。 张学舟甚至是看着义妁翻墙而入。 此时的义妁显然与此前的义妁判若两人,全然没了那副书呆子一般的感觉。 张学舟只觉对方身轻体健,身手相当不错。 在张学舟所见的人类正常女性中,他也就知道卫少儿更胜义妁一筹。 张学舟颇有兴趣看着对方翻墙而下,又蹑手蹑脚欲要靠近。 等到义妁抬头注目,陡然发现张学舟就趴在窗口瞅着自己,这让她眼皮猛跳。 “您还没睡呢?”义妁小声问道。 “你半夜入我宅子,看上了我这儿的什么?”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我就是走错……” “入夜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被主人击杀都是活该”张学舟笑道:“就算你逃出去也会影响仕途,你在朝廷没后台,以一女子之身进入太医院总归是有些目的,如果被我搅黄了,吃亏的必然是你。” 还不等义妁找借口,张学舟伸手指了指义妁踩踏的脚印。 “但凡我与你过手,你身体肯定会在雪地上留痕,从而无法辩解”张学舟道。 “还望东方学士饶我这一次,我只是想进来看看你那根拐杖!” 张学舟开口让义妁心中大乱。 她张了张嘴,只得将原因说了出来。 “拐杖?” 张学舟抿了抿嘴。 张学舟拿着拐杖去过阳陵,但哪怕是孔忠等儒生都不曾发觉青岩木杖的特殊,而郑无空和淳于缇萦也没识别出他这根木杖。 不得不说,鹿白白这根青岩木杖不仅在外观上与普通木杖相似相近,便是气息都缺乏特殊。 如果并非尊上提醒,又有张学舟亲自测试,张学舟也不太瞧得上这根木杖。 但青岩木杖让如此多人疏忽,却没有逃脱一个真灵境修士的眼睛,这不免让张学舟有几分兴趣。 “看来你认得这根拐杖”张学舟道:“怎么识别出来的?” “我对草木很敏锐,能觉察到您这根拐杖似乎很特殊”义妁道:“这很可能是根法杖!” “很出色的理由,但我想听到更真实的理由”张学舟摇头道:“如果你是以敏锐察觉,你完全可以在一更前说出来,而不需要偷摸行事,这只能证明你对这根法杖有非分之念,也拥有其他察觉的方式!” 张学舟伸手示意,目光扫过义妁身上每一处。 等到片刻后,他已经发现了义妁宽松衣袍下一个巴掌大的紫金葫芦。 这与他在记忆碎片中见到的紫金葫芦差别很大,至少这两者的大小完全不同。 “你说实话的机会不多,我的耐心也不多”张学舟警告道:“不要在一个相师面前玩花招,否则你会后悔终生!” “我……” 义妁本已经心中生乱,被张学舟一番话压迫下来,她心中完全乱了。 哪怕年轻有天资,年岁的局限就摆在这儿。 郑无空和淳于缇萦经历了辩驳后有着极为深入且快速的入睡,义妁没想到共同探讨的张学舟居然精神奕奕,甚至敏锐到直接察觉她入宅子。 被逮个正着的情况下,义妁只觉一切几乎是完了。 她张了张嘴,见到张学舟目光放向腰间的葫芦,这让她只得将葫芦摘下来。 “四年前,我父亲送了一个葫芦回来”义妁思索两秒才道:“他说让我千万要保管好这个葫芦,而后回了长安城,但我不曾想那一别就成了永别。” “哦!” “我在拿到葫芦后的不久收到了父母的死讯”义妁道:“这让我来到了长安城,也想寻求我父母的死因!” “然后呢?” “我觉得这个葫芦与我父母死因有关联”义妁道:“相应只要有葫芦的相关线索,我都会进行调查!” “你的意思是?”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我不曾发觉您那根拐杖的特殊,但我这个葫芦发觉了!” “你是说葫芦对我这根法杖有知觉?” “是!” 义妁从袖袍中解下葫芦,又捧在手心中。 这让张学舟目光集中到了这个色泽紫金的葫芦上。 他找身后抽出青岩木杖,只见这枚葫芦在义妁手心中有着微微的摇晃。 仿若看到了朋友,又仿若像瞌睡虫一样找到了食物,亦或是磁铁的正极碰到了负极,这枚葫芦几乎有朝着青岩木杖飘过来的架势。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 溶解 “你这个葫芦应该是快要饿死了!” 张学舟呼了容添丁起床帮忙,与义妁保持足够距离的情况下接过了紫金葫芦。 他感知了一会儿,只觉这枚葫芦仿若存在微弱的生命力。 这种生命不同于普通种子的生机,张学舟感知不出黍米种子的生机,但他能感觉到这个葫芦,这是宛如生灵一般的微弱力量。 这种力量不仅让葫芦可以微微晃动,甚至还能让张学舟感觉到仿若心跳的颤抖跳动。 “难道这玩意儿是个葫芦妖?” 张学舟将葫芦在青岩木杖上一挂,只见葫芦宛如婴儿找到了乳母,死死趴在了青岩木杖上。 张学舟心中生疑时,只见青岩木杖下方碰触的雪地迅速硬化,而这枚紫金葫芦宛如蚊子吸血一般,从巴掌大小开始慢慢变大。 “这葫芦有什么用?”张学舟问道。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义妁迅速摇头道:“我带了这个葫芦数年,眼看着这个葫芦越来越小,还是第一次见到它越来越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可以变大变小的葫芦”容添丁嘟囔道:“葫芦怎么能这般生长,感觉像个怪物一样。” “长安城最不惧的就是妖邪”张学舟道:“若这葫芦妖气滚滚,只怕会被照妖镜一击覆灭。” 张学舟很少练诌不归那套没啥用的望气术,但他是能觉察妖气的,也能大致分辨妖和人。 眼前的葫芦怪异,但又并无妖气升腾感。 甚至随着挂在青岩木杖上的时间延长,这枚葫芦上的紫金色泽开始暗淡。 “难道这葫芦也是个先天灵根法宝?” 张学舟只听尊上口中提及过一句先天灵根,而青岩木杖就属于其中一种。 能与青岩木杖相近,甚至借助青岩木杖的力量,张学舟觉得这个紫金葫芦有一定概率属于某类先天灵根。 但要判别出紫金葫芦的作用,这或许需要尊上等见识广的存在。 眼见葫芦大小膨胀到义妁十六岁左右碰触的大小,张学舟将这枚葫芦摘了下来。 他拿着葫芦倒了倒,葫芦中没倒出什么来。 等到张学舟拿葫芦施法了数次,他也没碰出个什么效果增幅的术法。 这让他看了好一会儿葫芦,而后将葫芦随手抛了回去。 “现在葫芦喂饱了,至少这几年内不会被饿死,你拿回去吧!” 自己没研究出紫金葫芦的秘密,青岩木杖也没什么受损的地方,张学舟对葫芦已经没了兴趣。 对张学舟而言,如果东西没法卖钱,没法自用,那么这种东西没有丝毫用处。 如果还存在可能的负面效果,他显然会远离这种物品,免得自己回归现实时反而受害。 “多谢东方学士!” 义妁接过抛来的葫芦,而后躬身行了礼。 “如果我能挖掘出这枚葫芦有好的用处,到时候肯定与东方学士分享”义妁道。 “那你挖掘吧!” 张学舟点点头。 义妁从四年前到现在都不知晓葫芦的用处,张学舟觉得再过四年也是一样。 他对义妁这句承诺没什么兴趣。 “下次不要偷摸进来了,如果葫芦又变小了,到时候直接来找我便是”张学舟道。 “多谢您!” 义妁脸一红,等到再次行了个礼后,翻身出墙去了。 “这姑娘看着老老实实,但真是彪,居然有门都不走!” 容添丁夹紧了衣裳,又缩了缩脖子。 他一脸羡慕看着翻墙而走的义妁,只觉义妁小小身躯里的力量很强,比他会爬墙翻墙很多。 “那可不”张学舟点头道:“我还怕她有坏心思,谨防她靠近一招放倒我!” “也不知道尸佼学派的秘典有没有武术”容添丁道:“等我拿了秘典学一些武术,咱们就不怕人靠近害人了。” “许远有马车和足够的盘缠,此时应该是赶回去了,等到明年开春二三月,他就应该回来了”张学舟笑道:“春季万物复苏,那是播种的时候,也是练武习术的好时间。” “等咱们练上几年,那也是咸鱼翻身,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了”容添丁兴致勃勃道。 “手无缚鸡之力……” 张学舟看着身体不断粗壮的容添丁,想想容添丁此时能抬千斤,生抓待屠宰的猪和牛,只觉容添丁压根没发觉自己的优势。 再怎么说,他们这些年吃的丹不是黍米饭,而是累积不了不菲的气血之力。 而饕餮妖力带来了贪吃的副作用,但也带来了力量的增长。 放在军团之中,容添丁这样的已经算是以一敌十的大力士。 如果有配套的武术又或术法,容添丁的实力并不会弱。 哪怕容添丁此时拿一把长剑又或长刀乱打,造成的破坏力也可观。 容添丁感觉自己悲催的问题只是在于张学舟接触的层次比较高,动不动就是叫得上名的人物又或是大势力。 在这些交互中,容添丁就像是路人甲。 但只要换一个环境,容添丁就是很多人都要羡慕的大哥。 人谦虚一些认清自己是一件好事。 容添丁此时累积的打压心态越强,将来起步就越快。 张学舟也不打破这种认知。 两人嘀咕了一阵,等到容添丁回房小憩,张学舟只见义妁又在围墙上翻了进来。 “东方学士!” 一个翻身落下,义妁讪讪笑了一下,又捧着葫芦朝着前方一递。 “我已经知道这个葫芦的作用了!” 仿若邀功一般,又有几分求指点的模样,义妁看了看张学舟。 等到靠近了数步,她将葫芦抛向了张学舟。 “我抓了一把雪塞进葫芦嘴里,然后我发现这把雪被葫芦化掉了”义妁道。 “化雪吗?”张学舟微微一愣道:“这可真是一个好能耐!” 张学舟伸手接过葫芦,只见这个葫芦较之此前膨胀后的形态缩了一圈,不复脑袋大小的正常葫芦尺寸。 这让张学舟摸了摸葫芦,只觉这葫芦的能耐不咋的。 “它不止能化雪,它还能化布料、半两钱”义妁解释道:“我回想起这个葫芦的很多事情,觉得自己经常有些小东西不见了,想来是落到这个葫芦里了。” “也就是说这个葫芦能吃东西?”张学舟奇道:“那这个葫芦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张学舟想了想,只觉这个葫芦可以扫除垃圾,有利于保护环境。 “我刚刚还放了一个半两钱进去,您拿着葫芦往下倒一倒”义妁低声道。 “哦!” 张学舟伸了伸手,而后倒转葫芦拍了拍,只见宛如瓜子大小透着黑光的小铁块倒了出来。 “这就是你那个半两钱?”张学舟奇道:“也是塞进这葫芦剩下的残留物?” “我寻思着您这根拐杖能让葫芦变成原来的模样,就取了不少东西试了试”义妁低声吐了吐舌头道:“半两钱进去后会掉出一团去锈的小铁块,当归塞进去能给出一小口味道古怪的药汁,我刚还试过布料、泥土、木头、瓦片,不过后面这些材料放进去后倒出来的是一堆黑渣渣,看上去做不得什么用!” “你倒是挺大胆的!” 张学舟看着义妁。 他就知道一些人看上去人畜无害,真正搞起事情会远较之常人要干脆,完全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很显然,知晓他青岩木杖能恢复葫芦,义妁开始了各种实验,也测试出了这个葫芦的效果。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 强效 各家各户的物品都接近,无非就是一些砖瓦石墙金银铜铁之物。 张学舟玩葫芦的时候也只是找些小东西做重复测试。 “乖乖哎,也不知道这葫芦能变多大,要是这葫芦口够大,塞个人进去不得没了!” 义妁再次翻墙而入,容添丁也没法小憩。 他看着葫芦化出来的各种渣渣,只觉人进去都得变成渣渣。 “塞人进去?”张学舟寻思道:“原来这宝贝是个毁尸灭迹的!” “毁尸灭迹?” 义妁嘴巴张了张,只觉这个葫芦完全没什么用。 一来是她没有张学舟的青岩木杖,二来是她不需要装人进去。 当然,义妁也不需要装其他东西进入葫芦。 她看着张学舟手指粗细的碎银进去,指甲盖大小的白银出来,只觉这个葫芦用不起。 “它对金银铜铁之物有一定提纯作用”张学舟道:“如果吞吐足够多铜铁,这或许能打造一把好武器!” “吞吐不起”义妁连连晃头道:“这葫芦小下去容易,大起来不容易!” “也是!” “我觉得葫芦正确的用法或许不是吞吐铜铁之物,而是有可能涉及药材”义妁道:“或许能提炼出很好的药材!” “哦,我说你塞当归进去,怎么叙说时是说一小口味道古怪的药汁”张学舟奇道:“你这是喝下去试过味道了?” “可能是我此前塞了雪、泥土等物在葫芦里,那口药汁的味道确实很古怪”义妁道:“还望您可以塞一些药材进去试试!” 看着愈发小巧的葫芦,义妁也只得指望张学舟。 虽然葫芦是她的,但她想用葫芦还得靠张学舟这根手杖。 如果没有张学舟的手杖变大葫芦,这个葫芦压根做不得用。 “塞药材啊!” 张学舟看着葫芦,只觉这种葫芦的用处有限。 作为一个半吊子的阴阳家修士,虽然张学舟也炼丹,但他不行医,对药材的需求没义妁等人多。 而且张学舟也没什么药材。 寻思了数秒,张学舟倒空了葫芦,将一份三日辟谷散灌了进去。 他晃了晃葫芦,只见葫芦愈发小巧,快缩退到了此前的巴掌大小。 这让张学舟只得将葫芦重新挂回青岩木杖上。 “我拿一份丹药给你试试”张学舟道:“你这宝贝耗费有些大,咱们试过之后就不试了!” “您说不试了就不试了!” 义妁悻悻应了一句。 如果张学舟不配合,义妁没什么好试的。 她这数年摸索葫芦的用处还顶不上这片刻。 如果葫芦的作用只是如此,这确实很难试下去。 这也让义妁陷入迷茫,一时难知晓这葫芦与她父母到底有什么牵扯关联。 她盯着愈发变大的葫芦,情知张学舟在葫芦的事情已经没了什么兴趣,这让义妁心中忐忑,只能静待这次测试的结果。 “成了!” 第二次给葫芦‘充气’到正常大小时,张学舟只觉葫芦膨胀的时间近乎延长了两倍。 或许是葫芦里塞了辟谷散,又或许是葫芦此前膨胀过一次,亦或葫芦没法机械重复…… 张学舟思索了一番,觉得原因只有这么多。 他仔细检查了一番青岩木杖,只觉木杖依旧完好,看不出损伤,这让张学舟较为放心。 除了木杖接触的地面被硬化了一块,这其中并无多少异常之处。 张学舟取了葫芦,又拍了拍晃了晃,葫芦口中一堆黄橙橙的细腻粉末顿时落了下来。 “五日……不对,这比我五日辟谷散的味道更强效!” 等到粉末落下到嘴里试了试,张学舟脸上不免也浮过异色。 为了不至于回归现实世界的十二天被饿死,张学舟炼制过多次辟谷散。 他对这种丹药太熟悉了。 药粉入嘴的短短片刻,张学舟就已经辨别了药粉的性质。 放到葫芦的三日辟谷散变成了七日辟谷散。 虽说份量减少了近乎一半,但丹药的质量几乎有着蜕变般的效果。 “三日辟谷散变成七日辟谷散,若一直放下去,这不得变成半月辟谷散,甚至能化成具备长久辟谷的辟谷丹?” 废渣变良药,葫芦给予丹药的转变实在太强,强到张学舟甚至觉察炼丹技能缺乏了用处。 如果只要初级材料堆得多,这枚葫芦就能提炼出更高药效的丹药,这无疑变成了一种‘捷径’。 “你等等,我试试五日辟谷散!” 张学舟此前预备测试了三日辟谷散就不再做测试,眼下的他确实有几分忍不住。 辟谷散可以提升质量,培元丹、锻灵丹等丹药很可能也能提升质量。 丹药级别不高时难于看出效果,只觉无非就是效果强一点点,可以依靠丹药数量抹平这种差距,但等到修为境界较高时,一般的丹药已经没了效果。 在这种情况下,强效的丹药就成了刚需。 而这枚葫芦就是推动强效的途径。 张学舟想通关键之处,也开始进行拿了丹药的第二次测试。 “东方学士,这葫芦对丹药也有用处吗?” 看到张学舟往葫芦里不断塞药粉,义妁低声问了问。 等到张学舟点头‘嗯’的一声做出了回应,义妁已经隐约联想到了太医院的父亲为何会专程回来给她葫芦,又为何在短短时间后过世。 张学舟当下只是拿着辟谷散在做测试,但这世上的丹药并不止辟谷散。 除了辟谷术,还有提升修为的丹药,害人性命的丹药。 如果丹药用于正道也就罢了,一旦走入邪门歪道,这或许会出现一些超出常人想象的丹药。 义妁心中有所思,一时不清楚她父亲这个葫芦是从何而来,又到底与谁起了矛盾导致丧命。 义妁能护住这个葫芦的原因很简单,相较于她最初得手葫芦时,葫芦已经完全并非最初的模样,也难于被人识别。 “命中有葫!” 想到张学舟给予的相术算命,义妁只觉张学舟本事愈发可靠。 相应她要追寻原因或许也少不了对方的帮忙,这让义妁的态度愈发恭敬,只待张学舟再次测试出结果进行验证。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原理 “三日变七日,五日变半月,最终凝结成丹!” 测试的时间持续到了天明。 张学舟在蜀郡城炼制丹药剩余的辟谷散最终化成了一颗辟谷丹。 整个装辟谷散的各种药包清空,收获成丹一枚。 若零零散散服用辟谷散,这其中有效辟谷时长近半年,而辟谷丹的效果或许是一个月,又或许是一个半月。 张学舟没有服用这颗难得一见的辟谷大丹,但他很清楚这颗丹药辟谷时间并不是简单的相加。 虽然服用丹药后辟谷的总时长短了,但单次服用辟谷的效果提升太多了。 这几乎类似于出现了十倍药效。 张学舟看了看义妁,又看了看容添丁,最终将葫芦还了回去。 “好好保管这个葫芦,它提升药效的能耐确实很了不起”张学舟道。 “用不起!” 义妁缩了缩脖子。 张学舟能做这种测试,但她没法重复。 整整大半夜的时间,这枚葫芦从扩大到缩小,又从缩小走向膨胀扩大,这其中来来回回变化了六次。 义妁难于确定张学舟的拐杖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但她没了张学舟的那根拐杖不行。 只有在这根拐杖的作用下,葫芦才能发挥正常的效果。 如果没有拐杖,葫芦在义妁手中就是一个废品。 相应哪怕是义妁知晓葫芦的作用,她也没法去正常使用。 “既然你拥有了葫芦,想必给你葫芦的人应该是懂得如何使用的”张学舟道:“这世上应该不止我这一种使用葫芦的方法,你可以多做尝试。” “好的!” “如果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找我,只要对我的木杖没有损伤,我可以帮你的忙!” “好的!” “不要半夜翻墙!” 张学舟补充完最后一句,这让义妁嘴巴张了张,又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她捧着葫芦,而后一脸行事往外走。 等到靠近围墙时,她才忽地想起什么,缩头看了张学舟一眼后,她才打开门栓轻轻推门钻了出去。 “她爬郑医师那边的围墙了”容添丁伸长脖子瞅了一会儿才道。 “不爬咱们家的墙就好!”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事情无妨。 他拿着辟谷丹看来看去,仔细琢磨着这其中的药性变化。 三日辟谷散没什么大用处,五日辟谷散也不值得张学舟投入精力研究,但辟谷时间长达一个月以上的丹药值得张学舟探索研究。 哪怕张学舟拥有不俗的辟谷能力,这种丹药也有用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拥有他这种本事。 如果用于这方世界,他和容添丁出远门时基本不用担心食材补给方面的问题。 如果用于现实中,他们在秦蒙区域将得到顶级的续航补给能力。 三日辟谷散不如多带几包压缩饼干,但辟谷丸则不是带几包饼干就能比拟的。 张学舟琢磨着辟谷丸,还取了一小块尝味。 幽幽的味道传来,张学舟只觉辟谷丸已经蜕变化成了其他模样。 这并非药材年份的增加,也并非简单的提纯,而是实现了性质的转换,也造就了丹药性质的转变。 “百年份药材的十全大补丸难于炼制,若拿一些一年生两年生的药材熬制十全大补汤,难道灌多了也能搞颗丸子出来?” 张学舟不免有几分思索,只觉这种便宜得好好占一占。 万一他以后寻方法突破了境界,就能顺风顺水提升九转合气术的水准了。 “这官换了果然就是不同!” 他寻思着原因,最终将自己归结到依附朝廷带来了隐性的气运升腾。 哪怕是他当下还没学《在宥》,这些冥冥中的运道也在发挥作用,最终让他有了占便宜的途径。 这让张学舟对朝廷之路充满了信心,只觉功名之路果然改变人生。 “表弟,出大事了,咱们家遭贼了!” 张学舟琢磨着辟谷丹、十全大补丸等事情,容添丁则是开始每日晨练,将修为拿五气朝元术存储于身体中。 他以往只是吞吐朝阳进行采气修行,等到有了灵玉则是拿灵玉贴身修行。 而用完了灵玉,容添丁通常是将灵玉藏回地窖免生意外。 但容添丁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一脸苍白拿着一块灰白的石块找到了张学舟。 “咱们灵玉被人掉包了”容添丁咬牙道。 丧财事大,但容添丁更怕的是事发引发麻烦。 不论是张学舟捣鼓来的灵玉,还是卫少儿拿来的灵玉,这两枚灵玉都见不得光,容添丁向来都是偷摸使用。 “我昨天放回去时还是好好的,但今天去看的时候就没了”容添丁道。 “那不应该”张学舟稳住容添丁道:“昨晚到现在,我是一宿都没睡,贼想偷走咱们东西不容易!” 张学舟起了身,他迅速奔行地窖之处。 地窖中存放着干燥的黍米种,一箩筐一箩筐叠层,而灵玉则是放在最下方的土层处接受地气滋润。 普通的贼想在这些黍米种子下找到灵玉需要误打误撞,而修炼者则少不了钻入地窖施法寻觅。 “没有贼能如此准确找到我们的灵玉”张学舟摇头道:“我们又不曾泄露消息出去,也没大修炼者在昨夜登门。” 张学舟对自己的敏锐还是很有信心。 虽说他只是只是造识境修士,但他拥有精神强化的能力,感知较之正常修士要强很多。 张学舟可以打不过大修士,但在他清醒的情况下,大修士想悄无声息在他家偷走一块灵玉的难度很高。 哪怕是尊上化身、鹿白白、孔宁等大妖前来,张学舟也有足够的感知。 “难道是盗家学派的盯上我了?可盗家发展不咋的,当下只能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会不会是那个义妁的小娘皮偷的?” 张学舟寻思着是不是被什么学派的修士盯上了,容添丁则是将义妁当成了出气筒。 他叽里呱啦数落着义妁时,这让张学舟脑袋不免一个激灵。 “这块灰石上没有法力痕迹,但这块灰石和我们所拥有的灵玉大小几乎一致,这……” 张学舟偷摸换过阳陵的灵玉,他很清楚交换的这一套。 阳陵是需要稳固阵法,不得不让张学舟削石顶替灵玉,但他们这儿没有留一块石头做顶替的需求。 张学舟寻思回来,只觉此前的灵玉似乎报废得差不多了。 他靠近了灰白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石头上依旧残留着点点沁鼻的淡香。 “似乎和辟谷丹里的味道有些相似!” 张学舟心中一糟,而后取出辟谷丹同样嗅了嗅。 “难怪地都干裂了,感情是你在搜寻大地脉络抽取灵玉!” 相似相近的气息传来,张学舟终于搞清楚了青岩木杖为何没有任何损伤,而葫芦又到底在青岩木杖上获得了什么。 这让他肝顿时一疼,一时不知道是占了便宜还是亏了大本。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 继续推动 一块灵玉很珍贵,但张学舟并非损失不起一块灵玉的人。 一来是他灵玉来源有些不正当,这种黑货没法光明正大使用。 二来则是张学舟损毁灵玉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对别人而言天塌了的事情,对张学舟而言只是‘又没了一块灵玉’。 看似有大损失,但张学舟也间接获得了两道极为有用的信息。 一道信息是紫金葫芦需要依托青岩木杖构建桥梁吸取灵玉,才能进行葫芦中的炼化。 第二道信息则是青岩木杖有从地脉中探寻灵玉吸取灵气的本事。 糟糕的是自己灵玉被毁了,好事儿是这世上不止是张学舟有灵玉,如果知晓了谁家灵玉藏匿在土壤中,他能借青岩木杖和紫金葫芦将对方灵玉化成灰灰。 捧着色泽灰白宛如石头的灵玉,张学舟的脑袋里念头转了很多。 “表弟,感情我们给那个义妁验证了宝贝,我们自己灵玉被搞没了?” 容添丁站在地窖里,只觉事情难于理解,感觉天地都崩塌了。 这有点像穷小伙被富亲戚送了一辆车,开两次车就撞坏了,最终只剩下一个空壳。 天堂到地狱的时间来得太快,容添丁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他还寻思着靠着灵玉出人头地,靠着灵玉修行尸佼秘典,从此走上人生大道。 “哎呀,我受不了,我要找那小娘皮拼命去!” 张学舟的劝告不管用,容添丁哇哇大叫了数句,而后钻出地窖找人出气去了。 张学舟也任由容添丁去撒气,反正义妁再弱也是真灵境修士,还修行了武术,一身的实力不弱,哪怕张学舟都要防着被对方近身。 他摸着被损毁的灵玉,手中化石术释放,这枚曾经的灵玉最终化成了一堆石屑。 “从不凡到毫无用处的砾石,这与人何其相似,如果没有了价值,每个人都只是垫底的石屑罢了!” 张学舟看了灰白的石屑一眼,感慨一声后同样踩踏着箩筐向上出了地窖。 卫少儿从曲逆侯府偷来的灵玉无疑算得上是及时雨,这让他们坏了一枚灵玉还剩下一枚灵玉,不论是张学舟恢复身体,还是容添丁借力修行,这枚灵玉都能用上一段时间。 张学舟摸了摸胸口处放着的灵玉,只觉身体愈发通透舒坦。 他自身不算出色,但凭借着不俗的外物,张学舟确实站在同龄层次的最前列,哪怕是他修为被阳魄法躯所影响也是如此。 但凡能依托吐纳术镇压等相关,张学舟强行突破境界到达化体境,他也算是站在普通修士的顶点,明面上不算杰出但无疑十分优秀。 这种修为境界离三公九卿差一定的距离,但足以在朝堂上立足,不至于新帝抛一道官职过来接不住引发非议。 张学舟想通相关,心中没啥失落。 而在宅子的另一边,哇哇大叫的容添丁已经和义妁打了起来,叫喝之声没停过,又引得一帮早起的富人爬墙看戏。 “你表哥疯了啊,一大早的就跑过来揍义妁?” 郑无空穿着单衣擦着眼睛跑了出来,看到了同样在家门口看热闹的张学舟,不免也是大声吐槽。 “晨练一下也挺好”张学舟道:“再说现在是我表哥在挨揍,你又不用担心!” “说是这么说!” “就算有人打伤了,还怕咱们治不好不成!” “有道理!” 郑无空想了想,只觉张学舟说的没错。 伤势强效愈合找张学舟,缓慢调理找郑无空或者淳于缇萦。 当然,义妁自己也是医生,不仅能给容添丁救治,也能给自己治疗。 总之,这左邻右舍有好几个人擅长医术保命,也就无所谓打斗切磋之事了。 “对不起,我现在要去太医馆做事,等下午回来再挨你的打!” 一番争斗后,义妁率先丢下容添丁跑了路,这让躺在雪地里的容添丁一阵哼哼。 “东方学士,你不一起去金马门吗?”郑无空笑道。 “我那地方没什么好去的”张学舟摆摆手道:“我当下只是金马门待诏,有诏书来我就去,没诏书不去也行!” “我还要天天去药铺,真是羡慕你”郑无空感慨道。 “你等卫少儿分娩的时候搭把手,不就百金到手了,还去啥药铺!” “这么说也是!” 张学舟和郑无空一阵瞎聊。 等到容添丁骂骂咧咧起身,淳于缇萦也穿了衣裳出了房。 “如果你们今天没啥事,咱们接着聊聊?” 见到张学舟和郑无空早上都没动,辞官了的淳于缇萦觉得自己更闲更空。 “那咱们今天就用我表哥为例下针刺穴,再一起吃喝一起聊聊!” 张学舟点点头指了指容添丁,又有郑无空也应下。 “咋的,我这是挨了打还要遭针扎吗?” 容添丁懵头懵脑跑回来,听到张学舟发声,这让他张了张嘴问了问。 “这是治病”张学舟眨眨眼道。 “知晓身体窍穴总归是一件好事”郑无空捏着胡须道:“你表弟大概是想通过疼痛刺激,让你记清楚身体的各种窍穴,辨明各种医理!” “瞧您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占了大便宜”容添丁叫道:“你让他们身体扎个十万八千针试试。” 容添丁叫得厉害,但两眼在冒光。 容添丁知晓张学舟有一些很厉害的术,甚至不忌讳学派。 但张学舟很难教会他,容添丁也记不住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窍。 眼下借助医家和悬壶派系的银针刺穴法,这或许真能让他有一定的修行资格。 容添丁很难说张学舟这些术法的直观强大,但容添丁知晓张学舟拥有这些术之后,张学舟就没被折腾死过。 不管怎么折腾,张学舟就如同一根杂草一般坚韧生长,总是能苟活性命。 他嘴巴里一阵大叫,脸上倒是笑嘻嘻,揉着被义妁打到痛楚的身躯生火煮肉去了。 “两位请!” 张学舟伸手示意迎接。 他回忆着庞杂而又繁琐的十万八千窍内容,首次觉得自己对九大规避之术有了融会贯通的可能。 明白了医家和悬壶派的医理,他就明白了十万八千窍贯连的理论基础,甚至能为自己这具窍穴融成半步神仙的躯体添砖加瓦,将辟谷决以外的八种规避之术添加进入其中。 看似只是一小步,但张学舟学通之后真的可以迈出一大步。 但凡辟火决、避水诀等规避之术拥有辟谷决水准,张学舟在这些方面的能耐几乎会等同于能将规避之术提升到唯我境上限的大修士。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论道 修士们汇聚时有‘讲法’‘论道’等说法。 张学舟等人此时做的事情就涉及这个范畴。 除了容添丁听得一脸懵,只得将心神沉浸在银针刺入身体后带来窍穴的刺激感中,剩余三人各有各开口。 郑无空搬来了大量竹简,而淳于缇萦则是一脸肃穆从纳袋中取出了极为厚重的绢布,张学舟则是在新竹简上做着一些古怪字符的标注。 每每有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出现争辩难解之处,张学舟总是能及时校正甚至指出某一方的疏忽疏漏,这让三人论医道不断持续了下去。 “听不懂啊听不懂……” 容添丁嘴中碎碎念。 他此时脱了上衣和下裤,身上插了上千枚细小的银针,宛如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 这些银针看着骇人,但只要精准定位,这并不会给容添丁带来多少痛感。 相反,随着一些银针的刺激,容添丁终于体会到了张学舟曾经提及的那些小窍穴。 这是术进入到一个极为细微的境界才可能拥有的感知,但又通过医术展现了出来。 通过刺入和换针,容添丁也尽量形成着自己的身体记忆。 他总算是清楚了张学舟为何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来助力,但凡换成其他背诵和身体感知窍穴的方式,容添丁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可能做不到。 “那妖类窍穴少,利用窍穴生出变化之术远较之人类容易”郑无空捏着胡须道:“若我们人类能明得这十万八千窍,这其中变化之术几乎无穷尽!” “我听说有大修士拥有八九玄功变化之术,拥有万千变化”淳于缇萦道:“你我今日所想之事,那前人早已经想过,甚至有着完成!” “八九玄功变化之术也是十万八千窍精研深入之后所形成的吗?”张学舟奇道:“若是能做变化,这似乎并不局限于身体的抗衡之力?” “变化之术依旧属于抗衡范畴,变化带来的能力更多是躲灾”郑无空道:“如果你有强硬的出击能力,你还会利用变化做遮掩吗?” “那不会!” 张学舟摇摇头。 不论是规避之术、如来师兄的极致肉身之术,又或淳于缇萦提及的八九玄功变化之术,这些术各有神异,但每一道术都属于防范防卫,只是因为各有的不同而走向了各具特色的能力。 “这世上精通八九玄功者有谁?”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以往在商王朝时有一猿妖守将擅使唤此术,不仅肉身难摧,且有多种变化”淳于缇萦道:“不过周王朝也有一唤名叫杨戬的将领,同样通晓八九玄功,这一妖一人在两军征战时斗得不可开交,最终是后者窍穴更为完整导致胜出一筹,而此后就少有人听闻有谁具备这种变化之术了!” “这十万八千窍所衍生之术哪有那么好学”郑无空捏须笑道:“同一时代能成就着寥寥,数百年不曾有人学成也很正常。” “这么说倒也没错”淳于缇萦点头道:“能将这些术推动到顶者无一不是一代雄杰,不说千年罕见,总归是修成着稀少。” “也庆幸我们祖师爷没搞什么窍穴贯连之术,否则咱们今天只怕是吃不上这口饭了!” 郑无空连连摇头。 能做到他们这种地步,郑无空等人的资质已经是万里挑一。 但想修得十万八千窍所衍生的术直到大成,那种资质或许需要数百年挑一,远较之他们所具备需求更多。 术很好,但这种术会荒废他们无数岁月。 除非是天赋异禀者,否则郑无空等人并不会认为谁能正常使用这类术。 他和淳于缇萦一番嘀咕,不免也将目光投向了张学舟和容添丁。 张学舟老神在在,一脸琢磨的模样,时不时又拿笔在竹简上乱涂乱画。 而容添丁则是偶尔咬牙切齿一会儿,偶尔又闭上眼睛低念念。 “难道你有什么十万八千窍的术?”郑无空询问道:“你这是还想让你表哥练一练吗?” “我在窍穴相关上有一道辟谷决,修行精通可以做到数天不吃饭,如果深入细微一些,或许能挨饿的时间更长久”张学舟抬头回道:“如果你们想学,我能教。” “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是这辈子可以正常吃上饭,而不是不吃饭”郑无空连连摇头拒绝道:“你这道术会把我心愿都磨没的!” “您老扯这些理由做啥,学不会就学不会呗!” 淳于缇萦笑嘻嘻了一句,示意郑无空心愿是假的,学不成才有可能是真的。 “那个,我能学一下吗?” 怯生生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都不免有回头,看向了人格近乎分裂成两种形态的义妁。 “哎呀,你这婆娘进来做什么,我都没穿衣服,你看什么看”容添丁叫道。 “我看过很多男人,你身体又不是最好看的”义妁认真评价道:“你该凸的地方没凸,该凹的地方没凹,筋骨和血肉横向发展较多,如果不注意节制,你以后会胖成一头猪!” “你才胖成一头猪,你才该凸的地方没凸,该凹的地方没凹!” 如果不是身上插了上千根银针,容添丁觉得自己当下就得跟这假面孔小娘皮打一架。 他叫嚣了数句,等到张学舟开讲辟谷决,容添丁才好好静下心来听讲。 复杂的种种窍穴关联从张学舟口中讲出,又时不时伴随着张学舟的拔针,又有郑无空配合的插针抽针。 “你这真能挨饿吗?”等到张学舟讲解稍缓,淳于缇萦问道。 “肯定顶饿,而且这道法决入门还是很好入的”张学舟笑道:“依托银针刺穴可以达成初步运转的可能,但要维持这股法力流转到身体本能,那得常年练习才能维持下来。” “入门能挨多久的饿?”淳于缇萦问道。 “应该较之正常饥饿来临时多坚持一刻钟”张学舟寻思后道:“大致等同于饿的时候多喝一杯水!” “我没兴趣了!” 询问清楚之后,淳于缇萦熄了向张学舟求辟谷决的心思。 “那个,请问一下修行到最高水准可以挨多久的饿?” “我也不清楚最高水准可以挨多久的饿”张学舟连连摇头道。 “实在想体验辟谷,你就服用一份辟谷散”郑无空头疼道:“能拿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去消耗你本就不多的时间!” “可学生感觉……” “感觉不重要,重要的是学到真正的本事,而不是这种可以被轻易取代的本事!” 很显然,除了容添丁能死心塌地跟着张学舟学,其他人哪怕是张学舟愿意授学也难于持续修行下去。 哪怕是对辟谷决很有兴趣的义妁,在郑无空的劝告下也不得不连连点头应下。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讲法 如果没有其他规避之术,修行辟谷决确实很废。 哪怕是修炼到完美无缺的状态,那也只是很能挨饿。 能挨饿并不代表不死,但凡被同阶层的大修炼者施术针对,辟谷决再能挨饿也要扑街。 郑无空等人的选择没错,张学舟推荐容添丁修行也没错。 双方对事情的认知不同,这只是因为张学舟有九种规避之术。 当然,这倒不是张学舟吝啬。 一来是正常修士想修行这些规避之术极为困难,哪怕是现代化社会拥有了各种便利条件,任安然等人也为了辟毒决而头大。 二来是让张学舟讲解清楚这些规避术太困难,旁人也难如他承受帝君讲法一般记忆。 “我不是修行资质好,我只是记忆力好!”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的资质,最终觉得记忆力好确实不错,这让他在修行繁杂之术上优势多多。 甚至他在欠缺资料的情况下,仅仅依靠做部分笔记,就将医家和悬壶宗涉及十万八千窍的基础内容记忆巩固牢靠。 别的不说,他反正是很能记了。 张学舟的脑袋也没法在如此多窍穴中迅速进行整理并形成可行性的修行之法,但他没法干这个事情,现实中的计算机程序可以做相应的模拟演算,那必然会节省他太多研究的脑力和时间。 “咱们明天继续!” 医家和悬壶宗相关的内容并非一天两天就能探讨完毕,张学舟也没急着一蹴而就,但他最近的事情重点无疑放在这方面。 或三天、或五天、又或十天、甚至花费一个月,张学舟都会觉得很值。 如果能大致搞清楚十万八千窍的方位和关联,他修为突破后修行规避之术时无疑会轻松很多。 张学舟和借助打岔清醒头脑的郑无空等人做了约定。 此时众人探讨进入佳境,郑无空和淳于缇萦虽说头昏脑涨,但对这份交流亦是兴致盎然。 “东方学士,您是不是还有其他厉害的本事?” 等到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拔了容添丁身上的银针回宅子,义妁依旧逗留不肯离去。 辟谷决修炼到高深境界确实没用处,但若有其他法决,义妁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心思的。 “怎么,你有兴趣?”张学舟奇道。 “有!” “那你对十万八千窍知晓多少?”张学舟颇有兴趣道:“这可不是只要塞进葫芦的药,而是需要塞到脑海里的内容,不仅有极为庞杂的体系,要将这些窍穴连通化成身体力量更是一桩难事!” “我能吃苦!” “能吃苦是好品德,不过肯吃苦不够”张学舟道。 “我已经将老师的医术都背诵完,知晓脉经的相关窍,我还有针刺定位的信念!” “你……等等,信念?” 张学舟刚想心生感慨,毕竟除了他自身,张学舟少有见能背诵十万八千窍的人,哪怕现实中的众人也是在依靠数字辟毒决进行化繁为简的修行。 但哪怕是如此,众人也被数字辟毒决中密密麻麻的位置弄得头昏脑涨。 义妁能背诵郑无空的医书确实是大本事,哪怕张学舟也不得不称赞。 他刚以为义妁还拥有更多的本事,没想到对方提及的是信念。 “但凡您肯让我拿银针刺一刺他,让我验证几次,我肯定能明白下来!” 义妁指了指一旁穿衣的容添丁,这让容添丁极为恼火,差点又和义妁掐架。 “你老师有尊刺穴的木人,那个用来刺窍穴印证自身也不错”张学舟建议道。 “那个木人被我刺过三遍,已经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了”义妁道。 “三次……你的意思是说练手三次过后,你觉得就没必要再练了吗?”张学舟问道。 “练三次就熟悉了是次数太多了吗?”义妁小声问道。 “不算多,但也不算少,算是中规中矩吧!”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 但他心中不免也有波涛荡漾。 他窥探过义妁的记忆,知晓对方是这数年才投奔的郑无空。 但在短短数年中,义妁很可能将郑无空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修为没跟上几乎全盘照搬郑无空,甚至只能去太医馆寻求更多可学习的地方。 各大学派的术难于通畅学习,眼下的义妁显然是看到了学习的机会。 哪怕是被郑无空劝说了不需要练辟谷决,义妁也没按捺住,想着向张学舟寻求其他可学的术。 “老师说我不是顶尖的聪慧,比起淳于姐姐的父亲依旧有不小的距离”义妁低声道:“可我还是很想试一试。” “我有一个好朋友说过,有聪慧者首次学习辟谷决一次就开辟了两万余窍”张学舟道:“如果你想跟我学术,我与你讲解一遍,你试试能贯连多少,能不能达到聪慧者的行列,有这个聪慧就能跟随我学一些术。” “那……那我尽力试一试噢!” 义妁迟疑了两秒,而后迅速点头。 她的脸上有兴奋,也有忐忑。 厢房中的人入座,只是这一次已经换成了张学舟讲法,义妁听道,又有容添丁在旁听。 张学舟讲述的内容遵循帝君,讲解时简单而又直接。 帝君讲法的风格就是能懂就懂,不懂也不会做解释。 这类似数学,会就是会,不会的怎么学也跟不上。 张学舟前段内容是属于重复讲解,只是相较于他此前对众人详细讲解的辟谷决,此时的辟谷决已经简化,完全形成了另外一种风格。 容添丁初期尚能跟上,等到张学舟讲解到半夜进入五千窍,哪怕是熟悉部分内容的容添丁也已经头脑昏昏难于跟上节奏,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你倒是挺精神!” 除了自身,张学舟就没见过几个年轻人能像他这般熬夜。 义妁昨夜熬一夜验证紫金葫芦,白天去太医馆,今晚则是听张学舟讲解辟谷决。 看着对方精神奕奕的面孔,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惊叹,只觉义妁相当能熬夜。 “还能跟上吗?”张学舟问道。 “我背过十万八千窍的脉经,当下记得住的”义妁点头道。 “那我就再讲五千窍的循序相连!” 张学舟点点头,又看了看窗外的夜空。 看似他在讲法,张学舟也不乏翻盘验证,不断强化自己从《脉经》《脉法》而来的知识记忆。 他并不算亏。 如果义妁真属于极具天资的修行者,那张学舟会很高兴看到这样的人才。 从惶惶不已到追赶同龄修士,再到走在前方,甚至借助尊上给予的阳魄法身一跃而上拥有主流大修士的资格,张学舟并不自傲,但确实少有人可以跟上他的步伐。 如今看到一位可能追赶的修士,他还是非常开心,并不会吝啬讲法之事。 这不仅仅是义妁在修行,作为悬壶宗的传人,若义妁天资足够强,对方必然能帮上容添丁修行规避之术,甚至将来有可能推动张学舟在十万八千窍上的修行。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一气呵成 “我已经讲述了万窍修行,你且回去吧!” 以帝君讲法为引,张学舟简明扼要进行了讲法传法。 他现实世界中属于化体境,辟谷决开辟窍穴处于四万三千穴左右,而这方世界的他虽说属于半步神仙之体,但实际上的窍穴数量不过三万六千数极限。 而次于他修为一筹的义妁修行辟谷决极限在两万四千窍。 张学舟拿了镇元神君做案例,向义妁提及有聪慧者一次就开辟了两万余窍穴。 但世上如镇元神君的修炼者不会很多,而镇元神君修行辟谷决时也并非低修为阶段,想要做到镇元神君初次修行的水准几无可能。 如张学舟第一次修行辟谷决时直接差了镇元神君开辟窍穴数量二十筹。 他此时讲法万窍贯连,天色也近明。 这让张学舟伸手示意义妁,他今日讲法已经结束了。 “谢谢东方学士,我去太医馆后肯定好好练!” 义妁连连点头应下。 她习惯性地从窗口翻了出去,又捧了一把雪擦脸,而后翻墙出院朝着皇城区域去了。 “这小娘皮难道不用睡觉的吗?” 被义妁离开所惊醒,趴着睡觉的容添丁不免睡眼惺忪吐槽了一声。 “她能在太医馆练术,想必小憩又或睡一睡也没问题”张学舟道。 “这些朝廷官真是会偷懒,像我们做生意的时候就没停下来过,他们这哪能当个好官”容添丁吐槽后又回想过来道:“表弟,我没说你!” “我那就是个闲官,不干正事的!”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容添丁说的对。 如他这样的官属于尸位素餐不干人事,但凡大伙儿都这么搞,哪个国度都要衰败破灭,反正他这种行为是不提倡的。 “咱们赶紧准备准备,一会儿我们要迎接郑老和淳于缇萦讲法了!” “你听了这么多,脑袋就不懵吗?” 张学舟手脚麻利收拾房间,容添丁搭手后不免也是吐槽。 义妁不正常,张学舟更不正常。 容添丁以往还没什么概念,毕竟他睡着后也不清楚张学舟睡没睡,等到张学舟连连数天讲法论道不停歇,他才后知后觉发现张学舟的思维能力完全异于常人。 虽然张学舟有十二天无法清醒,但张学舟也有十二天完全清醒的时间。 容添丁不能说张学舟这种作息规律有什么特别的优势,但他觉得张学舟应该是抹平了部分劣势,并非他想象中较之常人缺乏了一半的时间。 “懵肯定是有一些的”张学舟指指脑袋道:“但我通晓过这些窍穴修行,如同义妁一样具备了足够的基础,跟上讲法节奏不算太困难,有许多内容并不需要进行重复记忆!” “我还是难于理解!” 容添丁摸摸脑袋,依旧没法理解张学舟为何能如此精神又不混乱知识。 这不是父母骂孩子,想到什么骂什么,而是需要真正付出心神和思考,否则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必然因为派系不同研究着重有区别导致纠缠难休。 相应张学舟所具备的思维能力庞大到容添丁难于企及。 他也只得老老实实按部就班修行,张学舟指哪个方向,他就在哪个方向配合。 一番收拾,又在大瓮中熬了肉食和米饭,两人也迎来了上门讲法的郑无空和淳于缇萦。 “容小兄弟今儿个倒是主动了许多!” 看到容添丁提前褪了衣裳,又预备了数人一日需要食用之物等待,郑无空摸着胡须,只觉今日杂事无须操心,必然又是一番舌枪唇剑的争辩与难分胜负的实操。 “如果能用银针准确刺他十万八千窍,这也算是提前开了窍感,指不定修行都要便利上数分”淳于缇萦道:“这勉强也算是好处!” “那也要能挨住!” 张学舟是靠着能耐折服人,容添丁其貌不扬又缺乏能耐,本应该是平平无奇之人,但一番刺针下来,能扎针到刺猬一般还能第二天继续兴致盎然坚持,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能耐。 哪怕是庸才这般坚持下去,那也能一定幅度改善身体的修行资质。 郑无空看了看容添丁的身体,随手抽出一枚长约三分的银针在容添丁眼前晃荡了数秒。 见到容添丁耸耸肩没有丝毫畏惧心态,这让他不免也啧啧称奇。 “郑老,你这针挺好的!” 容添丁没当一回事,张学舟也只是看了一眼。 在东天门秘境经历了金霞元君拿一米余长的长针取血,这种事情要么刺激到从此恐惧尖锐针器,要么就是对银针等物无感。 如果郑无空掏个半丈长的银针,容添丁多少还是要哆嗦一下,但这三分针确实让容添丁已经没感觉了。 张学舟夸赞了一句,容添丁也同样同样点点头。 “郑老针好手艺好”容添丁赔笑道:“若换成其他人扎针,指不定我就被扎死了,也就您和淳于医生才有这等手法!” “你倒是有几分觉悟!” 医家和悬壶宗两个当代的医学大佬坐镇,又有张学舟斧正,容添丁被扎针时确实有惊无险。 但凡换一批人,郑无空觉得没法保证扎针下来到底是有好处还是留后患。 哪怕是知晓他们这种方式可以开启窍感,一般的势力也难于重复。 四人一番交流,最终又坐而论道辩道。 最终则是手底下显真功夫。 “今天的阿是穴扎错了十二次,多旁穴有九次失误,你用灵玉养一养身体!” 讲法开始陷入难点之处,这是张学舟修为不曾打通的窍穴之处,也是他规避之术不曾涉及的各种分窍。 一天下来,容添丁不免也吃了一些苦头,等到郑无空等人走了之后,他身体都有几分哆嗦。 “失误点好,失误点我记得清楚一些!” 如果脑瓜开窍,又有绝顶的资质,张学舟大概不会通过取巧的方式来进行修行助力。 容添丁此时也只盼自己将来可以迎风展翅,方才不负这番带着痛楚的机遇。 “你们……又扎针了,看你哆哆嗦嗦,涉及的是阿是穴和多旁穴吗?这两处穴位扎错应该是那两块地方难于自控颤抖,颤抖到你这个程度,这至少扎错了十针左右。” 容添丁抱了一会儿灵玉,而后开始穿衣,这让窗口处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走正门”张学舟提醒道。 “我怕被老师抓到哩!” 窗口的义妁缩头往后看了看,而后才轻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切,你老师还天天跑我们这儿来”容添丁吐槽道:“老师能来,学生为何不能来!” “因为老师不让我学,他说学而不精皆为下品”义妁回道。 “看来你是想偷学”张学舟笑道:“但偷学也要偷学的能力,这学术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到手的。” “东方学士,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辟谷决连贯了多少窍?” “我有一百七十五窍不曾贯连,这些窍似乎存在一些……” “才贯连一百七十五窍……等等,你只剩下一百七十五窍不曾通畅了!” 容添丁刚插了一句嘴,而后就老老实实闭嘴了下去。 哪怕张学舟不免也是一惊。 镇元神君唯我境首次修行辟谷决贯连两万四千窍,又最终定在七万两千窍难于向上。 镇元神君起步猛,但这也是因为镇元神君修为厚实,初次可选取的贯连的窍穴极多,近乎无穷的法力更是有无数尝试的机会。 但义妁没有。 真灵境修士可以尝试修行的机会有限,催动法力修行的时间有限,最终能打通贯连的窍穴也有限。 张学舟没想到义妁近乎给了一个圆满的答案。 如果没有猜错,义妁很可能是一气呵成通畅修行到位。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化繁为简 张学舟必须说自己遇到了修行方面的天才。 至少在真灵境阶段时修行辟谷决是如此。 如果容添丁一个月能贯连到近万窍,张学舟同样会觉得自己表哥修行资质不凡。 而义妁只用了一天。 这甚至是义妁在太医馆摸鱼的一天。 义妁正业摸鱼,副业倒是出色,哪怕张学舟也只觉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不仅仅是容添丁没法比,张学舟也没法比。 他从零到一万这个数字用了很久,而从一万到两万,再到三万余窍,张学舟用了三年。 义妁只有真灵境的修为,窍穴上限会定格在两万四千,但张学舟难于猜测义妁修炼十万八千窍的极限数字是多少。 哪怕是张学舟传道受业时有挑剔,他也挑剔不出对方多少资质方面的问题。 “你修行的速度尚可”张学舟最终点头称赞道:“既然你能学,如果依旧撑得住,我今夜可以继续为你讲这道辟谷决。” “那真是太好了,老师说辟谷决不如吃药方便,但我觉得修行更简单”义妁高兴道:“只要不将时间浪费在吃饭这种事情上,我空余的时间就更多了。” “原来这是你修行的目的!” 张学舟点点头。 衣食住行困惑着无数人,如果能脱离部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那人生确实会不一样。 义妁这个想法很简单,但又是实实在在的道理。 但凡能辟谷,对外界的需求必然会降低,也能节约太多忙碌于其中的精力。 “如果你想做到这一点,仅仅贯连窍穴还不足,这需要你形成身体的本能,而不是时时刻刻花费精力去维持法力的运转”张学舟建议道:“如果整日徘徊于窍穴法力推动,从而拥有辟谷的能力,那也做不了其他事情!” “我会努力的”义妁精神抖擞道。 “我那位朋友是神念笼罩全身上下,内视身体后不断刺激窍穴,从而一次性贯连了两万有余的数目”张学舟问道:“你是如何一次贯通近万窍穴?以你的法力和时间除了一气呵成推动窍穴,哪怕今天失败一次都不可能到达这个数目。” “我采用了吊针法修行”义妁高兴道:“我将所需要贯连的窍穴划分成一个数值区,这其中有难于拿捏之处则采用针刺引法推动,步步推动下,我最终推动到了这个窍穴之数,这其中失败数次不会有多少影响,并不凌乱到需要我重复进行推动!” “难怪你还剩下一百七十五处窍不曾通畅,想来是不够下一个区间数了”张学舟点头道。 “这窍穴有小循环和大循环,每个循环数各有不同,最后这个数值区还有一定欠缺不够完整”义妁连连点头道。 “小循环和大循环吗?” 张学舟不清楚义妁的小循环和大循环,但他同样想搞明白小循环和大循环。 他甚至都有心学一学义妁的吊针法。 这不仅对他存在可能的用处,如果将能这种方法用现实世界的医疗手段进行替代,众人修行辟毒决难度就有可能降低。 “那我考考你,看看你这一万窍穴如何划分的小循环和大循环,而后我又该如何让你循环数值足够”张学舟笑道。 “好!” 义妁兴奋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长盒。 她打开盒子一抽,一枚银色长针就取了出来。 相较于郑无空和淳于缇萦珍藏数百上千枚银针,义妁的盒中只有一枚银针。 她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自己,最终一针扎向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容添丁。 “比如这个小循环……” “你个乱扎针的小娘皮,我和你拼了!” 容添丁呼上一句,但也只是拿嘴巴逞凶,并没有真正去动手脚。 他能觉察到义妁这一针扎在他刚开始学习辟谷决的窍穴节点位置,而且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位置。 只要将法力依循窍穴运转到此,这确实能形成一个中心点,包裹着这个中心点不断刺激推动,也就辐射到了这个分窍周围。 相较于一个窍一个窍的寻觅,义妁更像是知晓自己的起点,也给予了一个临时的终点。 而中间则是依靠自己在十万八千窍上的认知不断探索行进。 义妁所通畅的这近万分窍会形成各种大大小小循环圈,数量至少上百,显得极为复杂。 但相较于近万缺乏规则的窍穴,上百个重点标记的中心点将修行无疑简单化了。 这与义妁自身拥有的认知和能力相关,也与对方会利用自身优势条件相关,对方更是拥有极强的逻辑能力,才能如同满天星斗的人体窍穴中游刃有余进行分区规划。 一针接一针的定位不仅仅是义妁基本功底足够厚实,对方更是对自己修行近乎有着绝对的信心。 这不是插在容添丁身上的上千枚银针,而是只有一枚,每一次的循环运转都需要完美,而后才能牵引进入下一处区域。 容添丁心惊,张学舟不免也是惊叹。 化繁为简只是很简单的四个字,但能做到这四个字很难。 义妁的修行方式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无疑适合低修为阶段推动规避之术修行。 张学舟不免也在寻思如何做到义妁这种修行的复刻。 “得让这姑娘在以后练练辟毒决!” 张学舟不言其他,辟毒决无疑属于刚需。 他看着义妁一步一步扎针比划,身体又随着指引推动辟谷决,张学舟不免连连点头。 “我终于推动到两千七百二十五处窍了!” 受限于修为,容添丁在辟谷决上的推动属于入门,但又踏入了入门的极限水准。 他一脸眼巴巴羡慕看着义妁,心中第一次生出不和对方干架的念头。 每个人的身体不同,相应的窍穴位置就有着不同,义妁精准寻觅窍穴又引导修行的能耐让容添丁非常羡慕。 如果可以,他希望义妁将来可以帮忙刺刺针引导。 张学舟那儿不止一门规避之术,而是涉及九种。 哪怕是容添丁一个月练习一种,练全套就差不多需要一年。 十万八千窍的术几乎可以穷尽人一生,而九种规避之术的存在让九辈子都不够用。 如果没有速通的方法,这种术确实不用想着修行到多高深的水准。 但如果有了便利修行的方式,修行有成后无疑会很能熬。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更高境界的窍穴 张学舟一晚上可以叙说近万窍穴的内容。 这个速度很快,但他哪怕是一遍过辟谷决,这也需要讲五天五夜。 而涉及九种规避之术,那需要连续讲四十五天才能完结。 且不说是否有谁可以做到如此密集信息的轰炸和吸收,张学舟自身也熬不住,他只是精力饱满,但这不意味着张学舟拥有无限输出的嘴巴。 “别吵了!” 这让张学舟在连连授学义妁三天之后,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再难于拉扯郑无空和淳于缇萦的争辩讨论。 “咱们休息半个月”张学舟建议道。 “咋又休息,我一刻都停不下来”郑无空不满道:“我不信老祖宗历经万千教训传授下来的学识是错的,这事情不搞懂我休息不了!” “郑老,时代在前进,知识也在更替,如果你依旧抱着悬壶宗那些老祖宗的内容,你家老祖宗以后见到你都不会待见你”淳于缇萦嘶哑着嗓子反讽道。 “我家老祖宗好着呢,以后看到我也会很高兴,毕竟我再如何说也有数十位得意门生,义妁更是得了我的真传”郑无空不满道:“你们医家才是人才凋零,你现在不仅没学生,就算是继承衣钵的子女也不曾有。” 淳于缇萦和郑无空争辩起来夹刀带棒,一个几乎要咒郑无空死,一个则是唾弃淳于缇萦年岁大又缺乏传承者。 这也是医家和悬壶宗的常态,哪怕淳于缇萦的父亲和郑无空在一起争辩不休时也会转向嘴炮进行人身攻击。 张学舟看着火药味渐渐浓郁的两人,只觉嘶哑的喉咙已经难于阻止这两人矛盾进一步激化了。 这不是偶尔一次的矛盾,而是伴随着十万八千窍的每一次讲解,这两人都有可能出现意见不同。 当然,张学舟只是喉咙嘶哑方面的问题,容添丁已经忍不住错误的施针刺穴躺着去了。 “较量的时候别拆我家房子!” 张学舟拱拱手起身,选择到容添丁的房间休息去了。 “那老头还没小娘皮的施针手法稳,尽给我瞎刺了!” 容添丁趴在床上,将灵玉对着被刺错的部位压了压。 刺错区域不仅仅是痛楚问题,还会导致身体出现症状。 容添丁此时被刺错的方位气血堵塞,已经呈现出明显的淤青,又有内腑呈现肿胀,时不时还会咳嗽出血,他只能庆幸干这些事情的都是大医,出了重大事故还有张学舟补救。 吐槽着郑无空时,容添丁只觉这些人继续向下讲解给他带来的风险更高。 “他也不尽数是瞎刺,一来是人体各有不同,二来这已经属于研究偏门之处”张学舟道:“少有人因为这些分窍受创,他们缺乏了足够病例,也缺乏相应经验。” “可义妁那小娘皮刺的准呀!” “那是义妁的境界水准还不高,一直处于自己熟悉的领域!” 十万八千窍愈往后讲解,这不仅仅缺乏病例,甚至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同样缺乏了足够修为。 两人熟悉修行境界术的大窍,但不曾打磨高境界的大窍穴如何能感知清楚各种细微的分窍。 这也是容添丁被刺伤的主因。 在淳于缇萦和郑无空当下的讲解中,两人只剩下理论方面的争辩探讨,谁也不服气谁,谁也没法说服谁。 张学舟和容添丁稍微聊了一阵,只听厢房中的郑无空已经在喊救命了。 “有中年女子殴打老人了啊!” “说谁中年女子呢!” “四十岁不是中年,难道你还当自己是十八岁黄花闺女……啊!” “那仙庭的嫦娥有千岁,也没看谁说她是中年妇女和老妪!” “她漂亮……啊~” 张学舟推门而入时,只见郑无空和淳于缇萦身上都插了数十枚银针。 为了辩证理论的正确,这两人最终朝着对方身体动了手。 但两人理论正确,实际下手时准确率就难言了。 郑无空屡屡的惨叫也是因此而来。 再怎么说郑无空也是近七十岁的人,身体已经比不得淳于缇萦。 淳于缇萦还在咬牙坚持,郑无空已经熬不住了。 两人你一针我一针,刺到郑无空受不住时,郑无空不免又惊骇大呼上一声‘啊’。 “两……” 张学舟刚刚伸手打了个招呼,只见郑无空浑身上下一白,而淳于缇萦则是脸色一红,两人身体摇摇晃晃就倒了下去。 “我赢了!” “明明是我先扎中的,你跟着我后扎的,你在抄袭我!” “我那是独立思考完成的!” 张学舟飞步上前伸手一捞,左边的淳于缇萦没捞到,右边的郑无空也掉了下去。 这两人身体摇晃落地时依旧有辩驳。 但等到身体落地之后,两人身上银针被外力压入体内,这两人都没熬住,齐齐闷哼一声吐血昏迷了过去。 “要玩完了!” 张学舟心惊念了一声。 太清真术从张学舟早期至于伤势无所不能,再到他修为提升后同样无所不能,但眼下显然是失效了。 针扎窍穴穿刺带来的伤疼似乎并不属于内外伤,哪怕是容添丁被张学舟施法之后还要靠着灵玉养身,这两人同样没躲过去。 张学舟一番手忙脚乱拔针,又大声呼容添丁去叫义妁。 “那小娘皮还没从太医馆回来!” “郑老的学生也行!” “郑老现在不出堂,他们学生都看铺子去了呀!” 容添丁呼了两声,又扭着身体朝着郑家宅子大呼了两声。 “发生什么事了?”开客馆的右邻狄让喝声问道。 “郑老和淳于医生比拼针刺之术,两人扎晕了”容添丁呼道。 “哎呀,这些搞医术的就喜欢扎针,老郑以往就拿着木头人扎针,今儿个怎么扎到人身上去了!” 狄让大呼,又叫了自家婆娘和二房过来帮忙。 “这针怎么从前胸穿到后背去了啊!” 狄让婆娘大呼,那二房则是扶着淳于缇萦的手有些抖。 “这要不要报官啊”狄让婆娘大呼道。 正常的流程是出了问题找郎中和医生,但眼下出问题的就是郎中和医生。 医生没得找,报官显然是慌乱下的想法。 等到这婆娘被狄让训斥了数句,众人才将郑无空和淳于缇萦抬起立住身体。 “淳于缇萦有九转合气术吊命,郑老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保命?” 狄让和婆娘们大事没法帮,但小事干得很好,至少能帮忙立稳两人身体。 张学舟拔了这两人身体上不曾压到的银针,但面对两人穿透了身躯和刺入体内过深的银针一时也不敢乱动,只得等义妁等人前来。 他看了看淳于缇萦浑身的通红,又有郑无空宛如尸体一般发白的全身,只觉事情有些糟糕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复诊 “我们悬壶宗保命之学叫龟息术,但凡遭遇致命风险就能陷入龟息术保命,这种情况下身体宛如死人,不惧饥饿和饥渴,等到危机解除才清醒回来!” 九转合气术吊命时是清醒的,而悬壶宗的龟息术则与死人状态相近。 在龟息术状态下,不仅是自身生命活动陷入低微状态,伤患也将陷入缓慢破坏。 医家九转合气术可以拖延性命,甚至给予修术者自救的可能,而龟息术优势在于降低自身伤患,可以让人更为轻松施救。 这两种保命之术各有优劣。 义妁本不住郑宅,而是有朝廷分配的集体房居住,但自从被郑无空叫回来相命之后,义妁近期往郑家宅子里跑得很勤快。 时间到傍晚时,义妁已经回来,较之郑无空另外两个学生赶过来要快不少。 等到看过病,又将淳于缇萦救醒来后叙说清楚,众人一颗心已经落下。 “也就是说,郑老不会死”张学舟确认道。 “太池窍穴太难找了”躺着的淳于缇萦虚弱道:“不入唯我境,这些窍只能拿命来试,也只有我们自身能感知清楚!” “我就说你们不要吵了!” 张学舟嘶哑着声音补了一句。 他看着完全老实下来的郑无空和淳于缇萦,只觉最近可以稍做调整。 当然,哪怕是他调整过来了,众人以后的论道讲法也有比较大的问题。 书上的内容始终留在书上,如果要用于实践,这免不了要进行尝试。 一个分窍也就罢了,但郑无空和淳于缇萦都不曾踏入唯我境,后续还有两个大境界的重窍和各种分窍涉及数量两万有余。 这显然不可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种尝试扎针定穴难于推动下去。 “如果你们修行到唯我境再探讨,那肯定会很轻松很友善了”张学舟道。 “唯我境,难!” 淳于缇萦低语一句,而后闭上了双眼。 修士本就是万一挑一的人才,而入了神通境才是高阶修士的起点。 当初入神通境后有多意气风发,时间带来的摧残就会有多磨灭信心。 要么是依靠得天独厚的条件踏入唯我境,要么是拥有大量的资源试错,从而最终踏破唯我境的门槛。 前者属于无上机缘,后者则是家底丰厚,至少需要有大汉王朝诸侯王的底蕴。 但很少有人可以具备这类条件,淳于缇萦更是满足不了。 明明知晓路在前方,但就是难于抵达,更无须说在更高的境界做相应的研究,郑无空就在这个大境界上蹉跎了二十余年。 淳于缇萦低语一声,也只能安心下来闭目去调整自己被破坏的窍穴和内腑。 “各位,告辞!” 事情暂了,张学舟也是抱拳告退。 除了养一养嗓子,他还得整理一番这些日子所听的内容,做到两天后回现实中后进行归纳。 “那个小娘皮,那我也走了!” 容添丁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在郑家压根帮不上什么忙。 他们前面跑腿搀扶人,后面就该医生上场了。 只要没出人命,事情又与自己没牵扯,这事儿就算是交代了。 他和义妁嘀咕了两句,等到义妁扬起拳头,这让容添丁顿时小跑了出去。 “表弟,我以后还要扎针吗?” 等到追上张学舟,容添丁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忐忑。 “暂时不用”张学舟摇头道:“如果你痛感记忆足够强,能熟悉这些窍与分窍,这足以让你以后将规避之术推动到神通境应有的水准!” “可惜他们修为低了一些,不然我还是能扎的,指不定一次就能扎完”容添丁松了一口气道。 “他们修为不低……” 张学舟无语摇了摇头。 他自己这辈子能不能入神通境都没把握,没可能去说神通境修为的不足。 如郑无空等人都是一宗之主,修为已经极高,哪怕大汉王朝也只有千余人拥有神通境及以上的修为。 这千余人中又只有百余人可以踏入唯我境,而要踏入真我境修为,最终也只有寥寥十余人而已。 这就是修士的阶层,也是修士成才的大致比率。 一些古老圣地看似高手众多,但那是靠着年月堆积起来的,只有一批又一批的顶级大修炼者获得了超出常人的寿命,这些大修炼者累积起来才能形成圣地高手如云的盛况。 “赵医官!” 张学舟最终回了自己书房进行记忆巩固。 等到他只觉回归现实的时间将近,宅子中也迎来了一位朝廷的医官检查身体。 “东方学士精神抖擞,真是让赵某不免感慨淳于医官妙手回春啊!” 赵瑞医官被安乐宫所指派,也在限定的时间赶来检查张学舟身体。 一番把脉诊断之后,赵瑞医官只觉张学舟身体非常健康。 “赵医官说的没错,我感觉自己身体状况好极了”张学舟点头应道:“我感觉自己还能坚持十二天十二夜不睡觉!” “哈哈,东方……等等,还能坚持十二天十二夜不睡觉?” 赵瑞医官觉得张学舟的身体状况很好,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况。 他正欲结束此行按要求而来的诊治,等到张学舟嘴巴一张,他只觉对方病情非常稳定,依旧属于回光返照的迹象。 正常人没法坚持十二天十二夜不睡觉,也没法继续坚持十二天十二夜不睡觉。 “这位兄台,东方学士真是有十二天十二夜不睡觉了吗?”赵瑞医官看向一旁的容添丁问道。 “我表弟精神好得很”容添丁高兴道:“他现在除了白天,晚上还能不眠不休继续刻苦学习呢!” “晚上不眠不休刻苦学习?” 赵瑞医官心中微微一哆嗦。 他看了看精神状态良好的张学舟,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劝容添丁提前买口棺材预备一番。 淳于缇萦没治好张学舟,太医馆数十万医官各下手段也只见对方‘救醒’了,赵瑞医官不觉得自己有解决病情的能力。 而且他当下确实诊断不出张学舟的身体有什么毛病。 要么是对方身体没毛病,要么是以他的医术水准压根找不到病灶。 他按安乐宫旨意卡了时间而来,只觉这个旨意没法完成。 “我表弟说别人二十年才能读完的书,他以后只要十年就能读完”容添丁高兴道。 “有道理!” 赵瑞医官点点头,只觉这会是一个乐极生悲的年轻人。 万事有因必然有果,没有人可以日夜不眠,如果获得了这种能耐,那必然是压榨了身体的潜能,最终会出现忽然性的暴毙。 赵瑞医官寻思了一会儿,又与容添丁交流了数句。 “东方……” 等到他再次看向张学舟时,只见对方已经趴在书案上,气息和脉搏微弱到仿若死人。 “回光返照后果然要死了!” 赵瑞医官心中一惊,一时不免也有手忙脚乱。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新的信息 “这一趟应该能扫尾掉问题了!” 没有人会经常关心一个朝廷小官,顶级权势者更不可能。 就像张学舟在沧澜学府讲课时记住了两个学生的名字,但他也只是停留在记住名字这个程度,哪怕对方当时的表现较好,他也不会去做后续的留心与观察。 从亲自把手过目,再到窦太主查看,最后落到赵瑞医官负责,查看张学舟身体状况的级别一步步在降低,也一步步走向了尾声。 这十二天之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诸事已了,从此可以开启全新的金马门待诏学士旅程。 他迅速归纳总结完毕,又从疗养床上翻身而起,对着照例询问的张曼倩在传声器中应了一句。 “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吗?”张学舟对着传声器问道:“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整理一些资料!” “没什么大事”张曼倩回道:“最近只是收了左腾他们带来的一些血剂,而后大家一边消耗血剂一边在排队等待使用腰带。” “那我进食完就去书房整理资料”张学舟点头道。 除了补齐《脉经》《脉法》带来的新知识,张学舟也准备将数字辟毒决模型化,这有利于他更新和处理这种繁杂知识。 在一个人体模型程序中分布十万八千个光点很简单,但要将位置准确化,又贯连成窍穴运转的模型,这其中有不小的难度,而要应用定位到自身同样难之又难。 这其中还涉及义妁提及的大循环和小循环。 但张学舟也没准备一蹴而就,毕竟就算他自身也才推动到四万多窍,如张曼倩等人更多是停留在起步阶段。 简单的进食,张学舟也进入了对相关内容的复盘。 “但凡有这个数字大模型,这不仅仅对老姐他们修行有益处,这对我也会形成更为直观的印象,甚至有可能在将来把规避之术推动到极为完整的地步。” 猜测是否正确,张学舟只需要行动就能验证。 他回忆过被针扎的容添丁,又不断速写着郑无空和淳于缇萦相互印证时提及的方位、尺寸、比率等相关数据。 一处处窍穴相关的内容不断呈现于笔下,也对应着张学舟此前定义的各种数字。 “萨阿提,我今天继承了酋长!” “除了我,大家似乎都很高兴!” “妈妈研究我们捕猎到的那头千足虫去了!” “她发现千足虫的毒与体内一颗白色珠子似乎有密切相关,这是一个较新的发现,也让妈妈陷入了研究中!” “我们图尔区核查溶洞的初步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们当下已经核查了一千九百二十二处溶洞,新发现了三枚魂玉,也撞见一条擅长吐酸液的白色长虫!” “那虫子有两米长,形状如同一条巨大的毛毛虫,它身上的尖毛可以轻易刺穿人体肌肤,尖毛上带毒,但它更厉害的是腐蚀性酸液,沾染后会让肌肉迅速腐烂!” “我们已经有十位圣武士死在了狩猎中!” “如果你有时间,能和我一起去猎杀这条长虫吗?” …… 等到张学舟的通讯发出一连串的通讯声响,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他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又看了看通讯器。 通讯器上发送信息的日期在七天前。 国际信息的滞后性是一方面因素,图尔卡兰朵当下的权利阶层也是一方面因素。 张学舟收到的这些信息不仅经过了滞后的传递,还必然经历了层层审查才传输到他这儿。 “你等我有时间的!” 张学舟想了想,才随手回了一条信息,等待这条信息慢慢的发送时间过去。 新继承酋长的图尔卡兰朵地位很高,但行事的权利大概率与新帝相近。 “没实力、没权利、充当大伙儿的吉祥物、对普通阶层具备生杀大权!” 张学舟总结着新帝的尴尬,也确认着图尔卡兰朵的情况。 只要类似的事情经历过一次,他对这一切无疑会轻车熟路。 但张学舟没有去千岛联盟国的想法,哪怕是三枚魂玉也没将他立刻吸引走。 当然,张学舟必须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小念头,毕竟没有人嫌灵玉多,哪怕秦蒙灵玉更大,那他当下也没找着,相应魂玉拿到手越早就越具备利用价值。 他的信息既没拒绝图尔卡兰朵的请求,也没立刻同意图尔卡兰朵的请求。 张学舟也不介意被人截胡,毕竟从图尔卡兰朵的文字信息来看,他没法重复此前与图尔卡兰朵的配合,相应事情的风险极高。 这不是他跑一趟就能解决的问题,哪怕他当下的威慑力有所增强也是如此。 过掉图尔卡兰朵突发传递的信息,张学舟才发现通讯器中还有不少未读信息。 有涉及王砾的询问,也有任安然、王郝然等人发的信息。 大伙儿发送的信息较为正常,没夹杂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张学舟过了一遍,也一一做了回应。 “来直播间和你最爱的妈妈连个麦?” 张学舟翻读到自家老妈发送的通讯信息时,他不免还回想了一下。 “看来老妈知道我在后台删除‘好大一只鸡’的数据了!” 张学舟干的事情斩断了很多小尾巴,但他账号的权限显然是不如宋凤英这个主控者,也被宋凤英查询到了相关数据。 这让张学舟寻思了一下,而后就接上了可视仪。 “三、二、一,向左,向右,动起来!” 直播间中,宋凤英此时领着两个年轻漂亮女孩在广场上跳一种简单的节奏舞,伴随着音乐,又有直播间连连刷屏和小额打赏。 “这种简单扭身材的舞蹈也能风靡起来?” 张学舟觉得自己对直播确实一窍不通。 很显然,宋凤英又增添了新的直播内容,甚至带来了极为不错的用户粘度。 他看了看十万人气的直播间,一时难于理解赤色联盟国怎么有十万多闲人可以捧着可视仪来看跳舞。 但宋凤英能拥有巨大的人气显然是一件好事,毕竟这能带来不菲的收入。 张学舟和张曼倩小时候都有一个极为淳朴的梦想,那就是希望每个赤色联盟国人可以给他们一块钱,这样他们就能成为亿万富翁。 张学舟和张曼倩的愿望没实现,宋凤英倒是很接近了这个梦想。 哪怕当下这十万观众中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愿意打赏一块钱,这至少也有一千块。 而宋凤英的直播间远不止这个打赏额,每日观看的人数次也不止十万人数,又有王砾培养的操盘手时不时卡点打赏引领跟风潮。 张学舟盘算了一番,一时难于计算清楚宋凤英当下的年收入。 他看着来来回回跳舞的宋凤英,只得在直播间聊天框中打上一句‘萱萱我爱你’的文字,而后打赏了一万块捧场费用,示意自己收到通讯后的第一时间到来。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为了直播 “你那只鸡的视频是真的还是假的?” 宋凤英没有下播,而是让两个年轻女孩子在广场继续热舞,自己则是开了个小号将张学舟拉进了私密直播间。 私密直播间有点类似通讯软件上的视频聊天,但直播间的分辨率远较之通讯软件上要更清晰,也没有过卡顿的情况。 张学舟不得不说自己老妈确实有些小神奇。 最初的直播受众基本辐射在溯东市周边,使用软件的人数不算多,直播受众更是少,火热的时候能有百余人在直播间已经算是不错。 那时候的软件没有承受多少运行压力,使用起来较为流畅。 等到张学舟高考时小火,注册人数迅速破万,当时的服务器开始承受压力,也让宋凤英又喜又忧扩充服务器容量。 而等到与王砾合作,飞娱直播直接进入了高速发展期。 张学舟不清楚这其中软件和服务器有什么升级,但经历过数波引爆赤色联盟国的新闻,又承受了各大直播软件明面和暗地针对性的竞争,飞娱直播这个软件不仅没有倒,反而愈发红火。 聚众效应带来了无数的好奇者,也让飞娱直播注册人数和同时在线的人数不断创新高。 但不论面对什么情况,飞娱直播依旧保持着足够的流畅性。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较为离谱的事情,毕竟张学舟用通讯软件近距离视频勉强还算好,距离稍微远一些就会出现画面卡顿,只能听到声音难于看清楚图像,甚至常常出现声音杂乱和消失的情况。 直播间的宋凤英举起可视仪,而后将张学舟此前发布的视频进行了切换。 直播间顿时呈现出任一生在远洋货船上拍摄的凶兽巨鸟画面,又有宋凤英在直播间依旧出声询问。 “我查了这个视频的每一帧,没有一帧是拼接和剪辑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完整拍摄的视频文件”宋凤英道:“你这是哪里找来的?” “您是要做什么吗?”张学舟奇道。 “你不懂现在的直播”宋凤英头疼道:“如果我的内容呈现单一化,那肯定是吸引不住客户群体的,正好当下有很多人对这只鸟有兴趣,如果你有呈现的方式,赶紧给妈用一用!” “我哪有呈现的方式”张学舟吐槽道:“一来这视频不是我拍的,二来我是没权限进出那些地方,更没法带您去那些地方!” “你这么说……这鸟是真实存在的?”宋凤英道:“一只鸟就有十多米长?” “有!” “唉呀妈呀,那逮住这种鸟得吃多少顿!” “你还想着吃鸟,被鸟吃还差不多!” 张学舟一脸悻悻和宋凤英进行着吐槽。 张学舟和凶兽巨鸟三次会面都是死里逃生,这压根不是什么好玩的鸟,也不适合猎奇,更不适合进行直播。 他还没这种让宋凤英举着拍摄杆给凶兽进行直播的实力。 “您别想这只鸟了”张学舟劝道:“这不是什么好鸟,我们也惹不起这种鸟!” “我听他们说是这是什么秦蒙凶兽?”宋凤英道。 “对!” “搞一只,搞一只呀”宋凤英激动道:“咱们拿捕鸟网来抓!” “这么说吧”张学舟琢磨道:“您当下是第一序列,等您到第八序列,您就能拿捕鸟网抓这种凶兽了!”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 “根本就不难!” 张学舟拍胸脯保证,这让宋凤英对基因序列兴趣浓厚了起来。 只要对直播有帮助,宋凤英确实会产生兴趣,她的飞羊走壁能力极为出色就是与直播相关。 大伙儿并非不喜欢看宋凤英上蹿下跳,但宋凤英发现镜头已经跟不上她飞羊走壁的能力,而宋凤英也难于控制自己越来越快跳跃障碍的速度。 若是拍摄距离远又看不出效果,会被人怀疑身上拉丝扯线。 在宋凤英表演相关能耐时,她直播间有一部分人认为宋凤英是有真本事,另一部分人则是认为宋凤英是借助了道具。 这两种人往往争执不休,搞得直播间乌烟瘴气,也让直播吸金效果大打折扣。 拉扯漂亮姑娘跳舞是宋凤英的下策,如果有较为新奇的事物,宋凤英觉得自己会选择新事物来吸引人眼球。 眼下她觉得‘好大一只鸡’就是热点。 宋凤英不需要进行社会考察调研,她只要查看飞娱直播的相关数据就清楚什么内容最受观众所喜,又是什么样的客户群体在喜欢这些内容。 简单来说,宋凤英瞄准的对象是有钱且大方的爷,也准备投其所好。 只要这些爷对‘好大一只鸡’有兴趣,宋凤英就会钻研琢磨相关的内容。 张学舟一番交托下去,宋凤英欣然点头应下。 “要钱跟妈说,妈手头上现在还有六千万现金不知道怎么花”宋凤英交托张学舟办事道。 “那您真是雪中送炭,我最近恰好是有一些钱财方面的需求,也正好有一批适合您和老爸发展序列的物资!” 张学舟向来是来者不拒,宋凤英的给予就更不用说了。 能让宋凤英说钱财不知道怎么花,那必然是宋凤英在保留飞娱直播发展资金以外的空余钱财,也能随他们使用。 虽说是六千万的巨额,但宋凤英给的时候就宛如数年前给六千块一样自然,张学舟也是欣然接受。 “你们搞的那个高端医疗真是有些贵的,这一次提升到第八序列也是那些医疗吗?”宋凤英问道。 “没医疗,只是到时候注射几针药剂,然后带上一根腰带练一练飞羊走壁”张学舟道:“如果您练腻了飞羊走壁,我到时候再给你求个别的基因格斗术!” “别,我觉得飞羊走壁就很好”宋凤英摆手拒绝后才委婉道:“如果你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弄到一些别的,我倒是可以学一下。” “您不用担心这个事,我肯定能办!” “你现在写的那些是什么?也是基因格斗术吗?” “这个叫辟毒决,练一练可以喝各种药而不被毒伤到身体,哪怕是服毒也没问题!” “这听上去……很有意思啊!” 直播服毒必然会踩踏红线,但宋凤英觉得这种能耐学一学没问题,毕竟现代社会的食物没少添加各种狠活科技,宋凤英觉得自己需要排一排毒保持美容养颜,如此才有可能让她具备长期在镜头前直播的资本。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各有不懂 “有点小复杂!” 辟毒决不是想修行就能修行,也并非可以一道术就修行到顶。 这需要境界作为基础才能延伸扩展术的效果。 张学舟解释了一番,又对宋凤英拿着草稿进行了举例,这让宋凤英想了很久。 “这非常复杂”张学舟道:“你此前学的那个养生美容决虽然和辟毒决相辅相成,只要辟毒决修行向上必然能减少呕吐甚至消除呕吐,但这两种能耐都非常难学!” “如果不是每日要直播,我肯定能将养生美容决练好”宋凤英不服气道:“你也不早点把这个辟毒决拿出来,但凡妈妈服用那些美容膏不呕吐,那我肯定早就上去了呀!” 宋凤英说的养生美容决就是阴阳九天大悲咒,为了诱导宋凤英修行,张曼倩使唤了不少花招。 花招对宋凤英确实有效,但宋凤英没法时不时服用培源丹糊糊。 宋凤英最终只能选择直播效果,更多是将心思放在了‘飞羊走壁’的基因格斗术上。 如今听到张学舟的辟毒决可以和境界术相辅相成,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你那些资料发妈妈一份”宋凤英道:“我肯定能研究明白!” “我此前给老姐和安然他们弄过一副数字辟毒决,正好还有图片文件”张学舟道:“您先看一看这副辟毒决运转图,我以后再搞个三维人体内部模型图,那带来的印象观感可能会更逼真一些。” “不就是从一到十万八千的数,这点数据对我而言是小意思,我连说一遍数字都不带遗漏的!” 等宋凤英收到了图片看过密密麻麻标注的数字区域,宋凤英的头皮不免也在发麻。 “您要是能研究明白,我这儿还有八份小意思,个个都是绝妙的活儿”张学舟道。 当以辟毒决作为规避之术的标准版,另外八种规避之术的起点和关联窍穴无疑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数字规避术带来了翻译上的简化,但与其他规避之术重叠后,这其中的难度无疑是高难度提升。 如果想依靠纯粹的记忆将运转方式记住,完全通晓九份规避之术类似于要背诵圆周率后百万位。 相应三维建模等方式可以较为有效削减难度。 如果能引入义妁提及的大循环、小循环、吊针法等方式进行配合,方才能让张学舟有一定方式进行有效分享。 “除了这个辟毒还有什么?”宋凤英好奇道。 “还有辟谷决,练好了能几天不吃饭”张学舟道。 “有意思,还有呢?” “比如避水诀可以让人在水底下如同鱼儿一样呼吸,泡水里很久都没问题,又有辟火决不惧高温火焰,不说几千度的高温,修行小成不怕开水是很正常的事情,又有避雷决,这个可以实现空手捏火线……” 张学舟一番说,直播间的宋凤英只觉看到了一条光明的直播大道。 如果有这么多能耐,她还表演个啥跳舞,早就表演水火不侵去了。 “儿子,搞出来,都搞出来”宋凤英大喜道:“你也没说上层社会还有这种能耐。” “这些能耐不实用”张学舟道:“这些事儿借个工具都能实现,比如带个呼吸面罩就拥有避水诀的能耐,穿防火衣不怕火焰,至于避雷决这种玩意儿带一副绝缘手套就能解决问题!” “你不懂现在的直播”宋凤英道:“带绝缘手套捏电线人人都能做,但空手捏火线别人压根做不到,只有后者才有曝光效果!” “您不用这么拼”张学舟吐槽道:“我现在也有高薪能力,一年可以纯收入几千万。” “你不懂直播!” 宋凤英摆摆手。 张学舟拿飞娱直播传播视频只是一种很简单的运用方式。 很多人认为直播已经到了尽头,但宋凤英觉得直播的未来还很远,而网络科技的发展更是没有极限。 这最终能将各大区域的人紧密联系在一起,能让一个国,甚至是全世界的人汇聚在一个中心。 这会带来无穷尽的财富,远远不是当下这数千万的钱财可以比拟。 宋凤英唯一要做到的是保持着飞娱直播的高曝光和新奇特性,保持着领头效应,也让更多新奇事物涌入其中,而后等待网络硬件等设施的提升。 当设施到位,一切就会水到渠成,那时的宋凤英也能由台前走向幕后。 张学舟言宋凤英不懂九大规避之术的复杂与麻烦,宋凤英则是笑张学舟不懂直播。 两人最后交换各自送出之物。 张学舟获得了六千万现金汇款,宋凤英则是接收了数字辟毒决,又有张学舟在走脉境标注的辟毒决小循环圈,还涉及部分三维人体模型图概念文件。 “咱们家冷柜里放了两升美容养生膏,您用的时候别喝多了,如果想喝点新鲜的,来北热河研究所……” “我在盟重省武拉市的天宇广场跳舞,你分十批次给我发联盟托运!” 张学舟的叮嘱还没结束,就看到宋凤英指了指广场方向,又把镜头转向广场处的招牌。 “您是怎么跑到万里外的一个广场跳舞的?”张学舟吐槽道。 “你爸收了钱办事,他当下正跟着西京城一个官员四处推广笑傲江湖的实体书和影视剧,全国各地都要跑,我也跟着跑一跑”宋凤英道:“你不要太想我们,我们也没什么好想的,联盟托运不靠谱,我要的美容养生膏记得分十份发,万一出现丢包和坏包至少不影响其他。” “您好像对咱们联盟托运很有意见!” “可别提了,妈妈一直想通过联盟托运售卖咱们工厂的可视仪,结果托运到客户手中至少有三成的破损率,换成普通工厂都得亏破产!” “看来咱们要强化包装的能耐!” “需要强化的是联盟托运管理层,那些人太没责任心了,哪怕我们用了铁盒包装,客户到手时也扁了,还有一些人取了自用,被我溯源查到位置了!” 宋凤英对联盟托运显然怨念重重。 但宋凤英又离不开联盟托运的帮忙,毕竟只有这家公司才拥有遍及赤色联盟国的运输力。 “联盟托运似乎是李家旗下资产!” 李家拥有海运、客运等方面的资源,张学舟等人从秦蒙回国就是坐了李家的远洋货轮。 李家看上去不算显眼,但此前的家族长李奇是赤色联盟国第三委员,个体实力在第六序列中极为强悍。 李奇有个儿子叫李应博,以往属于任一生研究团队中一员。 李应博和朱良平在任一生团队中较为边缘化,与任一生有合作但又并非亲密合作。 这与两人顶级家世背景相关,在看重任一生时并没有完全押注在任一生的身上,而是有多条路线选择。 虽说张学舟与李应博不熟悉,但他联络上李应博倒是不成问题。 “您那边说名字,我来帮你告状!” “那可多了!” “您把投诉的对象都说出来,咱们找他们的头儿告状去!” 宋凤英连连吐槽,张学舟也只得出声安慰。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托运和航运 张学舟说告状是真的告状。 阎王好见,小鬼难挡,没有足够的利益,高层压根不会在乎什么飞娱直播专用版可视仪,也不会在乎谁的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但人有千万种,高层不在乎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乎。 联盟托运显然存在不少问题,但谁去反应这些问题反而是一个问题。 对管控联盟托运的李家来说,这是压根传递不到耳中的消息,甚至李家很少有用到联盟托运进行包裹运输,而真正动用时必然特别安保运输,想找点疏忽之处都很难。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张学舟找了通讯号码,最终拨通了联盟托运的高层通讯。 “你是说我们管控的联盟托运连客户包裹正常到达都做不到?” “不止正常到达,有的时候包裹还直接没了!” 宋凤英打造的飞娱直播专用版可视仪属于堆料产品,除了一个外壳,高端硬件几乎都是采购,但宋凤英在软件方面确实下了一定的功夫。 她的客户使用这个专用版的可视仪都会主动弹窗邀约成为飞娱直播贵宾客户,不论是瞎写胡写填入信息者,又或直接关闭弹窗者,亦或正常的贵宾客户,这都会附带记录部分网络信息。 这部分信息会记录在后台中,也有利于宋凤英捆绑优质客户,每年发送实物礼品又或网络礼包回馈。 只是宋凤英没想到这部分优质客户混入了一批‘意外的客户’。 “真是岂有此理,联盟国才成立不到四十年就有这么多蛀虫趴着吸血!” 从张学舟那儿拿到‘客户名单’,李应博不免也是怒气冲冲。 李应博活了五十多岁,还是第一次被人拿着丢包裹件这种事情投诉。 在感觉脸上无光时,李应博也后知后觉察觉李家庞大物流体系下的各种疏漏。 西京城家族站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他们难于去觉察这些小事情。 不仅仅李家是如此,其他家族同样没区别,哪怕是任一生处理济世医疗时也难于理顺各种环节方面的问题。 不管他们怎么查,呈现在李应博等人眼中的永远是正常,也没有人会向他们展示坏的一面。 而宋凤英一年多发货下来的可视仪追踪名单是实打实的证据,也将联盟托运中一批人挖了出来。 这些人可以毫无心理负担拿客户的可视仪,会不会拿其他贵重物品,又会不会侵吞联盟托运的资金,是否有弄虚作假,又是否还有其他人没挖掘出来。 李应博的脑海中想了很多问题。 抓一批、处理一批、震慑一批、制定更为合理的规章制度…… 诸多念头在李应博脑海中浮过,等到张学舟开始将这番通讯告状收尾时,李应博只觉忽视了什么。 “等等”李应博喊住张学舟道:“你妈妈通过飞娱直播卖货到联盟国各处了,还是通过联盟投运实现的中转运输!” “对啊”张学舟点头道:“但我妈一年下来也没卖多少,合计起来还不到五万台,工厂都入不敷出了!” “五万台……五万台!” 李应博低声喃喃。 相较于庞大的人口而言,五万台的用户数量不算大,而一年的漫长时间才有这个销售量也不算起眼。 宋凤英售卖可视仪的量能相当于一个档口的年售货量。 但宋凤英售卖的特殊在于这些可视仪通过联盟托运中转售卖到了全国四处,并没有被地区的批发商们所管辖控制。 一个单品是五万的销售量,十个产品、一百个产品、一千个产品、一万个产品,甚至数量更多。 李应博只觉在隐约中已经抓到了破除地方垄断可能性的措施,但他还有一些重要环节不曾打通。 继承了李奇的职能,李应博此时也是序列委员会中一员,更是被西京城和地方争斗搅得一团糟。 他隐约中抓到了一些破除地方势力的底气。 了解清楚情况后,他迅速中断了通讯,转而拨通了李必明的通讯。 李必明是李应博的大哥,如果没有暮年公馆等事件的影响,李应博和李必明所面临的一切与王易安和王郝然兄弟没区别,最终免不了一场争斗。 矛盾被缓冲了下来,但矛盾并没有完全解除。 西京城序列委员会更新之际,众人会选择抱团,但等到一切稳定下来,争斗依旧不可避免。 “大哥,你是不是看上了远洋航运那一块?”李应博问道。 “怎么,你今天要扯这个皮了?”李必明笑回道。 远洋航运的利润在其次,关键远洋航运和秦蒙挂钩,也是与世界各国进行大贸易最重要的工具。 相应远洋航运确实是一块热饽饽,也被视为必争的产业。 哪怕李应博和李必明没有在这方面挑明,两人所属的家族成员抱团时都不乏争着插入人手。 陡然听到李应博在通讯中询问,李必明还以为李应博今天想试探一番他的口风,但客套话不过两回合,李必明也是一惊。 “什么,你愿意放弃远洋航运,从此接手联盟托运专注发展国内?”李必明惊道:“老二,这话可不是说着玩儿,我会当真的!” “你主外,我主内,如何?”李应博沉声道:“相较于我们两败俱伤被人看笑话,早点分割也少一些麻烦!” “你是不是有什么……” “要么我主外,你主内!” “别!” 远洋航运在当下确实属于极为优质的产业,船舶业的中间环节远较之托运要少,相应的利润产出也较为透明。 而联盟托运涉及的中间环节极多,又涉及联盟国各地中转。 这其中的工作人员数十倍于远洋航运,但联盟托运也仅仅只是工作人员多,其他方面几乎被远洋航运所碾压。 李家的家产分割大戏最终在通讯中拉开序幕,也开始进行着和平交接。 这种情况在西京城极为罕见,哪怕是长空家族也是暂时抱团,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并没有进入分割家产的地步。 但李应博说的没错,这是他们迟早需要面对的问题,早解决早消除矛盾。 还不等暮年公馆的李奇发表意见,李家两兄弟倒是提前将家当分得明明白白。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李应博的想法 “李教授,您还登门过来了?” 张学舟告状后的第五天,李应博来到了北热河研究中心。 张学舟此时才堪堪将十万八千窍相关内容暂时收尾停歇。 他从宋凤英那儿取了六千万现金,张学舟正准备找骆不让启动合作计划,又开始从朱良平那儿批量购入异兽。 但张学舟还没开始行动,李应博倒是找上了门来。 “您别这么客气,我们就是热心市民投诉了一下,犯不着您这种级别上门道歉!” 听到李应博的客气话,张学舟不免还连连摆手,示意李家企业内部处理一下问题员工就行。 但凡能将联盟货运的货损率和丢包率降低,张学舟觉得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应该的”李应博笑道:“这次多亏了宋女士,才让我们把企业内部的蛀虫清了一批,而且我们也在积极推进货运规章事宜,想必以后能给予客户更好的体验。” “哈哈!” 张学舟干笑回应。 他又不是什么可视仪发货方客户,他就是一个中转方,在能力所及下替宋凤英告一状。 当然,张学舟在前两日发送了十份培源糊糊到盟重省。 如果有不长眼的偷拿培元丹糊糊尝尝味道,张学舟觉得那算对方倒霉。 他这些培元丹糊糊不是电子元件,也不惧暴力的抛摔。 张学舟对自己这批货的运输没什么担心的。 他看着李应博递过来价值一千万的支票,一时还有些诧异。 当然,宋凤英承受的折损率高达百分之三十,他们这一年损耗了近一万五千台可视仪,哪怕一台可视仪只算两千块钱成本,张家也因为托运的问题至少损失了三千万。 这是宋凤英都忍不住吐槽的情况。 但李应博收到了告状的名单,并不知晓张家的实际货损。 相应对方这张一千万的支票确实是极有诚意。 联盟托运每年发生的扯皮事情不少,但拿到赔偿者寥寥,一来是大伙儿和这种大企业耗不起时间,二来是联盟托运当前更多是承接长远距离的文件、信件等运输,而短途运输运输货折损率能接受。 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只有联盟托运才能实现全国通,不少区域处于亏本运营,大伙儿没得选择,也只能默认接受了这种情况。 张学舟觉得自己是为数不多拿到赔偿款的寄件方。 他一时觉得李应博太客气了一些,但等到李应博询问宋凤英是如何实现卖货到赤色联盟国的天南地北,张学舟才觉察出李应博另有来意。 “莫非您是想参考我妈卖货的方式,从而将西京城的产品售卖到各省各市”张学舟疑道。 “确实有这个想法!” 任一生团队中众人研究的课题涉及挂牌心理学,相应众人与心理学和伪心理学多少有些关联。 见到张学舟猜中,李应博也迅速承认了下来。 相较于遮遮掩掩打探,这反而不如开门见山。 收敛了自己的客套,李应博也坦然叙说着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我并不欲售卖产品”李应博道:“但我想让售卖产品的人选择联盟托运进行运输,从而将托运发展成联盟国不可缺少的因素!” “您似乎……” “你猜的没错,但凡民众通过这种方式购买所需,联盟国的经济就不会是一潭死水”李应博道:“联盟托运是我们李家的支撑企业,我志在发展托运获取利益,也期望有一天可以让各种便捷商品进入千万家。” “这个……” “诚如你当下所看见,联盟托运最大的优势只是遍布全国的运输力,涉及服务态度、运输时间等方面并不具备优势,但凡有其他企业选择插入……当然,这或许不需要插入,毕竟各地都不乏货运公司,他们完全可以截胡联盟托运,售卖货物的一方也可以自由选择各种便捷的货运,这需要合作才能共赢!” 李应博并非擅长判断人心,而是对方在来北热河研究所前就完整思索过各种回应。 哪怕张学舟起个头,李应博也能猜到相应的话题,从而给予最快的解释。 “我当下想搞清楚宋女士售卖可视仪的时候有没有收到货款?”李应博问道。 “她肯定收到了”张学舟点头应道。 “她与客户之间是如何进行的交易?”李应博问道。 “客户打款,我妈发货,而后客户确认收货”张学舟摊手道:“她以前还因为直播的原因一个地区一个地区进行送货,后来购买的人多一些后就只能走联盟托运!” “先打款后发货?” 李应博思索了数秒。 对大部分人说,这几乎是不可进行的交易,但又因为宋凤英具备了极高的人气,甚至直播送货等相关而获得了足够的信任,也诱发了跟风的信任行为。 但其他人想重复这种交易很难。 李应博终于发觉了自己思索时为何屡屡觉察有不对劲的地方。 事情是一件好事情,如何重复宋凤英这种卖货的方法是一个问题。 但李应博相信只要解决了关键的问题,这种全国范围进行售卖的事情只要铺开形成传播效应,那必然会构建一座诚信交易的桥梁。 这将冲破地区垄断,也会推动各地行业陷入全国性范围内的竞争。 是骡子是马,这只要出来溜溜就很清楚。 这必然带来巨大的洗牌,也会引来无数企业的倒闭又或迅速壮大,这其中很可能会诞生无数的机会。 “宋女士有没有试过售卖其他产品?”李应博问道。 “我家就买了一个通讯器材的小工厂,没别的卖”张学舟道:“您是想拿其他产品试试水吗?” “不错”李应博点点头道:“如果宋女士能铺开第二种产品,那么也必然会铺开第三种、第四种,直到越来越多产品进入售卖环节。” “这个……” 张学舟看着李应博,只觉对方的理想是好的,但实际行动时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哪怕宋凤英亲自卖可视仪都卖得吐槽不断,言及靠着直播带来的收入才能承受可视仪的货损。 但还有很多人没法承受这种亏损。 “要不您找我妈聊聊?” “正有此意!” 张学舟觉得自己并不看好李应博的尝试计划,而宋凤英是否愿意合作也是另一码事。 张学舟也不胡乱做主,这让他直接推荐了宋凤英。 李应博顿时欣然应下。 这也是李应博来北热河研究所的主因。 他能去盟重省找到宋凤英,但缺乏引荐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而李应博在直播软件看到的宋凤英不做算,他也没法在十余万人的观众群体中与处于直播的宋凤英商议。 眼下张学舟的引荐无疑将事情推向了积极的一面。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 强行制造风口 “宋女士!” “这位是联盟托运的李应博教授!” “鄙人是联盟托运集团的总领事长!” 张学舟和宋凤英联络起来还是极为容易的。 张学舟主动开了一个私密直播间,而后将宋凤英拉了过来。 “这投诉一下真就管用了?” 看着直播间中的张学舟和李应博,宋凤英有点懵。 “儿子,你莫不是请人来演戏逗妈妈开心吧”宋凤英吐槽道:“咱们见个联盟托运区域的小经理都费劲的,怎么可能见到他们老大!” “货真价实,正巧我带来了集团公章,这应该能作为我的身份证明!” 李应博带公章不是为了证明身份,而是这三天家族分割盖的章没五百个也有三百,相应他公章没离手过。 而且他此次是带着谈判需求而来,公章属于必备之物。 从文件包中取出公章,李应博还拿出了自己的一枚集团总领事长徽章。 “有模有样的,还带来了表演道具,不错,演得非常专业”宋凤英赞叹道。 “呃!” 李应博一怔。 他还真没见过不相信他身份的人。 饶李应博从事心理学,这也给他带来了一些交流方面的难处。 “李教授赔了您一张千万的支票,道具可以假,这笔源于联盟托运的支票总不会假,您查查!” 李应博有些小头疼时,张学舟则是出示了李应博赔礼的支票。 这张支票一方面是按市价赔偿了宋凤英在可视仪财物上的损失,另一方面则是作为了李应博想谋求合作的诚意。 落到此时拿来当证明,这也让李应博哭笑不得。 但这拿来做证明也不错,而且这也是李应博所计划的那样,这份礼确实有一定的份量。 至少等到宋凤英查验过真实,宋凤英的脸色已经完全有了不同。 “我们家因为选择联盟托运损失了二千多万,如果您真心赔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宋凤英笑道。 送上门的钱财不要白不要,而且这是拿回货运方面的损失费用。 当然,如果事情由宋凤英去做,那会非常麻烦。 这其中涉及了上百个联盟托运点,而且需要宋凤英一家一家去告。 哪怕是有专人负责,这其中的官司打下来没三五年难以肃清。 若要加上后续还会继续产生的问题,这就是一个遥遥无期。 宋凤英也是仗着直播收益高,又需要发展优质客户,才不得不亏本做这种买卖。 此时回了一笔款,这让宋凤英舒坦了不少。 “损失两千多万?”李应博眉头微皱道:“您那边的意思是说您因为选择联盟托运损失的可视仪数量高达一万台吗?” “至少有一万五千台”宋凤英回道:“两千余万只是工厂那边材料的硬成本,我还没计算这其中所产生的其他经费。” “这个损耗很大!” 只有宋凤英才清楚借助联盟托运带来的货物真实损耗率。 这是李应博想做测试都难于去做的测试。 一来这需要天南海北的收件地址,二来这需要有一定价值的货物,第三则是这些货不能由官方发送,最后这是一个需要长期验证才能得到的结果。 李家以往选择过数百份样本进行发送,但不管他们怎么测试,货物都是完整无缺迅速抵达目的地。 而在此前,他们也并没有拿可视仪这类电子产品进行长途输送测试,甚至没有做过持续一年左右时间的测试。 宋凤英这个样本非常有价值。 让李应博有所不满的是运输损耗太大了。 如果不能提升联盟托运的服务水准,谁借助联盟托运做交易都会损失惨重。 提升服务水准这个事情听上去很虚,也很难有一个真正的标准,更是难于去改变人的本性,但李应博有最简单的一招解决问题。 只要他招募大量新员工,那必然能让联盟托运中的老油条们感受到竞争危机。 而新旧交替也必然产生监督行为,让一些人私心难于作祟。 执法团、巡查团等官方群体保持常年的巡逻核查,也能尽可能削减内部问题。 但李应博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大量、巨量,甚至于天量产品的贸易流通,他才能实现人员大换血。 联盟托运当下有十二万员工,但凡进行招募替换,他至少需要有二十万人到三十万人才能塞进去,才能保证这些新人不会被老员工的潜规则等同化,从而能带来一个全新的集团风貌。 招募这么多人需要的工资和福利无疑是个天价,而这个成本只可能在货运物流的利润中产生。 李应博觉得如果彻底实现联盟托运的转型,他们一年至少需要新增三千亿个邮件运输量,几乎等同于赤色联盟国人平均需要购买三十个左右的产品。 这是一个疯狂的数据,但李应博觉得这也是一个有可能实现的未来。 哪怕这种长途运输能占据赤色联盟国交易总量的百分之二三,那也足以完成这个看上去并不可能的数据。 如何让民众购买?如何交易?如何运输?如何确保民众实惠?如何确保商家盈利? 这几项问题但凡被解决,李应博觉得一切都会迎来可能的井喷发展。 “您的意思是想通过直播卖货,而且是全方位的产品售卖?” 李应博侃侃而谈,宋凤英心中不免也是荡起波澜。 任何网络平台发展目的就是盈利,盈利必须产生售卖行为,不论是卖书卖视频卖会员还是卖货等都是如此。 相较于单一的盈利方式,卖货无疑是全方位开花。 这会导致售卖一方拥有源源不断的产品销售,现金流也会超出正常人的想象。 这确实是宋凤英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她为此不断开荒拓展。 但宋凤英必须说独木难撑船。 一如她早年发展直播软件,她售卖产品非常艰难,同样陷入了亏本运行。 如果不是直播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宋凤英觉得自己的境遇与早年没有任何区别,依旧会是陷入来回奔波,又或不断补损失的窟窿。 她确实没有在适合的年代乘东风,也欠缺足够的风口,而是在强行制造风口。 如宋凤英这样的开拓者下场以惨淡收场居多。 但开弓难有回头箭,如果宋凤英不去铺垫不去做,那她在真正遭遇发展时不会拥有任何优势。 她有一些另类的机缘,但宋凤英很清楚自己不是资源拥有者,也并非顶尖聪明的那类人。 譬如在现在,李应博就已经看出了直播售货的可能性,正在积极进行筹划。 如果宋凤英没有前期铺垫,李应博寻找的合作者必然是另外的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 探讨走向 “联盟托运百分之五的股权换取飞娱直播百分之二十股权,不干不干,你们那种股权只能分红,而你们联盟托运年年亏损,这种股权拿分红都……” “我们实际上还是有很优势的,股权分红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被西京城体系所接纳!” “接纳能有什么好处,你能代表西京城体系吗?” …… 私密直播间中,宋凤英和李应博来回扯皮交谈。 张学舟此前还想着如何进入西京城体系中,但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老妈已经先行了一步。 交叉控股是一个很重要的融入方式,当利益不断被捆绑,外来者融入进去就没那么多阻隔,反而会被人不断推动。 但如何将自己拥有的筹码做恰当的交换,这会是一场博弈。 不仅仅是宋凤英需要赌一场,李应博同样在做一次针对未来可能变革的对赌。 李应博来之前就做过各种功课,包括对于飞娱直播以及相关软件情况的熟悉,他发觉飞娱直播难于复刻,至少在当下难于复刻。 跟风软件很多,但没有哪家跟风软件拥有取代飞娱直播的趋势。 哪怕是左家的‘新飞娱’也只是打了个擦边球,让一些慕名者下载错了软件,从而增添了用户数量。 但左家‘新飞娱’软件使用的人数多,却没有一个超级大主播,甚至缺乏正常的效益,更多是靠着左家砸钱才勉强维持直播老二的位置。 相似相近的软件能打造,但软件的生态很难复刻。 左家都没做成,李应博就更没念头发展网络软件了。 他选择的方式是接纳与合作,只是李应博没想到自己放低了姿态,宋凤英反而没有他想象中的乐意。 这确实让李应博有些尴尬。 “你应该知道市场上有很多直播软件!” “你可以试试与新飞娱构建这种合作!” 李应博和宋凤英之间的谈判不乏施加压力,但宋凤英拆招更显直接。 作为网络轻资产,宋凤英受到的钳制确实少,只要不踩踏赤色联盟国的红线,飞娱直播的运行会很健康。 如果做为娱乐软件,飞娱直播当下不需要李应博入局。 如果作为售卖产品的软件,一家大企业的入局确实是必须。 但李应博要的太多了。 双方来回纠缠,这其中只是因为利益相关问题在牵扯。 “你妈妈太油盐不进了!” 李应博谈判得头大,不免附耳低声张学舟。 “你妈不懂西京城的规则,你以前跟着老任至少应该是接触过”李应博低声道:“我已经够诚心了吧?” “您想一下,您好好想一下”张学舟低声回道:“您那边具备的优势无疑足够大,但如果只需要在网络上售卖实物产品,我们这边找一支上百人团队专门负责起诉就能维护正常利益,这肯定能倒逼您那边升级服务!” “你这么说让我很不开心!” “我觉得朱教授、秦教授、宋教授他们对这种事情应该是有一些兴趣的”张学舟伸手指了指训练室方向低声道:“周天豪、左腾他们应该也很有兴趣!” “你要找其他人站台?”李应博皱眉道:“他们肯定没有我合适!” “如果您真正的目标是将引导贸易平衡化,我再找几位教授站台都不够”张学舟道:“这不是利益方面的问题!” “你是说?” 李应博眉头皱得更深。 他当然很清楚张学舟说的是什么意思。 西京城和地方之间夹杂着矛盾,而他们推动贸易平衡化无疑会打破地方经济的垄断,也会导致产生风险。 如果将售卖的压力集中在某位超级主播身上,地方家族针对宋凤英这种四处乱蹿的低阶序列者无疑简单之极,一个意外就足以将一切安排送葬。 而且当下的飞娱直播缺乏第二个超级主播,更没有第三、第四……。 这种发展的优势在于张家获利巨大,这种发展的劣势在于缺乏了宋凤英,飞娱直播必然会失去半壁江山,更无须说售货卖货。 想通过这种网络用户活跃率高的软件售卖产品,这其中的门槛有很多。 “我觉得这方面需要参考我妈的建议”张学舟对着直播间道:“你们建立一个新的股份制子公司或许更合适!” “二级公司可以单独负责售卖业务”宋凤英听过张学舟建议后思索道:“这才是我们合作的正确方式。” “可我是实实在在的股份投入”李应博头疼道:“你新建立一个公司就进行交叉换股,这和白嫖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不乐意拿飞娱直播公司直接售卖货物,也不愿意插入你们这些我得罪不起的大股东”宋凤英道:“你们亏得起,到时候搞坏我们企业走人了,我们赖以谋生的公司就被整坏了。” “请宋女士相信这必然是一个超级美好的未来”李应博认真道:“我是为了发展而来,并不是为了破坏而出现!” “李教授,如果你觉得交叉控股很亏,不如出钱入资如何”张学舟建议道:“咱们再拉上一些人分摊风险,如果以后要追加投入,那时候再做股份的分拆核算。” 飞娱直播进入西京城之后的运行模式就是张学舟所说,这种股权结构到现在依旧很稳定。 当然,这也是飞娱直播的发展有惊无险,靠着宋凤英的技术,又有王砾的操控,任无恙负责的站台等方式,最终正常发展到了今天。 “再拉一些人?” 李应博确实想拿个先机发展权,但等到张学舟和宋凤英交谈不断,他才觉察出这个市场不仅张家吃不下,他也撑不起来。 这不是他靠着改善联盟托运就能达成的目的,还涉及金融、利益担保方、风险承担方等多个关联方。 他这三天考察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但依旧有太多疏漏。 李应博想着以点带面而后形成口碑效应的售卖方式很难,夹杂在地方和西京城矛盾之间,宋凤英的风险率也会非常高。 而宋凤英这种主播想维持热度离不开四处跑,谁也防不住对方可能的意外。 想要填补其中的缺陷,这需要有很多人参与,甚至需要新的合作方式。 “建立一个售卖平台或许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宋凤英建议道:“飞娱直播可以给这个售卖平台的商家实行收费引流,让客户进入这个平台进行买卖,交易产生的货币交易也发生在对应的售卖平台,这样应该更合适一些!” “不仅仅限于飞娱直播”张学舟道:“我觉得新飞娱也不错,而且所有直播平台都可以参与进来!” 等到宋凤英解释了引流拿佣金售卖货物的概念,这不免让李应博眼前一亮,而张学舟也开始提议其他直播平台参与。 只要大伙儿一起做,利益会减少,风险也会大幅度下降。 李应博要做的事情很大,张学舟很清楚夹杂在中间的后果,张家接不起这种风险,更没可能去吃独食。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 同伙 宋凤英想过飞娱直播很多种发展的最终形态。 但没有哪一种形态是她能掌控的。 当企业大到一定程度,这就不是她所能管控的存在,不论宋凤英想着如何破局都缺乏可能。 李应博所代表的联盟托运是一尊庞然巨物,飞娱直播在这种庞然巨物下就是一个不起眼的虫子。 看似飞娱直播现金流充沛,但联盟托运每个月下发的工资总额就有近四十亿。 飞娱直播只是靠着机遇在网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宋凤英很想慢慢积蓄发展更多一些,但她发觉时间并不会一直等她,而她也难于做到面面俱到。 李应博今天提出了建议,明天就会开始进行筹备。 以西京城的人才储备,构建一个售卖的软件平台或许只需要短短数天时间,甚至数小时。 这种空壳软件很好做,难的是拥有足够的商家入驻。 而这其中还涉及曝光率、购买率、货物托运、产品售后等问题。 相较于前者,后者才是真正的难点。 但只要这些人下了决定,事情大概率会走向成功。 这是宋凤英记忆中看过的场景,她阻止不了,也是网络不断发展必然的一个走向。 宋凤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与之关联,在合适的时刻参与进去。 “喂,王教授,我是张学舟啊,我们最近在构思一个货物售卖的软件,李应博教授愿意出资一千万占据百分之一的原始股,你……你也要投资是吧?” “喂,宋教授,我是学舟啊,我们准备做一个软件,李应博教授出资一千万占了百分之一干股,王郝然教授也占了百分之一的干股……这个后期视情况追加投入金额,你想多一些干股,这很困难,你要知道李教授也在拉人,我们的人数有大概率破五十,股份根本不够分……有百分之五十一是委员会那边的!” “喂,任哥,我们准备……出钱随意,一定要拉你入伙是吧?” “喂,秦教授,啾……” 不仅仅是宋凤英看着张学舟进行联络,李应博也在看着张学舟进行联络。 一个在当下并不存在的公司和软件被张学舟迅速拉拢了十余人入资,眼见股份分配已经出去了十二个点,李应博也一脸凝重开始拉人。 张学舟拉的人有份量,但份量又并不算太足。 李应博拉的人则是涉及各大序列委员,人员算是雨露均沾,几乎将西京城当下这一批序列委员几乎覆盖了进去。 他采用的话术和张学舟几乎没区别,都是先提及某某某已经入资入股,你要不要来参与。 这种话术迅速构建起了一个愿意参与的联盟。 等到近四十个通讯联络落下,李应博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宋凤英,他最终朝着张学舟发了邀约。 “这是股权群,我会给你标注成资金和技术入资,方便和其他人接触”李应博道。 “不需要进行区分”张学舟摇头道:“如果您拉的人看不上我们,我们可以退出不参与!” “别,我一个个去解释!” 看似人齐全了,但李应博发现这个事情没张家还真不行。 至少这个购物平台前期需要张家的飞娱直播引流,至于客户最终是认平台还是认主播,这就要看将来网络购物的最终发展形态了。 利益的分配在当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引导购物平台发展,最终破除掉省市地区对产品的垄断。 而这其中必然还夹杂着李应博这个网络门外汉很多无法处理的问题。 至于他拉拢的其他委员,那同样是一头懵,这些人甚至不清楚李应博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属于站台和亏损出钱的支撑人员。 “咱们拉了近五亿现金流,这笔钱能支撑多久?” 李应博拉了张学舟入通讯群,又寻思了数秒后询问。 “我也不清楚”张学舟连连摇头道:“这取决于您那边改善联盟托运服务质量的速度,也取决于我们是否能正常售卖出货物,如果我们卖的产品数量不多,这笔钱可以一直支撑下去。” “如果想售卖掉货物,这需要有足够优势又或是具备特色的产品进行售卖,否则客户并不会为此买单”直播间一端的宋凤英插嘴道:“你们不能只考虑售卖西京城的产品,天南海北有优势的产品都要参与进来,这样才能形成一个较为完整的售卖平台。” “我们哪有那么多天南海北的商家入驻”李应博头疼道:“这种软件平台推出来都没几个人知道,只能首推我们这批成员名下公司参与。” “这个软件平台依托序列委员会,应该可以下强制批文登记报备各生产商的产品”张学舟道。 “强制报备有很多人不会遵从,不仅仅是我们西京城藏着掖着,地方同样如此”李应博低声道:“这个事情很难办,我们只能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推动!” “这有可能会激发一些矛盾,也不一定会被所有人支持,但只要有人将东西卖到其他省市获利,这应该有可能引发跟风报备,毕竟任何人都有逐利心态,指不定地方省市的各大家族企业还希望自己产品卖到西京城控制区域呢。” 张学舟眼中浮过意义不明的目光。 ‘好大一只鸡’视频引发了一定的热议,宋凤英能从相关数据中已经获知了‘秦蒙凶兽’这个名词,这代表着信息已经在传播到了序列者群体中,必然存在着潜在的混乱影响。 但张学舟发觉购物平台也有可能强势插入进来,甚至会蔓延长久混乱的风波。 这正是张学舟所想要的。 但凡西京城和地方矛盾冲突不断,又不断有新的焦点出现,张学舟确定很难有人会将目光重回二号天坑。 飞娱直播引流不是重点,购物平台也不算完全的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张家有可能借助直播引导越来越多具备争议性的舆论。 这些舆论将淡化很多目光,也让他们具备足够长的时间推动序列和境界术而不被人注目,也能规避一号天坑的关联影响。 张学舟甚至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混入所提防的对象名单中。 被李应博所邀请,张学舟也进入了这个名为‘联盟九号’的通讯群,成为了这些曾经调查过张家人的同伙。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联盟九号 联盟九号是李应博预备的购物平台名字,也是股东群的群名。 “各位,开始交钱了!” 李应博在通讯群中呼叫了全体,而后发送了信息。 “李老二,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分家后缺钱,立马上了个新项目来捞钱”左进吐槽道:“你动用序列权限拉人也不是这么拉的吧!” “你可以选择不参与”李应博随手发送语音回道:“我们这个项目有三分之一可能花不完这笔钱,有三分之一可能半死不活,但也有三分之一可能在后续追加的资金会很凶,我不想下次收钱的时候还要听别人叨叨。” “这个到底是按什么进行的股权分配”长空英豪问道:“我妹在旁边问我,为什么她没有收到邀请!” “为了防止股权份额产生话语权方面的问题,联盟九号的股权采用家族均摊制度,不论有人进还是有人退,所有人股权都是均摊”李应博回道:“每个家族在当下只拥有百分之一股权。” “也就是说我妹要分家才可能购买百分之一的股权?”长空英豪问道。 “这么理解也没错!” “李老二,感情你分家后就干这破事,你是专门挑拨离间我们这些没分家的吧!” 通讯提示:联盟九号成员左进已经被创建者李应博移出。 “我……” 与李应博分家的李必明刚刚吐了一个字,而后就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迅速撤回了自己的发声记录。 掌控新家族的李应博走马上任,也是有着新官三把火的作风,李必明倒不是眼馋李应博有什么大计划,而是他觉察李应博行事太激进了。 事情做好也就罢了,如果这桩事做得差劲,李应博以后会很难人,也很难有再拉拢这么多人行事的可能。 “清净了”李应博道:“一会儿我问问其他人,到时候再拉一个人过来。” “你这到底行不行?”骆辉教授问道。 “我还没明白到底什么才是联盟九号?”朱伟道。 “各位,这种议题就这么随随便便在通讯群中讨论,我们真的不开个联盟会议探讨吗?”祝海山谨慎询问道。 “这到底是公活还是私活?”李言奇询问道。 “我不在乎一千万,但我确实没明白这一千万是怎么花的!”钟镇真道。 “李应博通讯拨号的时候就说什么人什么人参加了,我一听那我也得参加,怎么你们也是什么都不懂!”姜潮道。 …… 擅长鼓噪人心的左进移出去了,但进入的群员一番聊天下倒是将李应博耍的小花招给拉扯了出来。 “各位,我核查过飞娱直播的宋凤英女士这一年的发货记录,她当下已经通过网络售卖出了五万台可视仪,客户遍及联盟国所有区域”李应博道:“各位懂我意思的请发言,不懂的先止住嘴听懂的人讲话!” 李应博迅速发言,这让通讯群中倒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看来没人懂”李应博耸肩道:“但你们应该也有了一个隐约的猜测,那就是网络结合联盟托运有可能实现全国各地货物全流通,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清楚!” “你意思是居民可以绕过各地的批发商代理商直接在货源工厂拿货吗?”甄景瑞问道。 “甄兄猜的不错”李应博同意道:“如果能打造另外一种贸易方式,地区经济依仗不说土崩瓦解,那至少是要削到他们肉疼的。” “听上去有些意思,这钱我出了,后续追加资金尽管开口,我这百分之一股份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参与联盟九号的管理!” 短短两句话之后,周月燕已经迅速了解了联盟九号的意图,也愿意掺和一把。 她应下了事情,而后开始索要联盟九号集团的汇款账号。 “马上马上,我已经让人去着手办理手续方面的事宜了!” 李应博尴尬回应。 他是联盟九号的主导方,但李应博不是联盟九号的决策方,这导致他推动联盟九号显得很仓促。 “我妹说她有一个疑问,别人凭什么来联盟九号花钱买东西”长空英豪问道。 “这需要说到一个叫引流的概念”李应博道:“简单来说是通过一些让民众拥有信任的人担当中间介绍人,推动民众来联盟九号对应的产品商店付款买货!” “没明白”长空英豪回道。 “那你就负责出钱,其他的事情归属我们来负责”李应博道。 “如果有人承受不住可能的亏损……” “那他可以选择转让股份,又或是难于追加资金导致股份稀释均摊到其他人”李应博道:“我们在资金方面不做强制要求,毕竟如果真亏起钱来了,应该是有很多人求着加入的!” “亏钱才求着加入?”长空英豪难于理解道:“我不太理解这种商业模式!” “李教授的意思是倾力打造一万个甚至十万个免费雇佣的销售员”被李应博伸手邀请发言,张学舟只得在通讯中发声解释道:“就像飞娱直播里我妈宋凤英女士一样,但凡能给予一些利润提成,她们就会通过多劳多得的方式去推销售卖商品,最终实现产品和货物的流通。”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但是你怎么也进来了?”熟悉直播的周月燕奇道。 “因为这个事情本来只是联盟托运和飞娱直播的合作”李应博回道:“但为了避免我们之间产生间隙,也为了避免又搞出什么新联盟九号,所以我们额外增加了四十七位股东!” “总感觉你话里有话,你是不是说我们不掺和就会捣乱?” 在参与人数足够的情况下,除了某个倒霉鬼,大伙儿现在都很安逸。 要亏也是大家一起亏,要挣也是大家一起挣。 不得不说,李应博的股权分配做得很好,也让人没什么特别心思。 哪怕是联盟九号这个通讯群中有一些陌生面孔,但这并不影响众人的判断。 毕竟这只是他们产业的九牛一毛,或许是这些陌生面孔的全部。 真如李应博提及的那样运转起来需要追加资金,这很可能让一般的家族难于承重,也必然会剔除掉一些缺乏资格的人。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 另一边 “儿子,那人真有你所说的大背景,可以推动咱们联盟国的秩序?” “他以前不行,但他爸进入了暮年公馆没法管事,这个事还真有可能去推动!” “网络的时代终于要来了!” 宋凤英在直播间低声私语。 个人远远不足以撼动一个时代,但制定国家秩序者无疑可以推动时代向前。 不论宋凤英怎么直播怎么引领热点,看热闹的人就那么多,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可视仪。 但只要知晓通过网络可以购买到便宜实惠甚至更先进的产品,这无疑会让人趋之若鹜,也不得不购入可视仪登录软件购物。 这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远比看热闹吸引人买可视仪要强。 宋凤英对网络时代的判断也因此而来。 “这应该是基因的时代吧?”张学舟提醒道。 “少数人的特权代表不了时代的特征”宋凤英高兴道:“哪怕你是第九序列第十序列,那也和正常人没关系,只有惠及全民的影响才能称呼为时代!” “老妈知识就是渊博!” 张学舟想了想,最终没有去辩驳。 这种事情本就是立场决定看法,如果去询问张卫盟,那或许还会得出一个这是一个阅读时代的结论。 李应博没有拉扯沟通不便的宋凤英进入联盟九号群,张学舟也只得传达网络会议精神。 总之,事情已经开了头。 张家在联盟九号中占据的比重很小,甚至伴随着将来的变革,又或是平台有序发展,张学舟和众人的股份都有可能遭遇强行收购又或因为资金追加不得不售卖。 但张学舟也没急,毕竟只要不断发展,他们的投入必然会带来扩增的回报,哪怕是出局给人做嫁衣也会获利。 而联盟九号的获利对张学舟来说确实不算最重要的事情。 “您那边在直播间带货卖货一定不要猛推西京城这边的产品”张学舟叮嘱道。 “你妈又不傻”宋凤英道:“我肯定是走到哪里就卖哪里的特色货,压根不会拿没优势的产品来祸害我好不容易汇聚的人气!” “这样也行!” 张学舟想了想后点点头。 联盟九号的运行还没正式开始,宋凤英就想着卖省外的货。 用过低端,也见识过高端,宋凤英的眼光不说毒辣,但确实很会选货,也清楚商品的真实价值,甚至有可能瞄准客户群体进行定位销售。 产品大概率通过联盟九号平台卖得不错,唯一的缺点是宋凤英择商品不一定如李应博等人的愿。 但宋凤英确实没将飞娱直播捆绑到联盟九号平台上,也并不会受到钳制。 如果宋凤英不乐意,她甚至可以不售货。 这让张学舟一时难于清楚西京城众人到时的心情。 联盟九号平台是一桩较为意外的事情,虽然宋凤英提及这是网络时代的开始,但张学舟觉得这对于自己当下的生活并没有构成立竿见影的影响。 如同‘好大一只鸡’的视频一样,他只是在机会上门的时候参与了一番。 张学舟翻看了一下相关视频的热度数据,一时也是心满意足。 能让宋凤英都对秦蒙凶兽产生心思,视频的热度确实十足。 张学舟的原始视频已经被下架,但耐不住被人下载后的传播,哪怕飞娱直播的一些主播也有另类创新演示,借着这头凶兽巨鸟提升热度吸引人。 但短短十二天显然没可能搞出什么大事,当前诸多事情更多是在网络上发酵而已,又形成了各种古古怪怪的传闻。 “你们一边玩,我们玩另一边!” 花费近乎一半回归现实的时间整理完毕十万八千窍内容,又碰巧了李应博的事情,张学舟实验室调试血剂的事情拖了很久。 这是张学舟能办但张曼倩办不妥的事情,而骆不让更是难于处理相关。 “周姐,我想买点培养基耍耍!” “怎么,终于有兴趣调试你的研究发现了?” 前脚看着张学舟掺和到了联盟九号,周月燕没想到只是隔了不到一小时,这家伙就通过联盟九号的通讯群找上了门。 “这不还清了您那边的欠款,我才敢研究一点点”张学舟通讯道。 “有点意思”周月燕道:“你那个恶心人的糊糊卖不卖?” “难道您对这个有兴趣?”张学舟奇道:“如果您那边需要,我给您直接送一升过来!” “免费的?”周月燕问道。 “您要就免费,别人我不乐意免费”张学舟道。 “你倒是大方!” 周月燕嘀咕了一声,又在那儿询问张学舟想要什么培养基。 这让张学舟看了骆不让递过来的一卷清单,他随口就念了起来。 “不可能啊,你这不可能啊,你什么时候对生物基因研究这么深入了,你那边是不是有……难道这是骆不让给出的清单?” 张学舟刚刚报出数种培养皿的规格需求,周月燕便回神了过来。 “这都是我们b13实验室需求的科研资源,我们确保资源绝不转手销售,也不会送人”张学舟道:“再说天豪就在我们这边,您还怀疑我倒卖实验资源不成?” “你说的也是”周月燕最终同意道:“骆不让被他爷爷限制了消费,想买也买不起,真是可惜他在科研方面的才华了!” “您似乎很熟悉骆不让?”张学舟问道。 “他是个很厉害的人”周月燕想了想才道:“他的思维极具跳跃性,是少有的天才型科研者,但这种人的思想如同脱缰野马,其他人跟上节奏很难,因此也导致他很高冷很难接触!” “高冷吗?” 周月燕本身就是高冷让外人难于接触的女性,张学舟没想到周月燕会用高冷来形容骆不让。 这让他看了看骆不让,而骆不让则是耸耸肩,示意自己无所谓别人的观念,毕竟他只是不愿意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废话浪费时间。 “你去旁边区域的a9实验室那边转转就知道了”周月燕吐槽道:“他是真的很不好打交道,你不知道这种疯子还在自己实验室放了一吨炸药,你说咱们谁拒退别人接触会在身边安置一吨炸药啊!” “或许这是他保护自己科研资料的守护方式?”张学舟瞅了骆不让一眼道。 “他那儿哪有什么好守护的”周月燕吐槽道:“放在二十年前,他的思维是领先的,科研灵感堪称天马流星,属于基因研究方面的天才,放在十年前,他的科研论证依旧有一定用处,放在今天,他那些理论型的科研已经完全落伍,咱们哪个中级实验室都能做到他科研的理论研究,甚至超出他很多。” “我记得他不是弄了个长寿基因的科研成果?”张学舟道。 “那也要用到人身上”周月燕吐槽道:“骆辉教授说骆不让是给蚊子研究了长寿,你说长寿的蚊子有什么用,我敢说骆不让将这种长寿研究发布出去又被人用于实践,他估计得被老百姓骂上几十年。” “他被限制了高消费,估计没法用好一点的活体做实验,只能在北热河这边抓蚊子实验了”张学舟嘘唏道。 “你这么说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他终究是可惜了!” 周月燕寻思了几秒,最终又放下了心思。 一来是她无法插手骆家的家事,二来则是人类活体研究的风险很高,周月燕对此态度也极为谨慎。 她和张学舟瞎叨咕了一会,最终才应下张学舟订购的六十种品类,又涉及四百份的培养基,甚至还给了一个不错的便宜价。 这让张学舟只觉自己免费送出的锻灵丹液还是发挥了不错的作用。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跳跃 骆不让确实不在乎周月燕如何议论他,也没在意周月燕的认定。 没有足够的实践和实验验证,骆不让在很多科研领域都已经掉队,但如果只是拿去满足一些测序者和低序列层次的年轻人,他所拥有的一切已经完全足够。 他离最顶尖的科研无疑有很远的距离,但年轻人们压根用不上顶尖的科研。 哪怕基因格斗术已经发展了数十年,但最基础的需求没有变化。 血剂上的一切先进无非是纯度高一些,吸收更快一些,更贴合基因序列,发挥潜能更为高效一些。 只要需求没有被改变,骆不让依旧有参与角逐的资格。 骆高高所使用的血剂就是他的证明。 他本还想向着张学舟解释两句证明自己,但骆不让没想到张学舟压根就没问。 “培养基谈妥了,我一会儿再找朱良平教授那儿订点儿异兽,咱们明天就能开工”张学舟道。 “周月燕拿一升培养基换你一升药液,我总感觉那婆娘占了你的便宜”骆不让想了想吐槽道。 “我那药液不值钱,成本就几万块”张学舟笑道。 “你觉得培养基的原材料成本很高吗?”骆不让道:“如果我有足够的培养条件,我一万块钱卖一升都有挣,更别说十毫升卖五万块了!” “我听说培养基很难培养,通常需要两到三年才能成型”张学舟道:“这应该是人力和时间方面的成本高吧?” “人力是因为他们本事不够,时间是因为他们科研水准不足”骆不让道:“你知道我对血肉组织有一定研究,只要我培育了母体,我必然会设法延续母体的使用寿命,这其中提升的效率至少能增长两到三倍,而这种增幅只是一个开始!” “有道理!” “我给高高培育的蝾螈血剂就延长了母体寿命,最终给高高产出了十二支蝾螈血剂”骆不让道:“若非这类异兽太过于偏门,高高拥有的本钱肯定不止这些血剂。” “高高好歹已经有了血剂,我是鹭鸟基因,至今连这种异兽都没见过”张学舟吐槽道:“想要合适的血剂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鹭鸟是温热区域生活的水鸟,你可以在经度116.3913447°,纬度-39.9053936°这个区域进行搜寻。” “您定位这么准?” “早年研究过一些秦蒙的风俗人情资料,那时候这个地方叫响马镇,这其中的响对应的就是鹭鸟拍打水面的声音!” “您知识真是充足!” “只是记忆力好一些,没有忘却书本上的内容而已!” “记忆力强是个好本事!” 接触骆不让越多,张学舟也发觉了对方近乎与他相似。 骆不让同样拥有不凡的记忆力,只是骆不让的记忆力用在了科研方向,而张学舟则是满脑子讲法论道内容。 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只要想记忆,哪怕是扫一眼都有可能将纸面内容记个七七八八。 “记忆力强……这也不算什么太好的本事”骆不让摊手道:“我有很多事情想忘都忘不掉,别人会随着时间流逝淡忘事情发生心态方面的变化,像我这样的没可能。” “看来还有一些副作用”张学舟点头道。 “比如我记得父亲和爷爷训斥我的嘴脸,那一幕幕在我脑海中不断回荡,这让我看到他们就难于接受,关系一直缓和不了”骆不让道。 “这有点糟糕!” “说起这个糟糕事,那真是挺糟糕的”骆不让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前一阵给你说的人头!” “记得的!” “你有兴趣,我当时也有兴趣”骆不让道:“我忍不住偷摸去观察研究那颗人头,只是这种偷摸事终究不保险,我可能是误触了电源开关,这导致我当时脑袋呈现出完全的空白,等到醒来时我手脚都差点硬了。” “您这是差点被电击死!” 张学舟看了看骆不让,又想了想遭遇头颅同样差点死亡的张曼倩,只觉头颅的风险度确实非常高。 “电击死也就算了,我当时被电醒来后被我爷爷吊起来扎了一百零八针,他那阴恻恻的脸让我至今都有恐惧”骆不让不甘道:“我爸还在旁边大声鼓掌叫喊扎得好,扎死这崽子让他长点记性!” “别人家的孩子打一顿就过去了,您看来是过不去了”张学舟叹声道。 “我本来也能过去”骆不让道:“可能是被电击过,又或者当时被针扎到生不如死受了刺激,我记忆力忽然就好了起来,当时注目的这一切忘不掉,偏偏他们以往对我的好因为这个事情又淡忘了!” “看来记忆力好也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情”张学舟惋叹道。 “有得有失吧”骆不让笑道:“反正我这种忽然记忆力增强的情况不完全算是好事情!” “还好你记得高高”张学舟道。 “高高那时候还没出生”骆不让摇头道:“我在那之后和家里闹了很深的矛盾,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生育困难,我父亲和爷爷都有心思造人培养,而后我体内基因出现冲突没有增进可能之后,他们对我彻底失望,将我与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结合了,等到高高出生,我也就被彻底放逐在这边!” “高高的母亲呢?” “谁知道,反正我当时被灌服了药,如同一个工具人一样被使用,那女子或许也是与我一样身不由己吧!” 骆不让耸耸肩,脸色显得极差。 张学舟屡屡想牵引一些较好的回忆,但骆不让相关的回忆确实很差。 如果不是骆高高体内的蝾螈基因,骆不让觉得自己大概率活不到现在。 这不是骆不让的妄念,而是他很清楚骆家不会继续培养他这种又废又难回头的后代,缺乏价值就缺乏了活着的资格。 甚至他被交流送出去,寻求方案救助他的只有骆高高,而不涉及骆辉教授和骆天鸣,最多是让这两人感觉丢面子。 所幸的是他确实还有一些价值,只要安全回来了,骆家培养的骆高高依旧需要他。 而在研究长寿这方面,虽说骆天鸣和骆辉教授另有研究方向,但并非完全看不上他所做的研究,至少骆辉教授已经将他的研究文稿全拿走了,或许以后还需要他参与研究。 “你是说骆辉教授当下很有可能在做人类活体长寿实验吗?” 等到骆不让心情晦暗叙说了一番,这让张学舟发声询问。 “谁知道呢”骆不让面色潮红道:“人类活体实验验证的时间会很长,他们没可能等那么久,如果要做的话,那也只能在自己身上做!” “这效果有点难验证,确实只能拿自身进行测试”张学舟点头道。 “只要他们拿自身做实验,他们到时肯定会求我”骆不让眼睛微微眯道:“那时候我就有能耐带你去瞅瞅那颗活着的头颅了!” “呃?” 张学舟微微一滞。 他觉得周月燕说的有道理。 骆不让的思维确实极具跳跃性。 一番让骆不让极为难受的往事叙说之后,骆不让居然提及了半个月前应下张学舟看罗重脑袋的承诺。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 自来水们的福利 四百份培养基并不多,每份培养基只有十毫升,总计也不过四升容量。 张学舟有点小后悔为何当时没给周月燕更多份量的锻灵丹液,但凡他给个十升八升的,张学舟说不定就不用付这笔七五折的尾款。 又有从朱良平异兽工厂购买的异兽被卡车运输而来。 张学舟必须说骆不让确实与众不同。 正常的研究人员是一头异兽对应一种血剂,也会专心钻研调制这个类型的血剂。 但骆不让短短两小时内连续对五十二头异兽下手,一次性调配五十二种不同的血剂。 这等同于五十二本书摆在眼前,需要同时进行观看并弄清楚其中的内容。 “完了完了完了!” 观摩学习的张曼倩只觉骆不让分心操作太多了,这种科研方面的调配不是过流水线,而是每时每刻都有数据方面的变化,需要科研人员对数据进行精细化计算。 哪怕周月燕实验室提供的培养基非常契合这些血液提取物,但凡增添培养基的份量出错一次,高端血剂就会变成中端血剂,而中端又会变成低端,至于低端则有可能报废。 骆不让近乎同时配置五十二份,张曼倩只觉这其中的容错率降到了冰点。 她低念一声,眼睛随着骆不让上上下下。 张曼倩一方面是觉得骆不让的调配很可能完了,另一方面则是假如骆不让的调配最终成功,那张曼倩觉得自己完了。 作为高材生,张曼倩不论是科研还是基因格斗术都极具水准,在同年龄层次中较为优秀。 但宛如张曼倩的虎鹤双形,张曼倩的发展极为均衡,碰到顶级天才就会感受到难于扯平的距离,哪怕是她能在其他方面击败对方,但这确实会让她有压力。 眼下的她跟不上骆不让的节奏,更是难于复刻对方的行为。 “这位骆讲师是真行吗?” “真行!” 张曼倩咬牙低声问了张学舟一句,得到张学舟极为肯定的回答后,张曼倩顿时感觉到难于企及的距离。 “他的优势在于记忆,再繁杂的数据都可以一遍过,行为举止很难犯错”张学舟道:“你可以将此理解为个人的特殊难于复刻。” “原来是这样!” 张曼倩瞬间就理解了骆不让的不同。 这与张学舟并无区别,在众人还在为了辟毒决头疼时,张学舟修行了九种类似的术且没有造成任何冲突。 如果将张学舟规避之术上的水准简单计算成平均贯连了四万窍穴,张学舟的九大规避之术就有关联三十六万个窍穴之多,且张学舟能自主运转这些规避之术。 这意味着张学舟脑海中至少有三十六万份相关数据。 恐怖的记忆力助推了张学舟这一切,也让繁杂变成了普通。 而其他人在短期内几乎不可能实现张学舟这种修行,只能靠着时间慢慢推动。 眼下的骆不让同样如此,只是骆不让体现在科研方面,也让张曼倩觉察到难于企及的水准。 骆不让在实验室的行为有条不紊,虽有忙碌但不混乱。 哪怕骆不让在很多血剂上属于第一次调试,骆不让也是胸有成竹。 只要正常适配的培养基和异兽到位,血剂调配的时间不会太长久,并不需要像任安然等人等待沧龙血剂的时长。 骆辉教授一夜时间可以调试出虎鹤双属性的融合型血剂,骆不让一天中完成这五十二份适配的血剂也极为正常。 “如果都成功了,那你说咱们实验室一次性递交如此多血剂进行检测合适吗?”张曼倩问道:“我们这么高调会不会引发什么问题。” “当然不合适,这必然会引发麻烦”张学舟不假思索回道:“你到时候送一些自己调配的血剂过去,换个可售卖的资格证回来就行,咱们这批产品哪怕是高端血剂也会当中低端产品进行售卖。” “王砾那帮朋友倒是挣便宜了”张曼倩道。 “他们算是咱们飞娱直播的半个员工,拿一些内部福利也是好事”张学舟道。 “你这么说也是!” 没有什么工作单位比飞娱直播更离谱,飞娱直播的主播都是一群自来水,没有任何酬薪,一直用爱发电。 王砾这帮自来水朋友虽然借助飞娱直播的平台不断捞钱,但飞娱直播同样享受了收益,而且还没给这些人发过一分钱工资。 张学舟提及这是内部福利,张曼倩的心态顿时就平衡不少。 “再说咱们当前也只能找到这样的客源”张学舟笑道:“能让咱们小挣不亏已经算是非常好了!” “中端血剂一百二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一支,低端二十万到五十万之间,只要骆讲师调配的成功率高,扣除你支付的那笔钱财之后,咱们小挣应该还是有的!” 中高端血剂卖中低端血剂的价格,这其中的差价极大,尤其是高端血剂动辄五百万左右一支,与卖出中端血剂百万左右的价格差额惊人。 一支高档血剂当中档血剂售卖动辄就是数百万差价,再加上数量,张曼倩连连点头时心中不免也是肝疼。 但只要骆不让的调配到位,损耗率低,他们这一批血剂依旧有挣,甚至利润较为丰厚,而且他们还有剩余的异兽材料。 张曼倩也不过于贪心,大抵是能开拓一下潜在的市场就算成功。 只要按他们‘中低档’血剂的标准买了货,他们这一批客户就不会适应其他实验室产出的血剂,也会被他们和骆不让所牢牢捆绑。 “你的血剂只能等吗?”张曼倩低问道:“咱们预备多少钱财比较合适?” “说来骆讲师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张学舟道:“他提及在经度116.3913447°,纬度-39.9053936°这个区域有大量鹭鸟,这或许能找到一些鹭鸟异兽。” “经纬度准确到了七位数,这岂不是只要跟着仪表指向寻觅了”张曼倩惊道。 “差不多”张学舟点点头道:“等咱们事情西京城这边的事情稳妥下来,我们就去那边看看情况!” 张学舟不介意直接购买异兽鹭鸟,但相较于一直等待,适当性狩猎并无坏处,尤其是这种定向的狩猎。 如果本事足,他甚至还能去图尔卡兰朵那边转悠一番,看看能不能讨要到一些魂玉。 两人低议,又不乏规划一段时间以后的行程。 对张学舟而言,他们一切发展都在基本可控的范畴中,一些可能诱发意外的因素被张学舟直接掐灭在萌芽状态。 这种生活波澜不惊,也与张学舟理想中的平静相符。 毕竟只要能平安,没有人会想着去经历风险。 就在张学舟等人安居于北热河研究所时,一个消息则是引爆了西京城的序列圈子,甚至是迅速扩大向外。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序列之争 世界因为交通工具的先进被连通,但经济、文化等领域的交互性并不强。 作为赤色联盟国政治和经济的中心,西京城的外国人很少,张学舟数年下来甚至都没碰到过。 但这个引爆西京城序列圈子的新闻确实和外国人有关。 “老外怎么可能在西京城开启序列之争?” 二世祖的后花园群中,一系列的消息不断刷屏。 哪怕是联盟九号的通讯群中也有序列委员‘错发’了询问的信息。 事情的最初缘由似乎是偶遇的冲突,这也被一些人归结于故意的挑衅,一个叫亚当斯的年轻人和周迅通在灯红酒绿中叫骂了一番,最终又衍化成动手动脚,最后到彼此爆发武力。 或许是托大,又或许是技不如人,周迅通在争斗中被一击打死。 西京城每日都会死人,哪怕是年轻人也会死。 如果周迅通是普通人也就罢了,死了后荡不起多少风波。 但周迅通有个叫周纳的爷爷。 相较于一号委员的周信,同是周姓的周纳显得黯淡无光,但周纳也曾是序列委员会的十九号委员,如今则是进入了暮年公馆。 而周纳的家族和周信的家族同源。 拥有如此庞大的背景,周迅通的死亡无疑是一件重事。 但周迅通与亚当斯争斗时签了生死状,哪怕这份生死状的行文并不规范,那也是一份生死状。 事情最终没有付诸于律法,而是再次演变成了私下争斗。 动用了关系寻觅到了亚当斯之后,周迅通的哥哥周雷通同样用了一份生死状逼迫亚当斯接受对决。 这场对决搞得极为正式,甚至征用了场地和摄像做记录。 周雷通准备好了一切,唯一的问题是周雷通实力差了一筹。 受限于资源,西京城的家族大多数是选择培养两人,一个不行至少还有另外一个。 这其中有正面的竞争作用,也有一些负面的争斗影响。 但这依旧是一种较为成熟的培养方式,也被广而运用。 只是短短时间一天时间内死了两个,这属实有些意外。 意外来得如此突然,这甚至让周家当下主事的周天赐坐不住,几乎要以大欺小直接报仇。 但简单调查后的结果让周天赐沉默了。 能打死他两个精心培养的儿子,亚当斯确实有来历。 他可以寻私仇打死亚当斯,但周天赐在四年后的国际争端上必死。 亚当斯的家族在英伦联盟国排第七,这个位置不算顶级,但确实较之周天赐这个继承的十九号委员远要强大。 他一时清楚了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等人的苦涩。 他们继承了权力,但确实很难肩负起纷争时的责任。 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时无疑有着千钧重。 如果是文官家族,这或许会以大局为重,又或是寻觅各种理由。 但周天赐的沉默没有太久,他在英伦联盟国的使馆中找到了寻求庇护的亚当斯,不说击杀对方,他至少要带走亚当斯两条胳膊。 “周委员没打过英伦联盟国的驻京使官?” 张学舟扫视二世祖后花园信息的速度太快,张曼倩一时有些跟不上,只得询问张学舟。 “被重伤了,据说对方因为忌惮还有手下留情,这个事情最终上升到了国际争端”张学舟点头道:“英伦联盟国那边鼓噪迅速重开国际会议解决双方矛盾!” “重开国际会议?”张曼倩疑道。 “西京城这边肯定不会接”张学舟道:“前脚让蒙特斯巴顿那边吃了亏,后脚开国际会议无疑会遭遇这两方国度的夹击,而且他们上次争斗时就输过,伤势都没痊愈。” “最终就开启了序列之争吗?” “只算赤色联盟国和英伦联盟国的序列之争,地点也在西京城,左腾他们猜测争斗输赢的注很大,很可能涉及凶兽,这也可能是英伦联盟国挑事的目的!” 张学舟看了看闹哄哄的二世祖后花园群。 涉及国内外交锋无疑会荡漾很多人体内的血液,但真正让二世祖后花园群这些人鼓噪的原因在于这一次序列之争属于国际会议的缩小版,序列之争维持在低阶段,并没有上升到第四序列以上。 或许最初的缘由是第三序列的年轻人们所引发,又或许是周天赐属于第五序列,而赤色联盟国有个强力到让人难挡的第五序列周日辉,又或许掺杂了稳定可控的因素,这场序列之争的级别最终维持在第三序列及以下,涉及第三序列、第二序列、第一序列、测序者四个层次的争斗。 如果只需要出嘴巴,张学舟相信很多人会义愤填膺,甚至在网络上靠着嘴巴‘杀敌’。 但需要真正豁出性命奔赴时,能出列的绝对是少数。 哪怕西京城的家族有万千丝缕的关联也没例外,众多人序列者保持观望,又等待序列委员会的指派。 最终决策是自愿参与,但其中的利益重到让人难于拒绝。 “任何一个阶段获胜者给予一亿的现金,对应高档血剂十支,对应适配的高阶基因格斗术推衍权,可定制后续序列阶层的基因武具一件,职位晋升一级”张学舟道:“这些可以慢慢获得之物也就罢了,关键是序列委员会在其中投入了凶兽成果作为奖励。” “凶兽成果?我们的腰带吗?” “不,很可能是那头巨鸟的产物!” 张学舟摇摇头。 如果说前者的奖励可以依靠时间获取,但后者则是第三序列者以下的人无法获得的重物,哪怕周天豪、左腾、朱胜男等人也不例外,甚至一些大家族长也缺乏。 而张学舟等人也是‘捡漏’才拥有了一件凶兽产品。 “这奖励比测序盛会也高太多了吧”张曼倩吐槽道:“我看了都想拿!” “别说是你,我也想拿啊!” 张学舟也叹了一口气。 折腾来折腾去,大伙儿不就是为了这点东西。 但这确实是一个高曝光率的场合,涉及的麻烦会极多,哪怕是张学舟看了都摇头。 张曼倩和张学舟吐槽都只有‘想’这个字,两人拒退之意显然是非常明显。 张学舟等人的困境在于他们属于开创的第一代,头顶上没有人罩着,这导致不管他们有什么才干,只要翻车一次就会直接溃败,没有任何容错率可言。 在不曾消化掉当前所拥有的资源时,他们压根不会涉入这类不可控的风险之中。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 磨刀霍霍 “张学舟,你参不参加序列争霸?” “你们知道我身体有病,我压根参与不了赛事,而且你让我一个威慑类的序列者参与同阶层对决,这不是被人吊打吗?” “张曼倩呢?” “她要照顾我,压根分不出时间来!” “真的假的,你们都不参加?我不信!” “我姐因为动用血剂踏入了第二序列,实力没磨合到足够水准,导致没资格参赛,这理由满意了吧!” 如果在序列者中排排坐,张学舟和张曼倩压根排不上号。 但如果只需要在低级序列者找一个排名,拿过测序盛会冠军组的张家姐弟无疑是低序列阶段的一座山。 如果不是最近使用血剂,又动用凶兽腰带助推,张曼倩的实力无疑可以在第一序列中逞凶,甚至能吊打不少第二序列者。 但张曼倩真正跨入了第二序列,身体数据提升了一个指标,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况。 至少左腾就觉得张曼倩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又或真正实打实争斗过,张曼倩才有冲入第二序列的前列、 当然,不管张曼倩在第二序列是强还是弱,这都与左腾没有形成竞争。 左腾当下要感谢骆高高在使用凶兽腰带上的插队,是骆高高阻止了他成为第二序列者,也让左腾有资格去参与第一序列阶段的角逐。 序列之争来得很忽然,这甚至给予了低序列者参与的机会,这种事情宛如天降礼包,几乎让左腾的脑袋充血。 如果剔除张曼倩,左腾确信能挡住自己的人少有。 他没弄明白张曼倩为何如此强,但左腾清楚其他人与自己存在差距。 西京城第一序列者非他莫属,哪怕周天豪在当下都得认。 相应左腾拥有参与角逐资格的可能性极高。 他从张学舟这儿确认了信息,而后就迅速挂断了通讯申请去了。 “说来左腾的优势确实不错!” 如果没有精神强化篇给予张曼倩对感知的敏锐,又有‘荒’附体后给予的体感,再剔除太清真术,张曼倩能不能争斗过左腾确实是两说。 种种优势叠加之下,张曼倩才对左腾形成了近乎碾压的效果。 但其他人没张曼倩这种条件,相应左腾具备的优势确实极高。 “我最近还想着输给他呢,没想到他正好卡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压根没入第二序列”张曼倩悻悻道:“真让他拿了这些奖励发展起来,我在第二序列也不用让了,指不定还得被他压着打!” “良性的竞争对手越强越好”张学舟道:“最怕的是周围没有对手,又看不到自己的缺点,这种情况下一旦与国外序列者交锋,指不定会吃大亏!” “那也是!” 张曼倩点点头,心中瞬间没了计较。 说到底,张曼倩被左腾算计过,心中对左腾确实有较高的警惕,以往每次殴打左腾都没留过手。 张曼倩不清楚左腾有没有被她打出阴影,但张曼倩以往被架在手术台上慢慢抽血的阴影确实还有残留。 她想了想自己,又想了想左腾,最终将左腾放了下去。 张学舟说的不错,只要他们稳步向上,左腾这些人很难再成为恶性对手,反而有大概率陷入良性竞争。 在这种情况下,左腾厉害一些显然是好事情。 “而且左家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张学舟笑道。 “什么有意思?” “你知道左腾是弱基因才不得不换血,他的基因实力全靠血剂堆,除了拥有间歇性强弱的毛病,他在第三序列后很难向上踏入第四序列”张学舟道:“据说左家研究的是弱基因发展,那很可能会给带来一些有意思的技术。” “左家弱基因发展?”张曼倩吐槽道:“那也没看他们左腾的爹踏入第四序列啊!” “左腾的爹,第四序列?” 张曼倩这么一提醒,张学舟才发觉赤色联盟国的序列委员会中居然有第三序列者。 左进和左权在西京城家族中的序列者中拿不出手,但这两人再如何说也是大家族子弟,又在第三序列徘徊了二十余年,争斗的手段应该极为丰富。 张学舟此前还思索着朱胜男等人有可能参与角逐,但张学舟发觉第三序列角逐很可能压根没朱胜男什么事。 “左家这一波真有可能要起飞!” 第一序列有左腾,第三序列大概率有左权和左进,只有第二序列的出战者还属于未知数。 大多数人在这个阶段都是选择动用血剂跨越而过,这将剔除掉大量序列者。 张学舟想了想姜凤,只觉这个搞后勤的女子倒是有几分可能,但张学舟也不排除其他更具备优势的第二序列者。 他和张曼倩八卦了一番。 两人最终觉得这场序列之争不关他们啥事,如果序列之争售卖门票参观,他们两人倒是可以去长点见识,看看英伦联盟国的这些序列阶段的杰出者。 张学舟和张曼倩是放弃型,在得知了相应的消息后,实验室调试血剂的骆不让倒是精神了。 “拿下第二序列胜者之位!” 骆不让也打通了骆高高的通讯。 “凶兽是一种很重要的资源”骆不让面色激动道:“一定要将奖品拿回来做测试,或许那就是我们的出路!” “嗯!” “这是序列委员会的奖励,不属于家族资源,骆辉和骆天鸣没权利去管控你”骆不让咬牙道:“我们父子能不能摆脱家族禁锢,这一局很关键!” “我会尽力!” “你的基因拥有出其不意和死缠烂打的能耐,第二序列胜你者会很少,只要豁出去斗,你肯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是!” “蝾螈异兽极难狩猎,我们的蝾螈血剂用一支少一支,但序列委员会既然应下了,他们肯定能做到,哪怕是给予异兽信息也好过我们两眼瞎摸,一定要争取到!” 序列委员会的奖励没有一件是废的。 奖励的额度也远超了测序盛会。 骆不让一脸潮红,显然对此有着余念。 他手舞足蹈欢呼了一番,等到骆高高在通讯中提及起第二序列的张曼倩实力强悍,骆不让才发觉a9实验室中还存在的另外一个天才。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高高的动能拳 在骆不让的眼中,骆高高不算顶尖的天才,但也不属于勤能补拙的废柴。 骆高高离骆不让心中理想的标准差了一点点。 但别人想超出骆高高这一点点很难。 再不济的骆高高也有骆不让在助推,两者结合下有着极为顶尖的水准。 轮到骆高高提及自己不如,那必然是不如。 骆不让看了张曼倩数秒,而后才转到张学舟脸上。 “你姐,对吧?”骆不让问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 “叫什么?” “张曼倩!” “好名字!” 骆不让思索了数秒,只觉张学舟这类天才助推自家姐姐强一些很正常。 他能做到的事情,张学舟能做到也很正常。 张曼倩自身或许是有一定的天资,但肯定是不如张学舟这类主事者。 他思索过后判断很快,并没有因此转移交往的主要对象。 他和张学舟私交密切,至于骆高高则是可以与张曼倩交往。 “高高的动能拳就是我推动的”骆不让介绍后邀请道:“我能玩转血剂,对基因格斗术也有些研究,你有空的时候一起来探讨探讨,看看怎么研究会更好一些,这或许对你也有一些帮助!” “我……行!” 张学舟对基因格斗术没什么研究,他的基因格斗术都是靠任一生修改修正。 但多接触一些内容没毛病。 张学舟依旧还在向外界学习,但他的思维确实在转向。 包括与淳于缇萦、郑无空的坐而论道,包括授学义妁,包括与义妁交流从而去构建人体窍穴的三维模型等等,这都是张学舟从学走向归纳总结。 虽说张学舟还没走到推陈出新这一步,可他在朝着这个方向行进。 在这种路上,多一个同伴是好事,多一个能对自己有裨益的同伴更是幸运之事。 一般人跟不上张学舟的节奏,但张学舟必须说天才例外。 就像义妁一样,哪怕张学舟修为和术法实力更高,他也能看到义妁的价值。 张学舟觉得自身付出一些并无什么。 这让他迅速应下骆不让的探讨邀请。 “我正好也有一些有意思的本事”张学舟道:“如果我们可以共同探讨,那或许能赋予不一样的意义。” “我痴长了你二十余年,有一些知识方面累积的优势,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骆不让点点头,他心中不免也是一喜。 如同骆高高动能拳的诡异,骆不让的思维也是有着诡异的跳跃性。 骆不让不是刻意贬低周月燕,而是他觉得这些人确实跟不上他的思维。 如果能找到类似的人,骆不让必须说自己会很开心,也必然会有收获。 听到张学舟同样介绍了自身,这让骆不让心中一喜。 但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紧迫感。 前脚从奥美佳联盟国回来,但英伦联盟国的人后脚就在西京城摆下序列之争。 骆不让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涉及自己,但他最初确实被英伦联盟国截胡了一手,也有被对方追寻的理由。 骆不让预算自己的变局是在四年或者五年后,但骆不让心中感觉自己很可能不会拥有数年的时间,哪怕是赤色联盟国在这一场序列之争中获胜也是如此。 他一切的安排跟不上变化,在这种局势中,骆不让并不能主宰自己的意愿,也只能随波逐流。 相应骆不让想改命很难。 他需要骆高高在序列之争中大胜,他也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获取一切资源,而后让骆高高拥有一定的底蕴,甚至让他出现可能的正常。 “张曼倩真不参与第二序列之争吗?”骆不让问道。 “既然高高愿意去参与,那我们就不参与了!” “承情了!” 骆不让拱拱手。 他伸手招呼了张曼倩,又有将五十二份血剂的调配数据和时间表交予了张曼倩。 “你拿这些血剂练练手,我当下调试的还算不错,哪怕你调试失败也不会沦落成废品!” 骆不让指着五十二个不断升腾微小气泡的透明密封容器,示意接下来的事情由张曼倩完成。 “我都没调试过这些血剂!” 张曼倩看着中控电脑上多窗口的数据页,只觉脑袋有些头大。 “当下只剩下十三次补充调和反应,你将这些公式转换十三次,计算下来进行基本的调试后能成”骆不让道:“如果你操作到位,这些血剂有七成是高档血剂,有三成是中档血剂,如果你操作不到位,那也只是沦落到中低档次!” “这就保成功了?” “基础已经打好,再坏的情况也只有如此了”骆不让指了指房间方向道:“如果你想弄清楚相应的原理,可以在我书房取对应编号的文稿查阅。” “好的!” 张曼倩本来只是过来观摩学习,哪曾想到骆不让事情做一半就交托了出去。 如果不是骆不让保成功,她真怀疑对方是不是搞砸了之后开始推卸责任到她身上。 但骆不让没有再理睬张曼倩。 他撇下张曼倩,邀请张学舟入了实验室的另一侧。 “哪有这种怪人”张曼倩吐槽道:“骆辉教授当时带我们做实验都知道给我们留两位师兄做指导。” 她悻悻吐槽了一句,忽地想起张学舟对骆不让评价的‘思维跳跃性’,一时也只得接受对方思维跳跃的后果。 张曼倩心急火燎接手骆不让做到中途的血剂调试时,张学舟则是跟着骆不让来到了微电子室。 这是存放电子仪器的控制中心,类似于中控室,但又较之中控室多了很多电子设备。 “这是骆辉给我配置的程序机,虽然已经老到掉牙了,但这台程序机用来辅助推衍基因格斗术还算不错!” 程序机是现代化一体机的古董版,哪怕在十余年前较为先进,但当下无疑已经落伍。 当下的一体机能运行十个以上的大型程序同时工作,但这台程序机只能运行一个程序,甚至运行时会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你记忆力强悍也要用到程序机吗?”张学舟道。 “我不需要用到,但高高缺不了”骆不让道:“我做了相应的编程,程序机的程序演示能给予高高更为直观的观看效果,也能将我脑海中思索的内容用动态的效果呈现出来!” “有道理!” 张学舟寻思构建十万八千窍的人体三维模型,他的做法和骆不让几乎如出一辙。 有所不同的是,骆不让这个程序已经构建成功了近十年,而他构建才刚刚开始。 与张学舟遭遇的问题并无区别,骆不让能在自己序列实力范围内做最完善的程序推动,但序列上升后,骆不让开始出现不足。 没有足够的序列实力,骆不让的动能拳最终维持在理论形态,难于给将来不断提升序列的骆高高做匹配。 这是骆不让遇到的难题。 但只要不超出他序列阶层,骆不让确信自己可以在对应序列阶层做到尽善尽美。 这是他能给予张学舟帮助的地方,骆不让也希望张学舟这类天才能给予刺激他的灵感,哪怕他以后出了问题,骆不让也能多一些底气。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凶兽的作用 “这就是动能拳!” 测序阶段的骆高高拳击实力发挥有限,充其量只能算是肢体变化带来了诡异。 如同骆不让所说的出其不意与死缠烂打,但这种基因格斗术不断向上推动,演示的威能开始真正体现了出来。 “不错,我设想中的动能拳拥有以点破面的打击力,就像蝉形齿指虾蛄瞬间打击可敲碎硬壳一样,只是动能拳发挥的威能要大五十倍到一百倍!” “这是瞬间的冲击力达到一吨左右吗?” “是击破的力量在一吨左右,一吨的冲击力只能将人锤飞,但一吨左右的击破力量可以直接贯穿人体!” “这岂不是敲谁身上都是一个洞?” “差不多!” “高高将来要无敌了!”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直到我被人嘲讽,因为第七序列者能在身体形成一层抗力层,这很可能会消退动能拳八成以上的力量,又将这种力量分散出去,让动能拳发挥不出多少威能。” “第七序列?” 张学舟看着程序机的演示,不断和骆不让探讨。 骆不让的见识面维持在第六序列,从未接触过第七序列者。 甚至于骆不让对第四第五第六序列只存在接触,而欠缺真正的感官。 不提第七序列,这三个序列阶层同样对骆不让构成了困惑,他对动能拳的推导维持在短时间内的发力改善和力量增幅两个方面。 骆高高在第三序列阶段可以依靠动能拳,但第三序列再向上能否依靠动能拳占据领先优势则是未知。 “如果能确认第七序列的情况,甚至第八序列的情况,我的动能拳很可能要推翻重来,这其中涉及第四序列以上的内容全部做不得算”骆不让道:“你接触过周委员和蒙特斯钢毫,他们激斗时的身体是不是呈现了我所说的抗力层?” “我没见过周委员和蒙特斯钢毫激斗,但我看过周委员打蒙特斯钢毫的脑袋”张学舟道:“我当时还怕周委员将蒙特斯钢毫打成脑瘫,但周委员似乎压根不在意,拳头屡屡将蒙特斯钢毫砸晕。” “那应该就是抗力层,蒙特斯钢毫的抗力层将周委员的力量牵引分散了,看似被重击,但承受的力量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强。” “这抗力层怎么出现的,这岂不是说踏入第七序列就等于身上穿了铠甲?几乎无视了第六序列者的杀伐?” “我也没明白第六序列到第七序列的转换。” 如果第七序列可以推动进入,那也不会只有这么一些第七序列者。 骆不让思索了一番才低声叙说。 “我猜测第七序列很可能和凶兽相关,只有借助凶兽的力量才能将这一层序列能力推动,让体内的基因力量实现质的变化”骆不让道:“这也很可能是我们赤色联盟国只有两位第七序列者的原因!” “凶兽的价值这么高”张学舟低声惊呼道:“我们当下已经狩猎到了凶兽,岂不是说我们联盟国又要出两位第七序列了?” “应该不是什么凶兽都能做适配”骆不让摇头道:“但要实现序列的突破,第七序列必然和凶兽相关!” “应该不算必然,我看过任一生教授没有使用凶兽也突破到了第七序列!” “那个最短命的第七序列么?” “也不算最短命,他现在还躺在骆辉教授实验室接受治疗呢!” “任教授的第七序列有些怪异,也不曾被认证,但如果他的第七序列是真的,那他突破时必然借用了外在之物!” “外在之物?” “很强的外在之物,也大概率与凶兽相关!” 骆不让的话让张学舟想到了那一针天神将药剂。 这是宋步尔、秦文瀚等人当成的任家秘药,但实际源于天神将计划。 这一针注入任一生耳朵,几乎让任一生死在当场,但最终让任一生逃脱了一劫。 但b13实验室当下正不断收集研制天神将药剂的材料,并没有涉及凶兽。 当然,天神将药剂在当下也没研制出来。 一来这种研究带一些风险,需要张学舟等人谨慎处理,二来当下更多是推动天神将药剂在理论上的更新升级,三则是负责天神将药剂的主力任一生此刻躺在骆辉教授实验室盯梢,又有任安然等人忙于骆辉教授实验室来回,也涉及沧龙血剂的推动。 而且天神将药剂推动的是精神强化篇的力量,与正常的序列推动有一定区别。 任一生能压制左连光,但任一生体内基因力量并没有得到提升。 如果要计算,任一生很可能属于某种伪第七序列,处于第六序列发挥出了第七序列的实力。 这就像张学舟基因力量处于第二序列,但他发挥的鲲鹏格斗术能压制姜凤一样。 骆不让一番推测的话,让张学舟搞清楚了不少事情。 “原来如此,如果凶兽能实现基因的蜕变,骆兄你身体应该有可能得到改善”张学舟寻思后道。 “呃!” 骆不让的思维极具跳跃性,张学舟显然也极具跳跃。 骆不让和张学舟从动能拳探讨第七序列,张学舟转眼间已经探讨到了骆不让的身体,甚至做出了推断。 这让骆不让微微眨了眨眼,只觉收获了另外一个天才对于他推理的肯定。 骆不让确实还有一丝改命的盼念。 这种盼念源于凶兽给予的可能。 他面色潮红,心脏的跳跃较之往常更快了三分。 一个天才的推理可能出错,但两个天才的联想很难齐齐错误。 骆不让没有提出自己身体拥有的可能,但张学舟已经说了出来。 这让他心中有几分激动,只觉自己的猜测获得了认可,对将来也多了坚持的信念。 毫不夸张的说,第七序列足以在赤色联盟国改命,哪怕骆天鸣也要俯首低下脑袋。 骆不让缺乏的只是一个改命的机会,眼下这场序列之争已经显出了一丝曙光。 张学舟等人的凶兽腰带被人排队使用,没法拿给他做破坏性的实验,但骆高高赢来的凶兽制品显然没有问题。 骆不让不指望一件凶兽制品能改变他身体状况,但只要他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研究成果,或许能让联盟国再次保他,或许他也有可能进入到序列委员会安排的凶兽实验中,可以进一步接触凶兽资源。 时间很紧,如果骆高高能赢着回来,骆不让必然会全力以赴。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定人术中的记忆 骆不让的收获源于张学舟的肯定。 虽然张学舟没有给予出修正动能拳的方法,但张学舟给予了他身体可以通过凶兽调和可能的猜测。 这与骆不让的猜测不谋而合。 而张学舟的收获则是骆不让构建的程序模块。 他在基因格斗术推衍方面缺乏经验,更缺乏方法,而任一生的推导属于思维推导,哪怕任安然也是靠着思维推动,这很难给予人直观的印象。 骆不让的程序模块无疑将这种推导变成了可视化。 张学舟还真要感谢骆高高并非顶级天才,而是与他一样难于依靠简单描述通晓原理,最终导致骆不让只能通过程序进行演示。 这有些类似于医家和悬壶宗对十万八千窍的详解,只是骆不让的程序机运行的程序构建基础是基因图。 但凡了解了骆不让构建的基因图谱,这就会对基因格斗术形成最基本的直观理解。 如何引导基因力量,又是什么区域的基因力量具备特殊,骆不让几乎有着极为清楚的解析。 哪怕骆不让的研究不完整,依旧存在诸多基因图谱的缺失,但这确实极大填充了张学舟的知识库。 骆不让简单地给他看一看,张学舟真就在闲聊的时候记住了,毕竟他的强项同样在记忆这方面。 如果说十万八千窍形成的术可能存在十万八千的阶乘种不同的组合可能,只有顶级资质好的人才能修行到位,那么只有妖孽到难于形容的人才可能去创建相应的术。 而基因格斗术在当下并没有离谱到这种程度,譬如张学舟当下可借用的鹭鸟基因力量只存在一千三百六十二种组合可能。 而从中选择出最佳搭配的方式衔接鲲鹏格斗术并不难做到。 等到他基因改变又或再度推动向上,那会形成新的基因区域,但在此前固化了格斗术的情况下,组合的序列数并不会夸张到难于承受,最终会通过不断尝试组合推衍出最优解。 十万八千窍术的难在于可以给予一个起点,但接下来还有十万七千九百九十八个窍的过程,只有走过这个过程才能找到终点。 而基因格斗术是步步推动。 张学舟不经意间想起义妁提及的大循环和小循环,又有依靠长针的定穴,只觉义妁的方法类似于基因格斗术的推动。 他脑海中转过的念头无数,也不断清楚了对于力量的认知。 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过程,任一生在当下能给他做指引,借助序列委员会研究的内容将张学舟在基因格斗术上的所需推导修正,但任一生不能保张学舟一辈子。 如同骆不让对于更高序列层次的迷茫难解,如果张学舟拥有不断向上的可能,任一生迟早跟不上他所需。 这甚至不需要张学舟踏入第七序列,毕竟张学舟修行的不是龙象格斗术。 或许第四序列又或许第五序列,任一生就有可能乏力。 相应自己弄明白是一件好事情,如果没有修行鲲鹏格斗术的同伴,张学舟最终也需要自己推动基因格斗术前行。 不止张学舟如此,张曼倩所学的虎豹雷音格斗术同样有尽头。 测序盛会给予了格斗术奖励,但这份基因格斗术并不能保证一路登顶到再无需求。 相应测序盛会的基因格斗术通常都会以第三序列收尾,至于张学舟这种倒霉鬼纯粹是因为家底不够硬被敷衍了。 当然,他自身的弱基因很差也是不争的事实,这最终导致了一份资源堆砌的答复。 让张学舟勉强还感觉幸运的是他当下确实是走了资源堆砌之路,也能利用到序列委员会给他那份鲲鹏格斗术。 “你似乎很喜欢这个程序模块?” “确实喜欢!” 张学舟驻留在程序机前的时间有些长,而且张学舟引导程序运行了数次,这让骆不让难于理解张学舟为何对他自建的程序模块兴趣如此浓厚。 但他寻思着天才的世界是与众不同的,遂也放弃了研究。 “喜欢你就多玩一会”骆不让道:“我给你录入我这边的指纹程序,你想过来就能过来玩。” “这程序不能随意交!” “如果我真出了什么事导致数年都没法回来,指不定你还能帮着我更新一下实验室的东西,免得高高出现疏漏!” 骆不让指了指微电子室外的仪器和实验对象。 “高高对基因研究不仅没天赋还没兴趣,如果我将来在外死了,你又对a9实验室没了需求,那就将那一吨炸药引爆”骆不让道。 “你怎么说这些事?” “我有好的预感,也有坏的预感”骆不让道:“我觉得自己仿若站在一个人生的分叉口,向左一步开阔天空,向右一步是无底深渊,做了好的盘算,自然也要预备坏的可能!” “人生分叉口吗?” 骆不让或许是心血来潮,又或是有模糊的感知。 他提及着自己的感觉,这让张学舟隐约只觉骆不让似乎存在思维方面超乎寻常的感知。 张学舟等人的感知源于精神强化篇和相术,但骆不让这种感知来源于电击,这让张学舟有几分不可思议。 “你要不要让我给你看一看”张学舟道:“我会点有意思的玩意儿,类似于占卜,但也有几分奥妙于其中!” “类似于占卜?”骆不让疑问过后点头道:“我当然有兴趣,请看一看我!” 骆不让不会对张学舟随意提不靠谱的事情,张学舟显然也不会随意搞不靠谱的事情。 相应骆不让没有任何拒绝的心,他也想看看张学舟的思维跳跃到了什么地方。 “定!” 隐约的能量感在张学舟手指汇聚,骆不让随后就见到张学舟朝着自己额心一点。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传来,他脑中顿时呈现出短暂的空白。 几乎如眩晕的感觉呈现,骆不让睁大着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过去。 他在骆辉实验室被电击,忘却了很多记忆不断被梳理。 这让他看到了一个过往时代的骆辉,也有一个过往的自己。 “骆天鸣以前是皇宫主管,是被骟掉的公驴子,他没法延续自己的后代,包括骆辉,包括我,甚至包括了高高都只是他维持家族秩序的工具……” 骆不让怔怔梳理着自己的回忆。 他看到了骆辉教授当年对待自己,那就像自己对待骆高高一样。 这些记忆多少让他心中暖和了一点点。 但这些记忆不是重点。 随着脑海中近乎空白的记忆点点转换,骆不让的记忆已经回到了他二十三岁。 那正是他命运转折点的那一年。 他在那一天进入了骆不让的私密研究室,也看到了一颗能说话的头颅。 “靠近朕,朕许你无上荣耀!” “你将拥有最强的力量!” “你会成为世间最强大的人!” 如果人生再来一次选择,骆不让不知道是选择一个正常的自己,还是迎接一个记忆力超凡的全新骆不让。 当时的他显然不清楚后果。 但当时的骆不让拥有足够的警惕。 骆不让看着当时的自己脚步后移,他觉得当时的自己应该是想出去,但骆不让不知那个自己怎么在数秒后就改变了计划,身体直勾勾朝着人头走去。 揭开盛放人头的玻璃罐,骆不让伸手捧起了那颗人头。 他只见人头双眼中闪烁着红芒,与骆不让的双眼呈现出对视的状态。 仿若电流的桥接,那道红芒最终碰触到了骆不让的双眼。 排山倒海一般感觉的力量涌进大脑,骆不让看着身体发抖的自己,很清楚自己在捧起人头的那一刻遭遇了不测。 警报声响起,实验室的门也在十余秒后被推开。 “朕已经有了新的身体,你们来晚了!” 骆不让只见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和捧着的那颗脑袋几乎同步说话。 而后则是进门的骆辉教授迅速按下了防护的开关。 他看到了浑身荡漾着电火花的自己,但电火花只在他体表流转,并没有将他灼烧。 但骆不让注意到了他身体似乎没法动弹,除了嘴巴,那颗脑袋哪怕是他手指都没法控制。 宛如一个木桩,骆不让只见自己捧着的那颗头颅被连连骆辉教授持着一根绝缘的长棍连连击打。 直到骆天鸣赶到实验室,隔着数米射出八枚飞针,这场诡异场景才彻底化成了黑暗。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你终于来了 张学舟释放定人术没有查阅到义妁十六岁前的记忆。 他对着骆不让释放定人术也是同样的结果。 张学舟没有看到骆不让二十三岁前的记忆,仿若是一个新的起点,骆不让的人生开始于一处实验室中。 借助骆不让的记忆,张学舟看到了实验室中的那颗头颅。 披头散发也挡不住对方脸上独尊的气息,哪怕只剩下一颗头颅,罗重也是高高在上。 “换颅!” 对于骆不让感觉恐惧和诡异的事情,晋昌身上屡屡有发生。 晋昌取下过自己的头颅,也挪用过瘟癀尊者的头颅,脑袋还被震天箭射爆过,头颅在晋昌的手中玩出了各种花样。 相应骆不让对罗重恐惧的诡异记忆碎片并不能影响到张学舟。 让张学舟微微有些诧异的是,他在骆辉教授的实验室中看到了天神将药剂的空瓶。 天神将药剂没有标签,没有保质期,透明得宛如纯净水。 但数十年前的医疗密封材料没有当下先进,被天神将药剂碰触的橡胶瓶塞会变成淡蓝色,这是天神将药剂较为独有的反应。 这也是张学舟能识别药剂空瓶的原因。 当骆天鸣飞针射向骆不让,骆不让对记忆的碎片戛然而止。 再次浮现记忆碎片时,这到了骆不让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翻阅各种科研资料,又不断做各种血剂的理论报告,仿若是在寻找什么。 而等到第三次浮现记忆碎片,那是骆不让给自己改善基因的失败,最终也被骆天鸣打发到北热河研究所进行二号天坑研究。 张学舟能觉察到此时的骆不让不仅仅是能力有了变化,身体和性情似乎也有了转变。 骆不让似乎会陷入身体的断片,其他人或许还会认为骆不让这种天才陷入了思考,但骆不让当时大概率是没了控制身体的能力,就与张学舟失去身体控制一样。 只是伴随着年岁越来越大,骆不让这种断片的情况也越来越少。 记忆翻转,骆不让的记忆碎片以接待张学舟进入微电子室告终。 这是一个极为完美的结束。 张学舟思维回归现实,但他并没有立刻收定人术,思索了两三秒后,他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学着姚元广的方式反向推动定人术。 张学舟没有姚元广的神通,但骆不让也并非哪吒。 如果以境界术的定义,骆不让属于未入境。 而张学舟也并不需要窥探太长远,哪怕是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天半月。 如果在能力范围内,张学舟觉得自己还是值得试一试。 最重要的骆不让感知敏锐到自己处于人生岔路口,以骆不让的聪慧和感知,对方这种心血来潮感官比较靠谱,这对张学舟来说确实是一个使用相术的上佳机会。 在这种契机下,他引导相术会较之正常情况下要容易,也有可能让相术呈现出更强的效果。 没有窥探到骆不让二十三岁前记忆的原因或许就是那一次实验所导致,这让张学舟定下心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定人术从窥探过去也慢慢实现着逆转。 隐约中,张学舟仿若听到了时光长河水流的激荡声响。 “你终于来了!” 时间长河中荡漾出声音,张学舟只觉眼前一片黑暗。 他还不曾继续往下寻觅哪怕一年又或一月,一切已经收声。 忽如其来的结束让张学舟脑袋宛如遭遇重击,他眼前黑暗一片,身体中又有法力逆转倒袭侵入身体。 张学舟微微闷哼一声。 他只能庆幸这是相术的反噬,而不是他凝聚了什么威能大的术法。 张学舟见过术法反噬最严重的当属御风尊者,一个唯我境大修炼者被自己的风术席卷倒刮,将自己血肉削得干干净净。 相术不具备攻击力,反噬时也就不会击打到自身。 张学舟法力反噬渗透身体,也只是带来了如同针扎一般的穿刺痛楚。 这甚至有利于他收神回归身体中。 “你流鼻血了!” 骆不让的声音传来,张学舟脑袋甩了甩,眼前的黑暗开始破碎,浮现出微电子室中的场景。 “你刚刚用了什么能力,居然让我看到了自己丢失的过去!” 骆不让再次开口时,张学舟已经看到了骆不让模糊的身影。 他抹了鼻子一把,又指了指骆不让。 “你也流鼻血了!” “不止流鼻血,我当下的身体还很疼,仿若被人拿钢针扎!” 张学舟回了一句,又有骆不让闷哼着声音回应。 “我似乎处于一片黑暗中,直到现在才模模糊糊看清楚”骆不让道。 “我们的感觉是一样的,你的感觉就是我的感觉!” 张学舟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后开始调整体内法力的逆转冲撞。 骆不让也沉默了下来,并没有做继续的追问,而是跌跌撞撞朝着微电子室外奔去。 “来两片止痛药吗?” 等到片刻之后,骆不让的声音已经正常了起来。 这让张学舟勉强止住体内沸腾的法力。 他睁开双眼,看着递过小药片的骆不让,随手接过后塞到了嘴里。 “身体的痛楚归身体,至少我们的思维不会感觉疼痛”骆不让捏着小药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道:“这瓶喷雾能止鼻血!” “我现在感觉还好!” 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药片发挥效果很迅速,这让他勉强凝聚法力,太清真术朝着自己鼻子一点,鼻血瞬间止住。 等到拿纸巾擦了擦,张学舟也不再显得狼狈。 “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声音吗?” 张学舟整理完,只觉记忆中的声音在缓缓消退。 他似乎没有姚元广提及窥探未来后记忆迅速消失的情况,哪怕声音的记忆在缓缓消退,但张学舟依旧记得对方所说的字,对声音的音色也有一定辨识。 而这也与姚元广施展的相术有区别,甚至有别于张学舟此前对其他人释放定人术。 张学舟释放定人术时看到的是一卷卷画面,并不会呈现声音。 而在他学着姚元广的方法反向动用定人术时,他听到了时间长河中传递的声音。 张学舟迅速思索,也寻求着拥有同样感官的骆不让进行确认。 “我听到……那颗头颅来找我了!” 骆不让面色潮红。 等到张学舟提醒,骆不让才隐约回忆起异样的声音。 张学舟擅长记忆,骆不让也擅长记忆。 哪怕是时光倒退在迅速磨灭关于未来的只言片语,强大的记忆力依旧让脑海中有着残留。 骆不让抬起头,只觉在北热河研究所中听到西京城骆辉实验室那颗头颅的声音。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拒退 张学舟至今没有弄清楚未来、时间长河等因素的原理。 定人术窥探感知的是人类大脑皮层过去的记忆,而未来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也是无法去预算出来的。 如果说未来是可以呈现,那么他们必然是活在过去。 从时间上而言,这几乎是矛盾的存在。 张学舟知晓相师们推衍预测本事的底细,但他至今还没搞清楚姚元广逆转定人术之后带来的不同。 或许真是未来,或许这是施术对象的日思夜想,又或许这是他们结合施术对象记忆画面后给予的未来想象。 张学舟不确定真实是否如此。 但哪怕是张学舟心中有怀疑,他也并不建议骆不让去赌这种可能。 一道声音不可怕,可怕的是忽然戛然而止黑暗给予的警示。 从相术上来说,这或许是张学舟本事不济,但也有可能是骆不让在他所看到的时间节点死了。 “多和我姐相处相处,她也有一些有意思又难于控制的本事,但有可能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妙处”张学舟道。 “你是说?” “你的记忆力不错,有没有开始渐渐忘却那道声音?” “这是什么?” “或许是你的未来,或许只是过去记忆中残留的阴影!” 张学舟难于肯定,也不会像此前给其他人相命一样去故弄玄虚。 他最终将判断权交给了骆不让自身。 “你尽量不要回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哪怕是他叫你过去也不要”张学舟叮嘱道:“咱们不急着看那颗脑袋!” “我明白了!” 骆不让思索数秒,随后点了点头。 骆不让并不介意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去进行交换,但若那是一条死路,骆不让确实有宁为玉碎的勇气。 钳制他软肋的只有骆高高,但当他死了,一切的妥协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两人相互注目,又不乏各自对身体的调整。 “滴……滴滴……” 短促的通讯器联络声传来,骆不让目光一扫,而后已经看到了骆辉教授发送而来的通讯联络。 骆辉教授找他并不会聊天增进情感,而是必然有需求。 放在以往,骆不让的心中必然会高兴,这意味着他有可能讨价还价、 但放在现在,骆不让只觉没了此前心中的盼念。 他皱着眉头接通了通讯器。 “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过去不了!” “你要过来……抱歉,我身体不舒服,最近接待不了你,我也不想和你吵架!” 骆不让听着通讯器中的邀请,又有骆辉教授提及的好处,他拒绝得很干脆。 骆不让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能看得上的人。 这是属于他的直觉。 跟着感觉走是没有道理的事情,但人通常会选择这种感觉。 “我不想探讨高高的事情,如果你想培养高高就培养,如果你不想培养高高,那也是他的命!” 骆不让拒绝两次后,在通讯器中迅速斩断着自己的软肋。 “我过去就会死在那颗头颅下吗?” 挂断了通讯,骆不让也有低声的询问。 “我没见过罗重,但那颗脑袋自称‘朕’,想必是和罗重有关联的!” 如果做不到肯定,骆不让依旧愿意称呼为‘头颅’。 “我那一次在实验室遭遇了他,头脑混混沌沌了一些时日,而后我的记忆力呈现了恐怖的增进,任何书籍对于我来说都只要看一遍”骆不让道:“我在短短时间内拥有了极为庞大的知识量,脑袋中也有无数奇思妙想,这甚至让我进行了实验测试,当然,我测试的结果并不算完美。” “你的能力……” “或许来源于电击,或许来源于那颗头颅,谁知道”骆不让摇头道:“如果不是你对我用的这些有意思的能力,我甚至没法用另一个视角观察当时的我!” “另一个视角?” “就像我在影院看自己的高清纪录片一般”骆不让眯着眼睛道:“我能看到当时的我脸上的每一根睫毛,也能看清楚每一根插入身体的针,更是能看清楚头颅当时对我到底做了什么。” “这样子么?” “我能三百六十度旋转,能看到我当时遭遇的一切情形”骆不让回忆道:“那颗头颅似乎会古时候的法术,他似乎控制了我!” “古时候的法术?” “那是被现代人认为是故弄玄虚的古法术,但很可能是真实的存在”骆不让道:“古时有法师举手之间可以让帝王恭敬,一国之君是何等英明,如何会被骗术所欺骗,就算国君不查,那些大臣不可能通通都没见识,而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我怀疑有真实存在的可能,而针对我的头颅很可能就是用了古法术!” “任教授也研究过古法术,还搜罗了大量的古典”张学舟道:“他也认为我们世界确实存在古法术!” “你对我用的能力是不是古法术?”骆不让疑道。 “这是一种特殊的力量,与古法术有一定区别”张学舟道:“在我们当下所认为的古法术更多是构建于精神力量,从而对人形成恐惧、幻觉、臣服等效果,但古术法的门槛太高,很难让人拥有修行的可能,古时的法师也是极为罕见的群体,当然,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招摇撞骗的。” “恐惧,臣服!” 骆不让牙齿微咬,他记忆中不断翻盘自己当时遭遇罗重那颗脑袋的情景,最终确定了罗重这位帝王应该是真实呈现了古法术的力量。 向来是法师到帝王面前表演自己的能力,而在破灭的罗浮帝国中,末代帝王自己呈现出了古法术的力量。 罗重或许不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帝王,但很可能是唯一会古法术的帝王。 “他似乎说有了新的身体,他当时应该是在毁灭我的精神,从而将我化成他,如果没有电击和骆天鸣……” 骆不让一时明白了骆天鸣在他清醒之后为何是那种目光,也清楚了骆天鸣对他的提防,对方甚至不乏想弄死他的念头。 “如果我没有成为废人,彻底缺乏了风险,或许我已经死了!” 他后知后觉想通了很多事情。 骆不让没有像此前那样固执认为骆天鸣和骆辉是因为他失去了培养价值,所以放弃了他。 真正的原因出在罗重的身上。 罗重没有选择骆天鸣和骆辉教授下手,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这两人的精神力量强盛,而他当时不仅精神力量微弱,还有一具年轻的身体。 “我拥有的天资似乎只是罗重的遗留”骆不让低念道:“这种感觉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应该是在你身上留了一个古法术标记”张学舟道:“但凡你靠近他足够的距离,他或许能再次控制你!” “那我怎么办比较好?” “或者让他彻底死亡,或你离他越远越好!”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赠予 骆不让以往并不想去国外,但听过张学舟的建议后,他觉得去国外不算坏。 哪怕是被国外以学术交流的名义圈养,他至少还有一些可能利用的机会,而不是在北热河干熬等待,又或者是承受难于预测的风险降临。 “来,录个指纹,再录个声控,那儿是a9实验室的机械锁钥匙,这儿是实验室的隐秘逃生通道入口……” 骆高高对实验室没兴趣,骆家则早已经放弃了北热河研究所,骆不让最终将a9实验室转让给了张学舟。 “这儿的机器老了一些,但勉强能算是个中级实验室,对你当下应该是有些用处!” 张学舟喜欢研究,张曼倩调试血剂也不错,没有骆不让想象中的不堪。 “我也欢迎你常过来!” 想到张学舟提及‘多和张曼倩接触’的建议,骆不让最终对着张曼倩发了邀请,还将张曼倩指纹设置成了贵宾。 “那我可以看您的那些论文吗?”张曼倩忐忑问道:“我对这些血剂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有三十二份效果没达到您提及的标准,您放心,我肯定不会抄您的论文去评级!” “可以,你能随时过来翻阅”骆不让点头又道:“评级那些只是一个拒退人的规则,如果你在科研上没有重要的非你不可的地步,不具备家族支撑是不可能评级到教授职称的,这些论文够不着教授的标准!” “我递交的讲师论文还没通过呢”张曼倩悻悻道。 “那你可以拿几篇去应付一下前面的简单流程”骆不让耸耸肩道:“如果你看得上这些过时论文,我是不会介意的!” “我还是需要靠自己”张曼倩道:“虽然我当下远不如你,但是我会慢慢追赶上来的!” “不要慢,要快”骆不让纠正道:“任何最前沿的科研成果都不是慢腾腾出来的,而是一个偶尔、一个意外、一个快速的向前尝试……” 骆不让介绍着自己的科研经验,也鼓励着张曼倩进行大胆的尝试。 最领先的科研从来不遵循常规,而是需要打破常规的思想。 如果一直跟随着导师或者前人的经验前行,那只会是一次一次重复别人的过去,最终成为一个迂腐的守旧者。 “知识累积很重要,但不意味着要搜刮理解到所有知识”骆不让道。 “那我懂了!” “你要知道,我有很多论文只是停留在理论上!” 骆不让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和张曼倩继续说下去。 他和张学舟交流时是互等的交流,但他在面对张曼倩时宛如晚辈。 这不是骆不让非要将张曼倩当成晚辈,而是张曼倩的心态中就是将他当成了前辈,甚至是当下难于翻阅过的大山。 这让骆不让难于交际下去,他对晚辈就只能说这么多勉力和鼓励的话了,甚至他当下算是赤裸裸的提醒。 “那个骆不让讲师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让你大胆使用他的论文吗?” “啊?” “你要知道他的论文很多都停留在理论上,缺乏条件进行实际的测试,如果老姐你有兴趣,你完全可以大胆用他的论文进行实际研究!” “这样……这样不好吧?” “理论到实际可不是一点两点的距离,他负责理论,你负责实现,前者有难度,后者同样有难度!” 等到拿着五十二份分装成一百零四剂的血剂回研究所,张曼倩才弄明白骆不让和她简短交谈时说的话。 她懂了骆不让的话,但又没彻底理解骆不让的话。 “这相当于序列委员有的那些学者负责基因格斗术的理论研究,而我们负责将推理实现”张学舟道:“我们测试后的反馈会给他们累积各种经验,这种相互搭配的合作也能让基因格斗术走得更远!” “也就是说我拿骆不让讲师的论文推动向前,这是一种传承和发扬?”张曼倩疑道。 “他应该很难等到实现自己论文的那一天!”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只觉骆不让交代如此之多,很可能存了再次充当交流对象后在国外长期居住的想法。 骆不让和张学舟实验室有联谊互通的计划,但很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一次序列之争或许会涉及他”张学舟低声道:“咱们有人知晓骆不让研究的是长寿蚊子苍蝇和小白鼠,但国外那些人可不清楚这种事情,依旧会把骆不让作为筹码索要。” “难道那个泄露信息给国外的人给予的信息不全?”张曼倩道:“那他这种泄露是算计了其他国度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谁知道呢!” 张学舟摇摇头。 如果拿一个研究蚊子长寿的骆不让替代正常的科研者,这无疑会减少正常的损失,至于骆不让在国外过得好不好那是另外一码事。 如果想得黑暗一些,张学舟甚至会怀疑骆辉教授都有可能知晓内情。 作为新序列委员会的成员,骆辉教授对于此事也是重拿轻放,并没有做泄露信息方面的追查。 张学舟小心思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种事最好是靠任一生辨析。 千防万防,最难防的毫无疑问是奄奄一息的病人,尤其是骆辉教授确认过无法动弹的病人。 对任一生来说,此时此刻的他或许自由自在飘荡在实验室,已经将骆辉教授的大半研究机密入了眼,甚至骆辉教授与人沟通什么都有可能被任一生所听到。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骆辉教授一些小秘密,那也不是没可能。 “任教授……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在与罗重碰撞中获胜!” 回想着自己从骆不让脑海中看到的记忆碎片,张学舟想起那个不惧电流冲击的头颅。 这粗看之下很唬人,但张学舟当下也能做到。 修行了避雷决,他对一般的强电流确实拥有了抵抗力,哪怕是被电击枪射中,张学舟也只是承受一点点冲击力。 相应骆不让对罗重的感觉宛如见了天神,心中有强烈的恐惧感,但张学舟觉得也就那么一回事。 但张学舟没可能在残缺一颗脑袋的情况下重复罗重这种表现。 那或许需要他将医家的九转合气术推动到九转才有可能。 他向来不太看得上赤色联盟国那些传承古老的法术,觉得远没有发展到境界术的万千气象,但张学舟不得不承认这其中也拥有大能力。 如果他遭遇罗重,张学舟觉得自己同样要吊起心思,免得遭了对方的后患。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第三序列最强 任一生被抬到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已经有二十天。 临近前去另一方世界前,张学舟拨通了任安然的通讯器。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在第三序列局上获胜?” “你基因稳固在第三序列了?” 任一生的情况没什么好谈,依旧干躺在骆辉实验室喘气,也被骆辉教授每日按时进行治疗。 任安然则是向张学舟询问了一个问题。 “我哥踏入第四序列了,就在收到序列之争信息前的那一刻,我是刚刚踏入了第三序列”任安然道。 “你们血剂出来不是要一到三个月来着”张学舟道。 “已经一个多月了”任安然提醒道:“我们获得的是高级血剂,吸收和利用率非常好,就是推动太快了一点点!” “威慑类序列者在同阶优势不强”张学舟思索后回道。 “叠加了境界术也不行吗?”任安然问道。 “不是不行,胜率还是有的”张学舟道:“只是没有人会让你上场!” “我……我知道了!” 哪怕任安然有第三序列前列的实力,序列委员会是否能让任安然上场是一个问题。 而任安然赢了之后也无法对外解释。 威慑类序列镇压低阶近乎无敌,难有被越战的可能,但在面对同阶时更多是作为辅助者存在,无法单独作战获胜。 这不是定律,但又是当下威慑类诸多序列者面对的事实。 如果任安然打破了这个规则,最先怀疑的必然是赤色联盟国检测仪提供的数据,进而导致作假认为第四序列者参与第三序列之争等问题产生。 在这种情况下,任安然哪怕是赢了也会引发问题,更别说拿奖励走人。 张学舟稍做了提醒,任安然随后已经明白了过来,心中也没了和任无恙一样的不甘心。 这确实是一场顶级盛宴,哪怕是测序者获胜,只要不存在基因问题,对方会直接拥有第三序列的直通车,相应这也成了赤色联盟国基因格斗术圈子中最重的新闻。 这不仅仅在西京城掀起了无数风浪,省外市亦不断有人前来西京城。 第三序列是累积序列者最多的层次,这是省外市有资格参与的角逐层次。 而测序者阶层输赢率确实难说,这不仅仅包括有天资的年轻人,还有一些家族豢养的测序盛会备胎。 相较于这场序列之争的奖品,测序盛会的奖励显然低了一个层次,相应不论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测序者都会在这一次登场。 反而是第一序列和第二序列能给予年轻人们一些机会。 等到张学舟叙说,甚至提及左权和左进,任安然的脸上都不由有着微微的色变。 “你的意思是这场争斗的竞争会出乎意料的强,远较之我们看到的要更多”任安然问道。 “我们这边会内斗不可开交,英伦联盟国挑起这场序列之争应该也有预备,这场最终的角逐会极为激烈”张学舟道:“像左腾这种发展均衡又处于第一序列的人可以碰碰运气,像骆高高这种不怕被打死的第二序列者也能碰运气,但我不看好其他年轻一代成员。” “可惜那件凶兽物品了”任安然惋惜道。 “能拿出来的肯定不是最好的”张学舟笑道。 “这么说也是道理!” 张学舟宽慰人的时候逻辑极为清晰,任安然只觉序列之争的奖励诱惑愈加在降低,再难诱发内心波澜。 “这么说,那你是不是也不会参与?”任安然颇有兴趣问道。 “我肯定不参与”张学舟笑道:“我测序盛会的奖励就不地道,再拿一次不仅是我头疼,序列委员会那边都会头疼。” “你是很特殊很特殊的!” 任安然低语了一句。 张学舟确实很特殊,这种特殊也不断吸引着她。 张学舟的特殊不仅仅是张学舟的术,也不仅仅是张学舟难于正常的作息,更在于张学舟在特殊的境遇依旧能翻盘不断向上。 任安然八年前能将张学舟当成小朋友玩转,她的智商、眼见、实力对张学舟而言几乎是碾压性的。 而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不仅被持平,甚至开始了反转。 任安然很清楚这只是其中一段时间,张学舟在将来必然走得更快也更远,哪怕她领先小跑着序列层次,任安然相信张学舟也会追赶上来。 张学舟甚至于认识与她凝望的那位帝王,还与对方通过唇语进行了交流。 在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有太多未知是当前人类不曾知晓的,也值得任安然花费时间去探寻。 既然张学舟认为序列之争不适合当下的众人,任安然就不会去参与。 以张学舟逐利的心性能得出这个答案,那必然对他们当下不合适。 她心中放下事情,等到与张学舟交流陷入尾声,任安然才挂断通讯。 “怎么,他也不参与?”一旁的任无恙道:“我还以为张老弟通讯过来是让你备战!” “我们看看热闹就好”任安然低语道:“这不该是我们掺和的场合!” “那我们该掺和什么样的场合”任无恙心中掉血道:“这种场合一次参与,几乎……” “有这个抱怨的时间,你不如多推动一下数字辟毒决”任安然道:“我现在的序列实力足以打十个以前的你!” “十个,哼哼,十个就十个!” 任无恙的不服气归不服气,但他确实无法反驳。 威慑类序列者向来是以高打低能做到高胜率,但任无恙踏入第四序列的惊喜没有维持两天,就被任安然这个第三序列打回了原型。 任安然确实摆脱了威慑类序列者只能以高压低的规则,不仅能压制第三序列,还能斗第四序列。 任无恙当下认为自己老妹儿在第三序列最强,这也是任安然心生念头参与角逐的主因。 任安然的强不是无缘无故的强,而是源于高强度的精神强化,也有境界术的助推。 境界术将任家龙象格斗术的秘术又增添了一种,境界术越强,带来释放龙象格斗术的次数就越多。 修行精神强化篇离不开天神将药剂,修行境界术离不开修行辟毒决后服用张学舟调试的那些药剂。 这是两项让任无恙痛不欲生的修行。 他甚至感觉这种修行的难度远远超出了需求血剂的基因格斗术。 这其中尤以境界术的推动最为困难。 “老妹儿,张老弟让你寻那个辟毒决的诀窍,你寻到没有?”任无恙头疼道。 修行境界术离不开服药,服药离不开辟毒决降低负面效果。 想要修行好境界术,辟毒决不可避免需要增强。 除非张学舟哪天可以研制出没负面效果的药,否则任无恙这一关没法绕过去。 “诀窍……” 任安然回忆过与帝君凝望时候的询问,又有帝君一口气吹出,数不清的光点如同星空一样旋转。 她拿起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让笔下呈现出应有的画面。 帝君通过演法叙说了诀窍,但任安然无法将之呈现出来。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病患落定 世上的诱惑很多。 想要摆脱诱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自己有几率达成条件的情况下。 不论是张学舟还是张曼倩,又或任安然等人,众人都有参与序列之争的底气。 虽然不说众人有百分百的稳胜,但他们的胜率确实很高。 张学舟是不想过于出风头,导致踩踏风口浪尖上难于规避二号天坑等事情给予的联想。 任安然则是想要获胜就必须打破当下关于威慑类基因格斗术的规则,会诱发各式各样的麻烦。 机缘很好,但并不适合他们拿取,尤其是涉及国际之争的机缘。 哪怕是夹杂在西京城和地方之间,这种碰撞都让人难于承受。 风云碰撞中最容易产生机缘,但太过于走上前台的机缘并不适合众人。 除了做一些交流之事,张学舟同样潜心进行着修行锤炼之事,直到他身体一动,而后已经从另一具床上清醒了过来。 “哎呀呀,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张学舟切换世界的本事极为自如。 他也不管有没有人在宅院中,不断将太皇太后治病的事情收着小尾巴。 “赵医官,你看我表弟又醒来了,他还能喘气!” “唉……唉唉,这开颅术果然是凶险无比,赵某对这后患病症真是有心无力!” 容添丁和赵瑞医官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将眼睛微微睁开。 这让他随后看到了赵瑞医官苍老了数分的脸。 这不是赵瑞医官动用了速老术,而是对方这些天确实憔悴了不少。 太医馆众医官只能不断灌药的症状,赵瑞医官哪有本事给张学舟诊断救治。 他这些天只觉一直在诊断一个将死之人,偏偏张学舟硬生生靠着灌入一点人参汤水活过来了。 “赵医官,东方遭遇贼人残害,能再一次清醒过来已经是万幸”张学舟道:“有劳您医治了!” “我……我只是给你熬了一些参汤,想着能吊命就吊一吊”赵瑞医官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疼,仿若被人拿斧头一斧头一斧头的凿,我脑海里一直是梆梆梆的斧凿声响”张学舟低声回道:“我感觉我脑袋里有一把斧头!” “你脑袋里没有斧头”赵瑞医官道:“我是看着淳于医官给你开的脑袋,她没往你脑袋里放东西!” “你们太医馆什么时候给其他人脑袋开一开,我想看看其他人是不是和我一样在脑袋里有斧头”张学舟道。 “没得开没得开,这脑袋一开瓢就死了呢!” 赵瑞医官看着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的张学舟,只觉对方的症状完全没法去判断。 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如赵瑞医官所说正常人脑袋开瓢很容易死,哪怕淳于缇萦开颅都是死马当活马医。 对太医馆来说,给谁脑袋开瓢都不保活。 相应没什么官员敢接受这种手术,哪怕是病入膏肓者也不想做这种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就少有相同的案例了,甚至想找个相似相近的案例都罕见。 他抓着张学舟的脉络,只觉张学舟的脉络由几乎静止到迅速恢复,又到强而有力的跳动。 如果不是张学舟在这里喊脑袋疼,赵瑞医官觉得张学舟当下可以站起来了。 随着十二天再次过去,对方也再次回光返照了,只是相较于此前的状况,当下的张学舟多了脑袋有斧头的痛感症状。 “您先下床吃点喝点恢复恢复身体”赵瑞医官建议道:“饮食一定要清淡,不要一上来就大肉……” “表弟快来吃鸡肉!” 赵瑞医官的话还没完,跑厨房的容添丁已经提了一锅炖烂的鸡肉进了房。 “要清淡”赵瑞医官强调道。 “赵医官,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能吃点啥就吃点啥吧”张学舟起身道:“我现在想吃鸡!” “那……那你就吃吧!” 赵瑞医官本想劝一劝张学舟,但他觉得张学舟说的有道理。 如果治不了对方,那还不如张学舟随心所欲吃,吃撑死也比清汤寡水瘦成干柴病死强。 他看着张学舟进食,本以为张学舟浅尝辄止,但赵瑞医官没想到张学舟一锅鸡和两碗黍米饭下肚,而后又补了三斤猪肉。 张学舟这一顿几乎能让赵瑞医官吃一周。 “东方学士,你的头还疼吗?”赵瑞医官问道。 “疼”张学舟头也不回道:“那斧头一直梆梆梆的敲,我感觉不吃快点吃多点,这辈子就没得吃了!” “您别这么想,唉!” 赵瑞医官叹气声声,又拿了竹片做了简单记载,谨防自己出现可能的病情记录淡忘。 他看着张学舟大吃大喝完,而后又是各种洗刷刷。 等到张学舟拄起一根拐杖出门,赵瑞医官也跟了上去。 “您现在需要静养”赵瑞医官劝阻道:“这冰寒天气尽量少出门!” “我都要死的人了,我还怕这个”张学舟用拐杖顶开门道:“再说我也不走远,就看看我家邻居!” “邻居,哦,邻居!” 赵瑞医官跟上了张学舟,等到张学舟转到数十米外的邻舍,赵瑞医官才发现这个宅子中的老熟人。 相较于张学舟此时回光返照的气色红润,淳于缇萦躺在床上显得极为憔悴。 “淳于医官,您也在这里啊!” 张学舟上门探望,赵瑞医官才见到了太医馆这个此前的大红人医官。 “赵……赵瑞啊!” “您这是怎么了?” “病……病了,应该是要死了!” “您怎么病到这个地步!” 淳于缇萦随口回应,赵瑞医官不免急步上前。 他看了看淳于缇萦的手腕,而后扯了一根线缠绕了上去。 “心受气于肝,肝气舍于心,心气和肝气齐齐受损,淳于医官您这个病需要静养,静养下来应该还是能痊愈的!” 短暂的诊治,赵瑞医官只觉淳于缇萦病得不轻。 如果是一般的人,此时应该可以去置办棺材做提前的准备了,但大修炼者们熬一熬或许就熬过去了。 当然,这也可能熬不过去。 “我不该急着求入唯我境”淳于缇萦低声道:“如今伤了窍,还不慎下捅穿了心脉,这个病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调养好了!” “这境界之事不能急呀,您看我在真灵境……” 赵瑞医官介绍着自己,但他发现自己没啥好介绍的。 他总不能让淳于缇萦这么一个神通境的修士向自己来取经。 总之,赵瑞医官碰到了张学舟搞的心憔悴,陡然看到这邻屋中的淳于缇萦,他只觉心中更是凄凄。 “我听闻长安城有一个民医有厉害手段,那人似乎叫郑什么空”赵瑞医官介绍道:“您可以请他来帮您调理调理。” 被剥去了医官,淳于缇萦此时就是民间女子,无法享受朝廷医疗体系的治疗。 不论赵瑞医官怎么诊断,他也只能在当下看病症,没法出药材和丹药来治疗淳于缇萦,甚至当下的他只是适逢其会,若他再进一步就会逾越朝廷的公与私的规则。 “郑……郑无空躺在旁边那屋子里!” 淳于缇萦怏怏指了指方向。 这让张学舟起身转向了另外一个房。 大伙儿看他生病了很久,如今则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张学舟看望其他人了。 医家和悬壶宗争辩引发了事故,这有点不幸,但张学舟觉得这场事故来得也不算太坏。 眼见郑无空十二天多了还没法下地,这让张学舟只当废事利用,领着赵瑞医官直接兜了一圈。 病人回光返照,医生自身难保,甭管什么有的没的念头应该是可以消退下去了。 “从今天开始,我的学士生涯就开始了!” 张学舟带着赵瑞医官兜兜转转,等到天色渐黑,赵瑞医官心事重重坐马车回太医馆,张学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旧事已经基本落下。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位待诏学士 张学舟这种要死不死的人当学士不是什么稀罕事。 朝廷高官年龄大了半死不活的人很多,一些人甚至当官当到死的那一刻为止。 只要张学舟还残喘着半口气,他这个金马门待诏学士的官就会很稳。 作为朝廷体系中的一员,如果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大伙儿的官不会降,反而会随着年月慢慢提升。 金马门待诏学士这个职位很有意思,这是有了官,但又不是实际上的官。 这个职位属于朝廷候补官员,以张学舟的身体状况,张学舟觉得自己候补的时间会极长。 他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张学舟当下已经顺利解决了无法正常履职的问题,不能苛求自己做得再好。 探望了淳于缇萦和郑无空的病情,张学舟又在家里宅了一晚上。 等到了清晨,他才晃荡到了金马门。 “上餐啊,来大份的肉!” 金马门是学士的待诏处,待诏简而言之就是得等,等就会肚子饿,饿就有人管饭。 朝廷的福利不用就是浪费,他此时也是合理利用,便是早餐都跑来金马门进食。 张学舟本以为这种事情要等待许久,没想到只是隔了一小会,就有一个小厮举着托盘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托盘中有半只鸡,此时热气腾腾,还有大份的黍米粥,这让张学舟不免啧啧称奇,只觉金马门的厨子有本事。 金马门这儿桌子椅子没什么看的,张学舟也就是空闲时瞎逛逛,若是有食物就索要吃一份。 他觉得按自己十二天才清醒的规律,一个月来一次就行。 今天跑了这趟,他接下来十天就会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本学士的早食呢?” 张学舟啃到一半,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俊俏年轻人大步入了金马门内殿。 持着金马门待诏学士的令牌,年轻人同样找了一处位置坐下,而后开始喝人。 “我昨天提前要了半片鸡和黍米粥,你们应该提前一些准备才是”年轻人不满道:“须知这时间耽搁就浪费了,而浪费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 “这不刚上……咦?” 小厮再次跑腿而来,这才发现金马门此时有两个学士。 没有学士令牌无法进入金马门,两个学士都是真的。 但在小厮的所知中,他就知道金马门有个新学士要吃早中两餐,其余的事情则是不清楚。 他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年轻人。 “大人您等一等,我们现在就请厨娘去做!” 小厮眼睛瞄了一下,快口回了年轻人的话,这让年轻人伸手指了指小厮。 “你的意思是还没做我的早食?”年轻人微微愠怒道:“这真是岂有此理,我昨天明明叮嘱过的!” “大人,我们做了呀”小厮道:“但我们不知道今天有两位学士大人过来。” “两位……看来那位仁兄吃了孔某的早食了”年轻人皱眉道。 “他来得早”小厮蠕蠕道:“我们现在给您去做!” “如果你们只预备做一份,你们那儿必然是没有多的食材,领取食材来回需要半个时辰,烹食需要半个时辰,而送到这儿来又要耽搁时间,孔某不吃这早食也罢!” 年轻人怒归怒,但修养极好,怒过之后便决定不进食。 这种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一时让张学舟听了都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孔兄来来来,我这儿还有半份,一起共食”张学舟伸手招呼道。 “共食……共食不饱,共饭不择手,毋搏饭,毋放饭,毋流歌,毋咤食,毋啮骨。毋反鱼肉,毋投与狗骨。毋固获,毋扬饭,饭黍毋以箸,毋捉羹,毋刺齿。” 年轻人思索了两秒,而后念了一通,又将干净的手掌在袖子上擦拭了一番,而后才快步坐落到张学舟桌一侧。 “兄台愿意共食,真乃君子也!” “呃~” 为了让赵瑞医官看到自己宁做饱死鬼的放纵进食,张学舟昨天吃得有些过量。 他当下进食过半后已经饱腹,吃与不吃都没问题。 让出剩下的食物后,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还收获了一个君子的评价。 说实话,张学舟觉得自己品性与君子还是有较远的距离。 “董夫子曾言君子当以仁、义、礼、智、信”张学舟道:“只有符合这些品德方才算得上君子,公食不足以谓之君子。” “孔圣人曾言仁、义、礼乃君子,而孟圣则称仁、义、礼、智”年轻人奇道:“这信又是何?” “信与知对立,知宜者唯宜以行,不知宜者从他人言而信,进而守礼以近仁”张学舟回忆后道:“这便是信!” “董夫子,莫非你说的是董仲舒董大儒?” “对!” “董大儒真乃多才也!” 年轻人连声称赞。 他伸手挽袖遮住了嘴,谈吐之时又有极为迅速进食,但又看不出进食的模样。 这让张学舟啧啧称奇。 相较于他们这种乡野老粗,年轻人对礼仪之事无疑是极为讲究,应该源于有渊源的家族。 他思索到年轻人的自称,又有对方说话时与董仲舒有着几分相似,只觉已经大致猜测到了对方的来头。 “你认识孔忠吗?”张学舟笑问道。 “你说的孔忠是儒家的孔忠吗?”年轻人疑道。 “对!” “那正是家父!” 年轻人张了张嘴。 孔姓者数量不少,孔忠这个名字也较为常见,但列入儒家大儒的就只有一个孔忠。 年轻人没想到拼桌进食还能碰到自己父亲的熟人。 以对方熟悉董仲舒的程度,对方大概率是认识孔忠的。 这让年轻人迅速起身了行了礼。 “小子安国,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年轻人问道。 “孔安国,你这是治国安邦的名,看来将来会一展才华”张学舟称赞后笑道:“我叫东方朔!” “东方学士,您认得我家父,还不知您是否知晓家父在何处?”孔安国问道。 “咋的,你没找到你爹?” 张学舟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找父亲求助外人, 不过看孔安国的模样,对方似乎还真没和孔忠团聚。 “我接了家父的讯息,说是为我在朝廷讨要了一个金马门学士的职位,让我迅速前来长安城”孔安国道:“但我到了长安城这数日一直没看到家父,也只得四下寻觅!” “孔忠、杜文才等人回了长安城,他们没有在你们儒家聚集之处吗?”张学舟好奇道。 “我没看到杜叔”孔安国道:“叶叔、祝叔、李叔都没看见!” “五个人都没找到?”张学舟诧异后道:“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什么,他们那么会打洞,说不定藏在哪个洞里做事呢!” “那个是地遁术和地行术”孔安国纠正又道:“父亲术法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我听闻朝廷最近严查官员贪腐等问题,赵绾大人和王臧大人都因此遭遇了调查,担心他们也遭遇了大麻烦!” “赵绾和王臧下狱?” 从孔安国这儿获知了朝廷较新的消息,张学舟面色不免有些古怪。 赵绾位列三公,张学舟没想到这种顶级高官都被拉下了水。 如果没猜错,孔忠等人在赵绾下狱的事件中应该承担了重要作用。 此刻的孔忠等人确实没法找,这些人很可能进入了审问三公的程序,甚至是作为证人而存在。 这种事件涉及的机密程度极高,孔安国找不到自己的爹就很正常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绝路 廷尉狱有一个别称叫天牢。 天牢中暗无天日,进入天牢也基本意味着上天无门。 这是朝廷直接管辖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皇亲国戚和朝廷大官。 这处监牢构建严密,守卫森严,关押进来基本不要想着逃出去,哪怕是真我境修士被擒拿关押也无法逃脱。 对于朝廷来说,众高官有什么本事都是朝廷所熟悉的。 如果没有做到势倾朝野,朝廷推动高官下廷尉狱时一推一个准。 赵绾和王臧就这么被推进来了。 两人喊了三天要面圣,要去安乐宫与太皇太后对质,但没有任何人搭理。 这是关押时需要面对的杀威。 哪怕是铁打的汉子,在经历连连数天关押且没有人回应之后也会陷入绝望。 “撇开朝廷官职,我等再不济也是儒家大儒,岂是你一个九卿之官所能羞辱”赵绾大呼道。 “赵兄镇定!” 王臧低声提醒。 廷尉狱是廷尉的地盘,也只有廷尉才有资格和未央宫的帝王联络见面。 想要见到新帝,赵绾等人必须见到廷尉,而后才有可能见到新帝。 “我等下朝出司马门就被强拘来此处,这肯定是有小人蒙蔽了陛下”赵绾怒道:“这不可能是陛下的令,有人欺上瞒下,我们要见陛下!” “窦丞相和田太尉呢”王臧道:“庄青翟,你不肯让我等面圣,总归是可以让我等见一见窦婴和田蚡吧?” “两位稍安勿躁,窦丞相和田太尉护卫阳陵无能,守卫皇宫无能,导致太皇太后病重抱恙,这两人当下已经是自身难保,更别说来见你们!” 赵绾和王臧喊了三天要面圣,廷尉庄青翟没有应答两人。 等到王臧想寻窦婴和田蚡,远远处坐在石椅上的庄青翟才回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赵绾和王臧脸色大变。 朝廷三公都被针对,安乐宫这一次很可能会在朝廷全部换一次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苦涩。 如果窦婴和田蚡都被针对了,他们进入到廷尉狱就不用想着出去了。 太皇太后身体抱恙的事情是一件重事,但他们获得消息的速度慢了一点点,还不曾利用此事制约安乐宫,反而被安乐宫率先针对。 在这种事情中,谁先出手谁占优势。 毫无疑问,赵绾等人的速度慢了一点点。 他们确实看过太医馆的张学舟,也看过张学舟被抬入安乐宫,但众人都没想到安乐宫的太皇太后重病在身,大概率是拿这个病患在做参考。 如果他们早一点点判断清楚,事情或许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你们安乐宫到底想干什么”王臧沉声道:“难道那窦太皇太后要行吕氏逆举乱政之事吗?” “王大人,凭你刚刚这一句话,你将来死得不会冤”庄青翟淡声回应道。 “你不过是安乐宫的一条走狗,就算我等遭了不幸,你以为你将来又有什么好下场”王臧道。 “庄某将来下场可能不好,但至少也没到两位大人先走一步的下场”庄青翟道。 “姓庄的……” “庄大人,不说我等三公九卿之位不可轻易撼动,我等还有儒家大儒的地位,岂是你们说杀就杀的”王臧道:“你们就不怕儒家反朝廷,从此让大汉一片混乱!” “那不是庄某所担心的事情”庄青翟淡声道:“而且你们儒家也反不了。” “我等……” “庄某从陛下那儿取来了一些有意思的证供,不知两位大人可有兴趣看一看!” 庄青翟捧起一卷竹简,他也不等赵绾和王臧表达看法,而后从石椅上一跃而下。 踏步数十米,就到了拿锁链捆绑赵绾、王臧的监牢前。 他举起竹简,又一条一条展开,让竹简上的字清楚映入赵绾和王臧的眼中。 “这是……” “是孔忠!” 一条条竹简,这就是赵绾、王臧的罪名。 对儒家内部而言,这上面的每一条内容都能证明着赵绾和王臧发展壮大儒家。 对于朝廷而言,赵绾和王臧利用裙带关系安置朝廷官员,只要能胜任职位,这种事情可以不做追究。 但真正追究起来后,他们的行为无疑不合法。 “两位,这可不仅仅是安乐宫针对你们”庄青翟提醒道:“如果陛下不默许,这种供词是到不了庄某手中的,而且让庄某感觉很有意思的是供词的提供者,这确实有些意思!” 庄青翟注目着被锁链捆绑的赵绾和王臧,又缓缓将竹简合拢。 “安乐宫针对你们,陛下默许,儒家大儒指证你们”庄青翟道:“你说你们当下还有什么后路?” “这不可能!” 赵绾咬牙。 他身体一阵阵发冷。 赵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他不仅仅是安乐宫欲要摘去的眼中钉,新帝也不再保他,而儒家内部则是有人捅刀。 若儒家内部的人位置低一点点也罢了,甚至平级都没问题,关键孔忠是孔圣人后代,属于儒家名义上的宗主。 这种人可以没有权利,但被这种人结合朝廷进行指控,这就是赵绾绕不过去的大山,哪怕申培公也反诉不了。 他所依仗的朝廷和儒家后台几乎全部崩塌,而他自身实力被限制,已经没有任何力量逃生。 “我也不信”王臧咬牙道。 “来啊,请孔先生过来”庄青翟拍怕手呼道。 远远处监牢的石门顿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五个半人高的矮子排着队伍左看看右看看走了进来。 “我不喜欢这种地方,这儿全是石头,我们没法打洞!” 排在第二的杜文才低声吐槽,这让排在首位行进的孔忠面色也不镇定。 别说正常人进这种监牢之处,就算不是正常人来这种地方也有些担惊受怕,而且孔忠等人已经在这处天牢外等了不知几天几夜了。 新帝宴请了他们之后,将就他们交给了庄青翟招待,而庄青翟则是带他们来这儿吃喝打发时间。 直到现在,孔忠等人才得以进入廷尉狱,也看到了被关押在大牢中的赵绾和王臧。 孔忠心中一寒时,赵绾和王臧见到孔忠等人,一颗心更是冷了下去。 没有朝廷伸冤的可能,没有儒家的凭借,更不可能逃出廷尉狱,两人的路已经绝了。 “你为何要如此害我”赵绾朝着孔忠等人咬牙怒道。 “我们说的事实”孔忠低声蠕蠕嘴道:“我们防护不力被人挖了陛下的祖坟,这谁不想保命,保命我们就招供了,将自己怎么被安排的从实招了,你说我们害你,你让我们和九品妖圣争斗怎么不说,直不疑都被打死在阳陵了,我们这样的哪能干那种活,你才是存心害我等……” 孔忠品性忠厚,说话也很实在。 没可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赵绾等人安排不妥差点弄死他也就罢了,勉强逃命后还要落到挨朝廷的刀,这让孔忠接受不了。 他叨叨咕咕,这让赵绾一颗心沉入到了谷底。 万般的祸事都是因为阳陵。 他哪知晓阳陵有顶级大妖前去。 在他们的信息中,那明明只是一些破落学派的大修士找已经死去的景帝发泄怨气。 安乐宫和皇室守口如瓶,他甚至是直到了现在才知晓这场大祸事的缘由,也明白了他们为何走到了绝路。 “赵大人,你已经无路可走了,与其连累家人遭朝廷诛杀,又或在儒家被唾骂办事不利遗臭……” 庄青翟低声劝说的声音不断,赵绾只觉这就是一把催命的刀。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豪爽人 “安乐宫针对,儒家内部指控,陛下应该是不太会保赵绾和王臧,而这两人实力也不是顶尖到超出朝廷掌控的水准!” 结合了孔安国的话,张学舟只觉这两位高官凶多吉少。 “除非他们两人可以博弈求活,看看能不能熬到太皇太后过世,那时候一切事必然会被解开!” 张学舟看不到赵绾在当下破局的可能,如果对方想解决这场大麻烦,对方只能熬,哪怕是苟活下来也要坚持。 赵绾御史大夫的官位就是保命符,不是说没有人可以杀御史大夫,而是这三方谁去动手杀这位御史大夫。 赵绾和王臧无疑是夹杂在安乐宫、朝廷、儒家势力的冲突之中,而这两人偏偏又为儒家在官方势力顶层,相应倾覆时遭遇针对就很正常了。 张学舟思索清楚时,只觉记忆中某些地方似乎有着相似。 他恍然想起现实中的序列之争,这涉及西京城、地方省市大家族、英伦联盟国三方博弈。 这让张学舟不免低吸了一口冷气。 赵绾和王臧冲锋在前自然是有好处,而序列之争也有大好处。 但凡他们冲锋到序列之争的争夺中,没出头成为参赛代表或许还能败退出场,一旦参与角逐不论胜负都会产生问题。 如果不能力压任何一方,那无疑只能在这三方争斗中随波逐流。 这或许会产生好的下场,也或许会产生不可控的坏下场。 哪怕张学舟有几分天资,任安然的本事又不低,但他们处境会和赵绾、王臧等人没区别。 “孔兄,朝廷既然新纳你为金马门待诏学士,令尊必然是受了朝廷重用,不可能牵扯到这种事情中去”张学舟想通后道。 “东方兄言之有理,这可真是让小弟乱糟糟的心松了一口气!” 孔安国说松一口气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他只是一个金马门待诏学士,能跑跑长安城大街和金马门这片宫殿,其他重地都不得而入。 相应孔安国想获得较为准确的消息极难。 他又不通晓朝廷之事,哪怕是张学舟这一句提点都是他所不曾想的。 等到张学舟叙说,孔安国觉得听听官场前辈们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让他一颗心放下,进食时都少了几分急匆匆。 “东方兄真乃良人也”孔安国道:“如果不是你告知,小弟还不知道要惶惶多久!” “哈哈哈!” 张学舟打了个哈哈。 他发现对方这张嘴是真甜,除了他屡屡不得的英俊潇洒没有夸赞,其他之处几乎用了完美之词来盛赞。 又是被对方称为君子,又是称呼为良人,张学舟觉得自己思想品德在孔安国心中已经不需要再提升半分了。 如果张学舟开口倡议拜把子,这基本就是可以磕头拜了。 “孔兄完全可以放心”张学舟宽慰道:“咱们该干嘛就干嘛,过两天尊父肯定就回来了!” 除了跑金马门来看看新帝有没有给他安排个新官,又或者是下诏书召唤,张学舟也非常乐意结交待诏学士。 待诏学士当下很废,但只要被提拔出去就是拥有实权的官。 尤其是这些大家族子弟当官更是容易,也很容易获得提拔与晋升。 如果孔安国获得了高官,张学舟觉得对方应该能适当照顾照顾他这种君子良人。 相应张学舟的热情也就不意外了。 甭管是来的是什么待诏学士,他觉得都可以结交一番,哪怕是成为酒肉朋友也好过一言不合。 他不怕没人给他带来好处,张学舟觉得只要不带来坏处就可以了。 “您说的是!” 孔安国恢复镇定,他才认真注目这个解决他问题的待诏学士。 注目张学舟时,他才发现张学舟年龄也大不了几岁。 而且对方身上隐约还透着几分他熟悉的气息。 孔安国思索不过数秒,他极为轻快进食完,而后在袖中取出一方砚。 “东方兄,今日承蒙你款待早食,又被你提醒去了惶惶,安国落魄之身无以为报,这方小小砚石聊表心意!” “孔兄,咱们就是随口聊一聊,而且这早食还是朝廷提供的!” 张学舟哪曾见过这种聊一聊就开始送东西的豪爽人。 若普通之物也就罢了,他能觉察到孔安国取出的这方砚上有法力痕迹。 也就是说这方砚可以归纳到法宝又或法器的范畴。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这至少是有较大价值之物,难于拿金银钱财去衡量。 “东方兄解我燃眉之急,这份小小谢礼是应该的”孔安国道:“贵重的书宝和画宝折损终归是可惜,此砚石可温养书宝和画宝,甚至能做书宝画宝修复之用,如果东方兄用得上此物,何不收下!” “温养书宝和画宝!” 直到被孔安国提醒,张学舟才想起被他镇压在天衣大袖中的画宝小妖。 这画妖源于东天门秘境,又毁了他从大儒辕固那儿得来的孔圣人画宝,还喜欢瞎叨叨。 张学舟可不是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而是真用法力将对方压在了画卷上,让对方没法瞎捣蛋。 如果不是孔安国提醒,他几乎要忘了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件特殊的画宝。 “那我就多谢了!” 张学舟最终拱了拱手,没有拒绝收下此物。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这方砚石恢复孔圣人图,但有尝试可能总比没有的好。 “儒家通晓书宝和画宝,对其他各类法宝也有一些涉及,如果东方兄有兴趣……” “我非常有兴趣,孔兄,你我真是相见恨晚啊!” 孔安国说上一句,这让张学舟随即附和了过去。 虽说他对书宝画宝的发展没什么兴趣,但在自身拥有宝贝的情况下,张学舟觉得能多知晓一些也不坏。 以孔安国取出砚宝又提及温养和修复书宝画宝,对方定然没少干这方面的事情。 张学舟对宝贝的利用确实非常局限,他通常都是拿到手后就用一用,没法用就丢。 细细数数这些年,张学舟觉得自己多少也有些暴殄天物。 如果能学到一些妥善使用法宝的方法,张学舟还是非常乐意的。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博学的孔安国 董仲舒有钱就用,没钱拉倒,相应董仲舒在宝物上的使用也是如此,董仲舒常年就靠着一把扇子,对待借用的宝物之力极为随意。 等到认识孔安国这种孔圣后代,张学舟才清楚什么叫学派底蕴,什么又叫大户人家。 孔安国见识诸多,博学之多让张学舟都自愧不如。 张学舟是认识过一些圣地高层,见过一些罕有之物,但孔安国拥有较为系统化的内容,对于各门各类的宝物都有一定见识。 如果不做偷袭之事让对手无从反应,又或直接逃命让人无可奈何,张学舟在正面斗法时很难分辨对手的实力,也难做出最为准确的反应。 这涉及对方的学派与术,也涉及对方所拥有的法宝和法器。 孔安国侃侃而谈时就是给张学舟普了后面的盲。 “那太始之初有一无上至宝青莲,神人盘古就在此青莲中孕育而出,盘古出则衍化地水风火,他持着巨斧开辟天地人三界,这青莲孕育盘古后破碎化出诸多先天之物,与天地缺乏智慧之物结合化出先天之宝,而拿巨斧则是破碎洒落大地衍生万千神铁……” 从玄之又玄的开天神人之说,孔安国也步步转向现代宝物。 与生灵并无不同,宝物也有寿命,最初的修士修行简单粗暴,更多是依仗天地之宝争斗。 等到世界先天之宝各有归属,又不乏法宝在争斗中破碎,修士们也不断模仿先天之宝的能力,从此衍化出较为系统的修炼之法。 这种修炼之法自然是比不得先天之宝,但总归是比束手无策要强。 而随着时代不断向前,先天之宝亦不断破碎减少,一些修炼之法结合修士打造的法宝也拥有了抗衡之力。 这开始涉及后天法宝,也渐渐进入了近代修士的范畴。 “那千余年前天地一朝破灭,就是先天之宝和后天法宝以及修士的争斗”孔安国侃侃而谈道:“从那之后,先天之宝几乎退出了争斗,只有后天之宝层出不穷,也就有了各家各派所动用法宝……” “孔兄,那混沌灵根之宝又是属于何种法宝?” 张学舟也忍不住有插嘴之处,他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混沌灵根自然是与混沌相关”孔安国道:“你可记得我提及那混沌中的青莲化成的先天之宝,这些先天之宝破碎之后残留了一点青莲的灵光,那灵光见地而遁,茫茫而不可知其去向,若这灵光在地中转化,那便会化成混沌灵根。” “原来如此!” “这混沌灵根之物大都了不得”孔安国道:“有混沌灵根开花结果,一枚果实服下便省却修士无数年岁月打磨,从此拥有不可思议的伟力,有混沌灵根生出宝物原胚,稍做打磨就拥有大法力,不乏顶尖修士术法之能,有混沌灵根生出剧毒之物,沾染之后身陨道消,哪怕是真我境修士也不能例外,凡是种种皆有不可思议功效。” “妙啊!” “虽说混沌灵根之物有大奥妙,但也有个麻烦”孔安国道。 “什么麻烦?” “混沌灵根之物带着先天之异,对拥有者的要求极高,如果没点灵玉养一养,这东西要么自行遁地而离开,要么就会死给你看”孔安国道。 “这东西还会死?”张学舟诧异道。 “我说的死是化凡”孔安国道:“化凡便是宝物化成凡物,如那灵玉摧毁化成石头一样,这便再也没得用处。” “乖乖哎,那这混沌灵根岂不是只有大人物才能拥有”张学舟道。 “这些宝贝一般生长在秘地之中”孔安国道:“咱们常人是没法拥有了,就算拥有后也用不了几年!” “太坑了!” “这倒不是太坑,这没法养好混沌灵根之物的麻烦也就罢了,真正的麻烦是依赖了混沌灵根之物,而用它的时候忽然化凡了,这一点疏忽足以在斗法中致命”孔安国道:“我在书中看过一些顶级大修士斗法的记录,不乏有大修士因此而殒命!” “太惨了!” “那可不”孔安国道:“真正为我们可控又可用的便是后天法宝,虽说威能要逊一些,但胜在稳定可控又便宜!” “那是!” 张学舟想想至今拿把扇子的董仲舒,又有拿着个衡具法器的自己,只觉便宜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他兜里还有个文翁郡守赠送的定字帖,也就是只要念‘定定定’就能发挥法宝效果之物,这都是张学舟所舍不得动用之物。 孔圣人画像上有个画妖,张学舟也不便当着孔安国的面拿出来,但文翁郡守的定字帖拿来用一用没问题。 这个定字帖同样是一件损耗型的宝贝,张学舟拿着定字帖做例,也正好学一学温养和使用法宝。 他取了宝,这让孔安国认真看了一看。 “这个书帖还是不错的,也算是少有的精品了”孔安国赞道。 “那可不,这个定字帖是文翁郡守当年……” 张学舟手拿定字帖,他刚刚张口介绍,只见孔安国嘴巴欲张阻止,随即就直勾勾坐着再难动弹。 欲言又止的表情凝固在他脸上,他的手亦是直勾勾伸着无法收回。 张学舟最初还没发觉异样,等到叙说了数个字,他才察觉定字帖上一个‘定’字符文有了几分暗淡。 “孔兄?孔兄?” “文郡守当年和我说这定字帖定不了多久,你……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定字,我以前炼化了这枚字帖,应该是取出后不慎下触发了法宝效果……” 收获了一枚砚,张学舟没想到把自己无意识介绍下将定字帖霍霍了。 他看着定字帖上连续黯淡下去的四个定字,张学舟只觉自己的运气与以往是一样一样的晦气。 这好端端有人豪爽送他点宝贝,他自己还得倒贴一笔进去。 “文郡守说这帖子能制约神通境修炼者一次,可持续三十息,制约化体境修士四十五息,造识境修士则是六十息左右,而真灵境修士则在一百二十息,孔兄,你修为是什么水准的?” 鼻孔一呼一吸是一息,这一息的时间在三秒左右。 如果是真灵境修士,被定的时间则是三百六十秒左右,也就是六分钟。 结合四个定字的功效,张学舟觉得孔安国可能要被他定上近半小时。 张学舟一方面感叹定字帖这种大杀器的实用性,如果对手并非特殊型修士,又或拥有护身法宝,但凡被他这么定一下,神通境修士都有可能扑街。 定字帖的好用就对应着张学舟的心疼,他觉得定字帖不该用在这种交流之中。 “这宝贝还不曾应敌,倒是将新认识的朋友给祸害了,难怪字帖法宝以‘定’‘默’‘隐’‘禁’等为佳,这换成有杀伤力还了得,误触下只怕是要将自己人团灭了!” 张学舟心中念念,这倒是没有再次激发定字帖威能。 但他一会儿也免不了需要认认真真赔礼道歉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算不算贵人 孔安国很博学。 这种博学让张学舟都心生不如。 但张学舟没想到孔安国这种博学才子的修为之低让他更惊诧。 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孔安国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 这种时间远较之真灵境修为要低太多。 “孔兄,你身体有没有感觉什么不适?” 孔安国被定身从早上持续到中午,张学舟觉得小厮们可以去准备午餐了。 看着孔安国身体动了一下,张学舟迅速扶稳了对方身体。 “很麻”孔安国蠕蠕嘴道:“小弟还在练气通窍,着实承受不住这种法宝威能!” “练气通窍……你还没入境?” “惭愧!” 孔安国对法宝如数家珍,随手摘取之间就是一方砚宝,张学舟以为对方修为实力应该与义妁水准相近,哪曾想到对方连入境都不曾入。 这确实出乎了张学舟的意料之外。 “小弟修行愚钝,至今都是一窍不通”孔安国羞愧道。 “你知识如此渊博,应该早已经明悟自身,怎么可能无法入境”张学舟奇道:“以你们世家的底蕴,各种尝试下应该是能破境的吧?” “有一些方法”孔安国点头道:“只是动用了那些方法就无缘大道,与其成为碌碌水准的修士,那还不如不入这个境了!” “孔兄真是想得开,若是我等有你这家世,只怕是难于忍住心性”张学舟嘘唏道。 “你见过我父亲,他的身体就是牵引妖力刺激身体强行入境后的下场”孔安国道:“我父亲只能修行一些特定的术,靠着拼命才入了神通境,至于后续修为境界几乎不再做他想。” “这代价确实高”张学舟点头道。 自己也是吞服毒蟒肉而后产生的入境种子,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凄凄。 但他当下入化体境都难,更别说想什么神通境和神通境之后的境界。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孔安国道:“孔某终有一天可以去叩开窍门!” “只要孔兄有信念又能坚持,必然可以迎来成功的一天”张学舟道。 “小弟一直想重复先祖辉煌,可惜我们一代代都不尽如人意”孔安国伸展着酸疼的胳膊道:“先祖如我等年龄已经是一代翘楚,我……” 孔安国边伸展身体,一边回复张学舟。 被定字帖定了两个时辰之久,他身体难于动弹下一身酸痛。 但在不断恢复身体时,他心中不免一动。 被定字帖近乎凝固的身体中,仿若被石头压住的种子,他只觉身体中那颗种子终于开始生长发芽。 哪怕是孔安国对自己有一定信心,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破境会在这种情况下到来。 往昔的累积有多充足,孔安国此时破境就有多自如。 哪怕他身体气血凝滞导致麻痹,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体内法力衍生通窍。 丝丝缕缕的法力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流畅于他躯体中。 在感受着身体的通畅时,孔安国也微微叹息。 “终究是不如先祖那般术化武,难于呈现文武之身!” 体内法力已经破境,但气血又凝滞难于带动。 孔安国很清楚自己确实难于呈现孔圣的旧路,可以做到让身体内同时诞生气血和法力两颗种子。 他心中微微叹后牵引法力冲击而上,等到稍感稳固之后,孔安国从修中取了一颗培元丹服下,法力层层增长时,他已经牵引法力游荡走脉,将修为定在了走脉境。 “孔兄真乃天赋异禀!” 眼见孔安国破境,又见到对方一枚丹药直接冲入走脉境,哪怕是张学舟不免也是啧啧称奇。 孔安国的修为很低,但孔安国破境太从容了。 这仿若前方搭台,孔安国轻轻松松踏了上去。 如果对方身体过掉培元丹药效期,张学舟非常确定对方继续服用丹药可以继续向下推动,不断跨越贯血、控身两境,甚至有可能冲击到真灵境。 对很多人而言需要数年甚至十余年的修行,对孔安国而言或许只是十天半月又或数月的历程。 正常的修行是不断冲击未知,而孔安国则是读书明心,清楚知晓自己需要踏足的路。 张学舟一回想,只觉对方的方式与自己极为相似。 张学舟不断利用身体优势,让现实中的自己不断跟随这具身体的修行,而他现在则是反向在利用。 如果机缘足够,他同样可以不断冲击向上破境。 对其他人而言需要试错需要尝试的修行,对张学舟而言只是走旧路。 相应他们这类人修行看上去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快。 张学舟赞了一声,孔安国迅速躬身回礼。 “还要多谢东方兄这番赐缘”孔安国诚恳道:“若非被这字帖定住两个时辰,安国还不知要何年何月才有入境修行的契机!” “我还怕将你弄出毛病来呢”张学舟道。 “东方兄赐我机缘,小弟难于回报,等到见了父亲,小弟必然重酬相谢”孔安国道。 “此事纯属碰巧,孔兄不需要在意!” 张学舟有心拒绝,但一时也没忍住小心思。 他哪能知晓孔圣后代有什么底蕴,随手取出的砚台就让他有温养书宝和画宝的可能,重酬确实让张学舟有点小期盼。 “算贵人,不算贵人,算贵人……” 寻思到自己接受了对方的砚台又折损了书帖,但书帖又助推了孔安国入境,张学舟一时也难于分辨气运好坏。 他希望自己遇到的是贵人,否则事情好坏参半又或失望一场的可能性极高。 张学舟心中有思索,但他脸上有如春风,与孔安国交谈不显半分。 “学士大人,咱们金马门外有位叫孔忠的儒生求见!” 还不等中午的伙食送过来。小厮倒是跑进宫内报讯了另外一个消息。 这让与张学舟交流法宝经验的孔安国大喜。 连连找父亲找不到,安心下来之后在金马门等待,孔忠已经寻了过来。 孔安国也庆幸遇到了张学舟,没有四处瞎跑寻觅,在孔忠给予的这个学士待诏处等到了自己父亲。 “东方兄,来来来,我来给你介绍……对了,你是认识我父亲的!” 孔安国欣喜下不免还乱了一些分寸。 但他依旧不失礼数,甚至还邀请了张学舟出金马门宫。 “同去同去!” 相较于在金马门内殿等着吃午餐,张学舟觉得跟着孔安国出去也不错。 若孔安国说话算话,他很可能会见到自己的重酬。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圣令 巨大的铜马前,孔忠来回走动,心中时不时涌过一丝苦涩。 又有杜文才等人同样神色不佳,显得有几分惶惶。 这是大修炼者极少出现的情况,众人此时心神不宁,又各有注目对视交流。 等到金马门内殿中的孔安国大步踏出,前方的孔忠松了一口气。 “几位,此事务必守口如瓶,也尽可能早日移居到长安城”孔忠低声道。 “这破事,唉”杜文才叹息道。 “上面都还没发落,他们犯得着听那个姓庄的话”叶思谦低声道。 “如今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祝九思低声道:“一旦被申培那帮人查出来,我们肯定会被牵连!” “他们不敢冒不讳针对孔兄,肯定会针对我们”李明瑞道。 众人低声交流时,孔安国已经快步赶了过来。 “父亲!” 孔安国恭敬行礼完,又向众人问了好。 “嗯……咦?安国你入境了!” 众人心神不宁回应,孔忠倒是还有几分异样的觉察,发现了自己儿子不同之处。 “是的,父亲,我今天碰到了贵人,在贵人给予的契机下自然而然入了境”孔安国高兴道。 “碰到贵人了?” 孔忠诧异出声。 他瞪大眼睛看了看前后左右,不免也想看看孔安国结识了什么大人物可以给到这种契机。 大人物没看到,但孔忠倒是意外瞧见了此前东司马门那个公车司马令。 “贵人呢?” 孔忠抬起头伸了伸手,算是自己跟张学舟打了个招呼。 他收回目光,不免也想赶紧问问贵人,如果对方比较空闲,他觉得需要专程去拜谢一番。 孔忠等人当下在长安城欠缺的就是贵人。 他甚至在当下失去了方向,只觉儒家难呆,而儒家之外则是欠缺根基。 但他们确实需要寻觅新的立足点。 廷尉狱中,赵绾无法承受压力选择了修为自废的暴毙,王臧也跟随在后。 两位顶级大儒没有经过朝廷审判,就这么直接死在了监狱中。 尽管孔忠想了很多,他也只认为赵绾和王臧被削官降官,从来没想到这种大儒会自杀。 他隐约中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他又想不出来。 但赵绾等人的死无疑和他们有部分关联,这也让孔忠等人惶惶。 这是儒家当下寄希望最大的两位大儒,一个位列三公,一个是九卿之一,而身后则是太中大夫申培公。 儒家已经在朝廷中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但这两位权位最高的大儒官忽然暴毙,这无疑会将鲁派儒家的一切盘算冲乱。 而他们这些罪魁祸首甭管是自保还是正义,这场风波涉及下都难言后果。 众人惶惶也就不意外了。 孔忠甚至还想替儒家找一个新的靠山,看看能不能暂代赵绾等人的地位。 “这位东方学士就是贵人”孔安国认真道:“孩儿被东方学士点拨,这才得以勘破多年不曾打开的难关,从而顺利踏入走脉境。” “啊,这就是贵人?” 孔忠张了张嘴。 他一时没想出张学舟拿了什么天材地宝,又或是什么玄玄妙法,居然引得孔安国开了窍。 但张学舟这种贵人离他想象中有些远。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都是老朋友了!” 张学舟哈哈笑着插入了众人群中。 他注目过众儒脸上的不自然神色,知晓这帮人很可能被当了针对赵绾等人的挡箭牌,此时几乎架在火上烤。 事情或许比他想象中更坏一些。 但不论朝廷怎么动荡,都很难牵涉到他这种待诏的学士群体。 事情迟早会被朝廷公布,张学舟思索过后也不多嘴。 “父亲,东方学士虽然不是儒家人,但他和儒家很有缘分”孔安国高兴道:“他有君子的美德,心地还特别善良,如果不是东方学士相助,我这十余天找不到你们都不知道有多惶惶,更别说勘破修行的门槛了!” “爹这些时日在办大事,导致无法脱身!” 被孔安国提醒,孔忠才知晓自己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等了近半个月。 “您办大事前托老师转告一声就好了”孔安国惋惜一声又高兴道:“但没有安排就有没安排的好,如果不是父亲您没安排,我说不定还撞不到东方学士给予的这番机缘!” “嗯哼!” 孔安国说机缘不是重点,重点是孔安国提及了一个人。 孔安国的老师有齐派儒家的伏胜,也有鲁派儒家的申培公。 众多派系之主都以给孔家人当老师为荣,孔家也有依附各大儒家的需求,但这其中真正的师徒情谊则难言。 至少孔忠觉得如果一个学生授学六七年都没入修行境界,当老师的应该不会很爽。 “父亲常说人要知恩图报,东方学士给予了孩儿大机缘,孩儿觉得应该要重酬东方学士”孔安国道。 “啊,是……什么重酬?” 孔忠寻思着要如何面对申培公,对孔安国的话也是支吾应答。 等到孔安国提及重酬才回神过来。 孔家老祖宗打下了大大的基业,孔家后代则是不给力,难于保住孔家的一切,这让孔家人出手向来很大方,不断散财保平安。 这种风格持续了数代,孔安国自然也有继承。 但散财这么多年下来,孔家也有些散不起了。 如果可以,孔忠当下不是很喜欢听到重酬这个字,但如果孔安国应下了,该做的事情他还是得做。 “就是酬谢东方学士的重酬”孔安国高兴道:“人要知恩图报,家族中定下了规矩的事情不能无信,孩儿觉得这是必须的重酬!” “安国,你做得很好,咱们重酬人家是应该的!” 虽说孔家已经散不起财了,但孔忠对家族的小骄傲依旧存在于心中。 他寻思数秒,也只得暂时放下心中诸多事情,而后开始朝着老伙计们讨要身上之物,想着尽快了结掉这桩重酬事。 “哥,咱们这还没回门的,身上哪来的好东西!” “跟那头鹿妖干一架,这都打到我们只能藏地洞了,我们身上之物早用光了!” “咱们神通境修士和九品妖圣争斗还能活下来,这已经是一桩美谈了,些许损失不可避免!” “我一想起这个事情就窝火,我一窝火我就觉得赵绾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李兄慎言,不要说那个赵绾自杀的事情!” “叶兄,我没说呀,你倒是说出来了!” “你看我这嘴,我先抽自己两大嘴巴子!” 孔忠找老伙计们一合计,众人都算得上两手空空。 他们身上的长物倒是有一些,但也没谁将自己吃饭的家伙送出去,而且他们拥有的法宝铲子撬棍就算送出去也不合适。 孔忠只得在自己身上摸了摸。 “东方大人,我当下身无重物,先将这块令押在你这儿,等我取了合适之物重酬您时再取回来!” 孔忠从口袋中摸出色泽漆黑如墨的令牌。 他抵押了身上的圣令做为重酬答谢。 这种豪爽作风一时让张学舟没看懂,只觉孔家人是不是豪爽到有些过头了。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宫内宫外 “东方兄,我一定会重酬你的!” 摊上了大事,孔忠确实没有耽搁时间的心思。 他将身上唯一算得上是重物的圣令抵押在张学舟这儿。 孔圣令是孔家信物,说这是孔家最贵重之物之一也没错,但说这个是孔家最没用的重物也没问题。 只有孔家血脉才能发挥孔圣令的荣耀作用,其他人举着孔家圣令并不会带来用处,至于孔圣护佑后人的显法则是因人而异,反正孔忠是不指望孔圣令保命的。 他自己都无法依靠孔圣令,其他人显然更没法靠。 相应他将这件很贵重但又没用的重宝抵押出去是舍得的。 如果能抵消掉孔安国提及的重酬,孔忠觉得也未必不可行。 孔忠带着众人匆匆而来,又带着孔安国匆忙离去,便是有心介绍的孔安国也不得不跟随自己父亲离开。 他脑袋扭向后方,还用力朝着张学舟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让张学舟拿着手中触感微沉的黑色令牌,也伸手朝着孔安国招了招手。 “世上奇人果然多多!” 张学舟最终只得感慨高门大户出生的子弟确实与他们不同,与孔安国、孔忠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自己抠抠搜搜得不像话。 哪怕是张学舟感觉自己已经够大方了,他也没朝着一面之缘的人酬谢甚至到抵押重酬的地步。 他看看手中的令牌,孔忠此前在阳陵中展示过这枚令牌,张学舟倒是知晓这是孔家的信物,甚至这枚令还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威能。 “但我也没指望你散发威能来护佑!” 张学舟左手拿着砚石,右手拿着孔家圣令,只觉经常出来走走相当不错。 虽说他砚石和定字帖有些互换的意味,而孔家圣令对他而言又没啥用,但这总归是个意外收获。 但凡这种意外收获多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有发家的机会。 “呔,这家伙不会是想找个人保管这枚令牌吧?” 砚石还能塞进纳袋,孔家的圣令则怎么都难放入纳袋中。 张学舟只得将这个手感三十余斤之物塞在袖兜里。 他走路还算轻快,甚至能蹦跶能跳。 如果有人来查探,张学舟还能再次表演回光返照。 但多了这么个有份量的黑石头在手,张学舟只觉走路都有几分不适,圣令放左手是左边身躯略沉,放右边则是右身躯偏沉。 他只得摇摇晃晃出了皇城近城楼的区域,而后叫了一驾马车。 “捞一件没法用的宝贝,亏一笔马车费,我确实不算走运!” 张学舟嘀嘀咕咕,躺在马车上远行而去。 此前挨板子的崔宦官站在皇城附近,他抬起头远远看了数眼,而后则是脚步在蹒跚中又带着强力奔行的迅速赶回了宫中。 记得张学舟的人不算太多,他无疑是其中之一,毕竟因为张学舟这个事情,他挨了四十板子,这个记忆想不深刻都难。 但崔宦官也怨不得张学舟,宫中办事就是有诸多的规矩,如果没守好规矩,他们掉脑袋都很正常。 能在宫中活到老的宦官都很聪明,能得罪的就得罪,得罪不起的和容易诱发问题的他们一个手指头都不会碰,甚至于崔宦官当下已经不与张学舟靠近交流询问,而只是远远驻足看一看。 他回了安乐宫,看着在前方排队等待禀报事情的宦官同僚,众人都各有颔首面交。 很显然,不管事情办得如何,大伙儿至少是能交出一份答卷的,远没有往日的凝重。 “宣李服觐见!” “宣王商觐见!” “宣赵之龙觐见!” …… 连续等待了近两个时辰,崔宦官才听到自己的名字,这让他捂着屁股小跑进了安乐宫大殿。 “禀太皇太后,小人在金马门外驻守,看到那个东方学士去了金马门内殿,他身体应该是有些不舒坦,里面的小厮说他和另外一位孔学士一起坐了两个时辰,而后他们在中午出了门,那东方学士身体一崴一崴上了马车”崔宦官连连开口道:“老臣为了防止他强撑着身体表现出自己没事,特意躲在暗处进行的观测!” “知道了,下去吧!” “唯!” 太皇太后没有开口,窦太主则是开口回应了一声,这让崔宦官点头应下,而后捧着屁股下去了。 “又是十二天才清醒过来,他身体越来越差了”窦太主惋惜道。 屏风之后,以往的大香炉已经换成了一尊小香炉,太皇太后就坐在小香炉前深呼吸。 缕缕龙涎香不断被她吸入身体,也让她苍白的面孔多了一丝肌肤黄,不再如此前那般吓人。 “医家这些年没出过如扁鹊那样的顶级圣手”太皇太后抿嘴道:“她医治有不足之处也很正常,而且缇萦的修为是硬伤!” “赵瑞似乎提及淳于缇萦冒然冲击唯我境,身体落下了重患”窦太主道。 “没有足够条件就冒然冲击唯我境,失败重患是必然”太皇太后默然道:“若她有水到渠成的本事,孤才会推动一把,她修为离唯我境太远了,这如何好推!” 如果淳于缇萦有踏入唯我境的能力,在太皇太后有需求时别说要淳于缇萦主动请求,就算淳于缇萦左脚踏进安乐宫的大门,太皇太后也会说这一脚踏得好,而后就封赏下去了。 但问题是淳于缇萦远够不着唯我境的标准,哪怕太皇太后有心也无力推动。 此时淳于缇萦落到这种下场,她也只能嘘唏一声。 “令东海郡那边多寻觅一些龙涎香”太皇太后看向窦太主道:“这龙涎香至少可稳孤十年性命,十年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是!” 窦太主低声应下。 当一切成了定局,太皇太后显然是完全断了冒险的念头,也接受了当下的身体状态。 “庄青翟说赵绾和王臧不堪压力自杀,此事会不会让申培恼羞成怒转而来针对您”窦太主问道。 “他年龄也大了,实力不像以往那么厉害!”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回了一句,而后又有后续的补充。 “他是唯我境,你也是唯我境,不提让你胜申培,你与他缠斗一番总是能做到的,等到孤阳魄巡游找到他落脚之处,他也就败了!” 对于太皇太后来说,用最快的方法扫灭潜在风险付出的代价非常低。 等到儒家坐大,那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撼动都几乎没可能。 只是事情办得远较之她想象中要好。 还不等安乐宫背上杀戮之名,儒家的内部反而乱了,将身负重压的赵绾和王臧直接推向了死亡深渊。 安乐宫针对,新帝放弃儒家,孔圣后人在朝廷中指证,这是赵绾等人哪一方都得罪不起的对象,这两人也就没了出路。 “庄青翟此事办得很好,赵绾和王臧自杀身亡,申培想声讨孤都没底气,也就剩下出一口恶气的本事了!” 太皇太后默念,安乐宫中的声音最终落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天要亡我 “砚石磨墨,墨水通过描线的方式覆盖原有的书宝和画宝,可以有效延长法宝寿命,坏处是描线的方式很难达到原有释放的威能!” 借助一方特殊的砚石,张学舟此时也做着修复定字帖的事。 描画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很简单,张学舟记得定字帖上的内容清楚,他的手也很稳,做些涂抹之事确实轻松。 他依照孔安国的提示将定字帖重新描画了一遍,看着墨汁渗入竹简中,一时也是心满意足。 甭管定字帖能不能多用一次两次,反正保养法宝的事情他是干完了。 “接下来就到你了!” 保养完定字帖,也就到了他从大儒辕固那儿得来的孔圣人图。 这副画宝被画妖搞得一团糟,张学舟也不知道能不能做适当性修复,甚至拥有画宝的威能。 但最差的下场也只是张学舟难于动用这副孔圣人图,而今他已经获得了这种待遇,相应怎么弄都不会将事情变得更差。 一点法力涌出,张学舟解开了束缚古画的绑绳。 “我一代天骄居然落到被困在画中岁月万万年,这种命运真是让人嘘唏,年轻人,你能不能尊老一下,毕竟我需要尊敬……” “你先闭嘴,我找了一种砚石法宝,看看能不能让我这法宝恢复一点点!” 画妖照例是要冒充一番身份嘴碎的,一番牛皮吹嘘过后,张学舟止住了对方的嘴。 “我只是看你可怜,才借你居住在这画卷中,如果你认为这是被困在里面万万年,自己找个别的窝去,我这窝不乐意借你用”张学舟道。 “别呀,我还是很喜欢这儿的”画妖囔囔道:“就是你能不能将我正常放出来,我一点也不喜欢长久闷在里面。” “这儿不是东天门”张学舟提醒道:“这是长安城,长安城的皇宫有一面照妖镜,你别瞎蹦跶,免得被那一镜子照死了!” “呷,照妖镜?不是照妖鉴吗?这是人间又出了什么后天打造的新宝贝吗?” 听到张学舟之言,画妖囔囔的声音倒是小了很多。 “我不知道什么照妖鉴,但邪罗斯川圣地的尊上都不愿意被照妖镜所照射,飞羽妖王被一镜照伤,好几个月都没恢复,像你这样的小妖大概一镜子就被打死了”张学舟随口道。 “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画妖的头一点也不铁,听到张学舟的告诫,他不满嘟哝了一声,老老实实躺回画卷上去了。 “不要在我身上乱涂乱抹,这种味道真是糟糕透了……好吧,我可以理解你要装修我住的地方,但你能不能拿点好料子涂抹,这种低端料一点也不符合我的身份……” 张学舟不断描画记忆中的孔圣人画像,又有画妖时不时叨叨一番。 “表弟,卫姑娘来了!” 等到庭院中练基本功的容添丁喊了一声,张学舟才不得不放下沾染了砚墨的毛笔。 不得不说,想要完美复刻孔圣人画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张学舟只觉自己临摹的怎么看都是个赝品模样。 他此时来来回回修改,等到卫少儿过来,这桩事情显然没法继续干下去。 “东方学士!” 敲门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看了看墨汁还没干涸的画卷,也只得摊放在桌上,叮嘱画妖别瞎搞搞。 “卫姑娘你……你肚子都这么大了?” 张学舟开门迎人,他刚欲吐槽卫少儿来得不是时候,等看到卫少儿挺起的大肚子,这让他将话收了回去。 “我记得你十来天前的肚子没这么大,你肚子里的小孩长得也太快了”张学舟道。 “东方学士?我怎么感觉这人有点像是在客馆给我看病的那个郎中!” 张学舟和卫少儿交谈时,傍晚结束练武功课后伴随而来的陈掌则是对着张学舟上下打量,又不乏回忆。 但他的回忆有点糟糕,毕竟陈掌和卫少儿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哪里还想着其他事情。 他只觉张学舟看上去有几分面熟,但又难于确认。 他最终放下了确认张学舟身份的事情,只是盯着卫少儿的面孔和小腹,眼中再难有其他。 “您提及让我凑齐百年份的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肉桂各三份,我今天已经带过来了”卫少儿低声道:“我还带了一百两金子。” 她伸手指了指房门之外,张学舟只见几个壮汉捧着锦盒站在雪地中。 这些盒内显然就存放着卫少儿提及的百年份药,又有钱财在其中。 “淳于缇萦让你三天内凑齐,你凑的时间有些长”张学舟道。 “钱财也就罢了,这些百年份的药材很不好找,这还是陈掌这些天帮我四处求人才凑全了这些药材”卫少儿为难问道:“这个拿过来晚一些影响很大吗?” “有点大”张学舟点头道:“我带你去淳于缇萦那边,看看她还能不能帮你炼药!” 如果卫少儿按期拿到大药,淳于缇萦或许就不会和郑无空争辩下去。 如今两人都落到需要休养身体的地步,哪还有多少余力进行救治又或炼丹。 张学舟也只得尽人事,他对着卫少儿招了招手,而后领了路前往隔壁的郑无空家。 此时的淳于缇萦面黄脸瘦双目无神,只有时不时冲刷过的一些法力还证明着对方在努力自救,这哪有十来天前神采奕奕女医师的模样。 如果不是再次见到淳于缇萦,卫少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医生快要死了。 “那个郑无空医生呢?”卫少儿惊道。 “他的情况也差不多”张学舟回道:“如果你要看看他,我可以带你去对面房间。” “怎么会这样?” 卫少儿一时难于相信自己倒霉到这种地步。 她有张学舟这种病人医生也就罢了,可这种情况的医生还在不断增添。 她前脚听了张学舟的话,费了大力气才凑全这两位医生所需,后脚这两个医生就一副要断气的模样。 饶卫少儿性情坚韧,此时也只想呼一声‘天要亡我’。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赌命搏命 “扶我……我要去熬……熬药!” 淳于缇萦的病不是装出来的,能在赵瑞医官的检查下依旧有大病,淳于缇萦这场病确实不浅。 这是将唯我境冲击的窍穴扎到了损伤,时间推移下不仅没有修复好,还导致了较之数日前更严重的症状。 叮嘱卫少儿的大药来得有些晚,但终究是有炼十全大补丸的本钱了。 淳于缇萦费力撑起身体,想要前往郑无空的丹房炼一炉丹。 这丹不是为了卫少儿,而是为了她自身。 但凡十全大补丸入腹,淳于缇萦觉得自己肯定能熬过去。 “就你这样还熬……” “哎吆吆!” 张学舟刚刚吐槽了淳于缇萦一声,将对方半扶起身,只听身旁的卫少儿发出一声惨叫,这让他脑袋迅速调转。 入目之处,卫少儿身体呈现出一片片如鱼鳞状的红晕。 她捧着硕大的肚子,一脸痛楚之色。 如果不是身边的陈掌一个公主抱,卫少儿身体几乎疼到在地上打滚。 饶是如此,卫少儿也有难抑住痛楚的乱抓乱咬。 “我肚子好疼……啊!” 卫少儿一声惨呼,双眼翻白疼晕了过去。 “她动了胎气,身体产生了妖血的排斥反应”淳于缇萦喘息道:“你……你们……” “你不是要去炼药,快起床吧!” 张学舟看了看卫少儿下体,只见对方裙摆中一片红。 用现实世界课本的理论来说,见红意味着临盆将近。 但张学舟也不确定现实世界的课本是否与卫少儿这种接种妖力的孕妇通用。 他催促淳于缇萦起床,倒是给卫少儿让出了一间待产的大床。 “动了胎气后是不是要生了?”张学舟问道。 “几位,我家夫人要生了呀”陈掌大叫道:“张猛李燕,你们快给我去请接生婆,速度越快越好!” “唯!” 门外两个壮汉硬着头皮应下事情。 找接生婆是一桩麻烦事,在老树胡同找接生婆更是一桩难事,而要让接生婆赶到这儿,那同样是难事。 壮汉们满脸难色大步奔了出去,陈掌则是不断安慰着卫少儿。 “几位,生孩子的时候嘴巴鼻孔在冒血是怎么回事啊!” 哪怕是有过心理准备,陈掌此时也乱了分寸。 他看着身体红通通的卫少儿,摸着卫少儿疼晕过去的痛楚面孔,心急如焚心如刀割等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等看到卫少儿嘴巴和鼻孔冒血,陈掌更是大乱。 “那个……你是那个治过我剑伤的郎中对不对,快帮我夫人止血呀!” 他慌乱下乱求医,也不管穿着一身学士袍子的张学舟是不是以往给他治伤过的人,右手直接抓起张学舟。 等到手臂被看护张学舟的容添丁强行钳住,他的脑袋才稍微清醒了数分,大呼下让张学舟等人帮忙。 “不要止血,她吃了那么多气血大药,身体气血充盈时冒出一些很正常,强行止住反而不妥,很可能在临盆时导致下体大出血!” 张学舟欲要动用太清真术时,只听淳于缇萦提醒了一句,这让他迅速将手放了下来。 他在止血方面有特长,但在医术上的水准也只是普通人观念水准,哪怕张学舟记忆力强,现代医学也没法用到这方世界,而这方世界的医学也并非靠着他背诵一些内容就能当个好医生。 相应张学舟会听从更为专业人员的话。 “你这病痨哪来的,这嘴巴鼻孔都冒血了,这都要没命了,你还在这儿说正常,简直是妖言惑众,若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身体变成两短三长!” 陈掌大呼,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痨病女子扇倒。 “我病成这样还给你夫人让了床,你别没心没肺乱来啊!” 见到陈掌的模样,淳于缇萦不免还远离两步躲在了张学舟身后。 “这位是朝廷此前的大医官淳于缇萦,如果她没法让卫少儿正常临盆产子,你也不用想其他方法了!” 张学舟只得插嘴补了一句,算是勉强稳住了陈掌。 “淳于医官?原来淳于医官是长这模样的?” 陈掌一时惊一时喜,又不免有着忧心忡忡。 绝处逢生见到大汉王朝最顶级的医生时,他只觉淳于缇萦的身体太差了一些,这种情况别说给卫少儿接生,淳于缇萦自己都要人搀扶才能保持身体不倾倒。 “她妖力与身体冲突太强,我没法让她正常临盆产子”淳于缇萦低声道:“这个事还得请郑老前来!” “郑老当下只能动眼珠子和嘴巴”张学舟无奈道:“他伤势看上去比你更重一些!” “谁叫你当时没接住我们两”淳于缇萦头疼道:“这针刺三分和九分的用处完全不同,更别说穿透身体,我当时就差点死了。” “怪我咯”张学舟道:“我当时都说你们莫要吵!” “两位,我夫人……” “闭嘴,没看到医生在探讨病情吗?” 陈掌刚刚插嘴一句,随即被淳于缇萦骂了回去。 淳于缇萦怕的就是别人不认识她,认识她就没那么多幺蛾子。 “赶紧将那三份十全大补丸的药材送到丹房”淳于缇萦咳嗽道:“我们至少要炼制出两枚丹药,一枚镇我伤势,一枚则是给她保命。” “此时炼丹来得及吗?”张学舟问道。 “她此时动胎气就疼晕了过去,真要临盆没大药保不住命”淳于缇萦道:“这丹不炼也得炼,至于她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我也保不了,谁叫她拖了半个月才拿这些药过来!” “这些药年份要求太高,我们……” “你闭嘴了,如果药好找我早就炼丹了”淳于缇萦不悦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带着你夫人离开,然后将这些药也收回去,一个是等着我们炼丹,给你夫人赌命搏命!” “这……” 陈掌额头一时汗如雨下。 他听卫少儿提及过身体特殊,但陈掌也没想到会特殊到这种程度。 他看着昏迷中依旧显得痛楚的卫少儿,又看向对方呈现鳞片状的肌肤,陈掌甚至能看到有尖角从卫少儿云鬓中透出。 陈掌不介意卫少儿身体是什么模样,但一般的接生婆还真承受不了这种场面。 若在曲逆侯府中,陈掌很清楚卫少儿生育后必然有一场大麻烦。 曲逆侯不会允许卫少儿这种女子过门,也不会接受一个妖胎。 他回曲逆侯府就是给卫少儿母子找死路,一般的接生婆也无法给卫少儿接生。 除了给卫少儿赌命搏一搏,他当下几乎没其他出路。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炼制 “你不是想学十全大补丸的炼制法,现在到你学了!” 郑无空的丹房并不算高大上,这儿和张学舟家里的厨房相近,只是这房中摆了一尊圆形的丹炉。 淳于缇萦看了一遍,等到捂着自己胸口处咳嗽出了血,她只觉自己这种身体状态下炼制十全大补丸的成功率为零。 如果郑无空可以指望,那郑无空炼丹肯定更合适,但问题是郑无空此时也不行。 淳于缇萦最终将目光看向了张学舟。 一来是张学舟的修为较高,二来则是张学舟属于阴阳家传人,多少拥有一些炼丹术。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义妁已经有数天没见人,哪怕她看得上郑无空的弟子义妁,淳于缇萦也没得选择。 丹房中,淳于缇萦已经开始讲述水炼十全大补丸的方法。 炼丹有文火和武火的炼制方法,也就是慢火和猛火之分,又有水炼法和火炼法的分别。 这些名词看上去高大上,但水炼法不过是鼎中带水熬药。 这个过程倒是和张学舟在现实中熬药相近,只是这方世界没高压装置,想炼丹免不了时间长久,要熬出糊糊甚至捏成药丸需要的时间更是漫长。 而这其中不仅有添加药材份量和先后的因素,还涉及鼎下生火的强弱控制。 看似简简单单,但哪怕是鼎下生火这种事情都需要控制,免得一些不达标的木炭生烟渗入药中,导致炼制丹药功亏一篑。 “有点复杂!” 淳于缇萦慢慢讲述,又给张学舟开了个头,盛放了定额的水位后放入了药材,又点燃了木炭,这让张学舟只觉想炼好淳于缇萦这份十全大补丸不容易。 他倒不是记不住淳于缇萦的话,而是觉得生火加水这些事情没计时器和标准仪器容易产生误差。 想要在人力的情况下达成完美,这些步骤无疑苛刻。 “你此前不是还说嗑药修行”淳于缇萦道:“你们阴阳家高等丹药炼制起来不会比这些步骤少吧?” “我们阴阳家都进入到机械化炼制丹药了!” “什么机械化?” 张学舟吐槽了一句,不免也将自己炼丹的看家宝贝取了出来。 一件宝贝是法器‘衡’,这件法器拥有简单的衡量作用,但这是让张学舟拥有现实中实验基本要求的必备之物。 淳于缇萦说的那些几两几钱配比起来远没有统一的衡量单位简单,这能有效节省张学舟操作时的错误率。 而另一件宝贝则是金乌大帝的羽毛。 金乌大帝的羽毛能拿来给帝君酿酒,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火焰质量不错,可以有效削减炼制十全大补丸的意外因素。 “这三枚丹一枚给你,一枚给卫少儿,最后一枚给我!” 法器‘衡’的折损不大,金乌大帝的羽毛则是个消耗品。 虽说张学舟很少使用这根羽毛,但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宝贝。 他自然不是没事就取宝贝出来,而是索要了这三枚十全大补丸中的一枚。 “只要你能炼成三枚,你拿一枚是应该的!” 淳于缇萦念叨叨一声,不免也看着张学舟取出的这两件宝贝。 等到张学舟低念了一句‘金乌大帝是我的好朋友’,明亮的火焰升腾而起,这让淳于缇萦吸了一口冷气。 “这就是你们阴阳家的机械化炼制丹药?” 如果有个宝贝可以源源不断生出固定的火焰,掌控火候无疑变得简单起来,相应的熬药难度也会削减。 淳于缇萦本对张学舟的炼丹本事有所怀疑,但等到张学舟掏出吃饭的家伙,她只觉医家炼丹和阴阳家炼丹相差甚远,更无须说悬壶宗的炼丹工具。 “机械化的那个厉害多了”张学舟吐槽道:“我这个只是半成品!” “半成品?” 淳于缇萦一时无语吐槽。 她一时没弄明白张学舟塞到鼎下方那根羽毛的底细,但这确实是炼丹师们千方百计寻求的火种。 虽然这枚火种是个羽毛模样,可这枚火种的火焰纯粹到淳于缇萦觉得太上佳了,几乎可以和传闻中的太阳真火媲美。 如果是在野外遇到张学舟,又能打过张学舟,淳于缇萦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心生贪念。 她努力按捺住了自己的小心思,毕竟她走路都走不稳,有贪念也没用。 “你这是三份一起炼制?你有没有搞错,这要炼制失败可就是啥都没了!” 等她从贪念中走出,淳于缇萦才发觉张学舟拿着衡具不断称重,又不断往鼎中倒水和药材。 “要么一起拿丹,要么一起没丹”张学舟吐声道。 “你炼制第一遍没经验,至少还有第二遍,第二遍不行还有第三遍”淳于缇萦叫道:“啊呀呀,老娘要和你拼命啊,你坏你自己的事情也就罢了,为何来坏我的事!” “得了吧,就你这身体状况还和我拼命!” 张学舟伸了伸手,止住淳于缇萦来掐自己肉的右手。 “我状态最好的时候就是第一次”张学舟道:“你别指望我一炉一炉的炼,那只会失败率更高!” “我都没一次炼过三枚,你这不按常理来”淳于缇萦挣扎道:“放开我,把药快拿出来,我们好歹还能补一补!” “补不了!” 张学舟倒不是第二遍第三遍身体状态差,而是他按淳于缇萦的方法计算了药材用量和水量,发现这尊丹炉炼一次和三次没区别。 更重要的是金乌大帝的羽毛很难支撑连续三次炼丹,真要一遍遍重来,他后续炼丹的失败率很高。 “坏我大药,我要和你拼命!” “你居然与我这么计较,你把我脑壳都砍开了,我还没和你拼命呢!” “这脑壳的事怨不得我……” “我有安乐宫那边的消息!” “好吧!” 淳于缇萦最终安静了下来认了命。 十全大补丸能压制她伤势甚至有可能让淳于缇萦治愈自身,但相较于安乐宫那边,一切就没什么了。 除非她出大汉国,只要在汉国境内,安乐宫都有能力追查到她。 十全大补丸可以治病救命,但安乐宫的事情是要命,哪怕她当下已经淡出朝廷也不例外。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精血相连 “太阳真火,这肯定是太阳真火!” 没有烟火气息,火焰纯净高温,淳于缇萦眼睛死死盯着了金乌大帝那根羽毛。 羽毛的火焰太稳定了,几乎被张学舟操控自如,想猛烈就能猛烈,想削减就削减。 淳于缇萦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拿太阳真火这种顶级火焰炼丹,哪怕是找一处地心之火对于他们而言就已经属于顶级条件。 控火是炼丹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只要能控火,这基本意味着炼丹有五成的成功率。 剩下就到了丹方配比,添加药物的时机等关键之处。 张学舟的火是顶级的火,配比时也不显差错。 靠着法器‘衡’,张学舟在用药量准确到淳于缇萦不想说话,哪怕是张学舟添加水也动用了‘衡’,几乎按着淳于缇萦所说的最标准流程在炼丹。 炼丹很复杂,这其中涉及大药、火候、配方、炼丹细节,每一项都是常人难于获知的秘密,相应炼丹术显得较为高大上。 但只要达成了条件,诸多环节无疑获得了简单化,就只剩下按部就班的炼制过程。 “还是水炼法好,若是用火炼法炼丹需要隔着丹炉对丹药进行翻滚,我这点修为压根不够用来操控!” 淳于缇萦是一番念头,张学舟又是另一种念头。 张学舟没法炼制诌不归给予的一些高级丹方,但他对水炼法太熟悉了,毕竟他在现实中搞得最多的就是这种炼丹法,并不会采用火炼法制丹。 水炼法的炼制较为温和,带来的丹药效果通常也是温和的,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温和,这会导致水炼法的丹药中容易残留杂烩之物难于剔除。 这类丹药更多是炼制滋补身体之物,但凡配方在夹杂剧毒之物对冲药效,那就无法采用水炼法。 张学舟在水炼丹药上的流程标准,若要让他采用火炼法制丹,别说成功三枚十全大补丸,哪怕是一枚也很困难。 “两位,我家夫人已经苏醒后又疼晕了三次,那位郑郎中说夫人临盆在即,殒命的可能性很高,求你们快一点点!” 丹房外,陈掌心急如焚,一时在卫少儿所在的厢房外徘徊,一时又跑到丹房外徘徊。 哪怕是他用了最快的速度,陈掌也是今天才凑全大药。 而卫少儿拿到大药,当即就送了过来。 他当下只恨自己地位不足,弄三份大药都折腾了半个多月。 如果这些大药早早到手,他此时哪还需要等待炼丹师们当下的炼丹。 陈掌来来回回吁声叹气,冷不防丹房中传来声音。 “那个谁,你进来,取你一滴精血过来融丹!” 淳于缇萦的声音让陈掌轻轻推门而入。 丹房中并非热气腾腾到滚烫,而是同样清冷,只有丹鼎下一团极为明亮的火焰燃烧,又有丹鼎发出嗤嗤嗤的声响。 张学舟此时举着一根木勺子在丹鼎中搅拌,而淳于缇萦则是取了一枚长针。 她对着陈掌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一些。 “你与卫少儿那孩子心血相连,丹药中多融你一滴精血可以护那孩子性命”淳于缇萦道。 “哦哦哦,好的,您随便取,别说一滴,十滴二十滴都没问题”陈掌快声回答。 “请褪去衣袖伸出手来”淳于缇萦示意道。 “等等,我想问一下,如果陈掌和卫少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心血相连,这种精血会不会导致副作用?”张学舟插嘴问道。 “精血相连保命,精血冲突自然是丧命,你问这个做什么?”淳于缇萦道。 “你想想我为什么这么问!” 张学舟回了一句,这让淳于缇萦扎向陈掌手臂的长针收缩了回来,转而满脸同情看着陈掌。 “行了,出去吧”淳于缇萦最终道。 “你还没取我的精血呢!” “不要了,出去!” 淳于缇萦摆摆手,示意陈掌没啥用,不要在丹方中碍事。 “真受不了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炼丹师!” 陈掌嘟囔了一句,一时还没明白淳于缇萦这种女人为何变卦得如此快。 他吐槽了数声,也只得老老实实出了丹房。 厢房内,卫少儿再次发出惨痛的呼声,又一次疼了醒来。 “郑郎中,我夫人怎么样?” 等到郑无空被人架着出来,陈掌不免也有迅速追问。 “四次……四次了……她还有三次机会,来回痛和复苏七次之后必然诱发难产,之后的下场难言!” 郑无空身体没法动弹,只有眼珠子能转动,又有嘴巴能进食和说话。 他叙说了自己的判断,示意接下来尽人事听天命。 没有达标淳于缇萦的条件就是这种后果,他们当下不仅是身体有问题,丹药还没着落。 “那个丹……” “那个丹还在搅拌,刚刚淳于医生把我呼进去要取我一滴精血,但不知道怎么听了东方学士一句话,她又将我赶了出来!” 郑无空刚想问问炼丹的事,陈掌快速将丹房中的一切说了出来。 “东方学士说什么了?”郑无空皱眉问道。 “他说如果我和少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心血相连,这种精血会不会导致副作用”陈掌道。 “怎么没有心血相连,只要这孩子是你的肯定能心血相连,除非这孩子不是你的”郑无空吐槽道。 “孩子肯定是我的呀!” “那你的精血就能用!” “淳于医官……” “滚!” 陈掌的反应无疑有些迟钝,等到淳于缇萦再次开口训斥,哪怕是郑无空也反应了过来。 “快快快,你快去将孩子父亲找过来”郑无空道。 “我就是孩子父亲”陈掌辩解道。 “还有一个”郑无空头疼道:“你去找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如果你不知道,那你赶紧去问这个卫少儿,尽可能将那孩子父亲找过来护命,免得到时候一尸两命!” 郑无空只觉当下的年轻人真是会玩,都到生孩子的时候了,居然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孩子父亲。 “官宦人家的门风居然开放到这种程度了!” 郑无空哼哼唧唧,只觉自己没讨老婆没生孩子当真是人生的正确选择,如此也省了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伦理勾当。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圣母前来 “霍仲孺!” 陈掌很不愿在卫少儿嘴里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只是被人私下称为武痴,但陈掌又不是真的痴呆。 他心中难受得有些承受不住,只觉因为卫少儿动胎气崩塌了一半老天到现在全部崩塌了。 “对不起!” 卫少儿瞪大着眼睛,她也没想到淳于缇萦搜刮的这些大药是炼丹给她自己用,更没想到这种丹药需要用到孩子父亲的精血。 她此时哪能找来霍仲孺。 她写出的信已经有数月,但卫少儿至今都没看到霍仲孺出现在长安城中。 卫少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她没法将霍仲孺带来此处。 她交代了肚子里孩子的血缘关系,低喃了一声后就将眼睛闭了上去。 “这个霍仲孺在哪里?我去把他找来取精血!” 隔了数秒,卫少儿才听到陈掌满心不甘的声音。 “如果你们两情相悦,到时候我……我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就是!” 陈掌哼哼唧唧,后续的话像蚊子一样低声。 大多数人对初恋是存在美好的,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陈掌觉得自己初恋一切堪称完美。 卫少儿的容貌不需多说,相较于普通女子,卫少儿还通晓武术知识,甚至能指点陈掌修炼。 这满足了陈掌这种武痴对于女子的一切幻想。 如果不是今天听到霍仲孺这个名字,他觉得自己和卫少儿就是天作之合。 陈掌心中难受,但他在涉及卫少儿生死大事上也没含糊表态,闲杂事放在一旁,他得先救了卫少儿的命再说。 “他……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闭目的卫少儿脸上有强忍的痛楚,但相较于动胎气带来的痛感,她觉得心中受伤更严重。 她都到了临产的时候了,但与她往昔恩恩爱爱的霍仲孺没有出现。 这大概是卫少儿最软弱的时候,她闭着双眼,只觉脑海中无数念头不断作祟。 尽管将霍仲孺往好处想,认为对方或许遭遇了什么大事,又或因为什么耽搁了,但卫少儿依旧忍不住有种种小念头在心中盘旋。 如果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只能证明着她在霍仲孺心中地位不过如此。 往日的信誓旦旦在如今显得极为苍白,对方的‘保护一辈子’只是一句甜言蜜语,一切就像她敷衍陈掌一样。 卫少儿不断回想,只觉一切都是恶有恶报。 她骗了陈掌,而霍仲孺很可能也欺骗了她。 两行清泪从她熏红的脸上坠下,卫少儿一时心如死灰,只觉什么计划什么安排都没了用处。 “岂有此理,孩子临盆在即,这做父亲的反而不在,哪来的这种放荡子,若是被本少撞见,本少非要将这种祸害打成残废!” 听了卫少儿的话,陈掌一时义愤填膺,只觉卫少儿定然是不谙世事被人拿甜言蜜语欺骗了。 想到卫少儿年轻被人欺骗,他不免还生出了保护欲,只觉不能将卫少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塞给对方。 “呔,不管了,先治好少儿再说!” 陈掌匆匆忙忙进来询问,又跑出了厢房在那儿吩咐下人赶紧回侯府,有什么药拿什么药,甭管能不能用上,先拿过来再说。 “两位,那个孩子的父亲叫霍仲孺,我当下实在找不到对方,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需求?” 他吩咐了下人,又急匆匆跑到丹房低呼了一声。 “找不到人就算了,保大保小听天由命吧”淳于缇萦随口回答。 “保大,肯定保大”陈掌叫道。 “心血不相通,谁知道药最终会作用在谁身上”淳于缇萦不爽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能抽卫少儿的精血吗?”张学舟问道。 “自己的血怎么给自己做药引子”淳于缇萦吐槽道:“你能喝自己的血补血吗?” “不能!” 张学舟哼哼一声,又在那儿告诫淳于缇萦注意说话的态度。 他哼哼唧唧时,只觉似乎听过霍仲孺这个名字,但张学舟的印象很淡,这让张学舟也难于去多想,转而在那儿不断用力搅拌鼎中的药糊糊。 “两位,我夫人又疼晕过去了!” …… “两位,能不能快一点点,刚刚来了一个朝廷的女医官,她用针刺醒了我夫人,但她说我夫人性命垂危,只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 “两位……” 天色从微暗进入漆黑,再到夜深。 哪怕陈掌的下人也取了各种存放丹药的瓶瓶罐罐前来,又有一个被拉扯过来帮忙接生的老婆子被打发了回去。 陈掌将所有希望都押在了这儿,但陈掌发觉愈加难熬。 卫少儿已经昏迷了七次,这是郑无空提及的极限。 若再次痛楚昏迷,卫少儿很可能再也不会清醒过来。 但丹房的丹药还没有好。 他一时急得拿了一块石头在自己脑袋上‘哐哐哐’乱敲,等听到郑家宅子外‘叩叩叩’的敲门声,陈掌只觉脑袋里几乎产生了幻觉。 “快去看看是不是侯爷带人过来了”陈掌大叫道。 下人们应声去开门。 大门打开,陈掌只见一个美妇提着一盏青铜灯站在门口处。 她朝着陈掌淡淡一笑,而后步步而行,走向卫少儿所在的厢房。 “您……” “我是少儿有过数面之缘的朋友,推算她今天有一道死关难闯,特意取了一盏点魂灯前来!” 美妇提着青铜灯推开厢房门,又将灯挂在了房梁上。 “小鬼会在三更和五更时来索命勾魂,这盏灯可以驱逐那些小鬼,你们莫要让灯熄灭了!” 美妇叮嘱了陈掌一遍,她抬腿欲走时,只听卫少儿低呼了一声‘老师’。 这让她叹了一口气,转身摸了摸卫少儿的额头,而后才出了厢房门。 人太快获得力量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这会让人产生天大地大可以任由自己驰骋的狂念。 卫少儿显然就有这种狂念,甚至寄希望于一飞冲天。 四大部洲每年都要诞生数不清的人,也拥有无数天才,而世上存在的天才更是极多,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一飞冲天’的可能。 若是能一飞冲天,那些好事哪还能轮到卫少儿。 卫少儿一飞冲天失败,此时也要咽下自己种的苦果。 无当圣母只是一个月前见过卫少儿一面,推算出卫少儿有一场陨身的大劫,此时前来一臂之力。 若卫少儿能熬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就是她见卫少儿的最后一面。 她刚欲离开,只听丹房中有人探出脑袋打了个招呼。 “老姐们,你那块地方能不能借我们用用”张学舟伸手招呼道。 “老姐们?” 无当圣母瞟了张学舟一眼。 她在张学舟和董仲舒手中吃了一些亏,对张学舟印象较为深刻,倒是没忘记张学舟。 见到这小伙自来熟的称呼,这让无当圣母一时不免又气又笑。 “我的地为何要借你用”无当圣母拒绝道。 “这丹正常情况下要熬制三天,我当下加快了一些速度,也只能提速到两天”张学舟道:“你那学生如果想吃上这颗吊命丹,那你得帮帮忙!” “我不会炼丹”无当圣母皱眉道。 “没事儿,我们不需要你会炼丹”张学舟道:“我们只是去你那儿借点灵气锤炼一下丹药!” “借灵气锤炼丹药?” 无当圣母一怔,一时不知道张学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事情与卫少儿相关,她倒是没有再做拒绝。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宫殿中的灵气之眼 张学舟以往见过诌不归利用宝鼎炼药。 他一度认为那是他接触这方世界先进科技的开始,但张学舟没想到那个起点意味着高不可攀。 诌不归拥有的鼎是阴阳家的传承宝物,也少有人拥有。 至少悬壶宗的郑无空没有这种鼎,哪怕是次一筹也不具备。 郑无空丹房的这尊炼丹鼎与法器法宝没有丝毫关联,唯一的优点是丹鼎厚实,可以一次性揉较多的药丸子。 哪怕加上了金乌大帝的羽毛,张学舟等人熬药的速度也称不上快。 想等到十全大补丸彻底成型,这至少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 这是卫少儿难于等待的时间。 张学舟对卫少儿并无多少情感,两人没有沾亲带故,而且卫少儿还曾给予过他差点毙命的教训。 至于卫少儿和陈掌的一些荒唐事更是离谱,如果陈掌是自己哥们,张学舟还得给卫少儿唾骂上一声渣女。 但张学舟在卫少儿身上似乎看到了一个另类的‘自己’。 出生贫寒之家,拥有常人难遇的顶级机缘,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在搏前程时赌命等等特性,张学舟几乎拥有卫少儿身上所呈现的大部分情况。 他不免也有几分兔死狐悲感。 “若卫少儿毙命了,他们送来的这些大药就不算医疗费用了,哪怕是药渣子都可能收回去!” 强行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张学舟也呼住了准备离开的无当圣母。 “你要如何借灵气锤炼丹药?”无当圣母问道。 “您不用担心这个事,我只是借地用一用,我这点修为也搞不出什么问题”张学舟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无当圣母点头应下。 这让张学舟迅速取了一个盆,将鼎中的糊糊和药汤齐齐倒了进去。 “姓东方的,你是不是要害死我,咱们只要再坚持一天就有可能出丹了!” 见到张学舟拿盆倒了药膏欲走,淳于缇萦不免也是大急。 她撑起身体,但还没抓到张学舟,就见到张学舟推开丹房门小跑了出去。 “义妁义妁,跟着去炼丹!” 张学舟端着盆,又呼了听到他清醒消息赶回来郑家宅子的义妁。 等到回家取了青岩木杖,张学舟迅速跟上了无当圣母。 “怎么还多了一个人”无当圣母皱眉道。 “她有个能炼丹的葫芦”张学舟道:“我借了这种宝贝不说被人怀疑跑路,万一不小心弄坏了也没法赔,当下带着她去炼丹最保险,而且她老师收了卫少儿一百金的看诊费用,她也正好出点力。” “哦!” 无当圣母轻声回应了一句。 她看着脸色清秀又有几分怯生生的义妁,只觉恍惚间看到了数年前的卫少儿。 目光在义妁抱在怀里的葫芦上一扫而过,无当圣母随后在前方引路。 三人在老树胡同巷子中一前一后行走,等到行走上百米,张学舟身体已经跟着无当圣母一落,再次落入了一条地下通道中。 熟悉的青铜马车就在原地等待。 张学舟轻车熟路踏步上车,义妁则是挤了进来,这让三人乘坐稍微有点拥挤。 “义妁,你身材有点壮实啊!” 张学舟看着旁边的义妁,又看了看另一旁的无当圣母,他最终觉得无当圣母的身材也相当壮实,但对方贵为一方秘地之主,张学舟还没法吐槽对方,他也只得缩了缩身体。 但只是短短片刻,张学舟就感觉身体一松。 他目光扫过时,只见义妁侧身,身体较之此前高了一个脑袋,也少了此前的壮实感。 “练骨手法不错!” 两人同乘的青铜马车挤上了三个人,更别说张学舟还端着一盆夹着药汤的药膏,这自然不是多愉快的事情。 等到身体同样一松,无当圣母不免也看了看义妁,低语时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她伸手擦了擦青铜马车上的宫灯,这辆马车随后奔行了起来。 漆黑暗淡的地下通道中,青铜马车疾驰如风,阵阵阴冷风和片片黑暗不断袭来。 义妁瞪大眼睛看着这陌生的一切,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反而是难于抑制的兴奋感。 世上果然隐匿着她太多不曾知晓的秘密,义妁敢说长安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清楚地下还有足以驰骋的通道。 她甚至发觉自己乘坐的这驾马车前方的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机关与法宝的结合体。 只是稍做对比,义妁就很清楚这个看上去漂亮的美妇人来历不凡。 她不奢望结交这种压根不知道底细的大人物,但义妁倒是贴紧了张学舟一些,觉得跟着张学舟瞎跑应该是不错的。 看着无尽黑暗时,义妁也在猜测前方到底是什么机密之地。 但哪怕义妁有些心思,她也没看到任何熟悉之处。 当青铜马车停下时,她目光所触及之处已经见到了一处宫殿。 厚重的巨石无不透露出宫殿的权威,又有地上铺设了规则的地砖,这是极为明显的皇家风格。 她目光扫了几眼,而后就老老实实跟着张学舟下了马车,又跟随于后。 “内殿那儿有个灵气眼儿,若是你要借用灵气就去那儿吧!” 无当圣母带着张学舟入了宫殿,她伸手朝着墙壁一指,只见一面石墙缓缓移动,显出了墙壁后方的石室。 石室内极为简单,只有一个蒲团放在其中,显得有几分冷清。 这有可能是无当圣母的闭关之地。 “我炼制丹药的时候是否能借用一下灵气推动修行,我确保不耽搁炼制丹药!” 鼻孔中的淡淡幽香传来,张学舟不免也摸了摸自己的纳袋,又看了看义妁的葫芦。 “你需要用多长时间?”无当圣母皱眉道。 “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保证在五更前炼好丹药赶回去”张学舟拍胸保证道。 “可以!” 张学舟炼丹时夹杂了私事,但也下了时间方面的保证,甚至有底气炼制成品丹药,这让无当圣母点了点头,示意张学舟自便。 “走走走,义妁,咱们炼药去!” 炼药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葫芦和青岩木杖配合。 张学舟兴冲冲而行,他看着石室内那个巴掌大小透出灵气的孔,只觉今天不仅仅要炼制十全大补丸,他还得将自己所有的锻灵丹都塞葫芦里去,争取这一次轻车熟路踏入化体境,跟上现实中自己的修行进度。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 七个葫芦 “你想在这儿修炼辟谷决也行,想修行境界术也没问题,注意时间就行!” 青岩木杖插入灵气之眼,又挂上义妁那枚葫芦,等到将一盆药膏汤水齐齐倒进去,张学舟觉得炼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 炼丹的事情不需要操心,剩下也就到了操心自己事情的时候。 张学舟对着义妁说上一声,而后已经迫不及待在灵气之眼一旁呼吸灵气。 对顶级大修炼者而言,这种灵气之眼自然是效果一般,呼吸灵气带来的作用大致等同于身体快速恢复法力,对修行并无多少裨益之处。 但对张学舟和义妁这种修为的中低层修炼者而言,这就是顶级的‘地’。 见识过邪罗斯川圣地的灵气风暴,也见识过东天门秘地的灵气氤氲,张学舟还未见过这种如同泉眼一般的灵气孔。 这远不如前两者的灵气茂盛,但胜在时间长久。 深深呼吸时,张学舟只觉阳魄法躯蠕动时,他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活跃了起来。 当外在条件足够好时,阳魄法躯确实给予了他修行的可能。 还不等张学舟施展吐纳法镇压阳魄,他的修为就已经被缓缓推动。 久违的修行推动感涌上心头,张学舟快活极了。 他没法去管化体境之后的神通境、唯我境、真我境该如何修行,他当下的目标就是把造识境的修为推动到化体境。 对张学舟而言,如何推动造识境的修行宛如顺水推舟,一切已经被他在现实世界中进行过一次,相应他几乎是按着原路在推动,知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借用外力,又在什么时候需要服用锻灵丹对小境界进行刺激性的突破。 “天啊,这似乎是秘地,传闻中秘地是顶级大修炼者所拥有之处,每一处秘地都有不可思议的造化!” 张学舟率先推动修行,义妁则依旧有观察观测。 她看过宛如蚊子吸血一般鼓鼓胀胀扩张的葫芦,又与张学舟一样去深深呼吸。 沉醉身体的感觉涌上心头,从未呼吸过灵气的义妁只觉身体每一处都在跳跃,窍穴中法力发出如同河流一般流淌的声响,甚至让她有着飘飘欲仙之感。 在这种法力狂涌的情况下,她几乎可以没有顾忌去挥霍体内的法力。 “可惜东方学士没有教我两万窍后续的辟谷决,不然我就能推动辟谷决了!” 义妁推动辟谷决的速度很快,一万窍的修行只用了一天,但是通达两万窍时足足用了她近半个月时间。 知晓张学舟这套辟谷决涉及窍穴诸多,她不免也有几分压力,觉得自己通达三万窍的时间很可能要半年,而四万窍的时间或许要两三年。 至于再往后,那或许是动辄数年甚至十年起步。 相应义妁确实想借用便利的条件修行推动辟谷决。 只是张学舟眼下显然没可能给她进行讲解。 义妁也只得转向自己修行的境界术。 悬壶宗的境界术性质温和,修行可以做到徐徐而行,如果用另一种语言来描述则是没什么特色。 这种境界术用来斗法不佳,用来攀顶更无可能。 在悬壶宗推衍的理论中,他们境界术的上限定在了唯我境。 义妁一度想更换修行境界术的底子,但她又没什么途径。 等到将心思沉浸在自身境界修行中,义妁才发觉这不是悬壶宗的境界术徐徐而行,而是悬壶宗的条件只能支撑境界术徐徐推动。 当她换了一个修行之地,义妁只觉体内法力激荡,第一次让义妁有了法力澎湃和厚实的感觉。 她不需要用涓涓细流的方式冲击窍穴推动境界,而是可以巨浪冲击。 这能有效打通她的窍穴,甚至是扩张她窍穴。 如果外在推动修行的条件足够好,悬壶宗的境界术显然也能足够强。 她心中有一些猜测,也迅速采纳灵气复盘着自己的修行。 她没有像张学舟那样直接去推动修为冲击化体境,而是法力重走窍穴,不断重复自己在走脉、贯血、控体、真灵四个境界的推动,将以往打通的窍穴再度冲击,让体内的法力厚实起来。 重重叠叠的推动不断冲击,也让义妁只觉自身法力不断强大,不再如此前那么弱小。 她当下的法力强度至少是以往的两倍有余。 法力越强,发挥的作用就越强,争斗时能给予的作用就越大。 从重复修行中走出,义妁一脸兴奋。 她目光扫过张学舟时,只见张学舟已经在服用丹药,脸上时不时浮现的红晕证实着对方当下压根没有顾及服药修行的后患,而是在尽力推动修行向前。 “一枚锻灵丹价值上百金,东方学士家底真是丰厚!” 看着张学舟连连吞服两枚丹药,义妁只得吞了吞口水,又在那儿如同张学舟一样深深呼吸。 锻灵丹价值不菲,但这儿空气在短时间内至少还是免费的。 鲜甜的空气不断刺激着身体,也引导义妁修为在真灵境上徐徐上升。 “如果我有锻灵丹就好了!” 灵气可以助推修行,但灵气的助推极为平稳,碰到修行冲击小境界的大窍时推力会呈现不足。 如果用于这种秘地的时间长久,那么可以依靠不断的灵气累积,而后采用水磨的方式冲击过去。 但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借助丹药的力量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义妁修为不断增进,等碰到窍穴难关时,她也只得陷入修为和法力的堆积中,看看能不能蓄积后借力冲击而过。 “东……” 徘徊在吸纳灵气之中,等义妁听到声音时,她目光所触及之处只见张学舟拿着葫芦一阵乱摇晃,而后倒出了一颗拳头大的丹药。 丹药的沁鼻香味传来,义妁只见张学舟随手将丹药拿布包裹,又往葫芦里塞了数枚锻灵丹进入其中。 义妁张张嘴,极为羡慕看着张学舟这种土豪挥霍性用丹。 张学舟身上的辟谷散变成了辟谷丸,这些锻灵丹塞入葫芦之后很可能化成强效锻灵丹。 “东方学士的修为肯定已经踩踏到大境界的边缘了,只差这临门的一脚!” 正常修行嗑锻灵丹突破的是九五体系中的中三境小境界,而等到需求强力的锻灵丹时,这显然是大境界的待遇。 义妁一脸崇拜看向张学舟,只觉张学舟太强了。 这种强并非修为顶尖的强,而是张学舟居然在给卫少儿临盆时顺带借力推动自己修行。 短短的数个时辰,这几乎等同于其他人修行数年,甚至某些人修行十余年也赶不上这短短数个时辰的机缘。 “三更了!” 等到石壁传来叩叩叩的声响,义妁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放心,我们肯定在五更前炼好丹药赶回去!” 张学舟回应了一声,无当圣母的提醒声沉寂了下去。 一处秘地不会因为张学舟这种中层修士推动修为就破碎,也没可能因为张学舟炼制几颗丹药就出现折损。 虽然觉察到地宫中以往充斥的灵气气息近无,但无当圣母依旧能稳住心态。 她提醒了张学舟一句,又来回走了数步。 等到目光扫向青岩木杖上那枚葫芦,无当圣母只觉有了几分眼熟。 “不周山仙藤有七个葫芦,这些葫芦被娘娘取了一枚化成炼妖葫,一枚被老君取了一枚盛丹,一枚被道君取了祭练斩仙飞刀,一枚被打碎,还有三枚被人取走后不知所踪,难道这炼丹的紫葫芦是那三枚之一?” 如果老君没被人打闷棍导致随身的葫芦被抢了,张学舟等人的葫芦来源很可能是那三枚下落不明之物。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五更 只要灵气充足,葫芦炼丹的能耐非常强。 借助青岩木杖,葫芦在灵气眼中抽取灵气远较之隔着十余米土壤抽取灵玉来得简单。 三更之时,十全大补丸已经成型。 而到四更之时,张学舟的强效锻灵丹也从葫芦里倒了出来。 这两枚丹药除了体积有点大,剩下的不便之处倒是没什么。 “嘎!” 眼瞅着时间将近,张学舟也是强咽了丹药。 庞大的药力顿时化成滚滚法力,不断冲击着他此前难于通畅的窍穴。 温和而平缓的灵气难于助推他修为破阶,普通锻灵丹也缺乏足够的冲击,但被葫芦炼化过的锻灵丹没有问题。 张学舟吞服时,只觉药力冲击到让他身体几乎难于承受。 “这个葫芦似乎并不是简单地去提炼药物质量!” 药力带来的凶猛让张学舟合体境的门槛一跃而过,对于冲击过一次化体境的张学舟而言,他的一切宛如示范教科书,境界的冲击水到渠成。 除了他身体有异,导致冲击小境界和大境界时需要动用吐纳术,这其中的流程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但隐约之中,张学舟只觉这颗超大号的锻灵丹有些地方不对劲,给他身体带来了一丝潜在的变化,但他又没辨识出来。 张学舟也只得暂时放下这份研究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他这一趟借力推动修行已经结束了,也达到了他预定的目标。 “感觉怎么样?” 张学舟拔出青岩木杖,又摘下葫芦看向义妁。 “我感觉挺好的!” 张学舟修为破大境界,义妁则是堆积到了真灵境大成境界,这较之她想象中的时间来得早了半年。 如果能多一枚锻灵丹,义妁觉得自己此时有望冲击造识境。 但义妁也没贪心。 张学舟自身行动都是匆匆忙忙,等到张学舟开口询问,她很清楚两人该回长安城了。 “老姐们,丹药已经出炉好了,咱们得回去了!” 义妁应下,这让张学舟大呼了一声,石墙后方的无当圣母走出。 她目光扫过张学舟,又扫过张学舟手中的青岩木杖和义妁捧着的葫芦。 “算你守时!” 无当圣母点点头。 五更赶回去不是五更在地宫出发,张学舟此时显然预留了足够的时间,没有随意拿卫少儿的性命来开玩笑。 无当圣母对张学舟乘机占便宜没有任何好感,但她不得不说张学舟还算是守信之人。 “这种葫芦丹虽好,但勿要多服!” 她寻思了数秒,也有出声警告张学舟等人。 “您是不是见过此类葫芦?”张学舟有兴趣问道。 “见过一些”无当圣母点头道:“没有一个葫芦是良善之物!” “呃!” 张学舟诧异出声,义妁不免也瞪大了眼睛。 “混沌灵根之物造化玄妙,但拥有者没几个有好下场,或失踪或身死或家破人亡又或重患在身”无当圣母道:“越依托这类宝贝越是如此。” “我还以为您说这种葫芦丹吞服了有后患呢”张学舟松了一口气道。 “或许真有难于察觉的后患也说不清”无当圣母认真道:“你以后莫要依赖此物就是!” “我就是应急一下”张学舟悻悻道:“正常我都不带用的!” 张学舟倒是想用葫芦,但他用不起葫芦。 如果没有特殊的秘地供给灵气,他就只能抽取灵玉凝丹,他哪有这么多灵玉来养葫芦。 他也不知道凝聚十全大补丸和强效锻灵丹抽取了多少灵气,但张学舟能觉察到抽出青岩木杖之后,灵气之眼吞吐的灵气似乎削弱了一些。 这让张学舟对葫芦没什么特别心思,大抵是有机会就用一用,没机会就不用。 他应了一句,无当圣母没有再理睬张学舟,而是驾驭着青铜马车有着飞速奔驰。 层层黑暗不断涌来,又有通道中偶尔闪过的昏黄光芒。 连连通行了三次,修为又踏入了化体境,张学舟才觉察出无当圣母驾驭的这辆青铜马车并非一直在通道中奔行。 无当圣母有数次法力溢出,让这驾青铜马车直接在地中穿梭行进。 他们所见过的那一片片黑暗很可能就是厚土层。 相较于孔忠等人的地行术和地遁术,无当圣母在土术上的水准让张学舟难于相信真实。 如果不是感知进一步提升,他都想象不出自己穿梭土壤层时恍若穿梭过黑暗。 他摸了摸自己那枚孔雀大明王之羽,只觉顶级的术法神通叠加宝物发挥的作用已经超出了他理解。 但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兴奋。 他所见识的能耐越强,这越容易引起张学舟对于未来的期盼。 极限显然是越强越好,而不是固定在某个区间中。 就像现实中的序列推衍,一层层序列都是人类所期盼的目标,而人类也不断朝着未知前行。 张学舟和骆不让探讨过第七序列者的特殊,那是极为特殊的序列阶层,第七序列所拥有的抗力层会削弱大部分打击力,这会作废掉很多针对性的能力,譬如枪械,譬如一般的锐器和钝器打击,也包括张学舟的某些术,甚至大概率可以抵御精神穿透力。 如同骆不让的动能拳几乎会作废一样,张学舟很多能力如果没有更为深远的极限,他的能力同样会作废。 看到无当圣母的土术,这让张学舟只觉信心在不断增强。 张学舟迄今为止所见识最强术的展示当属尊上在岭南所展现的集体性失明和爆炸,但尊上作为非人类显然没参考性,张学舟更多是把正常人类当成参考对象。 眼见无当圣母术法奥妙无穷,张学舟只觉境界之上确实藏着无数可能。 他一脸的喜滋滋,直到青铜马车一顿,无当圣母已经拉扯着他和义妁飞腾而起。 眼前再度一亮踩踏在地面时,天色已经微明。 雪光的照映下,整个长安城已经朦胧可见。 打更的声音传来,无当圣母开始了迅速的催促。 “点魂灯只能守少儿命魂到五更,速去!” 无当圣母对着张学舟一抓一丢,张学舟只觉身体飘飘荡荡而起。 大约是见过张学舟动用妖力飞纵,无当圣母赶时间时没有丝毫客气。 一把将张学舟丢落向两百余米外的院子,她也不怕张学舟摔死。 “啊啊啊~” 她目光放向义妁时,只见义妁喉咙卡出数个声音,而后疯狂跑路逃蹿了出去。 这让无当圣母一时难于吐槽。 她可以随手将张学舟丢出去,但肯定不会随便丢其他人,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被她丢的资格。 “还真是有点小本事!” 张学舟落到郑无空宅院上空坠落时,无当圣母只见这小伙手臂没有呈现出翅膀状态,反而是卷起风浪跌跌撞撞落了下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 水蛭疗法 “梆~” “梆~” …… 更夫打更的声音从远远处传来,陈掌已经捏碎了第二十一块青砖。 他的脾气向来都不错,哪怕是被歹徒捅一刀都能谈笑风生。 但眼下的陈掌心性全无。 他一时捏砖头,一时又伸长脖子探向厢房。 “男人为什么不能看夫人生孩子,又不是没见过自家夫人的屁股蛋,我……” 他哼哼唧唧出声,脑袋里刚浮念时,只觉天空中一股劲风袭来。 陈掌刚欲反向一巴掌拍出,随后便见张学舟身体歪歪扭扭飘落而下。 这让陈掌硬生生将手掌的拍改成了抓和挽。 “东方学士……” “药好了!” 还不等陈掌说完话,张学舟落地后匆匆而行。 推门而进的刹那,陈掌只见此前美妇人送的那盏青铜灯火焰被风浪吹拂而过,摇摇欲坠数下就熄了下去。 “夫人!” “出去!” 陈掌嗷嗷呼一声时,又被淳于缇萦训斥,只得止住嗷叫拉上了门。 他心中有无限忐忑,只觉五更时呼啸的冷风就像鬼哭狼嚎,又欲要索走卫少儿的性命。 “去去去,都把我夫人身上的病给我去了!” 如果相处了数十年,陈掌觉得自己可能看淡生死,但他热恋到生子才这么短短数个月,他脑袋里哪里看得开,甚至不乏想拿自己命给卫少儿续命的念头。 卫少儿受的苦越多,陈掌心中的那些别扭就越少。 他一度认为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将别人家的婆娘抢到了手,心中还有些罪孽感。 相应陈掌的观念与张学舟等人完全不同,甚至愈发扭曲,全然没有被卫少儿当凯子的觉悟。 他嘴里念念叨叨,又不断持剑乱扫,试图驱赶病邪之物。 “皇天在上,只要少儿能活过来,我就老老实实与她过日子,不再做其他想法!” “老天爷,你让我夫人活下来,我以后每年都给你杀猪宰羊祭拜!” …… 他状态有些癫狂,又持着长剑乱舞大喊大叫。 几个仆从也不敢出声阻止,只得让陈掌在庭院中发疯。 直到厢房中卫少儿叫声传来,陈掌的脸色才一喜。 “第八次了,第八次,这是少儿疼醒来的第八次,她渡过第七次鬼门关的拉扯了!” 郑无空曾经提及卫少儿只能来回疼楚七次,第八次必然丧命。 而自从那个妇人在厢房中挂了一盏灯,卫少儿就没清醒过,一直处于昏睡之中。 直到此时再度疼呼清醒,陈掌一颗心才放下少许。 他持着剑,一时想伸头往厢房中看,一时又怕被淳于缇萦骂,甚至担心因此祸害到卫少儿。 这让他心中痒痒。 陈掌持剑来回走动,他心中难定时只见远远处一个俊朗飘逸的道人踩踏风浪而来。 “这位小友,贫道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贫道心血来潮时只觉此处有血光之灾,也特来解这场灾厄!” “太乙真人?” 陈掌看着半空飘荡而落的道人,只觉天上的人一个个出来。 此前是张学舟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此时又来一个道人。 他只见道人容貌额眉细长又有长须飘飘,确实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这让陈掌挥手止住了众多抓着刀柄和剑柄的仆从。 “我家夫人此时难产,还请真人解灾厄”陈掌躬身行礼道。 念了一会儿老天爷,陈掌只觉这就是老天爷派来救卫少儿性命的人。 “此事无妨,你且让我进去!” 道人半空中开口,淡淡的声音充满着沉稳,身形也愈加显得飘逸。 “真人请!” 陈掌伸手邀请,又迅速凑到厢房门口前朝门内低呼。 “有位太乙真人说能解灾厄,还望各位开个门”陈掌道。 “啥,太乙真人?”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张学舟随即看到了在半空中装模作样的画妖。 这让张学舟呸了一口。 他刚欲让对方滚回画卷中去,忽地想起对方没啥修为,但画妖的眼见确实不缺,甚至对生化有一定的了解。 这让他迅速伸了伸手招呼。 “道长快来!” “哈哈,小子,算你有眼光,认得贫道这种真人!” 画妖摸着胡须笑了一声,又朝着下方众人大呼。 “尔等为何抬头,还不俯首迎接本真人落地救人”画妖捏须道。 “多谢真人,还望真人相助!” 陈掌最听话,直接就将脑袋低了下去。 主子病急乱求医,见啥都认,仆从们也只得低着脑袋应下大呼。 “恭请真人!” 仆从们声声中,画妖迅速晃荡着纸片人的身体飘飘下落。 他身体刚刚大摇大摆探入到门口,随即被张学舟一把抓了进去。 “你必须给我正常的尊重,我堂堂真人不应该被人这般抓来抓去……” “你来得正好,帮我们瞧瞧她!” 厢房中,卫少儿躺在床上,郑无空则是躺在一个医疗藤担架上,又有淳于缇萦在一个靠椅上恢复体能。 等到张学舟抓了一个道人进房,两人一个眼睛滴溜溜转动,另一个则是脑袋扭转,目光中浮现出难于置信之色。 “她现在服了吊命的药,又被淳于医生针刺引导了九转合气术吊命,但她神智还没有正常恢复,哦……现在确实是在生孩子!” 张学舟一番介绍,等到画妖打岔,张学舟才点点头示意卫少儿的重点之处在于生孩子。 “老夫还以为是什么血光之灾,引得老夫内心如此骚动,想不到是这种血光!” 画妖正经的时候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但等到他伸出长舌头舔了舔嘴脸,这家伙的妖性顿时暴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淳于缇萦低声问道。 “得道高人!” 张学舟回了一句,又盯住了画妖。 如果画妖没法给出什么实质上的帮忙,张学舟就得将这个冒然显身的家伙塞回画卷中去,一时半会没可能将对方放出来。 “这个半妖体内的龙血好多,啊,真想上去美滋滋吸一吸……是的,没错,她生孩子很危险,我们需要特别注意以下三点!” 画妖原形毕露,等到被张学舟一巴掌拍在脑袋上,他才从恍惚的美好中走出。 “哪三点?”张学舟喝问道。 “…” “哪三点?” “这第一点是她的状况很危险,我们需要特别注意她难产的可能性。” “还有呢?” “这另一点是她难产时很危险,我们需要特别注意她生孩子时的高风险。” “嗯?” “这最后一点是她体内怎么有这么多应龙血?这东西很要命,此时此刻在她身体内疯狂冲突变化,那龙血肯定是想要抽干她身体化出龙魂!” 画妖支支吾吾说了两点废话,等到张学舟抓住画妖脖子,这画妖才老老实实交代。 “我决定奉献生命把她这些血吸出”画妖挣扎道:“从而让她身体转危为安,请你一定相信我!” “骗子!” 如果不是扁平的纸片人身躯,画妖装模作样确实会很感人。 但不仅仅是张学舟知晓这家伙的底细,哪怕是淳于缇萦和郑无空也看了出来。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如果能抽出卫少儿体内的妖血,她体内的冲突确实会降低!” 张学舟一把抓住画妖,让这个小妖止住了嘴,等到淳于缇萦解释了一句,这让他又将画妖松了开来。 “学过医术的人才会对我认同,不像某些没见识的家伙……我承认自己是想吸一点点血,可我真的在帮她!” 画妖被张学舟松开脖子,但得意的话还没说上两句,等感觉到脖子收紧,这让他迅速转了嘴。 “这与医学上的水蛭疗法不谋而合,我觉得可以试一试”郑无空亦张嘴道。 “水蛭疗法?请!” 张学舟伸开手,他示意画妖上前。 他也想看看画妖这种水蛭到底是如何吸卫少儿的血,又如何将对方转危为安。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 宝葫芦 “美滋滋!” “这简直是神仙之所!” “我太喜欢这种地方了!” 仿若苍蝇看到了腐肉,画妖飘荡着身体不断在卫少儿身边飞来飞去。 丝丝缕缕的血线如同最细腻的笔墨痕迹拉扯成丝线,又不断汇向画妖身躯。 画妖发出阵阵欢呼,身体飘荡得如同疯狂的幽灵。 如同在东天门秘地抽取容添丁体内的祖龙精血,画妖此时也在抽取着卫少儿身体中的祖龙精血。 没有金霞元君的长针抽取精血,但在耐不住卫少儿呕血和下体出血,也让画妖有着溯源一般的抽取血液。 红润到色泽不正常的血液涌出,又被迅速抽取成了暗淡的黑褐色。 “你是怎么炼制成了这么大的一颗丹?” 卫少儿此时被吊着命,又有画妖吸血减缓症状,只需要慢慢等待临盆。 淳于缇萦本想问问画妖的事情,但她最终还是将谈资转到了十全大补丸。 张学舟炼制的这颗十全大补丸已经出乎了淳于缇萦的意料,她甚至都没想过三份材料炼制成一颗丹药。 这种丹药的药效并不简简单单等同于三颗十全大补丸相加,而是超出了正常十全大补丸药效的范畴,哪怕淳于缇萦怎么想都难于理解。 她甚至怀疑张学舟是不是换了底药,采用的不是百年份的药材,而是两百年、三百年,甚至五百年份的药材。 这种丹药的药效完全超出了正常十全大补丸。 淳于缇萦切了三分之一吞服入腹,她眼下觉得药效充实得有些过分了。 如果早知道是这种药效,她会将这三分之一再分切成三到五份。 庞大的药力在短短片刻间就充实了她经脉和窍穴,如果不是修为的限制,淳于缇萦都想借助这种药效去冲击九转合气术的第八转。 滚滚法力不断激荡,时不时让淳于缇萦身体划过阵阵蓝光,又有头顶不时有紫色的蒸汽腾升。 她卧床躺了半个月,又在藤椅上躺了三个时辰,等到服用了丹药之后,淳于缇萦短短半刻钟就已经能正常起身。 她身体依旧有一些隐患,但过强的药力在不断修复,甚至于这种恢复趋向于完美。 这种药效的强大让淳于缇萦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这么揉揉!”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自己晃葫芦的姿势,不免又是一脸好奇。 “怎么,是这个药切下来不好咽下去吗?”张学舟道:“你要知道这是三份药材,成丸的时候我不太方便拿手去搓成三颗!” “我的意思是这颗十全大补丸不仅仅大,它的药效也很大”淳于缇萦道:“这至少超出了正常十全大补丸三倍以上的药效!” “你这个意思是说吃了这颗丹药效过量了吗?” “过……过量也不算坏事!” 医家的丹药不是其他学派的丹药,温和的药效哪怕是暴涨三倍也少有带来重患。 淳于缇萦不仅仅是身体修为能承受药效,而超出正常十全大补丸的药效还推动了她修复着唯我境的窍穴。 这是超出正常药效带来的额外作用,淳于缇萦觉得这种药效好过了头,已经超出了十全大补丸定义的范畴。 “如果郑老能换到你手上剩余的那块药丸,他吞服后都有可能与我一样站起身来”淳于缇萦道:“你们阴阳家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炼丹之法,这药效怎么就硬是比其他学派同类丹药强,便是我们医家独门的十全大补丸也这样?” “你知道我们阴阳家是机械化……” “求药,我求药,我要站起来!” 淳于缇萦不会瞎开口,而且丹药是淳于缇萦最先体验出结果,甚至淳于缇萦的症状和郑无空相似相近。 能治疗好淳于缇萦的丹药确实有大概率治好郑无空,哪怕郑无空没有修炼九转合气术也是如此。 “我拿悬壶宗的宝葫芦和你做交换,若我以后有其他大药又或拥有你所需,我到时候再换回来”郑无空道。 “宝葫芦?” “我们悬壶宗的壶就是宝葫芦”郑无空道:“这葫芦可盛水!” “好宝贝!” “至少能盛一座山那么高的水!” 如果没有郑无空补充后一句,张学舟那句‘好宝贝’就有些言不由衷了。 但凡是个葫芦,那就能盛放水,只是能盛放多少水就是另一码事。 “我盛了一葫芦水,用了三十年都没用完”郑无空道:“别看我这葫芦不咋起眼,但是带着它就永远不会出现缺水的问题。” 悬壶宗的宝葫芦有妙用,但又不是顶尖的妙用。 虽说悬壶宗将葫芦当成了宝,但这个宝被不被其他人接受则是另外一码事。 对郑无空意味着珍贵的宝葫芦,对其他人而言只是个取水的工具。 相应郑无空还不得不解释了两句。 “您三十年的用水都是靠一个葫芦?”张学舟惊道:“如果装这么多水,这葫芦装满水之后谁能提得动?” “你要说重量,那真是不重”郑无空道:“它能不断灌水,但重量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奇物!” 张学舟没想到义妁有个葫芦,郑无空也有个葫芦。 义妁的葫芦妙用多多,但是用条件太苛刻。 而郑无空的葫芦没啥使用条件,但也没啥大用,只能拿来盛水放水。 说不行,这葫芦确实不行,若要说行,这葫芦确实也行。 当实用性的法宝差了一些,但宝葫芦当做一件奇物倒是不错,毕竟这确实很奇珍。 张学舟寻思不过两秒,随后就将自己藏着的那三分之一份量十全大补丸递了出去。 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是郑无空是邻居,邻里之间有着相助,多少带着人情关系,郑无空在张学舟病时也没少上门。 二来则是张学舟记起无当圣母的告诫,觉得自己还是吃点正常的十全大补丸就好。 只要掌握了十全大补丸的炼制方法,张学舟就有复刻的能耐,至于炼丹的大药倒是另外一码事了。 “这丹药不是圆滚滚的,太难咽了,给我一口水……这就能动弹了!” 强咽丹药而下,郑无空没想到自己被咽住时,他欲要取水的右手已经有了动弹的知觉。 强效的药效将龟息术直接冲破,在剔除保命之术时,十全大补丸也不断冲击修复着郑无空体内的创伤。 他只觉五脏六腑被刺穿之处有着极为快速的愈合,又有窍穴中法力滚滚,不断升腾而上。 更为重要的是郑无空能感触到身体内的一股勃勃生机。 正是这股生机的存在,这不仅仅打破了龟息术的吊命能力,还在推动他创伤口修复。 淳于缇萦只是短短片刻就能起身,郑无空觉得自己能动弹的时间也差不多。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青色小葫芦,这让张学舟摘了葫芦下来。 “这就是你们的宝葫芦?”张学舟疑道。 “这里面的水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葫芦拔了塞子,郑无空灌了两口咽下丹药,随手就将这个青色小葫芦递了出去。 “现在是你的了”郑无空尴尬道:“虽说这葫芦的用处有点小,但它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宝贝!”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咱们邻里讲啥客气!” 张学舟只觉碰了个葫芦宗,义妁有个药葫芦,郑无空则是有个水葫芦。 他也不介意,随手接过了这个水葫芦充当郑无空的抵押之物。 伴随着淳于缇萦和郑无空身体的动弹,躺在床上被吸血的卫少儿同样发出一声沉重的呼声,转而伸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要出来了!” 卫少儿大呼。 她眼中有期盼,也有绝望。 期盼自然是孕育的孩子瓜熟蒂落,她体内从此不会再有出血症状。 绝望自然是这种生育宛如有人拿刀子在割她内脏,哪怕她身体已经少有知觉,但还是引发了痛楚的剧烈。 如果不是身体内那股源源不断的生机吊着性命,卫少儿确定自己当下应该死了。 “出什么来……啊!” 画妖张狂大呼,只觉能吸收的精血越来越多。 他欢呼一声,但还没等到欢呼完,画妖随后被卫少儿下体吸了进去。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古画 “水蛭疗法似乎没把水蛭吸到体内的情况吧?” 张学舟十全大补丸没存下来,但他捞到了一个盛水的葫芦。 这葫芦说有用谈不上,说没用似乎又有些神奇。 他拿了葫芦还没把玩两下,只见画妖嗖的一下被卫少儿身体吸了进去。 这让张学舟不免看了看淳于缇萦和郑无空。 “问题在于它并非水蛭”淳于缇萦吐槽道:“你那儿到底还藏了什么,怎么跑出来这么一个身体扁平的家伙!” “这似乎是某种古画成了妖”郑无空猜测道:“这个比人参娃娃都罕见!” “说更罕见也没错,但我宁愿要个人参娃娃!” 张学舟指了指卫少儿,又应下郑无空的推断,询问大伙儿当下该怎么做。 不论是医家还是悬壶宗,收了钱就要办事,而张学舟也借了卫少儿的事情入了秘地修行,算是拿了好处。 相应三人都得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尽量让卫少儿活下来。 画妖的水蛭疗法似乎出了一些问题,但张学舟管不得这么多,他看着捧着肚子的卫少儿,只觉马上就到了课本上的分娩阶段。 “她肚子里似乎有古怪,我先来帮她试试引产,看看能不能把症状给平息下来”淳于缇萦道。 “备刀……刀,义妁呢?” 郑无空捏着胡子叙说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摸了两下胡子,发觉没人递刀时才寻思过自己的学生。 “义妁慢我一步,但应该没啥事”张学舟道:“你有手有脚的,现在也能动弹了,就不能自己拿刀?” “我只是讲究一下仪式,再顺道带一带学生增长一些见识!” 郑无空叨叨两声,他翻开自己的百宝囊,随后取了一柄极为锋锐的短刀。 短刀夹在手指中,等到郑无空张嘴一吐,他口中一股烈焰喷出卷上了刀刃,将这柄短刀的锋刃部分烧得微红。 他这手绝活看上去有些唬人,但实际的作用只是杀菌消毒避免感染。 郑无空将短刀在手指间转了个花,伸手一摸腰间时才想起葫芦已经送出去了。 这让他迅速招了招手,而后扯了张学舟腰间的葫芦倒水冲刷。 短刀温度迅速降低时,郑无空已经执着刀掀起了卫少儿的裙摆。 肿胀的腹部和红色的肌肤顿时映入眼中。 此时确实没什么裙下风光,哪怕张学舟没见识,他也只觉胃部有些难受。 血水混合屎尿的襟被扯出,郑无空目无杂念,短刀一阵舞动。 “这孩子身体是颠倒的,现在已经能看到手了”郑无空道。 “那不是孩子的手”淳于缇萦注目一眼迅速收回目光道:“她身体龙阳过重,身体当下有了变化!” “变化……我当成孩子的手了”郑无空悻悻道:“如果她不想当男人,咱们到时得帮帮她。” “先看看能不能排出这股龙阳之力”淳于缇萦道:“排出来后身体也就正常了!” “我还没听说过谁种了妖力可以通过生孩子排掉”郑无空道。 “她不行,但那个被吸进去的或许可以!” 淳于缇萦对着郑无空招了招手,这让郑无空顿时将脑袋凑了过去,又贴在卫少儿的肚皮上。 “呔,你这个妖孽,道爷今天收了你!” 肚皮内,画妖的声音威风凛凛,仿若斩妖除魔的卫道士。 这让郑无空不免啧啧称奇,只觉这种妖类生灵太奇特了,居然可以钻入腹部斩妖力。 “呔,道爷不信斗不过你!” …… “呔,道爷和你拼了!” …… “喂,那个人,你快救救我!” 郑无空趴着听了数十秒,渐渐开始感觉不对劲。 “那小妖似乎不行了,它在求救”郑无空对着张学舟招手道。 “我听听!” 张学舟也凑了过去。 “救命呀,这东西有祖龙魂念,它要融化我,快把那卷画拿过来,我要回画上去!”画妖在卫少儿肚皮里大叫道:“我知道它根底,你快把我弄出来,弄出来我就告知你如何针对它!” “可得了吧,你说的话没两句是真的”张学舟吐槽道。 “保真……啊,救命……金霞,哪吒,救命,我再也不出东天门了!” 画妖大叫,一时又痛哭流涕忏悔。 张学舟只觉这家伙应该是觉察到了大风险,但也没到当下就殒命的地步。 只是将画妖留在卫少儿肚子中并无什么特殊好处,他也只得快速出了厢房门。 “义妁,你老师喊你去拿刀!” 奔行回家时,张学舟还看到了惊魂未定的义妁,又有无当圣母站在百余米外静静看着郑家宅子。 他喊了一声,这让义妁回神了过来,在脸上擦了一把雪清醒回神之后,义妁钻进了厢房中。 “这小丫头应该是看过我丢你入院子的举动,而后猜测到了我的身份,导致被吓了一跳!” 远远处无当圣母的声音映入耳中,这让张学舟一时还挺好奇无当圣母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过张学舟无暇顾及无当圣母的解释,他跑回书房取了那份孔圣人画卷,来回奔行之后回了卫少儿的待产房。 孔圣人的画卷一展,画妖如同倦鸟归巢,卷起一团金色的血浪冲了出来。 “呔,道爷回家了,再见!” 它附身于孔圣人画卷时,还不忘得意回了一句。 但画妖得意的面孔没高兴上两秒,这卷布画在瞬息间就有着无火自燃。 附身在布画上的画妖还来不及扭动身躯定型成太乙仙人的模样,随后就慌慌张张从布画上落了下来。 “好你个妖孽,你不仅占了我的宝,你还引火烧了我的画!” 张学舟举起宝葫芦直接灌水,还没等他浇灭火焰,这卷画已经烧出了一个大窟窿,将他此前描画孔圣人的图案都烧去了大半。 这让张学舟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觉占的那些便宜在一步步亏回去。 “我不知道她精血有这么强,这简直超出了你表哥身上龙血威力的百倍”画妖吐槽道:“如果没有妖族大圣的肉身,谁承受这种至阳精血都会被烧成干!” “可得了吧,也没看卫少儿被烧干!” “她属于女子阴体,又怀了小孩子,一直用阴晦之物在对冲这种至阳的力量,啊……好热!” 画妖展动着金色血浪的身躯,一小口金色之物吐出,顿时引得烈焰熊熊。 “你们必须压住它,否则它临死前很可能会控制这个女子身躯化龙而遁”画妖叫道。 “什么是化龙而遁?” “就是将人化成龙,疯狂摧毁周围所看到的一切后爆炸,精血沾地遁走寻觅应龙的妖体!” “那条龙不是死了吗?” “他还存在残骸,这或许让它的精血依旧有活性,再说了,我哪知道你们到底用的什么精血,这精血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肯定不是正常的龙血!” 画妖连连大叫,又不断吐出金色之物。 等到它再次朝着孔圣人画卷上一扑,只见画卷依旧如此前一般燃烧,大片火焰席卷而下,将它栖身之处烧得精光。 与此同时,这卷古画也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仁与义 “仁!” 古画燃烧之时,一道声音贯穿了众人脑海中。 张学舟只觉脑袋仿若被人按着,不由自主就低头了下来。脑海中充斥着仿若念经一般的‘仁仁仁……’。 不仅仅张学舟如此,淳于缇萦等人也没区别,只有躺着的卫少儿能平视进行注目,也不曾受到影响。 那团叫囔囔金色的血液被硬生生拉扯起来,化成一个又老又壮的高龄男子。 ‘仁’的声音就是从男子口中发出。 看着众人如同鹌鹑一样低着脑袋,卫少儿瞪大的眼睛中难于理解众人的异样。 她当下是在生孩子,身体中还有各种情况。 但这尊男子出现后,大伙儿都不干活了。 卫少儿只觉人生无望,这种孕产的事情远比被人刴成肉酱要难受。 她希望一切能给她一个痛快的,或者生,或者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死偏偏死不掉,要活也难于看到希望。 “居然靠着躺平避过了仁义无双决的影响,这种法决的破绽果然还是很大!” 卫少儿躺平的方式显然不是正常的情况,而这或许也是孔圣人画卷呼唤出来第一次见到生孩子都需要镇压。 他口中吐声,身上有金光不断纠缠。 等到注目了金光一眼,又看过卫少儿肚子,他朝着卫少儿肚子一点。 金光飞射坠落,卫少儿只觉体内逆血一止,痛楚几乎离身而去。 “死了都不安分!” 男子念叨叨一声。 他伸手朝着卫少儿孕肚一抓,仿若在空气中抓到了什么,随即捏了下去。 气爆的声音传来,他面色刚刚呈现微微满足神色,只见卫少儿身上一点血光飞出,瞬息间已经从他额心穿透而过。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吐槽上一声,伸手在张学舟脑袋上拍了拍,而后溃散成一团金色血液。 血液中,画妖发出一声痛楚的呼声。 “我也不喜欢这种要死了的感觉”画妖叫道:“大家有什么用什么,一起弄死这道龙阳之魄!” “仁仁仁仁……”淳于缇萦喃喃。 “仁仁……”郑无空念道。 “仁……”义妁亦是开口低念。 众人神智显然还没有从镇压威慑中走出。 画妖叫上数句,不免也有了拔腿逃离现场的念头。 只是它藏身的孔夫子画像没了,长安城中又有照妖镜,这让画妖的选择困难症相当严重。 他刚欲飞腾化形离开,随后只觉一股拉扯的吸力传来,这让它大骇。 “救命……啊~” 画妖刚刚吐声呼救,只是短短时间中就被重新拉回了卫少儿身体中。 “你也受了伤,我和你拼了!” 画妖大叫着拼命时,张学舟使劲晃动着脑袋。 他只觉脑袋中似乎有过这种类似的记忆,但他印象又非常浅,一时难于想清楚在什么地方遭遇过。 “取悟道石过来?我哪知道悟道石是……难道是圣令!” 脑袋中和尚念经一般的‘仁……’声音停了下来,张学舟还听到了一丝宏大的声音。 他抬起脑袋,见到依旧如同鹌鹑一般低头连连念诵的众人,又看了看松了一口气但忽然又捧着肚子呈现痛楚色彩的卫少儿,张学舟想了想声音,也只得再度跑了出去。 甭管将孔圣令取来是有用还是没用,当下大概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明明是生孩子,但一切搞成了一场斗法,甚至是一般人难于插手的斗法。 “这斗法的场所居然在卫少儿的肚子里,这简直和气运之争一样离谱!” 张学舟吐槽。 他也没管厢房外跟着跑过来的陈掌,短短时间取了孔圣令之后,张学舟也有着快步奔跑。 “东方学士,我夫人……” “还没死!” 张学舟头也不回给了一句回复,这个回复让陈掌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愁。 喜的是卫少儿到现在依旧还活着,愁的是卫少儿必然徘徊在生死之中。 但陈掌当下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天色渐亮的天空,又看着几个昏头涨脑欲要打瞌睡的仆从,不免也深深叹了一口气,脑袋里少了一些以往的浑浑噩噩。 他需要面对数种不同的情况。 一种情况是孩子生出来了,卫少儿死了。 一种情况是卫少儿活着,孩子死了。 一种情况是两者都死了。 最后一种情况是两者都活着。 不论是哪一个问题,这都需要他采用不同的应对方式。 “死了,活着,死两个,活两个……” 陈掌脑袋中念头无数,也不断有着心灵的焦灼。 “若少儿死了,我以后也没开心的可能了,若那孩子死了,少儿以后也没法开心,若他们都死了,我……” 陈掌往坏处想时,只觉一时有了遁入道门脱离红尘的念头。 他嘴中念念,一时都多了几分癫狂。 等到厢房中传来一声呵斥的‘义’,陈掌只觉仿若平地起惊雷,他脑海中一时有着晕乎乎。 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躺着待产的卫少儿,又似乎看到了张学舟低着头捧着一条金色的纽带。 纽带将他和卫少儿锁在了一起,又锁在卫少儿了腹部。 只是瞬息之间,陈掌只觉自己下体一疼,仿若被人一脚踢爆了命根子一般。 这让他捧着小腹,嘴中忍不住发出阵阵惨呼。 几个浑浑噩噩的仆从在瞌睡中惊醒回神,迅速抱住了陈掌,但陈掌这些年修行练武的实力虽然不入顶流,哪里是几个蹲了一夜的仆从所能控制。 一番痛楚下的滚翻和乱拳,庭院中的几个仆从东歪西倒了下去,齐齐发出呼疼的声音。 “郑老,你药铺的生意也太好了,一大早的这么多病号!” 邻居狄让爬梯子看了一眼,而后就从梯子上爬下去了。 他一时有点想报官,但看到陈掌穿的那身袍子,他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哆嗦。 “难道义妁没遮掩住自己容貌,被这官家子弟看上了,然后他们上门抢人时被郑老的针扎了!” 相较于卫少儿短暂痛呼而后的昏迷,陈掌的惨叫时在庭院,不仅嗓门更高,持续的时间还较长。 狄让脑袋里一时不免浮想蹁跹,只觉这种事情需要报官,但报官产生的官官相护又很可能对郑无空不利。 这让他心中极为犹豫。 “晚报官你们多疼一阵!” 他想到郑无空的吃亏,只觉这些官家子弟多哀嚎叫一会也好。 狄让觉得自己必须数数到一千才去报官。 这倒不是狄让特别喜好报官,而是朝廷中对见发生恶劣事情不报官有惩戒,恶劣之处不乏罚钱,也不乏有人因此进牢房。 这对那些街边路过的人没什么约束力,但对他们这种固定住户的约束性极强。 狄让哼哼唧唧好一会,他数数到三百六十五时,只听一声‘哇’的婴儿啼哭声传来。 这也让庭院中惨痛大呼的陈掌声音一停。 他浑浑噩噩抬起头,又摸了摸下体。 陈掌的感觉非常糟糕,他觉得自己刚刚剧烈痛楚下似乎生了一个孩子。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恍如梦一场 如果没有特殊的遮蔽方法,孔圣人画像的打击几乎属于无差别全方位覆盖。 这也让张学舟清楚了辕固大儒所提及的守护神魂,如果自身神魂难保,孔圣人画像全方位打击确实是一种守护之力。 摊上这种打击的方式,这幅画能存留至今不是没道理。 而孔圣令则是另外一种打击的方式。 匆匆捧着孔圣令回到厢房中,或许是感触到了孔圣人画像的破灭,这枚令开始发热发烫。 张学舟伸手一放时,只见那枚孔圣令已经化成了一个身材奇高的壮硕男子。 这与尊上借宝显形有些相似,但与尊上不同的是,男子并无多少神智。 与孔圣人画像的显出并无区别,这尊男子出现之时便是朝着四周一点。 张学舟脑袋不由自主低下来时,只见自己搁置在一旁的青岩木杖被男子取到手中。 青岩木杖朝着地面一点,干裂的地面顿时出现。 这让张学舟心中感觉非常糟糕。 当然,张学舟的心中也仅仅只是糟糕而已,毕竟他家里存放的那枚灵玉并不属于自身,而是卫少儿从曲逆侯府‘暂借’,用一段时间便需要还回去。 不管灵玉是被强力吸取损耗过大,甚至是导致报废,这都是用在卫少儿身上。 张学舟这次被压低了脑袋,但他思维倒是非常活跃。 他还能听到男子低念的一声‘义’。 他眼前有金光浮过,又有男子低喃的询问,这让张学舟伸手指了指厢房外,陈掌杀猪一般的叫声随后就从厢房外传来。 等到张学舟挺直了身体,他见自己右手依旧拿着孔圣令,眼前哪有什么男子,又哪有什么金光。 他脑袋扭转了一下,只觉再也没有那股被人按着低头的力量,而是已经能正常抬头。 “淳于缇萦,老郑,义妁?” 张学舟连连喊了三个依旧在低着脑袋的医师,众人没有做回应,等到张学舟伸手碰了碰众人,众人才仿若如梦中清醒一般回神过来。 “这么快就天亮了吗?”淳于缇萦晃头道。 “糟糕,睡过头了”郑无空道:“我居然会在这种时间睡觉,这婆娘还生孩子呢,你们听那个什么陈公子都疯叫成啥样了!” “我怎么站着睡着了!” 又有义妁补了一句,众人一时各有起身,又探头过去看卫少儿的情况。 仿若欠缺了经历,众人似乎欠缺了部分记忆,而是认为自己在五更之后有着短时间的瞌睡。 这让张学舟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孔圣人画像和孔圣令这种宝贝太过于独特。 “东方,快过来帮忙,她这次是真要生孩子了,我看到那孩子头上的毛发,他要钻出来了!” 等到郑无空伸手招呼,张学舟才迅速回神过来。 “要生孩子了?卫少儿你还好吗?画妖呢?” 床榻上,卫少儿开始发出痛楚的声音,与厢房外惨呼的陈掌一唱一和。 张学舟掐了一道法决,而后趴到了卫少儿肚子上。 卫少儿肚子中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有肠胃气和食物涌动的声响,又有血液的迅速流淌,并无画妖半丝声音。 仿若一切如梦,卫少儿此时也变成了正常的孕妇,便是肌肤都不再如此前一样呈现红色的鳞状,而是变成了正常的肌肤色泽,云鬓中的角状凸起也消失不见。 她的血液变成了正常的暗红色,肚子里的孩子也在一点点推出。 淳于缇萦推宫,而郑无空负责拖拽拔出孩子,义妁则是准备了一个木盆,又有干净的旧布衣服。 “她出血量有些大,等我剪断脐带,你就帮忙止血,免得她过量失血”郑无空叮嘱道。 “没问题!” “她修为高身体强壮,恢复起来应该会很快!” 郑无空低念了一声,又晃了晃脑袋。 他总觉得情况有些不正常,但小孩子的脑袋都捧到手心了,这让郑无空脑海中有杂念都难于去仔细琢磨。 他最终只得忙于接生,结合了淳于缇萦的推宫之力不断让小孩子生出来。 “小孩子很健康!” 孕妇能惨叫一天一夜,但真正等到孩子要出来时,接生只有很短的时间。 不到一分钟,郑无空手中已经多了一个眯着眼睛的小婴儿。 他短刀朝着脐带一挥时,张学舟还能看到小婴儿似乎感觉到了痛楚,眼皮想努力睁开。 郑无空拍了拍一身秽物的小婴儿,而后塞进了木盆中清洗。 “这孩子背上还一副图……奇怪了,刚刚明明有一副图!” 清洗小婴儿时,郑无空叨叨了两句。 这让施法止血的张学舟目光回望。 与郑无空并无不同,张学舟也没看到什么异常之处。 “喂,醒醒,到人间了!” 他目光收回之际,郑无空也弹了弹小婴儿的脚板底,终于感受到了完整痛楚的婴儿发出一阵洪亮的哭声。 这道哭声让处于痛楚挣扎的卫少儿为之一醒,哪怕是厢房外的陈掌也止住了惨嚎。 “生出来了吗?” 鬼门关屡屡徘徊的卫少儿低声问了一句。 “很健康,男婴,手脚都全,活的,身体没有妖化的现象!” 张学舟简短回应,卫少儿顿时松了一口气。 “要动用你此前定下的计划吗?”张学舟低问道。 “计划……” 张学舟的低问让卫少儿因为痛楚几乎断裂的记忆复苏了过来,她想起此前和张学舟商定的假死计划脱身。 这个计划是卫少儿周密设置,利用死亡彻底摆脱陈掌,而后与霍仲孺相聚。 但在此时,她心中的念头不知道怎么一下就淡了。 没有了霍仲孺,卫少儿觉得自己能活下去。 没有了陈掌,卫少儿觉得自己也可以活下去。 她以往落难将希望寄托在这两个男人身上,但孩子出生之后,卫少儿发觉自己的心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偏移。 她看过哇哇大哭的孩子,只觉自己心中的盼念已经发生了转移。 相较于和霍仲孺双栖双飞,她更愿意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就这样吧!” 卫少儿深深呼了一口气,直接放弃了后续的计划。 她当下不知道该怎么走,但只要她的身体还能支撑,她哪怕是被陈掌赶出门也能生存下去。 卫少儿脑海中一片空寂,等到婴儿的小手碰触她的面孔,卫少儿冰冷的身体中不知怎么多了一丝暖意。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恭喜 作为化体境武者,卫少儿的身体极为强壮。 如果不是被祖龙血所影响,她一边和别人打斗一边生孩子都能撑下来。 她的身体状况有些复杂,最终又撑了过来。 在喝了一些清水后,卫少儿已经能起身行走。 淳于缇萦在教卫少儿催奶,张学舟没好意思逗留在厢房中,他对着卫少儿耳朵说了灵玉的事情,又收拾着自己的烂摊子。 张学舟早就知道自己气运不逆天,他当下只是依附于朝廷,气运之术都没修行,相应张学舟对自己的下场表示能接受。 他从淳于缇萦那儿索要了一份十全大补丸,还用紫金葫芦锤炼过,但这份丹药入了郑无空的嘴。 他得了孔忠抵押的孔圣令,但这尊孔圣令用在了卫少儿身上。 他在辕固那儿获得的孔圣人画像前一天晚上进行了保养,第二天就烧了个干干净净,便是里面的画妖都不知所踪。 明明是卫少儿生孩子,但张学舟感觉自己几乎把家里的老底全部塞了进去。 他摸了摸只能吐水的宝葫芦,又摸了摸被孔圣令动用过的青岩木杖,再想想自己增进的修为,最终晃着脑袋出了门。 “很健康,男婴,手脚都全,活的,恭喜啊!” 等到趴在地上扭曲着身体的陈掌低呼了一声,张学舟抱拳恭喜了对方。 他当然清楚陈掌为何痛得如此离谱,孔圣令使唤出来的‘义’术似乎属于某种关系缔结,可以同时承受痛楚损伤。 这还是他听了孔圣令显化男子那句‘何人为父?’,陈掌才在他指向下遭了殃。 卫少儿在厢房内生孩子,陈掌很可能在外面也跟着承受了同样的痛楚。 “你感觉怎么样?”张学舟回道。 “我……我觉得有个孩子从自己屁股里钻了出来”陈掌痛楚道:“少儿生个孩子为何是我痛?” “你们夫妻有同心,自然也就有同感”张学舟糊弄道:“得咧,你想去瞅瞅孩子就去瞅瞅,我们忙了一夜,身体有点熬不住,先失陪了!” “同心……同心!” 陈掌念叨叨了十余秒,他脸上浮过一片潮红,不免也是招呼了仆从扶住自己,而后捧着小腹晃晃悠悠走向了厢房。 “少儿,这生孩子太遭罪了,真是苦了你!” 亲自体验过仿若生育一般的痛楚,陈掌不免心有戚戚。 他下体最终放了一连排的浊气,但卫少儿是真的拔了一个人出来。 进入厢房的第一时间,他首先注目的是卫少儿,也最先宽慰卫少儿。 这让卫少儿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着陈掌那一身狼狈的泥水,又有无处安放的双手,卫少儿只觉精神都不免有些恍惚。 霍仲孺年轻有为,英俊而有风雅,修为在同龄人中出类拔萃,假以时日很可能出人头地。 陈掌是世家旁系子。 在卫少儿的心中,霍仲孺可以用数排词描述夸赞,而陈掌只有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 但在后知后觉中,她才发觉陈掌很纯粹。 陈掌没有在乎过她的身份,也没有在乎她身体有妖患,生育完之后最先关心的是她,也没对卫少儿生育的孩子恶语相向,甚至是如同孩子父亲一样搂抱孩子。 她看着陈掌,只觉霍仲孺的身影越走越远,而陈掌的面孔则是清晰了起来。 陈掌痛楚中带着的真挚做不得假,对方并非张学舟这种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人,也并不是曲逆侯那种需要承接朝堂恩怨的老江湖。 被曲逆侯府的规则所圈养,陈掌交际经验确实不复杂,相应也难于表现出笑中藏刀。 卫少儿摸了摸腰间藏着的那颗用于假死的丹药,她在思索片刻后,丹药已经在她手指发力下捏成粉末。 “我们回家去吧!” 卫少儿拉了拉陈掌的衣袖低声,这让陈掌大喜。 “回家回家,马上回家!” 不管有多少话憋在心中不曾说,卫少儿此时给出的回应就是陈掌最想听到的答案。 而眼下母子安康的情况也是陈掌理想状况中最好的一种。 虽然他多了一个欠缺血缘关系的儿子,但这至少免了卫少儿丧子后的伤心。 相应陈掌确实能接受当下的情况,甚至他觉得一切都很好。 一切都变了,但最终又是什么都没有变。 除了卫少儿肚子里的孩子跑到了外面,他们依旧能和此前一样。 陈掌一一拜谢了厢房中的众医生,又大呼着仆从预备回曲逆侯府。 “恭喜陈公子,这孩子身强体壮,想必以后是个习武的良才,恭喜恭喜!” 郑无空接过仆从递过来的一盒金锭,不免也是连连说好话。 “恭喜恭喜!” 淳于缇萦亦是有抱掌的恭喜。 虽说她两手空空,这些日子扎伤自己又治愈自己像是一场噩梦,但如今病患落下,淳于缇萦已经很满足,不再苛求其他。 “这小家伙一看就很可爱,长大以后只怕是要迷倒很多女子了!” 义妁想了想悬壶宗医生说好话的一百条,选择了一条可用的内容跟着郑无空同样道了喜。 这让陈掌相当满意。 如果不是那十种总计三十份的药材弄得他有些伤,又垫交了一百两黄金作为看诊费用,陈掌都要忍不住喊一声赏。 他如今不仅是两手空空,还欠了外债,陈掌也只得憋住,抱着孩子连连致谢众医。 “你觉得这个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 临跟着陈掌出房前,卫少儿低声问了陈掌一句。 “姓由你定,名由我取”陈掌低声回道:“我和孩子沾点关联,他以后肯定和我亲。” “好!” 陈掌的态度很明确,只是索要了一个命名的次等权利,将主导权给了卫少儿。 这让卫少儿松了一口气。 “我昨天晚上在外面祷告了老天爷一夜,就想着让你没病没灾,可以去掉你身上的一切病疼,我当时恨不得替代去生孩子,咱们的孩子以后……” 陈掌叨叨,一如既往在那儿念念,提及着自己想取的名字,也愿意听从卫少儿的修改意见。 卫少儿耐着性子倾听。 她以往倾听是为了在陈掌这儿获得好处,但眼下陈掌唠唠叨叨让她听起来感觉也不错。 少了功利心态后,她的观念显然发生了不同的变化。 两人齐齐出了厢房,陈掌还将孩子搂紧了一些。 他正欲让卫少儿赶紧上马车,只见远处两个仆从飞奔跑了过来。 “少爷,淮南王今天进京,您怎么还在外面,长安城的高门大户都和淮南王见了面,老爷在那边失了礼数,都快要骂死你了!” 仆从的话语匆匆,这让陈掌脸上不免多了一些苦色。 他在曲逆侯府向来谨慎小心遵守着规矩,没想到还是出了疏忽。 仆从提及的少爷是他,但提及的老爷并非他父亲,而是家族嫡系继承曲逆侯爵位的陈何。 看似陈掌和曲逆侯陈何兄弟和睦,这也是因为陈掌不争不抢表现良好。 但哪怕是如此,曲逆侯依旧在剔除着世袭爵位继承时的风险,但凡找到合理合规的把柄必然会针对他。 如同长安城高高在上的新帝一样,哪怕是坐在皇位上,也必然对分封的这些皇叔充斥着警惕,甚至会寻思削弱下去。 陈掌在很多方面纯粹得如同一张白纸。 他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他又明白很多事情。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淮南王来朝 淮南王来长安城了。 对方甚至打破了安乐宫当下不允许化体境修士前来的规则,带着大量随从去了安乐宫进行恭贺。 新帝坐在未央宫中,也注目着淮南王和众臣散去后的冷清大殿。 “你舅舅出长安城到霸上迎接了淮南王,该说的话应该都说了,已经做够了皇室的礼节,我儿不需忧心太皇太后责斥礼数不周!” 朝堂之下冷清无人,但朝堂之上还有人。 屏风之后便是皇太后。 皇太后也参与了迎接淮南王的宴席,此时并没有走。 她看着面色凝重的新帝,不断抚慰对方。 “淮南王本就是个人才,哪怕先帝在世时对他也是赞不绝口,认为他能力仅次于梁王,若非年龄较之先帝少了十岁,他的评价或许会更高”皇太后道:“他的能力在你当下诸多皇叔中是最强的。” “确实很强”新帝默然片刻后点头道:“我等还在沿着前人脚步行进,淮南王已经引领开创革新,甚至著下了这卷《鸿烈》!” 张学舟的子虚乌有传记字数极多,但《鸿烈》字数更多,足足有子虚乌有传记的两倍有余。 庞大而庞杂的内容整合在六十余卷厚重的竹简中。 这是总结黄老之术的心得,又不乏在帝王运术相关内容上推陈出新,综合的内容多到让新帝看了都觉得头疼。 但新帝还非得看这卷书不可。 作为修行运术的帝王,他可以不创新,但新帝不能在其他人创新后他自身还不看不学。 凝聚了一朝之运,帝王的运是一朝最强者,如果他自甘堕落甚至朝运弱于一地诸侯王,那无疑是一个笑话。 正常的情况下,新帝适当修行运术,他慢慢成长也就到了运术大成。 这是一门辅修的秘术,远不到新帝拿来当主力学习的地步。 但淮南王的运术让新帝心中多了一丝紧迫感。 “淮南王言及修行《鸿烈》可强化威压增强运术制约力,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拥有抗衡运术的能力,又可能靠着诸侯王气运威压反制正统皇位的我”新帝低问道。 “你的猜测没错!” 皇太后点点头。 淮南王敬献很忠心,将自己开创的内容递交了上来,但这无疑也可能造成对安乐宫的表态。 相较于新帝,淮南王显然更适合帝王。 淮南王逊于景帝,但两者这种对比是过去。 若淮南王在当下强于曾经的景帝,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甚至于对方贡献的《鸿烈》在黄老之术上下了苦功夫,明显夹带着讨好太皇太后之意。 这让皇太后不免忧心忡忡。 母凭子贵,她的皇太后地位不乏争斗,但最终还得靠着新帝支撑。 但凡淮南王上位,她必然是孤家寡人进入冷宫。 “你准备如何应对淮南王?”皇太后问道:“这卷书如此长,又不知他是否敬献完整,哪怕你想学习也难于速成,甚至会对你正常的修行分心,但不弄懂着鸿烈中的门道,若是被那淮南王动用运术之争,我儿要如何才能应对?” “此事只能凭天意!” 新帝抿了抿嘴。 他遵从自己与那位老者的问答,给予了淮南王极高的礼节,甚至让田蚡表忠心,尽量降低对方的警惕,也在尽量麻痹淮南王的思维,让对方产生误判。 只要淮南王的思维发生变化,对方就很可能犯错,从而让太皇太后等人不喜。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新帝与张学舟那一次谈话。 他心中已经决定做一柄假赤霄剑。 只要把假做成真,淮南王对他的威胁将会大降。 这柄假帝王剑不仅能让新帝拥有名正言顺的继承权,还会让淮南王轻易不敢动用运术争斗, 哪怕淮南王在运术实力上更强,对方也会惧怕赤霄剑带来的不可控性。 但这是新帝谁都不能分享的秘密,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 除非他某天能掌控真正的赤霄剑,这或许才会抛出来当做一桩美谈。 他面色沉稳,准备在赵绾、王臧等人的事件落下,淮南王又出了长安城等事情完结之后立马着手。 “你是一朝帝王,老天爷必然是站在你这边的”皇太后安慰道。 她嘴上安慰着新帝,但内心也是忧愁不已,不免还咳嗽了数声。 作为景帝曾经的皇后,皇太后绝不是软弱之人,但在这皇宫之中,她无疑逊色于太皇太后一筹。 太皇太后的余威累积数朝积压深厚,哪怕是太皇太后当下染病,皇太后也不敢挑战对方的权威,甚至曾经的景帝也是同样如此。 她无奈看了新帝一眼,只能寄希望新帝尽量减少犯错的可能,不要让太皇太后失望。 “娘,您少操劳一些事情,一定要养好身体!” 未央宫的母子没有用‘陛下’‘皇太后’等称呼,而是用了亲属词。 新帝给皇太后拍背,尽量减缓着皇太后咳嗽。 他不免也发现了皇太后发丝中的白发,只觉自己的母亲也老了。 这让新帝不免有些伤心,只觉该老的人一直老而不死,而不该老的人则是已经渐渐迈入暮年。 “娘老了,守不住你多少年了”皇太后低声道:“我儿若是被逼迫到难于容身,切莫要忘了还有一股势力可用借用力量!” “娘是说哪股?”新帝疑惑道。 “仙庭”皇太后低声回道:“他们同样很想要道家正统,也与太皇太后有难于调和的矛盾!” “仙庭么!” 新帝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晓。 新帝不知道仙庭在什么地方,但新帝确实知晓如何联系仙庭的人。 在朝堂之上必然有仙庭的人,但凡他稍微暗示性的表态,新帝觉得仙庭的人必然在数日内进行联系。 如果说儒家是一头明面上的老虎,而仙庭则是一头藏匿于暗中的毒蝎。 但凡被仙庭寻觅到可插入的机会,这个势力颠覆皇朝会没有任何犹豫。 这是一股极为危险的势力,相应新帝不到危急关头压根不会去动用。 他应下了皇太后的话,心中却镇定无比。 相较于求危险性十足的势力进行钳制,新帝作假会更轻松。 “也不知道东方朔那脑子怎么长的,居然能想出这种方法,说来他能去凶国走商跑商捞到便宜,总归是见过世面,可以做一些随机应变之事……” 他恭送皇太后回宫,心中不免也想起了这个出馊主意的金马门待诏学士。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 年尾 “大人孩子一切安康!” 张学舟从郑家跑回去时,见到远远处观望的无当圣母。这让他伸手打了个招呼示意结果。 这份结果让无当圣母满意。 她站在街边,伸手朝着郑家宅子一招,那宅子中一盏青铜灯飞出。 无当圣母伸手一提,而后在老树胡同巷中拐了个弯就不见了人影。 “在老郑那儿求医生孩子的!” 搭梯子上墙壁的狄让朝着张学舟招呼时,张学舟不免也回了一句。 “我还以为出命案了”狄让呼道。 “母子平安,没出人命!” 狄让所想所问吐槽的内容和张学舟回答算是牛头不对马嘴,但也算是让大伙儿迅速了解了情况。 旁边摊上一个医生邻居被人求医会带来一些不便之处,但等到自己生病时就知道这种邻居有多好。 相应狄让不管郑家宅子里怎么吵闹,他都能接受。 一时邻里间都是安定了下来。 张学舟推门入了自家宅子。 他将青岩木杖、孔圣令和残破的孔圣人画一放,而后就奔向了容添丁存放灵玉的地窖。 防备青岩木杖抽取灵玉的方式很简单,只要灵玉不碰地,青岩木杖就很难缔结抽取的桥梁。 人都不信邪,地窖里损了一块灵玉,张学舟和容添丁都不信会再损失一块。 这导致他们动用这种来路不正的灵玉依旧保持着稳妥掩藏的放置。 “完了!” 熟悉的灰白色玉石显出一角,张学舟只觉心中不免有些小糟糕。 孔圣令发挥威能时持着青岩木杖,对方果然抽取了灵玉。 此前的猜测被彻底验证,张学舟也只能拿灵玉不是自己的来进行自我安慰。 他也只能庆幸灵玉用在了卫少儿身上,否则说不定还得赔上一笔。 “怎么又是石头了?” 张学舟奔行前往地窖,晨起才清醒的容添丁也跟着探头跟了下来。 “又是被那小娘皮的葫芦祸害了吗?”容添丁低呼道:“我今天非得将她打到妈妈都不认得!” “这个事情和她没啥关系”张学舟摆手道:“事情说来还有些复杂,但也算是基本结束了!” “我怎么感觉我们最近倒霉得有些厉害,拿点好的东西回来都没了!” 事情和义妁没关联,张学舟又提及事情复杂,容添丁也只能按捺住一颗躁动的心思。 他觉得最近糟糕透了。 时间不算长久,只是短短两三个月,但他们前后获得的两块灵玉都打了水漂。 当然,这比张学舟初出江湖时要强一些,张学舟最初获得了灵玉,但只是用了短短一天就报废了。 如果将事情与过往对比一番,容添丁觉得也能接受。 总之,修为捷径没了。 容添丁只能庆幸自己这些日子苦练不断,依托五气朝元术堆积了不少修为。 他和张学舟吐槽上一句,这让张学舟哑然失笑。 “至少咱们不用提心吊胆了”张学舟道。 “这也是”容添丁道。 “而且倒霉的不是我们”张学舟纠正道:“倒霉的是这些东西真正的主人!” “表弟这么一说,我心中反而不知道怎么就高兴了起来!” 容添丁琢磨了数秒,只觉张学舟说的有道理,他们只是这些灵玉的过客,真正倒霉的反而是那些失去灵玉的拥有者。 他念头这么想了一想,只觉心中啥憋气都没了。 地窖的灵玉被抽成废石,这地窖就没什么好来的了。 一时两人都钻出了地窖。 “卫少儿真生了个大胖小子啊!” 容添丁和张学舟钻出地窖出房时,正好碰上陈掌抱着孩子,又有卫少儿系着披风出郑家宅子。 容添丁没想到自己睡了一夜,卫少儿的孩子都生出来了。 他刚欲上前恭贺一声,只见两个仆从在远处奔行而来。 “淮南王?” 仆从们的通告让陈掌脸上不免多了一丝苦色,随后就在那儿催促仆从们快快驾驭马车回曲逆侯府。 仆从的通报让张学舟若有所思。 他和淮南王没什么交情,甚至都缺乏资格去迎接淮南王,但张学舟一时也想看看雷被是不是跟着淮南王来长安城了。 作为淮南王府排名前列的客卿,淮南王远行时大概率会带着雷被等人身边防意外。 张学舟和雷被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也正是想请雷被帮帮忙调查一下淮南王府数年前客卿执行任务的卷宗。 只要拿到了卷宗上的内容,张学舟就能大致判定晋昌有没有涉入其中。 他没法和晋昌决一生死,但张学舟至少有了调查方向,有概率寻觅到张家庄人,甚至他父母都有可能寻到。 张学舟也不怕撞见晋昌导致尴尬问题,毕竟晋昌被射爆脑袋受创不提,还被他当时恐吓,一时半会应该不敢前来长安城。 “隋侯珠?” 想起淮南王让晋昌探查阳陵的目的,张学舟又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身份,他最终觉得自己在这些事情中已经没了牵扯。 不论淮南王想要什么,又或淮南王想做什么,那都与他无干。 关键是张学舟也牵扯不起这里面的恩恩怨怨,想到淮南王在一帝二王运战中的反复无常,张学舟只觉对方的危险性极高。 若不与对方产生冲突,张学舟大概率还会认为对方仁慈仁义,但只要彼此存在对立,张学舟觉得成为淮南王的对手会死得非常快。 相应只要与淮南王有牵扯之处,张学舟都会尽量规避。 “卫少儿生孩子赶在了年尾,再过上几天就正好迎接新年,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张学舟有些失神,容添丁则是看着陈掌等人坐马车而去,不免觉得卫少儿生孩子时间极好,免了过年的折腾。 眼下临近年尾,大伙儿都停下了忙碌,或休养生息,或减少食材消耗,又或拜亲访友。 容添丁还颇为羡慕其他家庭的阖家团圆。 但正常旅程从长安回蓉城动辄两个月起步,而回长安又是相近的时间。 如果没有张学舟那两匹日夜奔行的妖马,他们想回去一趟不容易。 至于从未出过远门的容丽等人过来长安城更不容易。 他想起容丽等人,不免又想起张学舟音讯全无数年的父母,只觉张学舟临近年尾时这种思亲心思应该较之他更急切。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重逢 一年又一年,张学舟和张重、有容氏已经失联了六年有余。 容添丁年尾思亲思乡,张学舟也难免人之常情。 相应他在不断寻觅雷被,也在等待淮南王出皇宫。 今天的金马门内殿只有张学舟,不见孔安国前来,容添丁又欠缺资格进入皇城区域。 这让张学舟等待得有些没滋没味。 淮南王前来长安城并不是简单数人行,而是涉及了马车四百余辆,又有精锐护卫骑兵团两千余人,入长安城的人数近五千。 从金马门望过去,张学舟能看到一排排马车,也能看到接管车队的北军。 人员的交替更换让张学舟有些眼花,而覆盖的甲胄之物也遮掩了太多。 他也只得判定像天九、雷被等高等客卿此时应该是有资格穿戴常服,并没有夹杂在这些守卫护卫马车的人群中,而是大概率跟随淮南王入了皇宫。 相应张学舟简单判别之后就一直在等待淮南王出皇宫,又看看对方会被安置到哪儿。 张学舟这一等有些久,他直到傍晚时才看到有穿着淮南王府公服的人员从司马门中走出。 除了景帝大丧时见过人群如涌流,张学舟还的第一次看到如此多人数的团体穿梭于皇宫。 众多人举着华盖,又不乏人吹奏乐器,更是有诸多能人异士大修炼者伴行。 华盖之下的淮南王昂首阔步,又有新帝领着未央宫禁卫陪同出司马门,也不乏安乐宫的程不识领着安乐宫禁卫团伴随而行。 整个人群数近千人。 张学舟也只得一张张面孔找人。 但张学舟所幸雷被的实力和地位确实不错,只是短短片刻,张学舟就看到了夹杂在人群前列的雷被。 此时的雷被没了往日的落魄,而是穿着一套客卿紫衣。 “天九干嘛去了,难道被雷被给弄死了?” 张学舟眼尖,第一眼就发觉了雷被紫衣的规格。 这种紫衣只有淮南王府某个专项的客卿登顶才有资格穿戴。 张学舟觉得以天九的小心眼,对方除非是死了残了,否则没可能将第一客卿的位置让出来。 但雷被身上不见伤,似乎不曾与天九有过生死角逐。 这不免让张学舟有几分诧异。 但他很快就跟随上了脚步,在远远处伴随着淮南王的团体行进。 行至拐角之处时,张学舟还对雷被招了招手,这让巡查警戒护卫的雷被顿时有着觉察。 他同样挥手示意,等到指了指使团示意自己当下暂时无法分身,需要等待一会儿,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他目送淮南王与新帝等人分别后乘坐马车而去。 张学舟等待雷被的时间不算长久,短短片刻之后,雷被便从车队中有着离开靠近了官街边看热闹的张学舟。 “好久不见”雷被招呼道。 “你都成了淮南第一客卿了”张学舟抱拳道:“恭喜恭喜!” “瞎猫碰了死耗子”雷被嘘唏道:“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弄死了天九,还将他烧得乌漆嘛黑,如果不是天九那几柄断剑,估计没人能认出他来!” “被人烧死了?”张学舟诧异道。 “烧到死得不能再死”雷被点头道:“剑都融到手骨上了,也不知道哪个擅长火术的高手有这种接剑烧人的实力!” “太可惜了”张学舟嘘唏道。 “天九死了,大王最终将第一客卿的位置交给了我”雷被道:“我算是捡了一个漏!” “你不捡漏也只需要等数年”张学舟道:“以你的能耐踏入唯我境是迟早的事,那时候就能吊打天九了!” “唯我境有些难”雷被挠挠头道:“他们说我修行基础不牢固,这辈子踏入唯我境的概率很渺茫!” “你不需要听他们瞎指点”张学舟吐槽道:“淮南王府都没几个人打得过你,那些人哪有资格来指点你这种第一客卿修行!”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雷被晃了晃脑袋。 雷被的剑术很强,但雷被离顶尖的武者有境界差,这导致再差的真我境武者也有概率依托境界威压直接斩杀雷被。 当上了淮南王府剑术第一客卿后,指指点点雷被的老人言极多,不乏声音提及雷被是走了剑术偏门,纯粹靠着剑术威能越战。 这些人没法对横剑术指点,但雷被的修为则是硬伤,也被这些人有着判定。 雷被的修行属于野路子,等到进入淮南王府才有境界术的替换,几乎没人看好雷被的修为再次跨越一个大境界。 被人说的多了,雷被自己也信了。 等到张学舟吐槽,雷被发觉张学舟说的也很有道理。 强者接受弱者的指点本就是荒谬之事,雷被确实没有那些人境界高,但他比那些人实力强。 他斩杀不了真我境修士,但斩杀神通境和唯我境修士的概率极高。 他脑袋转念了数个回合,最终才将念头转过来。 “这帮人坏我剑心”雷被晃头道。 “那当真是讨厌极了”张学舟附和道。 两人一阵瞎聊,没了长久不见面的生涩。 “晋昌没来长安,他不知道执行了什么任务导致受了很重的创伤,整个脑袋都缠上了白布,只剩下眼珠子、鼻孔、嘴巴漏在外面,整天都不见人!” 等到张学舟询问晋昌时,雷被也吐槽了这个淮南王府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不过晋昌神神秘秘的事情做多了,雷被也不以为意。 大抵只要能喘气,没有像天九一样死翘翘,事情就没什么大不了,有淮南王府的资源,晋昌最终必然能愈合伤势。 “次弓此次也跟着来了长安城,应该是混杂在护卫马车的队伍中,一会儿我给你找找人!” 他还主动提及了跟随前来长安城的张次弓,这倒是张学舟较为意外之喜。 临近过年,他们团聚的人多一个总归是件好事。 而且相较于拜托雷被去查询晋昌的卷宗,让张次弓行事的难度更高,但也会更稳妥一些。 雷被有足够的实力抗衡晋昌,不怕调查后被晋昌发觉撕破脸,但张次弓则是晋昌并不会注意到的小人物。 相较于调查晋昌这种危险份子的便利性,隐秘性显然更为重要。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 原来是他 张次弓并不属于淮南王府出入皇宫中两百余人中的一员,而是属于外面等候的近五千人中的一员。 这些人并非排成队列可以让人一个个看面孔,而是有不停来回的巡逻查看。 如果让张学舟去找,他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张次弓。 只有雷被等人才知晓张次弓所属区域,等到大致圈定了范围,找张次弓就简单了许多。 张学舟和雷被会了面,近半个时辰后,张学舟才找到在王府外扎营烤火吃肉的张次弓。 此时的张次弓还混了一个马车夫长的小官。 这个临时的小官可以管辖五辆马车,类似于军团中的伍长等职位,薪水也较之马车夫高一倍。 此时的他显然体面了不少,修为也极为顺利踏入了走脉境,又在向着贯血境发动冲击,又属于众马车夫的小头目。 等到雷被和张学舟前来,他才在拘束中带着惊喜迅速站起了身。 “大人!” 张次弓向雷被行了礼,又对着张学舟喊了一声。 这让张学舟还有些哑然。 相较于被张次弓称呼为大人,他更愿意被张次弓称呼为‘学舟哥’‘舟子’等称呼。 很显然,淮南王府的规则此时牢牢约束着张次弓,也让张次弓不敢逾越出行的规矩。 张学舟穿着的这身学士袍就是张次弓难于直接启口呼名字的原因。 “不用拘束,继续烤火吃肉吧,这大冬天的就得吃几口好肉才能御寒”张学舟招呼道。 “你们乡亲相见,一起多聊聊”雷被道:“我先回去复命,一会儿得让次弓送你出营了!” “好!” 张学舟点点头。 雷被的介绍让周围烤火吃肉的数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算是了解了张次弓为何到长安城就有人寻上门。 不过这儿当下成了淮南王府的地盘,哪怕是长安城的京官也不能擅入。 众多围着篝火烤肉的淮南人不时用目光扫过张学舟,显然是希望张学舟早点儿走,免得有淮南王府官员核查引发麻烦。 “我来这儿就是见你一面,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既然你身体健康,那我就放心了!” 张学舟本就是个玲珑的人,他如何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门道道。 雷被前脚走人,他后脚也邀请了张次弓送行。 “查一查淮南王府与晋昌有关的任务卷宗,他很可能与我们庄失踪案相关!” 等到张次弓靠近,张学舟也有着迅速贴耳的交谈。 他叙说的内容让张次弓眼皮连连眨了好几下。 来回的追查与查询,张次弓显然也没想到线索居然就在眼皮底下。 不仅仅是张学舟和晋昌是老相识,张次弓也没少见到晋昌。 “我可能接触不到甲等客卿那个级别”张次弓咬牙低声道。 “适当的时候找雷被帮帮忙”张学舟道:“晋昌当时出现在我们村庄附近,也有能耐将整个村庄的人带走,但我们要清楚他做这种事情的目的,也要能找到我们庄的人!” “我知道了!” 张次弓点点头。 张学舟这种长安城官员显然没可能将手伸到淮南,这桩事情只能由张次弓去完成。 直接求雷被帮忙或许更简单一些,但雷被能不能帮着张学舟核查晋昌是一桩不确定的事情。 相较于和张学舟的交情,雷被和晋昌的关系很可能更为靠谱,或许晋昌警觉下的一个不慎就会让雷被泄露消息。 哪怕张次弓求雷被帮忙,张次弓也不能直接叙说原因,而只能找其他理由。 这需要张次弓找一个较为合适的机会。 他目光微微闪烁,一时恨不得马上回到淮南王府寻求查询此事的契机。 相较于寻觅自己父母和村庄众人,修行等事情都显得不值一提,但修行又是张次弓所绕不过去的事情。 但凡他实力更高,驯服的野兽和烈马更多,他在淮南王府的地位就会越高,做这些事情就越简单。 如何做好这件事情有很多方法,一切都看张次弓如何发挥。 两人从篝火处到出营地只有两百余米的距离,相互交谈近尾声,张学舟已经站在了营地门口处。 “我住在老树胡同第十八头狮子的宅子,有机会过来一起聚会”张学舟招手道。 “一定!” 张次弓点点头。 他看着张学舟转身离去,不免深深呼了一口气,等到望了张学舟数眼,他才转身回营。 “那个养马官叫什么?” 淮南王府营地的一切都在各处的注目之中,包括淮南王府的管控,也包括朝廷官员的监察注目。 一些残破学派的大修士就将长安城闹了个鸡飞狗跳,这更无须说淮南王率精锐众前来。 但凡淮南王这批人闹事,长安城几乎能翻天。 淮南王府内,一个女子放下一杆竹筒的观望,转而看向了王府第一的剑术客卿。 “禀翁主,这个养马官叫张次弓,那个学士官叫东方不败,他以往还在我们淮南王府敬献过御兽宝典”雷被躬身回道。 “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本翁主想起来了!” 女子点点头。 淮南王府之地非常人所能通行,若非雷被的身份,外人几乎没可能进来,相应她必然过问异常的情况。 但听清楚缘由,女子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既然这个养马官认得这个学士官,到时就让这个张次弓给他送一份年货!” 女子简单做了安排,这让女子身边的书记员迅速记载了下来。 淮南王府数百辆马车不是空车,而是载着各种物品。 这其中有敬献当今帝王的礼物,也有敬献安乐宫的重礼,同时也有一些朝廷大小官员的礼物。 赶在过年时前来长安城,这便是他们送礼的好时间,送礼也不会遭到非议和拒绝。 女子看了看庞大而宽敞的淮南王府,目光不经意扫过另一个方向。 那是皇宫,也拥有着长安城最庞大最豪华的居所。 她过掉淮南王府营地的这桩小意外,而后起了身,开始踱步走向王府的内殿。 “事情不麻烦,只是下人里有个熟面孔,也让对方拜托了雷被带进来探望!” 她踏步入殿。 大殿中的人并不算多,只有淮南王、王妃、太子等人,又有负责防卫的武被驻守在门口处。 女子入了殿,朝着淮南王应了一句,禀报了淮南王府营地的异常事。 “能联络到雷被带路,想来他身份是了不得的”淮南王道:“陵儿,你可查清楚此人身份。” “雷被说那人叫东方不败”女子道:“他以往还给咱们王府敬献过御兽宝典,如今是金马门的待诏学士!” “原来是他!” 淮南王哑然。 如果是别的京官,淮南王确实要调查一番,弄清楚对方来王府营地的动机。 但淮南王没忘记‘东方不败’这个名字,毕竟这家伙敬献甲等术是真的敬献,倒霉也是真倒霉。 对方有一定才干,有顶级的运气但运气又不是特别好,两次敬献所获都有限,几乎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而这两次的敬献中,对方和雷被有着极为不错的关系,也留了一个同乡在淮南王府修行御兽宝典做验证之事。 这也让淮南王不需要询问就清楚了对方为何联络雷被,又为何进入营地。 对方显然是一如既往的衰,长安城新帝上位,朝廷的人手来来回回更换,这家伙到现在居然还是个候补官员,显然是没有获得任何重用,也不曾被某个高官看上。 如果没有大人物罩着,对方这辈子都没可能进入朝廷的藏书阁,更没可能进入秘阁。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卫青的心 “淮南第一剑!” 皇宫的宴是好宴,但参与宴席的人心思好坏则难言。 宴饮时不可避免要寻一些娱乐。 这涉及吟诗作赋,又涉及术法、武斗等方面切磋。 有皇宫的代表团体,也有淮南王府的团体。 淮南王的人不是来长安城耀武扬威,而是较大程度保持了谦让。 譬如和卫青斗剑的雷被,虽然对方输了,但卫青能觉察出对方有刻意的避让,否则对方的实力不足以维持淮南第一剑客的名声。 卫青允许自己在对弈同阶层修炼者的时候输,他并不乐意接受别人谦让下来的胜利。 如果不是雷被的行程太匆忙,他都想邀约雷被再进行一次剑客之间的真正切磋。 目送雷被进入淮南王在长安城的王府,卫青握着长剑的右手才放了下去。 他思索了数秒,而后有着迅速的转步。 等到将外面套着的袖袍一脱,卫青迅速上了一驾马车。 “坐车么,三个半两钱跑长安城!” “人家五个你三个,这搞坏了行情……我肯定坐车了!” 卫青稍微扬起鞭子,只见叨叨市场行情的张学舟迅速将腿抬了起来。 “老树胡同!” 马车里的张学舟呼了地名,卫青已经驾驭着这辆马车缓缓穿梭官街。 “你身体看上去不错”卫青坐在马车前随口道。 “何止是看上去不错,我本来就不错”张学舟回道:“我怎么感觉你声音有些熟悉,你是哪位?” “我们以往见过面的!” 卫青一扬鞭子,而后将脑袋转了回去。 这让张学舟看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卫老哥,你跟着陛下不说荣华富贵,至少不用再赶马车了吧?” 再次见到卫青,张学舟也忍不住吐槽。 新帝似乎培养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因此平步青云直接出入朝廷。 张学舟是知道卫青受到了新帝的重用的,甚至于卫少儿能出入皇宫盗走祖龙血很可能还与卫青有一定关联。 但在此见面时,卫青依旧在赶马车,这让张学舟只觉帝王身边太难混了。 “赶马车没什么不好”卫青淡声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挣一点钱是一点钱,若碰上豪爽客人指不定还能捞些金银。” “那你碰上我算是倒霉,我就给三个半两钱的”张学舟悻悻道。 “拉熟客不吃亏”卫青笑道。 卫青拉马车确实有一套,他不仅马车赶得好,他还清楚哪些人腰包比较鼓,又有哪些人可能会产生打赏行为。 看似只是赶一赶马车,卫青挣的钱也不算少,若再熬一熬,他指不定能熬出一套房。 放在平常,张学舟这类客户他都不会看一眼。 但张学舟认识雷被,卫青显然是希望多了解雷被一些信息,又或靠着张学舟当中间介绍人让他和雷被相识,从而获得剑术上真正的切磋磨练。 “说来……” 卫青刚欲起个头,没想到张学舟同样开了个另外开启话题的头。 “你先说”卫青道。 “说来我要恭喜你”张学舟道。 “恭喜我做什么?”卫青奇道。 “你姐生了个娃,我恭喜你多了个外甥”张学舟道。 “啥娃,我姐生孩子了?”卫青奇道:“你莫不是和我说玩笑话,我上次见我姐的时候她都没说自己怀孕,怎么可能忽然生孩子出来!” “真不是玩笑话”张学舟摆手道:“她昨天在我们邻居郑郎中那儿叫了一夜,早上就多了一个大胖小子!” “哎妈,这是真的啊!” 张学舟有名有姓说出来了,甭管卫少儿生没生孩子,卫青都觉得需要马上跑过去瞅瞅。 若真忽然间生了一个孩子,那他这个当舅舅的得高兴高兴。 若卫少儿没生孩子,那至少也让他放心。 卫青本想让张学舟帮忙牵线搭桥,但这个外甥的事情一出来,他也只能将事情暂时押后。 如果事情得到验证,卫青觉得自己三天内都抽不出时间。 “我二姐还在你邻居的郎中家中吗?”卫青问道。 “早上走了”张学舟摆手道:“跟着陈掌走的,陈掌是曲逆侯府的庶出,剩下的事情也别问我,我对你姐的了解有限!” “多谢了!” 卫青挥动着长鞭,马车奔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他心中欢快,恨不得马上赶到卫少儿身边,但曲逆侯府不是卫青说去就去的地方,他也只得憋着。 驾驭马车奔行路过曲逆侯府时,卫青还站起了身体朝府邸内观望。 他本也没指望看到点什么,但卫青站起身体的时候还真看到了府邸内赤身站着受罚的陈掌。 又有卫少儿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抱着孩子观望。 卫少儿当下没什么事,但陈掌的日子不算太好过。 “二姐!” 陈掌的日子不好过,这意味着卫少儿也可能有些麻烦,这让卫青不免站在马车上高喊了一声,又轻轻勒住了坐骑,将马车靠近向曲逆侯府。 “中从骑卫青想拜见曲逆侯!” “赶紧走,一个小小骑兵卫也敢来曲逆侯府!” 卫青跳下马车,他奔行数步,果不其然被曲逆侯府的门人挡了去路。 他这个官职无疑太低了,哪怕是得到了新帝的培养,此时的卫青也只是个体实力增进,并没有揽权。 虽说新帝有让卫青安心修行不做杂事的好心,但这个身份确实让卫青很尴尬。 他当下是个六百石俸禄的中从骑,类似于皇宫禁卫,但又拥有较为自如行走的权利,而不需要巡逻皇宫。 只是这个官不会让他拜访朝廷官员获得任何另眼相看的可能。 此时的卫青连曲逆侯府都难于踏入。 “我二姐给陈少生了孩子,我是前来贺喜的”卫青急道。 “你可别给二少爷添麻烦了,淮南王今天来京,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去了,我听说淮南王还提到了二少爷,侯爷当时很丢面皮,二少爷如今在受罚,谁也阻止不了,而且侯爷还说卫姑娘是个丧门星,自从卫姑娘来侯府后就不断丢东西,据说还丢了一件重宝,侯爷现在火气大着呢!” 见到卫青一脸诚恳,门人虽是没敢去帮忙通报,但也大致低声叙说了相关情况。 “如果您真是卫姑娘的弟弟,过两天来会好一些”门人低声道。 “多谢!” 一墙之隔,也仅仅隔着数十米,卫青进不去,卫少儿出不来。 卫青望着高大的曲逆侯府大门,第一次觉得当马夫缺了些什么。 不说成为三公九卿,但凡他有个三品、四品的官,此时的曲逆侯府应该是能进去的。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 那只脚先进门 路过曲逆侯府止住马车询问只是一个小小插曲。 卫青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只是相较于此前和张学舟的有说有笑,他眼下显得有些沉默。 鞭子扬起的节奏清脆,拉车的老马奔行得飞快。 “喂,三个半两钱!” 将张学舟送到老树胡同,卫青赶马车的时候连马车费都忘了收。 听到后方张学舟呼喊的声音,他最终没有回头。 “我现在有些急事,下次过来再找你索要!” 卫青呼了一声。 他倒是没忘记请张学舟联络雷被的事情,也留了一个上门的理由,索性有着顺手推舟延后收钱。 “三个半两钱都要再次上门,跑腿费都不够!” 张学舟嘟哝一声。 张学舟和卫青缺乏交集,这让他一时没摸清楚卫青找上来的原因。 但张学舟猜测事情或许并不重要,毕竟卫青当下表现得心神不宁的原因更多是因为卫少儿生了孩子。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咱们这些给陛下当差的人没一个过好日子的!”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吐槽,又想了想前往凶国的张骞和乌巢,又有一时半会没瞅着的桑弘羊等人。 如果他们这些人的日子过得不算好,只能证明着新帝自己过得也一般。 张学舟想到众人的处境,不免也是第一次真正去考虑新帝为何过得一般,又在什么时候能过得好一些。 朝廷近期发生了重大的变故,涉及了三公九卿等顶级职位,又有淮南王带着大量人马入长安城。 张学舟只觉隐隐中透着几分不详。 “如果太皇太后力撑,淮南王应该有机会直接入驻未央宫!” 诸侯王有入朝觐见的制度,淮南王来长安城的时间极好,甚至是碰上了难得一见的朝廷状况。 淮南王府的能人异士极多,可以完美替补朝廷官员方面的缺失。 如果太皇太后想寻求资源整合,张学舟觉得眼下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但这种场面对新帝就有些不友善了,甚至是对他们这批跟随新帝的人不友善。 张学舟只是想想淮南王府的客卿制度,就觉得如果淮南王掌权,他这种实力的连混口饭都难,更别说带病当官。 “也不知道陛下如何应对?” 张学舟寻思了一会儿,只觉自己这样的人只能看看戏。 在这个庞大的权利中心中,他们这些小人物上不得台面,也难于去撼动当下的体系。 真正能做出应对的无疑只有新帝。 这是新帝的一道难关,也只有新帝自身能渡过去。 “表弟,义妁跑来我们家蹭饭,她还打我!” 等到容添丁囔囔告状,张学舟才回神过来。 他看着厨房努力伸手揪义妁辫子的容添丁,又看了看义妁双手夹着的位置,只觉容添丁尽数挨打了。 不过容添丁这种情况不丢人,毕竟走脉境挑战真灵境差了数个大境界。 哪怕是嘻嘻哈哈打闹,这也是实打实的低对高。 “我被老师赶出来了”义妁悻悻道:“老师让我跟着您学!” “我只是教了你如何挨饿”张学舟奇道:“郑老不至于将你赶出来吧?” “不是练那个辟谷决”义妁晃头道:“老师说我昨夜全盘推翻了悬壶宗的境界术,这以后没法教了,然后就把我打发出来了!” “那我也没指导你推翻悬壶宗的境界术”张学舟错愕道:“我啥都没干,这种事情不能赖我头上!” “老师说我以前喂点粗糠就能修行,现在身体吃惯了细粮,已经没法按正常的方式进行修行了!” “什么粗糠细粮的!” “就是您昨天晚上带我去的那个地方,我在那儿修行了一下下,就将我们悬壶宗的境界术推动到老师说的‘刚猛有余’程度了”义妁呼道:“老师说我现在扎针很容易扎死人。” “我似乎懂了一些”张学舟点头道:“你意思是说昨天晚上修行过头了,没法正常引导体内法力?” “对啊!” 义妁连连点头。 悬壶宗一分力量的境界术和三分力量的境界术有着全然的不同。 医师治病讲究的是精细,但义妁在对应境界拥有了过于强大的法力,这导致郑无空没法教。 “老师说我修行走了岔路,以后踏入造识境难之又难,更别说化体境、神通境”义妁道:“但他以前也没说我们悬壶宗不能冒然壮大法力!” “这换个好的‘地’修行都不行”张学舟吐槽道:“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事情!” “可能是我们悬壶宗以往就没用过那种修行圣地!” 义妁架着容添丁,显得有几分丧气,昨夜获得机缘的喜悦已经不翼而飞。 别说张学舟没想过这种问题,义妁同样也不知道。 总之,她当下很可能是悬壶宗在真灵境法力最强的修士之一,想要适配修炼术和医术只能靠着义妁自身调整,郑无空已经很难再做指导,甚至有可能做出错误示范。 “我大概搞懂了情况”张学舟点头道。 “老师说让我以后跟着您多往那种地方跑一跑,才有可能将修为境界提上去”义妁道。 “我也没法经常去那种地方”张学舟摊手道:“我也是有机会才凑一下热闹!” “反正我被赶出来了”义妁垂头丧气道。 “我们不收留别人的弃徒”容添丁大叫道:“你来这边后我就没过一天舒心日子。” “求收留!” “就不收!” 义妁要的不是张学舟指点修炼,而是需求张学舟的人脉资源。 看似只是前往无当圣母的秘地一趟,这就是郑无空难于带给义妁的机缘。 相较于跟着郑无空苦熬,这远不如跟着张学舟跑两趟。 这种事情不需要很频繁,哪怕是数年一次机会也足够了。 张学舟寻思清楚,心中已经完全明白郑无空为何要赶义妁出门。 他摇摇头,也任由容添丁和义妁拌嘴打闹。 他自己都缺机缘,哪能带得动义妁。 不过与义妁亲近一些好处也多,一来是对方的针术高超,二来是义妁修行确实有方法,也值得张学舟借鉴,三则是对方有个药葫芦。 他也不企图从义妁身上得到必然的好处,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这总归是一种底蕴。 义妁想依靠张学舟的人脉,殊不知对方自身就是人脉。 张学舟想通也只得由着义妁等人,反正他这边当下机缘没有,但吃饭什么的不成问题,而且义妁也是朝廷的官,并不需要他来养。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传来,张学舟看了看在厨房打架的两人,他也只得自己亲自去开门。 “估计郑老过来了!” 张学舟吐槽上一声。 等到他开门时,张学舟还差点真要再次吐槽。 “你看我是左脚进门还是右脚进门?” 门口处并非郑无空,而是穿着宦官衣裳的新帝。 张学舟看了看阴冷渐黑的天,他只觉新帝这种时间出宫太过于勤政了。 就为了对他进行金马门学士的校考,对方居然坐马车上门来考核了。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 构陷 新帝考了一个题。 这个题其实是一个很常规的题。 可若新帝纯心为难人,这个题就不是选择题,而是会变成任一题,不管选择左还是右都会错。 “左向为尊,尊贵的人自然会迈左脚入门!” 张学舟也不做简单的选择,而是反向给予了新帝一个选择。 若对方愿意认为自己低贱,非得拿右脚迈门槛,那他也没辙。 “你这个回答有点意思!” 新帝认为张学舟能言善辩,会出一些馊主意。 眼下再次上门,这家伙果然一如既往。 这个回答让他很满意。 新帝寻思了两秒,而后左脚抬起迈过了门槛。 “听闻你会相命?”新帝问道。 “这是学士这个月校考的第二道题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张学舟询问还真难住了新帝。 皇太后和新帝探讨了很多,新帝也经历了皇宫宴席。 他隐隐觉察出了种种不对劲的情况。 仿若风暴前夕的雨燕,新帝只觉一场风云朝着自己席卷而来。 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要某个地方被引动,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就会产生。 而作为风暴的中心,新帝觉得自己绝对不好过。 哪怕他让自己舅舅田蚡去动用妄语迷惑淮南王,又预备了淮南王入长安城觐见之后立刻启动祭拜高祖皇帝之行,他心中也觉得不安。 新帝总觉得自己有些地方疏忽了。 但皇宫中的大小事何其复杂,这哪是外人可以随意得知。 新帝将目光放向了预测未知的相术。 他当下面对的就是先踏左脚还是右脚的问题,不论他踏出哪一只,新帝都有可能犯错。 张学舟的回应很好,但新帝觉得依旧差了一点点,让他难于借鉴到自己需要寻觅的方向。 “算第二道题”新帝最终点头承认道。 “那我一共要回答多少道题?”张学舟问道。 “一个月一道题,一年十二道题,如果你今天回答的问题足够多,接下来的月份都不用答题了”新帝简单明了道。 “那我会一点点”张学舟承认道:“我就是随便学了一点点相术,还投靠了您,您不会按秦制拿火烧死我吧?” “不会!” 新帝摇摇头。 他跟随张学舟而行,目光又扫了扫在厨房打架的男女,只觉张学舟这儿也不是个清净之处。 随着张学舟进了待客的大堂,他接过了张学舟待客的清水。 一碗清水下肚,新帝只觉自己的心都凉透了。 “那咱们问第三个题!” 眼见张学舟又勤快添了水端过来,这让新帝迅速进入了提问环节。 “如果我让你相命,你能相吗?”新帝问道。 “相术七分全靠蒙,我能相命,但真不真就是另外一码事”张学舟回道。 “你这本事差了点!” 张学舟似乎回答了,但似乎又没回答。 新帝得到了答案,但这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如果相术有七成错误率,那他信了相术犯错的可能性极高。 这让新帝将欲要请张学舟相命的念头收了回去。 “第四题”新帝开口道:“这个题要回到秦二世的过去,如果秦皇驾崩后,秦二世还不曾取得斩蛇剑,也不曾伪造诏令赐死扶苏太子,而此时的扶苏太子忽然从北境回了咸阳城,对方甚至获得了大量朝臣文武百官的忠心,能直接进行皇位的接替,你说秦二世该如何做才能确保自己继承皇位?” “扶苏太子仁义,他是不会杀秦二世的”张学舟道:“秦二世当不成皇帝,他就只能慢慢熬,熬到扶苏驾崩,而后才用手段获取皇位当秦三世!” “你这个回答……” 秦二世不是新帝,这让新帝取题是难于完全契合自身。 他似乎琢磨到了一些关键之处,但又没有完全琢磨明白。 “如果秦二世一刻也等不了,他就想着当时做皇帝呢?”新帝皱眉问道。 “那他只能去地下做皇……哈哈,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见到新帝瞬间变化的面色,张学舟只觉新帝出题也太复杂了。 如果不是文翁郡守和董仲舒讲解过一些历史,张学舟对百年前的朝代缺乏了解。 他哪能知晓当时的大秦王朝是什么情况,又有哪些是可利用的条件。 他甚至连咸阳城都没去过,想做个马后炮都不够资格。 “如果急于求成,秦二世当时登上皇位的唯一方式可能是构陷”张学舟摊手道:“如果能寻到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力撑,又能取得扶苏太子不利证据,秦二世可以试图将扶苏太子定性成谋逆者,将秦皇的死因归结于扶苏太子,从而有一点点可能!” “构陷扶苏谋逆弑杀秦皇?” 新帝深深吸了一口冷气。 他终于看清楚了局势,也想通了一个破局的关键。 淮南王遵循旧制来长安城觐见,一切都做得合理合规。 这其中只要淮南王和太皇太后结交稳定,太皇太后就有可能偏向淮南王,甚至在朝廷再次动荡时让淮南王入驻朝廷稳定一切。 如果规避掉淮南王入主未央宫的可能,除了让淮南王行为逾越规矩,他还得解决最重要的一环。 只有破坏了太皇太后的念想,淮南王才能出局。 ‘构陷’是一个很好的应对方式。 太皇太后不喜景帝喜梁王,感觉对梁王亏欠诸多,而新帝就是要在太皇太后那边‘构陷’淮南王,让太皇太后产生误判。 “淮南王敬献《鸿烈》来给朕制造麻烦,乱朕的心思,殊不知这才是你麻烦的真正根源!” 淮南王在运术上的造诣越深厚,就越有可能与梁王之死相关。 新帝也不需要进行直接说明,只要拿《鸿烈》去太皇太后那边不断称赞淮南王,偶尔间又提及淮南王运术可诛杀万千里之外修运术者。 但凡说的多了,太皇太后就有可能产生联想。 只要看到太皇太后变了脸色,又或将新帝赶出来,新帝觉得事情十有八九可成。 如果太皇太后装聋作哑,新帝也只能将梁王和淮南王拿出来对比,又提及两者运术之争的可能性。 他定下心来,只觉此行相命的事情不曾做,但事情倒是寻思得明明白白,也有了大致的破局可能。 这让新帝极为满意。 “等到明年开春,你随我出去走走”新帝满意道。 “走走?”张学舟眨眼道:“就咱们两个出去走走?” “应该有几百人”新帝寻思道:“亲近我一些的人都会带上,你们也方便认识一番!” 寻思到被强行安置在未央宫扮演自己秉烛夜读《鸿烈》的韩焉,又有斗败淮南第一剑的卫青,再到眼前乱出馊主意的张学舟,新帝只觉自己手底下还是有一些能人。 但凡好好发展一番,让他这批人有五到十年的成长期,朝廷的一切就能大致稳定下来。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 邀请 “也不知孔兄有没有被陛下上门考核!” 张学舟觉得新帝未免也太勤政了一些,这种入夜的冷天气还跑出来进行考核。 他想了想金马门另一个待诏学士孔安国,只觉孔安国也有可能被新帝考核。 他目送新帝乘坐马车翩然而去,又看了看被卡了关节还在和义妁争斗的容添丁,也只得自力更生煮食。 一个修为高技巧强,一个妖力凶猛力量源源不断。 如果不下死手,这两人打架持续的时间会很长。 张学舟不擅长近身肉搏,他也没什么指点,只得任由这两人自由发挥。 张家吵吵闹闹过日子时,新帝乘坐的马车已经快速奔向皇城区域。 持着自己亲手颁发的令牌,新帝进入司马门简单加轻松。 他最初出宫时还要李广充当车夫进行护卫,但做这种事情的次数越多,新帝的胆子也越大。 如今的他甚至会随意雇一辆马车通行。 事情办得漂亮,新帝心中自然就通畅开心。 但等他迅速赶到未央宫时,新帝心中不免也是一哆嗦。 未央宫大殿门口处不止是看守的禁卫,还有皇后和皇太后站在门口处。 此时的皇后和皇太后正在交谈,两人交谈宛如唠嗑家常,又不乏夹杂刀光剑影。 一者是太皇太后和窦太主扶植上位,一者相伴景帝多年。 如果说太皇太后可以直接压制皇太后,皇太后则能直接压制皇后,两者的实力和心理博弈能力几乎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淮南王敬献的《鸿烈》是何等重要,陛下废寝忘食也是正常之事,我等妇道人家怎能耽搁陛下的正事!” “可人要休息的呀!” “少壮时多努力一些比较好,老了想努力都力不从心!” …… 辩驳的声音传来,新帝心中也是一哆嗦。 看似只是皇太后和皇后的辩驳,但皇太后拦在了未央宫大殿门口,显然不欲让皇后入内。 新帝也庆幸皇太后阻止了皇后入殿,否则他不知道这要捅出什么大疏漏来。 “以后一定要组建一个有别于朝廷的内府商议事情,否则这般来来回回的跑,不知道要诱发多少麻烦事!” 新帝的头脑很清醒,也能思考问题。 但他不是什么都能做到面面俱到,尤其是朝议之事繁杂,又有修行繁重,这让他分身乏术,也欠缺余力。 这需要他适当分摊压力出去。 但凡他建立一个内府谋士团体,做这些事情就会简单下来。 他这个谋士团体不需要十全十美,哪怕是能分摊部分,又或具备提醒甚至于引导思考,新帝就会觉得很划算。 他心中思索不免也有定案。 但具体到实施这些事情,那必然需要时间的缓冲。 他此时也只得等这两位最熟悉自己的人离开大殿门,而后将韩焉替换出来,从而将这桩事情迅速落下。 “女人最麻烦了!” 韩焉能模仿新帝的身材,也能模仿新帝的声音,但韩焉终究不是帝王,无法模拟帝王的言行举止,更不可能隔着大殿门调解皇太后和皇后。 看着皇太后和皇后辩驳,而后两人僵持在门口,最终不复谈话,新帝不免也感觉肝疼。 他当下也只得在殿外等,一直等到这两人离开,而后才入殿。 但让新帝失望的是碰上了两个犟脾气。 皇太后和皇后齐齐堵在大殿门口,僵持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两个时辰之久。 眼见夜深冷风席卷,皇太后又有着咳嗽,新帝心中不免也恼怒皇后固执把持太皇太后监督他的作息,压根不懂灵活变通。 他低着脑袋身体缓缓后退。 “李禁卫长!” 等寻到了驻守未央宫的禁卫长李广,新帝才迅速招了招手。 “陛下,您怎么又穿成这模样了?” 李广一身铠甲靠近,等到新帝抬起脑袋,李广不免也有着皱眉。 他的职责是防守未央宫保护新帝的安全,但新帝太能跑了,甚至没有引发他的察觉。 可未央宫大殿中明明有新帝的影子在夜读。 李广皱了皱眉头,不免也想到了景帝一朝时的种种传闻,只觉这些帝王没一个省心的。 “你去喊抓刺客,然后将皇太后和皇后护送回殿,朕得赶紧回内殿”新帝安排道。 “那您以后出宫能不能带上我”李广头疼道:“要是您出了什么意外,我这颗脑袋都会被人砍成八块!” “行!” 新帝敷衍应下。 这让李广迅速大步向前,又招呼了数个得力禁卫。 “来呀,本禁卫长刚刚接到线报,有大修炼者很可能潜入到了宫中,都随我巡防起来!” 李广招呼了禁卫,新帝则是穿着一身禁卫盔吊在了其中。 等到李广招呼了数十人禁卫进入未央宫大殿巡查,又恭请皇太后和皇后暂离,等到双方发生争吵时,新帝才瞅到进入宫殿的机会。 他被李广安排进入了内殿,也迅速脱换着自己的衣裳,又有韩焉匆匆忙忙迅速更衣,穿回新帝递过来的甲胄。 “陛下,皇太后进入大殿看了我一眼,我差点被吓死了呀!”韩焉道。 “一会多让皇太后看几眼,看得多了就不怕了!” 新帝安慰了一声,又让韩焉迅速离开内殿跟随李广离开。 “何事如此喧哗?” 捧着《鸿烈》的第六卷,新帝将脑袋探出大殿门。 “陛下!” “陛下?” “陛下,有贼人入皇宫中,臣怀疑是百家学派的贼子,特地前来巡逻缉拿!” …… 众人纷纷开口,又有皇太后目光扫新帝,眼睛又扫过甲胄不整的禁卫韩焉,只觉吊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皇后非要见陛下,如今见了也安心了吧”皇太后道。 “陛下……” “我晓得要正常入睡,但淮南王敬献的典籍太有意思了,这让朕深深着迷啊!” “太皇太后请陛下过去一趟!” 新帝刚刚敷衍了皇后,陈皇后也只得搬出自己的后台和缘由,这也是她与皇太后争议时不曾提及之处。 “这么晚过去?”新帝诧异道。 “其实是在散宴之后就邀请过陛下,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有数个时辰了”陈皇后回道。 “数个时辰吗?” 新帝还不曾回应,皇太后就皱起了眉头,只觉太皇太后这番邀请必然不是好事。 而时间拖沓如此之久,新帝也必然会承受太皇太后的责斥,甚至有可能受罚。 她一脸担忧看向新帝,不免也是忧心忡忡。 但看到新帝那颗昂起的头颅,又有那在火光中倒映着淡淡微光的双眸,她不知怎么想起了景帝。 景帝遭遇的刁难和磨难较之新帝更多,但景帝每次都是化险为夷,不论是内事还是外事都处理得极为稳妥。 这让皇太后心中多了一丝稳定。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主动权 新帝是第二次深夜前往安乐宫。 短暂的通报后,安乐宫没有任何回应。 太皇太后时常入夜阳魄巡游长安城,虽说太皇太后身体受创,当下已经少有去做阳魄巡游之事,但太皇太后晚上清醒的状态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这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修行有特殊之处,人越老需求的睡眠也越少。 新帝能肯定太皇太后此时并没有沉睡,而只是给予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多多反省。 “去,再次通报”新帝吩咐道。 “陛下,太皇太后安息着,老奴实在没法通报”看殿的老宦官为难道。 “就说朕偶尔间发现了一些可能和梁王叔有关的事情”新帝道:“你这狗奴才若是没法通报,让朕睡一觉起来忘记了,那可不算一件好事!” 新帝不徐不疾。 他心中有底气,甚至是第一次觉察自己有了一点点主动权。 尽管这只是一次构陷,但对手都有可能骑到头上了,新帝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 皇室争斗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杀招落身上时就是倾覆之祸。 若要杜绝后患可能,那必须要找到最关键之处发力,而且必须准确有效。 “这……这这……” 驻守安乐宫大殿的老宦官支支吾吾难于回应时,只听大殿中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深夜来安乐宫,想必是急事,你这狗奴才速速开门!” 窦太主的声音响起,这让老宦官迅速抹去额头的冷汗,而后恭恭敬敬推开了安乐宫大殿的厚重木门。 龙涎香的浓郁味道飘来,新帝呼入鼻孔,只觉脑袋瞬间提神到了没有一丝倦意。 他一脸精神,只觉思维也愈加明晰。 “儿臣叩见太皇太后,见过窦太主!” 新帝入了安乐宫大殿,也按规矩行了礼。 礼毕之后,他择了一个蒲团坐了下去。 新帝也不冒冒失失开口,而是沉稳坐下,静待可能的询问。 “好久没有听到梁王叔这个称呼了!” 屏风后面沉默了很久,太皇太后才有开口。 父母处理子女问题难于端平那一碗水,太皇太后并非不喜欢景帝,而是认为景帝得到了很多,而梁王不曾得到。 她在处理事情时无疑会偏向于弱势的一方,又责斥更为强势的一方。 只是世事难料,太皇太后常常责备的景帝死了,太皇太后时常挂念的梁王也死了。 人走茶凉,景帝都渐渐被人淡忘,这更无须说一直幕后辅助的梁王。 陡然从新帝口中听到梁王的称呼,甚至还有梁王相关之事,太皇太后最终没忍住,率先放下心头的事情。 “儿臣受过梁王叔教导,心中是一直挂念着梁王叔的”新帝恭顺回道。 主动权就是话题以新帝为主,而不是新帝被动听训斥,甚至是被丝线牵扯着不得不跟随而行。 他寻思数秒,又不断整理着自己心中的内容。 相较于没有实证的直接指控,一些话不清不楚含糊表达的效果更强。 新帝不能说得太明白,但他又要留下给太皇太后思考的空间。 这与景帝教导的‘逢人只说三分话’不谋而合。 “孤听你在殿外说发现了一些和梁王相关的事情?”太皇太后开口问道。 “我听人说太皇太后安息着,还以为要到明日才能禀报”新帝道。 “只是一个不长眼的老奴才”太皇太后道:“陛下若是要打他责罚一番,亲自拿板子去抽便是了,想抽多少板子就抽多少板子!” “罢了”新帝道:“儿臣只是怕耽搁下来淡忘了此事,到时候想不起来!”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和新帝来回交谈,新帝心中沉稳有余,而太皇太后的心则是难有安宁。 事情不相关自身时能做到淡然指点,一旦涉及自身谁也免不了俗。 梁王就是太皇太后心中的一道坎。 相较于往昔的沉稳,太皇太后此时显得有几分迫切。 “淮南王叔着门客编著了《鸿烈》一书,这《鸿烈》涉及黄老之学,又涉及气运之术,洋洋洒洒有着数十万字之多”新帝开口道。 “孤有听闻”太皇太后点头道:“听说陛下再朝堂上当众翻开,还让群臣观阅了一番,只是此事与梁王有什么关联?” “淮南王叔门客诸多,大修炼者数量不逊朝廷,若要编著一些开宗立派的秘典是不足为奇的”新帝笑道:“但儿臣很好奇淮南王叔门客在运术上的认知。” “通晓运术者确实寥寥”太皇太后点头认同道。 “《鸿烈》一书中不乏奥妙,甚至有运术相关的‘元气论’‘宇宙生成论’!” 新帝随手翻了翻手中的竹简,又将手放了下去。 他的话题依旧集中在淮南王身上,并未直接叙说梁王,这让太皇太后微微有些沉默。 “淮南王叔大才”新帝赞叹道:“论及运术,淮南王叔很可能是我们大汉第一人!” “你对他评价很高”太皇太后沉声道。 “能开宗立派的人远比先帝那点皮毛运术要强”新帝随口道。 “哦!” 新帝对自己父亲有着毫不留情的贬低,但新帝叙说的确实是事实。 景帝擅长刺杀刺客之术,在运术上的本事确实不足。 这不是景帝擅长遮掩就能遮掩得住的本事,而是对方在黄老之术上就这么一点能耐。 运术是黄老之术中最重要的一种。 如果说景帝的运术只是精通,梁王在运术上的本事则是大成。 淮南王的门客可以编著各种妙术,但唯独难于去编纂只有皇室和诸侯王才方便修行的运术。 如果门客们连运术的门槛都不曾入,编纂《鸿烈》运术的主力显然是淮南王。 能做到运术相关理论的推陈出新,这只有宗师级水准的人才可能做到。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心中也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猜测。 这也可能是新帝关于梁王的猜测。 新帝不需要直接叙说,太皇太后已经清楚了对方要表达什么内容。 如果景帝没能力杀数千里外的梁王,淮南王则是拥有实打实的可能。 这让她面色沉了下去。 香炉旁边摆放着一份竹简,竹简上的字很新,但墨迹已干,甚至已经渗透到竹纤维内部。 这是太皇太后让窦太主书写的内容,但她觉得眼下这份内容不合时宜。 这让她伸手摸了摸,随手丢入了不远处用来取暖的火炉中。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 完全配合 “儿臣想明年开春去祭拜梁王叔一番!” 梁王墓在梁地,墓的位置至今只有极少数的人知晓。 但梁地内一处区域叫丰西泽,这是高祖皇帝斩杀白蛇的地方。 新帝去梁王墓是假,去丰西泽是真。 祭拜高祖皇帝的陵墓难于做手脚,但荒郊野外成事的可能性就高太多了。 这是他盘算了很久的计划,也趁着这一次探讨梁王提了出来。 “陛下去梁地是件好事!” 太皇太后点头。 不需要特别花心思猜测,太皇太后也清楚新帝可能另有其他事,又或谋求铁证指控淮南王。 但新帝的行动依旧慢了一步。 如果是在一年前,太皇太后清楚得知此事,她必然对淮南王做严查。 而在当下,她不仅实力下降还身有重患,甚至需要借用淮南王的力量才能完美应对申培公等大儒可能的反扑。 太皇太后召新帝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她本欲让新帝下诏,看看如何处理此事比较好,但这桩事情无疑有了变数。 她在此前与淮南王少有间隙,此时的太皇太后心中无疑夹了一根针,甚至怀疑淮南王可能的谋朝。 当景帝驾崩,又有梁王死去,而新帝不成器,诸多条件下以淮南王最为占优。 对方不仅仁义好客的名声誉满天下,淮南王府的门客宛如一个小朝廷。 但凡大汉王朝难于稳控,淮南王入主朝廷镇压无疑会是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情。 新帝被太皇太后所钳制,但太皇太后无疑也为新帝遮风挡雨,帮助新帝避过了不知道多少蠢蠢欲动的针对。 她不看好新帝针对淮南王,但太皇太后确实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而不是一份可能的猜测。 她应下了新帝想去梁地的请求,也将此前的计划作了废。 “赵绾、王臧的尸体给送回去了,陛下认为儒家是什么反应?” 淮南王入长安城的喧嚣将朝堂上的惨淡掩盖了下去。 但在淮南王入长安城之前,长安城的气息确实很凝重。 借助阳陵等事件,赵绾、王臧在太皇太后的强行安排下入狱,又有窦婴、田蚡等人遭遇责备。 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变故,那便是孔忠等人那一份举报证明。 这份举报将安乐宫的针对变成赵绾等人违逆朝廷秩序,也占了理。 如果从理出发,申培公等人只能忍痛接受这份礼,但如果申培公等人难于抑制被针对的愤怒狗急跳墙,安乐宫无疑会迎接对方的痛击。 “呈堂证供确凿,赵绾和王臧羞愧自杀,儒家有任何过激行为当属谋逆”新帝开口道:“但凡太皇太后能抓到确证,儿臣必然诏令李广等人剿逆!” “很好”太皇太后点头道:“你认为许昌和庄青翟如何?” “柏至侯和武强侯自然是极好的”新帝认真回道。 “曲逆侯陈何与阳陵侯傅偃呢?” “也是极好的!” “颍阴侯灌彊?” “很好!” 太皇太后问,新帝答。 做一个好孙子的前提就是听话。 如果是以往的新帝,他此时的面色已经大变,甚至有可能挑剔这些侯爵的毛病。 但在此时,新帝没有提及任何一人的不足之处。 新帝很清楚太皇太后要接权稳控朝堂,谨防预备儒家插入朝廷的官员阶层可能出现的混乱。 而这其中又夹杂着太皇太后对于帝王位可能的安排。 新帝当下所做的一切都只有配合。 正常情况下,他确实会成为一个傀儡,将来是否继续拥有帝王位全凭太皇太后的安排。 但与来时拿淮南王做挡箭牌一样,新帝有了假赤霄剑的计划,他并不在意太皇太后如何安排。 只要他持剑归来,太皇太后安排的一切都只能徒做嫁衣。 “如果孤让许昌为丞相,庄青翟做御史大夫,又派遣其他人为九卿,陛下认为如何?”太皇太后问道。 “他们都是开国功臣之后,忠诚无须怀疑,为官之后自然能稳我大汉江山”新帝道。 新帝对淮南王的含沙射影让太皇太后刮目相看,但新帝对于太皇太后的安排全盘遵循,这几乎让太皇太后有着不可置信。 当朝堂群臣的权利拿捏在手心,新帝就是一个傀儡。 如果没有新帝今夜晦涩提及淮南王拥有运术击杀梁王的可能,太皇太后更换了朝堂重要官员之后,她就能直接做主更换帝王,这其中的一切交替都将在平稳中交接。 这是一桩重事,可新帝表现得太听话了,甚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不是景帝儿子应有的风格,但哪怕是太皇太后想找一点点茬,太皇太后都发现找不到。 “回去吧,早点休息”太皇太后最终道:“淮南王明日还要去阳陵祭拜,又有赵绾等人的事情,陛下还需打起精神才是!” “一切谨遵太皇太后旨意!” 新帝匍匐行礼,礼毕后才步步向后退出安乐宫大殿。 “刘彻今天很听话”太皇太后道。 “可能遇到的事情让他难于处理,他才有这种顺水推舟”窦太主解释道:“而且淮南王入长安城对他压力应该很大,娇娇着人传讯,说陛下一直在未央宫看《鸿烈》,或许已经有过反复思索最坏的可能了。” “也许吧!” 太皇太后最终点点头。 新帝表现得完全配合,也有利于她迅速消除朝堂异议,甚至消除儒家后患。 但太皇太后不知道怎么觉得自己心中为何有些空空荡荡。 她总觉得事情不应该如此简单就完成,但她确实将后续诸多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这远较之她想象中要容易。 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正常情况下的新帝应该拒退她安插的人,又或用言语暗中反对,而后在半推半就中塞一些人进去。 这会在朝堂上形成对立之势,等到太皇太后再吩咐许昌、庄青翟等人打压一些朝臣,朝堂之上也就稳下来了。 眼下没有经历这种想象中的过程,事情直接就进入到了扫尾阶段。 不管事情是复杂还是简单,这桩事情的后续安排已经有了基本的定性,剩下也就到了许昌、庄青翟等人插入朝堂接管实权。 太皇太后对着窦太主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将事情安排下去。 “或许也有可能是陛下对您完全信任的原因呢!” 窦太主离开安乐宫之前,想到自己那个当了皇后的女儿,她不免也替新帝补了一句好话。 “完全信任吗?” 安乐宫中的太皇太后有了沉默。 秉承着景帝指引的新帝无疑不算讨喜,甚至被太皇太后当成了景帝的小号替身看待。 在新帝上位的这一年中,太皇太后不乏刁难新帝。 但她在恍惚中发觉,只有对方才是自己的亲孙子,也是可以完全信任到自己的亲人。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 谁都有可能玩完 “淮南王的人在长安城内外施舍过年礼物,城外赏黍米、冬衣,城内赏半两钱,有人领赏到了一贯钱!” 清晨一大早,整个长安城就热闹了起来。 随着一些拿了好处的人四处招呼,大伙儿都清楚淮南王四处发钱了。 城外给贫民们的赏赐不提,城内居住的人运气差也能拿一个半两钱,运气最好的则是拿到了一贯钱。 “表弟,我们要不要去捡钱!” 容添丁兴冲冲大呼一声,等到拉开张学舟的厢房门,房子里哪还有张学舟的人影。 “表弟晚上一点也不想睡觉,只怕已经去淮南王的车队那儿捡钱了!” 容添丁不太看得上一个半两钱,但若是一贯钱,那无疑是一笔极为不错的收入。 哪怕没有一贯钱,三百五百个半两钱也能接受,哪怕数十个半两钱也极为不错。 相应他找不到张学舟,转身就有着小跑出去找淮南王车队去了。 此时的张学舟确实没在家。 他应对了新帝四个问题,接下来四个月不用工作,张学舟开心快活极了。 而且不需要他去找新帝,新帝明年还会带他们出去走走。 张学舟很满意这种接触。 这离他‘给事中’的加官有些远,但好歹已经较为亲近新帝了。 相应张学舟日子过得舒爽,他摸索了自己跨入化体境的修为一番,只觉一切和现实中没什么区别。 与现实中一样,他除了正常跨入的大境界,同样提前开启了神通境才拥有的威慑能力。 这都是张学舟琢磨了一次又一次的内容,等到他再次重复,一切只是轻车熟路。 忙乎了大半夜,张学舟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新修为新境界。 他也不需要水磨一般慢慢修行,再多的努力也抵不过他体内阳魄法躯带来的禁锢。 如同以往一样,欠缺了灵气资源,张学舟再次陷入肉身无法修行的境遇。 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舟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正常的修行,只有入手一些合适的术才会让他费一些心思。 等到街头邻居们四处转告好消息时,张学舟也兴冲冲跑了出去看热闹。 领半两钱在其次,关键是张学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大量施舍的贵人。 这不是施舍几个人,而是针对了长安城内外群体。 张学舟以往认为赵老爷那种盐商动辄几贯钱起步就算是家资丰厚,但在眼下,来一百个赵老爷也比不过一个淮南王。 “真金白银的花出去了!” 张学舟的运气不算好也不坏,他按兵卫的指示做了登记,等轮到他对着马车上一个摇杆箱子转动时,十个半两钱嗖嗖的掉了下来。 如果淮南王施舍一直持续,张学舟确信长安城近百万人都会来抽个奖。 哪怕是一个人领取一个半两钱,这也是百万级别的半两钱,至少要送出去一千贯。 这折算成黄金也有近千两。 “财大气粗!” 张学舟心中感慨时,只听远处有人大呼‘我拿了一贯钱,草民感谢淮南王恩赐!’ 沸腾的议论声音顿时就响了起来。 又有诸多人伸长了脖子张望。 若非需要排队才能转箱子,大伙儿早就凑过去沾喜气了。 一个两个半两钱不起眼,但一贯钱确实是很多人看上去不算多但数年都存不下来的钱财。 这是意外之财,大伙儿趋之若鹜就不意外了。 一时间排队等待的众人同样不乏感恩淮南王,又妄念淮南王给予自己的恩宠更为浓郁一些。 “淮南王聚宝箱里的钱真是多,这么久了都没转完!” 张学舟讨了施舍的钱财,他倒是没如其他小精灵鬼一样去换个地方排队,而是四处看热闹。 等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张学舟顿时就将脑袋转了过去。 街边的一角中,杜文才正在吃早餐,又时不时看向马车上的箱子。 “这聚宝箱是墨家机关术,其内可藏十万个半两钱!” “安国,你看了如此久的聚宝箱,有没有看出晃动摇杆的手法?” “每个聚宝箱有不同,如果没有特别的手法,想取其最大数只能按数列顺序获得!” “那我得排在第几个?” “我当下很难算出这个数列,不过刚刚那辆车上的聚宝箱出了一个一贯钱财,那个聚宝箱的门道是被我看出来了,只要转动时向上提两下,向左提一下,再转动上方时继续提两下,很可能会再掉一次一贯钱,等到数列出现冲突,这个聚宝箱才会再次发生变化,当然,等待数列的数字过去,聚宝箱又有可能恢复这个启动方式!” “白捡的钱不拿白不拿,杜叔先去排队了,一会儿孔哥来了也排一排,咱们都先捞一贯钱补贴点家用再说!” 低低的探讨声音在感恩淮南王的声潮中并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声音熟悉,张学舟同样不会去听。 “孔兄不愧是在法宝上有研究,这种捞运气的钱财都能看出门道!” 张学舟不免也是称赞。 如果能看出聚宝箱的门道,这确实是个发财的好地方。 张学舟一时都有念头去重新排队。 “淮南王的这些半两钱拿了也是祸事一场!” 杜文才去排队捞钱时,孔安国不免也有叨叨。 这让张学舟想了想而后凑了过去。 “孔兄!” “东方兄?这么巧!” 张学舟靠近打了个招呼,这让孔安国一脸欣喜站起了身。 作为金马门同僚,孔安国当下就这么一个伴。 当然,孔安国在朝廷中认识的官也不多,只是涉及寥寥数位大儒。 只是他们当下连申培公那儿都不敢去,更别说四处拜访这些大儒官员。 相应众人这段时间一直在晃悠,向看看朝廷到底是什么动向。 但朝廷关于赵绾、王臧等人的事情还不曾完全落定,淮南王入长安城了。 知晓诸多事情后,孔安国不免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孔安国一时觉得儒家在朝廷的势力要玩完,一时又觉得新帝要玩完,他甚至觉得太皇太后也可能要玩完。 而夹杂在这个微妙时间点插入,淮南王当下似乎最为占优势。 但若被三方夹击,对方也可能要玩完。 孔安国只觉信息太过于缺少,让他感觉每一方势力似乎都有玩完的迹象。 陡然看到同僚,他是相当开心的,尤其是孔安国还认同张学舟的品德,又承受了机缘巧合下对方给予的好处。 如果张学舟能给予他一些相关信息,孔安国不免也想当个局外的推衍者,看看能不能寻到一步好棋。 他不求这步棋在风云动荡中讹取好处,但凡能让他们孔家人摆脱牵涉安稳渡过,那对他而言就算是万幸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脱身 在赵绾、王臧自杀事件中,孔忠等人无疑补上了致命的一击。 孔安国还是从鲁地奔赴长安城之后,才得以清楚孔忠等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孔忠等人不仅成了儒家的棋子,还充当了朝廷的刀。 身在局中的孔忠等人难于察觉,但孔安国无疑能站在局外一方进行仔细的推敲和判断。 与其他学派妄念登顶的理念不同,孔家人还真没这个心思。 什么儒家子弟遍布天下,什么儒门第一,这些都是他们老祖宗玩剩下的。 事情只要做过一遍,一切就会索然无味。 孔圣人觉得这种事情来一次就好。 想让后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孔圣人觉得难度很大。 没有指望后代较之自己更出色,也就只剩下保平安这一途了。 儒家七十二路学派或消亡或上进或革新,数百年发生了无数变化,唯有孔家依旧平安至今。 在保平安这条路上,这种风格几乎贯彻了孔家的血脉。 哪怕是孔忠等人的术也是利于保平安,而不是与谁争斗获胜。 眼下的孔家插入了一桩大事件,如果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们无疑会成为某方势力挡刀的对象。 孔安国低念,就这么坐在早餐的列肆旁和张学舟低语交谈。 如果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又不向其他人求助,孔安国觉得孔家众人必然会困在漩涡中难于走出。 他也不是什么人都倾诉,一方面需要对方有上佳的品性,另一方面则需要对方拥有较之自身更多的朝廷消息与经验。 张学舟恰恰满足了这两点,也让孔安国有着并无顾忌的询问。 “你是说淮南王长街发钱这种事情属于收买民心,很有可能冲击朝廷?” 一项项分析不断从孔安国嘴里说出来,有些事情是张学舟早已经知晓的事,有些事情则是张学舟并不曾想到的问题。 他忽地想起新帝昨夜上门询问的问题。 这让张学舟觉得淮南王与秦王朝的扶苏在不断重合。 新帝用来校考他的学士题,那就是应对淮南王的策略。 这甚至有可能包括新帝以往与秦二世的相关问题。 张学舟只觉新帝拿他当谋士用,但又不是诚心拿他当谋士用,亦或新帝身边压根就没什么帮忙出主意的谋士团体,导致新帝不得不身体力行。 “难道构陷淮南王杀了景帝?这虽说是事实,但这个构陷的难度有点高!” 张学舟心中思索清楚,只觉新帝的处境惨了一些,除了继承了帝王位置几乎什么都缺。 这有点类似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怕新帝有再多想法都难于实现,更多是只能听从其他人的摆布。 张学舟恍然回神中,只觉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有太多的局要破。 不止孔安国,也不止张学舟,甚至还有张骞、卫青、桑弘羊、卫少儿、容添丁、义妁等人。 每个人面对的困境或大或小,而想脱颖而出无疑会遭遇重重困难。 “东方兄?东方兄?” “啊~” “我的分析是不是吓到你了!” 等到孔安国低声再问,张学舟不免也是迅速从自己思维中走出。 他在孔安国这儿获得了猜测的消息,迅速将自身完全扫视了一遍,而后才回归到孔安国的问题上。 “孔兄无须担忧”张学舟安慰道:“申培公不可能一手遮天,更没可能祸乱到儒家!” “可……” “你再想想”张学舟提醒道:“申培公只是鲁派儒家的宗主,可除了鲁派之外还有各大儒家,那可不是申培公能轻易使唤的儒家学派!”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很多儒生都听申培这一脉人的话!” “如果申培公等人无法为儒家人提供朝廷职位,没有人会听一个其他派系宗主的话,哪怕彼此同源也不例外”张学舟道:“丧失了赵绾、王臧之后,申培公在朝廷顶层的路几乎断了,他使唤不了其他儒家修士联合起来,也就不可能成功针对孔家!” “你这么说让我心中安定了许多!” “而且你们当下栖身于朝廷,这也是一个护身符”张学舟道:“相较于你们担心申培公,朝廷很可能更为担心,或许已经有针对申培公的防范措施了。” “东方兄想得真通畅,安国考虑有远远不及”孔安国高兴道。 只要不明张目胆跑到申培公的面前讨打,申培公就难于分身应对。 而赵绾、王臧等人死于非法牟利,这能摆脱掉孔家的不利指控。 朝廷确实拿孔家当了刀,但只要孔家愿意投诚朝廷,朝廷就会保住孔家这把刀,而不会将孔家草草丢出去。 孔安国获得的待诏学士就是相应表态。 毕竟除了鲁派儒家,还有其他派系儒家需要稳定。 哪怕是朝廷打击鲁派儒家,只要儒家名义上的宗主和朝廷捆绑,其他派系的儒家就不会产生形势方面的误判,从而和鲁派儒家被动捆绑在一起反朝廷。 被张学舟提及了数句,孔安国一时恍然大悟,只觉心中重石落下。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他们当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但凡不冒头插入进去,他们都能安稳渡过这场麻烦。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也就没了孔家什么事。 不仅仅是张学舟将一些事情串联了起来想通了诸多关键问题,孔安国也想通了事情,一时只觉心情舒畅。 他在列肆里再索要了一份早点请客,又与张学舟低声笑谈。 “你爹没跟着你出来吃早餐吗?”张学舟啃完大饼随口问道。 “父亲昨夜不知道去哪儿了,只留下杜叔照顾我”孔安国道。 “他本事高,去哪里都没问题”张学舟道。 “有些地方还是不能去的……糟糕!” 两人随口瞎聊,等聊到孔忠时,孔安国身体不免一激灵。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会去关注什么。 孔安国能做到放下这场风云动荡之事,但孔忠放不下。 一般来说,犯罪分子有回到现场观看情况的念头,孔安国觉得自己父亲也很可能跑出去查看相关情况了。 此时的赵绾、王臧尸体在哪里,孔安国等人就有可能在哪里。 申培公不会专门来针对他们,但若他们主动送上门去,这不挨打都说不过去。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孔庙 申培公有个太中大夫的官职。 这个官职享受两千石俸禄,又拥有修订明堂、改正朔、易服色及巡狩封禅等儒家礼制的权利。 申培公官职所做的事情在哪儿都能做,相应并无固定办公的场所,也并无分配府邸,住处隐秘少有被外人得知。 而赵绾、王臧等人上任半年,居住之处属于朝廷分配的官宅。 等到两人下狱,官宅的权利也被收了回去。 相应赵绾等人死后没可能回御史大夫的官宅。 “他们在孔庙!” 如果尸体没法交托出去,赵绾等人的尸体只能送到孔庙。 这是儒家修士们汇聚之处,也会用来主持一些特别之事。 宗派立庙宇的情况多见,儒家不仅有孔庙,还有孟庙等,而其他发展较好的学派同样有立庙宇和观作为办事之处。 想在长安城立庙宇和观很难,只有投诚朝廷的学派才有可能光明正大去建立。 相应找到这些地方也不难。 孔安国只是稍做寻思,就已经清楚了孔忠等人的去处。 申培公可能找不出时间来针对孔忠等人,但也耐不住孔忠等人主动送上门。 这让他迅速起身,几乎拔腿就欲要奔跑过去。 “东方兄,如果我父亲把脸凑到申培老师跟前,他会不会被打死?”孔安国低声问道。 “应该不至于,但给些教训是必然!” 张学舟摆摆手。 坏了申培公的大事,申培公自然不会给孔忠什么好脸色。 但只要申培公不发疯,对方应该不会将孔忠等人打死,只是些许惩戒之事不可避免。 “只要不打死就好说!” 孔安国硬生生定住身体。 只要孔忠不死,事情就好说。 当然,他冲到孔庙也没什么用,毕竟孔安国要实力没实力,要地位没地位,根本影响不了决策。 但该去的地方还得去。 若孔忠等人被打个半死,孔安国还得将人捞出来找医生看看病。 知晓自己没法改变局面,孔安国此时也是不徐不疾收拾着食物残渣,又递了早餐的半两钱给老板。 “东方兄,你知道长安城哪儿有好医生吗”孔安国道:“如果家父被打个半死,我们还是得找医生疗伤的。” “碰巧了,我家对面邻居的医术非常高超,昨天还做了一趟大手术,患者已经安全了”张学舟道。 “这感情好”孔安国连连点头道:“到时我叫一辆马车,将家父和几位叔叔都送过去!” “我家住在老树胡同第十八狮那儿,邻居那儿摆放的是貔貅,很好找”张学舟告知完地址又奇道:“这么确信你父亲必然挨打受伤吗?” “父亲他……哎,肯定的!” 孔安国点点头。 会唱歌不一定能写出曲谱,能写赋不证明着可以当个好官,孔忠虽是大修炼者,但这不意味着孔忠心性等方面有足够沉稳。 孔安国觉得自己父亲擅长藏匿之术,但大概率无法忍受一些大儒的猜测又或指责,最终会跳出来辩解。 但凡孔忠跳出来,挨打也就成了必然。 “要不要我帮你抬人”张学舟挽起袖子道:“两个人抬人总比一个人抬方便,如果他们只是皮外伤,我还有一手术法可以帮帮忙!” “麻烦东方兄了!” 孔安国想了想,而后迅速点头。 “杜叔,我想去孔庙!” 孔安国朝着远处排队的杜文才打了个招呼,这让杜文才迅速伸手示意。 “去了孔庙别乱跑,我拿了钱马上过来!” 如果是其他地方,杜文才还担心丢了孔安国,但孔庙没可能丢。 杜文才也任由孔安国去孔庙。 他挥手示意完,又安安心心排队进行等待。 “我爹也不是马上就挨打,万一被打了,我赶也赶不上”孔安国无奈道:“咱们慢慢走吧,孔庙离这儿不算远,穿插走巷子只有三里路!” “眼下这街道人挤人,马车都没法通行,走路才方便!” 张学舟点点头。 眼瞅着自己老爹要挨打,能做到孔安国这种不徐不疾,这也是心性了得。 张学舟思索完孔安国,忽地想起自己六年没见父母,还不知道张重和有容氏是否过得安稳,顿时就觉得自己更放开。 如果没能耐,保持自己心态显然才是最准确的选择,任何焦躁不安、愤怒、鲁莽都没可能带来裨益。 张学舟是没奈何,时间长久下来只能徐徐而来寻求,孔安国则是没能耐阻止事情发生,只剩下送孔忠等人去求医的办法。 两人心态都好得不行,相应前往孔庙时也是宛如游逛者。 长街之处民众聚集成堆欢天喜地,而在孔庙处人从众水泄不通,弥漫着一股悲伤和愤怒。 编钟的哀乐声中,又有女眷哭天喊地。 孔庙并不是灵堂,但身陨的大儒们有资格摆放在这儿。 “东方兄!” 等到靠近孔庙,孔安国才多了几分心慌慌。 儒家的地盘极好,孔庙占地足足五百余平,又不乏修建亭台阁楼庙廊,一次可容纳数百人聚会。 但此时别说正常的通道进不去,哪怕是亭台阁楼顶上都有人站了上去,至少有两三千人数的儒生聚集在这儿。 事情显然闹腾得很大,如果没有淮南王在街道送钱,儒生汇聚的规模很可能会形成蔓延之势,甚至让一些看热闹的人加入其中,汇聚出上万人也不足为奇。 人多人杂有坏处,但众人皆儒也让孔安国难于混入孔庙。 哪怕是孔忠等人在孔庙中挨打,孔安国也难于看到。 他学识渊博,但在处理这些事情上无疑欠缺经验,看了孔庙人山人海的场面不免也是头大。 “令尊想必没可能堂而皇之走进去的”张学舟道:“说不定他们还躲在哪个地洞口看情况呢!” “有道理!” “咱们找个高点儿的地方先瞅瞅!” 张学舟找了孔庙外两颗老树,示意孔安国爬树查看情况。 “这有点远吧!” 看着两百余米的距离,孔安国觉得张学舟找的方位太远了一些,但若要让孔安国在当下寻觅更适合的高点位置,他还真找不出。 见到张学舟蹭蹭蹭爬树钻了上去,孔安国也只得寻了十余米外的另一颗老树攀爬。 “不远”张学舟大声回道:“我这儿都能看到孔庙里的棺材了!” “你眼力真好!” 孔安国闷闷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啥也没看清楚。 “东方兄,有看到我父亲吗?”孔安国大声呼道。 “我仔细瞅瞅!” 张学舟看着远远处两具棺木,他扶稳了树杆,身体一晃时阳魄已经飞腾而起。 “申公,我们不如联合淮南王直接反了,揪出安乐宫那个老妖婆,再把当今陛下赶下位,如此才能还我等儒家一个公道!” “那淮南王门客数千,每一个都是好手,若他主政朝廷,哪里还有我们儒家什么事!” “淮南王卸磨后必然杀驴,甚至有可能将我们一网打尽!” “各位,难道你们就没怀疑过我们之中有内鬼,谁能如此清楚将赵大儒和王大儒的事情上报朝廷!” “揪出叛徒处死!” “对,先揪出叛徒!” …… 张学舟阳魄刚刚遁行到孔庙附近,只听孔庙大殿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谁躲在那儿偷听?出来!” 他刚欲听听这帮人到底辩驳出了什么,只见孔庙正堂摆放的孔圣像一层红光浮过。 这让坐在孔圣像下方的申培公迅速抬起头。 他大喝一声,张学舟还不曾迅速远离,只见孔圣像后方探出一个脑袋。 “各位好,我正在给我家老祖宗洗背呢!” 孔忠一脸尴尬掀起了孔圣像木雕下一块挡板,又拿袖巾擦了擦这块挡板的灰尘,而后才将整个身体在雕像下方钻出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破局之斗 孔庙之中,周霸、夏宽、砀鲁、缪生、徐偃、庆忌等人义愤填膺。 等到申培公大声呵斥,众人才迅速止住嘴,看着那个从孔圣像后面钻出来的人。 “你们怎么藏在圣人像后?”申培公皱眉道。 “要过年了,我们想给老祖宗洗个澡”孔忠低着脑袋道:“只是没想到碰上了这桩事,我们不方便洗澡就只得等你们办完事再干了!” “孔忠,你撒谎的时候总是这般喜欢低着头!” 申培公瞅了孔忠一眼,只觉孔忠确实不适合撒谎。 以孔忠擅长地遁术的能耐,如果要规避他们早就可以走了,而不是要卡在孔圣像后躲藏。 “你知道什么?你又想听到什么?”申培公缓缓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晓赵绾和王臧身陨之事。” “申培,你什么态度,我大哥好歹是孔家这一代家主,怎么每次都要被你们当成儿子一般训斥!” 孔忠还没回答,孔圣像后再度钻出一个脑袋,叶思谦跳脚叫骂着钻了出来。 “既然要给孔圣像洗尘,那就大大方方洗,都出来吧!” 申培公皱了皱眉头,直接避过了叶思谦的质问呵斥了一声。 “你们莫不是与赵绾和王臧身陨相关吧?” 众大儒注目着再度钻出来的李明瑞和祝九思,只觉孔家旁系亲系几乎都钻到了孔圣像底下。 正常人不敢冒这种大不讳,被抓到就会挨板子。 但孔庙是以孔家祖宗名义建立的,孔家人做这种事没什么问题。 当下关键的问题在于孔家人做这个事情的时间太异常了,不仅仅是申培公觉察不对劲,周霸、夏宽等人亦是感觉出了不正常。 周霸看了申培公一眼,而后有着迅速的嘴替询问。 “难道是你们泄了我们儒家内部机密?”夏宽补充道。 “你们什么意思?”叶思谦骂道:“申培也就算了,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来质疑我们!” “就算什么事情都是我们做的,那又怎样”李明瑞道:“大不了你们再将孔圣令拿走,然后宣扬你们才是儒家正统,将我们一切都剥离走。” “别乱说,孔圣令我前两天才抵押了出去”孔忠头疼道:“万一申培要圣令,我是真的拿不出!” “什么,孔圣令都抵押出去了?” 申培公的关注重点一直在赵绾和王臧身陨之事上。 这两人没有受身体上的折磨,也是死于审问时的自杀,这让申培公一口恶气憋在心头难于发泄。 他想不通赵绾和王臧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哪怕两人身上有一点伤,申培公都能将之归结成屈打成招,从而向朝廷索要交代,甚至将一些涉及相关的大人物拉扯下来,而后通过协议让其他大儒快速跃入朝廷官员的关键位置。 但一切让申培公很失望。 只要能弥补,他并不特别介意两个大儒的死亡,但赵绾和王臧的死没有任何价值。 有人要讨公道,有人要纠出叛徒,申培公只想寻求关键之处,从而寻找出对儒家发展的有利机会。 但这个发展契机没寻出来,孔忠保管的孔圣令倒是飞了,这让申培公只觉肝脏都隐隐疼了起来。 孔忠个人不算什么,孔家把持的孔圣正统才是儒家传承与汇聚人心的核心。 孔忠可以姓孔,其他人也可以姓孔,你能说自己是正统传承的孔家人,其他人也能说。 孔家之所以没有这些乱糟糟的事情,就是拥有孔圣的圣令。 圣令只有孔家正统传人可以动用,也被视为孔圣的精神传承。 陡然听到孔忠居然将这种身份重物都抵押了出去,申培公不免也怒其不争,只觉孔家撒财撒的太大方了一些。 “孔圣令抵押给谁了?”申培公皱眉问道。 “是让安国破境的一位学士”叶思谦得意道:“我孔哥向来是有恩报恩,说送肯定就送!” “老师教了安国那么久,也没看你们将圣令送给老师”周霸愤愤不平道。 “教那么久连破境都不曾破,你们好意思……” 孔庙中,众人声音混成一片。 申培公不免皱起了眉头。 他如今已经较为确定孔忠等人与朝廷定罪赵绾、王臧相关。 这些事情不需要明说,申培公就能猜到八九不离十。 能让孔安国从鲁地赶到长安城,孔家大概率已经投靠了朝廷,甚至圣令极有可能转交了朝廷。 新帝的手段难于做到这种程度,这让申培公将目光放向了一直强势控权的太皇太后。 若非太皇太后屡屡作梗,儒家这短短半年时间足以管控大汉王朝半个朝廷。 如今大汉皇室针对儒家,还将淮南王拉来当助力,局面对儒家显然更为不利。 “想要破局只有去击溃主导者,陛下和淮南王这两方必然会拉拢儒家充当助力争胜负!” 木已成舟之事去责罚孔忠等人也无济于事,哪怕将孔忠杀了也不会带来半分好处,反而会让鲁派儒家雪上加霜。 对赵绾和王臧死亡事件追责不重要,重要的是申培公必须破局引领儒家未来。 如果这一场输了,他们几乎没有可能再次重来,会与那些残破老旧的学派没有任何区别。 “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申培公深深呼了一口气,他目光一扫争执不休的孔忠等人,抬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 “但凡做成此事,我不论你们此前做过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申培公道。 “申公,你说话算话?”孔忠道。 “我何曾有过说话不算数的时候”申培公摇头道。 “那你要我们做什么事”孔忠问道:“我们不擅长打斗,先说好我们不参与斗法之事,我们孔家的财也散得差不多了,鲁王将我们孔家都占了大半,已经没宝贝给你们了!” “不斗法,不要宝贝!” 申培公抿抿嘴。 若是论斗法的本事,孔忠等数人还不如周霸一个。 至于孔家的宝物确实不错,但落到孔圣令都送出去了,孔忠身上已经没什么油水可捞。 他不指望孔忠等人在这两方面帮他的忙。 “我只需要你们挖一条通道”申培公道:“这种事情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难!” “这种事你早说啊”孔忠拍胸保证道:“别说挖一条,两条我都能给你挖好!”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申培公点点头。 他没法冲到安乐宫掐死太皇太后全身而退,也就只剩下寻求通道靠近安乐宫,又摆坛做法与对方斗一斗。 这一斗若他赢了,朝廷从此混乱,儒家也能再次插入其中。 这一斗若他输了,鲁派儒家从此就得退出长安城,从此不复冲击朝廷荣耀天下之念。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辨别 “申培老师擅长诗经中的巫术,可引神鬼之物杀敌!” 借助阳魄观望倾听,张学舟在孔庙中听了不少事。 确定孔忠等人无事之后,张学舟阳魄才收了回来。 他跳下老树,不免还向孔安国询问了一些事。 作为申培公的学生,孔安国虽然还未成器,但孔安国无疑清楚申培的本事。 “东方兄,你的意思是说申培老师需要我父亲打通一条地道,而后可能与谁去斗法吗?”孔安国问道。 “我也不确定他是否靠近偷袭斗法,还是说看上了某物,需要你父亲帮忙获取”张学舟摇头道:“他们谈吐时并未详细叙说,也难于判断真正的目标。” 事情和张学舟有些小关联,可这着实也是孔忠等人沉不住气,跳出来太快。 孔忠等人当下没有出事,但孔忠等人无疑被胁迫,难于确定最终是否安全。 “这需要进行追踪判断”孔安国沉重道。 “说实话,你追上去也没用”张学舟摇头道:“一旦被发觉被禁锢起来,这反而会让你父亲逃命时碍手碍脚!” “东方兄说的是!” 张学舟说的话很不中听,但又是事实。 相较于孔安国给予的帮助,他带来负面效果的可能性更高。 明明知晓事情,但就是欠缺能耐去扭转,孔安国只觉身体中一阵阵无力感。 当前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年轻人能力的范畴,孔安国只觉自己通读的各科古文无法带来哪怕一点点裨益。 而他拥有的一些字帖、书宝、画宝等防身之物发挥不出半丝作用。 只有申培公所谋划的事情成功,孔忠等人才能摆脱麻烦。 但孔安国不需要想也清楚申培公做的事情肯定不简单,想成功没那么容易,这也有可能引发不可测的风险。 “你们两个蹲树下做什么?” 张学舟和孔安国探讨了一会儿,等到杜文才高高兴兴拿着一贯钱的钱褡子显摆,两人才回神过来。 “老孔肯定没在这儿”杜文才道:“难得碰上冤大头,咱们还不如去研究研究聚宝箱,争取多捡几贯钱,等老孔他们回来,咱们就一个个排队领钱,东边领三五贯,西边领三五贯,南边拿三五贯,北边取三五贯,咱们接下来一年都不会缺钱花!” 杜文才兴致勃勃。 他看不出聚宝箱的奥妙,但孔安国看得出。 但凡破解了墨家机关术,他们就等同于捞钱。 常年往外送东西,难得有人送回给他们,杜文才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干。 只是淮南王发钱的这种事情没可能一直干下去,如果他们想领到更多的半两钱,这需要孔安国辨识聚宝箱的速度快一点。 判别清楚孔安国的辨识能力,杜文才此时也不断催促着孔安国。 “杜叔,你肯定是知道我父亲在哪儿对不对?”孔安国问道。 孔安国没法追踪孔忠,哪怕追上去他也给予不了帮助,但杜文才完全有可能协助。 杜文才唠唠叨叨着挣钱计划时,孔安国也迅速说出了孔忠等人当下的遭遇。 “啥,又挖通道?还要给申培公挖?老孔藏得那么好也被申培公抓住了?” 杜文才心中一糟,只觉孔忠等人的团队缺了他不行,连最擅长最得意的手段都被人破了。 但孔忠等人私下行动,总得留一个人照顾孔安国。 他挠挠头,只觉接下来的挣钱没戏,还得去捞人。 “鲁派儒家的高手都汇聚在孔庙,他们行动也不止一个人,想在他们眼皮底下将老孔捞回来太难,还不如指望他们自己留个狡兔窟逃命”杜文才想了会才道:“杜叔没那能耐捞人,只能配合他们打造狡兔窟!” “那您赶紧挖!”孔安国催促道。 “那我也要知道他们在哪儿挖通道”杜文才无奈道:“我只有摸清楚了他们打造的通道才能配合。” “东方兄,你听过他们谈话,你觉得我父亲可能去哪儿?”孔安国低声问道。 “你清楚申培公的实力,这长安城有哪些人是需要申培公挖地道偷袭的?”张学舟问道。 “申培公打不过的人有不少,比如李广、程不识、窦婴、窦老太太、窦婆子、王皇后、灌夫……” 孔安国还不曾提及,杜文才就唠唠叨叨说出了一大堆人名。 这其中有斗文法的技不如人,也有法宝等条件差人一筹,又有被人强力破巧,亦或存在见面刷刷两刀被人了结性命。 作为术法型的大修炼者,申培公的短板很明显,也就有诸多人可以针对。 “申培公针对这些人会带来什么好处?”张学舟道:“比如申培公偷袭击杀李广?” “杀李广只是如凶国人的愿,没法带来任何好处”杜文才抿嘴摇头道:“申培不太可能去杀李广。” “那其他人?”张学舟道。 “申培是要诛杀陛下换朝廷主人吗?”孔安国思索后沉声道:“还是说他欲要暗中击杀淮南王,以此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又或是……” 孔安国将目标放向另一个可能时,他只觉申培公简直是拿鸡蛋撞石头。 如果申培公的目标是安乐宫,别说申培公会被打死,他父亲这些沾边者都会被打死。 不论申培公招惹的是哪一方,一旦失败必然诱发无穷祸患。 孔安国来长安城的时间不算长,但他也清楚哪些人可以惹,哪些人又不可以惹。 他心中不断排除可能,又愈发趋近最真实的情况。 只要判断申培公行事的目的,就不难判断出申培公究竟要孔忠等人在哪儿挖通道。 “杜叔,我们……” “你不会认为申培已经疯了,想去安乐宫和窦老太太掐架吧?他要挑最强的打?” 张学舟是有一定的猜测,而孔安国则是分析之后有大致推测,杜文才则是难于置信。 儒家的术法繁而杂,威能大多要逊一筹,申培公名望虽高,但实力只是百家学派宗主中等层次的水准。 以往冲击长安城的顶级学派高手或死或重伤,来来回回斗了近百年,不乏采用各种方式进行袭杀,杜文才不认为申培公能做得更好。 相应申培公行动必然失败,也必然连累到孔忠等人。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商议 “太皇太后或许已经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了!” “没有人被烛九阴找过麻烦后还能全身而退!” “阳陵之事影响很可能较之我们想象中更为深远,如果太皇太后受创重伤,那我就能想通她为何要如此快速针对赵绾和王臧,甚至不遗余力打压我们儒家!” “她很可能会用我们想象不到的速度驱逐我们,将我们此前所做的一切付诸东流!” “我们必须马上行动!” “或许明天,又或许后天,朝廷中就会对这些事情进行最终定性,我们的机会不会很多!” …… 孔庙有内堂和外堂。 内堂中是申培公等少数人,而外堂则是停放着赵绾和王臧的棺木,又有几个儒家大修士在主持祭奠仪式。 申培公与几个得意门生不断沟通,也寄希望这些人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甭管怎么说,大汉王朝的皇宫如同一座龙潭虎穴,向来只有跌进去的份,没有谁真正杀过一个七进七出。 哪怕申培公有儒家大义,脑海中也不乏疯狂,但他不是真正的疯子,并不会去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老师,您准备用什么术针对她”周霸低声问道。 “正常术斗胜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也难有那么多时间与她斗法,只能进行速战速决”申培公道:“我有一术名为拔剑斩命术,但凡剑斩出必然削她阳寿,太皇太后年寿已高,定然要被我这道术所斩杀!” “我等愿为老师护法!” 周霸低头俯首,示意自己必然护申培公斗法时安全。 “我等也愿为老师护法!” 又有夏宽、砀鲁等人齐齐应下。 众大儒相互注目,彼此间不乏相互打气。 申培公已经冲锋在前,他们又获知了相关消息,当下只能跟着上。 “我当时不该遣人将辕固赶回去,若有他隐匿阴阳术的帮衬,此事成功的可能性就更高一些了”申培公惋叹道:“只是我们儒家最大的问题就是学派林立,缺乏了孔圣的一言定鼎,各地儒门学派谁也不服气谁,相聚于一起行事必然内乱不止,那时不得不出了下策。” “老师赶他回去也是为了他好,辕固大儒虽擅阴阳,但他门下只有夏侯始昌拿得出手,难于立身于朝堂,不仅与我们一起难于联合,反而会争执不休”周霸道。 “燕地韩太傅,济南伏生,菑川田生,赵地董仲舒等人门下都不如我们鲁派强盛”夏宽道:“此事只能由我们打头!” “是成是败只看老师这一搏”砀鲁低声道:“若她被老师拔剑斩命术所杀,我等也就有可能强行插入朝堂去顶替赵绾和王臧之位,争取将我们儒生满布朝堂。” “不错,只要我们竖起大旗,各地儒生最终都会汇入朝堂中,最终形成统一的整体!” “砀鲁说的对,我们儒门必然再度统一!” …… 一时众大儒眼中浮过几分狠色。 只要申培公猜测太皇太后与烛九阴争斗伤了身,这就是他们掐尖的机会。 当大汉王朝当下最大的靠山倒了,这个王朝就必须寻一个依靠。 新帝撑不住,淮南王也难于撑住大汉江山,最终必然联合儒家,而不是一起来打压儒家。 众人在孔圣像下谋划,这让旁听的孔忠等人不免有几分哆嗦。 想当初他们就是这般被赵绾等人无视,导致有证据检举揭发了赵绾等人,眼下显然又是旧事在重复。 如果有机会,孔忠真的想举报,而不是跟着上申培公等人的这艘破船。 什么儒家一统,什么传承千秋万代,那远不如他们能活着强,在活命保命这方面,他们确实一直遵循家族教育。 他哼哼唧唧了好一会,最终又因为难于脱身不得不跟随行事。 等到申培公等人商定从孔庙后门走出,又对着孔忠等人呼了两声,孔忠等人也只得跟了上去。 “他们从后门走了!” 张学舟遁出阳魄不仅有所见,还有所听。 等到杜文才遁出阳魄查探时,他就带回来了一句话。 这让孔安国一时无语,一时又好奇张学舟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窃听到较之杜文才更详细。 “咱们跟上去”孔安国道:“只要能大致确定他们的方位,我们就能知晓他们想针对谁,也能提前挖出逃生的狡兔窟!” 众人当下对申培公的行为有着猜测,但还需要完全确定下来。 杜文才白忙乎没什么关系,万一接应孔忠等人不成,耽搁了孔忠等人逃命的契机才是大事。 “此番多谢东方兄了!” 孔安国行事的风险有些高,他也不便拉扯张学舟帮忙。 等到杜文才连连戳了孔安国数次,又在那儿低语了一声,孔安国才一脸为难看向张学舟。 “小弟还有一事想麻烦东方兄”孔安国想了数秒才开口道。 “孔兄尽管说”张学舟摊手道。 “我想在东方兄那儿借圣令防身”孔安国脸色发红道:“你放心,我不白借宝贝,杜叔说拿这一贯钱借个几天,只要申培老师行事完,我们肯定归还圣令!” “对,你拿着钱,我们拿令,不白用你的令”杜文才连连点头道。 “这……行!” 张学舟还从未见过前脚送礼,后脚就取钱暂借礼物回去用一用的情况。 张学舟没有需要用到孔圣令的地方,他也不想用这个祸害。 如果有人用一贯钱借用一两天,张学舟觉得这种人越多越好,反正他是不介意的。 “东方兄真乃君子也”孔安国高兴道。 “你为人还是不错的”杜文才亦是认同道:“我们当初听了你的话躲了被陛下杀全家的风险,如今你又借宝贝给我们保平安,只要我们能活下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朋友!” “别客气!” 张学舟接过杜文才的钱褡子,不免也在前方指向带路。 一时众人分成两拨。 杜文才对申培公等人进行追踪,而孔安国则是跟随张学舟回家取孔圣令。 张学舟感觉这种事情有些奇怪,也难于理解孔安国和杜文才的脑回路,他最终将之归结于时代与文化所产生的代沟。 他不理解这些人,也无法成为这类人,但他乐意与这些人交往。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上门送礼 “也不知道申培公针对的情况如何?” 地道不是一天就能挖成,哪怕孔忠等人有相关的术法辅助,想安然在长安城下打通道供给申培公等人通行同样是一桩麻烦事。 张学舟感觉自己有可能凑不上这场热闹。 孔庙中,赵绾和王臧的祭奠仪式都开始过头七了,而淮南王奔赴长安城的时间也渐渐进入尾声,只待过完年便有可能回淮南。 “万一有个特别俊俏的年轻人过来还那块黑石头,你就好生招待他一番!” 张学舟赶不上趟,也只得叮嘱容添丁注意孔安国交还孔圣令。 孔家人不仅豪爽,而且较为诚信,但凡应下事情就少有反悔。 张学舟也不担心孔安国等人不交还孔圣令,他只是怕这些人被打死了。 时间将近回归现实世界,张学舟也不瞎晃悠。 他和容添丁这几天过了新年,又给家里上上下下清洁了一番,而后则是看容添丁自不量力挑衅,又被义妁殴打,又传授义妁辟谷决相关。 义妁对辟谷决的修行依旧让张学舟惊叹,但没了最初是惊艳。 当辟谷决从入门走向精通,这其中的窍穴数量陡增,也让义妁陷入了反复的翻盘与整理,再难靠着以往的知识一遍过。 但相较于张曼倩等人修行辟毒决,义妁的修行速度依旧快到无与伦比,仅仅次于张学舟这类超记忆者。 张学舟的特殊难于复制,但义妁的修行则是可以进行复刻。 张学舟也只等义妁在辟谷决上修行进入境界带来的瓶颈期,而后再推荐对方修行辟毒决。 他心中有一些小盘算,但也不算多。 等到张学舟欲要回床上躺着做回归现实的准备时,张学舟只见大门处叩叩叩作响。 “表弟,是你们那个……那个……” “张次弓!” “快快快进来,这么客气做啥,还带这么多礼物,你这是在哪儿发财了吗?” 负责看护的容添丁开门迎人,等到发现是张学舟的同乡后,他才将大门打开迎了人,又招呼了欲要回房躺着的张学舟。 “次弓!” “东方大人,我奉大王之命,特地前来给您这边拜年!” 张学舟招呼一声,张次弓看了看身后捧着礼物的车夫和下人,也只得用官方语进行交流,又示意众人将礼物送进宅子。 这些礼物有鲜肉、干果、陶碗、布帛,虽说礼物不算贵重,但又贴近生活,都是一些生活必须之物。 而且淮南王送的礼物份量很足,譬如鲜肉就有百余斤,干果则是有十余斤。 对一般的大户人家而言,这算得上是年货了。 “给我拜年送礼,淮南王未免太客气了”张学舟寻思后问道:“我这种情况普遍吗?淮南王有没有给其他人拜年。” “凡涉朝廷千石俸禄以上的官员,大王都有遣人送礼,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则是各大重要门客亲自护送”张次弓道。 “那我俸禄也没到千石啊”张学舟错愕道。 大汉王朝的官员名称复杂,负责的事情又各有不同。 除了三公九卿这些部门的主导者,其他官职很难看出谁的官职更高,这其中又涉及不同部门,缺乏上下级的参照。 譬如皇城的公车司马令同样是六百石的小官,但这种官甚至能在特定区域内管辖丞相等人。 但也没人说公车司马令的官职权利较之丞相要高。 相应一些人拿了俸禄来作为官员品阶衡量,也免了不同领域官职功能冲撞所带来的尴尬。 千石俸禄无疑是一个较为重要的分水岭。 张学舟就是在这个分水岭以下,也属于朝廷碌碌无能的官员之一。 他一时想不到淮南王送自己这种小官礼物的意义。 “可能是大王见过您,也还记得您”张次弓猜测道。 “我那时还不叫东方朔,我见他的时候还叫东方不败呢!” 张学舟嘟囔了一句。 但他也没高尚到送上门的礼物不收,而且淮南王这是借助拜年进行了集体送礼。 不管这些礼物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只要涉及的人群足够广就基本不会做追究,如张学舟这种低等环节的小官更不会作为典型。 “请!” 张学舟邀了张次弓入大堂喝水。 等到车夫和仆从被容添丁招呼走,张次弓脸上才少了那份拘束感。 “东西放心用,肯定不会有任何麻烦”张次弓低语道。 “我倒是不怕这些吃喝之物贪腐我的心灵”张学舟笑道:“只是淮南王这些天挥金如土,这确实是太过于家大业大了一些!” “可能是想给翁主铺路,让大伙儿给翁主一些面子”张次弓猜测道。 “翁主?” “翁主是大王的女儿,我听说翁主想在长安城找一个合适的郎君,或许因为如此,大王才不遗余力在长安城送礼!” “这位翁主真是个富贵人儿!” 张学舟不免也惊叹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淮南王有什么其他想法,但淮南王明面上的理由显然是非常充足了。 钱财铺路的方式最靠谱,甭管这个翁主长成什么模样,对方当下会是很多优秀年轻人愿意求见的对象。 如果世俗功利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生出心思都不奇怪。 “淮南王年不过四十,就算翁主年龄偏大也只有二十三四岁”张学舟开玩笑道:“次弓,若是你想寻成功捷径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我……我倒是想”张次弓迟疑了数声后无奈道:“但翁主哪里会看上一个驯马的门客!” “等你能耐大了,可以驯条龙去提亲,那肯定看得上你!” “哈哈哈!” 张次弓觉得张学舟变了,可以自如穿插在大人物们中谈笑风生,当下还在长安城买了房当了官。 但张学舟最终又没有变,与在张家庄没有区别,张学舟还是喜欢瞎捣鼓吹牛皮,对方依旧是他所熟悉的人。 张次弓这些年颠簸流离,受尽了各种苦头,有一只耳朵甚至失去了听力,直到被张学舟拉到淮南王府才暂时稳定了下来。 他难得如此痛快和张学舟一起吹牛皮。 两人相互吹嘘了好一会儿,张次弓听着张学舟介绍这些年学来的撩妹心得,心中听得不免也是一动,只觉往昔仰望不敢直视的翁主似乎并非想象中那么遥不可及。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没有解药的药剂 “啧,我果然还是一个博学多才的人!” 临归现实世界前,张学舟还和张次弓吹了一通牛皮,介绍着自己道听途说的各种撩妹技巧。 甭管实战能力如何,反正他理论经验是很充足了。 这甚至还让他有几分意犹未尽。 直到时间将近,他才说自己身体发病需要睡一觉,让容添丁来帮忙招待张次弓。 “这么放松放松感觉人好多了!” 长久徘徊在切入朝廷修行运术的算计中,又遭遇了孔家被动卷入争斗,张学舟难得有这种轻松吹牛皮的时刻。 他从床上清醒,不免还傻乐了几秒。 “餐厅有热好的食物!” “序列之争的组委会来过我们这边一次,他们想验证我们的实战能力,但被我拒绝了!” “我提交的驯鹿血剂、鬣狗血剂被审批通过了低端血剂标准,王砾已经将我们那一百余支血剂通过软硬手段推动下去了!” “我们本应该收回总款共计四千六百五十万,但实际收到了六千三百万的款项,超出了五千五百万的总投入,获利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很多!” “这与王砾售卖的本事有些关联,也有序列之争带来的一定影响,王砾说各大实验室的血剂很难求购入手,从而让他将一些没测试标准的血剂卖了高价!” …… 张曼倩对这十二天进行了总结性留言。 正常而言,售卖血剂不是嘴巴说一句‘我有血剂了,大家快来买’就能售卖出去。 但序列之争确实对血剂售卖带来了较为正面的影响。 以往的赛事是低序列者难于参与的场合,而当下的序列之争则是低序列者们的狂欢时刻。 一举跃入序列中层的机会就在面前,哪怕是大世家成员也无法抑制参与的念头。 只要身体数据不超标,就能将之定义在测序又或某个序列阶段。 在满足极限条件的情况下,大伙儿自然是能将身体素质有多高堆多高。 除了基因格斗术锤炼得更为精通,血剂成了最重要的指标。 王砾能售卖出高价的原因就在于此,他售卖时不提及血剂来源,但王砾提供注射后的实测数据,最终将血剂推销了下去。 这其中免不了王砾拿部分好处,但售卖的价格确实非常不错,已经超出了张学舟等人的总投入。 而且这只是制作血剂的第一阶段,还有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直到三轮之后才会将所有生物材料用尽。 高成功率的前沿科技确实是货币印刷机器,哪怕张学舟都不得不惊叹这其中的回报巨大。 “可惜骆不让难于在北热河长久呆下去!” 如果有合适的销售途径,但凡骆不让主持科研,这无疑有可能带来巨大的收益率。 “周姐,上次我订购同规格的培养基再来八十份!” 张学舟寻思了数秒,思维完全回归现实中后,也迅速翻动着联盟九号的联络群,而后又寻到周月燕发了通讯消息。 与此前的等待有所不同,周月燕这次回讯的速度相当快。 “给我十份呕吐的解药,我送你八十份”周月燕回道。 “姐,我这真没搞出解药来,你以往见过任教授、秦教授他们在校医院洗胃,他们都免不了呕吐,我哪来的解药给你!” “真没解药?” “真没!” “那就太妙了,这简直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消息!” 如果张学舟的药有解药,周月燕会非常开心。 如果张学舟的药压根就没解药,周月燕会更开心。 她看着镜子中那张憔悴的脸,只觉没解药太好了。 但凡张学舟这些糊糊药物进入胃部,这是哪怕快速洗胃都难于剔除的恶劣影响,最终会一直干呕到结束。 而这其中另一种麻烦是干呕时会产生精神幻觉,这让中招者缺乏自救的可能。 周月燕已经不信邪尝试过数次,又让身强体壮的周日辉参与了测试,最终的结果没区别。 硬汉周日辉也没承受住这种折磨。 周月燕觉得这种药相当好,能毒杀人的药有很多,但如这种带着强烈副作用又不会影响摧残身体导致后患的药少见。 虽说她当下面容憔悴,但这只是精神虚弱和呕吐过多带来的影响,并未对她身体造成重患。 “以后在秦蒙抓住奥美佳和英伦联盟国的高阶序列者,咱就灌他们一嘴巴!” 见到周月燕和张学舟交谈不断,周日辉一脸苍白在旁边恨恨发声。 击败对手是一种本事,而要擒拿对手回西京城更是艰难。 哪怕是周信好运下擒拿蒙特斯钢毫,周信在途中也被对方折腾得不轻。 但只要往蒙特斯钢毫嘴里灌上一口糊糊,哪怕对方随后一口吐出来,对方也有概率会陷入呕吐中,甚至有可能产生幻觉。 “如果老爸能配合实验,那咱们就能确定这种糊糊是否对第七序列有效了”周月燕道。 “这东西发作起来简直无药可救,他身体有点禁不住折腾了吧?”周日辉道。 “我觉得还是能折腾!” 张学舟的药糊糊能否针对第七序列的蒙特斯钢毫生效,当下已经没法去做测试了,姐弟两寻思着向周信下手测试测试,但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 一来是能逮到蒙特斯钢毫的只有周信,若将周信弄残了,这种药用于第七序列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来则是相较于影响人,周月燕更趋向于影响秦蒙的凶兽。 周月燕不敢说其他人有没有可能糊凶兽一嘴药糊糊,但周信确实能做到。 相较于炸弹、重型穿透的枪械等,这种药糊糊携带简单又不会损伤身躯,能最大最完整保存生物的活性,也能有效削减战斗的难度。 唯一的问题是周月燕当下只对异兽进行过测试,并没有实验到凶兽的身上,也难于确定真实的药效。 “你这个药剂的实验配方能做分享吗?” 与周日辉短暂交谈了两句,周月燕也有迅速的询问。 她等张学舟的通讯已经有数天了,如果不是知晓这小伙承受了天坑影响,身体难于正常,她几乎想冲到北热河b13实验室进行面对面的询问。 “我非常乐意分享,但这个药剂很容易被非法利用,也容易追究到我们身上引发麻烦,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需求,我建议采用实验室参观访问等手段获取,我甚至不会介意偷拍,只要以后搞出事情来不追责到我们身上就行。” “周姐果然没看错你,你什么时候熬这个药,我能立刻赶过来,我还能将你需要的八十份生物培养基带过来!” “那……现在?” 熬制一定剂量的锻灵丹液对张学舟来说不困难,张学舟当下也有存储方面的需求。 这让张学舟随后就将事情应了下来。 甭管周月燕拿这些锻灵丹液去获取什么利益,张学舟当下是可以快速利用生物培养基进行血剂的提炼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我感觉好多了 “需要试试味道进行验证吗?” “天豪!” “不要吧,像我这种刚刚碰触第三序列的垃圾货色哪能验出真正所需的结果!” “说的也是!” 张学舟炼制锻灵丹液极为自如。 与骆不让炼制血剂难于失败没有任何不同,但凡张学舟操作过的实验配比,他很难产生误差。 只要张学舟验证了自己的配方比有效,他就能进行直接的复刻,甚至是依托实验室的装置进行批量熬制。 使用水炼法让张学舟丹药难于剔除副作用,但若要让张学舟使用火炼法炼制丹药,张学舟的炼丹水准又不足。 最终的结果则是大伙儿齐齐修行辟毒决,毕竟他在炼丹上只是副业,指望他这种人成为大炼丹师压根没可能。 大伙儿也没法等他三五十年,张学舟也熬不了这么久。 锻灵丹液的负面作用影响力极高,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会引发幻觉。 如果没有排斥这种幻觉药效的抗力,服用锻灵丹液产生精神致幻影响后很难进行正常修行。 至于呕吐则是法力冲击满溢带来的作用,这反而不是众人的重点了。 “欸,天豪,你踏入第三序列了吗?” 周月燕抓了周天豪过来当试验品,但这个不合格的试验品狡辩一句后,周月燕随后就放弃了拿周天豪进行实验的想法。 两人来回数句,这倒是让张学舟听出了另一个信息。 这让他只能感慨大家族子弟在资源上的丰富。 正常情况下,周天豪还得锤炼锤炼,一边在秦蒙狩猎获取所需兑换家族的资源,一边将血剂效果不断发挥,但蒙特斯钢毫的凶兽腰带改变了这一切。 一步一步走是一种修行的方式,快速跨越障碍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靠着凶兽腰带对血剂快速吸收的推动,周天豪踏入了第三序列。 甭管周天豪当下的实战能力如何,反正他是拥有第三序列的基因水准了。 “我是世上最差的第三序列”周天豪头疼回道:“我当下的实战能力与第二序列者差不多,我都感觉自己要完了!” “你是世上最年轻的第三序列,这是个好事”张学舟纠正道。 “凶兽腰带推动血剂吸收的作用太强了,我觉得奥美佳联盟国如我这样的人应该是有一些的,我算不得最年轻的第三序列”周天豪道。 “既然与你一样的人有不少,那你更不用担心了”张学舟笑道:“尤其你的基因格斗术实用性大于技巧,调整也必然较之那些人更快,或许能走在我们同龄人的最前方。” “我怎么感觉你安慰人很有一套,我前两天还担心这担心那,被你说一说我感觉好多了!” 周天豪举着用于‘偷拍’的摄像机,一时只觉被周月燕叫来当苦力不算亏。 左腾要维持第一序列参与序列之争,骆高高要维持第二序列水准,周天豪则是第一序列的打不过,第二序列又缠不过骆高高,最终只得闷头闷脑推动身体基因水准。 周天豪身体素质最强,修行的也是擅长防守的基因格斗术,只要挨打得足够多,周天豪推动血剂的速度最快。 他一举跃入第三序列的身体素质标准,也会存在一个较为长久的调整期。 这个调整期让周天豪心中没谱,他当下很可能是赤色联盟国最快速度踏入第三序列的人,但周天豪对自己身体在将来是否能踏入第四序列难有把握,一时不免有些惶惶,更是对后续序列发展欠缺信心。 等到张学舟与他开玩笑,周天豪只觉心中少了一些紧绷感。 “我感觉很不好……呕!” 如果服用锻灵丹液的份量少,这并不会诱发幻觉,而只是产生法力排斥的效果。 周月燕沾了一些锻灵丹液尝了尝,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只觉心情糟糕透了。 早知道她就选择相信张学舟,而不需要再次做这种测试。 但做做测试能保证最严肃认真的态度,也能测试出真实结果,周月燕又不得不去做。 来回徘徊的选择下,周月燕最终进行这次糟糕的测试。 “周姐,既然你测试成功,那我谢谢你八十份的培养基了!” 如同骆不让所说,培养基的成本并不算高昂,张学舟需要花费四千万购入的培养基对周月燕而言代价并没有那么高。 而张学舟配置锻灵丹液的成本也很低廉。 但两者交换又各取了所需。 周月燕没有修行境界术,张学舟很清楚周月燕拿了他这些锻灵丹液不可能干好事,但只要不牵扯到他头上,张学舟也不管对方拿去做什么用途,毕竟非正常人在试过味道后都不会轻易再选择尝试,正常人就更不会拿这种药液当水喝了。 而且锻灵丹液是修行之物,服用补药吃死人的案例不算太多。 “给……天豪把货拿出来……呕!” 周月燕相当信守承诺,伸手指了指早就放在实验室的密码箱,两者算是完成了交易。 “张……张学舟,你觉得这种药液能影响第七序列者吗?” 等到呕吐感稍微缓解,周月燕不免也向张学舟这个搭配药物者进行求证。 周月燕查过一些相关资料,知晓这小伙五六年前就开始研究致人于呕吐的药物。 这些药物的原材料并不罕见,但每种药物中并非简单蕴含一种性质的成分,这导致药物混合后发生的反应非常复杂。 而在张学舟这份锻灵丹液中,至少有一百八十九种不同性质之物,周月燕并不能将这些物质简单归类到化学成分中。 如果对这些物质进行提炼萃取,又进行比率混合,这其中的工程量不小,反而远不如跟着张学舟操控类似的实验流程简单方便。 周月燕没搞懂张学舟到底要干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别人没法去糊凶兽一嘴巴药物,但周信能做到,周家与这种药物极为般配,也值得尝试研究前行。 周月燕当下的问题就是这种药物对于第七序列者和凶兽的相关影响。 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不是轻易能获取的实验对象。 相应周月燕想问问张学舟,在张学舟研制这类药物的推理中,张学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参考对比,又是否有药物使用的最高级别。 “第七序列……那我也没给第七序列灌过药啊”张学舟诧异道:“难道你是想在这场序列之争时给英伦联盟国的人灌药吗?” “英伦联盟国?” 张学舟诧异的发声让周月燕忽地回神了过来。 她没法去祸害周信,也没有活着的正常凶兽做测试,但近期的西京城确实会有大人物过来。 “被你这么说一说,我感觉好多了!” 与周天豪并无区别,被张学舟说了一句,周月燕的脑海中也涌现了极为疯狂的念头。 “晚喝也是喝,早喝也是喝,你们迟早都要喝……” 她喃喃念念,只觉心中畅快了起来。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失败者的经验 “序列之争应该还有七天就会开启!” 骆不让在a9实验室看着骆高高使唤动能拳,力求骆高高死缠烂打可以稳定发挥。 等到张学舟提着箱子进入,骆不让指了指骆高高,示意诸多事情的成败尽在七天之后。 “七天后就开启了?” 从收到相关提示到真正举办序列之争的时间不到二十天。 时间如此之短,要涉及获知消息、报名、争斗胜负、状态稳定,这对很多人而言难度太高。 一些人从归属地奔赴西京城甚至就需要两三天的时间,等到将一切安定下来再做参与之事,时间也就到了序列之争的时刻。 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连参与角逐的机会都欠缺,最终能获得现场观看资格就算是家族有一定实力了。 “时间是有些快”骆不让点头道:“慢有慢的好处,可以让我们联盟国挑选出最强的种子选手,但快也有快的好处,高高他们面对的竞争会小一些,我不担心高高无法战胜竞争者,但他接受车轮战挑选赛后很难保持巅峰状态。” “第二序列的争夺应该还算好”张学舟道:“这个阶段停留的人不会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熬时间的苦哈哈!” “苦哈哈们才可怕”骆不让道:“这些人摸爬滚打,会发挥序列阶层带来的每一点优势,将之不断推进极限发挥水准。” “这倒也是!” 张学舟点点头。 张学舟自己就是第二序列熬时间的苦哈哈。 靠着高档鹤鸟血剂推动,他跨越第一序列者的时间很快,但等到体内特殊基因变成了鹭鸟的阵列,张学舟当下推动基因水准只有吃乌稍鸡。 这对张学舟而言是一段熬时间的旅程。 有一些好处则是张学舟在这个序列阶段的强横战斗力,他难于依靠基因格斗术,但张学舟其他方面的能力四处开花。 靠着境界术结合精神强化的能力,他甚至有一定能力撩第四序列和第五序列的虎须。 如果让张学舟参与序列之争,他确信自己获胜的几率至少有八成。 这是一个极高的获胜率,只是这并非第六序列和第七序列的胜负之争,他也并没有傲然独立的资格。 当条件不充足,他也只能看着机会从手头溜走。 但张学舟也不懊恼,这世上的机缘机会并不局限于一场争斗,也不会止步于这一桩事。 他此时当看客,未来未必没有登台角逐的可能。 “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之物”张学舟道:“那批血剂已经处理完,当下还盈利了八百余万,我寻思着请你将第二轮和第三轮的血剂制造完充当底气,也想看看你有什么需求,方便我们两家实验室进行资源交流。” “售卖这么快?”骆不让惊喜道。 “当下我们能划拨到a9实验室的资金有六千万”张学舟道:“这笔钱财不多,还需要你做精打细算使用才是!” “六千万,这有点……太多了!” 六千万对科研发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笔资金,但对骆不让而言,他哪怕是数十万块的资金都不具备,也难于购买到器材和材料。 至于骆高高挣钱盈利的水准不说也罢,摊上了卫星通讯的事,骆高高的财政当下还是赤字。 但在与张学舟短暂交往的三个月时间中,一笔庞大可动用的资金出现了。 b13实验室缺乏资质,初级实验室产出有限,骆不让很清楚哪怕是有血剂,这种实验室想售卖出去是一件难事,更别说售卖到一个可观的价格。 哪怕价值五百万的高端血剂,张学舟等人也只能充当低端血剂售卖。 相应这笔资金的规模出乎了骆不让的预料。 “你又拿调试的药物和周月燕进行了置换吗?” 只是稍做猜测,骆不让就清楚了张学舟八十份生物培养基的来源。 “咱们运气比较好”张学舟道:“此时周月燕教授正好有需求,我们就互换了,这也让我们能填到a9实验室的两千万资金追加到了六千万。” “周月燕斤斤计较,她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咱们也不亏!” “说的也是!” 只有不断产出才能对应后续追加的资金,骆不让对张学舟的现金流分配并无意见。 只是张学舟的速度依旧有不足,他留在赤色联盟国的时间很可能不会超过十天。 钱财可以交易到一定的资源,但钱财不能马上兑现成资源摆在眼前,这其中还需要与各大实验室进行交互,又或寻求源头产出地。 短短十天想让骆不让做好事情的难度很高。 “我需要买大量的血浆,越多越好的血浆,并不限制血浆的类型,三天内能凑多少是多少”骆不让寻思了很久才道:“我想做一份血浆母液,一部分母液会被我带走,另外一些则是留给张曼倩,看看她将来有没有血剂又或制造人工血浆的发展需求,这个科研方向都能用得上这些底材料!” “这个事情有一定难度,我会尽量!” 张学舟点点头。 钱财转化到科研还有一段路程,这其中涉及的配置采购原材料没钱万万不能做到,但有钱也并非畅通无阻。 虽然有任安然等人在济世医疗中心的关系,但张学舟并没有冒然应下事情,而是示意自己这三天会尽可能快购置骆不让所需。 “如果你有血浆方面的需求,我可以为你备置一份专用的血浆”骆不让道:“这些专用血浆不仅可用于出现大出血症状时输血,还能用于个人定制化的血剂调配,从而拥有更好的血剂适配度!” “专用血浆……”张学舟思索了一下琢磨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人体承受某种特殊的刺激影响形成另外一种基因!” “基因突变和基因变异一直存在”见到张学舟忽而转换话题,骆不让寻思后迅速点头道:“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嫁接也会造成某些生物个体发生功能性的改变!” “如果我出现了基因突变,这些专用血浆还能做血剂适配吗?” “不能直接做适配,但只要植入你变异的母体血液培养,从而就能实现血浆的转化,在这种情况下才没适配方面的问题”骆不让好奇道:“我听高高说你是弱基因,难道你不想进行换血,而是想突变到其他基因序列?” “有这种尝试念头!” “我在二十年前做过这个事情,如果你想看看我这种失败者的经验,可以选择我书籍目录二十二册到二十四册的内容!” 张学舟的想法和理念并不算离奇,骆不让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以往就干过这种事情,最终的结果是惨败。 如果张学舟也想实现基因的异变,骆不让的经历无疑可以作为参考。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浮现 对于弱基因者而言,如果想在基因格斗术上有所发展,或换血引导身体变化,又依靠血剂时不时补充来维持身体稳定。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涉及基因变化,引导自己身体基因变异,从而呈现出另外一种基因分布状况。 前者的方法胜在技术较为稳定,弊端则是序列实力离不开血剂的补充,甚至有损耗过大导致身体实力下降,缺乏血剂补充导致身体实力难于恢复。 后者则是弥补先天不足带来的影响,寻求身体潜能发挥的另类可能,一旦成功之后将拥有一个不同的起点,但弊端则是基因的无序性和不可控性。 在骆不让的实验计划中,对方使用了针对性的血剂引导,力图身体呈现出血剂指定的形态。 “难道珍珠鸡和乌稍鸡也能归结到血剂品类中?” 不论是吃还是注射,影响身体物质最终进入到了体内。 骆不让的理论推导中,对方换取基因变异的可行性较高,但败在了快速转换时身体难于承受对应的排斥性,导致了身体内新旧两种基因力量冲突,最终让他哪种都没法动用。 张学舟基因变化的方式与骆不让大同小异,有所不同的是张学舟基因变化通过了自身消化系统的吸收,从而让基因缓慢变化时能承受下来。 看翻看着骆不让关于基因突变的三册文件,张学舟不免也有思索当乌稍鸡对身体缺乏影响力之后,他下一种取代品到底是什么。 如同珍珠鸡不能管张学舟一辈子,乌稍鸡同样不能。 当身体基因从鹤鸟序列变化成鹭鸟,张学舟觉察出乌稍鸡的影响力有着大幅度削退。 他当下吃乌稍鸡依旧存在可能的影响力,但想在短短数年内推动基因转向更为高级的变化非常困难。 “在主修境界术时,还是要多做一些科研的事情!” 张学舟需要追寻鹭鸟异兽,也需要寻求鹭鸟血剂。 除此之外,张学舟对异兽与普通生物杂交后的品种极有兴趣。 这不仅仅限于鸟类异兽,而是有红鼠等秦蒙生物带来了基因的破坏性与融合性,从而让普通生物后代变异成了另外的新品种。 他寻思了一会儿,最终觉得还是自己这种靠吃的方法更为稳妥。 当然,适合张学舟的经验并不一定适合其他人,张学舟是承受了妖念的影响,对珍珠鸡、乌稍鸡这类食物长久进食并无排斥性,进食的时候宛如普通人吃米饭,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能这么长久吃下去。 “有什么指导我的地方?” 张学舟翻阅骆不让三册资料的时间不算太长久,但思索的时间比较长,骆不让也不以为意。 等到张学舟从书房中走出时,他不免还问了问。 “如果想减少排斥反应,我觉得通过进食引导基因突变可能更为稳妥一些”张学舟道。 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叙说了自己的经验,这让骆不让略有所思,但骆不让很快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进食引导变化时间太长久”骆不让摇头道:“这很难引导身体基因的稳定性,而通过消化系统后所吸收的物质微乎其微,想产生基因变化非常难,这或许对应着极为漫长进食药物的时间,也会导致身体抗药等后续问题。” 张学舟提出建议自然是有张学舟的考虑,但骆不让觉得这种方法难于适应自身。 “这有点类似于身体通过慢性疾病的治疗进行改变”骆不让道:“说来数百年前的人也不乏这种想法,他们将之称呼为补药和食疗,只是能真正补身者极少,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产生真正的影响,至多是让心理上舒坦一些。” “有道理!”张学舟点头道。 适合自己的并不一定适合其他人,张学舟也不强行推荐自己的方案。 “但这个进食的方法我记下了”骆不让道:“或许随着我知识面的补充,我哪天也有可能进行类似的尝试!” “希望你不要用到这种方法”张学舟道。 “借你吉言!” 如果骆不让需要尝试其他方法,这意味着骆不让二十余年改变自身基因的研究化成了流水。 张学舟提出了另外的方案,但并不期望骆不让使用这种方案,显然是希望骆不让最终能成功。 两人的路不同,但无疑不会说服彼此,也希望对方能坚持着自己的路走向成功。 “血浆来了!” 等到张学舟的通讯器传出响声,张学舟指了指外面。 “那我将血剂调试交托给张曼倩,我打好了一定的基础,她多做几次调试也多一些经验”骆不让道。 “好!” 张学舟点下头,又给亲自负责输送血浆的任无恙发了确认信息。 他起身走出书房,此时的张曼倩正在骆不让这间实验室做观测,又不断做笔记进行记载和对比。 对张曼倩等能考入升腾学府的优秀者而言,正常的实验只需要演示一遍,但骆不让这是五十二份血剂的调试,哪怕是此前调试过一次,张曼倩也感觉吃力。 等到骆不让招呼了一声,张曼倩不免也是一脸土色应下。 “不用担心,反正我们当下已经盈利了,哪怕失败也有了保底”张学舟宽慰道。 “一想到可能盈利上亿资金的血剂原液出现报废,我确实难于平静”张曼倩道:“这不是几十万上百万,而是上亿!” “或许以后我们还有可能接触十亿甚至上百亿的项目”张学舟道。 “哪有那么大的项目?” “老妈参与了一个叫九号联盟的计划,那个项目成功推动后的亏损额至少是十亿起步,甚至有可能上百亿,而因此衍生的机会也是无数”张学舟笑道:“你当下亏损并不代表没有收获,或许我们哪天就能拿回更丰厚的回报!” 张曼倩追赶骆不让确实很困难。 这就像任无恙想在辟毒决上追赶张学舟水准,这几乎就像双方属于不同维度修行,确实难有可能追上。 但这并不代表任无恙差。 相应张曼倩当下的压力也并不代表张曼倩差,但凡张曼倩能跟上骆不让部分能力,张曼倩已经在正常的研究者中脱颖而出。 “经验都是钱堆出来的,你要庆幸你当下有本钱堆,也有人愿意给你堆!” 骆不让亦补了一句。 不是每个实验室都有他这种完全打好基础拿去练手的可能,哪怕顶级实验室也是如此。 虽然时间排得有些紧,但张曼倩可以一次性接触五十二种不同的血剂保底实验。 而这种紧迫感的存在也很可能压榨出潜力。 骆不让屡屡推手给张曼倩,他倒不是想着当甩手掌柜,而是张学舟提示让他对张曼倩示好,他示好的表达方式就是如此。 “我们本钱少,如果可以给予我们更好发展……” 张曼倩不甘心回一句,她注目过骆不让时,只觉脑袋中眩晕浮过。 黑暗浮现,又慢慢等到视觉中清晰呈现,张曼倩只见骆不让眼中闪烁着妖冶的红光,面孔变得极为古怪狰狞,又有带着薄膜的翅膀在身后不断扇动。 他挥动锋锐如刀的尖爪抓下时,张曼倩只觉那双尖爪朝着自己迎面而来,仿若是她在面对死亡临身。 她眼中浮过一道微芒,仿若刺破一切的感觉涌上心头,张曼倩只觉眼前的幻觉一扫而空。 虚弱感涌上心头,她不免迅速掏出了必备的培元丹液,直接就灌入了嘴中。 第一千三百章 天神将药剂的源头 “那似乎是你研制的那种呕吐药?” 实验室中,张曼倩的症状来得极为忽然,症状缓解得也很快。 短短正面注视骆不让的数秒,张曼倩从不正常到正常。 骆不让本来也没注意到,但看到张曼倩掏出一瓶糊糊往嘴里送时,他只觉张曼倩在吃张学舟研制的那些呕吐药。 新奇的玩意儿人人爱,骆不让好奇下也舔过一次,从此就再也没了试毒的想法。 “这种药真能大口喝?”骆不让奇道。 “你想喝可以送你一瓶”张曼倩咽下培元丹膏道:“这种刺激感要低很多!” 仿若潺潺流水的法力不断刺激而生,张曼倩只觉距离注目图尔卡兰朵已经一年有余。 张曼倩至今没搞懂她这种类似于预测幻觉的机制,更多是被动承受。 她观测过任一生,观测过张学舟,观测过图尔卡兰朵,如今则是注目到了骆不让。 如果说以往的景象让张曼倩觉得还算正常,这一次的景象让张曼倩开始觉得陌生。 景象有什么作用难言,但经历了这场带着幻觉又或预测的景象,张曼倩的心倒是完全平静了下来。 没有患得患失,也不曾有手抖或者头脑发热,张曼倩冷静得宛如机器,哪怕是实验出现失误也没有影响她后续的步骤。 这种状态看得骆不让都有啧啧称奇,只觉张曼倩在服药后的短短片刻仿若变了一个人。 “这种药送我一点,我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管够!” 张学舟应下。 他有心问一问张曼倩,但张曼倩既然不愿意主动叙说,张学舟也保持了沉默。 他带着骆不让去迎接即将到来送血浆的任无恙。 如果只采用速冻的方式保存血浆,血浆维持有效期在四年左右,相应血浆的存储一直是问题,而存有量也极为有限,若指定一些特殊的血浆,哪怕是济世医疗中心也会欠缺。 而对于序列者们而言,随着身体素质不断提升,普通的医疗已经难于满足需求,进而也不得不推进医疗研究。 存储方式和医疗研究的需求之下,血浆当下属于一种较为稀少的资源。 不仅张学舟欠缺把握,骆不让也有几分忐忑。 等注目到任无恙是驾驶着小型卡车前来,骆不让才松了一口气。 “看车大小知货量,你这个朋友确实给力!”骆不让道。 “他只是习惯开卡车!” 张学舟补了一句,这让骆不让刚刚放松的心情不免一紧。 等到任无恙鸣笛数声靠近,大大咧咧和张学舟交谈这笔耗费三千万的血浆,骆不让才松了一口气。 不说六千万,也不说三千万,就算是只购置到一千万又或五百万,这都能在某种程度上满足骆不让的需求。 这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个惊喜,甚至从约定到实现的时间极为短暂。 短短一天时间,购置的血浆就已经到位。 这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材料,这其中的手续无疑会极为复杂。 骆不让眼中浮现巨大的惊喜。 一时间,三人不免亲自上手进行搬运。 “怎么?查到天神将药剂的源头了?” “是骆家?” 北热河区域的研究所中各有各事,一片热火朝天景象。 而在西京城中,负责追踪查询天神将药剂的长空英豪得知了消息,这让他有几分不可置信。 “怎么又是骆不让?”长空英莲同样难于相信道:“骆辉他们不是说骆不让这辈子都废了,已经有近二十年不曾接触最新的基因科研技术!” “骆辉说的没错,骆不让没有接触最新的科研技术,但他接触过以往罗浮时代最先进的科研技术”长空英豪面色不悦道。 “有道理!” 长空英莲点点头而后才回神过来。 “等等,如果骆不让具备真正的价值,把他塞进交换协议中有不妥吧?”长空英莲问道。 “难怪格纳斯对骆不让锲而不舍”长空英豪低骂道:“骆辉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介意骆不让出国交流,是真的不在乎自己这个儿子不成?他就算不在乎儿子,他总该在乎他儿子通晓的科研技术吧?” “骆家的父子关系算了吧”长空英莲摇头道:“他们本就没有血脉亲情关联,只是拿来装点一下门面罢了。” “这么说也是!” “事情真能确定吗?” “当前只确认了这一种符合天神将药剂的原料,而是极为少见的大批量购置,我觉得可能性足足有九成,除了天神将药剂实验,几乎没有哪个科研实验会一次性耗费如此多人类血浆!” “可……骆不让应该没法在八天内完成天神将实验吧?不论测序之争胜负,他都会作为交换学者出国。” “这也是!” 长空英豪看了看长空英莲,只觉信誓旦旦的推导结论再难于肯定。 “那骆天鸣和骆辉与天神将药剂是否相关?” “他应该不会卡时间搞这种事情,而且骆家禁了骆不让近二十年,骆不让也是个废人,这个做不了假!” “咱们这些外人谁能知道是真禁止还是假禁止,科研靠的是头脑,又不需要基因格斗术有多厉害!” “你要这么说,骆辉当下在治疗任一生,难道他用此做威胁才逼迫济世医疗中心售卖了三千万血浆资源?” “我不确定骆家的真实情况,但我感觉他们应该不算清白!” 眼下的麻烦事情一桩接一桩,而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的伤势并没有痊愈。 序列阶层越高,受创后的创伤越难恢复。 这不是他们身体不行,而是当代的医疗技术难于跟上他们身体需求。 眼见着英伦联盟国都硬推到西京城来了,两人眼中不乏苦涩,只觉打破局面的‘倚天剑’必须入手。 两人短暂的低议,不免也对骆辉教授多了一丝提防,只觉序列之争后应该好好盘查一下骆家。 长空家族的兄妹两人是一种情况,想着拿第七序列者测试药物的周家姐弟是另外一种情况,又不乏推动发展联盟九号的李家,也有涉及通讯的姜家等。 而在西京城中,骆家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骆辉的实验室中,他已经陷入了极为狂躁的情绪中。 一边进行长寿研究验证,一边治疗任一生。 前者验证难有结果,而后者也没呈现出任何治愈的迹象。 骆辉教授摸了摸通讯器,屡屡想拨通号码,最终又硬生生止住了右手。 他盯着通讯器看了许久,目光回扫时,不免也想到了另外一个可以做测试的活体。 相较于他这种不知还能活多少年的人测试难于知晓结果,又有罗重头颅带来的古怪,任一生这种半死不活者做实验显然是更为合适。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进入密室 “我去你的!” 任一生潜伏在骆辉实验室中。 他所寄托的魂玉就挂在身体上,这是任安然对骆辉教授提及护身用的宝玉,骆辉教授也能认出是图尔族的魂玉,并没有随意动这枚魂玉。 任一生穿梭身体和魂玉之间极为方便,想让自己动弹就动弹,想让自己如同植物人一样也能操控。 骆辉教授忙乎了一个月有余,医疗的成果是零。 任一生试过自己身体已经基本能动弹,但只要他不回归身体中,他的身体就永远好不了。 时间长久下来,任一生也注目到了骆辉实验室的诸多。 他甚至已经清楚了骆辉教授实验室的隐秘藏物处,那其中很可能就藏着罗重的头颅。 任一生也很清楚骆辉教授当下在依托骆不让的论文做长寿研究。 但任一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骆辉教授实验的活体。 只是探入对方隐秘藏物处观测的一个不留神,任一生发觉骆辉教授在自己身体内注射了不明液体,这已经不属于针刺神经治疗的范畴了。 任一生又惊又怒回了身体,随后他看着身体迅速呈现出醉酒过敏的红晕,又有身体肌肉渐渐丰盈充实肥胖起来。 “细胞活化速度加快到肉眼可见,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发了如此明显的区别,难道任一生真的寿命临近终结,才会引导骆不让的长生试剂出现直接反应?” “为什么我就不行?” “这明明只是生命一号的特殊加强版本,如何去延长寿命?” …… 骆辉教授如同神经病人一般的念念有词,让任一生清楚了自己身体内到底是被注射了什么。 生命一号药剂能强化身体细胞的更新,只要营养物质补充到位,这几乎会让身体细胞齐齐更新一遍,这也造成了短时间状态的年轻化。 但生命一号并不会延伸寿命,甚至在理论推导中,这种细胞的更新会影响身体机能,可能导致正常寿命的削减。 任一生不免觉得自己身体迅速沉重了起来。 他身体本来只有一百五十斤,但这种迅速推动的变化让他身体迅速跨越一百六十斤,又推动到一百七十斤再到一百八十斤,直到身体稳定到二百三十斤,他身体的变化才结束。 不到一刻钟的短短时间中,任一生已经从一个正常体型变成了一个胖子,脸上甚至多了两块横肉。 哪怕是通过骆辉教授的自言自语知晓了体内被注射了什么,这种变化也让任一生又惊又怒。 他迅速挣扎着身体,而后朝着骆辉教授唾骂了一句。 “醒……醒来了?” 看着任一生近乎半支起的身体,骆辉教授神态稍有恢复正常。 他只觉东边不亮西边亮,任一生被他治疗一个月没效果,用了骆不让推导的理论产品之后,任一生居然正常起身了。 他嘴巴刚刚朝着任一生张开欲要说上一句,随后眼睛呈现惊恐。 轰鸣的踩踏声响中,骆辉教授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随后就仿若被连连踩踏。 “你这是没一点研究的职业道德!” 连连数击放倒骆辉教授,看着对方鼻孔冒血倒下身去,任一生的面色不免连连变换。 他思索数秒,又活动了一下壮硕甚至称得上是肥胖的身体。 等到没感知到什么身体异常,而仪器检测数据均属于正常后,他一把抓起昏迷中的骆辉教授,而后提着对方穿梭了一条长廊。 靠着骆辉教授的指纹,任一生开启了两道门,直到正常进入骆辉教授的隐秘藏物处。 这道如同正常墙壁的电子门被打开,内部情况也完全进入了任一生的眼中。 “头颅!” 数台闪烁着红光的仪器不断呈现着一个个测试数据,又与试验台中央的一个大型透明罐体相连。 罐体之内,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下半部分侵泡在粘稠的溶液中。 又有程序机、研究论文报表、各种配置溶液的密封罐体堆放在四周。 这是任一生第一次进入这间隐秘藏物处,以往的骆辉教授进入后一两秒的时间内便会关闭电子门,任一生也不敢靠近,所观测有限。 直到现在,他才一一注目过这其中的各式各样的物品。 眼下的时间已经是半夜,骆辉教授的实验室没有人,对方又被自己所击晕,而这些隐秘的地方更是缺乏监控等设备。 被骆辉教授注射的药物影响。任一生身体肥胖时肢体也有恢复,他检查过身体之后也是大胆行动。 如果此时不行动,任一生觉得自己以后行动的可能性就不高了。 他注目数次头颅,而后带上手套,迅速翻看着实验室的相关报表。 一项项记录映入眼中,任一生的眉头不免连连皱起。 “这儿?” 翻阅到一本色泽发黄的纸质报表时,任一生只觉心中确定了什么。 “父亲应该是和骆天鸣在天神将药剂分配上发生过争议,两者甚至有过交锋,父亲输了一筹,抢到手的天神将药剂较之对方要少……十六支,骆家为何能拿到十六支,内务库那边记录总数明明是二十四支,我家有九支,骆家应该是只有十五支药剂才对,这其中多出了一支药剂!” “谁拿了那支多出的药剂!” 一道道注射的实验记录翻过,任一生不免也寻思着任家使用天神将药剂的次数。 或任一生、或任安然,又或任无恙,再到用了一支天神将药剂的张学舟和王江涛,又或最早年注射天神将药剂的任爱国。 “谁又将多的那支天神将药剂混进去了?” 任家输在了天神将药剂的数量上,但骆家则是缺乏详情资料,很可能至今都不清楚天神将药剂到底是什么。 这不是骆家蠢,而是罗重当年分配的任务只有一环,处于环外的人并不清楚真正的天神将计划。 整个计划都切割成了无数个小部分,而罗重才是那个真正组合的总决策者。 任何处于环节中的人都不知晓真正的情况,直到罗浮帝国破灭,诸多资料被挖掘了出来,诸多家族才模糊得知了天神将计划。 任家清楚天神将中涉及精神强化部分内容,但任爱国当时应该是第一次接触天神将药剂。 而骆天鸣是拥有保管天神将药剂的权限,但不知道药剂真正的用途。 这些药剂最终全部注射在罗重的头颅中。 任一生脑海中诸多千丝万缕的内容不断关联,有部分内容也被贯连通窍。 他看过十六次注射天神将药剂的头颅,目光紧紧盯着罗重头颅的每一部分,也注目着对方脖颈下的空空荡荡。 超额的注射量显然带来了生命的奇特,罗重这颗头颅确实拥有生机。 任一生刚欲对着容器伸手摘取仔细查看,只见容器中的那颗脑袋发丝之后,一双眼睛已经在悄然睁开,不知已经观测了他多久。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任一生和罗重 骆辉实验室的密室内,两双眼睛相互对视注目。 身体显得肥胖的任一生目光投在罗重面孔上,而罗重也看着眼前这张似曾熟悉的面孔。 “帮我寻两个人过来,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任爱国的事情!” 罗重嘴巴一张一合,细微的声音从罐体中传导了出来。 “骆天鸣调换了一支天神将药剂,从而导致了我父亲的死亡,对吧?”任一生注目着头颅道:“既然你清楚我父亲的事情,这其中应该少不了你的关联!” 罗重猜测出了任一生的身份,而任一生则是凭借罗重的一句话,将心中难于肯定的答案直接确认了下来。 他看着罗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睛中不乏警惕。 此时杀死罗重的难度不会太高,哪怕罗重拥有恐怖的精神力量,但对方的身体已经破损了。 任一生只要打碎罐体,罗重就有概率因为缺乏生存条件死去。 对方离不开这儿,也只能在骆辉的实验室中生存。 “你想找谁?” 任一生叙说了罗重的答案,而后才开口询问。 “如果知晓了答案,你还对我询问,那么你必然对我有所求”罗重道:“任爱国当初负责宫廷守卫,负责看护钻研精神强化的学士,如果你不是为了延寿而来,那么只剩下我脑袋里藏着的精神强化内容。” 任一生从一句话中判断出了信息,罗重同样从任一生询问的话得到了答案。 “既然你有所求,我也有需要,那么我们就能构建合作”罗重道:“你应该是不至于害怕缺手缺脚的我!” “你是没得选择”任一生道。 “不错”罗重眼睛微垂道:“我被锁在这儿没有任何选择,但你应该也没有选择,如果时代发展将我淘汰了,你就不会用言语屡屡进行攻心,骆天鸣和骆辉也不会养着我,实际上,我们都没有选择!” 任一生皱起了眉头。 做为心理学的教授,任一生面对罗重时几乎打起了全部精气神,他面对罗重时较之面对荒更为小心谨慎。 但任一生不得不说,哪怕是在这种恶劣条件下,罗重依旧保持着足够的镇定,谈判时也不显慌乱。 这是最麻烦的情况,因为哪怕是彼此合作,任一生也难于判断对方给予的交换是否真实,甚至他有可能因为自己的需求坠落罗重的控制中。 “你的眼中隐匿着一抹血,你应该是寻觅到了我当年的路,而后步步进行了推动”罗重道:“但你应该走到极限了,你想寻觅出路!” “我翻查了骆天鸣的实验记录,你在记录上承受了十六支天神将药剂的注射,看来你大概率是借助药剂迈过了难关”任一生道。 “既然你说到了大概率,那么你就无法百分百肯定,也缺乏底气去注射十六支天神将药剂”罗重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没底气?” 任一生的神态做不得假,但凡他身上出现伤口,而张学舟又释放太清真术镇疼,他确实能承受天神将药剂的注射。 而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境界术带来的奇妙,但凡任一生遁出阳魄,他将不会感受身体的痛楚。 这是他身躯被冷冻一年换来的经验,任一生非常肯定这一点。 他确实有底气注射过量的天神将药剂。 寻思到自己阳魄出窍的能力,任一生不免还伸手摸了摸魂玉。 稀稀疏疏的石屑下坠时,任一生才发觉不知何时,他胸口挂着的那块魂玉已经色泽微淡,又有点点石头的粉屑坠落。 “糟糕!” 栖身的魂玉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损毁。 看着自己发胖的身躯,又想过骆辉教授注射的那支药剂,任一生一时不免恨得咬牙,想抓着昏迷的骆辉教授再甩上十六个耳光。 图尔族的魂玉确实有守护能力的可能,刚刚或许就是魂玉发挥了守护效果。 他人没事,但魂玉被损毁了。 这个猜测让任一生如丧考妣,难于确定自己再次脱离肉身后的状态。 他只觉刚刚从罗重口中获得了一点猜测,随后尝试的底气就被直接破灭了。 当然,哪怕是无法感知身体的痛楚,任一生轻易也不敢尝试,只有像罗重一样陷入绝望,那或许才有勇气去进行多支药剂注射的尝试。 “图尔部落的魂玉吗?” 任一生和罗重谈判时都有关注对方的状态,眼见任一生这副模样,罗重确实难于理解。 罗浮帝国有过极为强盛的时期,也承受着四海敬献,这其中就有图尔部落最珍贵的魂玉。 但魂玉对其他人而言只是一块丑啦吧唧的玉胚罢了,如果不是敬献者诚惶诚恐,当时的帝王几乎以为承受了羞辱。 图尔部落最终被评价为毫无价值的未开化部落,魂玉也被认定为旮旯里的土特产。 罗重看过资料,他当时只是扫视过一眼,但印象极淡。 如果不是魂玉上篆刻的符文,他几乎不会识别出来。 “如果你需求魂玉,万国门迎门石狮下垫着一块图尔部落敬献的魂玉”罗重道:“这种石头应该是没有人撬走的。” “你这句话说晚了两年”任一生道。 “怎么?外面现在穷得石头都要撬走了?” “万国门那儿已经被改造成暮年公馆”任一生道:“我以前在那儿被关过半年多,很清楚里面的布置,那迎门的汉白玉狮子都被弄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罗重的不满归不满,但他已经借助这次的交谈展现了诚意。 他甚至能觉察到任一生的戒心稍微放低了一些。 这对罗重构建合作很有帮助。 任一生说的没错,他合作的对象面确实很窄。 少有人可以进入到骆辉的研究室中,更是缺乏人进入到隐秘的室内房间。 而要避开骆辉教授和骆天鸣几乎难有可能。 他这数年也就仅仅碰过短短数次意外的情况。 看着眼角和鼻孔都有溢血又处于昏迷状态的骆辉教授,罗重不免也在迅速寻求彼此正常合作的方式。 如果不杀死骆辉教授,从而占山为王获得实验室的控制权,任一生在这儿的时间不会太长久。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只差那么一点点 「我需要寻到两个人,一个人是骆辉的儿子,一个人则是曾经在骆辉的实验室讲解过精神相关的内容,声音很年轻,应该只有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密封的罐体中,罗重讲述着自己的需求。 「只要你能带他们前来这儿,你想要而我又拥有的都能给予」罗重道。 「哦!」 任一生淡淡回应了一声。 谈判最好的方式永远是开门见山。 罗重没有故弄玄虚,而是选择了快速提条件,也任由任一生开口提条件。 「找骆辉的儿子这种事情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你无须求助我」任一生皱眉道。 「恰恰相反,我没法通过骆辉和骆天鸣使唤对方前来」罗重回道:「他们应该是宁愿杀死对方也不会满足我。」 「很有意思的情况」任一生道:「如果我应下这份合作,你需要展现出正常的诚意,至少要给予我天神将计划中精神强化相关内容的一半!」 「你带一个人前来,我就给予你一半的内容,你带两个人过来,我会给予你关于我所知的全部内容」罗重道。 「这种合作方式很不好」任一生道。 「如果你不认同,那么我只能继续等待下去,总归是有人愿意与我合作」罗重道。 「那两个人会老」任一生提醒道:「时代也在变化,你不要认为天神将计划可以一直领先,奥美佳联盟国当下的x864药剂就有强效刺激精神的力量,不仅可以用于快速恢复精神力量,还能对精神低层次者形成刺激,从而引导精神蜕变。」 「很有意思的科技」罗重道:「但我坚持条件不变!」 「再见!」 任一生身上的病号服卷起魂玉粉屑,右手拖着骆辉教授就往外直接而行。 直到他拿起骆辉教授的手按向指纹模块时,罗重才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声音。 「我可以提前给予你四分之一的内容对照印证」罗重道:「剩下的四分之三内容则是看你的合作诚意!」 「说吧」任一生站在密室门口处道。 相较于罗重,任一生占据的主动权确实要多一些。 只要任一生的心中没有贪念,他就会占据主动。 而对罗重而言,对方不是心中有无贪念的问题,而是罗重压根就没有选择。 这场博弈从对等到退让,再到开门见山谈判,又到任一生走人胁迫,最终开始了双方的真正接触。 「我说,你听……」 密封罐中的罗重开口,言语中不断讲述精神强化的相关内容。 相较于任一生修订的现代版,罗重的内容偏向晦涩,又容易理解出多重内容。 这是最原始的版本,也是经过罗重修行验证的版本,而并非任爱国获得修订版。 修订版只有最原始基础的一种方式推动修行,而罗重的版本则可以理解出多层意思,也拥有了多样的可能,这可以根据个人理解适应到自身。 这是古文最常见的言简情况,简单的语言可以造就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好,也有人认为是时代落后带来的故弄玄虚。 但不管怎么说,罗重这个开头让任一生扩宽了思路。 他站在门口,听着对方细微的声音,等到罗重止口不言,任一生随后按上了骆辉教授的指纹。 密室门缓缓关上。 那一道外界的亮光越来越暗,也冲击着罗重的思维。 任一生没有做任何答复,这种情况确实灼烧着他的心灵。 他屡屡想看到那扇门打开,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故擒欲纵。 但罗重的 头颅渐渐冷了下去。 时间很长,长到骆辉教授可能的清醒,门口处依旧没有任一生开门。 「该死,哪怕你将这个密封罐体打开,哪怕是你对我多一点点兴趣,甚至哪怕你想玩弄我一下,哪怕你产生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怜悯……」 只剩下仪器指示灯的微茫中,罗重的头颅高高昂起。 仿若蛇类一般的嘶鸣声从他口中发出,也让密封罐体有着来回的抖动。 但他打不破这个罐体,精神力量难于转换成实质性的物理力量。 而只要想到打破罐体后也缺乏碰触的人,这让罗重发出了一声不甘的低声咆哮。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一度想骆辉教授等人死了,但只要想到这些人死了,他同样会埋葬在这种密室中,他又希望骆辉教授等人可以延续下去。 这是一种求生而不能,但又不甘愿死去的绝境。 若非罗重是帝王,承受的能力远较之普通人要强大,正常人在这种地方哪怕是能维持生命都已经陷入发疯。 「秦蒙帝国已经破灭,罗浮……你们建立的新国度离死亡不会很远,时间会证明朕!」 咬牙切齿的声音中,罗重忽地想起任一生带来的新消息。 这是关于‘x864"药剂的内容,这种药剂可以强行恢复精神力量,推动弱小的精神力量蜕变,又缺乏天神将药剂的刺激性。 时间终究是带来了不同,在罗浮帝国破灭四十余年后,有类似的新药剂出现了。 不断发展的科技带来了文明,不再需要像罗浮年代一样靠着血腥推动发展。 这让罗重的不甘多了一丝茫然。 时代或许会证明他才是对的,时代或许也会将他彻底葬在耻辱上。 他或许是开眼看世界的领先者,但他没有跟上这个时代。 他不仅仅缺乏了身体,还缺乏了时代飞速发展的四十年。 他终究是出现了落伍的迹象。 罗重一时失落,一时欣慰,一时又茫然。 如果时代能不断发展向前,这个时代或许已经不再需要他,也会彻底抛下他曾经的引以为傲。 他想继续沉眠下去度过无聊的时光,但罗重发觉自己怎么都难于陷入睡眠状态。 新的信息终究是冲乱了他的思绪,也带来了不安。 罗重对着密封罐体发出不甘的声音,相较于以往,他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接触这个已经不同的世界。 「朕当年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 罗重离成功只差一点点。 譬如在皇宫中镇压叛乱,又譬如借助骆不让身体离开。 这是他两次惨痛的失败经历,也让他缺乏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前者让他丢了庞大的罗浮帝国,而后者则让罗重失去了引导精神力量发展蜕变的那颗种子。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脱离实验室 「任……任一生,你身体恢复了?」 再次苏醒时,骆辉教授只觉脑袋依旧昏昏,脑袋里时不时就会涌出眩晕感,而他嘴角和眼角流出的血已经干涸成了污渍。 他此时靠在任一生所躺着的疗养床旁,跌跌撞撞支撑起来时,骆辉教授心中不由也是大骇。 「你别……别乱来,我是和你们任家签了合同才对你进行了治疗!」 他脑袋昏昏中少了几许此前的疯狂,也多了一些清醒的认知。 依任一生刚刚苏醒就将他这种第六序列者按在地上摩擦的情况,骆辉教授得认拳头大的理。 任一生擅长的是威慑类的基因格斗术,并非那些物理打击类的格斗术。 相较于后者,前者对身体的需求并没有那么高。 更为恐怖的是任一生无视了骆辉教授的序列阶层,直接进行了全面性的压制。 这只能让骆辉教授想到一个让他无力的序列阶层。 「该死,骆辉,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身体怎么胖到了这种程度?」 「那只是细胞更新和分裂的速度太快,导致了你身体发生了快速变化,也就出现了肥胖的症状,以后肯定能恢复正常!」 任一生质问的声音传来,骆辉教授也只得搬出理论。 这仅仅只是理论,反正骆辉教授在自己身上没有实现,而在任一生的身上则是有着极为明显的变化。 他羡慕任一生身体的变化,但骆辉教授发觉自己已经没法控制实验对象了。 相反,他当下被实验对象所控制。 如果被任一生判别成敌人,骆辉教授觉得自己的日子不会有多好过。 他不怕断手断脚之类的惩罚,但骆辉教授确实在乎自己的脑子,也担心任一生没轻没重导致他思维混乱。 「你冷静一下,不要再打我」骆辉教授蠕蠕嘴道。 「我冷静不了!」 听着任一生显得暴躁的声音,骆辉教授只觉心中沉甸甸的。 「你这是丰胸针还是催肥针,你到底是在给我做医美还是在把我当猪养?」 「这是养生的呀,我寻思你身体差,就给你养……」 「受死吧!」 骆辉教授辩解一句,等听到任一生的回应,他不免用出了人生最大的力量,双腿一蹬而后陷入疯狂的逃蹿,没有一丝丝对抗的念头。 威慑类格斗术的压制难于逆转,骆辉教授也没妄念到自己可以跨序列挑战。 这间用于疗养的改造实验室玻璃门被骆辉教授一冲而过。 哗啦啦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也引发了实验室警报的轰鸣,又有用于监控的电子仪器齐齐转向,盯紧了这个逃蹿的身影。 骆辉教授逃蹿并非走正门,正门是极为坚硬的合金门,这种门防护厚实,但开启速度较慢。 他撞碎了方便观测任一生情况的玻璃门,又朝着逃生窗的一处玻璃撞去。 玻璃再次碎裂的声音传来,骆辉教授的身体已经从窗口中穿梭而出,而后从二楼跌落了下去。 「骆辉!」 任一生大喝一声,又有骆辉教授落地后慌不择路的逃蹿声响。 看着完全被骆辉教授搞乱的实验室,任一生不免也是心满意足。 对方这么一搞,他此前拖着骆辉教授去密室的痕迹几乎就被扫除的差不多了。 穿着病号服从疗养床上再次钻出来,任一生不免还‘生气"一阵乱摔,又沿着骆辉教授的方向大喝。 直到将自己所有痕迹都弄乱,任一生才‘怒气冲冲"在室内开启了大门。 「骆辉,你奶奶的哎,你往我身上注射催肥针,我下次见到你一次瘪你一次!」 任一生大喝一声,又有远远处传来弱弱‘我没有"的辩解声。 骆辉教授一脸颓丧。 任一生似乎在阴差阳错下治好了,但这与对方千恩万谢感谢骆家的场面完全不同。 骆辉教授自己都没想到医生会落到这种下场,说来他当时就是脑子研究多了有些不清醒,但他好歹让任一生站起来了。 只要清醒站起来了,甭管他当时用的是什么方式,又带来了什么后遗症,这总比躺在床上要强。 在这一点上,骆辉教授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占理的。 但任一生显然是不会和他讲道理。 「我不该是这种下场!」 他摸着头疼的脑袋。 任一生都要到了要揍他的程度,骆辉教授想了想骆天鸣的叮嘱,不免更是头疼了。 在这种非常不友好的情况下,他哪能去询问任一生嘴里的精神强化篇,不被对方打出脑震荡就算是他逃过一劫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教授流鼻血,赶紧滚……等等,将你的通讯器借我用一用!」 一个进阶生刚刚小跑过来看情况,随后就被骆辉教授骂了回去。 等到骆辉教授摸了摸身上,他才发现自己身上啥都没带,这让他又叫住了那个实验室来看情况的进阶生。 「喂,安然,骆叔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爹站起来了,身体非常健康,骆叔叔与你们的协议已经完成了啊!」 「无恙呢,无恙在不在,在的话就赶紧将任一生接回去!」 「不管你们说服任一生也好,让他与我远程连线诵读精神强化篇也好,这个后续的合同还是要履行完成的!」 「我……我要和另外的人打通讯报喜了,我们下次再聊!」 眼见任一生的身影在两百余米外出现,骆辉教授迅速断了通讯,将通讯器抛给进阶生后迅速后撤。 正常的威慑类格斗术序列者打击时通常会有成片的打击,只要钻入人群中,除非对方不顾忌秩序,这种序列者一般不会纠缠不休。 但任一生能做到单体打击,骆辉教授此时也只能躲着点。 只要与对方保持足够远的距离,骆辉教授确信自己还是安全的。 他可以在正面冲突中打不过任一生,但只要脱离了对方的打击圈,骆辉教授觉得自己逃命没问题。 相较于任一生这种威慑类的序列者,骆辉教授的身体更强壮,体能也更具备优势,甚至他抗打击能力极高,他虽然拥有的不是骆高高那类恢复类的蝾螈基因,他也有削减大部分打击威能的能耐。 这让他在造成损伤之后还有足够的逃蹿能耐。 总之,只要不是被一击打死,骆辉教授觉得自己还是有较高的逃生能耐。 「骆辉你别跑!」 「任一生你有种就不要追我,你打医生做什么,你这是不当人!」 「你在我身体内注射催肥针,将我体重在短时间内增胖了八十斤,你个杀千刀的黑医生就该被杀千刀!」 一个追,一个逃,又时不时伴随着两人对喷的叫骂。 升腾学府一时多了几分热闹,又不乏学生、进阶生、讲师甚至是教授注目看情况。 但这场架注定是少有人可以拉扯了。 一来是大伙儿没几个人有能力介入其中。 二来是与任一生关系较好的教授并非在升腾学府,而是处于沧澜学府中。 三则是任一生和骆辉教授叫骂追赶的距离很远,并没有发生肢体碰触, 也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冲突感。 种种情况让两人的叫骂持续了很久。 直到有人反应过来才上报情况。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身体状况 「什么,任一生被骆辉打一针催肥针清醒过来了?」 「任一生现在追着骆辉打!」 「骆辉这是什么医疗方式,催肥针没这种功效吧?」 「有没有可能是骆辉使用营养疗法,造成了任一生身体长期营养过剩导致的肥胖!」 「任一生真成了一个胖子?」 …… 西京城让人糟心的事情不少,难得出现一桩啼笑皆非的事情。 按道理说,任一生这种有暮年公馆前科的危险份子应该重点关注,甚至将对方塞回暮年公馆。 但任一生身体恢复得正是时候。 任一生当年是因为与长空落斗殴影响,长空落这种级别的人都送进去了,任一生不送进去都不行。 而任一生实际上是远不到暮年的寿命年龄,甚至较之很多序列委员会的委员都要年轻。 更重要的是,在左连光的控告中,任一生属于第七序列。 虽然不知道任一生这个第七序列怎么来的,但大伙儿也没谁修行威慑类格斗术到这个层次,相应众人存疑时又保持了部分相信。 而在眼下,骆辉教授这个第六序列被打到满脸血后四处逃蹿,众人只觉事情得到了印证。 「长空前委员长已经在暮年公馆安心住下来了,任一生也不用陪进去了!」 「只要有任一生能帮忙坐镇,我们内外交困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接回来,必须将任一生接回来!」 「接回来没问题,任一生的身体到底恢复得如何?」 序列委员会召开了远程会议,众人在短短时间内发表了各种看法。 最终的重点落在任一生的身体状况上。 如果任一生的身体状况没问题,那么任一生带来的作用会很大,如果任一生的身体存在问题,那么一切设想只是众人的一厢情愿。 「骆辉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也联络不上,只有一些人说看到他在升腾学府被撵得兜圈子跑!」 「兜圈子跑能行吗?」 「现在还在跑?」 骆辉教授确实还在跑。 别看他没有对身体保养定型,看上去像个大爷,但骆辉教授的实力极为顶级。 任一生带着王郝然、宋步尔等人组成了团队,骆辉教授也带着王易安等人形成了隐性联盟。 作为众人的领头者,骆辉教授虽然注重科研,但他的实力同样出类拔萃,并不逊色于一些擅争斗的序列者,甚至他还指导过王易安修正基因格斗术,从而击溃了王郝然。 但骆辉教授确实没有直接面对任一生的底气。 任何被威慑类格斗术击败者都是如此,如同被猛虎吓破了胆子,很难有人可以短时间内剔除影响去屠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杯弓蛇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等情况都是如此,只要心中存在惊惧感,骆辉教授就不会想着反击,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有逃。 但骆辉教授也没有瞎逃蹿,他选择的区域围绕在升腾学府,也大概率能维持到调和者前来。 相较于任一生,骆辉教授觉得自己体能会更强一些。 「任一生,你要怎么样才能了结这桩事?」 看着两百余米外的任一生依旧大踏步追赶,骆辉教授不免也有大呼。 「让我给你打催肥针,帮你长八十斤肉!」 「我们不要这么相互伤害啊!」 后方的声音传来,骆辉教授顿时就觉得自己还要跑。 他没搞清楚任一生的身体是怎么忽然就增长这么快,对方 也能承受这么快的增长,但骆辉教授当时注射的不是催肥针,他自己也没办法承受注射兽用药来催肥。 「你终于承认伤害我了,你这个丧良心的黑医生!」 后方的任一生大骂,也让一些看热闹者发出‘哦豁"的声音。 人没事,恩怨倒是一路骂到让围观众听明白了。 「你一个多月前还躺着不能动弹,你能苏醒后追赶我跑了二十里地,这都是我救治你的功劳」骆辉教授强辩道:「你应该感谢我!」 「如果你不给我打催肥针,我会感谢你,但你太缺德了!」 「我不缺德,那也不是催肥针!」 眼见任一生迅速跑了数步,骆辉教授不免还小跑了一下保持距离。 如同目光所注视,距离越远的物品呈现在眼中会越小,龙象格斗术带来的威慑力经过距离投射也会大幅度削弱。 这两百余米就是骆辉教授确定的安全距离。 任一生在这种远距状态下可以制服第四序列第五序列,但没可能让第六序列的他一击就倒。 而只要任一生有任何呈现出基因格斗术释放的姿态,骆辉教授还能来一个加速飞蹿奔逃。 他远远保持着距离,又试图在这个极限安全的距离说服任一生。 「再说我已经被你打了一顿,鼻孔眼角都被打到流血了,你还想怎么样」骆辉教授大呼道:「你不能这么折腾我,我现在很想去进行脑域损伤治疗。」 「让我给你增长八十斤肉,我们这笔恩怨就勾销掉!」 「我不可能让你打兽类的催肥针长肉,我……喂,任一生?」 来回的争辩中,骆辉教授只觉后方如冤魂不散的追踪似乎弱了下去。 等到他回头一望,他只见任一生已经扑街趴倒在了地上。 「喂,任一生,你不会是故做模样,然后引诱我去查看你情况,再而后一招制服我,我告诉你,这种三岁孩子玩的手段对我没用!」 骆辉教授观测了近一分钟,见到任一生扑街后还没爬起来,不免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他一时不敢上前查看任一生的情况,只得朝着不远处跟随看情况的两个跑腿讲师大呼。 这让两个跑腿讲师只得硬着头皮围聚了过去。 「骆教授,这位任教授似乎要断气了!」 「断气?」 「他的呼吸很微弱,心脏跳跃力度很弱,脉搏已经低到四十次左右一分钟,甚至还在不断下降,瞳孔也有发散的迹象!」 「什么?」 眼瞅着任一生大发神威瞬间制服自己,又眼瞅着任一生追了自己近二十里地,再眼瞅着任一生扑街嗝屁,种种变化让骆辉教授猝不及防。 他希望任一生不要追着自己没完没了,但骆辉教授从来没有想任一生追二十里地后倒地死掉。 「难道是那种药激发了他最后的生命潜力,任一生用完潜力后就嘎嘣一下没了?」 如果非要找出症状的原因,这显然只能归结于自己那一针‘催肥针"。 骆辉教授心中不免也是猛跳,只觉这一次似乎真的摊上了大事。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屡屡蹦跶 「你是说你给我爸催肥了八十斤,这就算已经治疗好了,然后他是在追你的过程中不小心心肌梗发作猝死?」 「别动手,欺负一个脑域重伤的人算什么本事!」 如果挨揍能解决问题,骆辉教授宁愿被揍一顿。 问题是挨揍解决不了问题,这不仅仅是涉及任无恙有没有父亲的问题,这还涉及骆天鸣等人印证精神强化篇。 前者的事情对任无恙很严重,而后者的事情对骆辉教授更严重。 如果办砸了骆天鸣的事情,让骆天鸣没了出路,那是骆辉教授并不想接受的下场。 他是不讲武德了一些,拿任一生做了活体实验,但任一生苏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着他释放龙象格斗术,这谁能受得住。 他们这种序列实力的差异性也注定了骆辉教授只能逃蹿,而不是留下来制服任一生又或被任一生打死。 急救室外不仅仅是任无恙颓丧,骆辉教授也很丧。 与他们同样丧的还有数人。 任一生的好消息传来了,任一生的坏消息也传来了。 好消息是任一生身体正常了,坏消息是任一生身体只正常了一小时左右。 哪怕大伙儿放下手头的事情专程坐车前来,大伙儿也没赶上趟,只看到了任一生被送进济世医疗中心的急救室。 「骆辉,你老实一点讲,你真确定治愈了任一生吗?」长空英豪忍不住问道。 「我都被他打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说我有没有治好他」骆辉教授丧着脸道:「我当时看了一下仪器,他身体的指标都已经绿灯了。」 「这真是有些麻烦」长空英莲头疼道。 「如果你们不信我,我实验室的部分区域是有监控记录的,那应该还能看到任一生中气十足来打我,他下手是真的狠啊,完全是将我往死里打,你们看看我这鼻血这眼角血……」 骆辉教授指了指特意留下的血垢,示意自己同样是受害者。 「医生,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众人争执不休,等到急救术的门被推开,急匆匆赶来的宋步尔不免有追问。 「病人的情况很复杂,任院长说如果情况持续恶化下去,很可能只能将病人做重新的冷冻封存,里面现在在做最后的定夺!」 「又要冷冻?」 「这是冻起来等待以后的科技发展吗?」 「你们说任一生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是冷冻带来的后遗症?」 「喂,任无恙别乱来……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一番急促的追问,伴随着众人的吐槽,也伴随着任无恙和骆辉教授短暂的交手。 等到任无恙身上插了数枚钢针难于动弹,众人看向骆辉教授的眼神都不免有几分忌惮。 「骆辉,你别打死老的,又来打废小的」长空英豪看不过去道。 「这个真没事,我就是扎到任无恙的关节上,他现在动不了,养伤恢复起来也不会太麻烦」骆辉教授头疼道:「他要扯着我打,我又不是周家那帮人,哪里经得住锤,而且我现在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了一击一样,现在都还头疼着呢!」 「这不是有事没事的问题,而是出了事情你就躲不掉!」 长空英莲幽幽提醒了一句,这让骆辉教授重重叹了一口气。 大伙儿都这么说了,显然是不管骆辉教授是无辜也好还是有意也罢,骆家是肯定属于理亏的一方。 不管赤色联盟国怎么变革,众多新序列委员会的委员们不得不承认,他们亲手送到暮年公馆的那批人才是联盟国底蕴,而众人离成为底蕴还差了一点点。 不论是长 空英豪还是长空英莲,又或是骆辉,众人都不能顶替父辈。 在众多二代中,也唯有任一生勉强踏入了这个区域。 但任一生的人生太过于坎坷,屡屡蹦跶两下就不行了,这种情况让众人都难于接受。 看着任无恙充斥怒火的眼睛,又看了看一脸丧的骆辉,长空英莲只觉这种离谱的事情换成谁都没法接受。 总之,大伙儿刚刚萌生了那么一点小瑕念,转眼间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 「唉~」 宋步尔在急诊室外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们的团体以任一生为首,但众人的命运太过于跌宕,任一生的生死难知,王郝然在家族之争出局,宋步尔则是接手了一个烂摊子,秦文瀚有些精神方面的毛病,如果秦家没法像李应博李必明兄弟那样分割,秦文瀚同样会惨输。 短短数年,他们这个曾经妄图争取一席地位的团体几乎全军覆没。 这种境遇让宋步尔都有几分心灰意冷,哪怕是他当下属于新序列委员会的委员,宋步尔也高兴不起来。 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时,人人都想着坐上去,但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宋步尔才清楚这其中的责任压力。 享受着最好的待遇,他们就必须维护这种利益关系长期下去,也就不得不冲锋在前方。 但二代的翘楚中没有谁能抗大梁,哪怕是长空英豪兄妹都欠缺了一筹,难有人定乾坤。 这一次的序列之争就是属于欺到脸面上了,这一次可以是周天赐受辱,下次或许就是另外的人,而再下次又会是其他人。 顶级层次不想开打也没法打,若中下层次扛不住,他们就会陷入连续不断的针对。 宋步尔一时难于想清楚这其中的后果。 如果委员会能增添任一生,那无疑会形成多种针对性的团体。 作为近乎全能的辅助序列,任一生会是任何高阶序列者组合的欢迎对象。 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一切消失得也很忽然。 宋步尔目光怔怔看向急诊室门上那块难于穿透注目的毛玻璃。 毛玻璃上倒影出他的面孔,也映射出其他意兴阑珊者。 慢慢的,这些人的身影在玻璃面上消失了。 看客们一个接一个离开,最终只剩下勉强镇定下来的任无恙,又有面色难看的骆辉教授。 而在急救室内,众人也确实陷入了一个难题。 「您的意思是说借助骆辉教授的药,又有魂玉让你身体短时间内发挥了正常的实力,但您没法真正控制自己身体?」 「没错,我原以为是长期冻结状态的时间长了需要缓冲,但这具身体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他就像一块需要充电的仪器,只有我充入进去才能完美运行起来!」 等到急救室中的医师团体离开,任一生缓缓缓缓睁开了眼睛,也低声叙说着自己身体的情况。 「我现在的身体数据有些类似于你倒下的时候」任一生朝着张学舟无奈道:「我都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又要该如何处理这种状态。」 「难道是爸爸的阳魄离开身体太久才导致了这种问题,而魂玉和药剂则充当了缓冲恢复的桥梁」任安然皱眉道。 「骆辉教授用的应该是长寿药,这种药剂对于身体细胞拥有更新和修复的作用」张学舟道:「但骆不让说这种药用于人体时有缺陷,这是骆辉教授难于解决的问题,而骆不让则是缺乏实验资源和时间难于解决。」 「这种药剂结合魂玉发挥作用太快了」任安然看着体重差点翻倍的任一生道。 「魂玉被抽空了,这块玉废了」张学舟道。 别说任一生当时发觉后心有余悸,当即选择直接爆锤了骆辉教授,后续又半推半拖远离罗重的事件时追赶,他后续回想起身体的这种剧烈变化同样觉察有高风险。 本是在骆辉教授那儿刺探罗重的情报,任一生半真半假治疗时差点把自己给送进去。 如果没有肉身,任一生在栖身魂玉被摧毁的情况下几乎等同于孤魂野鬼,时间长久后必然会消散。 骆辉教授的挨打确实不算冤。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测试方案 熟悉的急救室,不同的是任一生上次进来时是解冻身躯,而这一次是身体难于动弹。 当常规医疗手段无效之后,众人也陷入了追寻问题原因的探讨。 「相较于猜测魂玉和药剂结合产生效果,其实我更倾向于药剂与法力产生了关联作用,而魂玉则是你法力不足之下的强力吸收补充,又或是其中一种催化剂」张学舟猜测道:「教授,您体内的法力情况如何?」 张学舟不是医学界的高手,但张学舟无疑在诊断任一生身体状况时更具备权威力。 这涉及了太清真术的治疗,又有境界术和魂玉的理解。 如果换成其他医生,这些人哪怕是魂玉都不曾见识过,就更无须说理解相关状况从而做出判断。 张学舟最终叙说了自己总结的猜测,这让任一生不断感知着自己身体。 「我身体的法力似乎极度缺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退干净了,我原以为是魂玉内的灵气所导致身体剧烈反应,难道真是法力和药剂产生了混合反应!」任一生道。 「如果是药剂会与法力产生剧烈反应,这对我们而言岂不是最可怕的毒药?」任安然忍不住问道。 「世上毒药那么多,毒死我们的药数不清」张学舟摆手道:「这倒是不需要过于担心,何况我们还有修行辟毒决,总归是能避免一些药毒。」 周月燕都拿了锻灵丹液准备祸害人了,如果有针对境界术的药剂在巧合中产生,张学舟觉得自己也能理解。 他摸着任一生短短片刻间增重八十斤肉的身躯,只觉任一生的身躯仿若有着两种性质并不相同的血肉。 就像普通病患者身躯中区分健康部分和患病的部分,任一生后续增重的这八十斤血肉也与原身体有着截然不同。 这些血肉无法剔除,也成为了任一生身体的一部分。 「教授如今的状况要么是等待骆辉教授那支药的药效完全过去,要么是等待法力恢复才有可能让身体正常」张学舟猜测道。 「骆辉这种药的药效期持续时间会有多长?」任一生忍不住低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但骆不让用类似方法给蚊子延续了两倍寿命长」张学舟道。 「寻求恢复法力吧!」 张学舟的回应让任一生没了念头。 耗尽药效显然是最稳妥的方案,而法力的恢复则可能与体内残留药剂再度发生反应。 或许三百斤,或许四百斤,又或许更重。 任一生只要想到可能的后果,他不免也是头大,恨不得将骆辉这个瞎打针实验的家伙吊起来暴打。 正常人注射骆不让的药剂并不会产生这种剧烈变化,而是药剂循环于身体中缓慢推动细胞更新与修复,从而延续人类肉身的寿命长。 但法力又或是魂玉中蕴含的灵气产生催化作用,这种变化在短短时间内就释放了出来。 说这种药是补剂没问题,说这种药对于修行境界术的人是毒也不成问题。 「我要么是这么当植物人延续生命,要么是看看骆辉那支药剂到底蕴含多少能耐,实际上已经没了选择」任一生低声道:「这跑在前面的意外几率太高了。」 「您还算好运气的了,人家发明炸药的先辈都被炸过几百次!」 「那他也是炸了几百次才被炸死,哪像我们连连碰壁,连正常的机会都没给!」 「他是成功那一刻炸死更惨吧!」 「成功就死亡是惨了一些,说来我好歹还能苟活,也不算比他离谱!」 张学舟和任一生叨叨,这倒是让任一生心中舒坦了一些。 对任一生而言,恢复法力并不需 要去寻觅灵玉和魂玉,但凡念诵张学舟带来的那道‘浩然正气诀",他就有可能诞生法力。 如果恢复的法力能与身体内残留药剂发生反应,这能有效剔除魂玉的影响,也能让众人做一定的判别。 如果情况不对劲,任一生还能停下浩然正气诀的诵读。 这就是当下唯一能给出的测试方案。 任一生想了想研发炸药死掉的先辈,又想想即将尝试的自己,这让他不免还先将需要交托的事情齐齐交托了出来。 「罗重……」 任一生低声叙说着骆辉实验室密室内的一切情况,又有罗重寻求的两个人。 「可惜难于手刃骆天鸣!」任一生叙说完低叹道。 相较于任一生对于父亲的执念,任安然和任无恙连任爱国都没见过,也就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怨。 但骆天鸣已经年老,也已经住到了暮年公馆,算得上是一个等死之人。 任一生的怨念不仅在于他当下欠缺能力击杀对方,骆天鸣的年老待死更是让他心中执念没了往昔的强烈。 他在念念中开始跟随张学舟诵读浩然正气诀,只觉这套往昔怎么用都欠缺法力恢复效果的古怪语言多了一些异样感。 「天地有浩然正气,其杂然赋流形,下为河岳,上为日星……」 跟随张学舟重复念诵时,任一生只觉眼中浮过异相。 虽然他躺在急救术的病床上,但任一生能看到天地间有无数微光的白点透过空间汇聚到他身边。 宛如雪花飘扬,微光白点源于大地,也源于天空,更源于浩瀚天际那未知的远方。 磅礴而又浩大的恢弘仿若揭开了宇宙的神秘一角,渺小感涌上任一生的心头,也洗涤着他那颗隐匿极深的心灵。 王郝然以往在幻觉中想象任一生屠戮王家,这不是妄念,而是任一生真有可能做出的复仇举动。 作为团队中与任一生最亲近的人,王郝然很清楚任一生。 如果沿着以往的路走,任一生确定自己拥有压制性的力量之后,他必然会产生报复,将所有涉及父亲死亡和家族破灭的相关人给予同等的报复。 至于这其中有什么后果,又或产生什么恩怨,以后的自己是什么样,任一生都难于去计算。 他离实现的目标不算远,尤其是任一生在击败左连光后更是有着确定。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任一生发觉自己的路歪了。 他复仇之路没成,病号求生之路开始了。 一次次的折磨,也让任一生感受着不同程度的痛苦,这其中的一些痛苦甚至超出了仇怨。 也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心中隐匿的仇恨淡了一些。 而这一次吟诵浩然正气诀,任一生发觉浩瀚之下的自身渺小,更无须说那些过往的仇怨。 他不会忘记仇怨,但无疑能用正常心态去对待,能做到面对结果的淡然处理。 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中萌芽生长,但又如遭遇了暴晒下骄阳,一切渐渐枯萎了下去。 身体内法力涌动的感觉传来,任一生眼前恍惚闪过自己那颗境界树,他只觉自己脑域中有什么似乎破碎了。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核查 「骆辉肯定是拿任一生做活体实验了!」 「你是说他在任一生的身上注射了天神将秘药?」 急救室中的任一生在寻求测试,而一脸晦气离开的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坐上了回去的车。 两人在急救室门口时不曾探讨骆辉教授等人半分。 但等到两人上了车,两人不免也各有叙说自己心中的猜测。 「天神将秘药无法用在普通人身上,符合测试标准的人可不算多!」 罗重当年都只得拿朝臣做实验,而周信更是前往暮年公馆劝说众人配合,这其中的原因就是个体实力越强大,在天神将秘药中获得益处后活下来的概率也越大。 相应想找一个合格的实验体很难。 身体欠缺健康但序列实力强大的任一生无疑符合试验品的范畴,最终也被蠢蠢欲动的骆辉教授拿来做了测试。 当然,实验的结果一塌糊涂。 在短短注射药剂后,任一生一击格斗术几乎直接放倒骆辉教授,再而后就是骆辉教授逃蹿躲灾,最终才轮到任一生的忽然扑街救治。 「任一生试药后熬过来了,但怎么忽然就不行了?」 「他本来也不行!」 「这倒是!」 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相互注目,不免又有相互的点头。 「彻查骆辉在升腾学府的实验室!」 如果是彻查骆家,牵涉的产业会相当多,而其中涉及的利益问题等也会非常麻烦。 但只要彻查骆辉的实验室,这其中的牵扯会非常少。 「查骆辉的实验室不等于核查骆辉,也不等同于向骆天鸣炮轰,只要骆辉配合,我们依旧能和平相处!」 「速度要快!」 「拨通讯联络,将人都叫上!」 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短短的沟通之后,两人乘坐的车辆迅速改变了行进的方向,两人在车上又不断联络各大委员。 两人此前对骆家购置大量的血浆存疑,而当下更是猜测骆辉教授在任一生体内注射了天神将秘药。 他们无法完全认定事实,但长空英豪等人难于一直等待下去。 对长空英豪等人而言,眼下都快火烧屁股的时候了,一切无法慢腾腾进行,能速战速决的地方就会用最快速度完成。 「如果查错了怎么办?」 「我们拉了这么多人前去,他想责斥都责斥不起来,实在出了错,我们到时候一起赔礼道歉!」 通讯中,诸多委员各有各事,探查任一生情况也有大量委员没有前去,而是选择了代表进行查看。 等到核查骆辉这种委员成员时,众人哪怕是再分不开身也要齐齐而去。 查对了一切都好,大伙儿从此可以一起推动天神将计划的发展,查错了则是低头给骆辉教授道歉。 摊上这种核查序列委员会委员主持实验室的事,如果只是一家两家出面还真不够资格,甚至有可能争斗起来。 但只要委员们集体到场,即便骆辉架了二十台火箭炮,对方也得憋回去。 在寻求共同发展的方向上,众人的态度是一致的,而且长空英豪等人此前就用通讯与每一家都进行过沟通。 一时众人纷纷前行,不乏用最快的速度备齐了人手。 有坐车前行者,也不乏用飞行器进行短途穿梭。 等长空英豪赶到升腾学府,骆辉实验室所在的科研楼已经被拉红幅齐齐封锁了起来。 处于升腾学府的教授最先赶到,而后则是动用飞行器进行空降的委员,再到长空英豪等距离较近的坐车者。 「长 空英豪,你这个事情靠不靠谱,别到时候搞得骆家离心离德」王易安匆匆靠近问道。 作为骆辉团队的一员,他能在王家争夺中占据上风离不开骆辉的精心设计与帮衬。 眼下见到骆辉教授被查,自己甚至还要前来站台,王易安无疑有着各种别扭。 「要么这桩事情交托给你来办?」长空英豪道。 「接不起」王易安脸色铁青道。 「你与骆辉走得极近,十几年相处总归是可以觉察一些相关,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过任何发现?」长空英莲问道。 「这……这个……」 骆辉教授是第六序列者,但相较于序列实力,骆辉更在乎科研。 如果不是投入科研方面的心思太多,王易安相信骆辉教授的个体实力在第六序列中必然靠前,甚至有望取代某些老牌序列者高手。 他能压制王郝然并不是偶尔,而是他们这个团体本就较之任一生团队更强。 可若要让王易安去思索不对劲的地方,王易安忽然觉得骆辉这种实力的高手不在乎实力就是不对劲的地方。 除非骆辉教授的志不在第六序列,而是希冀于更高层次的争锋。 而踏入第七序***实是一桩难事,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做到。 如果骆辉教授醉心于研究推动,对方很可能确实夹藏着秘密。 譬如罗浮年代的天神将计划。 如果骆辉教授将踏入第七序列的底气寄托在天神将秘药上,这确实是一件有着很大概率的事情。 他脸色连变,只觉此前想质问长空英豪兄妹的诸多话一时咽在了心中。 「如果查出了不成熟的天神将秘药相关,那怎么办?」王易安低声问道。 「不成熟就尽量推动到成熟」长空英莲道:「当下的时代已经不是数十年前,而我们各家出力推动,这总比骆辉一个人钻研要强。」 「这倒也是!」 王易安最终点头同意了长空英莲的说辞,也愿意坚定站在核查者行列中。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只要众人齐心推动,事情或许没有罗浮年代那么难,也不需要搞到恐怖的血色屠戮。 但凡能出一个像罗重那样的顶级高手,赤色联盟国一切可稳定下来。 哪怕是他们这批人可以推动一个序列阶层的实力,那也能完美继承长空落那一代的权利,而不需要弄到现在这样灰头灰脸。 不仅仅是长空英豪等人的日子不好过,王易安等人在各行各业的管控上同样如此。 几乎每个人都希望迫切解决问题,而西京城的序列委员会成员也从未有过如此紧密抱团的时候。 但作为骆辉教授的亲密伙伴,王易安觉得还是得通知通知对方,别等到家里都拆完了,骆辉教授还蹲在济世医疗中心。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掩盖 “我槽,这抱团搞我呢!” 长空英豪等人离开了,骆辉也没当一回事,他依旧在济世医疗中心等待结果。 但骆辉教授没想到长空英豪这帮人离开没有回家,反而是去了他的实验室。 骆辉教授很少吐脏话,但等看到王易安的通讯信息,又有王易安拍摄的照片,骆辉教授只觉心一下就哗啦啦碎了。 他没有什么天神将秘药,他也没搞明白罗重的天神将计划。 将罗重的脑袋存了几十年,骆天鸣和骆辉教授的收获不算多。 但这不等同于他们的实验室可以被人查,他们没收获但他们有机密,而且是不宜泄露的机密。 “要死了!” 骆辉教授身体好一阵发冷。 如果说任一生的事情他还能勉强压下去,等到众多委员核查实验室,骆辉这个事情没法压下去。 当下的事情已经超出了骆辉教授应对的范畴,也必须告知骆天鸣来帮忙解决。 “什么?” 哆嗦着手拨通了骆天鸣的通讯后,骆天鸣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又或对骆辉教授进行威胁。 短暂的沟通之后,骆天鸣已经快速进行着沟通。 “核查实验室可以配合”骆天鸣快速交托道:“第一点,这个事情只能是委员会的成员去核查!” “好!” “第二点,不许左家那两个废柴去搜查,我不管你找茬也好,斗殴打伤这两人也好,不许他们进去就行!” 骆天鸣的交托极为针对且有效。 骆辉实验室的一些机密确实没法保住,但罗重的机密必须保下来。 常年侍奉罗重,骆天鸣很清楚这位帝王的思绪。 如果进入者实力偏低,罗重或许还有可能冒险一搏占据身体,但进入者实力高强,那么罗重不会生出任何心思,依旧会老老实实当一个头颅标本浸泡在那儿,也大概率会被人忽视过去。 哪怕是有人开腔询问,骆天鸣相信骆辉教授也有进行得体的应答。 在这桩事情上,骆家要做的不是反抗,反而是配合,也只要进行有效的弱者针对。 只要骆辉做到位,实验室会泄露一些机密,但又不会泄露最大的机密。 “长空英豪,我问候你大爷!” 迅速挂断了通讯,骆辉也有急匆匆的连续拨打长空英豪的通讯,等到连连呼叫了数次,骆辉才拨通了长空英豪的通讯器。 这让他迅速开口大骂。 “我大爷谢谢你的问候”长空英豪回道。 “老子的家不是你想翻就能随便翻,我警告你”骆辉教授咆哮道:“立刻马上给我止住手,否则我现在杀到你们长空家去,到时候大的小的死一堆,可别埋怨我没提前跟你说清楚!” “骆辉,你这么讲什么意思?”长空英豪凝重道。 “你们都要翻我的老底了,你还问我什么意思,如果你们想和我同归于尽,你们现在就去查!”骆辉教授继续咆哮道。 骆辉教授不擅长伪心理学,但他无疑懂交际。 如果他刚开始不闹腾起来,后续低人一头提条件就没可能进行下去。 这让他一口一个老子,也是满满的怒火表现。 “你这个事情比较大,我们不得不查,别说是你骆辉,就算是我长空英豪出了问题,那也得查”长空英豪解释道。 “老子没搞天神将,老子从小到大连天神将都没见过”骆辉教授大声道, “这不是你说没见过就能做出的解释,罗重统治的年代有谁知晓自己从事的是天神将计划,你也别跟我骂东骂西的,这个事情查出来不会对你有害处”长空英豪劝道:“如果你搞的研究和天神将计划有关,大伙儿都可以进来研究,研究出来的成果也是一起分享,这不比你的团队快多了,大家都这把年纪了,也没多少年可以挥霍,你听哥一句劝,老实交代更痛快,没人会因此为难你。” “你都说没人知晓自己从事天神将计划,我怎么知道”骆辉教授大为恼火道:“你们要查便查,但至少要当着我的面查,别到时候把什么内容都归结天神将计划,然后把我多年的研究内容充了公。” “只要你配合,我们肯定不会乱搞”长空英豪同意道。 “那你等我过来一起查”骆辉教授道:“别提前暴力拆我实验室核查,谁乱搞我的地方,别逼我豁出去搞他一家!” “成,我们等你!” 长空英豪不得不应下,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你听听,我已经喊停了,没人暴力拆除!” “我二十分钟内赶到……哎呀,任无恙你别缠着我,我都要被抄家了,任一生交给我的时候身体瘫痪不能动,他现在也是身体瘫痪不能动,我没责任的呀,我还养胖了他八十斤,我……得罪了!” 长空英豪在通讯器中示意骆辉时,只听通讯器中的骆辉连连朝着任无恙讨饶,最终又有恶性的出手。 这让长空英豪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以骆辉此时的暴躁,属于理亏一方都能对着任无恙出手,真惹火了对方,长空英豪确实不怀疑骆辉教授杀到长空家的可能性。 这让他不免谨慎了数分,又挂了通讯和众人协商。 “等等也无妨”王易安抿嘴后率先表态道。 “这老小子到时候肯定会百般阻扰,依我说咱们就得先查”左进囔囔道:“谁知道他到时是不是会搞鬼!”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同意你的判断”鼻青脸肿的左全点头道。 “如果我连败在你手下七次,我也不会喜欢你”左进哼道:“你这种弱鸡就该剔除家族,让我真正去继承左家!” “我不行,但我儿子行,你行你儿子不行,你说爸最终会选哪个继承家族。” “登高的弱只是一时的,他只是不慎受了宋显忠那个爆炸狂的祸害,等登高恢复又拥有我在序列之争获得的奖励,他同样可以迅速通达第三序列,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的儿子不行!” “肯定你儿子不行!” “我猜是你儿子不行!” 骆辉实验室还没进入正式的核查,左家两兄弟一番旧恨加新仇,两人倒是差点现场掐架打第八场。 这让众委员看着这两个序列委员会的弱鸡互啄,又时不时有人去拉扯调和一番,免得这两人在升腾学府这种公众区域打起来。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精神力种子 “骆辉打了我两顿!” 众人干活各有分工,譬如任安然主导医疗团,又将张学舟塞进去。 而任无恙则是负责纠缠骆辉教授。 如果出现了好的结果,他要纠缠住骆辉教授,防止对方搞出麻烦。 如果出现了坏的结果,他更要纠缠住骆辉教授,免得对方撒赖甩脱责任。 但任无恙的的能耐还是差了一些,第四序列的他被骆辉教授轻松制服,也让骆辉教授跑了。 “骆辉学的是骆天鸣那套本事,近距离接触时手中针神出鬼没,交锋中都不知道身上什么时候就被他插针了,而他短距离时飞针专门射眼耳咽喉等致命部位,让人防不胜防,你序列层次有差异,又没拉开足够远的距离,不敌他是很正常的事情!” 正常的威慑类格斗术序列者有向下镇压的本事,这种镇压概率极高,能确保稳胜低序列层次,甚至是一对多。 但当下除了寥寥数人,威慑类格斗术序列者从来就没有过越序列挑战的情况。 相应在单对单情况下,只要碰上高序列者,任无恙的输也就成了必然。 “老妹儿,弄他,咱们一起弄他呀!” 任无恙叫嚣两句,见到任安然压根不理会他,只得悻悻止住了嘴。 “种子!” 任安然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任一生身上,注目着任一生身体每一丝变化。 宛如绵延起伏的山脉,任一生的身体充斥着上上下下的波动,肌肉来来回回鼓鼓胀胀。 张学舟的猜测没有错,骆辉教授那一剂药与法力确实产生了效果。 但张学舟猜测也有出错的地方,相较于任一生此前在短短时间内身体增重八十斤,当下的任一生身体并没有出现瞬间扩张,而只是有着缓慢而平衡的变化。 这种变化让任一生的身体不再显得肥胖臃肿,而是有着较为均衡的扩张。 这无疑是一种诡异的情况,但任一生跟随张学舟念诵浩然正气篇没有停下来,众人此时也只能等待观看情况。 直到任一生口中吐出两个有别于浩然正气篇的字,他的诵读才停了下来。 “我似乎借助天地间的恢弘力量洗涤了身心灵魂,从而纠正了精神力,也获得了精神力蜕变而来的种子!” 任一生睁开眼睛。 等到他勉强抬起手朝着自己额心一摘,一团闪烁着白色的小小光华顿时呈现在他手心中。 “我的精神力量似乎可以摘下来”任一生道:“这应该是荒所提及的那种特殊力量,但凡能找到他们所说的神格,这颗精神种子就能烙印上去。” “这与阳魄似乎有区别?”张学舟道。 “阳魄遁出,我的肉身会宛如死人,而取出精神种子,我的身体只是类似废人,又或可以理解为修为大损,难于发挥正常的力量”任一生道:“这两者确实是有区别的。” “爸爸您身体状态似乎恢复了不少,这是将精神强化篇修正了吗?”任安然问道。 “我听过罗重讲解精神强化篇的第一章,应该是误打误撞下有一定的修正”任一生道:“我的精神力量如今纯粹了很多,虽然没法做到像你们一样纯粹,但总归是较之以往要好很多,也对精神力量的方向不再感觉如死胡同一般,甚至已经有了勉强控制身体的能力。” “咱们没有神格,这白色小光点弄出来也没用吧?” 任无恙不免还摸了摸任一生手中捧着的白色光华,他只觉一股温暖如玉的感觉涌上心头,又有任一生脸上极为不自然浮过熏红。 “别伸手来乱摸”任一生低骂道:“精神力量已经具现化了,你脑子里怎么还没看明白!” “没看明白”任无恙收回手老老实实道。 “这是一个起点”任一生道:“就像是境界术神通境一样,精神力量也有这种蜕变的点,这个点会将精神力量分成上下两个部分。” “您的意思是说您现在很厉害吗?”任无恙求证道。 “我以往压制左连光只能勉强让他陷入幻觉,想击伤对方有很高的难度,而我境界术不断增进后,数击之下只是将骆辉击晕,等到了现在,我身体能自如行动后必然有力量真正击溃他们”任一生道:“我体内基因力量不曾蜕变,序列规则判定当下的我依旧属于第六序列,但我身体正常后会站在了第六序列的前方,甚至产生钳制第七序列者的可能。” “就像老妹儿那样?” 任安然能击溃任无恙,任无恙没想到自己老爹在序列层次中也有极高的自信。 “如果安然想保持序列方面的优势,甚至以低对高,凝聚出精神力种子必然有帮助”任一生道。 “难道我们也要学着您这样打一针,那这种精神种子的形成也太坑人了吧?” 任无恙叨叨。 任一生的身材较之此前少了臃肿多了几分柔和,但不管怎么柔和,对方身上的肉没有减少。 哪怕是序列者的身体也没法在短时间内承受如此暴力的催生催长。 这不仅仅是长胖的问题,更是涉及生命凶险。 而且当下的任一生身体难言健康,任无恙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学自家老爹。 “这其中必然有大凶险,教授很可能是借用魂玉熬过了难关,从而才换来了这种力量!” 张学舟注目着任一生手中的精神种子,他只觉这枚种子就像修行入境的种子,只是精神力量的种子诞生在修行很久之后。 又或许精神力量的空间远较之他们想象中要更宽更广,甚至当下的他们还不曾入门,完全是朝着一片陌生的领域在开荒。 任一生并非特例,罗重也并非独有,在这之前还有‘羽’,还有‘荒’,也有张学舟不知名讳的大修炼者。 有‘羽’铭刻神格后不知所踪,有‘荒’生存千年,有罗重仅仅剩下一颗头颅依旧存活,再到任一生破茧重生。 精神力量充斥着种种不同,发展变化的形态也各有着差异性。 精神力量强化能拿出来作为一门独有的修行之路,也能匹配到基因格斗术,又能适配到境界术,张学舟只觉这其中的奥妙无穷。 “这或许是精神力量发展的一条指引道路,我们将来很可能也要凝聚精神力量的种子”张学舟道:“但是否需要学教授这么操作值得认真考虑!” 任一生在某种极限情况下实现了精神力量的蜕变,但连任无恙这种大大咧咧性格的男子都没法接受过程,这更无须说张学舟和任安然等人。 一想到众人可能变成数百斤难于动弹的壮汉壮女,大伙儿的脸上都有了一丝不自然。 任一生走了一条正确的修行精神力量之路,但这条路表现的方式则是不正确的。 只有挖掘出这其中真正转变的因素,众人才能寻求道路前行。 左权和先烈名字冲突,现修改为左全,最新两章申请解禁中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骆辉跑哪儿去了 任一生形成精神力种子的方式不能随随便便复制,但注入任一生体内的药剂则是必须研究明白。 药剂的理论文献源于骆不让,骆辉教授又有大概率进行了修改甚至推动,想要知晓药剂的真正成分,甚至是如何去制药,这需要详细流程。 “骆辉跑哪儿去了?” 等到任一生身体情况稍微稳定,也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众人才询问骆辉教授这个肇事者。 “骆辉接了个通讯,而后又拨了几次通讯,然后就说他那儿被抄家了,没法呆在济世医疗中心了”任无恙道。 他摸了摸自己肋下数处地方,只觉被骆辉教授插针的地方还有隐隐的痛楚。 如果不是张学舟擅长疗伤,他此时还得躺着,一时半会起不来身体。 “抄家?”任安然疑道:“爸爸当年只是个候补委员,后来一直不曾转正,等到暮年公馆事件产生后,他的诸多身份都被吊销了,我们也不曾继承,委员会犯不着如此为我们出头吧?” “既然委员会犯不着为我们出头,那就是他们找了一个借口去核查骆辉”任一生道。 “喂喂,周姐,这骆辉咋回事,他把任教授致残了,然后说自己家被抄家跑了……哦,他的实验室可能有一些严重不符合赤色联盟国价值观的问题需要核查……什么,骆辉教授将左进胸骨打断了,没法聊了,喂喂?挂了!” 任安然等人还在猜测,张学舟则是找了近期关系较好的周月燕进行了直接的询问。 周月燕不方便直接提一些事情,而是采用了含糊的语言回答。 等到骆辉教授殴打左进的消息传来,周月燕直接挂断了通讯拉扯去了。 张学舟摊摊手示意自己获得的信息就这么多。 “那边的事情看来比较严重,发通讯消息问问宋步尔!” 任一生团队中的王郝然无缘家族长之位,也无缘序列委员会职权,而秦文瀚则是脑子还有些小毛病,又处于家族弱势的一方,并未进入委员会中,至于朱良平和李应博则属于合作关系,并不算特别亲密。 相应只有宋步尔那儿能问到准确的消息。 任一生示意任安然发讯息询问。 “宋叔说骆辉教授实验室很可能涉及天神将计划的研究项目,当下已经动用委员会的整体力量进行检查检测,但事情并未完全定性,加上王易安教授通知了骆辉教授,所以他们直到现在还没进入查询阶段,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只有左进嬉皮笑脸问了一句‘骆辉你来了’挨了打,左全则是刚刚耻笑左进,也被骆辉打到了头破血流,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了!” 任安然发了讯息,宋步尔回讯息的速度非常快,也远较之张学舟靠关系探问来得详细。 任安然将讯息整理叙说了一遍,这让众人看了看挨打的任无恙,任无恙则是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 “骆辉肯定是急疯了,现在四处在咬人”任无恙嘟囔道。 “骆辉此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任一生不认同道:“他行事必然有目的!” “揍左全和左进那两个家伙能有什么目的”任无恙道:“难道是骆辉不想让左全和左进参加序列之争,他里通外敌吃国外的饭菜?” “骆辉教授有分寸,他击伤你的伤势多一分就重了,少一分则必然被你纠缠,他针对左全和左进时也必然如此”任一生道:“只要能治好的伤就不会阻碍左进参与序列之争,可若是左进在序列之争上输了,骆辉这种行为的牵扯就大了。” “您的意思时说骆辉宁愿惹下这种麻烦也要将左全和左进留在实验室外,难道他实验室有什么是其他委员可以看,但左全和左进却是不能看到的吗?”任安然疑道。 “左进和左全身上或有隐秘,或许则是藏着不能进实验室的因素”张学舟道。 “骆辉实验室有不少涉及制造血剂的机密,甚至是独有的血剂,但这些血剂应该不至于左家人不能观看”任一生凝神道:“除此之外,他们的研究机密基本集中在长生,还有就是罗重身上。” “左全和左进勾心斗角的能耐不弱,但我听左腾说他们的科研能力与序列实力没太大区别,在顶层根本拿不出手”张学舟道。 “那只剩下一个可能!” “骆辉在阻止左全和左进见到罗重。” “这两人不是罗重的私生子吧?” “说来左连光都不想传承家族给左进他们,或许真是脑袋上冒了绿烟!” “罗重当年对女色没有兴趣,没有生儿育女,更不可能找上左连光的婆娘搞私生子。” …… 探讨的结果很快就研究了出来,但离骆辉教授的行事目的也愈发偏远。 众人纷纷议论时,张学舟忽地想起骆不让和张曼倩遭遇罗重时的情况。 骆不让是靠着骆辉和骆天鸣才逃脱,张曼倩则是精神力具备猛烈的瞬间爆发力,又有现代防备的措施,从而逃脱了罗重的恶念。 但骆辉教授和骆天鸣并不惧罗重这种恶念,甚至有与罗重的常年相处和研究。 而任一生见到罗重时也保持了足够的安全,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难道是精神力量弱的人不能见到罗重?”张学舟寻思道。 “见罗重还有这种标准?”任无恙奇道。 “很可能是有这种标准”张学舟点头道:“我在骆不让回国的事情上出了一些力,他实验室又在北热河,我与他最近的关系比较好,他对我也叙说了以往见到罗重的事情,罗重似乎能控制精神力较为弱小的人,可以做到指挥对方的行为。” “这么说一旦罗重控制了人,罗重或许就能获得间接的自由”任一生疑道:“但他让我找骆不让和一个在骆辉实验室讲解过精神强化的人,如果他能控制精神力弱小者,他找人不需要专门去找吧?” “骆辉教授实验室讲解过精神强化的人?” “二十到三十岁之间!” 任一生点点头,目光又在张学舟和任无恙身上扫过。 符合罗重要求的人很少,而二十岁到三十岁年龄更是焊死了对象。 “我没在骆辉那个实验室讲解过精神强化”任无恙举手道。 “那他应该是要找我了”张学舟无奈道:“我在骆辉教授实验室讲解过一次,可能被他听到了!” “你修行精神强化篇的程度仅仅次于父亲,精神力量极高,他不可能朝着你下手”任安然道。 “这倒是!” 任何术的针对都有前提,古法术同样会如此。 依罗重没法朝着骆辉教授等人下手的情况来看,罗重几乎没可能控制到张学舟。 “这么说只要将学舟送到罗重那儿,就能获得罗重关于精神强化篇的一半内容?”任无恙疑道:“事情这么简单就能完成?” 众人没法强行揪着骆不让去罗重那儿,但如果不会遇到风险,张学舟去瞅瞅倒是无妨。 任一生当下的状态与骆辉教授的秘药影响相关,也与法力、魂玉中的灵气相关,但借助浩然正气篇和罗重的精神强化篇,任一生推动了精神的蜕变,当下已经能勉强做出抬手等动作。 如果能在罗重那儿寻到更多与精神强化篇相关的内容,这或许会带来更多裨益。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安排 张学舟能理解罗重找骆不让的原因,但他没法理解罗重为何要找自己。 虽然他只有二十多岁,但张学舟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骆不让,很难被罗重所控制。 他们当下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进入骆辉教授的实验室。 任一生那种暴力方式很难重复,甚至于任一生当下难于控制身躯,也无法做到使用龙象格斗术冲击骆辉教授。 兜兜转转一圈,众人发觉除了任一生,当下少有人可以制服骆辉教授,更别说拖着对方的身体去开启密室。 想让骆辉教授听从众人的话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说不定委员会查出问题后将罗重带走了呢”任无恙猜测道。 “很难”任一生摇头道:“没几个人会去翻翻捡捡骆辉实验室那些生物标本,他们更注重的应该是各类实验成品与相关记录报表等!” “咱就是说,如果去不成骆辉教授的实验室,又没法确定委员会核查时的举动,咱们能不能将事情定性下来”张学舟建议道。 “如何定性?”任一生疑道。 “比如我们发信息给宋教授,让他找茬将罗重那颗头颅拿走”张学舟道。 “宋步尔扛不住骆辉”任一生摇头道:“他当下还在委员会中,但也是有名无实,大伙儿留着他的原因只是让宋步尔还宋显忠制造大爆炸的债,哪怕宋步尔找茬,罗重的头颅也不可能落到宋步尔手中!” “如果落到委员会的手中,只怕我们想见罗重会更难”任安然道。 “罗重没可能落到我们手上”任无恙道:“我们也扛不起骆辉的针对报复。” “难道要找周月燕?” 众人在序列委员会中的关系网不算多,顶多就是和这些高层有个接触,没有什么属于自己派系又真正具备底气站稳在序列委员会的人。 如果说有什么家族能抗住骆辉,又能让张学舟等人产生一定的关联,甚至有可能再次见到罗重,委员会搜寻现场的人只有周家能做到。 “罗重的头颅放在周月燕实验室或许是比在骆辉实验室好那么一点点!” 张学舟提出建议后,任一生不免也是点头。 相较于利用战斗手段针对骆辉教授,这远不如打人情牌和关系牌来得保险。 虽然后者同样会很麻烦,但总比前者撕破脸遭遇狗急跳墙的报复要稳妥。 “周月燕能信张老弟吗?”任无恙疑道:“她会不会泄密消息?” “我找个理由搪塞!” 张学舟思索了数秒,而后在取了可视仪画了一副简图,又标上‘我姐被骆辉教授实验室这颗头颅标本触电过,三百万重金求购能导电的头颅标本’。 “喂,周教授,我给你通讯发了一副图,没空?那副图能换十升呕吐药都没空?……好,一会儿联系!” 张学舟做这些事情轻车熟路,短短数秒就想好了稳妥没大后患的理由。 他挂掉通讯,又在可视仪的通讯软件上等待周月燕回复消息。 “我不要三百万,我要你十升呕吐药”周月燕回道。 “成交”张学舟点头道:“但你不能让除了你们委员会成员以外的任何人看到这个标本,也别说是我在求购这个导电的头颅,带标本回去时只能自己开飞行器,尽可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守秘!” “神神秘秘,知道了!” 周月燕回了一句,通讯的头像随后暗淡了下去。 “等到周月燕发现头颅是活体,她就不会拿来与我换呕吐药了”张学舟摊手道:“她应该对这种东西很有兴趣,若周委员能发觉头颅就是曾经的罗重,他们同样会进行不断的研究。” “你办事还是很稳妥的!” 见到张学舟三言两语就将近乎难解的题缩小难度,饶是任一生也不得不称赞。 他觉得张学舟的聪明劲头全用在这方面,涉及研究基因学、研究格斗术和精神强化内容等方面则是能抄就抄,压根没一点探索精神。 “如果能获得罗重一半的精神强化内容,教授或许就能在精神强化的路上狂奔了”张学舟喜滋滋道:“我们到时候也能跟着享福!” “你看看你!” 任一生心中的吐槽还没说出来,张学舟倒是袒露了小心思,一如任一生所想的那样压根就没研究精神。 他一时想吐槽,但又不知道如何吐槽,也只得干躺着琢磨精神力种子。 “对了,罗重说万国门的门口处白玉狮子下放了图尔族以往敬献的魂玉,你们有空可以查一查,看看那块魂玉被谁拆皇宫的时候收藏回自己家了!” 任一生想起罗重的提醒,不免又补了一句。 魂玉结合法力催化的情况看到了,纯粹法力影响身躯的情况也测试过了,任一生只觉自己这种身躯就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能挽救一下,他确实会挽救。 如果挽救不了,他希望张学舟能找一颗魂玉,而后让他寻求寄托新魂玉的可能。 “罗浮王朝的东西几十上百年下来只怕是魂玉都化成了凡石”任无恙吐槽道。 “如果被压在地底下,或许是能保存下来的”张学舟道。 “那我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居然敢去拿公家的东西,被我查到……我这也不能公事公办啊!” 一番变脸后,任无恙倒是有了新的事情做。 只是他不免也有几分头疼,只觉这桩事情不好做。 魂玉这种东西说宝贵效果较之秦蒙灵玉等级差太多,但若要说不宝贵又是难于寻觅之物,甚至属于图尔一族极为独有的供奉之物。 没人搞清楚秦蒙的灵玉是如何来的,也没人弄明白魂玉为何只存在图尔部落。 又或许世上有很多魂玉,但只有图尔一族在收集。 多种多样的因素下也让魂玉并不算好弄到手。 如果知晓哪儿有靠谱的魂玉,这是众人必然要弄到手的,哪怕拿来备用都合适。 “说来图尔卡兰朵那边倒是发现了另外一种长虫,也新得手了三块魂玉”张学舟道:“不过她当下主持图尔族没什么威信,可能需要助她一臂之力才能将魂玉拿到手!” “助助助”任一生急促道:“我命就悬在魂玉上,这必须助!” “您以前可没感觉魂玉吊命,您还千方百计想回身体呢”张学舟悻悻道。 “我感觉这具身体不靠谱!” 动用浩然正气篇的能力后,任一生觉得自己的体重很可能增长了约莫二两,体型也没了最初的肥壮,脸上的横肉甚至多了几分柔和。 但任一生依旧觉得自己肉身依旧是个定时炸弹。 如果需要他安心下来研究精神强化内容,他觉得用魂玉备个窝不算太坏。 万一他身体真要玩完,他至少还有可能苟活性命下来。 相应任一生对魂玉充当后备手段有较为急迫的需求。 “那咱……罗重的事情完结后去图尔卡兰朵那边一趟?”张学舟迟疑道:“但那条虫子的风险很高,他们那边已经丧命了十多个圣武士,很可能较之千足虫要更难缠!” “试试也好,算是多管齐下,若难度较高,我们到时候再放弃便是了”任安然道:“我们会动用阳魄出窍查探,风险性总归是会小一些” “也成!” 张学舟点点头应下。 接下来的数日可能难于完成罗重的事情,旅程显然会是在他回归另一方世界的时候进行。 他也只当是腾挪地方打个怪。 接触过千足虫,他对图尔区这些古古怪怪的生物也有着一定好奇,只觉这些生灵说凶兽谈不上,但不属于凶兽却又极具特殊的能力,仿若走上了另外一条进化之路。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送周信进来 临近序列之争,各种事件不断上演。 有奋力冲刺名额者,有磨刀霍霍参与者,又有被抄查实验室者,也有蹲在医院疗养者。 哪怕骆天鸣有算计,又有骆辉教授豁出去和左全左进打了一场,等到周月燕带走罗重头颅时,骆辉教授已经没有能耐再反抗。 他的密室没保住,一些相关的资料被翻查,哪怕是密室内的头颅都被暂时封存了。 骆辉有些痛恨近一段时间需要疗养任一生的身体了。 如果没有任一生到他的实验室承受治疗,骆辉教授觉得自己肯定会满足罗重想从小黑屋出来的要求,将对方放在实验室那些瓶瓶罐罐的标本中。 小黑屋里只剩下罗重的头领标本,这无疑是太显眼了,也被周月燕所察觉带走。 “真是岂有此理!” 接受着x432修复装置的治疗,骆辉教授依旧怨念不浅。 等到他苏醒之后,他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x432修复装置对精神损伤的治疗较好,一般人躺进去就会陷入深度睡眠,但骆辉教授做了二十四小时噩梦。 他在闷闷中走出疗养舱体,又摸了摸还带着一丝痛楚的脑袋,只觉自己才是受害者。 前脚被任一生打,后脚还得赔偿任家,自家实验室也被拆了,最重要的罗重头颅也被周月燕当成实验标本带走了。 种种问题下,骆辉教授几乎看不到让他舒心一点的地方。 “喂,爸……” “岂有此理,骆辉你这个废物!” 任一生给予的脑域创伤不低,而打伤左全和左进也给骆辉带来了一些麻烦。 左全和左进的序列实力不高,但这两人防身的阴招极多,加上骆辉教授脑域的问题,他在打伤两人时吃了一些暗亏,等到委员会核查完实验室,骆辉教授已经难于坚持下去。 直到进行完修复治疗,他才有余力和骆天鸣沟通。 果不其然的责骂声传来,骆辉教授也只得老老实实听训。 他此时也只得庆幸骆天鸣没有在身边,否则他免不了挨打。 通讯的距离似乎冲淡了骆天鸣的权威,骆辉教授听训时依旧老实,但眼中也多了一点点光彩。 “一定要拿回来”骆天鸣低声咆哮道:“我们还没有完全利用好,一定只有在利用完才能抛弃,我们更能熬!” 相较于罗重,骆天鸣等人有身体,也能在外界自由呼吸,而罗重则是只能常年在暗无天日的条件下,就算他们放开也只是让对方在实验室内见见光。 这种时间常年累月熬下来,骆天鸣不信熬不到罗重将自己一切都说出来。 他们不求完全重复罗重当年的实力无敌,哪怕是能像罗重一样在恶劣条件下依旧能保持清醒,那就是他们最大的收获。 这对骆天鸣这种踏入暮年者而言更是如此。 “可那是周家!”骆辉教授闷声回道。 “我不管什么周家不周家,你必须处理好”骆天鸣蛮横不讲理回了一句,而后才平息愤怒道:“我们会在暮年公馆鼓噪,争取让周信早一天进来,你那时应该不惧周日辉和周月燕了!” “只要周信能进暮年公馆,我肯定在上门拜访周家讨要回来”骆辉教授点头道。 “那就好!” 骆天鸣应下。 从任安然那儿获得了精神强化篇,骆天鸣当下掌控着暮年公馆众人渴望的资源。 只要骆天鸣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导致其他人愿意花费代价从任安然等人那儿获取资料,众多人都只能求骆天鸣。 相应骆天鸣也成了暮年公馆的狱霸,可以让众人协同办事。 譬如将赤色联盟国稳控大局的周信拉扯到暮年公馆。 拉扯周信进入暮年公馆并不符合赤色联盟国的利益,但又能让长空落等人心态平衡,更是能在这桩重事上助力到骆家。 作为罗浮王朝曾经的帝王,死掉的罗重只能让人呸一口昏君,而活着的罗重则是一个潜能无限的宝库。 骆天鸣等人确实没有在罗重身上获得重大价值之物,但他确信罗重能带来足够回报,这也不枉他数十年在罗重头颅上的不断投入。 时间越长,骆天鸣就越能感觉到机会临近。 骆天鸣年轻时施刑不眨眼,不知见证了多少人的惨嚎与死去,那时的他心如铁血。 但骆天鸣年龄越大,往昔不在乎的一些事情也凸显了出来。 譬如他也怕死,也担心失去神智后的行尸走肉, 骆天鸣如此,骆天鸣不信罗重依旧能稳下去。 “各位,周信的年龄也偏大了,他是不是也该进来了?” 心中思索完相关之事,骆天鸣才切断通讯,而后在暮年公馆的公用通讯服务中呼了众人一声。 “骆天鸣,你是什么意思,周信比我年轻了十岁,他又是第七序列,陷入暮年的状态肯定要较之我们缓慢很多!” “吆,这不是死了孙子的周纳,咋的,自家孩子和孙子都看走眼了,你这个时候就感觉自己眼光很准确了?” 通讯服务中刚刚传来反对的声音,骆天鸣就毫不客气怼了回去。 他甚至不乏揭周纳的伤疤,示意对方的发言不能作为参考。 “若要说第七序列,长空落也是第七序列”骆天鸣道:“长空落不例外,周信又凭什么例外!” “外面还要周信主持一番吧?” “各位可别忘了,如今我们都在这儿,真让周信暮年发狂,这西京城可没人能挡住,倒是不如将他接进来修养身心,至少也让我们放心后代不会被族灭!” “这话倒是不差!” “相较于建设性,周信的破坏性确实更难防备!” “原本是想给予周信五年左右的时间,但你们这么一说,我的心不知怎么也跟着忐忑了起来。” “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卡时间节点,万一他在时间点前出问题怎么办?” “没有了我们制约,周家只怕是一家独大了。” “说来他那个特制房间挺好,这么多合金应该是能禁锢住他的。” …… 有反对者,有疑惑者,自然也有赞同者。 事情向来是先提出,而后敲打反对者,等到将左右摇摆者拉拢,事情就成功了大半。 骆天鸣一番倡议,暮年公馆中众人不时参与探讨,最终对此事的投票率超了百分之六十。 众人虽然进入了暮年公馆,但不少人在家族中依旧具备一定权威性。 众人想逆反联盟国规则很难,但若做一些顺水推舟之事必然是稳妥又简单。 但凡他们在幕后推动,周信不进这个暮年公馆也得进。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 周家议事厅 “老姐,你最近是不是惹事了,怎么委员会的人开始劝说我们送父亲去暮年公馆!” “我没惹事!” “那不可能,西京城当下勉强还能稳住就是靠父亲在力撑,就算卸磨杀驴也没这么早。” “我真没惹事呀!” 西京城序列委员会核查了骆辉的实验室,一切的核查合理合规,一些可供参考又或怀疑的资料齐齐带走交予专业研究人员辨别。 而序列委员会推动周信进入暮年公馆的事情也是合理合规,唯一反常的是在当下这个节点提出。 哪怕周日辉对诸多事情不算敏感,他也觉察到了可能的针对。 眼下是序列之争,而序列之争之后便轮到处理周信,直到推动周信正式进入暮年公馆。 周日辉觉得赤色联盟国要完,他们这帮二代很可能就能将这个国度维持到第二代。 联盟制带来了很多方便之处,让专权不再那么明显,而是分割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各大集团。 而缺乏了独权的特征,每个人在这个制度中都需要少数服从多数。 哪怕周信这个一号委员也不例外。 送着众多暮年序列者进入暮年公馆,周信最终也要将自己送进去。 但这个送进去的时间来得太快了。 这短短两年的时间,周信足足一年有余的时间都在巡查镇压赤色联盟国各地区域,而后就到了秦蒙之行,再到当下的序列之争。 这些时间对周信而言太短了,短到无法将周信要做的事情做完。 “那我也没惹是生非”周日辉道:“我身体受创,我不可能去招惹是非被人针对!” “我就一个搞研究的,我这点实力也惹不出事情来”周月燕头疼道。 “应该是有人想针对周家了!” 沉默了片刻,周信才脸色黯然开口。 “你们当下还不能力撑起家族,这是一个很好切入的时间点”周信道:“如果等到日辉踏入第六序列,那反而难于下手了!” “难道是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想搞我们周家?”周日辉疑道。 “或许是第六序列,又或许是数个第五序列,甚至枪械类的第四序列者也不乏能耐针对你们”周信道:“我们是武官家族,本就不擅长这些弯弯绕绕的猜测,也猜测不出谁在针对周家!”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此事,难道就这么直接进暮年公馆,然后被别人家慢慢蚕食?”周日辉急道:“我去年还在国际争端上拼过命,他们也太不厚道了吧?” “西京城哪个没拼过命,就算是左全左进这些人都躲不过!” 周信摇摇头,示意拼命争斗并不算什么。 如果没有好处,谁都不会去争。 但也恰恰是有了好处,争的时候受创得认命。 大获全胜自然是赢家通吃,受了伤丧了命也怨不得人,更没什么事后我为国家流过血就能享用特权。 诸多事情一码事归一码事,哪怕左进等人在这场序列之争上光芒耀眼,那也只能耀眼这数天。 国际争端已经结束了近一年,过往的事情没人会去惦记。 如果不是擅长争,周家人也没可能推动序列水准到这个程度。 周信还是非常感谢联盟制,也感谢这个时代,他这种武官在这种制度下至少不需要担心劳无所获,也不需要担心帝王被谗臣蛊惑导致莫名其妙掉脑袋。 属于他的时代确实该落幕了。 若要说心中是否甘心,周信也确实有那么几分不愿意。 他较之长空落等高官年龄小了近十岁,进去的时间也早了一点点。 但每个被周信送进去的人当时心态或许都并无不同,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还能撑一撑。 “该进去还得去”周信落寞道。 “难道咱们就这么认了?”周日辉难于置信道。 “我们都没惹事,难道是骆辉在报复我们?”周月燕道:“可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前几天抄查了他的实验室,但这个事情是长空家主导的,关我们什么事?” 周月燕来回寻思,觉得自己最近没惹什么祸。 她倒是想惹点祸,比如对带团前来西京城的英伦联盟国序列高手巴斯德下点呕吐药。 这是英伦联盟国新晋升的第七序列,实力仅次于利用一号天坑崛起的格纳斯。 周月燕觉得巴斯德肯定能试出呕吐药的极限针对范围,但她这种惹祸的事情还没开始做。 如果要寻思,周月燕也只能想到数天前针对骆辉,对方也确实有报复的理由。 “骆辉报复不了长空家就来祸害我们周家?”周日辉疑道:“他没必要这么搞吧?” “可能是怕我琢磨明白了他搞的那些研究”周月燕寻思道:“你要知道天神将计划归我们周家主导,诸多内容也交予了我们的联合团队进行辨别,他完全有可能狗急跳墙!” “如果他针对反而是一桩好事”周信叹气道:“这至少证明了他真有可能在研究天神将计划。” “他实验室的材料搬出来不少,有一些是我们实验室都不曾研究深入的,说不定是怕我们偷学了他的研究内容”周日辉道。 “这种可能也存在”周信点头道。 “早知道爱谁谁主导去,我还不愿意接手这个事呢”周月燕不爽道。 “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在半年前就给我们挖了坑!” …… 周家的议事厅中,周信等人探讨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探讨出什么应对方式。 哪怕是有一些猜测,众人也只是发了一堆牢骚话,难于去解决即将面对的情况。 众人心事重重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会议,会议室的灯光也暗淡了下来。 “三个无可救药的蠢货,明明已经是西京城最强大的家族,行事反而这般迟钝,若是朕主事,朕就直接接管了那什么暮年公馆,将里面那些提前关押囚禁的人全部电击杀死,而后将外面家族的反对者直接铲除,再投票谁赞成谁反对,一切事情就正常解决了!” 会议厅中,周月燕随手放置的人头标本睁开了眼睛,口中发出轻微的不屑声。 注视着这个新的环境,罗重不免也是满脸阴沉。 他目光扫视过瓶体中的计量器,只觉大麻烦来了。 他一直想逃离骆辉的实验室,但又无法离开对方,这其中的原因就在于他苛刻的生存条件。 如果骆辉没法将他取回去补充脑袋所需的营养成分,那么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分别 西京城的序列之争开始了。 序列之争在哪儿举行,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呈现方式,众多人有过屡屡的猜测。 事情最初传播时轰轰烈烈,但等到选拔赛结束后,一切都沉寂了下去。 没有淘汰者被邀请观看角逐,也没有谁获得了入场券,哪怕是二世祖的后花园中也不乏大家族子弟询问信息。 这是一场不对外公开的赛事,甚至缩小到了较为极致的范围,很可能只有序列委员等级别才有观看的资格。 哪怕是任安然这种医疗部门的高级权限也没有获知相关消息。 等到任安然发了数条信息后,她最终确定了观众的范围。 「看来这个事完全和我们没关系」任安然道。 「有点可惜,那些奖励还是不错的」任无恙可惜道。 「如果能碾压这几个第三序列者,赛事不看也罢」任一生微微摇头道:「你们在秦蒙时不要掉以轻心便是了!」 任安然是对不能现场观看最优秀一批第三序列者争夺可惜,而任无恙则是想着序列之争的奖励。 两个各有心思,任一生也只得告诫这一儿一女不要阴沟中翻船。 众多序列者的序列实力相近,探索秦蒙的区域也会重叠,甚至不乏出现可能的碰撞。 任安然在第三序列能压制第四序列的任无恙,而任无恙达到第四序列就能碾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低序列者,只要不大意都有着绝对的控场实力。 哪怕任家兄妹在秦蒙中碰上了这些顶级出色的第三序列者,两人也能获胜。 唯一值得注意的只有补给、心态等方面。 「我们在秦蒙和他们碰不上」任安然道。 「怎么碰不上?」 任一生恨铁不成钢反问一句,而后才反应过来。 在正常情况下,任家兄妹确实有可能与这些第三序列者接触,但任家兄妹在秦蒙的狩猎趋向于加入张学舟的团队。 张学舟的团队说强不强,但说不强又很强。 拉上了王郝然这个第五序列,又拥有高水准射击的枪术,甚至还拥有张曼倩还拥有荒附体的能耐。 这让张学舟团队在进入秦蒙时并不遵循常规路线,也不会按前辈们的教导探寻秦蒙。 这家伙第一次前往秦蒙就经历了兽潮、凶兽、秦蒙秘石等相关,也必然难于老老实实在秦蒙狩猎。 任安然说的没错,他们基本是不会与这些国内外的第三序列优秀者有多少交集。 「学舟呢?」任一生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骆不让马上要出国了,需要和曼倩快速整理实验室资源」任安然道:「我们约定下周启程前往千岛联盟国!」 「这些人也太没谱了,连狮子雕像下的石块都扒拉回家,还得让我们干风险活拿魂玉!」 任无恙不满吐槽了两句,显然是对自己搜查魂玉的结果不满意。 任家人在济世医疗中心,而百余里外的北热河a9实验室中,张学舟等人也盯紧了连续运转了一周的仪器。 任无恙运输了一卡车的血浆过来,最终形成的血浆母液不到两升。 这是高浓度血浆母液,可以稀释后应用于血剂调试,又可以制作专用型的血剂,给自己的血剂加上一把锁,谨防其他人采用不正当手段获取。 这也可以作为大量失血后迅速调制配对血型的血液,尽量降低身体序列实力下降的可能。 「如果我们有高级实验室的仪器,三天就可以完成这项工作,而且调制的难度也可以下降百分之六十三左右。」 等到母液彻底成型,骆不让松了一 口气。 作为他奔赴国外的私有物,骆不让没法大瓶大罐带过去,他能带走的东西不多。 但这些高浓度浓缩的母液就是他将来的资本,由不得骆不让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让骆不让几乎调整了自己全副身心,也彻底沉浸在这场实验中,连连持续数天数夜都不曾睡眠。 这是他数天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这种能耐让张曼倩都不得不心服口服。 不眠不睡向来在张学舟身上呈现,张曼倩没想到骆不让也有这种能耐。 一周的时间过去,骆不让依旧很精神,并没有陷入困倦中。 「想获得高级实验室有点难度」张学舟点头道:「我尽量争取拼搏一把,或许你哪天回国就能直接加入我们的高级实验室中!」 「回国……好!」 骆不让寻思着自己几乎缺乏可能的回国路,又想了想曾经的不可能化成可能,他最终点头应了下来。 「罗重的头颅已经实现了转移,我们一步步来」张学舟道。 「我确实没想到父亲他们经营了几十年的实验室,就这么简单被撬开了门,甚至取走了最重要的东西」骆不让感叹道。 「复杂的事情有时候并不复杂」张学舟笑道:「当下的你倒是要注意别前往周家,免得遭了麻烦!」 「铭记于心!」 骆不让点点头,又将血浆母液进行着封装后的密封,亦是交托了张曼倩调和血浆所需加入水溶液和血液的配比。 诸多事情完毕,他不免也晃了晃脑袋,只觉一直绷紧的神经松动下来后带来了全身的疲惫感。 他将软管密封的血浆母液捏了捏,而后塞进了喉咙。 等到灌了一口水,骆不让已经吞服下肚。 「只能采用这种方式携带东西了」骆不让无奈道:「你那个呕吐药能不能给我备用一份封装进去,我可能需要拿来防身!」 「没问题!」 张学舟点点头。 看着挣扎求前途的骆不让,又想过张曼倩提及的画面,张学舟不免也是晃了晃脑袋。 骆不让那种形态只是属于第七序列者完全进入的战斗状态,哪怕周信变化后也是青面獠牙。 骆不让在张曼倩的预测中有一个未来,但这难言到底是骆不让的未来还是罗重的未来。 张学舟拍拍骆不让的肩膀,示意对方多加保重。 序列之争已经开始,骆不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眼下的剩余时间大概率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这也是骆不让毫不犹豫吞咽血浆母液入腹的原因,这几乎是对方唯一带走实验室产品的方式。 「这呕吐药当下的有效范围应该是可以针对到第六序列,任教授数年前吞服一勺初级产品后没止住呕吐,但任教授的序列实力和其他人有些区别,这一点还是要注意……」 张学舟推荐着自己高浓度锻灵丹液,也叙说着锻灵丹液可针对的序列范围。 等到通讯器上的来电显示出现周月燕的号码,这让他暂时停下,而后接通了周月燕的通讯。 「你那个呕吐药对第七序列无效,我给巴斯德下了药,他压根就没吐,你还有没有更高规格的呕吐药?」 「对不起,当下没有!」 「太可惜了!」 周月燕极为惋惜的声音传来,这让张学舟摊手示意。 很显然,锻灵丹在针对第七序列者时效果低微。 或许是剂量不足,又或许是药效不足,周月燕祸害英伦联盟国第七序列者并没有得逞。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周月燕大失所望 「巴斯德阁下,您怎么了?」 「不知怎么回事,我忽然有些恶心的感觉!」 「您要不要找医生来看一看!」 「不用了,我刚才撑了一下,现在感觉好多了,可能是我不太习惯吃你们联盟国的食物!」 序列之争涉及了赤色联盟国委员家族和英伦联盟国大家族的争议,最终也摆上了台面来解决问题。 人死不能复生,剩下就到了如何赔偿。 但如何索要到赔偿则是一件难事。 如果英伦联盟国不接招,赤色联盟国这边也只能做出对等的报复。 事情最终迎来了和谈,也采用了序列之争的方式解决,这其中又不乏利益相关的牵扯,影响涉及诸多。 观测室中,诸多委员的目光都是紧紧盯着监控所定位的争斗对象,周月燕的精力则基本集中在英伦联盟国的巴斯德身上。 这是英伦联盟国的第七序列高手,容貌显得极为年轻。 对方的实力在第七序列者中最差,甚至难于压倒一些极为难缠的第六序列者,但也没有第六序列者越序列阶层挑战成功过对方。 相应巴斯德的第七序列之名依旧很稳。 哪怕巴斯德是第七序列最差者,对方的个体实力在当今世上也能排入前十。 这是周月燕思索了十余天才决定下手的对象。 周月燕下手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是人就离不开吃喝,何况巴斯德这种人到西京城必然会有宴席招待,而周月燕也代表周家有着出席。 她只是在衣袖上沾了一些锻灵丹糊糊,给对方敬酒时不留痕迹碰触到了对方的食物。 而那味食物是赤色联盟国的药膳,也将锻灵丹液的药物气味掩盖了下去。 眼见着巴斯德吃完了食物没一点反应,周月燕确实大失所望,还找张学舟抱怨了数声。 直到近乎两小时后,她才听到了一点点可能的相关。 「也不知道往他们嘴里灌上一百毫升的效果会不会好一点!」 巴斯德如此之久后才有恶心感,甚至只是持续了短短片刻,周月燕觉得效果太差了一些。 她也不担心巴斯德进行医疗检测,毕竟身体排斥反应大多会归结到过敏症状。 如果巴斯德病情严重一些,一番扯皮后,对方以后最多是不能吃某种食材,从而就能将周月燕下毒的事情平掉。 但周月燕失望的是巴斯德病情短暂到她难于吐槽。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张学舟那儿没有更高端的药物,也就只有加大剂量才可能造成影响。 「得亲自去张学舟那儿看看问问,争取让他早一点实现更进一步的呕吐药,该死……老爸在序列之争后肯定会被送到暮年公馆去!」 任由周月燕有多少奇奇妙妙的想法,她的想法也赶不上局势的变化。 咒骂了一声后,周月燕只觉诸多可能推动的事情化成了乌有。 周信能往凶兽嘴里塞药物,可周日辉做不到,周月燕更不可能做到。 凶兽是人类通向第七序列的桥梁,但并不是所有凶兽都能适配到各序列者。 与适配的血剂并无不同,凶兽同样需要适配,甚至人类对凶兽的研究有限,并不知晓哪种凶兽的提炼物有助于推动序列阶层提升。 赤色联盟国早年也获得过凶兽,甚至做了极为大胆的尝试,众多参与者各有分配,但最终只有周信和长空落摆脱禁锢。 如千岛联盟国获得的蚁王凶兽,这就基本剔除了适配的范围圈,很可能难有人从中获取好处。 而周信在秦蒙狩猎的凶兽巨鸟也不会产生大范围的效果, 甚至连小范围都难于推动,毕竟西京城序列委员会确实没有鹤鸟基因等类型的第六序列者。 剔除了凶兽提炼物,也就只有一些凶兽制品具备妙用。 周月燕摸了摸贴身佩戴的一枚细长的羽毛,借助这枚羽毛牵引体内的基因序列,她终于能玩一玩张学舟那种鹤翔倒飞的能耐了,但这枚羽毛的作用也仅仅限于此,甚至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效果不断下降。 相应众多高序列者对凶兽依旧存在无限渴望。 周信的第七序列是一条可见之路,只要周日辉踏入第六序列,而后拥有往年那种同类型的凶兽,周日辉在将来就有大概率踏入第七序列。 这也能将周家稳固得牢固难摧。 暮年公馆的事情打乱了周家的计划,看着在最前方与巴斯德谈笑风生的周信,周月燕只觉这个局难解。 「不管了,就算老爸进去,我们应该也是有低概率糊凶兽一嘴巴,只要日辉上来了,以后我们想怎么狩猎凶兽就怎么狩猎,我们以后想有几个第七序列就有几个!」 相较于硬碰硬的厮杀,周月燕觉得智取凶兽才是上策。 人类与兽类最大的区别就是智慧,这是一条光明可见的狩猎方向,不管周信是否进入暮年公馆,周月燕觉得一切都需要推动下去。 她不指望其他家族的人,她也不指望什么天神将计划,眼下她手中的方案就是最佳稳妥处理方式。 唯一的麻烦处在于周月燕并非呕吐药的发明者,她也缺乏研究的方向,她当下只能指望张学舟对呕吐药的兴趣持续不减,最终研究出无副作用的呕吐神药。 「张学舟要那颗导电的头颅标本,这还真是一个恶趣味的家伙,等这序列之争结束,我就提着脑袋去他那边瞅瞅,顺道再捞十升呕吐药回来!」 寻思着自己的小念头,周月燕也准备立刻行动。 她百无聊赖看着大屏幕上的争斗。 这些涉及奖励丰富的序列之争并没有让周月燕感觉多有意思,一来是她捞不着,二来则是她捞着了也没用,她不缺基因格斗术,而涉及玄龟等异兽的资源基本集中在周家,就算序列委员会应下奖励也拿不出。 至于凶兽制品就佩戴在她身上当玩具。 奖励所涉及的一个亿现金是件好事,但周月燕交易的金额动辄就是数千万甚至上亿,她对钱财的感官确实一般。 「无趣,还不如偷看张学舟炼制呕吐药有意思!」 她目光盯着大屏幕,余光又时不时扫过巴斯德。 见到对方再没有起恶心的感觉,这让周月燕大失所望。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一切算成了空 「互赠礼物环节时我们赠送了英伦联盟国一千吨压缩饼干?」 序列之争的胜负结果没有公布,但电视上能看到相关的部分新闻。 这涉及双方友好而亲密进行了交谈,也涉及部分摊派任务。 譬如学者交流访问中有英伦联盟国的研究员进入西京城,也有赤色联盟国的学者为期四年的交流访问。 骆不让就在交换的名单中。 这是众人早有预测的事情,只是众人没想到这种交流互换还存在有效的时长,事情没有想象中过分。 相应众人哪怕是骆不让收到消息后都有一些较好的心情,没有了此前那种弃子割舍感。 这其中又有涉及任家旗下生产线安民饼干厂的订单。 一千吨压缩饼干听上去很多,但涉及的出厂价只有四百万,哪怕被人包装一番也卖不出多高的价格。 让众人啧啧称奇的是英伦联盟国对安民饼干的需求。 说来张学舟等人还挺希望看到英伦联盟国人拿饼干喂养异兽的场面。 正常情况下,除了猴类异兽,一般的生物对饼干应该是没什么兴趣。 这个话题让众人很是津津乐道了一番。 「什么,你提着那个头颅标本过来了,等等……没接触外人,亲自开车直达,不会被骆家得知,一切安全条件都非常充足,高兴吗?开心吗?」 张学舟等人聊着相关的八卦,也筹备着千岛联盟国除虫之行,等到张学舟接到周月燕的通讯,众人只觉事情都乱了。 罗重的头颅无疑是一颗大炸弹,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反噬。 张学舟有可能顶得住,但有很多人顶不住,如骆不让这样的人甚至要躲着走。 众人此前还盘算着以后如何去周家看看罗重,又争取套出罗重口中的精神强化篇,但众人没想到周月燕对这个头颅标本压根就没兴趣,直到现在还没发觉标本的异样。 「我这哪有地方安置他!」 张学舟不免也头疼。 b13研究所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尤其是涉及各种小年轻。 这大概是罗重最想见到的可口小点心。 张学舟的安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祸害到人,甚至于他自身也可能承受罗重的祸患。 张学舟希望套出罗重口中的秘密,但确实没想着和罗重同处。 他没想到自己算来算去,压根就没算准过周月燕根本就没他想象中的好奇。 依周月燕序列之争后就过来的情况,周月燕很可能到现在都没对头颅进行过检查,哪怕是一点点异常都不曾觉察到。 「哪怕你有个探测仪照一下,哪怕你随便换个容器,哪怕……你咋就啥都没干呢!」 张学舟心中不免将周月燕吐槽了一百二十遍。 「要不要将罗重安置在a9实验室」张曼倩建议道:「只是安置在a9实验室也有一个麻烦!」 「相当于我们直接将罗重还给了骆辉教授」张学舟头疼道。 「差不多」张曼倩点头道:「骆辉教授同样拥有进入a9实验室的权限,如果在罗重的头颅内安装了什么追踪装置,他发现后肯定会追查过去!」 「这头颅只有周家才拿得住,我们哪有本事拿稳,教授还躺在济世医疗……说来教授就算身体正常估计也拿不住!」 除非能绝对碾压骆家,否则谁都不会轻易和骆家起冲突。 而一旦发觉自己的秘密泄露,骆辉教授要么参与加入,要么就是撕破脸捅出真相,最终结果如何则是难于猜测。 张学舟哪有能耐接住这种事情。 但周月燕来都 来了,对方甚至是到了北热河大门口等待开门时才发了通讯。 对张学舟而言,当下思索方案的时间已经削得不能再削。 「我这个实验室放个脑袋不吉祥,你往a9实验室开车,车子一定不要停,尽可能不接触到任何人与车,避开他们行车」张学舟再次拨通讯道:「我现在马上就来a9实验室。」 「骆兄,你没在实验室了吧?好,我要借你实验室存个危险品,你需要远离的那个危险品!」 快速拨打了周月燕的通讯,张学舟也再次与骆不让进行了确认。 知晓骆不让已经离开了a9实验室与众多交流学者汇聚,张学舟不免也匆匆出了门。 「喂,你搞这么鬼鬼祟祟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头颅标本,需要让我来回蹿吗?」 张学舟开车赶到a9实验室时,周月燕无聊提着一个饼干礼盒箱,又对张学舟做了示意。 这让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忐忑,等到他提起精神,凝聚了了心神之后,张学舟才有了迅速的靠近。 「标本就在这个箱子里?」张学舟确认道。 「没错」周月燕连连点头道:「姐还是很聪明的,我提着这个箱子去参加了序列之争的赛事,赛事完结我提着箱子过来了!」 「糟……糟糕了!」 张学舟让周月燕避免头颅标本见到序列委员会成员之外的人,但他所认为的事情和周月燕的理解完全不同。 周月燕觉得只要在标本瓶体外套一个包装盒,大伙儿看不到就没啥事了。 而张学舟的要求是不能让罗重见到低序列层次的人,免得被对方做可能的手脚。 他呲了一口冷气,只觉事情搞砸了。 「这实验室安防级别比较高,你在外面等等我!」 匆匆接过周月燕的那个饼干礼盒,张学舟快速刷开了a9实验室的大门。 「都说骆不让那个疯子在a9实验室埋了一吨炸药,我才不想进去呢!」 周月燕悻悻吐槽了一句。 但她不免也带了一点点羡慕的眼光,毕竟能和骆不让这种曾经的天才成为朋友,甚至还能进入对方的实验室,这种交际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脑袋乱七八糟想着一些事情时,张学舟也壮起胆子拉开了周月燕套在瓶体外的那个礼盒包装。 长长的黑发映入眼中,又有黑发下的脑袋。 张学舟忐忑注目了一眼,而后迅速拿了波谱仪进行简单的生命特征扫描。 平稳的直线在电磁生命探测仪中划过,张学舟不免皱起了眉头。 他拿着这台老旧的电磁生命探测仪对着自己一扫,只见仪表中波浪线起伏不定不断闪烁。 等到再次照射罗重的头颅,依旧是毫无反应的直线显示。 剔除了这台老旧电磁生命探测仪的质量问题,张学舟只觉算来算去,一切算成了空。 在这个容器中,要么罗重已经死了,要么罗重已经离开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并不完美的结局 “我拿电磁生命探测仪测过,头颅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反应!” 自己测试无果后,张学舟也迅速与济世医疗中心的任安然等人进行了沟通。 不仅是张学舟觉得完了,任一生等人同样心中一突,只觉诸多算计成了流水。 千防万防,众人就没防备周月燕防止头颅接触其他人的方式是这种防备。 “如果罗重死亡了,一切还好说,如果他借此机会逃逸了,事情或许比我们想象要糟糕很多”任一生回道。 “他能逃到哪儿去?” “谁知道呢!” “那他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逃了?” “很可能是某种古法术,谁知道呢!” 不仅仅是张学舟觉得一切茫然,任一生同样茫然不知,难于辨别罗重到底去了哪儿。 这或许就像‘荒’寻觅‘羽’,最终难于去寻觅对方到底去了哪儿。 当精神力量能摆脱肉身,或许罗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离开,甚至有可能有了新的身份,又或存在与任一生阳魄离身后的情况,最终茫然漂泊而不被人所查知,悄无声息消亡在某个角落。 众人一番无语沉默,最终只能接受了这个并不完美的结局。 “给你带回去吧,我已经看过了,还拍了两张照片,应该是能治好我姐的心病了!” 罗重的头颅无疑是一个后患。 如果头颅还活着,张学舟也就勉勉强强暂时藏下了,但罗重当下没了气息,他也不干这个事,免得到时被骆辉教授追上门。 “啥?你就是为了拍两张照片?” 见到张学舟提着包装盒子出来,周月燕不免还有几分诧异。 等到张学舟归还这颗标本,周月燕有些难于置信。 折腾来折腾去,张学舟就是为了拍两张照片,亏她还在实验室的时和骆辉教授辩驳了数句。 周月燕真为自己那几句话不值。 如果张学舟想拍照片,她可以给对方拍很多,压根不需要拿序列委员会的虎皮压迫骆辉。 “你知道这种照片只有自己拍才有手感,也证明着我已经帮我姐驱了邪”张学舟一阵胡言乱语找理由道:“反正我不要了,别到时候骆辉教授找你索要标本,你还拿不出来!” “你这让我……” “十升药液,一毫升都不会少你!” “你这让我刮目相看,果然没让周姐白干活!” 甭管交易时的程序怎样,交易达成就是个好事情。 周月燕觉得张学舟这些黏糊的液态物可以再度蒸馏蒸发,形成粉末状或者是固体形态,这大概率会提升服用时的呕吐效果。 饼干可以压缩,药自然也能压缩。 如果质量不足,周月燕觉得数量来凑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相应她对张学舟这种调制的糊糊有较大需求的。 但张学舟调试时随意自如,周月燕自己捣鼓这些成品药的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错,炼制出来的成品总是逊色张学舟数筹。 材料是一样的材料,配比也是一样的配比,甚至于流程都是一样。 周月燕一时没明白自己在那儿出错。 除了索要这十升药液,周月燕觉得自己非常想再次进行现场的观摩。 她快速接过包装盒里的头颅标本,随手丢回了小汽车的副驾驶位。 “走走走,一起熬药取药去”周月燕道。 “行!” 张学舟点点头。 周月燕办事了,也按‘要求’办事了。 虽说事情办砸了,但张学舟也不赖账,毕竟他的成本又不高。 “你真应该炼制一些等级更高的呕吐药!” 想到让自己欲生欲死的药对第七序列的巴斯德药效有限,周月燕不免也怂恿张学舟钻研更高更强,努力制造这款市场无限的药物。 对其他人而言没什么用的呕吐作用,这确实是周家人可以使用的大杀器。 哪怕不是用来祸害人,祸害一下凶兽就是一件好事。 但凡形成正向滚雪球的循环,周月燕觉得第七序列就不是个事。 只要有对外获取利益的可能,赤色联盟国就不会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斗来斗去,而西京城更是会拥有镇压周边的庞大力量,不论内外都是如此。 这是前途无限的妙用之处,相应周月燕觉得自己多热心都是正常的。 如果张学舟需要出资,周月燕立马就能入股。 “这调制不是我想炼就行的”张学舟道:“想要调制更高水准的呕吐药物,需求的材料会非常复杂,而且我也没有!” “没有跟姐说啊”周月燕热情道。 周月燕的热情让张学舟无感,毕竟他炼制的成本不算高。 神通境之下使用锻灵丹作为法力恢复和冲击的药物,而神通境之上则是造化丹。 除了各种大药,这还需要取妖丹作为药引子,哪怕是大修炼者们拥有的造化丹也很少,而与妖类的冲突则是屡屡不绝。 这是张学舟当下解决不了替代之物,也是周月燕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周月燕的热情等于白热情。 “以后有需要肯定问你”张学舟敷衍道。 “你倒是上点心思”周月燕恨铁不成钢道:“我对质量更高的呕吐药非常感兴趣,如果你要钱财,我拿一千万求购一升,如果你不满意我再加!” “那我也调制不出来啊!” “刚我还听你说有需求的复杂材料,你说说是什么材料?” “这么说吧,我需要一种性质较之苦莲胜出十倍的天然植物!” “不能将苦莲浓缩十倍吗?” “那你可以选择将今天给你的十升呕吐药浓缩成一升!” 十株一年份的小人参加起来并不会等同于一株十年份的大人参,这更无须说涉及百年药效的老药。 取材不同,炼制就会有不同,而张学舟欠缺随意变更替换的能耐。 张学舟没法和正常人沟通炼药的原理,毕竟他也是个半桶水,当下只能选择性质相近之物取代。 “我回去就浓缩,我就不信固体压缩的呕吐药发挥不出更大的作用”周月燕不信邪道。 “药物内留适当的液体成分,免得无效!” “怎么可能无效!” “不信你就去试试!” 周月燕争辩一句,见到张学舟懒得和她争辩,心中不免也有几分忐忑,只觉张学舟这种呕吐药和现代医药完全不一样。 但作为科研人员,周月燕最不信的就是邪。 她不信液态的药物有效,而凝聚压缩成固态就没了效果。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异化 张学舟没法叙说另一方世界的药理。 这是一个极为系统的内容,认知不同就对应理解不同。 药剂的液态、固态、气态等可以归结到炼丹术的火候中,也会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来尝尝,别到时候说我给你的药没效果!」 「我不尝!」 「吃一口试试,科研人员总归是要有勇气进行辨别!」 「呕!」 周月燕最终亲自验证,证明了张学舟新出炉的药剂拥有非常不错的效果。 「你说我们流程都一样,为何我调试出来的药效果要低很多?」 等到呕吐感稍微下降,周月燕也问了张学舟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能调试好,周月燕就不需要来北热河研究所,她想炼制多少就有多少,想压制成什么样的浓缩药丸就有随意压缩。 但她实验了十余次,又吐又晕来来回回折腾,最终感觉还是张学舟熬制的水准更高,这让周月燕一时难于理解。 「这个……我也没看过你调试,没法回答你这种问题!」 现代制药的流程无疑被简化了,先进的设备解决了非常多的问题。 张学舟隐约觉得这可能是周月燕实验室的仪器太过于先进,从而造成了不同。 任一生当初为了复刻张学舟炼制培元丹,确保一切做到一模一样,甚至通过收破烂将他用的那口高压锅都收了回去,成功实现了一比一的复刻。 而周月燕很可能就亏在没有一比一复刻。 如果仪器不同,张学舟觉得自己调试应该会有一定变化,而不是死死抱着公式不变。 「你拿这么多呕吐药做什么?」张学舟颇有兴趣道:「世上的第七序列者就那么多,只要他们不吃这些药,你也没法强行灌到他们嘴里去。」 「你不懂」周月燕悄悄摸摸低声道:「其实我是想糊凶兽一嘴药,让凶兽直接失去战斗力。」 「好主意!」 张学舟点点头,觉得除非再次遇到傻鸟那样的凶兽,否则他们没法朝着对方嘴里放哪怕是一点呕吐药。 使用锻灵丹液针对凶兽几乎没有可能,而涉及寻觅等条件也并非张学舟所能解决。 这需要极为苛刻的偷袭条件,并非一般人所能达成。 「我就说这个主意好吧」周月燕一脸遇知音的面色道:「只要这个药达标,能让凶兽吐个死去活来,我们狩猎凶兽的几率将提升到百分百!」 「说的对!」 「凶兽产出价值高昂」周月燕道:「哪怕是拿几千万成本的呕吐药塞进凶兽嘴里,只要能奏效,那就是天大的利润回报。」 「有道理!」 「你别老是赞同,你倒是想想办法提高呕吐药的效果呀!」 「我只能赞同,毕竟我又没本事将药塞凶兽嘴里去!」 谁都知道没牙的老虎很废,只要将老虎的牙齿拔掉,这种猛兽的战斗力直线下降。 但谁去拔牙是个问题。 张学舟觉得周月燕这个计划类似于虎口拔牙,正常人压根不用想着去完成。 如果大伙儿有这种硬本事,哪里还要等他这份锻灵丹液,什么高浓缩麻醉剂,什么毒子弹,什么高强度浓酸……。 甭管有什么,只要对凶兽起效果,都可以使劲往凶兽嘴里塞。 但问题是没人能做到。 「周委员能干这个事儿?」张学舟转念过来才寻思道:「你家有这种条件,什么强酸强碱直接塞凶兽嘴里去,那不比硬生生打一顿好得多!」 「强酸已经试过了,凶兽发狂时没人挡得住,至 于要注射到血液中的***没法用」周月燕无奈道:「而且遭遇腐蚀后的凶兽死亡率极高,压根拖不到回国的时间!」 锻灵丹液的好处就在于可以引发不适的呕吐,但又不会对身体造成坏影响,并不会导致血液和血肉出现毒症状。 这是一种极为矛盾的毒药,周月燕甚至在此前都没有接触过,也并没有思索到这个方向上。 甭管是铁汉还是硬汉,也甭管第五序列还是第四序列,反正他们在这种药的刺激下折腾到死去活来。 唯一让周月燕感觉不足的是药效难于针对到第七序列,也有大概率对凶兽欠缺足够影响。 当然,张学舟所说的另一个事情让周月燕一下焉了下来。 「我家也没这个条件」周月燕无奈道:「再过上一周,我爸就该进暮年公馆了!」 「周委员进暮年公馆,那这真是挺糟糕的」张学舟惋惜道:「好像你弟还没到第七序列!」 「第六序列都没有」周月燕悻悻道:「如今有人搞我们周家,就等着我爸进暮年公馆后削我们!」 「谁这么猛」张学舟奇道:「进暮年公馆又不是等于死了,还能出来放风,他们不要命了吗?」 「应该不会太过分」周月燕点点头道:「只是我们一直没想通得罪的是谁?」 「你们家族这么多年站在最高处,肯定影响了不少人,这常年累月下来谁知道呢!」 周家的情况有些小复杂。 想到周信在秦蒙废墟拳打脚踢蒙特斯巴顿,又直接逮了凶兽巨鸟回国,张学舟只觉往事如风,以后再无可能见到周信这般威风了。 「太可恨了,但凡多给我们几年时间,或许我们能狩猎到几种不同的凶兽」周月燕道。 「狩猎再多能有什么用」张学舟摇头道:「反正我们又捞不着好处。」 「你不懂序列」周月燕想了想才低声道:「第七序列和凶兽适配相关,没有了凶兽,谁也没法踏入第七序列,但凡我们有几种适配的凶兽,我们联盟国高端战力一下就会堆上去!」 「第七序列还真是凶兽堆上去的?」张学舟奇道:「咱们逮了头鸟回来,这就没出几个第七序列?」 「适配度不行,这种鸟类凶兽适配范围很小」周月燕寻思后道:「如果你踏入第六序列倒是可以拿这头凶兽提炼物试试异化!」 「异化?」 「那是一种奇特的变化,可以让人拥有凶兽部分变化,虽说异化后的模样怪了一些,但能力是实打实的强,即便正常不展现异化状态也较之第六序列者要强!」 如果没有顶尖序列者的亲口解说,又或拥有家族权限,正常人想获知这些看似简单的内容几乎没有可能。 对部分人而言,哪怕是踏入第六序列,只要没有进入这个顶层的圈子,对方这辈子就已经定型,又或只能拿命去进行尝试更进一步。 甚至于对于张学舟等人而言,即便是拥有了凶兽,他们也不懂如何提炼,更无须说如何推动异化踏入第七序列。 周月燕的话题确实让张学舟有兴趣。 哪怕他当下只是个第二序列的弱鸡,但这并不意味着张学舟没有追求。 他没有在基因格斗术上发展到这种程度,但张曼倩、任一生、任安然、任无恙等人可是实打实在发展序列,也一直期盼踏入序列顶层。 对任一生来说,这甚至就是一步之遥的距离。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 反骨方案 周家陷入了一个局,而且这个局是周信数年前就心甘情愿踏入的局。 只是时间较之周月燕等人来得快了一些。 如果周信进入暮年公馆,周信一身的强横能力将被牢牢禁锢在其中。 这不是周信一个人如此,长空落等人数年前被送到暮年公馆时同样如此。 暮年风波引发的恶果让人难于承受,不仅仅是赤色联盟国如此,其他国度也是如此。 譬如英伦联盟国明面上只有格纳斯和巴斯德两个第七序列,而且巴斯德是近年新晋升的第七序列高手,其他老人去了哪儿则是难于知晓。 又有奥美佳联盟国仗着一家独大,蒙特斯巴顿才没有被人钳制。 “说来……”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会儿。 他不免也想起了以往看到穿着破烂的蒙特斯巴顿。 年龄愈加趋向老龄化,蒙特斯巴顿似乎也在进行规避,除了参与国际之争外,对方的时间大部分耗费在秦蒙区域,甚至蒙特斯巴顿身边的人衣着整齐干净,一看就不属于同伴。 “说来说呀,你别吞吞吐吐,怎么搞出更强力的呕吐药,只要你有需求,我这边全力支持!” 张学舟搞清楚一些事情后,陷入了数秒的思索。 周月燕看着张学舟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不免急得很,恨不得将对方嘴巴掰开,让张学舟赶紧快点说话。 “说来你们有没有考虑让周委员离开西京城?”张学舟问道:“只要离开西京城就不会祸害到各大家族了!” “那也会祸害到其他地域的家族”周月燕无奈道:“只要我爸在联盟国内,没有人会安心!” “联盟国外呢?” “联盟国外?那其他国家也不会欢迎,你是说……” 周月燕脑袋转念回来,只觉张学舟吞吞吐吐指向了某个区域。 赤色联盟国需要周信进入暮年公馆,而千岛联盟国、英伦联盟国、奥美佳联盟国等国度不可能给予周信长期居住的权利,剩下的区域不难猜。 “你是要我爸去秦蒙那边?”周月燕迟疑道。 “那边除了兽潮风险高,正常的长期生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哪怕是没有补给也是如此”张学舟道:“如果能约定一些地点,你们还能和周委员在秦蒙汇合,到时候你有呕吐药就给周委员,他有凶兽就给你。” “这不是坑我爸吗?” “我就是建议建议”张学舟摊手道:“听你说凶兽那么好,又差一点点时间让咱们联盟国涌现大量第七序列高手,我这心中急呀!” “这不是将我爸发配到秦蒙了吗?” “你要是觉得还有更好的方法,那就去找找!”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自己嘴巴乱出主意。 周信的这个局难于打破,剩下也就到了周信自身的选择。 要么安乐下来养老,要么去秦蒙给周家拼一个未来。 前者安稳度日颐养天年,后者凶险难言。 秦蒙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凶兽的高风险,而是需要面对兽潮时的无序和狂乱。 仿若天然具备排外性,兽潮时最先打击的就是不属于秦蒙的人类。 在秦蒙中短期冒险风险不算太高,若要碰上兽潮只能算自己倒霉,但长期生存下来必然面对兽潮的洗礼,天上地下难有安全藏匿之处。 张学舟这种建议不算新鲜,张学舟觉得长空落等人肯定能想到,但这些人欠缺在秦蒙中长期生活的理由。 周月燕追寻的凶兽是一个足够份量的理由,甚至关系到周家能不能在未来数十年内依旧稳固于西京城前列。 “我们家……我们家都没想到这种方案”周月燕讪讪道:“我们前几天还开了两小时会议进行探讨呢!” 虽说周月燕觉得这种事情很坑爹,与古时代的发配边疆没有区别,但这确实是一种应对的方案。 相较于送到暮年公馆,周月燕觉得坑爹似乎也能接受。 周信这种性格的人难于选择安逸,在暮年公馆必然度日如年,远不如秦蒙的自由自在。 一些人会选择安逸,但有一些人更愿意轰轰烈烈到生命最后的一刻。 周信无疑是后者。 周月燕寻思了数秒,而后就拨打通讯进行了沟通。 “月燕,这真是你想出来的?” “必须的,爸你还不信我这灵光脑袋,这个办法给力吧,晚想出二十四小时你就得进去了!” “给力倒是给力,就是有些大义灭亲,你脑袋没几斤反骨想不出来这种方案!” 通讯的对面,周信的声音有几分欣慰,但也有几分落寞。 欣慰自然是因为他身体余力可用,不用关在暮年公馆白白浪费时间,落寞则是因为这个方案是周月燕想出来的。 贴心棉袄的反骨有些重,这让周信一时患得患失。 但他必须承认自己很喜欢这个方案。 西京城众多暮年序列者进入暮年公馆的最大原因就在于不可控性,很容易因为大限将近缺乏理智思维,导致诱发种种恶果。 但只要离开西京城不祸害到别人,那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 周信不愿意呆在某个地方悄无声息又欠缺意义死去,但他入秦蒙确实能发挥余光余热,甚至还有可能造福后代。 只要周月燕的研究能力可以跟上,他狩猎凶兽的几率很高。 他可以在正面交锋中打不过凶兽,但周信确定自己有能力糊对方一嘴巴呕吐药,等到凶兽吐个七荤八素,他收拾起来就不费力了。 周信甚至能做定向的狩猎,以此符合到周家人所需。 对照诸多案例,周信确实还有五年左右才会出现头脑昏昏的可能,而十年左右则会意识模糊,而后才有可能失控。 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周信觉得将这几年交给秦蒙非常不错。 “你研发那个能吐的药真能对凶兽生效还不影响凶兽品质?” 周信追问的问题询问过来,周月燕一时哑口难于保证。 她拿着通讯器对着张学舟好一阵挤眉弄眼。 但张学舟确实没法在这个事情上下保证。 别说锻灵丹,就算是造化丹是否能影响凶兽也未可知。 没有成品去测试,依托呕吐的方式狩猎凶兽就是基于猜测下构建的理论。 理论上来说,这种狩猎方式可以实现。 但实际上而言,他们当下欠缺实现方案的最基本条件。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三位获胜者 「腾啊,你是不是第一序列的胜者?」 「高高,第二序列有没有拿下?」 周月燕提着脑袋回去了,张学舟也随手发着一些骚扰信息。 他倒不是非要探听秘密,张学舟只是临近世界转换闲了下来。 他应付完周月燕,剩下来的时间不算多。 打磨境界术带来的效果杯水车薪,修为低的时候还能靠着苦修增进,但踏入合体境之后,张学舟发现苦修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没有苦修数十年,基本不用想着这个境界的苦修会带来什么超然效果。 不踏入境界难于知晓大修炼者们为何到处乱跑,又或是追逐权利,而不是老老实实在家里闭关苦修,等到张学舟踏入化体境才通晓这种感受。 当付出难于看到回报,少有人会持之以恒下去,而是会去寻求捷径。 譬如探寻天材地宝寻求奇缘,譬如追寻权利获取高层的信息,又或者利用功劳换取梦寐以求的酬劳。 曳咥河圣地也会在这个修行阶段宣布学徒们正式出师,除了能力方面的达标,圣地也难于再给予这些人增进的空间。 这需要学徒们下山追寻自己的机缘,而不是陷入日复一日的苦修。 在这个阶段的苦修作用微乎其微,而神通境也不是想入就能踏入,也就能打磨术法的熟练。 张学舟同样如此,他法力推动了部分规避之术,等到消耗近大半,他就闲了下来。 「拿下来了也没了作用,我拿到奖励时就是和我爸分别的时候」骆高高回讯道。 「那总比你没拿奖励送别强」张学舟安慰道。 「人的悲喜总是如此互不相通,我现在很忧伤」骆高高回道。 「你在哪儿忧伤,要不要来我们这边饮个痛快?」 「我现在身体很差,没法饮你那些呕吐药!」 骆高高发了一张照片,看着对方浑身打满的膏药,张学舟只觉骆高高赢下来真是不容易。 「等你身体好了,想哭想吐就来我们这儿,我们这儿保管你能发泄完情绪」张学舟自荐道。 「有需要一定来!」 骆高高回应相当丧气,浑然没有获胜的喜悦。 「拿了一个亿的现金都这么淡然,高高真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与骆高高的交流陷入了尾声,张学舟也只得关闭通讯页面,而后啧啧称奇赞美一句。 「张学舟,我现在能使用腰带了吗?」 「要排队!」 「能插队吗?」 「不能!」 「我这次拿到手的血剂有些多,有两支涉及虎豹的血剂可能用不上,如果你让我今天就插队,我可以送将这两支高等血剂送你姐!」 「腾啊,一段时间不见你觉悟高了啊,快过来,我们今天就欢迎你!」 结束了和骆高高的交流,张学舟迎来了左腾的交流。 与骆高高并无不同,左腾也摘得了第一序列争斗的胜局。 骆高高此时只能躺在医疗床上,而左腾还能推动血剂吸收,这无疑证明了左腾在第一序列近乎占据了绝对优势。 除了打不过张曼倩,左腾在第一序列的对手确实已经极少。 「左腾能这么大方?」张曼倩疑道。 「除了推动血剂吸收的迫切需求,他应该是想用最快的速度消耗完这些血剂,哪怕是送出去也要用完」张学舟道:「左腾有这种心思,那我就能猜到第三序列的胜负了!」 「你的意思是左进输了吗?」张曼倩疑道。 「第三序列的老手太多」张学舟道:「左 进在第三序列很强,但不意味着绝对强,而且他这些天不仅和左权打了七场,还被骆辉教授打了一顿,只怕状态是有些问题的。」 「那就可惜了!」 「也不怎么可惜,反正这事儿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说的是,那人以前还抽过我的血,输了真是让我解气!」 张曼倩想了想而后点了点头。 如果说骆高高和左腾还有些关联,他们和左进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 哪怕是彼此交际,对方也只会带来麻烦,而不会带来一点好处。 张曼倩忙碌近半个月,她此时闲下来调整,也等待着张学舟昏睡后收拾,陪着张学舟聊着天。 目光扫过挂钟时,张曼倩只见时间仅仅剩下十五分钟。 「要不要来瞅瞅老妈的直播,她开始在盟重省那边卖货了,卖的是当地一种做得很好吃的混合坚果,似乎叫什么玛仁糖」张曼倩颇有兴趣道:「这个玛仁糖除了贵没其他缺点!」 「老妈汇聚了直播用户群体里最大的付费人群,这些人乐意花这个钱」张学舟道:「但这些人也不傻,尝尝味道后就没兴趣了,只有少数人才可能重复下单购买!」 「我们要不要去友情支援两单?」 「可以啊!」 张学舟点点头,他正欲将可视仪转换到飞娱直播软件,只见通讯中一个许久不曾动弹的头像连连闪烁,连续的信息不断发送了过来。 张学舟的通讯名单极具功利性,除了父母姐姐等人外,大多数人都是他需要讨好又或合作的对象。 但张学舟的通讯名单还真有唯一的一个讨好他的人。 这是张学舟在拍摄《笑傲江湖》时认识的演员,扮演大男主令狐冲的演员宁缺,通讯名则是东方胜45。 宁缺平常没有发过信息,而在眼下则是通讯信息密集轰炸了过来。 对宁缺这种人而言,对方很清楚自己欠缺价值的情况下,求人或许只能求这么一次,这也让宁缺在平常保持了沉默,没有发送一些干巴巴的问候语。 「测序组的胜者居然是宁缺,这怎么可能?」 《笑傲江湖》从结束拍摄到推动到各地电视台播放,这其中的时间近乎两年。 电视剧的推动播放一直被卡行政,也不乏恶意安排午夜场,一直属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张学舟等人捞到的股份分成不到四百万。 而等到地方舆论和西京城舆论长久对峙下来,这部电视剧的作用也愈发下降,处于西京城半发力,而地方则是消极抵抗的局面。 半死不活的播放状况下,张学舟没想到主演令狐冲的宁缺倒是一鸣而起。 「你是怎么拿到测序层次的冠军的?」 张学舟注目过宁缺不断发送的信息,也有忍不住的询问。 「我就是打得过的就打,打不过的被打了后就逃命,再用独孤九剑治愈伤势,一直拖着打斗,这十一天连续打四十三场后,他们就说我赢了总决赛呀!」 「……」 独孤九剑就是笑傲江湖书籍中夹杂的太清真术。 张学舟当初只是送过宁缺一些培元丹膏药,张学舟没想到宁缺凭着这套万金油打法冲出了测序阶层。 这种打法不稀奇,张曼倩当初也是这般在测序擂台上争斗,甚至直到现在争斗时还是如此。 护具的加持让测序阶段少有出现一击打死人的情况,靠着太清真术镇压伤势,只是要喘息片刻就有可能稳住伤势,从而逆转翻盘,又不乏以伤换伤等打法。 这道术可以说是测序阶段争斗的神器。 张学舟没想到宁缺居然靠着这道术硬 生生挣扎了上来。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宁缺的直通车 序列之争的奖励很丰厚,曾经让张学舟等人流口水。 相应盯着这些奖励的人很多。 哪怕是左腾都难于承受,不得不选择快进快出,也迅速将这些怀璧其罪之物迅速消耗。 而对于宁缺这种欠缺后台的人而言,这种情况更是明显。 宁缺不仅仅磨灭了一些大家族插入夺冠的计划,宁缺也被不少人盯上。 宁缺甚至是第一次接触传闻中的基因血剂,又有赤色联盟国官方的基因格斗术和基因武具,还有让他莫名其妙的凶兽羽毛。 当然,还有一个亿的现金。 这是一笔天降的横财,几乎炸得宁缺喘不过气来。 他就是在公司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中知晓了某某地方有个什么争斗比赛,然后一番准备后去参与了选拔。 选拔很刺激,他面对的几乎都是一些欲要杀死他的对手。 但宁缺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被张学舟的眼神吓过一次,对那些失败者的凶狠凶悍眼神似乎没多大感觉。 这也让他心态良好,一路挑战一路打。 他确实是学什么会什么,除了武术设计指导的套路,宁缺还学了相当多的散打格斗技巧。 在不曾踏入序列阶段,甚至是到达高阶序列阶段时,测序者的实力并没有超出正常人认定的范畴,小年轻们和一些测序盛会备胎更多是靠着格斗技巧争斗。 而宁缺擅长的就是这方面。 作为影视武打专业的科班生,宁缺一度认为自己只要表演左手一道青光右手一道白光。 这种表演一直到拍摄《笑傲江湖》时才做出巨大改变。 那是一场极具技巧的格斗盛宴,他甚至从诸多掌门表演者那儿学到了大量实用性的技巧。 这些技巧不用不知道,只能作为动作表演而存在,但宁缺实战之后发现有部分技巧相当好用,哪怕他学的是皮毛也是如此。 这还被宁缺整理出了一套归纳性的技巧。 「宁氏实用散打?」 张学舟看着宁缺介绍的来龙去脉,不免也感慨有的人躺在父辈的资源中享受奢靡,而有些天才则是磕磕碰碰前行。 他很早就知晓宁缺是个天才,可以做到无师自通入境。 他希望对方的才华不要只是昙花一现,也给予了一点点友善。 但宁缺凭借着这点友善从一场场近乎苛刻的角逐中杀出。 正常的选手一天打三场比赛就算体能强悍,而宁缺这十一天打了四十三场,这种高强度对抗一直没停下来过。 技巧、体能、韧性、恢复力,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想要汇聚在同一个人身上极为难得,哪怕是骆高高等人参与筛选时也不乏小心翼翼,更是依靠了高端医疗保持状态的巅峰。 但宁缺没有这些条件。 这也愈加凸显了对方。 「很厉害!」 张学舟看着通讯,而张曼倩则是同样有着旁观。 世家子弟的天才更多是凭借家族资源,让自身获得快人一步的能力,而草根想要杀出重围只有凭借异于常人的能耐。 张曼倩最初时也是如此突围,看到同类时才有这种惊叹。 「我们能保住他吗?」张曼倩问道。 通讯中,宁缺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所获得的庞大资源。 他总算是明白了落败的那些选手为何咬牙切齿。 不说那些他不懂的奖品,单单这一个亿现金的奖励就让他有些头晕。 而盯着他这些奖励的人很多。 有西装革履者,有操着一口黑话者,有假装记者想要采访 者,又有人不乏在争斗场地外盯梢徘徊。 宁缺感觉有无数道目光在盯着他。 他的感觉一向很敏锐,宁缺很清楚自己很可能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有些人则是需要这些东西。 一旦他离开场地,宁缺觉得自己难于面对,甚至会涉入不可控的高风险中。 在宁缺的通讯器中,除了他的大老板具备一定背景,其他人都只是圈内朋友。 而宁缺记得他的大老板需要朝着几个年轻人点头哈腰。 这些年轻人中就包括宁缺通讯中从未聊天过的张学舟。 「他索要的很少」张曼倩看着通讯道。 通讯信息中,宁缺只求张学舟带他上路,任何奖励都可以随张学舟处置。 「不是他索要的少,而是他将这种比赛看成了常规赛事,认为这种比赛在更高阶层较为常见!」 宁缺认为自己只是碰触到了隐秘世界一角的高端比赛内容,但宁缺不知道自己碰触的是当下最为顶尖的赛事。 对于一些年轻人而言,这甚至是值得疯狂争取的赛事。 别说其他人虎视眈眈,哪怕张学舟等人也曾经心生羡慕。 「那我们带他吗?」张曼倩问道。 「既然他有这个资源,我们给他个机会也无妨,只是我们不占他便宜,他也不能来祸害我们!」 张学舟点了点头。 如果是一个没有家底的顶级天才,张学舟看过后也只能选择放弃。 他自身发展都乏力,哪能去带人。 但宁缺通过一场比赛搭上了直通车。 这是一场足以造就人的比赛。 只要宁缺体内并非弱基因,对方几乎相当于拥有了第三序列的保送通知书。 涉及血剂、基因格斗术、基因武具,宁缺都已经从这场争锋中获取。 张学舟并不指望一个测序阶段的人可以带来多大回报,他向来是向上兼容,寻求的是较之自己更强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向下兼容。 但张学舟愿意给予这种天才一个机会。 一如他对义妁的友善一样。 「喂,周姐,我有一个朋友拿下了测序阶段的胜者,你回西京城时能不能让他坐个顺风车,然后安排他给天豪当一段时间的保镖?」 「这肯定不是天豪给他当保镖!」 「十升呕吐药……二十升就二十升,我这些存货你拿去用就是了!」 「你放心,我对呕吐药很有兴趣,肯定会持续不懈进行研究,争取制造出更强更离谱的呕吐药!」 左腾都知道迅速动用血剂,也迅速将这场争锋的奖励消耗,张学舟自然不会引火烧身。 他将宁缺推给了周家作保。 一番沟通加担保承诺,周月燕接过了这个对大部分人而言的烫手山芋。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破碎 临近世界转换前,张学舟接触到了一位天才,这让他嘘唏不已。 世上从来不缺乏天才,只是资源限制了太多天才发展,最终让这些人碌碌于时间中变成了常人。 「我应该算天才……也不算天才,如果没有精神强化开启我的记忆力,如果没有神魂穿梭世界带来的经历和学习资源,我同样会被困在西京城难于向上,最终只是碌碌平常罢了!」 张学舟这些年摸爬滚打,他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前进。 张学舟的交际圈很窄,甚至缺乏足够的交流交互时间,但他的诸多资源几乎集中在顶层。 譬如认识了尊上,邪罗斯川圣地的大妖大都会卖他一个面子,譬如认识周月燕等人,周月燕之下的层次也必然需要让路。 靠着两方世界的不同点,张学舟也不断利用着这种差异性推动。 「我的优势在于资源整合!」 如果拿自身去对比义妁、宁缺等人,张学舟觉得自己远不能称呼为天才。 但他自身有独占的优势,愈发形成的思维模式能让他挖掘对自身有利之处,但凡通过装疯卖傻的荒诞行为掩藏过去,他必然能稳妥藏身等待适合自身的时机。 他一番梦醒去了另一方世界。 而周月燕则真是驱车前往了序列之争的场地。 这个场地并不算隐秘,此前的测序盛会也在这处地方举办,属于宋家荒废的旧楼区域。 本已经破旧衰败的楼房经历了种种争斗,也就愈发破败。 但若要去搜寻,宋家这个场地还是能搜寻到一些有利于战斗的物品。 「似乎……唉,当时想着下药去了,没认真观看争斗,那个人叫什么!」 周月燕翻了一下通讯记录,才迅速下了跑车。 「东方胜在哪儿?」 左腾如同避让瘟神一样离开,骆高高则是借助医疗团的护送离开,又有左进骂骂咧咧,也有朱胜男的黯然神伤。 周月燕熟悉第一序列、第二序列、第三序列的争斗者,但她确实对测序争斗的参与者没什么印象。 这让她在场外不免大呼。 「我是周月燕,有人让我来接你!」 序列之争的举办少有人知晓,参与者亦是极少,仅仅限于委员会高层。 但序列之争结束之后,信息也有着快速的散发出去。 周月燕都从北热河的研究所跑了一个来回了,宋家场地外围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她目光扫了一眼,不乏见到一些外围人员。 这些外围人员序列实力不高,但较之测序者无疑要胜过不少,这些人也与某些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平常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就是这些人出手。 又有一些人则是正装革履,手中拿着一张不明内容的邀请函。 「一帮小乐色也想来谋黑财,如果没有委员会的点头,你认为你们能将那些奖励兑走不成?」 周月燕大喝上一声,一些人脸上顿时多了各种不自然。 「这是专门定制的奖励,委员会没你们想象中那么蠢去满足各种要求,都滚远点,免得我记住你们的脸找你们主子摇人」周月燕喝道。 有些人目光刚刚带上两分危险,但等听到有人低声提及周月燕的来路,顿时如同一只焉了的茄子。 「东方胜呢?」 「我在这儿!」 等到围观人群三三两两散开,周月燕朝着场地行进了数十步,只见不远处一张蓝色铁板门后钻出一个剑眉星目的身影。 「小年轻长这么漂亮做什么,又不用去演戏」周月燕吐槽道。 「我就是个演戏的!」 宁缺小声回应了一句,又连连查看了周月燕浑身上下数秒,最终确定对方和张学舟那张简单手绘的图对照成功。 「这家伙的画功真应该好好练一练,我爹看这种图都不一定能认出我!」 周月燕脑袋抬了一下,也看到了宁缺可视仪中的画像。 那只是一个圆圈加三个小点点,这让她也免不了吐槽张学舟素描时的草率。 「还是非常好认的,您这儿有三个小雀斑,只要看脸上这处地方就行了」宁缺小声道。 「专画人缺陷的画师最可恶了!」 周月燕叨叨两声,等到前方有人拦下试探,她不免一脚踢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着问题。 破空的风声和沉闷的碰触声响传来,被拦路的人已经踢飞到数米外的杂草丛中。 这种打人的方式让宁缺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只能如同鹌鹑一样缩着头跟在周月燕身后。 「保管好自己的兑换卡,兑换的时缺乏人、证、自身需求任何一个因素,委员会都不可能给你兑换奖励」周月燕道:「委员会对奖励已经颁发的物品会做一定时间的追踪,任何采用非法手段获取者都会完完整整吐出来。」 她这句话让很多人顿时就死了心。 如果血剂、基因格斗术、基因武具都会被绑定,宁缺的价值显然大幅度下降。 而涉及凶兽物品大概率会做追踪,冒然强夺必然诱发恶果。 钱财是一大笔奖励,但有这方面心思的家族少有纯粹为了钱财而冒险。 一时汇聚在门口的三十余人或走或散或拨打通讯进行沟通,人群量大幅度消退。 「组委会真这么说的吗?」 等到上了跑车,宁缺才稍微加大了一点声音,确保自己的话能被周月燕听到耳中。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周月燕随口回道:「我的跑车没后座,你在副驾驶位帮忙抱一下这个礼盒!」 「好的!」 宁缺连连点头。 他接过周月燕递来的礼盒,而后抱入手中。 隐隐中,宁缺只觉闻到了一丝极淡的腐臭味。 他目光朝着没有封顶的礼盒中一扫,只见礼盒中放着一个透明罐体。 罐体中,一颗翻着白眼的头颅死死盯着他,淡白色的眼中浮白证明对方死前相当不甘心。 这让宁缺几乎要将这个礼盒抛下车。 他没想到周月燕不仅彪悍,还随车带着一颗人脑袋。 「这位小姐姐,你是学医的吗?」宁缺壮起胆子问道。 「咋的,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一个医学标本,亏你还在测序之争中成了胜者!」 周月燕单手扶了方向盘,随手敲了敲礼盒内的容器,示意这种东西没什么大不了。 罐体容器破碎的声音传来,一股恶心到周月燕几乎要弃车的臭味扑鼻而来。 仿若一百个臭鸡蛋液倾倒在车内,周月燕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拿着礼盒的宁缺则是呈现出一脸的惊恐。 罐体破碎,溶液流出,他双手几乎正好捧上了那颗头颅。 黏糊糊的手感传来,宁缺只觉自己手一滑时似乎被容器破碎后的锐物扎穿了。 扎心的痛感传来,宁缺口中念诵。 他刚欲施展可以治愈伤势的‘独孤九剑"落到感知中的伤口处,宁缺只觉眼前一晃,一头色泽灰白的五爪巨龙疯狂咆哮而来。 ‘独孤九剑"应他正常施法流程落下,他只觉眼前的幻觉迅速消退。 等到宁缺抬起 被扎中的右手伤口,他只见手心处还残留着一片仿若腐蚀的灰色。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寻人 “表哥!” 张学舟在现实世界有张曼倩,这方世界则是靠容添丁。 不过他今天呼人时没有容添丁回应。 这让张学舟缺乏了饭来张口的条件。 他也只得解除了身体的辟谷决,而后迅速进入厨房找了一些剩饭菜填饱肚子。 “奇怪了,表哥再忙也会给我留饭菜,今天是怎么了!” 灶膛里只剩下灰烬中埋着的一点点火星,锅中的剩菜已经变成了肉冻。 张学舟生火吃了一顿,不免也寻思容添丁这种时间能去哪儿,甚至导致一两天没有回来。 “老郑,知道我表哥去哪儿了吗?” 张学舟敲了敲郑无空宅子的大门,不过郑无空当下也没在家,只有帮忙看宅子的一个老学徒。 “郑师说要去找个宝贝来换葫芦,已经出去近十天了”老学徒道。 “淳于缇萦呢?” “跟着郑师出去了!” “义妁呢?” “六师姐这些天没过来!” 老学徒的回答堪称一问三不知,张学舟连连问了数句,一句有效的消息都没得到。 “老狄,你瞅到我表哥没?” 张学舟也只得前往右舍问讯。 他和左邻郑无空来往较多,和右舍的狄让交往则少一些。 狄让的家中是开客馆的,对张学舟而言,如果没有大量亲戚来长安城缺乏住处,他几乎难与狄让发生供需关系。 相应两者切入利益的交流少有,只是碰面打了个招呼。 不过狄让给了张学舟一个重要消息。 “你表哥和义妁前两天拿了一把铲子朝那边去了!” 狄让伸手一指,指向了老树胡同深处。 “铲子?” 张学舟只是稍做联想,就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 如果不是去帮人挖渠挖井水,又并非对长安城周围的帝陵有兴趣,这两人剩下的目的地不难猜。 但无当圣母的秘地如何会是一把铲子所能挖掘到的地方。 若对方的地方这般好去,长安城上百万人也不是瞎子,朝廷的文官武将更不会熟视无睹。 要么无当圣母实力让长安城朝廷避让,要么就是无当圣母所在的地方太难寻觅,导致大汉朝廷无人知晓前去的方式。 不论是哪种可能,无当圣母的秘地都并非容添丁和义妁所能寻觅。 相反,这两人如此长时间不曾归来,或许还真掉到某个陷阱地道中去了。 张学舟迅速理清楚思路。 他谢过了狄让,而后拿上了青岩木杖寻人。 真要被锁在某个地下窟窿中,他一手化石术正好能派上用场,甚至张学舟还拥有能扩大化石术威能的青岩木杖。 “十来天前还相互掐架,这转眼就能一起和好出门寻宝地了?” 张学舟难于明白容添丁和义妁的脑回路。 不过张学舟当下很闲。 他回答了新帝四个问题,接下来数个月没有上任的需求,张学舟也不用去金马门待诏。 除了孔安国没有归还孔圣令,其他一切安好。 张学舟也不怕孔家赖账,一来是孔安国是他同部门的官员,二来则是孔圣令并非他所能使唤之物。 他已经没有孔圣人画像来牵引这枚圣令的威能了,张学舟也用不起这种宝贝。 如果孔安国等人归还宝贝,张学舟也就当存了个石头,如果没法归还宝贝死在被朝廷围剿中,张学舟也就当自己没见过孔圣令。 他持着青岩木杖在老树胡同中一阵乱敲,试图探查可能的地下通道。 张学舟倒是不指望自己能发现无当圣母所用的地道,他只求发现可能瞎挖坑的义妁和容添丁。 “也不知道宁乘那个追踪法儿有没有可能外传,若是学一手,那就不怕丢人了!” 张学舟想了想曾经折腾到自己死去活来的追踪术法,不免也惋惜这种术法平常没什么用,真要用起来又欠缺。 “董夫子也没在长安城!” 除了宁乘,董仲舒同样擅长追查追踪,不过董仲舒的天人合一术极难修行,也属于董仲舒独家秘术,张学舟也没厚着脸皮学习。 他嘘唏了数声,只得沿街寻觅。 一路查看,张学舟人没寻到,倒是发现长安街上四处都有悬挂红灯笼。 正道的大街上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悬挂。 这些灯笼的制式极为统一,若非有人大量批发灯笼,那便只可能属于官府发放。 “听说西方来了一位神通大佛,此时正在阳陵做法事消灾厄!” “只要咱们这儿挂上灯笼,神通大佛就能祈福安康!” 张学舟来回走动听了一会儿,也只得到了寥寥数句话的消息。 这不是张学舟探听不给力,而是现在已经过了议论的高峰期,他也只能从一些后知后觉卖弄消息的人那儿偷听两句。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往无当圣母那儿去了,还是前去阳陵了,又或是乱挖跌落在长安城某个窟窿里?” 张学舟一时想出城前往无当圣母所在的区域看看情况,一时不免又看向阳陵,他还看了看长安城不曾修建房舍的偏僻处。 不论哪一方区域都有可能陷入人难于出来。 无当圣母的地区大概率是小惩大诫,毕竟无当圣母见过义妁,做事不会太过分。 长安城某些偏僻角落挖坑则是没人搭理,又有可能逮到官府衙门审查。 阳陵则是最具风险的地方,容添丁和义妁只有凑热闹才会过去看热闹。 张学舟一时不免也头疼。 他也只得找了个木板,又找人借了笔画了两副画。 “寻人啊,谁见过这一男一女,只要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就给一百个半两钱!” 张学舟在街边找了个地方支起了木板。 相较于他欠缺方向下四处寻觅,张学舟还不如靠钱财问路。 这年代四处求人很难,但只要拿钱出来就容易解决问题。 张学舟摆了一个碎银块在木板下,围观凑热闹的人在短短时间内就汇聚了数十人。 “喂,小哥,这人是不是将你婆娘拐走了?” “若是我说这两个人去了城外山那边,你给不给钱?” 有瞎凑热闹的,也有跃跃欲试想骗张学舟这块碎银的,又不乏盯着画像仔细寻思者,也有人将此当成一桩探讨的话题传播了出去。 只是短短一刻钟,张学舟的摊位前就有十余人说自己见过容添丁和义妁。 “他们手上拿了什么?”张学舟随口问道。 “他们手牵手一起走的呀!” “下一个!” “他们鬼鬼祟祟进了某个客馆,只要你把钱给我,我就告诉你在哪个客馆!” “下一个!” …… 想骗到张学舟无疑很难。 一些想蒙骗钱财的被张学舟直接打发了出去,不免还被众多人耻笑了一番。 “我见过这两人,那男的手里拿了一把铲子,那女的则是拿了一根长棍!” 有蒙骗的,也有真正见过容添丁的人。 长安城人来人往,容添丁和义妁又并非隐身行走,见过的人无疑有很多。 挂牌子询问了一个时辰,张学舟前面的人过了一波又一波,一个砍柴卖柴的老翁最终说出了张学舟所需要的答案。 “你想一想,好好想一想他们当时穿的是什么衣裳,又一起去了哪儿?” 张学舟示意老翁仔细寻思容添丁和义妁所去的地方。 老翁点了点头,他寻思数秒欲要张嘴叙说地点时,张学舟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一手指印了上去。 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内容迅速浮过,最终也定在了老翁思索思考的记忆画面上。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登高望远 靠着钱财铺路,张学舟锁定了容添丁和义妁曾经出没过的地方。 “是昨天早上出的城!” 卖柴老翁对容添丁和义妁的画面定格在城门处。 容添丁和义妁出城,而老翁入城。 进入长安城的城门时免不了要检查,老翁昨天早上排队入城时也就注目到了其他人。 靠着定人术,张学舟也窥探到了老翁当时所见的场景。 他将碎银递给了老翁,而后收了木板出了城。 容添丁和义妁定然是在长安城中寻觅地道一无所获,而后才会选择出城。 好消息是容添丁等人昨天早上都很安全,坏消息是容添丁等人有大概率沿着阳陵方向搜索去了。 但无当圣母压根就没住在帝陵那边的区域。 而阳陵区域藏匿着无数煞气,普通人被纠缠就有可能当即丧命。 张学舟也只得叫了一辆马车沿道路查看,看看能不能将容添丁等人给找出来。 “客人,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僧人在阳陵做法事,你也是去看法事的热闹吗?” 赶车的车夫很健谈,这也是大多数马车夫的通病,只要坐马车的客人不反感,他们都会聊两句。 如果客人有需求,他们的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还可能捞到一点点打赏。 眼下前往阳陵的人要么是工匠,要么是朝廷负责换人巡防的兵卫,要么则是看热闹的人。 张学舟的穿着无疑是最后一种。 普通法事的热闹没什么好看的,但这一次做法事的僧人神通广大,甚至让长安城的主街道都挂上了灯笼。 而在阳陵中,更是挂起了数千上万盏红灯笼。 普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红通通的灯笼齐齐高挂,前来看热闹的人几乎络绎不绝。 张学舟这种客人不稀奇,前几天看热闹的人更多,他这种马车一次能拉五六个人前去。 “对”张学舟瞭望四方随口回道:“最近去阳陵看热闹的人很多吗?” “多得数不过来”车夫健谈道:“不过四处司马门都关上了,大伙儿只能看到城楼上一排排红灯笼,看不到里面的灯笼!” “跑一趟看看外面也值”张学舟道。 “外面很热闹,前几日每处城楼下都有上千人看热闹,只是地踩烂了一些”车夫道:“阳陵里面更热闹,我小舅子兄弟的婆娘家有人在里面当差,说的那是一个起劲!” “怎么个起劲?”张学舟疑道。 “那是相当劲爆了”车夫道:“听那当差的说,那里面除了有无数飘荡的红灯笼,还有天降莲花飘香四溢!” “这么神奇?” “真有那么神奇,只是咱们在城楼下是肯定没法看到了”车夫道:“如果您愿意加几个钱,我给您拉旁边山那边去,只要您愿意登高,那肯定能瞧到莲花!” “也行!” 张学舟随手丢了两个半两钱,这车夫顿时扬起鞭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 张学舟倒不是非要瞅莲花的热闹,而是他一路来没看到容添丁和义妁,也没看到哪儿有刨坑的痕迹。 城楼下是一堆堆的人四处看热闹,这种地方明显不适合挖坑,探寻四处司马门带来的收获可能不大。 登高望远是个好主意,即便张学舟拥有阳魄巡查的能耐,他至少也得找个安稳释放阳魄的场地。 山中显然是个不错的场所。 此时属于过年完的初春,四处天寒地冻,就算大伙儿喜欢瞧热闹,在山上的时间也必然不长久,相应山中的人会极少。 张学舟应下了去山中登高看热闹,马车夫只觉今儿个摊上了一桩好生意。 如同张学舟所想,山上登高望远看热闹很方便,但冻人也是实实在在。 他最近接过好几波这种客人,大多数客人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到时候还得坐他的马车返程。 车夫兴高采烈搞着自己的小算盘,张学舟则是目光回扫过这片熟悉的区域。 东司马门最先映入眼中,城楼上一排排灯笼高挂,依稀还能看到宋东甲等人的身影。 而城楼下还有看热闹的游客瞎逛,对着难得一见的大面积灯笼指指点点。 车夫在东司马门拐了个弯,而后溜达向了阳陵周边荒山。 虽说登高望远,但阳陵周边的山并不高,那高一点的山也才百米有余。 至于在哪儿适合俯瞰阳陵则是因个人理解而寻觅方位。 但这些山中确实是很冷了。 张学舟下马车时,还正巧看到了有富人哆哆嗦嗦从山上下来,又有此前拉客的马车夫大呼着上去揽客。 “客人,我在这儿等你,如果你到时要坐马车,喊一声王二傻子就行”马车夫笑道。 “成!” 张学舟简短应下。 从东司马门往南司马门方向走上五里路,这儿就到了长安城外的一个小村庄。 这村庄就十来户人家,靠着种地和狩猎为生。 往山上走的时候还有这个村庄村民踩踏出来的泥路,张学舟也是借着这条泥路登山。 作为修士,张学舟较之普通人要强壮不少,他倒是不惧一般的寒冷,而且他身穿的天衣本就挡寒避热。 平地走百米只需要迈腿三到四分钟,爬山则远不止这点时间。 张学舟在泥路中穿梭,又踩踏过一些掉光了叶子的尖刺藤条,人影在山路中晃晃悠悠,最终钻进了山林中。 偶尔间,他还能看到一两个哆哆嗦嗦看热闹的人下山。 但越往山上走,人则是愈加稀少。 等到张学舟站在这座小山的坡面上,他四周已经空无一人。 从山顶向下望去,阳陵的景象几乎齐齐映入眼中。 这儿确实是一处观望的上佳之地,入目之处是一片片红色灯笼的海洋,几乎铺满了帝陵中央区域。 距离的遥远和灯笼的大量密集让人眼中只剩下一片红色,再难于看到其他动向。 如果没有远视远查的能耐,正常看热闹的游客观望这么一眼就该下山了。 张学舟看了看四周,而后找了一处靠后的方位。 他盘膝坐下,刚欲遁出阳魄巡游查看,目光扫过下方村庄时,只见远处村庄中一个壮硕的身影举着一个大盘子入了一处草房。 “看上去怎么有点像是表哥?” 登高望远时难于辨识清楚,张学舟也不例外。 但他验证起来是很方便了。 他阳魄遁出,随即呼啸而下。 等到离村庄只有数十米,他已经看到了容添丁在这个村庄中忙忙碌碌烹饪食材。 草房中,又有义妁、孔安国嘀咕咕的声音。 “这怎么撞上的!” 张学舟和孔安国有一些小交情,但义妁等人和孔安国并不相识。 相应张学舟对众人是如何交互到一起又居住在村庄中是较难理解的。 但等到草房中传出一道咳嗽的声音,张学舟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赢了就是公理 见识过孔忠等人在阳陵中的表现,张学舟觉得自己不应该对这帮人太过于有信心。 孔安国和杜文才人没救出来,反而将自己给搭了进去,这甚至很可能顺带拉扯上了容添丁和义妁。 “阳陵这儿不是有僧人在举办法事驱除煞气,申培公这帮人在这儿做什么?” 按正常的情况来说,张学舟觉得申培公应该是在长安城挖一条密道,而后通向需要袭杀的地点杀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但申培公等人没在长安城搞事,反而跑到了阳陵旁边的村庄。 张学舟觉得阳陵属于高风险地区,这种地方不适宜久呆,更别说挖洞打孔。 只是张学舟说什么也没可能改变其他人的决定,倘若让他将容添丁等人捞出来,张学舟又做不到。 他阳魄飘荡远离了申培公所在的草房。 在孔庙中被发觉过一次,张学舟当下已经知晓如何与申培公这种大修炼者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他阳魄飘飘荡荡,随着容添丁入了远处的茅草厨房。 “表哥,你们怎么落到这儿来了?” 容添丁能吃,但容添丁也能烹饪。 作为屠夫世家,容添丁能杀猪,也能做一手好杀猪菜。 一直供给张学舟伙食,张学舟没想到容添丁被抓来后还是干这个事。 “那扎针婆娘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捞宝贝,我也没想到是这种好地方!” 陡然听到张学舟的声音,容添丁并没有表现得惊愕,他将锅铲拍得啪啪响,也有迅速低声低哝交流。 “我现在当了厨子,扎针婆娘在那边帮忙疗养那个申老夫子,我们没受虐待,但想走人则是走不了,那边都有人看守着不让通行”容添丁道。 “我现在没法捞你们走,等晚上再找找机会!” 张学舟硬厮杀的能力很弱,但在逃命方面则是不乏能耐。 只要能对容添丁定位,他动用妖翅后就有可能快速掳走人。 但张学舟这道能耐有些见不得光,他当下也只能等待天黑。 他低语了数声,厨房外已经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我在唰锅,唰锅干净才会做出好的猪肉,你们这大冷天吃着也舒坦!” 容添丁回上一句,又被人叮嘱小声点,询问的声音才远去。 “表弟?” 等到容添丁再低呼上一声,又欠缺张学舟的回应,他情知张学舟已经快速跑了路。 他晃了晃锅鼎,也只得安心做菜。 半刻钟后,容添丁只听草房窗口中伸进来一只夹着瓷瓶的手,张学舟的声音也低声传了过来。 “晚上那顿将这个东西加进去,给他们都喝一点!” 小瓷瓶刚刚落到容添丁手心,那只手已经迅速暗淡了下去。 “那个名字喜欢生孩子的,我们的伙食做好了没?” “马上就好!” 容添丁迅速将瓷瓶塞衣裳里,又朝外回了一句。 “快一点,这种天气干活太冷了,得多吃点才行!” 抱怨的声音是叶思谦所发声。 一大帮人汇聚在这儿,大伙儿都要吃要喝,容添丁切肉烧火干活几乎没停下来过。 等到端着一盆肉块出了草房,容添丁只见叶思谦已经毛毛躁躁跑了过来。 “那下面冷得老子打哆嗦,还特别难挖,几乎是在凿石头行进,以往在帝陵里布置陷阱都没这般辛苦!” “碰上了冻土层没办法,而且我们这是挖的大洞,不是我们穿行的小洞,咱们早点穿过去找到此前的陷阱洞也算是完成了交托!” 又有孔忠的声音传来,而后则是杜文才等人囔囔着要吃东西。 “咳咳,只要你们打通了进入阳陵的方位,这交托就算完成了!” 申培公咳嗽了两声,显然也不太满意这片冰冷的地方。 他扒拉着面前的木炭,又伸手烤火取暖。 大修士耐寒性很强,但十余日这么冻确实很难受,而且申培公觉得阳陵这块地似乎冷得有些异常,让他与董仲舒斗法受创带来的咳嗽毛病复发了。 通道打通在即,新帝、太皇太后、淮南王等人会先后出现在法会上,这是他下手的好契机。 相较于闯皇宫,这种区域斗法无疑更安全,也能减少对手地利因素的凭借。 他应下孔忠的话,又示意众人快速完成此事就算完结。 “申公的话自然是信得过的!” 孔忠嘟囔着回了一句,他无奈看了看老老实实坐在申培公身边的孔安国。 如果不是儿子在这儿,他还真有心挖上几个窟,等到申培公等人进入后将众人锁在地下通道。 前往皇宫招供过一次,孔忠也不介意招供第二次。 毕竟上次是有人挖了当今陛下的祖坟,而这一次是他们被驱赶来挖陛下的祖坟,这种事情砍头都不为过。 孔忠在这方面还是较为介意的。 他也只得闷闷吃肉补充身体所需。 等到两斤猪肉和半斤黍米饼下肚,孔忠又喝了一口热汤,这招呼了叶思谦等人往申培公后方不远处一跳重新钻了回去。 “老师,您此时无异于行逆,非要做如此之举吗?” 草屋中只剩下孔爱国、义妁、申培公,想着自己父亲看过来的无奈双眼,孔安国不免也有大胆询问。 “何为逆?”申培公问道。 “逆就是逆乱朝纲”孔安国回道。 “刘邦和项羽击破咸阳是逆吗?”申培公再问道。 “秦二世无道,他们举事自然不算逆的”孔安国涨红着脸回道。 “可在当时的大秦王朝看来,刘邦和项羽就是行逆”申培公道:“那是当时最正统的朝廷,朝廷将刘邦项羽归纳定性为乱臣贼子,但为何不被你承认为逆,你好好想一想,再想想这逆到底为何物!” 申培公寥寥数句,一时咽得孔安国难于去反驳。 在他接受的教育中,任何反王朝的行为就是逆乱。 但申培公有理有据的话说出来,这让孔安国无法反驳。 “成则王,败则寇,赢了就是公理!” 申培公心中默念。 对孔安国这种修为甚弱的修士而言,一切大不过王法公理,认知会被局限在一个范围内。 但修为越高,当拥有着持平那些享受权贵者的力量时,认知就会发生冲突。 凭什么别人有而自己没有,凭什么别人高高在上而他们要接受管控,凭什么对方享受奢靡却需要他们恪守本分勤俭节约,凭什么是那些人在享受而需要无数人撒鲜血…… 如果要找理由,申培公心中同样有千万个, 当心中的理由足够多,一切的行事就会趋向于自己理念中的公平。 这种公平不再由朝廷定性,而是他们自己心中衡量。 申培公不想逆谁乱谁,他只是想让儒家和朝廷之间有一份公平,而不是将他们当成棋子一般使用,像赵绾和王臧那般憋屈死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术的缺陷 「这林子里可真冷!」 张学舟身穿天衣不畏寒冷,但他的脚没有被天衣包裹。 时间长久下来,张学舟在山中不免也是冻得直跺脚。 眼瞅着天色渐渐暗淡,张学舟也不来回上山下山。 他熬了一个时辰,只见远处阳陵的灯笼光芒愈发明亮,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 相较于明亮之处,他此时无疑夹藏在黑暗中,压根不被人注目。 天衣的袖子只是稍微往上卷起,古铜色的锋锐羽毛随后从手臂中展出。 手臂化羽,体内的妖力开始牵引云中术。 张学舟双手轻轻一挥,猛烈的风浪划过,他身体已经卷空而上。 飞纵与携人飞纵是两码事,张学舟此前也只是被董仲舒绑了风绳牵引过,并未实际进行过携人飞行。 此时还是他修为增进到化体境,妖力也有大幅度腾升,张学舟才决定做做尝试。 当然了,失败了也没什么。 除了飞纵抓人,张学舟还交给了容添丁一瓶来自西方的永恒之水。 但凡掺杂到食物里吃下去,腹泻难止就是这帮大儒的下场。 弘苦都不能无视腹泻,张学舟相信一般的大儒也挺不住。 他在半空中远远注目着山村中的点点烟火,等到容添丁端着大盆进入了草房后钻出,张学舟随即俯冲而下。 呼啸的风声传来,哪怕容添丁也有几分错愕,随后被冲击下来的惯性力量带飞。 「沉!」 张学舟吐槽的声音传来,容添丁只觉心中一糟。 飞纵不过百米,他已经一个跟头塞了出去。 「何方妖孽敢来此处撒野?」 周霸呵斥的声音传来,又有一道明光飞出。 容添丁‘啊呀"一声叫唤,只见张学舟漆黑的身影已经展翅飞远,迅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明光在远远落下,而后又被周霸收了回去。 「你可看清楚是何物袭击?」 等到脚步奔袭之声接近,容添丁才注意到周霸手中持着的一枚明珠法宝。 明珠上的光芒忽明忽暗,又被周霸不断定向四方核查。 周霸是申培公的得意门生,一身实力非凡,对方警醒拘捕快,张学舟逃蹿得也快。 两两的交锋中,周霸显然毫无所得。 他问向容添丁,这让跌落地上的容添丁连连晃头。 「你这厨子倒是镇定,你是完全没看清楚还是认得那妖物?」周霸疑道。 「大人,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飞起来了啊!」 容添丁心中一跳,随后有迅速的回应。 「也是,你实力低了一些,反应不过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周霸道:「背靠山林的地方夜间多事,你莫要乱跑,送完餐就回房呆着!」 「好的大人!」 容添丁摸摸脑袋。 在泰山摔了多次,他对于摔落相当有经验,身体几乎有着本能的反应。 简单来说,他没摔着。 不过容添丁感觉有点小糟糕,他觉得哪怕是张学舟来了,他们想逃离这个村庄回长安城也并不容易。 一来是周霸等人看守着村庄四处,他们逃离一定距离就可能被发现。 二来则是回长安城路途不近,而且夜晚无法正常入城。 容添丁心中念念,一时也难知张学舟的计划。 他当下在村庄倒是没受什么虐待,除非每天要供给十多人吃喝之外并无其他事情。 只要这帮人不杀人灭口,容添丁觉得 干苦力活能接受,不需要冒高风险来救他。 他想了想,快速跑回厨房后,容添丁极为自然摸出了小瓷瓶往肉汤里滴了两滴水。 他不知道瓷瓶里装了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但张学舟既然这么说,他就按着做。 搅拌翻滚后,容添丁端起盘子走了出去。 又有周霸目光盯着四周,注目着这个小山村中的一切。 「可能是夜枭,你快走,把我们几人的食物放好就赶紧关门休息」周霸道。 「好的大人!」 容添丁应上一声,他钻进草房中,又看了看在那儿号脉的义妁。 两人一个当了厨子,一个擅长医术,倒也算是人尽其才,极为自然融入了申培公这个团队中,较之只能盘坐发呆的孔安国用处更明显。 容添丁对着义妁嘟嘟嘴,义妁不免也是回了个头疼的表情。 她哪能想到四处这么挖一挖还能挖出问题来。 正常来说,他们挖他们的,申培公等人挖申培公的,两者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义妁只觉跟着申培公等人也不亏,说不定这帮人同样是在挖秘地通道,但凡被她偷摸瞧到了,她以后也能钻进去看看。 她抬起脑袋,又看了看后方黑漆漆的大洞。 阴冷的气息冒上来,这让义妁都不免起了鸡皮疙瘩。 她一时觉得地道通向秘地,但又觉得这种气息和秘地似乎有些不符合。 「死婆娘,快回去陪我睡觉了!」 见到义妁目光漂浮,容添丁不免低骂了一声。 「说谁死婆娘,你又皮痒痒了,还想睡我,没门儿!」 只要熟悉之后,义妁无疑就成了一个显露本性的小辣椒,尤其是她和容添丁掐架的次数极多,算得上是打出了交情。 陡然听到容添丁嘴里没谱,义妁不免也是迅速回骂。 「不要吵不要吵,孔圣人曰小女子不吵才是好」申培***疼道。 「这死相的模样我一看就来气,不骂几句他不老实」义妁怒冲冲道。 「说谁死相」容添丁道:「人家管天管地那也不能管夫妻不能团聚!」 「昨天怎么没看你们要团聚」屋内的大儒夏宽笑道。 「那时候怕你们打我们」容添丁道:「都说吃人嘴短,给你们做了两天饭菜,这不我们胆子也大了一点!」 「胆子大点好」夏宽道:「也庆幸有你们,我才免了剁肉下厨之事!」 「去吧去吧都去吧!」 申培公摆摆手,示意义妁和容添丁都可以回房休息,这也能让他耳根子清净一点。 看着这两人吵吵闹闹出了草房,他不免还有几分头疼,又咳嗽了数声。 「周霸师兄今天在山林里找了一株老参,我们拿来让厨子炖到了猪肉中,老师您吃一些养养身体」夏宽恭敬道。 「我枯坐七天,削了自己入口带来的生机,方才能在动用拔剑斩命术时发挥更好的功效」申培公道:「我不需要吃,你吃便是了!」 「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 「那个燃灯僧人做法时需要皇室的人在场,每天都有轮换,她肯定会来的,或许是今夜,又或许明夜,亦或者后夜!」 申培公咳嗽了两声,哆嗦的身体靠近了火堆一些。 火光温暖着他的身体,但申培公能觉察到自己身体中的生机愈发暗淡了下去。 每一道术都有弊端,这种涉及极为稀少的命术更是缺陷严重。 只要他的身体足够虚,拔剑斩命术就必然会斩中生命力旺盛的一方。 等到术进行 标记之后,他才能恢复自己的体能祈法斩命。 申培公摸了摸袖兜,袖兜中露出一个绑了发丝的雍容华贵妇人木偶,又有一柄长约三分的小剑横在木偶头颅上。 他拿小剑戳了戳木偶的脑袋,又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木偶脑袋上。 念念有词中,那滴血渐渐渗入木偶头顶。 「她似乎来了!」 申培公闭目念了很久,心中忽地一动看向了长安城方向。 太皇太后向来喜欢在夜晚行动,这一次,对方似乎在夜晚出了长安城。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离开 「走!」 村民的房子不算坚固。 张学舟飞纵没掠走人,他采用了最简单的挖墙法。 青岩木杖点出,村民构建墙壁采用的泥石墙迅速化成了泥渣。 只是轻轻一推,墙壁就破了一个大洞。 张学舟低呼了一声,容添丁已经跟着从大洞中爬了出来。 房后方是布满荆棘的围墙,这对拥有腾云术的张学舟和容添丁不算什么事。 等到义妁借力跃过,三人已经跳进了村庄后山。 「谁?」 细碎的声音传来,负责夜间巡逻的周霸呼了一声,他目光扫过寒风呼啸的山林,只觉隐隐中有着一丝不详。 但夜晚确实带来了各种不便,他寻思过此前掳走容添丁的诡异身影,一时也不敢冒然探入漆黑的幽暗中。 等到来回踏出数步,他拉开容添丁所入睡的草房门,一股冷风吹来,周霸只觉肚子多了几分凉意,一时不免腹疼难止。 「夏宽兄?你在里面?」 「我们今天找的山参似乎有点不对劲,我感觉自己消化不了!」 「徐偃,你也在里面吗?」 「我等不及只得在旁边蹲了一下,这有辱斯文之极,周霸兄,你莫要往里面瞧了!」 「里面是否还有空点点的地方,我也腹急了!」 并非每家每户都有厨房和厕所,如这种小村庄只有一个厨房和厕所,村庄众人汇聚一起进食,至于厕所则大多是女子所使用,男人们都是在外就地解决。 周霸等人是读书人,平常不做那些随地大小便的事情。 对众人而言,这是一个极为难堪的局面。 「各位兄弟,小弟腹急难忍,开门啊!」 等到三人蹲下来,茅房外又有人连连敲门。 「砀鲁,这个地方实在蹲不下了,你在外面解决一下,注意防备夜枭和山魈,为兄刚刚巡查时似乎有看到这些夜间凶兽的踪迹,那个厨子还被掳走过一次」周霸在茅房里回道。 「啊~」 「怎么了,夜枭来了?」 「不是,小弟没忍住!」 尿好憋,屎难忍,砀鲁在茅房外难入,一时不免也有着身体失控。 这注定是个很丧的场面。 如果是白天,砀鲁觉得自己大概没脸见人了。 他也不管什么夜枭和山魈,只得快速扯了衣裤,迅速在茅房外蹲了下去。 众大儒没有防备下被一瓶永恒之水放倒,山林中则是张学舟带着容添丁和义妁不断穿梭。 只要众多大儒吃喝夹带了永恒之水,必然难于追击他们。 张学舟的飞纵营救没成功,但下九流毒术显然是奏效了。 「又黑又冷又难走,这种地方不适合正常通行」义妁闷声道。 「那你找条好通行的路出来」张学舟没好气道:「下次不要想着去挖秘地的通道,那地方你过不去!」 「您都知道了啊!」 义妁摸了摸撞到树的脑袋,一时不免悻悻不已。 她没搞清楚情况,就是看到容添丁跑了,义妁也跟着跑。 义妁没想到张学舟居然找过来了,还带着他们翻山逃了出去。 「那些人不会追过来吗?」义妁忐忑道:「他们说话很温和,但打人也是真打,我差点就被他们打死了!」 「追过来我就自己逃命去」张学舟道:「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又不会杀了你们!」 「一时半会?你是说他们事情做完了就会把我们灭口吗?」义妁低声问道 。 「那要看你们知道多少事」张学舟道:「如果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应该还是能放了你们,如果知道哪怕一点点,你们两个就直接就地埋了。」 「那房里有个老公公,他饿了自己好几天了,说是要用什么拔剑斩命术!」 「斩命术?」 义妁果然是知道一点点。 虽然知晓不多,但张学舟很清楚这将是一场远程的博弈。 与运术一样,命术也存在诡异的威能。 这是极难掌控的巫蛊咒术,一旦命中后便会产生诡异效果,少年变白头,韶华瞬间即逝,短短时间便有可能走完整个人生。 而命术也会忽视术法能耐,任术法有奥妙万千也做不得用,哪怕正面强横难敌也挡不住命术的摧残。 运术可以让人气运昌盛一路坦途,也能让人晦气缠身跌落谷底。 而命术则是赌命,又或是以命换命,争斗时难有赢家。 命术威能诡异,但修行数十载只为一朝斗胜负,这种术的修行者较之运术更罕见。 张学舟没想到申培公还拥有命术。 「这种术这么离谱,那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听了张学舟随口说了两句,义妁只觉命术的威能诡异到难有人挡。 「想施展咒术的条件很苛刻」张学舟道:「世上有斩命术,肯定也有替代受损的办法,下咒者如果被人反制,说不定自己都得赔掉性命!」 「我还以为修行了这种斩命术想杀谁就杀谁呢」义妁吐槽道。 「人不美,想的倒挺美」容添丁喷道。 「说谁不美呢」义妁愤愤不平道。 「说你!」 如果不是山中天寒地冻又漆黑,张学舟觉得这两人肯定会打一架。 他扫了一眼,只见离开村庄已经较远,不免也是取了金乌大帝的羽毛点亮照明。 点点火光照亮着山林中的路,也照亮了空中浮现的一张老脸,双方几乎是同时看清楚了对方。 「是老公公!」 义妁抬头惊呼,又有容添丁眼皮猛眨。 「什么老公公,我怎么瞧不见!」 张学舟看着阳魄显出容貌的申培公,一时差点怀疑对方修行了阳魄化形术。 可若是申培公拥有阳魄化形术,只怕是早就施法将他们抓回去了。 只要没有化形成躯,正常的阳魄出窍只具备观看巡游的能耐,一般的大修炼者哪怕是说话都费劲。 「哎呀,这火怎么一下就灭了!」 随手抖灭手中燃烧的羽毛,张学舟希望申培公清楚他的视而不见。 张学舟在装瞎,他也清楚申培公知道他在装瞎。 只要双方能做到视而不见,那对双方都好。 「若你们从山上回到村庄中,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若你们想逃出去,那就莫要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半空中申培公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对方显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这让张学舟身体朝后一坐,阳魄在短短数秒间就已经凝聚成型,对着申培公呼啸一声就冲了上去。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阳陵夜客 「我说了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你非要逼我束手就擒!」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你要做什么事!」 「你家大业大折腾得起,我们这种弱鸡哪有力气折腾!」 「如果你要害我们性命,那就不要怪我和你们拼命!」 …… 半空中,申培宛如被人类掐住脖颈的公鸡。 他没想到自己遁出阳魄巡查异状,居然被人锁住了阳魄。 聒噪的声音伴随着对方时不时浮现的蓝色光华。 对方修为境界明显弱于自己,但申培公发觉自己阳魄难于动弹,再难如此前那般自如腾飞,甚至他被对方勒得越来越近,哪怕是说话都开始困难。 世上的奇门妙术万千,他眼下显然就遭遇了一种未知术法的打击。 如果被对方携着阳魄远离身体过远,阳魄就会彻底脱离身体化成孤魂。 申培公一时间不免也是大急。 他不是来弄死太皇太后的,不是跑过来抓个小逃兵就被弄死的。 「放……放开老夫!」 申培公费力挣扎。 他只觉阳魄仿若被一座沉重的山压了上来,别说飞行,就算是走两步都费劲。 被人这么锁着,他哪还能在太皇太后来阳陵时进行针对,他想回到自己身体中都欠缺可能。 算计好了一切,申培公没想到自己居然回如此简单翻车。 他死命挣脱着被包裹的阳魄,但发觉自己怎么都难于冲破对方的封锁。 「这世上怎么会有修士专门修行阳魄,我不服啊!」 申培公怨念沉沉。 儒家修士不说修行万千,至少是见识万千,顶级大儒知晓各大学派的稀奇古怪术法。 但哪怕是申培公这数十年见识诸多,他也没接触过这种专门打阳魄的术。 众学生一个人拉肚子很正常,全部拉肚子就不正常了,申培公只是巡逻查看而后发现声响,然后就凑了过来看看情况。 他哪曾想到看情况能看出这种***烦来。 「小贼,你莫要得意,等老夫的学……学生赶过来,只需打杀了你肉身……你必死无疑……如果你放……我……」 申培公拉扯着自己的阳魄,他本想放两句话逼迫对方迅速放手,但道道光华的冲刷下,他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团水,而张学舟则是一尊容器,将他牢牢固定不能动弹,且在越掐越死的状态中不断推动。 更让申培公有些恐惧的是对方包裹着他不断推动向远方。 哪怕对方推动的速度不快,申培公也能猜测出对方的意图。 这让他一时大骇。 「放了老夫,我不追杀你!」 「放了老夫,此事我不予以追究!」 「放了老夫,我……我给你好处!」 「放……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申培公连连低呼。 他转换了数次叙说的内容,才觉察出自己阳魄稍微松了一点点。 「啊,这天好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自言自语的声音传来,申培公只觉对方装瞎已经装到了一定程度。 对方既然不愿意蹚浑水,甚至连他给予的好处都没问,申培公也不做多纠缠。 听着对方念念的声音,申培公也只得念叨叨‘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 一时间,两个阳魄从纠缠到分割,又有张学舟收回阳魄入体在山林中快速穿梭。 申培公惊魂未定下不免也是驱役着 阳魄拼命飞奔向山下草屋中的身体。 人分两方,又各有逃蹿。 「那个老公公说话怎么古古怪怪的,没一会儿似乎就求饶了,他那是出窍来查探我们行踪吗?我们会不会被抓回去?」 黑暗中跌跌撞撞,尤其是金乌大帝羽毛熄灭光芒时带来了眼睛转入黑暗带来的不适感,张学舟和申培公交手了近两分钟,义妁逃命时还没反应过来。 当然,她钻出的距离不算太远,只是不到二十米的距离而已。 「甭问那么多,继续往前钻!」 容添丁不满低呼了一句,又有张学舟在后方追上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表弟?」 「弄不了他!」 张学舟晃晃脑袋。 他的阳魄层次高,但禁锢揉捏无形之物相当于对空气打拳。 张学舟屡屡想拉扯申培公远离村庄,但如同他展翅后难于带动身体沉重的容添丁,张学舟也没法拉扯申培公这种大修炼者的阳魄远离身躯。 他有一些挺不错的能耐,但能耐又有一点点不足。 张学舟最终也只得放弃拉扯,在申培公低头后选择放对方离去。 申培公可以被别人打死,也可以打死别人,但唯独不能被他拉扯导致啥也没做。 如果申培公谋了时机无法做成事,对方恼怒下必然会来寻他报复。 但哪怕清楚了对方的可能行为,又没在节骨眼上给对方添堵,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些沉甸甸。 他前脚觉得申培公想对付谁就对付谁,后脚不免也觉察要关注一下基本情况,免得被对方所影响。 「如果申培公赢了,只要对方宽宏,我多少还算有用之才,说不定会被对方招安,如果他输了又没死,只怕会认为是我们在通风报信,如果他输了又死了,那就没什么考虑的!」 张学舟想了想,诸多情况他只能排除申培公赢了又死了的这种类似研究炸药的下场。 当然,赢了又死了对张学舟影响也较少。 只要申培公不是去刺杀当今陛下,申培公打死任何人都干扰不到他半分。 「这是在拿命术针对谁?」 他回首看向阳陵,阳陵中依旧是一片红灯笼的海洋,光亮照射得阳陵中几乎能看到巡逻军士的身影。 望向长安城时,张学舟只见远远的长安城一片漆黑,难于看到一丝光亮。 「走,咱们先去卫少儿的草屋过一夜!」 张学舟没法带人入长安城,他也只得在山坡上呼了黑白双马。 伸手一捞后,义妁被他带到夜行黑马的背上,又有容添丁上了白马。 「哪来的马,马还能在山上跑!」 「不美的婆娘没见识,连山马都没见过!」 如果没有必要,张学舟肯定不会在长安城附近掏出这两匹灵宝妖马,容添丁低念念,只觉带着义妁四处乱挖秘地挖出了一堆麻烦。 他叨叨了一句,随后已经骑着马如风一般从山中行人踩踏出的小路穿梭而下。 「是太皇太后!」 妖马奔袭不过一半路程,张学舟迅速调转着方向,朝着山区策马而去。 远远之处,绵延不断的火把串成了两条看不到尾的长线,将黑夜照得明亮。 骑兵和马车的声音如同闷雷震响着大地。 红底白字的旌旗迎风发出强烈的噼啪响声,旗上白字的‘窦"极为明显。 窦太主在长安城不会这般高调,只有太皇太后才有这种仪仗。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西方来的僧道 「难道太皇太后是犯了什么运术的忌讳,她似乎被针对了一波又一波,莫非她克了陛下的帝王运?」 纵马远离了足有五六里地,又钻入山林中,张学舟才远远注目着庞大的骑兵与车队。 黑夜行军时行人回避,别说是普通百姓,哪怕前方站着当朝丞相,一旦发生误认,瞬间就会箭如雨下。 张学舟更是离得远远的。 如果是未央宫的禁卫长李广带队,张学舟觉得自己会跑得更远。 五六里地看似很远,但对骑兵而言太近,一个冲锋加弓箭飞射就能击中远处目标。 直到感觉较为安全,张学舟才站在山中远远注目着这支呼啸而过的骑兵车队。 想到在村庄中挖坑打通道的申培公等人,张学舟觉得申培公的目标大概率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染煞气沾染了不详,眼下很可能会再次遭遇命术的打击。 这是站在大汉王朝顶尖的人物,权势和实力都是顶级水准,但在不断的交锋中,太皇太后也不断沦落了下去。 这种境遇让张学舟嘘唏时,他不免也在考虑对方为何会落到这种下场。 这显然是一个极好的案例,也可以作为张学舟在运术上的参考对象。 而不仅仅太皇太后,又有景帝、梁王等人莫不是如此,明明拥有朝廷顶级的气运,最终还是落到凄惨下场。 这其中夹杂着顶级运者的冲突,也导致了这些人昌盛的气运平淡无奇。 申培公属于鲁派儒家的宗主,同样是拥有气运的人物。 这显然会产生某种对冲的效果。 「以后修运时不能克陛下!」 连续判断下来,张学舟最有心得的一条也迅速总结出炉。 但修运本就是窃帝王运,这个总结让张学舟一时不免也左右为难,只觉修运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当然,左不行右不行可以放弃修行运术。 只是张学舟苟延残喘性命的时间不算多,他觉得自己必然会急功近利,看看有没有可能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 他功利性的影响大都源于域外天魔的捆绑。 如果没有生命的威胁,张学舟觉得自己小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他脑海中只要浮现与荒争斗时的情景,张学舟想到那个自己会啥对方拥有对应更强本事的域外天魔,他心中就有没来由的紧迫,也就难于阻止自己急功近利对利益的追逐。 张学舟当下较为能确定是如果修为通达到帝君的水准,甚至是哪怕逊色帝君一筹,那大概率也拥有自保的可能。 虽说他神通境都没踏入,但张学舟确实也有想过站在帝君层次的杂念。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觉得自己这样的人也就适合多多钻营了。 只要对他生命没威胁,张学舟觉得一切都可以退让,但只要对他生命有帮助,张学舟觉得自己必然迎难而上。 「钻研了一辈子黄老之术,陷入囹圄难自拔!」 想到自身,张学舟更是看向太皇太后。 他不免也想看看太皇太后是否有可能破这个局。 「走!」 等到骑兵车队过去,张学舟也迅速催动着黑马奔行向长安城外的平民区。 这是他和容添丁都极为熟悉的地方,卫少儿的那间草屋也适合临时居住。 相较于马车,黑白双马奔袭的速度无疑极快。 除了夜晚奔行将容添丁和义妁冻得嘴唇发白连话都不想说,其他之处并没有什么坏影响。 或许是卫少儿当时立威带来的威慑较为严重,这个草房至今没有被人捡 便宜住进去。 房间内较为简陋,但该有的都还有。 张学舟在火塘里生了火,又将吊着的炉子烧上了水。 「你们先烤烤火喝点热水,我去躺一躺!」 张学舟示意了自己一下,又对着容添丁低语了一句,而后躺回了草床上。 他阳魄一晃,随后已经从身体中走出。 但凡与身体保持着有效的连通,张学舟阳魄可以是无形之物,也能快速凝聚成尊上化成的阳魄之躯显出形态。 他阳魄起身,又从门缝隙中透了出去。 等到朝着上空一跃,他已经飘飘荡荡朝着阳陵方向而去。 对行路者而言,数十里的路程辗转难走,而对于擅飞纵而言,数十里的路只在片刻间。 远远处红色灯笼高挂让阳陵灯火通明。 等到骑兵卫持着火把长驱而入,更是将阳陵照射得宛如白昼。 张学舟阳魄形态会被大修炼者所觉察,但并不会被普通修炼者所发觉。 如同申培公大胆放心遁出阳魄巡查并无区别,阳魄在正常情况下并不会被打死,只是被人发觉身份才有麻烦事。 张学舟身体一飘,他没有傲立在空中作为观测者,而是混入到了骑兵众中间。 伴随着众多骑兵入阳陵后的下马步行示意对景帝的尊重,张学舟也跟随缓行。 他目光注目着前方,那是安乐宫的制式高标准马车,也必然乘坐着安乐宫的女主人。 「神通大佛,神通广大的僧人?」 安乐宫的马车依旧奔行前进,马车直到帝陵前才缓缓停下。 这片墓室阵法失控,导致墓室煞气充盈,也填埋了黄土,整个帝陵已经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包。 帝陵的前方,一个枯瘦的老僧人盘坐在墓室门口前念诵经文。 皇家车队的前来没有让老僧人有半分色变,甚至直到太皇太后从马车中走出,老僧人才抬头看了一眼。 「可有寻到我教佛子如来?」老僧人止住念咒问道。 「还不曾」太皇太后微微躬身应道。 「那可有寻到我所需的定海宝珠?」老僧人再次问道。 「我已经下令到大汉各地,回传消息尚需一些时间」太皇太后道:「不过我听闻烛九阴那儿似乎有一枚了不得的洞天宝珠!」 「烛九阴居士那儿只进不出,老僧也奈何他不得」老僧人摇头道:「我取不回那枚珠!」 「燃灯道长也是一方圣地之主,难道斗不过他这一方大妖?」太皇太后问道。 「斗得过」燃灯道长点头又摇头道:「但是斗下来得不偿失,还不如寻觅其他珠子了,毕竟珠子有二十四枚,少取那一枚也无妨!」 帝陵前做法的是没有毛发的僧人,但又被太皇太后称呼为道长,身份矛盾怪异之极。 对方称呼如来为我教佛子,现在显然是属于西方教的人。 或许对方过去是道人,因此也让太皇太后这个大汉道家掌舵者熟悉。 第一千三百三十一章 超度 「你们犯了布阵的大忌,二仪阵法阴阳并济,有阴就有阳,这阴煞气是如此厉害,对冲的阳煞气堪称让死人复生!」 帝陵前,燃灯道人毫不忌讳提及着阳陵墓穴构建的不合理之处。 哪怕是阳陵的细节之处已经做到了陵墓改名的地步,但这其中依旧存在高风险,一旦失败就会引发大患,甚至有可能导致长安城生灵涂炭。 「这极阴极阳的转换真能让死人复生吗?」太皇太后等了数十秒才询问道。 「能」燃灯道人点头道:「但你应该是不愿意看到那些行尸走肉之物!」 「行尸走肉……」 「逆转阴阳不是延续寿命,阳煞气并不能真正续命,只是将尸体化成欠缺理智的僵尸、阴魂、鬼魅等生灵而已!」 燃灯道人淡声解释,又注目着阴煞气缠身的太皇太后。 死人承受阳煞气可化成僵尸等阴物,活人承受阴煞气自然也会逆转,从生机勃勃转成苟延残喘。 「你想斩断身上的阴煞气同样不容易」燃灯道人道。 「还望道长妙法助我」太皇太后道。 「我引法消灾厄,让一切魂归魂土归土,若那煞气之源能消退下去,或许也能将你体内这些煞气吸走」燃灯道人开口道:「但老僧不能确保祈法时必然治愈到你。」 「总归是较之煞气缠着老身要强」太皇太后道:「道长尽可在长安城之地休整,不论是佛子还是宝珠,但凡有消息我都会让人转告于你!」 「也罢,我已经在这儿施法了七天,且先施展《往生咒》超度推动此地化成净土!」 相较于个人寻觅,这远不如借助掌控疆域的朝廷力量。 燃灯道人点头同意。 他注目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东土道家掌舵者。 东土道家有衰败的天庭势力藏于秘地中,也有混杂的学派势力,但真正归属掌权的疆域内道家势力则是被对方所掌握。 难得这种顶级权势者落难,燃灯道人卖了对方一个面子,也顺理成章解决着自己的事情。 太皇太后办事需要一定的时间,而施法超度亡魂驱除恶煞则是他当下就能做的事情。 燃灯道人也不故作推辞。 他邀请了太皇太后坐于帝陵前,又伸手取了一柄戒刀。 戒刀轻盈落在太皇太后的手心中,刀尖挑起一滴鲜血。 「南无阿弥多婆夜……」 燃灯道人举起戒刀口中喃喃念诵。 刀尖带着的那滴鲜血迅速化成一朵血色莲花,又有无数细小宛如触须之物不断从莲花中延伸扎根向帝陵的土堆上。 「西方教超度之法果然神妙!」 东土与西方教相隔万水千山,两者不说友好如邻,但确实没啥大矛盾。 相应太皇太后和燃灯道人相处时并无争锋,而是可以做到两者相互合作。 年尾之时,太皇太后从安乐宫禁卫长程不识那儿获知有缺乏‘节"的僧人从西方来,对方自称燃灯,一路行进皆无‘节",引发了一连串的问题。 翻读了古典之后,太皇太后也有着迅速的接洽。 她最终确定此燃灯就是古籍上所记载的大修炼者。 对方和东土仙庭道家有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从而远走西方,与当下的东土朝廷并无矛盾。 对方是前来寻西方教的佛子,也想搜寻自己曾遗失的二十四件重宝。 这种圣地之主的底蕴让太皇太后远叹不如,她一时难言数百上千年前的修士辉煌时期,更是难知燃灯道人修为的深浅。 但双方沟通之后则是有着 极为友好的合作。 燃灯道人一眼看出太皇太后身上的灾厄,也愿意进行超度亡魂的仪式,而太皇太后则是要满足对方寻觅重宝和佛子的要求。 祭祀念法七天确定煞气范围后,燃灯道人此时也正式进入了收尾阶段。 夜间是阴煞气猛烈之时,当下也是做法的最佳时间。 他口中喃喃念诵,一朵血莲从红色慢慢转向白色, 与此同时,填埋帝陵的黄土层上一朵接一朵白莲冒出。 仿若雨后树林中的蘑菇,这些白莲不断在帝陵上冒出,又如同星罗棋布分布四处。 「阿弥唎都婆毗!」 燃灯道人伸手朝着帝陵中悬挂如同海洋一般的红色灯笼一指,这些灯笼顿时飘飘荡荡朝着白莲而去。 「这每一朵白莲都是阴煞气牵引着死者所化成」燃灯道人指向上空道:「我以灵柩灯中幽冥火为引,指亮这些人投胎转世之路,他们怨念一消,这煞气也就化了!」 「道长术法高明!」 太皇太后抬头向上,只见万千红灯笼中,又有一盏红色宫灯矗立在最中央。 宛如一根定海神针铁,这盏红色宫灯中的火焰牵引着万千红灯笼,也让煞气温顺得宛如白莲。 看似美轮美奂的白莲之物,谁能想到这就是让她痛不欲生的阴煞气。 相较于医家开颅去顽疾的医术,燃灯道人这种圣地之主拥有不可思议的伟能。 太皇太后只觉时来运转,这让她终于看到了一丝光明。 隐隐之中,她只觉身体内仿若被斩了一刀,一时间宛如抽筋般痛楚。 她脸色微变,但又硬生生忍住,继续承受着燃灯道人的施法驱除阴煞气。 相较于当下承受的痛楚,她前一段时间被痛楚所折磨更甚,那甚至引发了她修为动荡下跌。 她的肌肉有些颤抖,又硬生生止住面部表情。 但等到再次一刀斩于体内的痛楚传来,太皇太后也忍不住有了色变。 「道长,我要被抽多少次煞气才能驱除体内恶疾」太皇太后问道。 「只要这万千怨魂的怨念可消退,或许一次就能抽干净」燃灯道人认真回道:「如果这葬下的万千之人难于消除怨念,这也免不了反反复复,而且动用献祭之法构建大阵者都少有人有好下场,还望施主以后可以善待其他人才是!」 「道长说的是!」 太皇太后点头应下,她说话时只觉身体又是一疼,这让她有些忍不住。 「您施术抽我煞气时能不能慢一点点,我最近被煞气折磨,身体有些熬不住」太皇太后道。 「那是自然」燃灯道人点头道:「我取你一滴血为引化成血莲,这血莲抽取煞气自然徐徐而行,并不会一下就将你抽倒!」 「这当下的抽取算是徐徐而行吗?」 「自然是徐徐而行,毕竟我施法有七日,已经做到稳妥得不能再稳妥,并不需要做急功近利之事!」 燃灯道人点头应下,这让太皇太后深深呼了一口气,也只得忍痛承受这种刀割之苦。 等到燃灯道人面带微笑,而她身体又是猛烈一疼,太皇太后一时有些念头寻思开颅是不是痛楚要轻微一些。 她脑海中浮过杂念,等到燃灯道人开腔,她才集中精神了过去。 「三更阴冷,煞气乃是最猛烈之时,我在那时会抽你体内煞气」燃灯道人道:「等到五更天明之时,那煞气被晨光所照射大幅退缩,也就到了你体内煞气冰雪消融之时!」 「三更抽我体内煞气……不好!」 太皇太后听得连连点头。 等到她 脑海中反应过来时,猛地发觉燃灯道人还不曾开始对她施术抽取煞气。 这让她面色顿时大变。 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章 恶咒 「有人在暗中施法咒杀我!」 不论是命术还是运术,这两种术都能归纳到咒术中。 浮光掠影中,这种术跨越长远距离进行着超长距离的打击。 但要咒杀到太皇太后这种级别的人物,对方的咒术水准需要非常高,还需要拥有她身体之物。 太皇太后看着自己又尖又长的指甲,又扫视着自身上下。 如他们这种存在都极为注意自身之物,轻易不会折损,剩下的地方也不难猜。 太皇太后没办法确保自己不掉落头发,对方必然是通过发丝引咒。 正常破咒法很简单,一种是寻出对方真身击杀对方,另一种则是破坏对方引咒之物。 但咒杀之术都落到身上来了,太皇太后一时也难寻觅下手的黑手。 「嘶!」 再次吸冷气发出疼楚之声时,哪怕燃灯道人也看出了问题。 「有人在背后咒你?」 他目光扫过无数白莲和灯笼,又注目向四周。 太皇太后的性命在平常与燃灯道人没有半分关系,但眼下是他在替对方治病,一旦太皇太后被人咒杀在阳陵,他无疑会被人误会。 「是谁?」 「婆罗贺摩天,是不是你在背后搞事情?」 「我知道你们针对如来,但你们莫要伤及无辜!」 …… 燃灯道人起身连连大喝。 但他当下控制着万千煞气白莲,又牵引着灵柩灯中的幽冥火,确实难于分心太多。 「刘安,淮南王可在?」 「申培,是不是你在暗中针对本宫?」 「滇西五鬼,你们这五个鬼鬼祟祟的老东西出来!」 「逍遥?」 「寂寥?」 「清虚子?」 …… 燃灯道人大喝,太皇太后同样大喝着各种幕后可能使唤咒术袭杀者。 领安乐宫禁卫和北军的程不识面色同样大紧。 「每三人一组,呈军阵方式铺开搜索帝陵,发现任何不相干人等直接予以击杀!」 「将此地公车司马令……将此地所有护卫阳陵者都速速召唤过来!」 程不识连连颁发着军令。 他脚底一踏,一股风浪卷起。 等到程不识飞步踏出,他已经开始对阳陵区域进行飞速查探。 一时间,阳陵中的骑兵卫齐齐而动,甲胄和兵器扫地刺地的声响宛如置身于一个嘈杂的工厂车间内。 蔓延的铺开搜寻也让孔忠等人此前布置的陷阱一个个呈现了出来。 不少骑兵甚至是在兵器横扫过后才触发陷阱,若非身体穿的甲胄厚实,一些陷阱无疑会带来不菲的伤害。 「没有没有都没有,什么人都没有,哪来的人隔空施法?」 程不识大急。 他看着被灯笼照射的半空,只觉一时难于分辨出燃灯道人的手笔,又或是有其他人夹杂于在中间作祟。 一朵朵被灯笼牵引的白莲,这就是一团团勾魂夺魄的凶煞。 想在燃灯道人铺开面极广的术法范围中找出猫腻无疑极为难。 倘若让燃灯道人停下,这又会牵扯到太皇太后身体的病症。 但不让燃灯道人停下,程不识也难于去排除其中的可能。 这让他左右为难。 「禀太皇太后,阳陵中并无人摆坛做法」程不识道:「对方做法的距离应该出了阳陵外。」 「没有在阳陵中……」 太皇太后的脸色阴郁。 痛楚下的她不免也想起了新帝曾经的猜测。 淮南王的运术水准极高,对方或许跨越了距离对她施咒。 想到近一段时间对朝廷官员的大幅度更换,太皇太后不免有着极强的怀疑心态。 「嫖儿在安乐宫代我坐镇,利用阳魄巡游长安城皇城附近区域,如果淮南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摆坛做法,她应该查到后就有登门!」 太皇太后痛楚时进行着迅速的判断。 淮南王有作案的实力,也有作案的动机,但对方在长安城中欠缺作案的场地。 作为被重点关注的对象,一旦淮南王有异动必然被核查。 而且当下帝位不曾由太皇太后定下,对方欠缺大义下难于名正言顺登入未央宫。 太皇太后迅速剔除着这个有能力但又难于作案的目标,而后轮了下来。 「申培此人丧了学生悲痛过度觅地清修,难道是他在幕后作祟?」 「儒家修行繁杂,或许涉及奇门咒术,但儒家境界术重在兼容,术法实力又要逊色他人一筹,除非他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施法,否则他不可能咒杀出如此威能!」 太皇太后迅速敲定了第二个目标。 「方圆五里范围严密搜寻,任何涉及空中和地下隐秘之处必须严查!」 太皇太后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吩咐。 残存百家学派的宗主们实力有限,如果这帮人能做到她出长安城就施行咒杀,这些人早就可以杀上皇宫。 骑兵卫铺地毯一般的搜索就能排除这些人作案的可能。 一个个怀疑目标不断被搜寻搜查,但太皇太后的脸色没有轻松下来过。 她一脸惊骇看着自己还算白皙的手臂渐渐长出灰褐斑,不免迅速摸了摸脸。 皮肤渐渐失去光泽的枯槁感涌上心头,太皇太后已经摸清楚了咒术的范畴。 「这道恶咒在抽取我的生机」太皇太后道:「李服,将孤的生生造化丹拿来!」 太皇太后呼上一声,一个老宦官迅速登入马车,从马车上抱着一个锦盒下来。 锦盒被连续按了九次后才打开,显出锦盒中一个金色的瓷瓶。 太皇太后拔了瓷瓶的密封塞,取出一枚红色丹药塞入口中。 生机活血的力量迅速涌上心头,她看着自己手臂上的灰褐斑停止生长,又渐渐变成淡色,心中稳定了不少。 「我当下状态不佳,还望道长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哪个方向出手,他很可能在方圆三里之内!」 太皇太后恳请向燃灯道人,这让燃灯道人点点头。 漫天旋转的白莲和红灯笼飘飘荡荡,又被灵柩灯牵引飘向远处。 「我以灵柩灯为引,牵引煞气离此陵墓三里远,如果道友可以走动,我建议道友迅速坐车远离阳陵」燃灯道人建议道。 「必须找出他真身」太皇太后道:「咒术施法距离太长远,我在近处还有可能反杀他,一旦远离了就会陷入漫漫无止境的折磨,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为止。」 远离施咒者可以削减咒法威能,如果能奔行出数千上万里地,咒法的威能会削弱到没有影响的地步。 但这需要在短短时间内拉开距离,一旦被施咒者阴魂不散追踪同样会承受咒术影响。 抵御咒术有一些方法,但没有哪道方法适合当下。 太皇太后性子极烈,显然是决定借助生生造化丹的药效拖延时间来强行破咒。 但凡天上地下找出幕后施咒者,直接击杀了对方,这道咒也就破了。 她坚信以当下咒术的凶悍威能,对方必然潜伏在方圆数里内。 第一千三百三十三章 净土 「还真下手了!」 阳陵中肃杀成一片,不仅有大修炼者穿梭,众多骑兵卫也有铺地毯的搜索。 孔忠等人此前挖掘的地道与陷阱时不时被发现。 每一次发现都引得一些大修炼者急匆匆赶来,又有太皇太后和燃灯道人注目观测。 但每一次都让众人失望。 孔忠等人此前布置的陷阱针对别人无效,但在折腾自己人方面一点都不含糊。 张学舟注目向山村处,又看向阳陵地下。 他也不确定申培公在哪儿做法,但对方的拔剑斩命术显然是相当成功了。 咒术确实诡异难防,哪怕是弘苦都因此被折腾了数十年。 相较于正面的厮杀难敌,咒术侵袭悄无声息又难于判断对手,任何一个咒术大师只要隐匿好了身份藏于幕后,那都是人人畏惧的角色。 曳咥河圣地的法师们让人闻风丧胆,靠着少数人维持凶国的秩序,这其中的原因便是如此。 「太皇太后如何破申培公这个局?」 张学舟前来观测形势,一方面是想看看现场,知晓后续情况如何,他另一方面也想看看太皇太后这种集黄老之术大成者如何应对命术。 对太皇太后而言的优势在于对方当下人手极多,而且确定了施术者的范围。 太皇太后的劣势在于咒术的隐秘难于判断,当下只能承受对方的打击而不能反抗。 是申培公先咒杀太皇太后,还是太皇太后先找到申培公,两人都在与时间赛跑。 「天上没有人施法,地上没有人施法,那肯定藏身于地下,速速搜寻各处可疑的通道,一定要找到起坛做法者,他施法的动静不可能小,也必然夹杂法力波动!」 张学舟夹杂在两个修为不高的骑兵中跟着来回跑,远远处的太皇太后痛楚又夹杂着快速处理问题方式的喊声入耳,他不免也在四处搜寻村庄贯连阳陵的密道。 村庄介于东司马门和南司马门之间,但地下通道的走向则会因情况而异,并不能确保就在这两方司马门交杂的区域中间。 「禀太皇太后,除了以往布置的陷阱,卑职等人发现了两处前往先帝寝宫的盗墓通道,通道很新,应该是这十余日所挖掘而成!」 「盗墓?」 剔除孔忠等人的陷阱坑和通道,又有两条隐秘通道被搜寻了出来。 陷阱布置有固定的方位,直不凝等人虽然护卫阳陵不利,但至少不会让孔忠等人乱来,这两条通道也必然属于盗墓通道。 「岂有此理!」 哪怕太皇太后不喜景帝,面对景帝墓穴屡屡被破坏,甚至如今沦落到盗墓的下场,她不免也多了痛心。 景帝活着的时候让她看不惯,但死后怨恨不断消退。 等到景帝沦落到被盗墓的下场,太皇太后只觉景帝也是个可怜人,不仅生前憋屈,死后亦是难于安宁。 「彻……」 她刚欲大怒彻查,但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能进入阳陵,还要挖出盗墓通道,这其中需要的时间不菲,也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时间段可以完成这种事情。 而要卡点到这十余天,其中的时间更是短到了极点。 对方通道不曾挖掘通畅,或许是与她数天前迎接燃灯道人做法不得不终止,又或许是发觉了寝陵中煞气充盈。 这份怀疑名单上的人不算多,而擅长挖掘的人也不多。 积雪覆盖掩盖了很多事情,但也有很多事情掩盖不住。 太皇太后心中有明镜,她心中的评判标准也愈发清楚。 「道长,能不能提前抽取我体内的 煞气,哪怕是留部分后患我也认」太皇太后看向燃灯道人道。 「此时只需要等待三更,时间已经不足两个时辰了」燃灯道人道:「只要熬到五更,你体内煞气或许可解!」 「这枚丹药只够我撑一个时辰」太皇太后无奈道;「我本有三颗生生造化丹,但前一段时间服用了两颗。」 太皇太后被煞气冲击不得不服用了一颗生生造化丹,等到与烛九阴争斗又耗费了一颗。 她满脸苦涩,只觉珍稀的丹药一颗接一颗用,到了如今反而正好欠缺。 命运造化弄人的情况让她有苦难言。 「此地阴煞气已经衍生了阴物,他们此时被我牵引了一次,下次断无可能如此听话」燃灯道人警告道:「如果你现在需要提前抽取阴煞气,我不确保此次做法的效果,而此后也难有能耐将此地化成净土。」 「我知晓」太皇太后面色沉重道:「但此人一直在咒我,我怕自己拖延不到五更,那时驱除了阴煞气也没了用处!」 「你应该少结一些仇怨!」 事已至此,燃灯道人也不再劝阻。 他伸手连连挥动,高空中一朵朵白莲不断钻入红灯笼中。 这是他连连演练了七天的景象,也被不少长安城人围观奇景。 但这实际上只是他循环不断的引诱和牵引,让这些阴魂牵引着煞气适应环境。 「南无阿弥多婆夜……」 《往生经》开始在燃灯道人口中诵读。 太皇太后难忍咒术袭杀的痛楚,但她注目着四周可能的术法波动时,也盯紧了空中的无数白莲与灯笼。 濒临年老,她对延寿和转世重生之类的事情兴趣浓厚了起来。 如果今夜得以窥探一丝契机,那她也不是全然在亏。 「阿弥唎都婆毗!」 燃灯道人站起身体大呼念诵经文时,太皇太后也捂着胸口处起身。 无数白莲渐渐汇入红灯笼中。 白莲仿若是与红灯笼玩耍,又或将红灯笼当成了临时的家,亦或是某种游乐之地。 太皇太后甚至听到到一丝‘冤啊"‘我冤啊"的惨呼声。 她眉头紧皱,又晃了晃脑袋,尽力驱赶着这些杂而碎的声音。 「带着煞气转世投胎去吧!」 太皇太后口中低念。 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只见燃灯道人伸手一压,那盏用于牵引的灵柩灯火焰大亮。 宛如一颗火种点燃了油脂,天空中火焰席卷,诸多漂浮的红灯笼成片腾升出一道道蓝色的火焰。 那些杂而碎的声音顿时变成了细细的惨叫,又有白莲化在灯笼中横冲直撞想要冲出,但火焰腾升时哪有机会钻出来。 漫天蓝色的火焰灼烧着一切。 「原来这就是净土!」 太皇太后伸出双手,只见手心中一丝丝飘荡的黑灰落了下来。 在燃灯道人这种灵柩灯的火焰之下,纠缠难舍难分的阴煞气被硬生生烧成了灰。 至于转世投胎一说则是不存在,此前那批刑徒从肉身到残魂已经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太皇太后知晓西方教会拉扯大道理,但她也没料到道理居然这般假。 想到燃灯道人还要拿灵柩灯中的幽冥火烧尽她体内阴煞气,太皇太后不免也多了几分忐忑。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祭术 「斩!」 阴寒的地下空间中,一座法坛搭建而起。 申培公就站在法坛前。 他持着一柄剑挥舞,气喘吁吁落剑时,供奉在法坛上的短剑也会朝着木偶划上一剑。 拔剑斩命术斩的是光阴,每一剑斩出都会削去对手的阳寿。 这种术并不像普通的咒术对弈,普通的咒术对弈存在咒法害人,但命术难于追踪到踪迹。 申培公招了众学生护法,目的也只是让众学生阻隔打扰他施法的意外,又或等他施法完毕抬他走人。 从燃灯道人进入阳陵做法的那一天起,申培公也有着针对性的布局,他甚至已经连续饿了七天,就为了拔剑斩命术准确击中太皇太后。 术施展的非常成功,只是他的体力确实不济,当下挥一剑算一剑。 每一剑落下,申培公都能觉察出让太皇太后身体某处地方有着缺失。 他当下已经挥舞了一千余剑,哪怕一剑斩一天光阴,他至少已经削去了太皇太后三年的阳寿。 轻喝声中,申培公持着长剑再次气喘吁吁斩出。 虽说当下的距离已经极近,又将自己状态调整了七天,尽可能发挥到拔剑斩命术的威能,但他施法的威能依旧有限。 申培公也只叹自己术法不精,若真正修行命术的大修炼者,哪会要像他这般祭法。 时间越久,变数就越多,申培公也只得拼了老命不断祭法。 要么斩尽太皇太后阳寿,要么累死自己。 对申培公来说,他没有第三个选择。 从他出手的那一刻开始,申培公就很清楚自己必然属于重点怀疑对象,如果不能解决掉太皇太后,对方必然会追查。 不管有没有真凭实据,太皇太后这种人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相应没有撕破脸前大家只是相互提防,但撕破脸后就没了任何缓冲,不闹腾到你死我活就没法收场。 他大喝一声,身体不免也哆嗦了一下。 体能不断流逝,再叠加上结霜的地下空间,他能施展拔剑斩命术的次数不会太久了。 申培公牙齿重重一咬,舌头被咬破的痛楚顿时传遍了全身上下。 一口血喷于长剑上,他身体中涌现出阵阵潜力,也让他挥舞长剑更急更快。 「我们会不会死?」 「凭什么周霸要我们来护法呀!」 「明明是周霸和夏宽他们来守护,怎么就轮到我们了!」 「听说他们在拉稀,还是集体拉稀,都蹲到茅房去了!」 「这些人一来事情就躲闪了,哎呀,我肚子也疼呀!」 「你疼是假的,他们疼是真的,要不你现在蹲下拉一大泼看看。」 「咋的,他们这么随便了吗?」 「听他们说在煮肉的时熬了一根山参进去,我估计是看走眼挖到了什么毒参,现在屁股那儿止不住,压根止不住,茅房内外都蹲满了,秽物流了满地,咱们没法学!」 「这么离谱?」 …… 申培公斩剑,孔忠、孔安国等人则是站在不远处‘护法"。 众人嘀嘀咕咕,不时议论着申培公,又不时探讨一下周宽等人。 「其实……」 孔安国看着自己父亲和几位叔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众人。 「老师现在斗法无暇管我们,周大儒夏大儒他们又腹泻难止,若我们想走是没有人阻拦的」孔安国提醒道。 「这么说也是啊」孔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喜道:「我就说我儿子聪明!」 「那这么收拾收拾走人?」杜文才询问道。 「那个申培公,我们活也干完了,人也该走了」叶思谦喊道:「你要没啥事儿,那我们可就现在走人了!」 「对,有事儿你现在招呼一声!」 「这地方怪冷的,不吱声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啊!」 祝九思和李明瑞也纷纷鼓噪。 申培公在斗法,显然没法做其他事情。 若众人想跑路,申培公也没法阻拦。 众人商量后一合计,只觉事情好办了起来。 一时众人都各有收拾,将自己挖掘地道的法器纷纷收起,准备直接走人。 「斩!」 正在释放拔剑斩命术的申培公也只得大喝一声作为回应。 但他这声大喝声显然没什么威慑力,众人压根就没鸟他。 申培公只觉一时不免有几分落难众人散的感觉,但孔家人的秉性就是这样。 这帮人注定是喜欢保命了。 「据说孔家人在保命上极具天赋,难道他们是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可我这处地方断然没可能被人发现,这处村庄是我儒门学生所占据之地,只是万千疆域中很不起眼之处……」 拔剑斩命术再次挥斩时,申培公不免也有寻思。 但他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施术中,甭管孔家人觉察出了什么,他都得继续施法下去。 再次的一剑斩出,申培公觉得乏力时又有着满意。 相较于前一剑,他这一剑的威能更胜数倍。 虽然远不如传闻中一些修命者一剑挥斩就是一年阳寿甚至十年阳寿,但他这半桶水术法水准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极为了不得。 「若是用这种标准再斩一千剑,太皇太后应该差不多了!」 他心中思索时,只见身体一寒,较之此前数倍的阴冷瞬间袭身。 隐隐中,一股腥臭无比的气息席卷而来。 「难道周霸他们集体窜稀到腥臭出好几里地?」 臭味太过于独特和浓郁,哪怕申培公也觉察出了身体的不适。 他心中思索着臭味太过于离谱时,忽地想起一桩事。 「宫里宦官说太皇太后身上有股臭味,难道是她追查过来了!」 申培公挥力一斩,只觉挥斩长剑时软绵绵,压根没斩杀出命术应有的威能,甚至于他自身感受到了不可思议的痛楚。 「不对劲,这一剑的感觉不该这样!」 熏得申培公难于承受的奇特味道中,申培公一剑斩出只觉仿若斩在了自己身上。 「明明施术定位确定,命术不该反转……不好!」 本想快刀斩乱麻,申培公想到宦官内应提及太皇太后身上的臭,又想到阳陵,再想到安乐宫请燃灯道人做法,他忽地回神过来。 「是人的尸煞气!」 普通尸体腐烂至多是恶臭,但人尸体腐烂后的气息会对活人形成极具影响的煞气。 这种煞气沾染后几乎如跗骨之蛆,想甩脱都难于驱除。 申培公不免大骇,只觉阳陵中的尸气泄露到这片地洞中来了。 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眼下并不是一个适合斗法害人的时候了。 他丢下长剑,再也没法管自己那尊法坛和祭物,身体踉踉跄跄开始陷入奔逃。 目光偶尔扫过显出在外的手臂时,申培公只见手臂上多了几许长毛的尸斑。 「天亡我也!」 他大呼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收场。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重宝 阳陵中,燃灯道人对提前收法是较为不满的。 但此地主人被恶咒所袭,眼看着就撑不住,他也只得匆忙间催动灵柩灯。 《往生经》带来的诱惑让携带着煞气的诸多怨魂牢牢禁锢在红灯笼中,等到灵柩灯中的幽冥火划过天空,天空中无数蓝色火焰蔓延,细小的黑灰不断下坠。 阳火烧实物,而阴火则是焚烧阴邪虚幻之物,又可重创神魂。 这是燃灯道人贴身的本命之宝,也是他极为得意的手段。 天下间如他这般本事的人很少,若要处理如此大范围的阴煞气则是罕见。 他做这些事情轻松,并不代表着其他人可以解决。 至少眼前的太皇太后是被阴煞气纠缠得近乎陨落。 「你且放开心神,勿要对我有防备,我……」 燃灯道人正欲让太皇太后松开心神,让他依托往生经牵引煞气,天空中飘荡的灵柩灯猛然间爆发出炽烈的蓝色火焰。 「怎么还有如此多煞气,这是源源不断的煞气,不好!」 蓝色火焰的猛烈宛如空中升起了一轮色泽怪异的太阳,幽冷的火焰照射着下方时,哪怕是人身上都绽放着蓝幽幽的色泽。 又有几个靠得近的老宦官和一些骑兵卫发出惨呼的声音。 「我这幽冥火克阴邪之物,但对神魂也有灼烧损伤,令人速速后撤!」 燃灯道人顾不得再与太皇太后多说,他双手一挥,身体已经如大鸟一般飞腾而起,在空中迅速踏向灵柩灯。 灵柩灯猛烈的火焰让燃灯道人都有着不适。 「这种帝王墓中怎么可能造就如此强大的阴煞气,难道这个瞎眼小窦没说实话,这陪葬的不是一万人而是十万人?」 燃灯道人只觉此前耗费了七天七夜时间牵引的阴煞气似乎只是外围,他并没有触及到真正的内核。 正是因为他以幽冥火为引燃烧煞气,从而才牵引出了这座帝王陵中杀机。 「阿弥唎都婆毗!」 他口中喃喃念咒,咒语声声中,他双眼如同幽冥深渊,仿若直达彼岸。 「这墓穴中葬下了什么奇物,居然能对抗到我的灵柩灯?」 水能灭火,火也能烧空水,灵柩灯可以克制阴邪,但阴邪强到了足够的水准,灵柩灯同样难于抗衡。 靠着灵柩灯做底牌上千年,燃灯道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抗自己本命法宝的奇珍之物。 他双眼穿透了煞气源源不断之处,那是墓室门上一道圆孔,而沿着圆孔而入则是庞大的墓室,那枚奇珍就在墓穴中央。 墓穴中煞气疯狂翻滚,也沿着这个圆孔不断喷射,仿若要浇灭灵柩灯中的幽冥火。 「惨也!」 燃灯道人心中一突,只觉招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一时间不免也想直接跑路躲灾。 对于长久存活的人而言,大伙儿躲灾驱厄的本事都不差,如果事情太麻烦,他们也就选择不做了,并不会像小年轻一样非要拼个死活。 燃灯道人萌生了退意。 他最终觉得佛子如来可以自己找,定海珠也能自己找,但受创折损了身体就非常不划算。 「窦施主,你们犯了布阵的大忌,这陵墓中还加了吸魂纳魄的至阴重宝,这到底是什么人乱布的阵,如果你没法收回去,那我是扛不住了啊」燃灯道人在半空中大呼道。 「扛不住了?」 太皇太后一脸惊愕。 她被人咒术袭杀还没说自己扛不住,燃灯道人这个做法的就说自己扛不住。 西方教强大的同时也一如既往不靠谱,太皇太后只觉心中肝疼。 如果燃灯道人没几分真本事,她就不出安乐宫遭这个劫了。 「什么重宝……是了,震天箭还在里面,烛九阴这个坏东西只怕也在里面动了手脚!」 太皇太后刚想否认,忽地想起前一段时间的交锋,这让她一时确定不下来。 「道长能先剔除我身体内的阴煞气吗?」 太皇太后抬起难于看到一丝光亮的头颅,不免也希望燃灯道人可以信守承偌先帮帮忙。 「剔除不了,你现在身染煞气,会被归结到这个阴邪重宝一方中,我给你牵引煞气焚烧,它就会纠缠我」燃灯道人开口道:「我觉得可能需要另择良辰吉时再做法了!」 「良辰吉日?」 听了燃灯道人的话,太皇太后心中一凉,只觉燃灯道人很可能想跑路了。 如果不是对方有需求,燃灯道人很可能早就跑了。 「道长勿要焦虑,你与我说清楚一些,看看有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太皇太后道。 「解决问题很简单」燃灯道人道:「只要你们挖开这座大墓,而后让不怕死的人钻进去将那件宝物封印起来就行。」 「那件宝物真有如此可怕?」太皇太后不可置信道。 「这么说吧,你触摸上那件重宝短短片刻,阴煞气会在短时间内将你化成丧失神智的僵尸」燃灯道人道:「反正我是不想碰触,也不想做无谓的斗法损耗我本命法宝!」 斗法赢了好处不算多,但斗法输了亏了本命法宝要么身死要么实力大损,燃灯道人显然不想干这种事。 他交代清楚甚至觉得自己算是够意思了。 「我会立刻着人……」 太皇太后示意一个王朝最不缺的就是人。 别说一组敢死队去封住宝物,哪怕十组人百组人也不成问题。 她感知过四处,只觉众人被灵柩灯中的幽冥火所照射,不乏有人倒地哀嚎,又有机敏一些在程不识等人的指挥下后撤。 「还望道长先收了这盏灯,我遣人入墓室寻此物进行封印!」太皇太后强忍痛楚道。 「起!」 太皇太后话语刚落,燃灯道人已经操控着灵柩灯升空。 等到越飞越高,灵柩灯中的幽冥火所燃烧的光华迅速削退,渐渐化成黑暗高空中的一个蓝色小点。 「尔等速速挖开墓穴,将墓穴中那件阴晦之物取出封住,孤……」 太皇太后开口吩咐,她正欲让程不识指挥两队人手上前掘墓重开墓室门,只听高空中的燃灯道人大喊。 「那件宝贝要出来了」燃灯道人大呼道。 「什么!」 太皇太后心中一糟。 她能拿很多人的命去封印宝物,但她绝对没有将自己塞进去的念头。 而且她当下还遭遇了咒术袭杀,糟糕的境遇已经雪上加霜,但凡在加一种高风险因素,她命再硬也熬不住。 连连遭遇了各种意外,太皇太后只觉今夜很不吉祥。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逃命 景帝除了刺杀之术顶级,其他方面也颇有学问。 譬如涉及运术、风水、阵法、识人、棋艺等,堪称一个全能大修士。 当然,这种全能是相较于不懂的人而言。 譬如景帝的运术是高水准,但在梁王面前拿不出手,更无须说和淮南王相比。 景帝的风水术也非常好,景帝在岭南一战后就给自己在长安城附近寻了一块风水地,还特别主持了阳陵的构造,将自己死后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这种独特独行的做法一度让太皇太后认为景帝是在怄气,但她也认同景帝在风水阵法方面的能耐,毕竟她自身在这两方面并不专业。 等到祸患起于阳陵,太皇太后只觉一切都是报应。 但凡她当年关心景帝一些,但凡景帝与她商量时多听一些,或许当下很多事情可以避免。 太皇太后跌跌撞撞从帝陵前方后退,又有程不识匆忙上前来搀扶。 “离开,离开这儿,帝陵出问题了!” 隐隐中,太皇太后只觉闻到了一丝煞气带来的腐臭。 如果不是燃灯道人的灵柩灯,帝陵外必然是煞气充盈,众多精兵都难于逃脱。 “快!”太皇太后催促道。 “请太皇太后入驾!” 程不识没搞懂阳陵中的状况,但太皇太后显然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这是太皇太后少有的急迫。 他大呼后伸手一抓,也顾不上冒犯太皇太后圣体,直接夹起对方朝着马车方向连连奔行。 朝着马车一跃而上后,程不识抓过马夫的长鞭扬起,这辆马车顿时奔行了出去。 “收兵,后列变前排,上马速速撤出阳陵!” 程不识大呼。 一时间,阳陵中甲胄和登马的声音响成了片,群马奔行后让大地都震动了起来。 “太皇太后,您感觉怎么样?” 程不识朝着甩在座驾中的太皇太后问了一声。 “感觉很不……” 太皇太后刚想说感觉很不好,但笼罩在她心头的阴影似乎在忽然间就有着消退。 她甚至能觉察到咒术的反转和远离。 幕后施咒者同样遭遇了麻烦,对方的咒反回去了。 术法反噬带来的后患就是对方会同样承受这道咒术的影响,太皇太后身受创伤,对方必然同样受创。 阳陵的混乱不堪让她灰头灰脸,太皇太后觉得这种混乱很不好,但她现在则是感觉误打误撞也有好处。 对方必然潜伏在附近咒她,甚至大概率是因为煞气影响才被迫中断了咒术。 她能借助生生造化丹熬下来,对方不一定能熬,而且对方那儿没有灵柩灯,被煞气席卷也成了必然。 “哈哈哈!” 想通诸多后,太皇太后一时大笑。 她身受重创,但她是大汉王朝最高权力拥有者,拥有种种苟延残喘的方式。 她也承受着大汉王朝的朝运,较之其他人更能熬。 她没有解除掉身体的煞气,但她在这场咒术争锋中熬赢了对方。 她惨胜,对方则是惨输,或许当下就已经死在某个隐秘空间。 “也不知道刘启有没有交托刘彻,那墓中到底还有什么特殊陪葬品,又或是烛九阴这个老东西上次前来时瞎捣鼓留下,真是可恨!” 太皇太后大笑幕后施咒的对手,但她心中不免也有种种苦涩。 依煞气冲天的情况,她不确定要塞多少人到阳陵中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阳陵的煞气,燃灯道人就无法斩断关联她身体的同类煞气源泉,从而难有可能消除这些源源不断灭了又生的阴煞气。 而这仅仅只是属于前奏,后续的煞气焚烧是否能奏效且又不会烧损她身躯还是未知。 太皇太后有时候觉得苟延残喘数年也能熬下去,但她心中又有不甘。 “苟延残喘数年……不好!” 太皇太后检查自身时陷入思考,也终于发觉了自己承受的是什么样的恶咒。 “是命术,他们趁着我境界下降身体重患时在削我的命!” 想起一次一次临身的痛楚,太皇太后不由大骇。 如果不是幕后施咒者命术水准不足,她应该已经陷入了死亡。 生生造化丹只能让她身体有着源源不断的修复,但不会延续她的寿命。 等到药效过后,她身体遭遇的咒术后患必然呈现。 “岂有此理!” 想通后的太皇太后大怒,只觉自己最终没有躲过这场咒术袭杀。 如果能扒拉出幕后施咒者,她必然要将对方扒皮抽筋才能消退心头之恨。 “那件宝贝似乎同样惧怕我的灵柩灯,它不是跑出来和我拼命,而是逃走了!” 天空中持着灵柩灯的燃灯道人大喊,这让心中抑郁的太皇太后不知道怎么回应。 如果燃灯道人提及的那件重宝在景帝陵墓中,她派死士行事就能确定宝物,但燃灯道人提及宝物逃走了,这让太皇太后一时怀疑对方说话的真实性。 太皇太后甚至怀疑燃灯道人摆了个迷魂阵,瞎叨叨做法一番来糊弄她。 阳陵中煞气没消除,她身体内的煞气也残存,对方最终什么事都没干,而她还要替燃灯道人找人找宝贝。 “宝物怎么可能逃命,它还化成了煞气精怪不成”太皇太后恼怒道。 “宝物怎么逃命?” 燃灯道人在半空中提着灵柩灯一滞,他寻思了数秒,不免也是伸手连连比划。 “或许宝物是借助了这座寝陵中的僵尸阴物奔逃,你知道这种宝具备灵性,它很难被人定义行为”燃灯道人道:“就像我这种灯也有一些灵性,你们长安城的照妖镜也有一些灵性,时常可以自动飞起诛妖,又有一些人参娃到处乱跑,这些带着灵性的宝物都很难用正常的法宝理论去衡量!” 燃灯道人只觉有些小糟糕。 他垂头丧气说了一堆解释的话,又想了想太皇太后身体的麻烦,这让他只觉难于解决对方的问题。 如果不能解决煞气的源头,对方体内的煞气灭了又生,压根除不干净。 事情做不好,对方诚心诚意帮他忙的概率就低了。 就算太皇太后心胸宽广不计较,能大公无私来帮忙,燃灯道人觉得对方这种病躯也不是個长命种,帮不了他多久就可能死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施主请留步 凌晨的阳陵乱了套,蓝色火焰漫天,又有骑士来回搜寻,再到后面的奔逃。 仿若战场上的溃兵,众多骑士趾高气昂而来,还没有搞清楚情况就只能随着众人策马奔逃。 羊群效应在这种集体性行动中放大到正常人难于相信。 夹杂在骑士们中间,如果不飞腾起数丈高,压根看不到真正的情况。 当然,夜晚也并非一个观测的好时间段。 相应只要有人听了命令就跑,所有人都只能跟随。 张学舟跟着进进出出,他跟着参与了搜索,也跟在人群中后撤。 只是等到人家上马撤离时,他的两条腿已经不够用了,也只得飞腾远离。 “施主请留步!” 远远的半空中,终止施法的燃灯道人右手托着灵柩灯,眼放光芒注目四方。 他本想寻求控制阴煞气的宝贝,没想到注目到了一个巡游查探的大修炼者阳魄。 阳魄缺乏形态,也难于被正常人所看到,但对于顶尖的大修炼者而言,阳魄就像是水中的鱼,不动时同样难于查看,但只要飘荡时就宛如鱼儿荡起水面的涟漪,也就存在了发现的可能。 燃灯道人飞纵半空处于较高的位置,也感知到了这个地面升腾而上的阳魄。 阳魄自然没有可能偷摸施法害人,但对这类窥视者而言,对方会较之正常人拥有更宽更广的视野,也存在更多发现端倪的可能。 一些燃灯道人和太皇太后没有看到的事,对方或许就看到了。 燃灯道人法力涌出,身体在空中连连踏出八步转向,涌起猛烈的风浪推动而行。 但燃灯道人追得急,对方跑的也快。 这让他不免大呼。 “施主!” 阳陵的煞气很难缠麻烦,若是能寻觅出谁在幕后对太皇太后施展恶咒,燃灯道人觉得也是一件好事。 西方教讲究因果,只有拿了因,他们才会去取果子。 譬如燃灯道人驱散煞气种了因,太皇太后给他寻觅定海珠和如来就是果。 他没有这个因,太皇太后不帮他也是正常事,燃灯道人也逼迫不得不对方。 若能给予太皇太后一些其他方面的好处,燃灯道人觉得那也是一种因。 哪怕是逊色一筹的因,太皇太后至少也存在需求,从而可以实现因果交换。 “施主!” 燃灯道人连连大呼,又不得不强催法力追踪。 对方阳魄飞纵的速度有些快,但他好歹是真我境修士,强力飞纵下来的速度超出对方不足为奇。 提着灵柩灯,燃灯道人身体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也稳稳停留在了对方前方百米外。 “施主请留步!” 燃灯道人伸手作揖,极为礼遇行了一礼。 他能感觉到驱役阳魄飞行的大修炼者停顿了下来,而后有着转向慢悠悠的飞行。 “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不成?” 阳魄各种妙,堪称注目四方查探的利器,除了被可以损伤到神魂的阴火所克制,这种查探方式几乎来去自如。 燃灯道人自然是有手段进行制约。 见到对方从逃离进入顺从,这让燃灯道人举着灯跟随在了后方。 阳魄晃晃悠悠飞纵向前,又越过阳陵的护陵石墙,穿梭进入到一片荒野。 燃灯道人跟随在后,但他也不显慌乱。 他不仅是有灵柩灯克制神魂阳魄,他個体实力也不弱,当今世上能击溃他的修炼者少有。 艺高人的胆就大,只要燃灯道人判定没有风险,他做事并不需要太多考虑。 远远处,一座光芒昏暗的小村庄映入眼中。 燃灯道人目光一凝,只觉村庄中或许存在针对太皇太后出手者。 这让他御风而行时谨慎了不少。 “就是这儿吗?” 等到阳魄落地,燃灯道人同样举着灵柩灯落于村庄中的空地区域。 他走了数步,随后就捂起了鼻孔。 浓厚的屎尿臭味袭来,他不免还看到了几个近乎拉到脱虚的男子。 这些男子同样发现了他,甚至不乏不善的目光。 但这些人屡屡想起身,却又不得不蹲下。 “东土之地果然奇人多多,哪怕是上茅房都要聚成堆!” 燃灯道人吐槽了一声,他举着灵柩灯照射四方,又有大修炼者的阳魄指引方向。 这让他抬腿而行。 等到进入一处草房,他连连翻查注目,而后已经发现了进入地下的通道。 “原来如此!” 见到了通道,又比划了一下阳陵到村庄的距离,燃灯道人总算是清楚了利用咒术袭杀太皇太后的大修炼者藏身之处。 这种功劳来得有些快,这不免让燃灯道人连连点头。 “继续带路吧”燃灯道人伸手邀请道:“我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在幕后作祟!” 但在这一次,燃灯道人的邀请并不好使唤。 带路到这处草屋后,对方的阳魄也没管他,就这么飘飘荡荡出了房。 这让燃灯道人举起灵柩灯,他一时想用灵柩灯继续威胁对方,一时又觉得自己都已经到了门口,再让对方带路似乎也没啥必要。 “多谢施主相助!” 他开口诵读,寻思数秒后对着茅草房中的深洞一跃而下。 阴冷的气息扑身而来,这让燃灯道人都多了几分不适。 “此通道构建于陵墓附近,定然是带着不详之兆,也不知是何人如此亡命算计!” 燃灯道人想了想,又寻思过屋外那帮集体蹲茅坑的修炼者,只觉自己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的变化。 他举起灵柩灯催动法力而行,灵柩灯幽冥火所照射之处阴冷齐消。 蓝色火焰照射之处,燃灯道人能看到一片片地下水所凝聚的冷霜,也不乏有冰块夹杂在其中。 想在这种区域打通一条通道,还要不引发人注目,这无疑是一件很需要本事的事情。 其他不说,单单通道空间所产生的土壤转移就是一桩麻烦事。 “看来这位幕后主使者应该是很擅长‘土’类术!” 燃灯道人判断清楚对方所擅长的本事,不免也多了几分小心谨慎,谨防着对方靠着这种本事袭杀他。 他躬着身体钻入一片低矮的地洞区域,等到脑袋一撞,燃灯道人不免迅速抬起了脑袋。 “这是羊肠道,你先让我们出去,然后你再钻进来护法!” “对,我们后面长着呢,你赶紧往后退!” “谁呀,知不知道先来后到,是我们先出来的,不是你先进来的!” “冷死我了,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 “我们后面还一排人呢,是哪位挡路啊!” 燃灯道人是躬身而行,等到他抬起脑袋,只见前方是数个矮人。 这些人身材极为壮实,但人则是矮小,只有高壮者一半的身高。 “原来是你们在挖洞!” 看着众人极为统一的身材,燃灯道人心中已经清楚了这条洞穴是谁所挖。 他也不敢随意来。 如果这种矮子是一个,他随手就擒拿了,但这种矮子足足有五个。 如果不能一次性制服五个,一个不慎被对方反击导致洞穴坍塌,燃灯道人在这种地下也讨不了好。 他也只得躬身向后退缩。 “快快快,我感觉有大祸临头了!” 前方矮子们催促的声音传来,燃灯道人只觉一股阴冷的腥臭味沿着通道方向冲鼻而来。 他灵柩灯的幽冥火还来不及引到灯外,鼻孔已经一个呼吸吸入,体内法力与之冲突的痛楚涌上心头,燃灯道人的脸上不免也多了几分惊恐与恼怒。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气数未尽 申培公仗着阳魄查探吃了亏,张学舟没想到自己还能碰到一个老杀才。 对方举着个模样怪异的灯笼,灯笼中的火焰靠近时则是让他阳魄感觉到了明显不适。 很显然,除了南明火之外,世上也有其他人掌控着能灼烧神魂又或阴晦之物的火术。 远远观看燃灯道人释放火术还不觉得,等到燃灯道人追击靠近,张学舟只觉阳魄宛如踩踏于尖石子路面,若要再靠近一些就是玻璃渣路,等到火焰临身则是过刀山了。 相应他带路带得飞快。 在给予燃灯道人指引了方向之后,他也有迅速的退出。 不给予对方线索,燃灯道人必然纠缠个没完,直到追踪到他阳魄归体为止,而给予了线索的情况下,对方就会陷入二选一。 张学舟赌得还算准,燃灯道人最终选择了进入地道查探。 他晃晃悠悠出了茅草屋,又瞅了瞅腹泻不止的周霸等人。 “可惜我也搞不出永恒之水,这玩意儿狩猎凶兽应该也是有一定可能的!” 注目扫过,张学舟随后已经驱役阳魄升空而起远离。 他还不曾越过登高望远的山坡,只听山村中轰隆一声响,蓝色的火焰随后在地面冒出。 “又开始烧了?” 燃灯道人进入通道后显然已经出手,张学舟也不知道申培公欠缺了众学生的情况下能不能顶住。 他也不敢多瞅,只得驱役着阳魄钻入高空后飞纵远离。 远远路过阳陵时,张学舟还往下看了一眼。 骑兵团此时在匆匆忙忙出司马门,又有马车飞速奔行。 太皇太后在夜晚隆重出行,回长安城时则是灰头灰脸。 这与张学舟此前判断太皇太后和申培公大战分胜负的结果偏差很大。 “运道不浅,气数未尽!” 他搞清楚情况,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这是干啥都不行,还被人咒了身体。 但太皇太后的气运依旧不浅,没有被申培公的拔剑斩命术击杀在阳陵中。 而冒然朝着太皇太后这种运道匪浅的人下手,申培公显然也惹了麻烦。 任何卷入其中者都或多或少都有着厄运波及。 “我捞了表哥和义妁出来,又坑了周霸等人,或许冥冥中扯平了我们身上冲突太皇太后的气运,毕竟我们涉入也不算深!” 落魄运下痛打落水狗并不成问题,冲击依旧具备气运锋芒者必然遭受气运压制。 这种压制简单来说就是会倒霉。 张学舟脑海中转过《在宥》等运术相关内容,觉得自己马后炮之下已经大致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依运行事很难理解,但跟着政策形势走发财者不乏案例。 譬如国家大力推动电能车,顺势而为者成功概率比较高,但要逆着政策搞燃油车,后者成功的概率就比较小了。 顺势就是顺运,顺着走路自然轻松,负隅顽抗则是要尝尽艰辛困苦,家大业大的或许还能撑一撑,没点家底的压根撑不住。 还不曾修行运术,张学舟就在了解这其中的运理,争取将理念铺平。 这是别人拿命测试才拥有的经验,张学舟对此深以为然,只觉自己少走了弯路。 他晃晃悠悠回了长安城外的平民窟,等到阳魄朝着身体一躺,他整個人已经回神过来。 草房中,容添丁和义妁喝了一些热水,又坐着烤火,脑袋一低一低打着瞌睡。 此时半夜三更,阳陵交锋并未落下,张学舟也不乱跑。 他扒拉了一下火塘,将燃烧的柴禾拨旺了一些。 噼噼啪啪的柴禾爆裂燃烧声中,他也是静静打发着时间,准备等到天亮后回长安城。 该想的已经想明白,该寻思的已经寻思好,张学舟觉得自己没什么反省的地方。 他就是出来找找人,然后当吃瓜群众看了一下热闹,虽说差点被逮着,但他也算是有惊无险跑回来了。 作为不曾进入神通境的修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可能扯到他脑袋上。 “我要一针扎十个!” 偶尔间,又有义妁在睡梦中的低声哝哝。 张学舟比划了一下,觉得义妁这样的念头也就适合去做烤串了。 他寻思到烤串,不免觉得可以和容添丁回长安城烤一烤,争取让饮食生活丰富一些。 “可惜没什么香料!” 烤串的味道在于香料渗入肉之后的烤香,张学舟寻思着是不是去稀释一下断魂粉末。 断魂粉是一种细小果实磨碎成粉末而成,极具辛辣味,高浓度时会损人性命,沾染伤口更是会瞬间引发剧烈的刺激感,但稀释后则只会带来舌尖上的刺激。 “我们大汉朝的烹饪材料太少了!” 相较于现实中的各种材料,汉王朝的农耕文明无疑欠缺诸多,市场流通度也不足。 虽说张学舟不是特别在乎生活条件,但没人喜欢过得差。 他寻思着自己的小念头,直到天色渐明才起身。 等到打开草房的门,一股冷风吹拂进入,聚在火塘旁烤火瞌睡的两人不免一哆嗦清醒了过来。 “你们醒来得正好,走,咱们回城吃喝去!” 张学舟转头,这让义妁打了个大哈欠。 他们不是醒来得正好,而是张学舟开门开得正好,被冷风这么一吹,想嘘嘘的本能会让人在睡梦中快速清醒。 义妁勒了勒裤腰带,随后看到了容添丁一脸不屑的小表情。 “臭男人!” 看着容添丁出了房转身背着就在那儿解决生理问题,义妁不免还骂了一句。 她踏出门外,看着长安城外这些破旧简陋的房子,只觉还仿若梦中。 她昨天还被软禁在一处偏僻的小山村,今天已经正式回到了阳光下。 昨夜的她似乎乘坐着一匹骏马从高山上奔行而下。 义妁看了看容添丁,又看了看在前方走动的张学舟,只觉脑袋有些短路,一时想不通众人是怎么在山上乘骑了高头大马逃蹿出来,又有什么马可以在夜间的山上往下奔行。 “马呢?” 义妁追上张学舟问了问。 “什么马?” “就昨夜我们乘坐的那种马,我还坐在你背后呢!” “那你肯定是睡迷糊了,我们昨夜跑路回来的!” 张学舟随口回应着义妁,他倒不是非要隐瞒黑白双马的事情,而是张学舟发觉义妁修行资质奇高,但在经验处事方面有着不足,甚至还不如容添丁。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对方知晓了他的黑白双马,指不定还能拿着这两头灵器马干出点啥张学舟不想见到的事情。 “对,我们跑路跑回来的!” 容添丁也跟了上来,他还插嘴确定了一句。 “难道我真睡迷糊了?” 义妁一时怀疑人生。 她患得患失跟着张学舟和容添丁后方,不免还抓着自己头发,试图回想并不算清晰的记忆。 她是越想越糊涂,甚至开始认同自己在昨夜是翻山越岭逃出来的。 等到了城门口排队入城,众人倒是真发现了跑路逃命出来的孔忠等人。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隋侯珠的谋图 早晨的长安城与往常并无区别。 一切的事情都掩盖在黑暗下,随着白天的到来扫荡无形。 只要处于正常的秩序中,想狠手伤人性命就变成了妄念。 张学舟等人不惧申培公等大儒,直接选择从城门入口回长安城,孔忠等人同样如此。 城门口前,孔忠等人满身泥泞,不得不在城门守卫那儿脱衣甩干净泥巴,而后才会被允许入城。 “他们才是跑回来的!” 义妁差点被张学舟和容添丁弄到怀疑人生,等看到孔忠等人,又看了看还算干净的自己,她最终觉得孔忠等人才像是跑了几十里路的样子,而她们则是干净太多了。 “我觉得还是有高山上的夜马!” 她低声低哝,只听张学舟在那儿伸手热情打招呼。 “安国兄,看到你可是真好啊!” “东方兄,我也很高兴看到你,我们正要上门去道谢你呢!” “道谢我?” 张学舟还真是客气客气,毕竟碰到熟人没法熟视无睹。 他打了个招呼,在城门口甩衣服泥泞的孔安国则是一脸高兴。 大难不死的孔安国觉得心满意足,相应他开心也就很正常了。 他心态确实和一般人不一样,或者可以说他们孔家人心态非常与众不同,任何方式活命下来都会让他们很开心。 孔安国的脸上并无大难不死后的惶惶感,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开心。 见到张学舟等人也在排队入城,他不免还有躬身道谢。 总之,他们应下申培公的事情全部完结了,朝廷也没人来抓他们。 而通道坍塌,也将诸多事情掩盖了下去。 “哦吼,你不知道我们昨夜遭遇什么”喜欢说话的杜文才道:“说出来吓死你!” “吓什么吓的,不就是被炸了”叶思谦道:“这地方不宜说话,还是不要乱说了!” “叶哥你老是说不要乱说话,但你又将我还没说的话先说了!” 杜文才嘟囔一声,倒是没有再多说。 几人将身上的泥巴刮去,又将外衣包裹起来挂在身上,才被城门口的守卫允许入了城。 “东方兄!” “安国兄!” 孔安国迅速走了数十步,跟到了在远处等待的张学舟等人。 “上次你请我吃了早餐,这次我回请”张学舟伸手邀约道。 “该是我们请伱才对”孔安国道。 “对,我们请你”孔忠点头道。 “孔哥,咱们身上没钱了”杜文才碰了碰孔忠提醒道。 “没钱啊,没钱……没钱我们就要接受别人的好意!” 孔忠想了好几秒,才憋出了这句相当没面子的话。 但他思想并不僵化,他们肚子饥饿时照顾不了面子问题。 他嘴里硬生生转了一句,又跟在了请客吃饭的张学舟身后。 沿着长安城入口处走上两百余米,向左走就是东市入口处,向右走则是西市入口方向,沿街做早餐生意的列肆相当多。 张学舟抄了回家的近路,直接入了西市,就近选择了一家做早餐的列肆。 只要花上一个半两钱,就能买三张黍米饼,如果愿意加钱,还能加碎肉铺到黍米饼上夹着吃,又有黍米粥等早餐常见之物。 张学舟也任由众人随意取食,他请一大堆人在长安城吃正餐有些吃力,但路边早餐没半点问题。 “说来还要多谢你借我们圣令!” 等到双手端了早餐,孔安国找了张学舟身边的小矮凳,不免也有低声的道谢,叙说了道谢的理由。 “这是你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张学舟无语道:“他保佑你们是个好事!” “我是第一次见到祖宗”孔安国有着无限的回味道:“祖宗果然长得又高又壮,哪怕年纪大了也是龙精虎猛!” “你们祖宗确实是长得很高的!”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见过孔圣令显法护佑,对方显法后比他高一个半头,相应身躯极为高壮。 张学舟站在对方的面前,就像义妁和他身高对比一样,看上去显得娇小。 他应和了一声,情知孔安国等人是靠着孔圣令显法才脱了身。 “你还真别说,世上如我祖宗一般的人应该是极少的”孔安国道。 “那必须的!” “我以往只在画像上见过老祖的风姿,没想到还能见到真人的神念投影”孔安国道:“那真是一举一动皆有无限韵味啊!” “神念投影是什么?”张学舟奇道。 “那是先祖神念投入宝物中,又打入了大法力,在某些特定条件下激活法力”孔安国思索道:“这其实和触发性的机关没什么区别,只是想用神念和法力形成机关需要极强的修为,也需要有能承载的法宝。” “原来如此!” “昨夜我们遇到了大凶险,祖宗可能感应到了才有显身挡灾”孔忠低声插嘴道:“申培公说是什么尸煞气滔天,有绝世凶物要冲出来祸害人间了!” “然后你们老祖宗就降服了绝世凶物?”张学舟奇道。 “对,降服了!” 孔忠连连点头。 他在衣兜里摸了摸,而后取出一枚橘子大小色泽漆黑的圆珠。 “这就是我们祖宗降服的凶物”孔忠道:“这绝对是個好宝贝,如果你愿意点头应下,我们就拿这件凶宝来赎回圣令了!” “这凶物有什么作用?”张学舟疑道:“我怎么感觉很不吉祥的样子!” “没降服前肯定不吉祥,但降服后就吉祥了呀”孔忠解释道:“就像伤人的猛虎被打死了,虎骨就能拿来入药,这都是宝呀!” “这么说似乎有几分道理,那它有什么作用?”张学舟道。 “你知道,我们祖宗现身降服的肯定不是凡物,它必然有大作用”孔忠道。 “我们当下确实没发现它有任何作用!” 见到孔忠解释不下去,孔安国只得将自己思宝心切的父亲拦了回去。 “我阅读过诸多宝物古典,但现在也没办法完全肯定”孔安国低声道:“如果与我猜测中相符,这件宝贝确实不逊于我们家的圣令。” “哦?” “这有可能是悟道珠,也可能是绝世大妖的内丹,还有一种可能则是传闻中的隋侯珠,又或类似隋侯珠一般的宝贝!” “我就明白第二种,这其余两种是什么?” “悟道珠是一些大修炼者坐化焚身后剩下之物,这其中可能残存大修炼者存留的威能,又或能启发人感悟,能留下悟道珠的无一不是威震一方的大修炼者,相应悟道珠极为稀罕”孔安国道:“至于后一种则是秦王朝发动战争后的祭祀重物,传闻拥有控制阴物的能耐,是修行控魂控尸等咒术者梦寐以求的至宝!” “果然有奥妙!” 张学舟心中一动。 他想起晋昌来阳陵的目的,没料到自己还能见到淮南王的追求。 “淮南王要隋侯珠做什么?”张学舟心中疑道:“难道他想操控景帝的尸身不成?” 张学舟想了数秒,只觉隐约摸到了一点点关于淮南王求宝的意图。 对方或许是想在祭祀景帝时搞景帝尸体显灵的把戏,从而逼迫新帝退位。 这种方式简单但又有效,能让淮南王不需要通过太皇太后的许可直接获得大义的名分。 但实现这一切需要两个前提条件。 一个是景帝已经化成了阴物,另一个则是需要能控制化成阴物的景帝。 如果任何一个条件被破坏,淮南王想要的谋图就不可能实现。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阳陵后事 孔圣令归还了孔家,而张学舟则是收下了一枚色泽漆黑的珠子。 孔圣令对张学舟没什么用处,当然,哪怕是隋侯珠对张学舟同样也没用。 但孔忠既然要拿隋侯珠换孔圣令回去,张学舟也就做顺手人情的事情。 这让他在众儒生中好感大增。 “说来你们被申培公叫去办事,他人怎么样了?”张学舟随口问道。 “老师……老师这次是……唉!” 孔安国叹了一口长气。 他们跑的快的还算好,而遭遇危机时又有孔圣令显威护身,只是被坍塌的地道所影响。 自己老爹和四个叔叔就是玩地遁术等术法的专业户,孔安国没可能死在塌陷下。 但申培公跑的又慢又迟,还没法摆脱坍塌的通道。 等到拉稀到腿脚酸软的周霸等人来求情,还是孔忠帮了忙才将对方挖掘出来。 申培公当时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又有多处腐烂的情况,显然是遭了大灾。 “这么说孔圣令不惧阴晦之气?”张学舟听完后疑道。 “惧怕的呀”孔安国道:“我怀疑圣令就是受不住那股阴煞气才显身,而不是因为我们孔家人集体落难才被激发!” “申培公都没逃过,你们看上去怎么好好的”张学舟疑道。 “说来我们撞了好运气,爬出去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僧人”孔安国低声道:“他那个灯笼里藏着一种火,火焰可以焚烧阴煞气息,他的火焰燃烧了阴煞气,而圣令则是显法护佑了我们安全。” “毕竟我们祖宗最擅长的就是打别人和挨打,只要祖宗显灵,就是山崩下来也不怕”孔忠插嘴道:“祖宗一伸手就抓住冲出来的阴物,直接将那个阴物捏爆成了这枚珠子!” “有道理!” 张学舟翘起大拇指。 他昨夜也是惶惶而逃,后续情况如何则是不了解。 等到孔安国和孔忠叙说,张学舟算是有了一個大致的补充,将自己对阳陵发生的诸多事情几乎全部串联了起来。 在这场争斗中似乎没有什么胜者,太皇太后混乱中撤离,申培公被煞气所冲击,又遭遇了通道掩埋的重压,周霸等人则是被永恒之水折腾,导致没来得及凑进去,孔安国等人则是干了十余天的苦活。 而燃灯道人则是在他指引下进通道烧了煞气,甚至有可能帮忙镇压了隋侯珠,通道掩埋后不知道有没有钻出来,但地陷这种事情应该是没可能压死一位圣地之主级别的大修炼者。 至于义妁和容添丁这种打酱油的不谈也罢。 张学舟想通之后,不免还将隋侯珠塞紧了一些。 这又是一件无法存到纳袋的宝贝,好处是不像孔圣令那么沉重,甚至还有几分轻飘飘,就像一个空心塑料球。 隋侯珠没有带来任何不适,但张学舟也没掉以轻心,他决定稳妥收藏起来,至少是淮南王在长安城时不能有任何显摆行为。 而且这很可能是景帝墓葬的陪葬品,如同张学舟以往弄到的灵玉一样,隋侯珠同样属于见不得光的宝物。 如果不是孔圣令拿着实在用不起,他也并非孔家人,他哪有这般好说话。 众人汇聚在西街的列肆旁一阵乱嚼乱啃,直到这处地方的人有些挤,众人才纷纷让开了一些,又拿着黍米饼一路啃一路走。 “山高水长,朝廷相见!” 孔安国等人要找个客馆住宿,张学舟则是忙碌了两天得带着人回家,两波人在城门口汇聚,又各有分别。 张学舟觉得自己得给义妁立个规矩,没事别瞎搞搞,免得他也没法搭救人。 “万一我找到了好机缘,说不定还能带你享受呢!” 等到说完听到义妁低哝一声,张学舟不免又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有对应的坏处,就必然有可能产生对应的好处, 义妁这一趟说坏事倒也没太坏,就是四处挖坑被申培公的人逮了软禁了两天。 当然,义妁和容添丁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至于张学舟则是全程看戏。 如果张学舟没去凑热闹,他觉得孔忠等人在事情结束后同样会上门,或归还孔圣令或拿隋侯珠做替换,事情会并无多少区别。 如果义妁瞎碰瞎撞能谋到一些好处,这或许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有道理!” 张学舟最终放弃了自己前脚立下的规矩,也不劝阻义妁挖坑找无当圣母。 年轻人们有活力是件好事,四处闯荡也是件好事。 譬如容添丁一直跟着张学舟,这几乎是保姆从头当到尾,好处没捞到,意外身死的情况倒是差点遇了数次。 容添丁跟着张学舟跑有些风险,但跟着义妁这个水准的人跑就没啥事。 再怎么说张学舟当下已经稳定了下来,还属于朝廷官员,算得上是安居了下来。 只要不惹什么大事,他自己照顾自己不算难。 “跟着义妁多跑跑也不错”张学舟点头道。 “这娘们压根就不像表面上那么老实,她……哎呀,又打我!” 容添丁和义妁拉扯了一会,最终不得不摞下一句狠话。 “你等我开春三月的!” 容添丁叫囔囔。 他就等着开春后许远带着许稷前来,而后正式开启尸佼学派的修行了。 使用五气朝元积蓄修为如此之久,容添丁对自己还是有一定自信。 但凡他修为上去了,容添丁觉得自己可以将义妁吊起来打。 他囔囔放狠话,义妁也不以为意,她还巴不得容添丁强一点点,如此也不至于她欠缺修行的同道。 “东方学士,您打斗的实力怎么样?” 义妁看了看中看不中用的容添丁,不免也想问问张学舟的情况。 作为医学的学派,义妁是不指望自己师兄师弟有多能打了,就算郑无空也是个半桶水,切磋打斗上不得台面。 但义妁发觉自己修行向上没法完全靠医术,如果她有仇家,她总不能临场复仇的时候给对方扎根针治病。 相应义妁还是较为看重打斗能耐。 她询问着张学舟,显然是想从张学舟这儿获得一点帮助了。 “我打斗的实力……” 张学舟迟疑了一下。 他的实力说行的话没法正面打,说不行的话张学舟还真让不少大修炼者翻过车。 他实力说行不行,但说不行又行。 “你等我几年的!” 张学舟最终也摞了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需要等一等董仲舒,但凡董仲舒将黄沙宗的术法翻读明白,他学术后就拥有了可以正面斗法的能耐,而不是如当下这样只能抓个石头来砸人。 一个宗门传承的完整术法远比他东一道西一道乱学要好,而且术法各有适应的学派,符合阴阳学派的术并不算多。 黄沙宗掀起尘土漫天等术不适合张学舟,而如黄沙缠身等涉及控制的术则较为适合张学舟。 这是董仲舒提及过事情,也让张学舟较为期待。 他朝着义妁叫唤上一声,这让义妁一时无语,只觉这对表兄弟的品性简直是一模一样的,个个都是嘴皮子硬得很。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远行 董仲舒确实有可能回归长安城了。 张学舟较为难得闲在家中,但他也从孔安国净衣后的登门拜访听到了相关。 “你是说申培公向朝廷申请辞行,也担保鲁派儒家从此不入长安朝廷?” “对,朝廷的车马已经去护送申培公回鲁地,今儿个一早就离开了!” 孔安国连连点头。 申培公从长安城走人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儒家在长安城的全面败撤,也意味着孔家再也不会被申培公拿来做事。 虽说申培公咒了太皇太后,但太皇太后也没抓到实证,更是难于判定事情的真相。 背后站着儒家数千上万的儒生,甚至很多儒生已经插入了朝廷各区域的部门,这也成了申培公的保命符。 只要申培公不在长安城搞事,对方活着的意义较之死亡更高。 当然,若申培公不知进退,也没有担保,太皇太后大概率会狠下心来斩草除根,哪怕是惹出儒家恩怨也在所不惜。 叠加上申培公奄奄一息病重辞行,这桩争斗之事就这么结束了下去。 虽说是朝廷护送申培公回鲁地,但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监视与探查。 这种争斗一个知晓退让,另一个心有余力不足,最终选择了忍让。 两者交锋并不激烈,隔空交战一番后就尘埃落定。 想起被骂走的辕固大儒,又有被逼走的董仲舒,又有病亡在半路的枚乘大儒等人,张学舟不免有些嘘唏。 “这么说董夫子回长安城的时间不会太久远了!” 董仲舒技不如人,应下申培公退避三舍的要求,如今申培公人都不在长安城了,董仲舒也就能回来了。 张学舟和孔安国交谈时盘算了一番,只觉自己的好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这不仅仅是涉及黄沙宗的术法学习,这还涉及朝廷中的人脉。 虽说张学舟愿意听从姚元广不结党派的建议,但朋友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中,一定关联的朋友对他具备好处,尤其是董仲舒这种同样谋求运术的人。 “东方兄,陛下赐诏让我等随行,陛下究竟是要去哪儿?” 孔安国不是闲得没事跑张学舟家里唠叨,而是有事情想询问。 孔安国对现在的朝堂情况完全看不懂。 他只觉陛下似乎是大汉王朝的主人,但又不像個主人。 此时的淮南王还在长安城尚未离开,新帝就想出游远行,完全将朝廷的事情放在了一边。 孔安国觉得这样很不好,分封的诸侯王携带众多门客入长安城本就是一件重事,若是疑心重一些帝王不乏怀疑想造反,但新帝是啥也不管,这和书上介绍的情况完全不相符。 “陛下出行应该是祭祖”张学舟随口回道:“咱们跟着跑一跑认识认识人就行。” “祭祖这个事情确实很重要!” 如果对孔安国说别的事情,孔安国觉得帝王如此行为简直荒唐,但祭祖就没问题。 在儒家的经义中,孝悌是一个很重要的成分。 如果一个人孝顺父母又顺从兄长,这种人很少行为不检。 相应孝悌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评判标准,新帝的孝悌就证明着对方不是荒唐之辈,也符合孔安国心中的审美观念。 “听说过两天就会动身,我去准备一套新衣,也不至于丢了陛下祭祖的脸面”孔安国高兴道。 “一套……你备两三套新衣也是没问题的”张学舟道。 “东方兄有君子之风,真乃我辈楷模!” 孔安国没头没尾说上一句,直到孔安国兴冲冲离开,张学舟才回神想过来。 “这次祭祖可不是去阳陵!” 新帝的祭祖是真的祭拜祖上,而不是祭拜景帝。 阳陵已经一片混乱之地,或许还要朝廷收拾烂摊子,一时半会没法过去人。 想起新帝曾经对张学舟提及的远行,张学舟只觉新帝的祭祖距离会很远。 “没想到两天后就要启程出长安城了!” 张学舟想了想行动不算便捷的自己。 如果新帝不介意,他能带上家人照顾自己,甚至邀请一个医官陪同,如果车队空位不多,他也只得啥事都靠朝廷的安排。 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诸多纷扰之事远离,张学舟没想到如此之快就要再度启程。 “我真是劳碌命,这完全闲不下来!” 他嘴上虽说是唠唠叨叨不满,但张学舟还是很满意这次旅程。 他得了隋侯珠,暂离长安城会避让牵扯到淮南王。 而相较于往常和新帝短暂的交互,他这一次会有一个较为长期的时间在新帝左右,也能近距离感知清楚新帝,铺平修行运术的一些旁枝末节方面的问题。 若有足够机会,张学舟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开始运术修行。 经历了《坟经》的修行,又有容添丁在长安城推动《坟经》,张学舟已经摸索到了一些修行运术的诀窍。 这种修行绝对不是看谁更勤奋,而是看谁能在正确的时间插入一个正确点,从而才拥有足够力量的推动。 他修行坟经很久,但借助景帝实现坟经心愿只在片刻间。 运术修行的切入点同样是如此。 只要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张学舟踏入运术修行事半功倍。 当下唯一让张学舟有些发愁的是他修行运术必然和新帝产生冲突,甚至于这种冲突难于调和。 如果同样修行运术的董仲舒找不出解决的办法,将来两两对立也是大概率的事情。 “至少要撑十八年!”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自己运道最少要持续十八年。 若不能一飞冲天甩脱域外天魔,他失败后要气运也没用。 张学舟希望自己修行运术后和新帝的冲突晚一点到来,最好让他安稳渡过劫难。 如果能解决掉域外天魔后患,哪怕他远走他乡离开大汉王朝避让冲突也没问题。 张学舟寻思了好一阵,不免又望了望董仲舒府邸的方向。 如果产生修行运术的契机,张学舟显然等不到与董仲舒商量,而是会选择上车后再说。 至于此后的问题无疑是后续再解决。 “没人能保证修行可以顺风顺水!” 想了想自己修行得乱七八糟的境界术最终也踏入了化体境,修行的契机明显超出了按部就班的传统修行,张学舟不免也是深以为然。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太皇太后的衰退 孔安国说两日后启程,时间非常准。 对方是张学舟在金马门的同僚,也负责传递了消息。 时间在五更的时候,张学舟宅子外就有人来敲门。 等到看了看马车的空位置,这让张学舟迅速招呼了容添丁。 “让那小娘皮自己冒险去!” 容添丁喜滋滋登上了马车。 虽说他想在长安城等待许远等人回来,但眼下才一月,出去一段时间也没问题。 而且这是朝廷的车队行进,远较之正常车马行进的速度要快。 听张学舟说朝廷的车队大概率去梁地,若是到了那儿,离北境就不算太远了,哪怕容添丁回一趟蓉城都有可能。 他提着一个提前装了衣裳的小包裹,而后凑在了马车里。 张学舟等人乘坐的马车不稀奇,等到诸多马车汇聚在长安城门口缓缓而出,张学舟才发现这个车队的庞大。 这是至少有一百辆马车的团体,连成串的马车排出了数百米远,又有上千人的骑兵精锐团护送。 相较于岭南一行时的寥寥数十人,新帝眼下的出行排场何止大了十倍。 “太皇太后,陛下出长安城了!” 安乐宫中,窦太主接到回报,也快速禀报回了太皇太后。 她脸上有几许沉重。 太皇太后让她驻守安乐宫,又选了半夜出行,但依旧遭遇了咒术打击,而她则一直在皇宫附近阳魄巡游不曾发现任何异状。 等到太皇太后回宫,太皇太后明显较之以往苍老了很多,肌肤上甚至有诸多老年斑。 太皇太后的衰退让窦太主明显紧张了很多。 外人以为大汉王宫底蕴深厚,但窦太主知晓太皇太后已经是灯枯油竭黔驴技穷。 前些天指望的西方教高僧压根做不得数,太皇太后从阳陵跑回来了,对方也趁乱跑了。 如果不是太皇太后信誓旦旦对方是顶级大修炼者,窦太主几乎要认为这是遭遇了什么大骗子。 她眼下只盼着大汉王朝可以稳妥接过这一棒,但太皇太后多变的性情让窦太主也摸不清楚方向。 甚至太皇太后还破天荒对新帝有着一些体贴的照顾。 窦太主一时没明白太皇太后这是发动政变的前兆,还是说处于真心实意的关心。 她亲自回禀了太皇太后相关,太皇太后不免也有些微微的沉默。 当朝堂之上插入安乐宫的主力人手,坐在王位上的新帝显得有名无实,完全被架空了权利。 在这种情况下,朝堂上有新帝还是没新帝都是一个样。 只是新帝走得太干脆也太没心没肺了一些。 对方就这么干脆出了长安城,一点留恋都不曾有。 如果是以往的太皇太后,她至少要骂上一声荒唐,哪怕是有她提前的许可也是如此。 此时新年刚过不久,淮南王甚至还处于长安城未回,新帝就这么跑了路。 如果长安城无法稳镇,这几乎就是改朝换帝的前奏。 “出长安城了好!” 而在眼下,太皇太后只是随口附和了一声,并没有做过多追责。 她甚至要赞许新帝跑得没有拖泥带水。 新帝无疑在下一个赌注,看看太皇太后到底是青睐淮南王,还是说依旧会选择自家的孙子。 退出长安城的新帝无疑避开了冲突的漩涡,也完全将决定权交到了太皇太后的手中。 “刘安那边在做什么?”太皇太后问道。 “他这几天和田蚡、窦婴、庄青翟、许昌等人在一起饮酒作乐”窦太主回道。 “真是饮酒作乐?” “或许也在探查这些朝廷重臣的口风,甚至判断您的心意!” 太皇太后问上一声,窦太主也不得不将一些风言风语说出来。 “他差了那么一点点”太皇太后低声道:“如果多这一点点,他就不需要我这個老婆子的意见了!” “淮南王差了哪一点?” 窦太主好奇询问,但太皇太后没有做回应。 她想起阳陵中那两条通向帝陵的盗墓通道,眉头有着极为浓郁的凝重。 淮南王似乎知晓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是她都不知晓的。 若非如此,淮南王也不需要挖盗墓的通道。 只是淮南王撞上了帝陵中煞气泄露,难于进入帝陵内部深处。 景帝墓穴中大概率有淮南王所追求之物,而这种物品或关系到淮南王的修行,或关系到淮南王登上大汉的舞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答案。 “让他回淮南吧!” 沉默了十余秒。太皇太后才开口吩咐。 “他会这么轻易回去吗?”窦太主为难道。 “他当下不清楚我受创的程度,对我还有需求,不敢冒险来试探”太皇太后点头道:“他自然会回去!” “可他以后很可能会弄清楚”窦太主道。 “出了这个长安城,若非孤的允许,他就只有带兵谋逆才能过来了”太皇太后回道。 如果淮南王能老老实实和朝臣、臣民打成一片,对方有六成可能会让太皇太后下定决心。 这或许是淮南王最接近王位的一次,但对方不该挖那两条盗墓的通道。 对方还不是帝王就敢挖先帝的坟,这种偷偷逾越规矩的行为让太皇太后不喜,更是担心淮南王恭谦有礼的表皮下藏着她所不了解的情况。 她对新帝不放心,但对淮南王也不放心。 在这种情况下,她考察的时间无疑要延长。 或许给予新帝一些成长的时间,又或许更了解淮南王一些。 一切都看这两人后续如何做。 “知道了!” 窦太主躬身应下。 “陛下真的养不起来吗?” 临出安乐宫安排前,窦太主不免也问了一句。 “刘启少活了十年!” 太皇太后低哝了一声。 如果景帝多活十年,新帝近三十岁,那就会是一个年轻力壮最强盛的阶段,而如梁王、淮南王等人都是年岁已高。 这种情况下压根不需要做对比,也不需要太皇太后来稳镇朝廷。 新帝就缺了这十年。 没有足够强的人支撑,别人根本不会给予新帝十年的成长时间。 新帝常年承受景帝的培养,性情和认知与景帝有着几分相似,太皇太后不知要如何培养新帝,新帝也不一定会听她的话,甚至会对她进行误判,不乏认为她可能产生加害的行为。 “就像龙精虎猛丹……” 太皇太后寻思着自己曾经对新帝的示好,还被对方当成了洪水猛兽,不得不服丹后与皇后夜夜笙歌,甚至还在未央宫逗留久久不回寝宫。 对方也不曾想想能让男子夜夜笙歌之物带来的无限精力,这真的只能用于传宗接代么。 “道家顶级丹药的阴阳调和让你精力无穷尽,哪怕日夜修行也不会诱发后患,能有效缩短你缺乏成长的时间,孤给过你机会,能不能拿住则是看你自己!” 她低低哝哝。 往昔精力无穷尽的她不免有着几分头脑昏昏,第一次在白天就有着陷入睡眠。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再逢姚元广 新帝精力确实异于常人。 短暂祭拜过高祖皇帝的陵园后,新帝已经启程奔向梁地。 马车上有食物,诸多骑兵也佩戴了补给之物,这让车队并未在各大城池停留,而是连续奔行了八天有余。 这几乎将张学舟在这方世界逗留的时间奔行过去。 张学舟并不喜欢将时间浪费在行程上,现实世界的他更是躺着前往千岛联盟国,少有这般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 这不免还让他寻思到了数年前和董仲舒一路前往北境。 那时的他们赶了数个月的路。 眼下的他们则是通过官道奔行,甚至有地方官府召集了大量民夫提前修路,确保通行时畅通无阻。 “阳信县!” 等到车队第一次出现停留休整时,张学舟不免也走出马车看了看这处并不算大的城池。 “东方兄!” “弘羊兄!” 新帝带的都是亲信,这些人中以年轻人居多。 张学舟时隔多日才见到此前有过往来的桑弘羊。 桑弘羊在马车停下后,也凑到了城门口前看热闹。 对桑弘羊而言,第一时间搞清楚地方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与张学舟并无区别,桑弘羊也在马车中坐了八天,吃喝睡都在马车上,直到此时才有时间四处下地行走。 他观测了周围诸多同僚,发现认识的人不算多,而交好的更是少见,大多数人眼中夹杂着陌生,又不乏查探同行的诸人。 众多人有一丝生分,也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戒心。 在这种情况下,桑弘羊也只能先找老朋友,少有去认识什么新人。 他转悠了一圈,又走到城门口附近才看到张学舟。 此时的张学舟盯着城楼上的字看了一会儿,桑弘羊才凑了上去。 “这阳信县在渤海郡”桑弘羊道:“如果再往北一些就到了北境范围,而向西南方则是梁地!” “弘羊兄果然好见识!” 张学舟看着完全陌生的城市,只觉还没找到方向定位。 等到桑弘羊说上两句,他才有模糊的方向感。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桑弘羊道:“咱们长公主封地就在阳信县,所以我才知晓一些相关!” “原来如此!” 张学舟一时知晓为何车队到了这处地方有了停留。 桑弘羊说的长公主是新帝的亲姐姐,也是景帝的女儿。 对方的名分如同一个小号的窦太主,只是太皇太后权势过大,而皇太后并不显目,也让这位阳信长公主名声不显。 如今的新帝则是来到了自己姐姐家,也有理所当然停留暂住。 大伙儿被安排在城外扎营,如果有钱财还可以自己去城里住店,也能在城里逛街,只需禀报清楚又或按时回营地就行,车队在阳信县的规矩并不严,几乎没有什么限制。 张学舟带着容添丁,又邀上桑弘羊,众人也是齐齐入了城。 相较于长安城人挤人的繁华,阳信县确实要冷清不少,但相较于蓉城又要好上太多。 这儿是长公主的封地,自然不会太落魄,街道上该吃的该买的日用品不缺。 “此处地寒,粗布尚还能自产自销,那精细一些的布帛则要在外地转来,价格较之长安要高上六成,较之洛阳高五成,若是能拉一些布帛来此地售卖,那想必是极好的!” 众人沿路买了一些零食,又观测着阳信城的风俗人情,桑弘羊则是对价格异常敏感,随口就是商机。 “表弟,咱们要不要拉几车布来售卖”容添丁低声道:“这可比卖种子划算多了!” “弘羊兄价格对比自然是准确的,但咱们想做这个布帛生意需要托运布帛数千里,这车马是一笔钱财,这人力是一笔钱财,这沿途吃喝、护卫、过城费用等都是支出”张学舟道:“真到了阳信县,这布帛价格卖高了没人要,卖低了又不挣钱,依这城市的人来人往数量,一时半会估计也卖不完,若是被这城中的布商狙击一把,指不定还得赔手里。”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不少,这桩生意看来不好做”容添丁恍然道。 “专门做这个行当的才能挣到钱,冒然购置大量布匹必然亏钱”张学舟道。 “我还以为这個事儿像咱们在西市买黍米呢!” “这可没法快进快出,哪怕是将洛阳城转运到长安城都难成生意!” 张学舟笑上一声。 现实中的交通发达都难于将货物转运到四处售卖,更无须说交通不便的情况下。 他们以往还干过从蜀郡运输盐巴等物到北境售卖的事情,半路就将盐丢了大半,到了北境的时候已经是人财两空。 桑弘羊这种对比价格的商机只适合部分人做参考,想轻快挣上一笔几乎难有可能。 “东方兄好见识”桑弘羊认同道:“价格只是商业行为的一个重要因素,但能不能以此成就商业则需要多方面因素的配合,如果不能做到极致的快进快出,盯着价格差做生意的人大多挣不到钱……” 桑弘羊极为认同张学舟所说。 只要涉及数学和商业方面的内容,桑弘羊无疑是极有兴趣,探讨起来近乎没完没了。 摊上这么一个喜欢做生意的年轻同伴,张学舟也只得配合,毕竟聊啥都是聊,他嘴巴多说两句话也不会死人。 “表弟,你瞅瞅那人是不是带我们去泰山那边的!” 等到容添丁碰了碰张学舟手臂,张学舟才将注意力转移。 “李……居然是他?” 能和张学舟等人在泰山发生交集的人不多,张学舟本以为容添丁说的是李少君,等到他顺着容添丁低声指向的方向注目,顿时瞧见了他那个便宜师叔姚元广。 “他已经拿到了延寿金丹,此时还跑出来做什么?” 容添丁指向的方位是一处饭馆,姚元广此时正在饭馆中不急不慢进行着吃喝。 张学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到姚元广。 泰山坐落在渤海郡区域内,姚元广在这附近并不显奇怪。 可若姚元广想找处好吃好喝的地方,对方并不需要来到阳信城。 张学舟心中微微有些警觉,他觉得姚元广更像是有着提前的蹲守,似乎专门在这儿等候着做什么事。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驱赶 普通人做事情是后知后觉,也就是说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后才去解决。 但对相师来说,尤其是顶级的相师,这些人可以做到先知先觉,提前布好阵仗后耐心等待。 张学舟相当不乐意见到姚元广。 这倒不是因为张学舟讨厌姚元广,毕竟张学舟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就去专门讨厌某个人。 张学舟当下跟着新帝跑,修行运术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姚元广就出现在阳信县,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一些坏的可能。 姚元广是仙庭势力的一份子,对方做的事情必然符合仙庭利益,而不会去契合大汉王朝利益。 若对方采用一些特殊手段针对新帝,这种事情完全有可能。 哪怕这种概率只是十分之一,张学舟觉得也应该堵上。 “姚相师,好久不见!” 张学舟和桑弘羊打了个招呼,而后就进入了饭馆。 他靠近姚元广,又伸手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了?”姚元广抬起头惊愕道。 “嗯?” 张学舟本还想问问姚元广跑过来做什么,没想到姚元广反而来问他。 “我们大汉子民自然可以在大汉境内四处走动”张学舟道:“你怎么来阳信县了?” “我也是大汉子民”姚元广干巴巴道。 “就你还大汉子民呢”张学舟坐下嘘唏道:“我们大汉子民见了李广将军会相当高兴!” “我只是不喜欢见李广罢了!” 姚元广悻悻回了一句。 他是相师,张学舟也是相师。 虽说两人有几分同门的渊源,但这也抵不过同行是冤家的排斥性。 姚元广觉得张学舟相当排斥自己。 当然,姚元广也不乐意见到张学舟,毕竟这家伙上来就掏杀手锏,这让他有些受不了。 早知道会碰上张学舟,他多少要带个人皮面具又或改個发型,哪怕是吃这顿饭的时候背朝外,他也能避过对方。 “来干什么的?”张学舟问道。 “拉人”姚元广老老实实道:“我们那边人手不足,需要人手帮忙!” “你跑这种地方来发展下线?”张学舟难于相信道:“这种地方有什么很厉害的人值得拉拢吗?” “我从泰山出来也没几天,还没跑到其他地方去”姚元广摊手道。 “那你现在跑?”张学舟建议道。 “师侄,你这是存心赶我走啊”姚元广道。 “我只是怕有人通风报信,一不小心让你被人一箭射死了!” 张学舟摊手示意。 他不知道姚元广来拉什么下线,但张学舟希望姚元广换个地方拉下线,又或等到新帝在阳信县调整完毕再回来。 只要不针对到新帝,张学舟也不管姚元广做什么。 他当下好不容易才稍微靠近了新帝一些,也勉强进入了新帝近臣行列,张学舟希望姚元广不要坏事。 当然了,如果姚元广能给出什么大机缘,不说让张学舟踏入真我境,哪怕是有靠谱方法针对域外天魔,张学舟也就让了这一步。 但姚元广自身才是个神通境修士,想帮到他的难度有些高。 “通风报信……” 姚元广闷哼一声。 他哪能不知道谁才是那个通风报信的坏胚子。 张学舟的警觉性太高了,只是刚刚看到他就赶他走人,根本不给他任何发挥的机会。 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有些疼,但姚元广很清楚张学舟这种应对方式就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当然,若这小伙心狠手辣一些,真要提前通风报信给李广,姚元广觉得自己难逃一劫。 他利用相术针对过很多人,但他也难于防备同行,尤其是修为接近自己的同行。 张学舟现在显然就踏入了这个范畴。 “恭喜你修为又上了一层楼!” 注目到张学舟身上时,姚元广不免感觉自己百年修为修到了狗身上。 相较于他和弘苦摸爬滚打吃尽了苦头的磨难修行,张学舟修行得太快了,只差一步就能入神通境。 神通境卡住了世上九成九的大修士,但无疑卡不住某些特殊修士。 以张学舟这个年龄段来说,普通修士还在前三境打磨,出色一些的可能是贯血境,再厉害一些则是在控身境打磨,而天才们则是处于真灵境修为。 涉及到顶尖的年轻修士才可能进入造识境,而极端妖孽型的人才会踏入化体境。 正常修士的修为需要打斗才能判别,但相师们只要通过对弈感知就能知晓同行的实力。 姚元广没防住张学舟的忽如其来,对方的修为应该只差他一线,而不是像此前那样差两个大境界。 这种修行能耐无疑站在了同龄人的顶尖层次。 姚元广不需要去推衍推算,他也很清楚张学舟将来会大概率超出自己。 他对这种未来可期的同行还是抱有一定的戒心和敬畏,并不会倚老卖老,也不可能去逆对方的顺水运。 “师叔慢走!” 姚元广不满嘟囔了一声,又恭贺了张学舟,显然是欲要先走一步平息事情。 他快速扫完餐盘里的食物起身,还被张学舟恭送了一声。 “看在伱没喊人来打杀我的份上,师叔也叮嘱你一句,记得我以前的告诫”姚元广道。 “师叔,你们的人千万别搞我,指不定我将来还能发展成你的下线呢”张学舟道。 “切!” 姚元广呸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张学舟这套说辞。 他结了账,而后晃悠悠出了饭馆,沿着街道朝城外方向而去。 “你们师门的矛盾不小啊!” 旁听了一会儿,桑弘羊只觉张学舟师门的事情有些复杂,看情况是张学舟直接将这个师叔赶走了。 桑弘羊一时不免啧啧称奇,只觉世上学派的古怪规矩诸多,比如张学舟这个学派就很忌讳人员相聚。 “我们师门糟透了!” 张学舟想想阴阳学派的诌不归和晋昌,又想了想弘苦和姚元广。 他偶尔也会想想极为遥远的昆仑圣地,那是他想过去都欠缺能耐的地方。 综合算起来,他没一家师门是省心的。 如果不是他一直自力更生,张学舟觉得自己早就完了。 他盯着姚元广,慢悠悠跟在后方,时不时和桑弘羊聊上两句,也算是给自己这个便宜师叔送行。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给事中的条件 “顺风顺水,逆水阻拦只怕会磕个头破血流!” 外行人常常说相师逆天改命,殊不知相师是最愿意打顺风局的修士,若非万不得不,脑子有坑才会想着逆来逆去。 姚元广挡不住打顺风局的张学舟,他也不愿意去逆水阻拦斗个高下。 至于他不曾完成的剩下布局,姚元广也交给了天意。 他叨叨了两句,而后悠哉悠哉出了阳信城,甚至没有一点留恋。 “这不像师叔的风格!” 看着出城门后渐渐远去的姚元广,张学舟只觉姚元广走得太轻快了,完全没有一点点死缠烂打的念头。 “要么是师叔确实属于刚刚过来,要么……要么就是他已经完成了布局!” 张学舟回头注目向阳信城最中心区域。 那是平阳侯府,也是新帝此时下榻之处,更是他们难于进入之处。 如果知晓姚元广布的局,张学舟还能利用求见等方式前去。 但当下只凭对姚元广的猜测,谁也没可能信他。 甚至于张学舟放走了姚元广,若要追究起来必然也是麻烦。 他最终熄了心思。 但凡不是杀局,局的威能就没可能在短短时间内体现出来。 只要新帝不被仙庭的人抓走惹出大祸患,张学舟觉得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毕竟他也没什么本事,操不了那么大的心。 “东方兄,看来你很不放心这个师叔,直到跟了这么久确保了他离开阳信城!” 桑弘羊看着张学舟注目姚元广远去,只觉张学舟的师门规矩当真是苛刻极了,这是说不能在一个地方相处就不容许在一個地方相处,他一时还颇为好奇张学舟是属于什么学派。 桑弘羊源于洛阳经商的家族,若说他有见识,桑弘羊对于各种买卖之事极为精通,若说桑弘羊没见识,他对各大学派还真没什么见识,甚至他修为只是堪堪入境,纯粹属于修行界新人。 在桑弘羊这个阶段,他对于修行等方面的事情堪称白纸。 “我这个师叔是很便宜的那种师叔,没什么感情”张学舟道:“他坑过我和表哥,我们现在看见他都怕!” “说的是,我们一点都不乐意见到他!” 容添丁点点头。 只要想起在东天门的种种经历,容添丁觉得那简直是人生中最绝望的一段时间。 他被吊着抽血时,容添丁经常想到自家宰杀过那些案板上的猪,但凡尖刀朝着猪脖子一捅,那血就哗啦啦流到了桶里。 他也是在那段时间痛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人模人样,不说去当人上人,他一点也不想落到那种只待宰割的场景。 “你们师门也太惨了”桑弘羊道:“还是我们洛阳商盟更团结互助!” “没想到你们还有联盟”张学舟颇有兴趣道:“你们洛阳商盟收人吗?” “洛阳商盟只收洛阳的大商人”桑弘羊摊手道:“这商盟的人必须是当地某行业最出色的家族才能进入其中!” “那门槛也太高了”张学舟嘘唏道:“你们家能进入其中是真有钱财。” “有钱财也不行”桑弘羊摇头道:“钱在权面前只是一浮云罢了,若不然我就不用跑到长安城求官了!” “弘羊兄以后肯定能当大官!” “承你吉言!” 桑弘羊的脸上满是熏红,显然对张学舟这番恭维相当享受。 对于他而言,虽然他享受了钱财的乐趣,但从小耳濡目染商人遭遇官员的诸多刁难处,脑海中出将入相和封土拜爵的念头一直极为强烈。 张学舟说的就是他心中所想。 但凡被触动,谁都免不了有几许情绪上的波涛涌动。 “陛下一直挂念着我们”桑弘羊低声道:“陛下曾说只要有能力,他会将咱们亲近陛下的人提拔到能力所及最顶级的位置。” “你信这个?”张学舟奇道。 “这是陛下说的啊”桑弘羊低声道:“我和韩焉亲耳听到的。” “朝廷上位的官员基本都是到了能力所及的位置”张学舟道:“除非和陛下对着干,那种官员不讨喜才当不上大官。” 新帝似乎对桑弘羊等人灌了一点迷魂汤,让这帮新人死心塌地跟随。 但朝廷上位的官员基本都是能力所及,最终到了最极限的官员位置,一些人能力不及,甚至是在缺乏人才的情况下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也就是说新帝这个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愣是将这帮小年轻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桑弘羊甚至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可……可……” 桑弘羊觉得张学舟说的有理,但他想过新帝那张诚挚的面孔,只觉新帝的保证也非常有效。 这让他一时难于判断清楚。 “弘羊兄,你跟着陛下如此之久,知道咱们要如何谋得‘给事中’这个加官吗?” “给事中这个官很难给”桑弘羊回神过来后道:“这个官能自由出入宫廷,想获得这个加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陛下必须完全信任,其次才到个人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 张学舟初时还觉得要干不少大事吸引新帝的注意力,但他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环却是信任。 但他回神想过来,只觉这种要求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有人可以随意来张学舟的宅子,那至少要获得张学舟的信任才能自由出入。 信任是一个很简单的词,但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张学舟脑海中一时浮现出舍命相救、委身对方等快捷方式,但他发觉自己完全没这种条件。 他没舍命救新帝的本事,新帝也不好男色,他更不想出卖自己的男色。 但除了这些途径,外人想获得帝王的信任会极难。 唯一的好处是新帝当前没什么人手,只要在新帝这帮亲信中做到出色,这大概率能让新帝不得不产生信任。 张学舟目光扫过阳信城外的营地,又看过一帮各具能耐的小年轻。 他最终觉得自己在小年轻们中还是占据了较大的优势。 除了张学舟深恶痛绝的赋、琴技等能耐,他其他方面都较为出色。 “陛下解闷的时候最喜欢玩射覆,如果伱想拿给事中的加官,平常最好与陛下多玩一玩,只要玩得高兴了,陛下说不定会经常叫你去宫里玩,送你一个给事中的加官也不足为奇!” 张学舟寻思着大展身手压住众多小年轻时,桑弘羊提出了一个建议。 这个建议让张学舟一时哑然。 他还想着为国为民各种大事发表意见,又利用现实中社会层次的先进性来引导新帝,争取让新帝有着耳目一新。 但张学舟没想到更简单的方式居然是玩射覆。 这是将雷被玩到一生赤贫的小游戏,雷被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新帝显然也陷入了其中。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射覆 射是猜测,覆是覆盖的意思。 射覆就是盖起来猜测的游戏。 新帝曾经在入张家宅子的时候问过一次‘左右脚进门’的问题,张学舟本还以为是对方存心为难人,现在想想这大概率是新帝喜欢射覆的原因。 新帝喜欢射覆,张学舟哪怕在射覆上没什么本事也要硬撑。 毕竟大伙儿在这种猜谜游戏上的水准差不多,哪怕瞎猜也有蒙中的机会。 桑弘羊是新帝身旁的近侍,张学舟希望桑弘羊在有机会的时候多多美言几句。 “东方兄,你射覆真有一手?” 听到张学舟的自荐,桑弘羊不免也有几分好奇。 “我当初射覆打遍蓉城无对手,也就我表哥能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张学舟道:“若陛下玩射覆的时候缺人,你多多建议陛下喊我去猜,肯定不会给你丢人。” “只要你射覆水准高,那我肯定帮你推荐!” 桑弘羊连连点头。 朝廷中非常流行举荐,如果某人在某方面有才能被挖掘出来,举荐者同样可以获得嘉奖。 只要张学舟射覆玩得让新帝开心,他作为举荐者也会被另眼相看。 与张学舟接触过多次,他还是相信张学舟的人品。 若张学舟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不仅是他丢面子,张学舟自己也讨不了好。 “说来咱们这些人里以郭舍人射覆手段最高,你看他又在那边邀人射覆了!” 桑弘羊和韩焉是新帝的伴读,但还有伴玩。 郭舍人就是新帝的伴玩,倘若新帝要找人正常玩乐一下,郭舍人则是其中的首选。 这是一个很会玩的人,桑弘羊不止一次听过新帝夸赞对方。 新帝同样需要劳逸结合,他们伴读属于劳的一方,而郭舍人则是逸的一方。 相较于劳带来的不适,逸显然更让人身心愉悦。 “他现在有给事中的加官吗?” 张学舟注目过去,只见郭舍人也是风度翩翩,端是一表人才,哪怕对方穿着平常的布衣,这也遮掩不住年轻蓬勃的朝气。 此时的郭舍人正拿了一个木盒四处邀人射覆。 对方左手心有一些碎银,腰间又缠着一贯半两钱,显然是用来下注之物。 “除了以往被封过的,陛下当前还没赏过给事中的加官出去”桑弘羊道:“郭舍人应该是够资格的,只是陛下怕被太皇太后责斥玩物丧志,所以才一直没给郭舍人给事中,以后是肯定会赏赐的。” “玩的好果然妙啊!” 才能是一方面,讨喜又是另一方面。 现实中不乏一些有才能者只能埋头苦干,也有一些阿谀奉承讨上司欢心者获得晋升。 前者实实在在创造效益价值,而后者则是提供给高位者心理方面的情绪价值。 张学舟并不喜欢后者,但他认同后者存在的必要性。 若不苦苦煎熬展现才能,那便只能走后者的捷径。 张学舟这种人连正常的公务都无法执行,干十二天就得休息十二天,一个轮换就近乎大半月过去了。 指望他做出什么政绩无疑很难。 “我居然适合阿谀奉承上位!” 他心中判断了自己的出路,也在桑弘羊的指引下靠近了在营地邀人射覆的郭舍人。 此时的郭舍人已经找到了一起射覆的对象,那是一个身穿蓝衣的年轻人。 “我这木盒中有多少片树叶?” 郭舍人在木盒中藏的是树叶,只要不掀起木盒翻看,其他手段则是任由施展。 一個藏,一个猜,这是第一回合。 而等到第二回合则是猜藏互换,也会角逐出胜负。 这无疑有几分赌运气的成分。 “我看着你刚刚抓的树叶,也快速数清楚了你藏树叶时的片数,这次不难猜,十二片树叶”蓝衣年轻人谨慎道。 “李延年,伱打开木盒自数”郭舍人笑道。 “一会儿我非得也让你猜一次树叶,这……怎么是九片树叶?” 蓝衣年轻人谨慎又自信,但等到打开木盒数数之后,他满脸不可置信。 “树叶叠在一起可没那么好数清楚”郭舍人笑道:“现在换你藏了,到时你让我猜藏物、猜数、猜方位、猜形态都没问题!” “那你就来猜一猜,我不信你每次都能猜中!” 李延年抓过木盒,也不刻意去找物品,而是直接使用了郭舍人的树叶。 他转身背对着郭舍人,一番操作后,随后锁上了木盒,任由郭舍人来猜。 “既然是猜数,那我就直接猜了!” 郭舍人接过木盒,只是稍做摇晃,随口就说出了结果。 “你真确定是十一片树叶,不改了?”李延年问道。 “就十一片”郭舍人点头道:“你应该是在我树叶的基础上加了两片进去!” “等我有钱了再找你玩!” 木盒并没有被打开验证,李延年闷闷给了郭舍人二十个半两钱。 “你是怎么猜到我加了两片树叶,就凭你这么摇晃一下木盒?”李延年难解道。 “对”郭舍人开心接过半两钱道:“这个听声就知道了!” “下次咱们拿个盆来猜,不许摇晃盆”李延年道。 “行”郭舍人毫不在意应下道:“你上次给了我这个木盒子,下次别把盆也给我就是了!” 这两人射覆定胜负极快。 张学舟等人只是刚刚赶到附近的片刻,郭舍人和李延年这场射覆就已经结束了。 “怎么样,他射覆水准高吧?”桑弘羊一脸羡慕道:“我要是有这种本事就能赢很多钱财了。” “确实高!” 张学舟点点头。 或许是他在年轻人中修为较高,又或许是张学舟的手同样非常巧,他勉强看到了郭舍人动用过手法。 对方故意让李延年快速过目时看到了树叶的片数,又用更快的速度在对方眼皮底下藏了树叶,这导致李延年明明看清楚了数目,但答案则是出了错。 而郭舍人猜李延年所藏树叶片数很可能涉及听声辨数,又或是郭舍人有能耐分辨出细微的重量,不论是哪种能耐都极为需要天赋。 拥有灵巧的手,又有辨别细微的能耐,郭舍人射覆水准较高就不意外了。 只要郭舍人不在大修炼者面前玩花样,对方这一套几乎可以吃定同龄人层次。 “你要不要和他玩玩?”桑弘羊道。 “玩一玩也无妨!” 张学舟点点头。 他能勉强看清楚郭舍人的手法,这几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如何不让郭舍人猜中他所藏之物,这就要费一些心思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郭舍人的本事 “你可以叫我郭子,叫小郭也行!” 只要有人愿意和自己玩射覆,不论是郭舍人找上门还是被人找上门,郭舍人都特别欢迎。 作为被新帝认证的射覆高手,他还靠着这个能耐谋生,也存下了不小的积蓄。 若非没有门路,郭舍人甚至都想邀斗一些射覆技术蹩脚的官员,从对方那儿发发横财。 眼见桑弘羊带着两个陌生男子前来射覆,郭舍人迅速打量着前来的两人。 张学舟等人穿着不算富,但也不是穷人。 “玩一百个半两钱的注怎么样?” 郭舍人快速判断后,也提出了自己的下注建议,这让张学舟点了点头。 “我出来时带的钱财不多,正好有一百个半两钱”张学舟道:“你赢了就全部拿去!” “哈哈哈,说不定是你赢我呢!” 郭舍人大笑,又取了木盒任由张学舟提射覆条件。 “装入藏物后不许碰触,而后咱们就硬猜吧”张学舟道:“谁运气好谁赢!” “我认同这個理”郭舍人连连点头道:“你先藏还是我先藏?” “我来!” 张学舟点了点头。 他取了木盒开了锁,检查过后摸了摸袖口,数十个半两钱顿时滑入木盒中。 他将木盒锁上,也示意郭舍人硬猜。 “我猜三十六个!” 郭舍人的猜测并没有太久,短短十余秒后,他便说出了答案。 “很接近正确答案!” 张学舟让人打开木箱,又请桑弘羊当着众人的面数了数,而后将三十八个半两钱收了回去。 “既然你让我猜测半两钱的数,那我也让你猜一猜半两钱数!” 郭舍人射覆的方式和张学舟没有任何不同,同样选择了半两钱猜数。 他伸手取出李延年刚刚输掉的二十个半两钱,而后当着张学舟一枚一枚放进了木盒中。 连连十九枚半两钱放入,他才伸手一抓木盒晃了一下,而后迅速锁了锁。 与张学舟并无不同,他将木盒放在手心中任由张学舟猜。 “表哥,你觉得里面藏了多少个半两钱?”张学舟随口问道。 “我刚才在计数,他当着我们的面放了十九枚,最后那枚不知道有没有放进去”容添丁道:“我猜放进去了,那就二十枚吧!” “既然你猜二十,那我就猜二十一”张学舟道。 “伱们到底是哪个说了算?”郭舍人抿嘴问道。 “当然是我”张学舟耸耸肩道:“毕竟是我出的钱。” “真确定?” “真确定!” 张学舟点点头。 郭舍人当着众人取出来的是二十枚半两钱,但对方袖中藏着的一枚半两钱也混了进去。 张学舟不常抽老千,但他对这方面较为了解。 他看到了郭舍人袖中耍花招混入半两钱,但没看清楚对方到底是用什么手法塞进木箱中。 “等等!” 张学舟寻思了半秒,而后伸手制止了欲要开箱的郭舍人。 “怎么,你要改数字?”郭舍人疑道。 “数字不改,但我当时开箱请的是桑弘羊验证,你也得请桑弘羊验证”张学舟笑道。 “他?” 郭舍人眉头微皱。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遭遇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郭舍人并不惧对手猜测准确还是错误,如果对手猜错了,他正常打开就行,如果对手猜中了,他开箱时可以使用让人几乎觉察不到的手法换物,导致对方猜错。 张学舟将开箱权交给了别人,这无疑斩断了郭舍人出千的手段。 但验证张学舟箱中藏物时,对方确实是请桑弘羊进行的计数,这个要求并无不可。 “弘羊兄是我们中算数最好的,尤其是会算钱财”张学舟笑道:“他算起来又快又准!” “就这种理由?” 郭舍人闷声了一下,而后只得将箱子交给了桑弘羊。 看着桑弘羊开锁取半两钱,他只觉肝隐隐疼了起来。 “二十一个,还真是二十一个”桑弘羊开箱查验后惊呼道:“李延年,你不是才输了二十个半两钱,这里面怎么多了一个半两钱!” “这钱被郭子收到袋子里去了,我哪知道他袋子里有几个半两钱”李延年吐槽道:“这幸好不是让我猜,要不我又得输。” “厉害!” 郭舍人最终赞了一声。 他也只得解开自己身上缠着的半两钱,又取了七十九枚凑了上去,算是完成了这场射覆的角逐。 “只是运气罢了”张学舟摆手道:“我表哥常年猜,每次就差一点点获胜,我都是靠表哥来猜的,反正他猜的肯定不对,只要换一换就可能对!” “还能这样?”郭舍人奇道。 “如果知道一个人猜射覆必错,那咱们就排除了一个最错误的答案,哪怕瞎猜也比用错误答案强”张学舟道:“这是我多年来射覆的一点小小心得!” “很古怪!” 郭舍人想了半天的技术流,但张学舟压根没谈技术流的技巧,反而更像是瞎猜的玄学答案。 但对方偏偏瞎猜对了。 郭舍人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自信,他玩射覆只是业余,真正厉害之处在于杂家能耐,他所会的无影手仅次于盗门一些大高手,很难被正常人看穿。 这是他们吃饭的能耐,若被正常人看穿,也就算不得什么本事了。 郭舍人可以怀疑很多,但无疑不会怀疑自己的能耐不足。 哪怕是他当着一些大修炼者使唤这套技巧,这些人也很难看穿。 他不相信张学舟是看清楚了他多夹杂了一枚半两钱进入木盒。 “再玩一把?”郭舍人邀约道。 “我还得给弘羊兄介绍一位俊杰,下次再和你玩”张学舟摆摆手道。 “俊杰,哦……” 郭舍人点点头。 张学舟这种赢了就跑的作风相当没品,但他阻拦不得对方干正事。 他们被新帝带出来,新帝也不乏倡议彼此间多认识认识,见识人无疑是其中一桩。 “我也能去认识认识吗?”郭舍人问道。 “他是金马门待诏的孔安国学士,如果你与他有共同语言,这自然是欢迎之极的”张学舟点头道。 “学士……学士啊!” 郭舍人叨叨两声。 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学习,否则也不会沦落到专门陪着新帝玩。 听到张学舟要介绍一位学士,这让他顿时没了兴趣。 他叨叨着跟在张学舟等人身后,等到走了数十米,随后就掉队找其他凯子去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前往平阳侯府射覆(春节快乐!) “孔兄,你博学多才,你说有这么一种能耐,他当着你的面能做出手脚,哪怕修为高于对方数筹也难于看清楚,这是何种门派的能耐!” “当面能做手脚的能耐不多,这其中以盗门最为出彩,哪怕你紧紧握着自己的钱财,他们也有能耐偷换!” 张学舟在营地中寻了片刻,找到了正襟危坐看书的孔安国。 孔安国有一副热心肠,但也仅仅局限于所认识者,他并不热衷认识没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看似张学舟和孔安国来回交往,但在两人刚认识之初则是相隔了数米远距离,孔安国也并没有想认识张学舟的念头。 他只是瞟了容添丁和桑弘羊一眼,而后就将目光放在了张学舟身上。 “盗门手段有没有可能抓住现场?”张学舟颇有兴趣道。 “他们吃这碗饭是把脑袋悬在刀口上,当街行盗被打死是常有之事,没被抓到的则是能耐越来越强”孔安国道:“这些人哪怕站在你面前你都难于分辨!” “若他不行盗窃之事,反而是光明正大用这种能耐呢?”张学舟道。 “如果不行盗窃之事,而是光明正大使用,那可能是杂家的人”孔安国道:“杂家各项能耐不突出,甚至喜经商之事,但他们各项技巧类似于儒家的兼容并包,能力很繁杂,说不定将盗门手段学了过去。” “也就是说他不管是杂家学派还是盗家学派,用的都是一种能耐”张学舟道。 “应该是如此,只是杂家进行了一定改良,使之少有用于偷窃之事”孔安国认同道:“这种能耐并不称之为术,而是一种假术,纯粹依靠手法取巧,动用能耐时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也就难于被修炼层次所影响!” “原来是假术!” 张学舟点点头,算是明白了郭舍人的手段。 说来张学舟也会灵巧的假术,比如将发丝穿过牛皮。 但阴阳家的牵丝术讲究的是操控丝线的灵巧,并不以盗取为目的,相应在偷拿偷放上远不如盗门。 若在丝线上绑什么东西而后拽出来,又或穿透到什么细孔中,张学舟倒是能做到心灵手巧。 从孔安国这儿,张学舟算是基本清楚了郭舍人的射覆能耐。 他倒不是非要赢郭舍人,而是张学舟想通过玩伴这种极为容易达成条件的方式获得给事中这个官职,以后免不了和郭舍人形成竞争。 他此时有一个提前的了解,也免得以后掉对方的坑里。 “此行向孔兄讨教长了见识”张学舟点头道:“我此次来也是向孔兄介绍一位年轻俊杰!” “桑弘羊见过孔大哥”桑弘羊老老实实躬身道。 “看行礼的方式,你应该是商人家族出身”孔安国道:“我对商业没研究,如果你要与我探讨经商的话,那我还真是乏力!” 孔安国一眼就看出了桑弘羊的跟脚,也有着委婉拒退。 儒家修士并不拒绝和商人接触,孔圣人的弟子中也有大商人,但两者想引导共鸣话题的难度有些大。 “桑兄是陛下身边的伴读侍从”张学舟提醒道:“为人也十分豪爽!” “原来如此,既然伱们做了伴读的话,多多劝陛下读一读《诗》《尚书》”孔安国道:“多读圣人书,方能修身养性治理天下!” “我是跟着陛下学《算经》的”桑弘羊道:“就是在一起算术!” “算术,好才能!” 孔安国连连点头,又无奈看了张学舟一眼。 张学舟带了一个不错的人前来,但桑弘羊不通儒经,而孔安国不通算经。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两人这辈子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 他们没有张学舟拉扯的情况下相处无疑会有各种尴尬。 彼此志不同道不合,这注定是一场较为应付的交际场景了。 如果用现代一些的词来说,这基本就是无用的社交。 哪怕桑弘羊给新帝当伴读,但真有什么事情,孔家是可以靠着孔圣令入宫求见的。 大事用不到桑弘羊,小事也不值得麻烦对方。 孔安国一番生硬的客套,弄到最后,哪怕是桑弘羊都有着觉察。 张学舟也只得放弃撮合小团体。 等到大伙儿散场,桑弘羊只觉心头都松了一口气。 “此人性情极为高傲,东方兄你能和他成为好朋友真是难得”桑弘羊无奈道:“我是高攀不上了!” “孔兄是儒家孔圣后代,通晓知识极多”张学舟道:“本想你们应该惺惺相惜,没想到谈不来!” “我算算数还好,之乎者也实在招架不住”桑弘羊道:“也就东方兄能撑住!” “我也不行,我现在一想到陛下喜欢赋,我这头就疼!” “陛下经常想找好赋,把这个事情交给了韩焉,韩焉也头疼赋的事情!” 卸下了孔安国的事情,桑弘羊和张学舟倒是谈得来。 几人正欲找自己的营地处,只见远远处有人策马奔来。 “谁是擅长射覆的东方朔?” 骑士举着一枚令牌直接通行,也有大喝询问找人。 “我我我!” 张学舟伸手一阵乱摇晃连连应下。 “乐师李延年提及有东方朔擅射覆,吾奉陛下之命请东方大人前往平阳侯府射覆”骑士大声道。 “李延年?” “就是之前输给郭舍人的那個!” 张学舟迟疑了一秒,等到桑弘羊提及此前那个蓝色年轻人的名字,这让张学舟不免哑然。 他一直想让桑弘羊在新帝的面前引荐,没想到李延年就有直荐。 这大概是输在郭舍人手中次数太多,李延年心中愤愤难平,把赢了郭舍人的张学舟当成了同伙。 这种举荐让张学舟都猝不及防。 但通过射覆接近新帝的方式倒是初步达成了。 只要他射覆玩得好,新帝以后就会常呼他一起玩。 一起玩就免不了入宫,免不了入宫就要给个方便入宫的方式,比如‘给事中’。 事情一环套一环,张学舟只觉成功后达成目的的几率甚是不错。 唯一的麻烦是他射覆水准确实属于连蒙带猜,想要演示出高水准有不小的难度。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 瓯中物(新年好,祝朋友们新年吉祥!) 平阳侯府是阳信城最大的建筑群,近乎占据了整个阳信城的城区面积八分之一。 如蜀郡城的乡绅家族都有看家护院的客卿,涉及到藩王、封侯者的家族更是庞大无比。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十人或者上百人的家族,而是涉及了数千精锐府兵、客卿的大型家族团体,这些大家族控制着周边数百里甚至千里范围内的土地和商业,几乎和一个小王国没区别。 相应平阳侯府的庞大就不难理解了。 张学舟等人逛阳信城时靠走路行进,但前往平阳侯府时则是坐马车而去。 等到在偏门进了平阳侯府,马车依旧没有停下,而是疾驰了近十分钟才止住。 “东方大人请!” 马车停下,负责引路的军士客客气气请张学舟出了马车。 柳暗花明时,张学舟面前已经见到了一片宫殿群,又有人抱着沉重的乐器不断往宫殿中来回行进,也有大批舞姬在外排队等候。 刚过完年不久的天气依旧寒冷,这些舞姬衣衫单薄,一些人不免冻得发抖,围聚在殿外燃烧的炭火旁烤火。 杯觥交错的声音在大殿内传来,又有拍掌和吟诵的声音。 等到军士通报,那大殿内的声音才低了一些。 “东方大人,侯爷此时在射覆,射覆采用的是酒瓯遮物,需要猜出里面是什么物才算中”军士道:“猜中了侯爷有赏!” “成!” 张学舟应下。 他抬腿而行,不免也有思索。 如果是新帝射覆,猜中猜错都是图了个乐子,并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但此时是平阳侯射覆,猜中也就罢了,猜错无疑很丢新帝的面子。 若猜错了,张学舟觉得自己的射覆生涯就此结束了。 这让他不得不提起了心思,也集中了注意力。 踏入大门,宫殿中的热气扑面而来。 大殿外有炭火,大殿内也烤了二十四处炭火堆。 又有众多人面前摆放了火炉,食物则是在火炉上的瓮中慢煮。 殿中汇聚者近百人,有新帝携带的近臣,如李广、卫青等人,也有平阳侯府大大小小的关联亲属,涉及男女老少,也不乏服侍的仆从来回,又有乐师在演奏乐器给宴席增添气氛。 最热闹的无疑是当下的射覆。 新帝坐在宴席最中央上方位置,这左边是平阳侯,右边则是阳信长公主。 阳信长公主青春貌美。 平阳侯的年岁据说已经颇高,但模样看起来极为年轻,这也无怪新帝经常顶着平阳侯的身份出皇宫。 平阳侯与阳信公主坐在一排看上去并不像老夫少妻,看上去反而有着极为般配。 平阳侯一脸笑意不浅,阳信长公主则是和新帝在那儿偏头交谈。 “见过陛下、侯爷、长公主!” 张学舟进大殿时被人搜了身而后才有放行,他行了礼,顿时让数十道目光汇聚了过来。 “陛下,莫非这就是长安城的射覆高手?”平阳侯笑道。 “李延年既然说东方朔胜了郭舍人,他的射覆水准应该是不错的”新帝笑道:“我那儿还有个射覆高手,猜时十有八中,若东方朔不行,到时再叫一人前来便可!” “射覆源于占卜,这其中讲究的卦象万千,又有脉络连通”平阳侯道:“射覆高手多是一件好事情,这些人最擅长发现细节之事,定能辅助陛下开创大汉未来!” “平阳侯你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新帝笑道:“咱们射覆就是玩個乐子,哪有这么多大道理!” “只有高手才能猜出老臣这瓯中物”平阳侯道:“没有三两三的本事是不行的!” “来来来,东方朔你赶紧猜”新帝笑道:“猜中了赏万金!” “是!” 张学舟应下。 万金不是一万两黄金,只是因为新出的半两钱带铜泽的光亮色彩,这种金灿灿的光芒被称呼为金。 万金实际上就是一万个半两钱,也就是十贯钱。 如果要赏赐万两黄金,这其中必然还要加上相应的说明。 十贯钱相较于淮南王在长安城的挥霍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毕竟这只是平阳侯府用来娱乐时下注的彩头,近乎等于长安城一套普通民房的价格了。 普通人拿了这种赏几乎可以安家乐业,哪怕是家大业大的也不会不喜欢多十贯钱。 张学舟不是第一个猜,如此之久还没被人取走,这必然是谁都没猜中。 “刚才有诸多人射覆时问过本侯一些问题,每个人都只许询问一次,你既然没听过他们问什么,本侯就特许你询问三次,而后猜这瓯中物”平阳侯笑道:“如此可行?” “可行!” 张学舟点头应下,又注目过平阳侯桌案上那枚酒瓯。 酒瓯就是酒杯,饮酒之物不算大,所覆盖之物不大,最多能放个拳头大小之物。 玩射覆的方法多样,猜数最简单,猜方位则是八选一,猜物则是最复杂。 世上拳头大小之物极多,而小物件更是多。 如果没有透视眼,常人乱猜几乎没可能猜中藏物。 想要进行较为贴近的猜测,凭借的是询问平阳侯的三个问题。 平阳侯玩射覆不是非要刁难人,也不是输不起,三个问题显然是大幅度简化了正常射覆的难度。 “侯爷,这酒瓯中可是您平常携带之物?” “我平常不携带!” 问题问得好就能缩小猜测范围,但问不好就会带来更大的茫然。 张学舟第一个问题问出来,顿时引得数人嘘唏。 很显然,张学舟这个问题不稀奇,此前应该也是有人问过。 只要是平常携带之物,几乎可以将范围缩到一个极小范围内,但平阳侯虽说是希望别人射覆成功增添宴庆时的欢乐,但也没简单到这种程度。 “那您是否喜欢这酒瓯中所藏之物?”张学舟再次开口问道。 “谈不上喜欢,但我也不能说不喜欢”平阳侯笑道。 张学舟第二个问题涉及爱好,若清楚平阳侯的喜好,这个问题问出来同样可以缩小射覆范围。 只是平阳侯的回应相当含糊,让众人一时难于摸着头脑。 这个问题不算新颖,也是众人此前有过的询问,还引发了十余人低声的探讨。 “侯爷这酒瓯中是活物还是死物?” “说生未生,说死也未死!” 等到张学舟第三个问题问出,众多人的议论声低了下去,众人都想听听张学舟到底猜测何物。 张学舟第三个问题倒是新鲜一些,但平阳侯的回应照样含糊。 对大伙儿而言,这种含含糊糊就意味着猜测困难。 别说大伙儿此前猜不着,众人到现在也没猜到。 “你现在是否能射覆了?”平阳侯问道。 “小时没腿黑漆漆,长大去尾披花衣”张学舟笑道:“侯爷这酒瓯中应是那物了!” “黑漆漆,披花衣!” 平阳侯哑然,但等到转念一想,他随后挥了挥手。 “来呀,赏万金!” 张学舟没有直接说射覆答案,平阳侯则是直接打赏,显然是猜中了。 那脑子没转过来的还伸长脖子张望,被提醒后猜到的则是一时哭笑不得,只觉平阳侯这把年龄为了玩射覆显然花了大心思。 但与此同时,众人对三个问题就射覆成功的张学舟不免也是好奇,一时难于明白这种射覆高手到底是如何猜出来的。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章 闭环答案 “请!” 射覆玩的好,张学舟也在大殿中得到了一个座位。 虽然是安排在最末,张学舟也不介意。 他与众人一起举杯,抿了一口平阳侯府难得一见的美酒,只觉这种美酒离饮料的水准有点远,和帝君的九珍酒更是没法比。 宴会的食材是冬笋、狗肉、牛肉、猪肉,这些食材都放在瓮中,又有底下的炭火烘烤。 这算是张学舟在这方世界有史以来吃过最舒坦的一餐。 菜肴极有水准,这让张学舟除了应付举杯共庆,更多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吃喝上。 舞女们挥舞着双臂,展现着曼妙身姿,又有女子伴随着乐师敲响编钟歌唱,偶尔插入的一丝琴声则是带上了几许优雅。 他落了个痛快,直到卫青一脸羡慕坐到身边,这才赶紧腾出了一个位置。 “我要赶三千趟马车才能挣到这万金!” 不比不知道,一比心态几乎要崩。 卫青只是想想自己赶马车三个五個入账的半两钱,又看了看张学舟面前摆放的万金,只觉人和人没法比。 他恭贺了张学舟一声,不免又在那儿好奇询问张学舟为何短短三句话就能射覆成功。 “易有八卦,这卦有乾卦、坤卦、震卦、艮卦、离卦、坎卦、兑卦、巽卦,我当时盘算了坤卦,坤卦为地,地势坤则阳在下也,猜测起来就不难了”张学舟道。 “我觉得自己没听明白”卫青道:“你是怎么知道那瓯中是一只睡大觉的蛤蟆。”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是通过易的坤卦进行盘算”张学舟道。 “深奥!” 卫青只觉听得迷糊,听了答案更迷糊。 新帝对张学舟这个新的射覆高手较为好奇。 郭舍人擅赢他人射覆,但郭舍人在猜物这方面的水准较为一般,新帝说郭舍人十有八胜的原因就在于此。 而张学舟则是填补了这份空白。 虽说平阳侯在射覆上放水,但短短三句话就猜中,这确实让新帝百思不得其解。 他遣了卫青前来询问答案,卫青只觉自己得到了一份答案,但又没明白这种答案有什么用。 他和张学舟客套一番,张学舟又摘了三枚半两钱还账,卫青才摇头晃脑离去。 “平阳侯鞋底有湿泥,他这种人出行足不沾地,大概率是为了这局射覆去过泥地,那冬眠中的蛤蟆非生非死,这是捕食虫子的益物,但又聒噪,平阳侯喜欢蛤蟆的益处,但又不喜欢蛙鸣的聒噪,他对蛤蟆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这活物更不属于他随身携带之物!” 张学舟心中低念。 他的判断只是源于对平阳侯与阳信公主等人的观察,也辨别出了平阳侯与其他人的差异,从而有一个基本的猜测。 若平阳侯不热衷射覆,随便塞一个物品在酒瓯中取乐,张学舟反而不好猜测。 如果要将这个推断说出来供给其他人参考,张学舟是万万没可能说的。 很多事情揭穿后的答案非常简单,但不揭穿则是能保持一丝神秘性,也能维持他射覆高手的身份。 他随口就来的易从来就没研究明白过,张学舟也不指望其他人可以研究明白,既然大家都研究不明白,易学无疑是一种很好的挡箭牌。 他这个射覆高手的身份有些假,张学舟觉得自己可能需要深造一下探查、逻辑等方面的能力,否则没可能继续走好运。 此时给新帝长脸,新帝甚至还派了卫青前来询问,这让张学舟极为满意。 这类事情做多了,新帝就会时不时需要他帮忙长长脸。 而让新帝维持兴趣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要不揭露谜底,他这些随口胡诌的话能让人绕进去,而不至于揭穿后感觉的不过如此。 “只要事情做好了,剩下的满嘴胡说八道就对了!” 张学舟心中念念着自己性格的缺陷,也念念着自己弥补缺陷的方法。 “东方学士,刘洵自问学易十年,为何猜不中这射覆?” 大约是卫青回报了上去,新帝和平阳侯连连点头时,这宴席中的宾客有人发问。 大殿宾客中涉及曹姓氏的与平阳侯有关,而涉及刘姓氏的则是与皇室相关,哪怕不是嫡系也是个旁系分支,对方大概率属于某个区域的王孙公子。 张学舟起身看了提问的宾客数眼,而后才做回应。 “我听闻王孙公子家财万贯,心中对钱财视如粪土,故而胜负之念要弱于我等”张学舟道:“心中胜负念少一些,这射覆起来不中就很正常了!” “也就是说我家不缺万金,我心中没贪念,所以想的时候没用尽全力”刘洵点头道:“难道我的易就因为这种原因猜不中,可我至少也应该猜个沾边的答案,我刚还说侯爷在瓯中放了一枚明珠,差得太离谱了。” “有人的易浅薄但可做一些运用,有人易学深厚偏偏只能为人师授学,刘洵公子可能是后者”张学舟道。 “我……或许你说的对,我教人易经应该是没问题的,自己用就老是不灵”刘洵气恼道。 他起身询问,只觉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解答,又被张学舟恭维,心中只觉痛快了不少。 这不是他刘洵不行,也不是易经不行,而是他家财不缺,所学更适合为人师。 他心满意足坐下,又有旁边诸多人连连点头,认为张学舟所说的有道理。 学《易》精通者猜不中就更适合当人师,学《易》能猜中就是《易》产生了作用,张学舟模糊的这个概念类似于神婆送子,不管擅射覆者还是不擅射覆者都能找到定位自身的答案,将答案形成了闭环。 他这番回复不仅让刘洵满意,新帝、平阳侯、阳信公主等人也有恍然大悟之感。 “东方朔,我再行一射覆,你可能通过易猜中?”阳信公主笑着开口道。 “长公主殿下,我如今得了万金,心中射覆信念不算坚定,射覆时或许不会像此前一般准确”张学舟婉拒道。 “你倒是个妙人”阳信公主笑道:“看来要等你用掉这万金才行了!” “倒也不用专门等他用掉这万金”新帝插嘴道:“这东方朔得过大病,身体弱得风吹就倒,一倒下就得睡上十来天才能缓过来,若姐姐能拿一些强身又或吊命大药做射覆奖赏,我觉得他心中射覆信念应该一下就坚定了!” “哦!” 阳信公主顿时来了兴趣。 新帝麾下有人才,此时宛如显宝一般,阳信公主也就由得新帝出风头。 看似是张学舟猜中射覆,但长脸的确实是新帝。 眼下新帝显然是想再度推了推自己麾下的人才,也趁机替麾下要一些好处。 阳信公主和新帝一个爹娘生的,她哪能不明白新帝的心思。 与其说新帝想从她这儿拿,倒不如说是朝着平阳侯索要。 这份索要是通过射覆所取,对喜欢射覆的平阳侯来说,哪怕是割肉也会割得开心。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高手题 平阳侯曹寿人如其名,这位侯爷实力并不出彩,但极为擅长养生,属于黄老之术的坚定爱好者与修行者。 正因为如此,平阳侯面皮年轻,看上去与二三十余岁的人少有区别。 他养生有术,在修身养性和体魄健康上也极有能耐。 “那夫人再出一射覆,我就取一枚返生丹做为奖励”曹寿笑道:“只是我这丹有个毛病要提前说明,服丹容易送丹难,返生丹可以让人身体健康近十年,这期间一旦出现后续的受创,想医治的难度也会提升。” 被阳信公主和新帝推上前台,平阳侯也不得不取了一枚大药作为射覆奖励。 他这枚丹药可以稳固容颜和促进体魄健康,但丹药也有较大的副作用。 如果处于养尊处优的地位,服用他这种丹药是件好事,但若有涉及打打杀杀者服用丹药,有时候会死得更快。 “东方朔,你觉得如何?”新帝笑道。 “陛下,臣为了朝廷愿意赴汤蹈火流血”张学舟大声道:“哪怕身死也在所不惜!” 张学舟开始表忠心了。 假话人人都会说,但在什么时候说就是一种学问。 如果张学舟身体健康下说这种话,大伙儿就当他吹个牛皮来讨喜。 但新帝知晓张学舟身体有重患。 而在这种情况下,张学舟还能忍住返生丹的诱惑,这无疑是心中有信念。 平阳侯和阳信公主尚还只是含笑,新帝则不免心中一动。 如果不是张学舟此前给予他的印象一般,压根和忠这个字扯不上关系,他几乎要认同对方就是自己身边的大忠臣。 但饶是如此,张学舟无疑也被新帝打上了半个忠字标签。 普通的臣子死了就死了,但新帝无疑希望忠于自己的臣子可以多活一些时间。 “你身体病患不浅,赢了射覆服了这枚丹,那至少也能稳妥十年”新帝开口道。 “陛下,既然他心中不愿,在射覆上的胜负之念定然是不足了”阳信公主道:“还不知这位东方朔得的是什么病?” “他是守卫先帝陵墓时被人施了恶咒人事不省”新帝开口道:“等到被人发现送到了太医院,让医官将脑袋劈开才打散了这恶咒,只是他从此也落下了一些病根,身体有时候连续清醒,有时候则是连续昏睡。” “治病时连脑袋都劈开了,来来来,你快快过来让本侯看看脑袋!” 大殿中诸多人对张学舟射覆赢了万金谈不上嫉妒,也就是羡慕一下。 但等到射覆胜物涉及平阳侯曹寿的珍藏,这免不了一番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万金可以挣,但平阳侯曹寿的珍藏则是万金难求。 可等到新帝叙说张学舟身体病患,一些人顿时没了特殊情绪。 众人嫉妒谁恨谁也不会落到这种脑袋都被劈开的病患者身上。 君无戏言,新帝不会乱开口,新帝既然这么说,那张学舟的脑袋是真的被劈开过。 “我脑袋劈开的伤口都好了哩!” 张学舟摸了摸脑袋,也只得走了上去。 “这伤口好了,可这头发深浅不一还能看出端倪”平阳侯曹寿查看后道:“这一刀是从这儿划到这儿,再在这一块将脑袋上的骨头撬开,医官下刀时选了这处最容易打开的部位,但也破了你头顶上这天地二桥的紧密,你以后想提升修为到唯我境和真我境几乎没了可能。” “我连神通境都不曾入呢!” “太可惜了!” 平阳侯曹寿连连伸手在张学舟头顶上比划,又看着张学舟极为年轻的面孔。 张学舟没入神通境这句话听上去像是客套,但对方修为入了化体境,这真就不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 曹寿觉得这种年轻的天才修士不提必入唯我境,正常身体的情况下是有希望到达这個层次的。 “我有一瓶雪蛤油,这油涂抹骨骼可紧密无间,对你头颅应该是有一些好处”曹寿开口道:“若你不需要返生丹,本侯就拿这瓶雪蛤油作为射覆之礼!” “侯爷,这东方朔都病重难续命了,只怕脑袋上抹的雪蛤油再多也无济于事”阳信公主道:“你不是有一枚疗伤重丹,咱又不受什么伤,射覆赏出去也无妨。” “这个丹……” 张学舟本被曹寿说得心中意动,他没想到阳信公主又出来打岔。 如果可以,张学舟觉得自己非常喜欢雪蛤油,他就是对高境界有兴趣,甚至还想着成为帝君一样的大修炼者。 这对张学舟是刚需,什么疗伤重丹反而不是张学舟的追求,毕竟他身体时不时毫无知觉十二天的问题是域外天魔导致,目前为止无药可医。 平阳侯曹寿沉思肉疼时,张学舟希望对方一定要有定力,千万不要应下。 但让张学舟较为失望的是在短短数秒后,平阳侯曹寿就同意了下来。 “那就取了那枚疗养治伤丹”曹寿点头道:“说来那枚丹药对天地二桥应该是有些好处的,只是我也没用过难于做出判断。” “能治病疗伤就好,什么天地二桥的反而是其次了”阳信公主笑道。 “既是如此,我就取了那枚丹药做赏,至于这射覆能不能赢,那就要看这位东方学士的本事了”平阳侯曹寿道。 “他身体病患重,一枚丹药几乎可病疼消退,只怕是求之不得了”阳信公主笑道。 “平阳侯好手笔”新帝笑道:“东方朔伱可听清楚了,一枚丹药下肚不说治愈你伤势,总归是好处无穷,能不能拿到就看你射覆本事了!” “还请长公主出题!” 张学舟只得应下。 他念念不忘雪蛤油,不免也想弄一些这种药。 淳于缇萦和郑无空对张学舟开头颅后的毛病没法根治,也不曾提出解决的方式,这不仅仅是两人医术水准的问题,更是两人层面带来的见识。 哪怕淳于缇萦和郑无空有传承,又不乏诸多医疗案例指引,但这两人所属的学派少有顶级贵族。 一些珍稀之物只在这些大贵族内部流转,外人连名字都可能没听过,相应也难于知晓功效。 但雪蛤油没拿来做射覆奖赏,替代奖赏的则是一枚平阳侯名字都不曾提及的丹药,张学舟也只能先应付掉这场射覆再说。 他躬身行了礼,而阳信公主则是与平阳侯低头私语。 射覆题太难了就是纯心为难人,太简单了又相当与送礼,会让下面的人不满。 相应想出一道好的射覆题并不是一件简单事。 两夫妻商议了数十秒,而后才让侍从去做准备。 “这是一道新射覆题!” 等到侍从离开,平阳侯曹寿才乐呵呵开口。 “这道射覆题的难点在于本侯也不知晓答案,你不能问我”曹寿笑道:“而且需要你找出藏物的覆器到底是哪一个,而后猜出其中所藏之物才做算!” “我们遣了三个侍从去做射覆之事,他们也会抬三件不同的覆器前来,但射只有一枚”阳信公主笑道:“侯爷赏赐的有些肉疼,奖赏也只赐给真正的射覆高手!” “但你同样可以问三个问题”曹寿道:“你问一个人三个问题也罢,问每人一个问题也行,问过之后就需要猜射覆之事了。” 夫妻两人短短片刻的商议,所出的题让众人不免兴致盎然。 很显然,这是一道高手题。 只有心中有胜念又精通《易》,方才有可能辨别出来。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易 平阳侯府大殿中,三件不同的覆具摆了上来。 第一件覆器是砂金水盂,这个覆器宛如一个青南瓜的大小。 砂金水盂是用来给砚池添水之物,有着文房第五宝之称。 普通人给砚池添水大都是舀一瓢水慢慢添加,而福贵人家则是使用水盂。 水盂是盛水之物,自然是滴水不漏,完全没有缝隙流露在外。 这枚砂金水盂的大小有限,所藏之物与一拳头大小相近。 第二件覆器是沉香木所制作的锦盒,锦盒有手臂长短,盒子像是此前用来盛放名贵药物的外箱。 第三件覆器则是一个倒盖着的金色大碗,大碗的材质或是铜,又可能是金,碗上雕龙刻凤华丽之极,只是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用处。 舞女们退场后,三件覆具通过仆从举着托盘放置到了大殿最中央处。 这让众人陷入了极为热议的探讨,又不乏有人盯着张学舟,想看看这个射覆高手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猜中谜底。 “……” 张学舟接触射覆的时间不算长,至于《易》则因为需要学习阴阳家阵法背诵过部分内容。 他除了依靠定穴术暴力破过阵法,平常少有接触阵法,更无须说寻穴构建阵法。 相应张学舟在《易》上的水准一塌糊涂,也就只剩下胡说八道蒙人的本事。 此时让他通过《易》来定射覆答案无疑是一件荒唐之事。 射覆本就没有任何规律,所覆之物从一枚钉子到一只小鸟,从一颗珠宝到一片碎玻璃都有可能,没有任何的参数可供推测。 而紧密的逻辑思考判断则要涉及时间、人、地点等,某人在什么时间、什么方位、什么次序、什么情况下隐藏什么东西,这些简短的因素最终汇聚成了射覆答案。 这一切只能依靠观测以及推测得出,与其说射覆猜谜,倒不如说这类似于刑侦追查线索。 张学舟心中没盘算那些有的没的《易》,而是仔细观测着三件覆具和三位仆从。 片刻之后,张学舟不得不认同他当下玩射覆就是玄学,如果不动用手段,他就只能硬猜了。 “东方朔,如何?”坐在大殿最中央的新帝问道。 “陛下,臣猜这射覆之物没有问题,但可能要真正行易术才能准确判断”张学舟回道。 “你真会易术”新帝奇道。 “必须的,陛下,我十三岁读书,所涉就有《易》,而我十六岁学《诗》、《书》……” “行了行了,我信你会易术了!” 见到张学舟又在那儿背诵子虚传的内容往自己脑袋上套,新帝也只得任由张学舟瞎吹牛皮。 他希望张学舟吹牛皮是真有牛皮本事。 难得平阳侯开口,但凡张学舟捞到这些真正作用于顶层之物,对方不说修为大增,至少能治病,免得过早死掉。 新帝很欣慰看到张学舟的忠心,但他不希望花心思培养一個人才,没用两年就死掉了。 “那你动用易术吧”新帝示意道。 “答案就藏在这三位其中,我行易术时免不了碰触各位,三位是否介意?” 张学舟应下,又面向三位捧着覆器出来的侍从。 等到侍从们回头张望,又有平阳侯的应许,张学舟才脚步虚浮一阵乱舞。 张学舟的记忆力极好,哪怕是他此前专心于进食,他也瞄过舞女们的跳舞。 张学舟此时乱舞的就是舞女们此前所跳的舞姿,只是记得和实际演示是两码事,张学舟觉得自己跳得还算不错,但在其他人看起来就凌乱不堪,难于看出什么门道来。 哪怕是此前言及自己擅长《易》的刘洵也摸着脑袋,只觉张学舟踩踏的八卦之位全然没有规律。 “刘洵兄?” “太深奥,太难解,射覆高手的《易》果然和我等只能教书育人的《易》完全不同!” 刘洵摆弄着自己用于断易的八枚龟壳,觉得自己终究是流于书本知识,而难于进行真正有效的实际运用。 “你知晓答案,而且会通过易术告知我!” 他摸着龟壳时,只听张学舟朝着一个仆从大喝。 那仆从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四周众人。 “我才不会告诉你”仆从道。 “那么是你会告诉我?” 张学舟大喝问向旁边仆从时,旁边的仆从也连连摇头,示意自己不会说。 等到张学舟朝着最后一个仆从大喝一声,这个仆从干脆用手掌捂住了嘴巴。 “易有八卦,这八卦之相就在你们身上呈现,待我行易术完毕,你们肯定就将射覆答案告诉我了,伱们肯定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没法藏住这种心思!” 张学舟连连大喝重复所说,又不断引导这三个仆从死守射覆的答案。 但凡在某件事情上所思所想越多,就会不断稳固此前的记忆。 他没什么射覆本事,也就只能通过定人术来凑。 但定人术所呈现的记忆碎片需要对方记忆深刻,印象深刻后才会呈现于脑海中,张学舟此时不断游说,也只是让这三人脑海中多一些记忆相关,免得他真正施术时碰不到对应的记忆碎片。 张学舟用这种方法寻觅过容添丁等人的行踪,他当时也是通过强化卖柴老翁的记忆,而后采用极快的施法进行窥探,从而获知了记忆的画面。 眼下的他故技重施。 等到连连提醒三个仆从之后,他朝着一人额头中央伸手一点,持续了十余秒的短暂记忆顿时涌入了他脑海中。 毫无用处的记忆让张学舟不免皱眉。 这让他一阵乱跳时不免又提醒了两声,选择再度强化这些仆从在射覆上的印象。 等到第二道定人术用出,张学舟才从对方的记忆中窥探到了一副众人拿覆器藏物的画面。 “哈哈哈,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虽然你嘴巴没有动,但太极生二仪,二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你就是那头象!” “侯爷,我没有说!” 张学舟一番胡言乱语,引得这个仆从不免心中大乱,一时不知道对方到底干了什么。 “这是东方朔的易,你等耐心等到他施展完易术便是”平阳侯摸着短短的胡须道:“到时再回答他三个问题,也就到他揭露射覆谜底了!” “侯爷说的对,你的同伴都已经告诉我答案了,你还藏着吗?” 张学舟第二次施术时已经窥探到了相关,他第三次就纯属装模作样了。 等到在第三个仆从脑袋上同样一点,他才一脸收功的模样。 “这易术可是施展完了?”阳信公主问道。 “已经施展完了,长公主殿下”张学舟点头道:“接下来我只需要问他们三个问题,而后结合易术的卦象就能获知答案。” “那你这真是有些神奇”阳信公主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易术,就感知到了一点点晦涩的法力波动,如果不是你说明,我都难于相信这就是易术。” “易有万千,每人修行的易各有不同,小臣这只是一家之言罢了!” 张学舟连连摆手回应,示意自己的易术有些区别是正常的。 他管不着别人的易是什么模样,反正这就是他养家糊口的易术了。 “我要开始发问了!” 张学舟回应完阳信公主,而后注目向三个仆从,这让众人顿时吊起了好奇心思,想听听张学舟到底问什么样的问题,又是否能得出正确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李高!” 张学舟问向了第一个仆从,对方也老老实实回答了一句,而后就迅速将嘴巴捂了上去。 “你今年多大了?”张学舟问向第二个仆从道。 “大人,我今年二十三岁了!” 第二个仆从愣了愣,但还是回答了张学舟的问题。 他看了看一旁捂着嘴巴的李高,也将自己嘴巴捂了上去。 “贵父母可还健在?” 张学舟问向第三人,这个此前就有捂嘴的仆从顿时连连点头,示意自己父母健在。 “陛下,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张学舟三个问题问完,装模作样思考的时间不过三秒,而后就开始叙说答案。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三章 生生造化丹 “这问一个名字,问一个年龄,问一个父母是否健在就猜出了答案,这就是易的妙用?” 平阳侯府大殿中,张学舟指出了藏物的覆,又附带了一个谜题作为答案。 一般人在寻思张学舟问的那三個问题到底藏着什么易的奥妙。 而刘洵则是念念着‘本是一尘沙,误入别人家,得以见天日,宝珠现光华’的谜底。 他摸了很久的龟壳,又看着自己龟壳指向的砂金水盂,只觉自己易术差张学舟太远。 他只是勉强判断了覆器,但张学舟不仅判断了覆器,还猜出了覆器中藏着一枚珍珠。 而且张学舟交代答案时很有意思,并非直接的叙说,而是交予众人猜测。 等到验证结果时,这无疑带来了难知难解。 哪怕是坐在大殿中央的新帝也有几分发愣,浑然没料到张学舟这个硬本事是如此强。 “高手!” 平阳侯一脸肉疼时也有着赞叹。 这场射覆输得不明不白,但他也输得心服口服,毕竟他同样没看明白。 “这就是射覆高手的本事啊”阳信公主惊叹道:“陛下身边有这种射覆高手,想来是比我们好玩多了!” “哈哈哈,那是的呢”新帝应声道:“我平常和东方朔相处很开心,他完全让我乐得停不下来啊!” 新帝想着自己和张学舟寥寥相见的数次,又有自己询问的问题,顿时觉得自己果然没有完全挖掘出对方的能耐。 对方有这种射覆高手的本事,如果不是为了报效朝廷,跑哪儿都能挣大钱过舒坦日子。 “口服心服!” 平阳侯在自己腰间摸了摸,而后取出了一个淡蓝色的瓷瓶。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仆从顿时小心翼翼捧着瓷瓶下来。 “此丹我不曾服过,但据说对于伤势很有效,既然你头颅被打开过,服用一枚应该会有不错的疗效,若以后能找一些好药养一养,或许能将你那天地二桥接回去!” 等瓷瓶转交到张学舟手中,平阳侯才有着说明。 他目光放向张学舟,显然是在示意对方当下就赶紧服用。 平阳侯拿得了的东西,其他人不一定能拿稳。 万金这种钱财也就罢了,能让他珍藏于身边的药是很多人万两黄金都求不到之物,相应也必然衍生可能的贪婪,这是平阳侯都无法管控的事情。 赢了射覆是福气,但保不住药就可能是祸事。 如果想解决后患,当场服用杜绝掉其他人心思就是最好的选择。 平阳侯做了说明,也有示意。 “能让平阳侯称赞的必然是有用的,东方朔你就放心服用”新帝点头道。 “他平常可抠着呢”阳信公主笑道:“这丹药便是我都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平阳侯摊手,示意自己平常也只是带着药瓶跑,不仅从未服用过丹药,同样也没见过丹药。 别说阳信公主好奇,平阳侯也好奇。 丹药不是拿来把玩的东西,而是需要蕴藏,相应他确实不曾开启瓷瓶的密封圈看药。 当然,平阳侯没受过重创,哪怕他当年统兵围剿叛逆也是稳居后方,而并非冲锋陷阵,这导致丹药一直不曾使用。 他有些小痛心,但觉得丹药用其他人身上也并无问题。 众人皆注目下,张学舟也只得用力一拧瓶盖,而后揭开了这枚蜜蜡封住的小瓶。 淡淡熟悉的金色映入眼中,又有一股锈味传来,张学舟在短短瞬间就判断清楚了这枚丹药。 望色、闻味都是判别药物的方式,而最终的服药则是最后的辩证。 张学舟微微躬身,而后就取了丹药咽下。 丹药不能乱服用,高阶的丹药对低阶修士就是大毒之物,但有一些丹药则是例外。 譬如不论是武者气血的造化丹还是术师推动法力的造化丹,给神通境以下的修士服用会导致庞大的气血和法力瞬间冲击身体,那修为深厚的勉强还能熬住,又通过释放术法降低影响,修为有限者短时间内几乎会气血充爆身体,又或被法力摧毁窍穴。 但造化丹前面加两个字就属于另外一种丹药。 生生造化丹是连容添丁都服用过的丹药,一身气血被生生造化丹不断刺激重生,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新血换旧血。 容添丁能服用,张学舟自然也能服用。 但生生造化丹并非一般的势力首领所能拥有,甚至大汉朝廷顶层所拥有者也可能有限。 这是金霞元君用起来都有几分肉疼的丹药。 张学舟一时不免怀疑姚元广又或是其他什么仙人拿丹药来诱惑了平阳侯,甚至达成了私下的协议。 但平阳侯不曾启用这瓶丹药,或许还不知情,又或需要平阳侯服用后才可能有后续之事。 张学舟吞服了生生造化丹,心中也有迅速的思索。 短短时间后,他身体外已经有法力蓝光来回上下冲刷,又有身体内舒张感涌上心头。 作为极为难得罕见的大药,这味药的作用确实出乎了张学舟预料之外。 他只觉身体内仿若有润物细无声的修复。 如果他此时割腕放血,生生造化丹就有源源不断的造血能力,直到丹药威能耗尽为止。 相应只要身体有什么受损受创之处,这枚丹药都在勤勤恳恳修补。 释放两次定人术导致损耗的法力迅速被填充完,荡起他法力一层层的冲刷。 又有身体五脏六腑仿若在翻滚,他甚至觉得脑袋上多了一丝清凉感。 这是太清真术治疗和药膏敷药后的头颅骨,张学舟一度认为自己的脑袋骨已经痊愈,但这种头皮发凉的感觉显然是存在隐伤。 头盖骨彷佛在蠕蠕而动,天灵盖咔吧一声的脆响传来,张学舟只觉身体仿若触电了一般。 这让他身体有止不住的颤抖。 “来啊,将东方学士抬出去!” 张学舟身体正是一哆嗦难于自控时,只听平阳侯在那儿发令。 他刚要大呼一声‘等一等’,人已经被仆从们托举了起来。 “要不今天这迎客宴会就进行到这儿?” “东方学士服了丹药后体内排如此多浊气,这确实没法进行正常的宴席了!” 新帝和阳信公主的声音传来,张学舟顿时就老实了下去。 他遇到了贵人,但自身的气运果然还是一般。 刚刚赢得了大药和一点好名声,张学舟觉得肠胃带来的药效将宴席气氛扫荡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新帝、平阳侯、阳信公主等人不追究,他今天就不是抬着出大殿了。 “我肠胃什么时候受过创伤……难道是我吃的丹药太多太杂了?” 想到冲击化体境时服用过葫芦炼制的强效锻灵丹,张学舟不免想起了无当圣母的告诫。 他只觉有什么想在他体内生根发芽之物被生生造化丹在不断清除,欲要将他体内一切归于原状。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四章 我的时代 生生造化丹似乎清扫着肠胃上的某种隐患。 张学舟不清楚这是碰巧还是前人被折腾后研究出了这种丹药,又或是他身体内有什么被生生造化丹破坏了。 总之,张学舟能接受自己当下的情况。 他甚至听到了自己脑壳上咔嚓的脆响,仿若脱臼的骨骼在归位,他脑门上似乎也有着骨骼错开的归位。 如果这就是天地二桥,他此前被斧头劈开的头颅伤势必然在进行愈合。 药品恢复身体肯定没原装的好,但张学舟觉得就他这样的能治一治已经算是不错了。 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肠胃被影响后时不时排空浊气。 “平阳侯,你这丹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着张学舟放了一连串屁被人抬了出去,新帝不免也是皱起眉头捂着鼻子问。 又有仆从拿着扇子在他们旁边使劲扇风。 这宴席没胃口吃了,但清空臭味后的场地坐一坐还是没问题的。 新帝没率先跑路,而是稳坐于上方。 新帝没有走,平阳侯也不能跑。 平阳侯没跑,其他人也不敢擅自离开。 只是这场宴席的气氛很怪异,大伙儿不乏脸红,靠张学舟附近的数人甚至有着恶心和呕吐的症状。 正常人排浊气没这种效果,但服药后的张学舟排起来太离谱了。 “老臣也不清楚,老臣以前只知道这是一味好药!” 平阳侯躬身赔罪时一时头疼,一时庆幸。 头疼的自然是将贴身重药赏赐出去,人家吃到肚子里似乎排了大量臭气,坏处看起来很明显。 平阳侯的庆幸则是服药的人不是自己。 若平阳侯吃了这枚丹,他觉得阳信公主大概率没法和他一起过了。 “你莫不是被人骗了,拿一颗臭气丹当了珍宝?”新帝怀疑道:“我听闻一些学派喜欢搞恶作剧,拿假药糊弄人。” “这个……老臣当年花了一千两黄金……唉!” 平阳侯重重叹气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需要同意新帝的判断,他付出了钱财付出了代价,换来的药可能没想象中好。 一些药是可以当场验证的,而有一些重药不可能去尝试。 譬如这种疗伤重药没受创谁也不会吃,而丹药的贵重罕有也让人不敢轻易去试药。 至少平阳侯当时获得这枚价值千两黄金的丹药后,他没有随便送给一个下人试药,毕竟丹药只有一枚,试错也就罢了,试对了无疑会让他拍大腿。 “你这丹药是怎么来的?”新帝颇有兴趣问道:“朕是相当想知道你这件糗事啊!” “这枚丹要说到先帝当年的七国之乱”平阳侯道:“吴王刘濞联合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发动叛乱,梁王刘武据守睢阳城阻隔了吴、楚、赵三十万联军,这场血战打了近三个月,梁王带兵杀敌十万余人,这丹药就是从楚王刘戊那儿获得,我当时帮了一些小忙,有参与军功封赏资格,但又不够分到这枚丹药,只能出了一千两黄金补上去。” 平阳侯说到当年的往事不免还有嘘唏。 平定七国之乱让周亚夫一战惊天下,但梁王一个诸侯国杀敌却是与朝廷不相上下,甚至是顽抗七国之乱的主力军团。 前者名声显赫,而后者则是默默无闻,仿若一切就是该做的。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都物是人非。 若非这枚在当时分军功而得的重药,平阳侯也会渐渐淡忘梁王当年的英姿。 “也就是说这枚丹药源于当年的叛逆”新帝点头道。 “是的,陛下”平阳侯躬身回道:“梁王识药,他让我出了重金,总归不是想着毒死我,这枚丹应该不可能害人。” “这群叛逆几乎掀翻我大汉江山,也幸得梁王叔威武”新帝听后放心,他不免也转移话题道:“朕此行祭祖后一定会去看看梁王叔的墓,这种功臣不能忘,朕也不敢忘。” 景帝、梁王、太皇太后这三人的关系与故事都很曲折,如果要新帝去解说,他也难于全部理顺。 总之,景帝可以当皇帝,梁王确实也能当皇帝,但最终则是新帝上位。 梁王是能与景帝分庭抗礼的人,甚至有可能较之景帝更为出色,但景帝占据了帝王的正统大位,梁王也就不得不屈居而下。 这或许也是太皇太后屡屡维护梁王,甚至想让梁王继承大汉王朝的原因。 新帝曾经对太皇太后提及要去祭拜梁王,他那些话有几分言不由衷,更多的目的是为了制造假赤霄剑,但等到平阳侯提及往事,他不免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他此时提出祭拜梁王,又注目向了阳信公主,只见阳信公主微微点头,这让新帝放心了下来。 新帝在长安城做什么事情很难遮掩下去,哪怕是他偷摸出宫都有李广跟随。 若要让新帝在长安城打造一柄特殊的剑,这其中无疑麻烦诸多。 但事情交给阳信公主来做就没有任何问题。 新帝此时提及祭祖和梁王,而阳信公主又有点头,这其中的一切事情显然都已经安排到位。 剩下的事情就只剩下作假。 软绵绵的赤霄剑就在新帝身上,而阳信公主打造的那柄硬邦邦的假赤霄剑到时也会在他身上。 但凡郭舍人能帮上忙,新帝手中的真剑就会变成假剑,而假剑也会成为新的赤霄剑。 有态度近乎公立的太史令司马谈做证,这桩事情基本能定性,到时候再宣传一番,一切也就结束了。 新帝将所有事情想通,只觉心中畅快无比。 如果别人走五十步的棋,他能直接走出一百步,任由其他人如何变化也赶不上他,这确实会让新帝心中满足。 他隐约之中也把握了某种规则。 但凡他较之别人更快,他就能把握胜机。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他,而新帝所面对的也并非同龄人,他领先同龄人没什么用,他与之争斗的都是一個个老怪物。 论修为,他远远不及,论权利,他也不曾到手,论智慧,他自诩聪慧但无疑缺乏足够经验…… 种种的优劣对比让新帝不得不依托多人烘托,又叠加上弄虚作假,他才有可能撑住。 “如果我不能成为一个顶级的存在,我的名声至少必须顶级,让其他人望而生畏不敢挑战!” 赤霄剑无疑就是这么一柄让人望而生畏不敢挑战的利器,也没有纯粹的道理可言。 这柄剑在平常看起很寻常,但真正护主时的杀戮堪称划破一切。 这是高祖验证过的神兵,此时高祖过世才百年,赤霄剑依旧残留着威名,尤其是存留在老一辈人和一些高寿大修炼者的记忆中。 “只要赤霄剑能护我十年,此后这大汉就会是我的时代!” 新帝捂着鼻子和平阳侯交流,但心中紧迫的念头却是一个接一个,已经对未来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源源不断 “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一枚生生造化丹让容添丁身体换了一遍血,持续了足足数个时辰。 张学舟服用生生造化丹也并非一蹴而就。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丝变化,承受药效绵延不断的恢复。 尽管这种恢复的力度细微,但依旧能被他觉察到。 当然,他肠胃不断蠕动排气也能间接证明他依旧处于药效中。 “没啥大病,他需要休……呕!” 平阳侯府前来诊断的医官杜罗把脉了数十秒,而后同样破了功。 不过他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管张学舟吃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丹药,张学舟身体没啥毛病,休息一番可能就自行恢复了。 杜罗没分辨出张学舟吃了什么毒丹,但大伙儿知晓人没事。 这倒是将平阳侯赏丹毒杀当今皇帝身边学士的罪名摘脱了出去。 只要人没事,大伙儿和和气气该干嘛就干嘛。 当然,如果张学舟有事,平阳侯说到底也是驸马爷,又是新帝姐夫,还有平阳侯的爵位,怎么处理就是帝王的家事了。 “那你等就好好照料他,直到他身体正常为止!” 负责后续事情的李广捂着鼻子吩咐了下去,他忽地想起什么,又有继续的叮嘱。 “东方学士身体抱恙,他应该是带了家人前来照顾的,你们遣人去城外营地问一问,让他家人来帮帮忙”李广道。 作为未央宫禁卫长,李广负责帝王周身的安全,也对此行的整个车队有着绝对的护卫权。 车队出长安城八天都没啥事,等到修整的时候出了问题,这种情况让李广难于吐槽。 这不免也让李广难于轻松下来,若非新帝前往的是北境方向,这些地方都属于他平常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区域,李广觉得自己的压力会很重。 “开春祭祖!” 新帝出行的理由让人没法拒绝。 哪怕是朝堂上再能谏议的官员也没法阻止一位帝王去祭拜自己的祖宗。 新帝此行劳民伤财谈不上,荒淫无度也没半点,所携带的人员除了一些年轻的官员,剩下的官员都是太常寺的负责宗庙礼仪的官员,又涉及记录正史的太史令司马谈。 如果新帝抽走朝廷正常运转所需的官员,各部门官员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异议,但太常寺的官员负责帝陵和祭祀礼仪等方面,这帮人就是干这个事情的,缺几個少几个对朝廷没半分影响。 诸多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安排了下来。 这甚至没有引发一丝丝阻拦。 淮南王还在长安城,新帝已经离开长安城很远了。 “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为了避开淮南王!” 李广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希望新帝有祖宗保佑,这样才不至于外出祭祖一趟,回长安城时却发现皇位已经换了人。 对于新帝来说,对方的亲信太少了,对方钳制群臣的手段也太少了。 如果没有大量忠心的官员围绕左右,帝王实际上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而新帝要吸引到大量忠心官员,对方必须能拿出足够的利益才能汇聚人才,而不是单单凭借一千石又或两千石的官员基本俸禄,毕竟朝廷重臣中就没有谁缺这上千石的黍米粮食。 景帝看似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皇朝,但这个皇朝诸多处并不由帝王掌控。 “如果淮南王上位,朝廷中肯定要大换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和诸多大臣谈妥,他谈妥的话怎么就没找我,难道他看不上我,说来我没了震天箭,被他看不上或许也有可能?” 李广的心思不多,但他也并非全然没心思,否则他也不用依附于大汉朝廷。 他心中患得患失,直到太史令司马谈提着一支笔和一卷竹简过来,李广才迅速回神到警戒状态。 “李禁卫长,情况怎么样?”司马谈随口问道:“要写平阳侯下毒弑杀君王未遂的事吗?” “你……希望我将来在你们笔下不是太惨吧!” 听到司马谈嘴里的话,李广只觉这帮史官就是疯子。 这帮人不搞事情,但这帮人非常喜欢记载各种矛盾的事情,只要涉及朝廷和民生的矛盾,这帮人会全部记载上去。 李广也看过一些相关的史料,他就没发现里面有多少件好事,要么这个君王无道杀了某某大臣,要么就是某某不甘皇朝统治的黑暗,从而揭竿而起,又有某某国君行事荒唐。 寥寥数语,这些人几句话的记载就会给予后人极为直观的印象。 史书上那些人平常做的好事不清楚,但坏事准是一个不落。 “东方学士身体安康,除了浊气不断导致身体难于动弹,他当下没什么毛病”李广道。 “也就是说这是吃了个臭屁丸?”司马谈问道。 “我没听说过这种丹药”李广道。 “现在有了!” 司马谈展开竹简欲要动笔,而后被李广拦了拦。 “这种小事也要记载吗?”李广道。 “事无巨细,记载下来总归是有用的”司马谈道。 “那你也应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吧?”李广道。 “你不是说他难于动弹”司马谈疑道。 “对,难于动弹,但我没说他嘴巴不能动!” “哦!” 司马谈应了一声,而后重重点下头,顺着李广指示的方向进入了安置病人的厢房。 “我怎么感觉自己闻到过这种味道?” 常人对人体浊气避之不及,哪怕是医官前去诊断张学舟身体状况也是快进快出,但司马谈进入厢房后有着较为长久的驻留,甚至还在里面分辨气味。 “这帮史官的脑袋铁定是有毛病!” 李广心中念念了一句。 “这种味道里面有一种气息很独特,我肯定在此前闻到过……是……好像是太医官义礼?还是太皇太后?” 司马谈似乎陷入了沉思,李广听着对方的声音一时不免也好奇。 他就没见过闻气识味的,偏偏司马谈似乎还识别了出来。 对方提及了两个人名,但又没继续说下去。 “吞吞吐吐的,这种性子最不讨喜了,要说就把话说完,难道这种丹药还能扯到太皇太后身上……” 李广吐槽时,只听厢房中噗通一声响,这才知晓司马谈太过于靠近张学舟吸入臭气过多似乎昏倒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卡点 “我居然是被屁蹦回来的,也不知道生生造化丹能不能剔除我服用葫芦丹的后患!” 张学舟在长安城看了两天热闹,而后坐了八九天马车,再而后硬着头皮玩射覆讨好新帝。 他似乎讨好了新帝,但似乎又没完全讨好成功。 总之,他接受平阳侯赏赐后躺进了房间疗养,一直到他回归现实中为止。 “这边一切是陛下做主,平阳侯没法越权管控朝廷的人,有表哥照顾我应该没什么事!” 张学舟寻思着阳信城并非长安城,这儿虽说是平阳侯的地盘,但做主的无疑是新帝和阳信公主,他很难落到那种忽然搞医学研究挨一刀的下场。 “太医馆义礼?太皇太后?” 想到太史令司马谈进入房间观望查探时的低念,张学舟一时不知这两人与生生造化丹有牵连,还是说这两人与紫金葫芦有着牵连。 “醒了?” 他脑海中浮现过诸多事,又因为任安然的声音有着迅速回神。 不管他在另一方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又正在经历什么事情,他都需要放下来回归到现实中。 如果行程没有出错,他休息调整后就应该去杀带钢针毫毛的毒虫子了。 眼皮挣扎了一下,张学舟双眼已经注目到现实中的景象。 “怎么还在双流机场?” 只要来过一次的地方,张学舟基本不会忘记。 正常来说,依任安然的特权,对方带着他和张曼倩只需要二十四小时就能到达图尔族的图特拉姆城。 但张学舟在另一方世界已经经历了十二天,他们当下还逗留在双流机场,这显然是被延迟了。 “图尔族那边的水路封锁了,我们没法乘船过去”张曼倩回道。 “图尔卡兰朵应该有可能做了一些安排,但她控制的权力实在太弱了,直到现在还没有派出飞行载具前来接我们”任安然不满道。 她显然很不满意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行事过于拖沓。 正常来说,他们此时应该是给予了最好的疗养条件,而后又配备了足够的圣武士团,甚至携带了足够的热武器,等到张学舟清醒后就前往怪虫所在的区域。 但她们在双流机场滞留了整整一周。 如果不是任一生对魂玉存在需求,任安然早已经回国了。 “我一直以为去秦蒙!” 又有王郝然悻悻补了一句。 王赫然现在的状态相当好。 一方面是因为任一生醒来了,这种死而复生的情况强烈冲击着他,也让他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另一方面则是王郝然在此前的秦蒙之行时莫名其妙身体痊愈了,不仅仅是身体没了毛病,体内的蛛基因还极为活跃,仿若有雀跃一般。 这是第六序列的征兆。 或许是血剂、或许是基因格斗术、又或许是心病、亦或许是一场痛快淋漓的战斗…… 多种多样的因素都有可能进行推动,也让王郝然有可能向前一步。 他这段时间除了休息调整,还将自己秦蒙之行分配的利益换了一支千蛛血剂。 虽说与王易安交易时的价格超出了正常情况下价格的数倍,但王郝然依旧觉得值。 成事在天,至少他体内的血剂处于一个积蓄的状态,稍有可能就引导蜕变。 一旦踏入第六序列,他的付出无疑会带来高回报。 体内注射了血剂,剩下的事情就到了其他方面。 只是王郝然也没料到自己会在双流机场散七天的步。 正常人等十分钟就有不耐烦,何况是等待如此长久,这种等待确实让他有些煎熬。 “咱们去图尔部落也是干打打杀杀的事情,几乎相当于和凶兽打架,收获不会少”张学舟道。 “那就有点超纲了!” 王郝然愿意去秦蒙冒险,但他没念头和凶兽打架。 他一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现代年轻人的冲劲,但他又感觉这么冲似乎有点不对劲。 没了任一生的领队,他当下也只得给对方子女打配合。 悻悻补上一句后,王郝然不免多了一些患得患失,开始盘算着如果遭遇了凶兽级别的对手,他该如何护着众人寻找可能的战机。 “我联络一下卡兰朵”张学舟道。 “我前几天就发了她信息,但咱们这国际通讯的转换速度和延迟性太大了”任安然不满道:“而且发送给她的信息很可能还有特殊的审批报备,说不定就被卡在哪个部门手中!” “如果实在联系不上卡兰朵,那我们也只能先回国了!” 张学舟掏出自己的通讯器,他通讯器里面电量依旧有百分之五十,但收发不到信息没有任何用处。 一旦图尔区封锁了水运路线,除非他们有私人的飞行器,又或是从海中游泳过去,否则没其他方法进入到这个岛国区域。 张学舟噼噼啪啪按了一会儿,他在这趟出行前同样联络过图尔卡兰朵,甚至计算好了信息的延迟时间。 但张学舟也没想到能延迟到这個地步。 再度发送完信息,他也不急不慢进食着张曼倩在双流机场买来的食物。 一来是时间充足,二来是食物并非乌稍鸡,张学舟的口感一般。 他啃着味道酸辣且滑溜溜的速食鸡腿,勉强啃了半条鸡腿时,只听机场旅馆外的广播中传来了寻呼人的声音。 “广播里似乎是在叫我?” 张学舟听着千岛联盟国寻人播报的声音,又有其中夹着‘张角咒’的古怪音译。 “是有人在双流机场总台呼叫!” 如果张学舟的音译名还不能完全确定,等到播报中提示图尔安然朵这个名字时就非常流利了。 这是图尔柯兰朵给任安然取的名字,虽说任安然不喜欢,但她也没拒绝这个生理意义上的母亲这种称呼。 连连两个名字的寻呼,这也证明着寻人的准确性。 “应该是卡兰朵在找我们”张学舟道:“我们联系不上她,她同样也没法联系上我们!” “那你醒来的倒真是时候”任安然笑道:“我们可是在这儿听了七天,从来没听到机场总台发涉及咱们的寻人播报。” “是有些稀奇!” 张曼倩点点头,同意了任安然的说法。 “或许不完全是稀奇,卡兰朵有一种非常有意思的能耐!” 受益于荒,图尔卡兰朵不仅仅可以完全融入到普通人中直接诱导普通人,图尔卡兰朵和图尔柯兰朵还有凝望未来的能力。 别的不说,至少图尔卡兰朵非常准确出现在任一生假死亡的时候,还非常正式祭奠了这个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如果图尔卡兰朵等人对他们的到来有着预测,这就能完全解释清楚对方为何有这种近乎卡点的行为。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章 相见 双流机场的服务总台,图尔卡兰朵一脸春风。 只要她的能力正常,图尔卡兰朵针对普通人的时候就是这么顺利,几乎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将她当成自己人,也会提供能力范围内的帮助。 但她能力范围内也只能针对到普通人和一些低层次的序列者。 图尔卡兰朵满脸都是微笑,但她来回走动的姿态显然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轻松自在。 她在很早以前就发了张学舟相关的信息,她不清楚信息是否发送了出去,也不曾收到信息反馈。 图尔卡兰朵此前能在世界各地自由转,但等到她的身份转成图尔族酋长,又有千岛联盟国议员身份,她反而不自在起来,难于进入到其他国度。 在她的身边永远不乏圣武士在暗中跟踪,理由也是老一套的‘为了安全’。 一旦发现她行为不符合规矩,图尔卡兰朵就会被强行带回来。 能进入到双流机场,但图尔卡兰朵无法利用空客离开千岛联盟国。 她以往觉得自己母亲太迂腐,明明掌握了族群中最高的权利,为何不将任一生抢回来,又或者干脆前往赤色联盟国,等到图尔卡兰朵坐在这个位置上,她才发觉诸多的不自由。 不论她做什么又或哪怕是想做什么,诸多长老都会有温和的劝告。 但凡长老不同意,她的命令就无法执行下去。 诸多控制图尔一族的长老需要有一个明面上的管控者,但这个管控者又不能拥有真正的实权。 她的位置有些类似于荣誉酋长。 这种架空的酋长好事没多少,坏事来了必然背锅。 若非她母亲近乎二十年的经营,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成为酋长后的境遇会更糟糕。 图尔族神权至上,但图尔神压根不会管到这方方面面,图尔神也难于进行管控。 哪怕是酋长请神降诛杀了一个长老,但对应家族背后会继续推出一個长老,而图尔神则难于一次次被酋长所请动诛杀人。 相应酋长手中握着一道可能的杀手锏,而长老们则是拥有实打实的控制权。 如何利用好自己的杀手锏,又如何处理这其中的关系,这是每一任酋长都需要经历的事情。 “什么杀手锏……” 图尔卡兰朵闷闷想着自家图尔神都很可能被取代掉了,变成了自己那个便宜老爸当家,她只觉一切太难了。 她很可能是图尔一族以来唯一没有杀手锏的酋长。 诸多事情不断在脑海中徘徊时,图尔卡兰朵的眼中忽然一亮。 透过服务总台的监控屏幕,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这让图尔卡兰朵有着极为快速的离开。 踏行转道不过三百余米,图尔卡兰朵已经看到了张学舟等人。 “我在这里!” 图尔卡兰朵使劲朝着众人挥手。 “萨阿提!” 图尔卡兰朵的大呼不仅让张学舟头疼,任安然的脸色也极为不好看。 很显然,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脑袋一如既往的有坑,时间不仅没有将图尔卡兰朵的念头扭转过来,反而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甚至对方碰到无助的情况时,图尔卡兰朵所想的就是张学舟。 “你怎么又抹上黑眼圈了?” 看着图尔卡兰朵烟熏的两只熊猫眼,张学舟一时难于承受。 “可别提了,我今天才举办完仪式,不打扮成这样不行”图尔卡兰朵吐槽道:“我也不喜欢这种怪异的妆容,如果不是我的能耐,我估计全世界的人看着我都像是看怪物!” “以后多多引领你们图尔族的审美”张学舟道。 “现在已经好多了,普通人不用涂抹了”图尔卡兰朵道:“以前很多人都是拿锅灰涂抹眼圈!” “这种异域特色还是有些意思的”任安然道:“世界不断向前发展,他们这种保留古老习俗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形成风格,从而吸引到游客前去。” “也是!” 张学舟点点头,最终没有在图尔卡兰朵这副妆容上计较。 世界流通信息远远不足,别说普通人,哪怕是张学舟等人对图尔一族的了解也是有限。 世上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曾出过国,很多人甚至连自己所在的省市都不曾离开,书本上的他们也只知道有千岛联盟国这么一个岛国,至于图尔区则是在地图上扫过一眼,少有人记得这么一个地方,更别说有什么前来的念头。 可或许某一天世界进入新的发展,一些习惯了自己周边生活方式的人想尝尝新鲜,那时候的情况或许又有不同。 “你就是想我不好看呗!” 图尔卡兰朵嘀咕一声,这让任安然几乎想将这个妹妹揍上一顿。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有火气,或许是涉及张学舟,或许又是图尔卡兰朵表达较之她更为大胆,亦或许是本是八辈子都碰不到一块的异国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也或许是兄弟姐妹之间容易产生矛盾。 总之,任安然和图尔卡兰朵关系难言友善,但出了问题很可能又能真诚互助。 他们当下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等到任安然快速说出任一生的症状和需求,图尔卡兰朵的嘴巴很久都没合拢。 “又活了?”图尔卡兰朵难于置信道:“他真活了?” “活了”任安然点头道:“但不确定能活多久,还得拿一些魂玉回去护佑。” “这儿有教授专门给你存的录像”张学舟道:“你想看就看一下,不想看就放一边,对了,我帮你的忙也是需要魂玉的!” “萨阿提的要求肯定没问题”图尔卡兰朵道:“如果你有需要,我把酋长送给你都行,到时候伱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我没需要!” 如果不是图尔卡兰朵提及三枚魂玉,又有任一生的刚需情况,张学舟觉得自己这辈子来图尔族的几率很渺茫。 他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吃不消图尔族,也没念头来图尔族发展。 一帮人总算是聚集到了一块。 一番初见面的基本沟通后,图尔卡兰朵也开始叙说自己的酋长生涯。 与张学舟此前所想近乎雷同,图尔卡兰朵的境遇和新帝有着近乎的相似,甚至情况更为恶劣。 在图尔一族中,当下已经有人将这种怪异虫子归结于新酋长侍奉图尔神不诚的原因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章 再入图尔族 历代图尔族酋长只能充当吉祥物,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酋长属于图尔神眷顾,这其中少有人背后拥有大家族支撑。 而长老家族各有钳制与平衡,也很明智并没有选择自家人员参与祭祀圣女的角逐。 种种情况下,图尔族酋长看似拥有巨大的权利,又被稀释到近乎一干二净。 虽说长老们有着近乎狂热侍奉图尔神的精神,但这仅仅只是针对图尔神,而并非效忠于酋长。 这些长老会严格执行图尔神的旨意,当然,图尔神少有什么旨意,无非是寻求一些魂玉供奉罢了,他们所需要做的事情极少。 “就是这样,我现在干啥都不行”图尔卡兰朵解释道:“甚至我难于使唤人做与教派不相干的事情,哪怕派驻人在这儿等候也不行,我只能自己考了一个飞行证,每隔两周就驾驶飞行器过来问问情况。” “你真是让我大失所望”任安然道:“我还以为你和柯兰朵在图尔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我都宁愿和你交换身份了,你还觉得我过得好”图尔卡兰朵丧气道。 “你和我交换身份……还是算了吧”任安然摇头道:“你去了我那边会更失望!”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图尔卡兰朵小日子过得不算太好,但赤色联盟国的任安然日子也不佳。 互换身份的下场是任安然做不好图尔部落的事情,卡兰朵也无法应对西京城诸多事。 新帝无法破局的原因是对方难于越过太皇太后这座大山,无论是实力上还是人脉上又或利害关系上都斗不过。 而历代图尔酋长的原因相近,酋长们同样靠着图尔神的青睐上位,但又难于时时刻刻依赖图尔神,导致被长老集团架空。 新帝破局需要做很多事情,但图尔卡兰朵破局的难度则是要大大降低。 “喂,你家酋长过得不好,被人架空了啊喂!” 张曼倩摇了摇魂玉,算是通知了图尔神。 而魂玉中也传来图尔神不满的声音。 这让图尔卡兰朵眼睛睁大,目光中带上了几许微微的恐惧。 图尔卡兰朵一直认为任一生已经谋逆成功,从此冒充上了图尔人的神,而图尔柯兰朵则是将图尔神的那柄石斧消融了。 在两人眼中,图尔神无疑已经消失不存。 但图尔卡兰朵没想到图尔神依旧存在,甚至就存留在张曼倩的手中。 “只要你们能找到我那柄开天斧,伱们想铲除什么族人我都可以帮忙”荒回应道。 “没有神斧了呢?” 图尔卡兰朵想了想已经冲入下水道的金属溶液,只觉图尔神似乎也不靠谱起来。 “没有开天斧引动符文,我什么都不能做!” 等到张曼倩沟通,荒也有回应。 这个回应让图尔卡兰朵一下的脸色一下就塌了下来,哪怕是张学舟都有意外之色,只觉想靠着图尔神快速破局的想法落了空。 但张学舟也不介意,毕竟他们只是过来取魂玉,并没有想着帮图尔卡兰朵铲除谁和谁。 “权利不会凭空而来”张学舟最终只能劝告道:“什么样的实力对应什么样的位置,否则哪怕是我们能帮你一次,下次就不一定能帮,甚至于你以后面对时会更为凶险,这些事情终究要靠着自己步步去解决才行!” “萨阿提你说的对!” “你算是命好了,凭空就当上了酋长,这已经超出了世上九成九的人了!” “怎么说话的呢,我怎么就凭空了?!” “怎么不是凭空?” “我妈奋斗了二十年,我凭的是我妈,不是凭空!” …… 不管张学舟怎么说话,图尔卡兰朵都非常认同。 但她和任安然相处时则是极容易产生矛盾,偏偏两人又喜欢拌嘴。 大致了解了图尔卡兰朵的情况后,一切恢复到了吵吵闹闹中。 对安安静静了许久的任安然来说,平常在张学舟跟前淑女形象久了,此时算是难得恢复本性的破功。 众人也任由两人闹腾。 王郝然则时不时拿狐疑的目光在图尔卡兰朵、任安然、张学舟等人身上扫来扫去。 如果说张曼倩还能做到淡然,他完全淡然不起来。 一个继承图尔族的年轻酋长,一颗古怪隐隐透出声音的石头,一趟煎熬加未知凶险的旅程。 他只是想想任一生以往在秦蒙中遭遇圣武士时的人人喊打,不免也取了小梳子等物在那儿尽量改变脸型模样,免得被误会为同党惨遭痛殴。 一时众人拌嘴的、梳妆的、瞧热闹的,众人模样各有不一。 又有两架飞行器远远跟随在后方,保持着跟随但又不过分靠近。 等到图尔卡兰朵这架改装过的飞行器穿越过海面,又进入图特拉姆城,熟悉的神祠建筑映入眼中时,众人才有着平息,而后方跟随的飞行器则是不得不停下了跟踪。 “先拿魂玉还是先去看看虫子?”图尔卡兰朵问道。 “先给我打造一把利刃!” “好,没问题,这个事情我是能做到的!” 飞行器极为稳妥降落在神祠中央,图尔卡兰朵也懒得管几個迅速上来劝告的圣武士。 “都什么眼神,赶紧帮我朋友搬运行李!” 她呵斥了两声,这些圣武士才硬着头皮来帮忙。 甭管怎么说,圣武士们不是长老团,只要不被各自对应管控的长老呼走,他们一切都得听酋长的。 “萨阿提,你想打造什么利刃?” 张学舟前来图尔族第一件事情不是索要情报,也并非验证魂玉,而是寻求一把利刃,这让图尔卡兰朵不解时也有着同意。 但她得搞清楚张学舟所需。 张学舟寻求的不是什么现成的武具,而是需要打造武具。 对张学舟这个层次的人而言,对方所需的必然是适配的基因武具,图尔卡兰朵应声得痛快,但不免也有几分忐忑,担心自己能耐不足无法完成。 “上次我在你们这儿取了一枚刻画的符文的魂玉,我想以这枚魂玉为基础中心,构造一柄轻巧、坚固、锋锐的弧形刃!” 张学舟伸手取出他此前在图尔族带走的魂玉。 这枚魂玉刻画过荒的符文,张学舟能用法力驱役飞远进行打击。 在秦蒙利用无限枪进行过实战,张学舟认同无限枪的强大续航能力,但他必须说无限枪的威能有些不足,枪械的动力存在严重不足,遭遇一些特殊生物连眼睛都难于射穿。 他此时需要构建的利刃是以魂玉为基础的远程杀器。 只要镶嵌足够稳固,而利刃锋锐足够,张学舟可以动用驱役这种利刃数百米进行任意自如的打击,甚至于随着他修为越高,这枚利刃可袭杀的距离会不断延长。 利刃缺陷在于脆弱的魂玉。 一旦魂玉被击碎,他这种武器就会报废掉。 而魂玉蕴藏的有限灵气也难于给予他无限挥霍的可能。 但这确实是适合张学舟当下操控的武具,甚至于极为适配王郝然。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五十九章 杂事诸多 “怎么越看越像我的武具!” 张学舟构建的利刃外观类似于王郝然此前的基因武具‘武鸣’。 整个武器有着近乎圆形的构造,而中心点则是多达一百零八条细小且坚韧的合金丝所固定。 这种合金丝在稳固魂玉的同时,也给予了足够裸落魂玉勾勒铭文符线的部分,让张学舟操控魂玉不显凝滞。 而除了中心部分,四周部分则属于锋锐圆形利刃,哪怕伸手抓握之处也不曾有。 不设计抓握点的坏处是武具难于手拿,而优势在于主人都没法正常拿,对手就更不可能通过格挡等方式抓取。 王郝然看着张学舟打造的武具,只觉核心部件与他此前的‘武鸣’完全一模一样。 但张学舟也就打造了核心部件,涉及藏刃、伸展、动力打击延伸、基因操控辅助等装置一个都没有加入进去。 众人所打造之处是一处地下实验室的尾端部分,打造参与的人员并不算多,只有两位做专业计算的数学家,又有一个负责锋刃部分的铸造者。 只要有正常的打造图纸,这类部件都可以通过正常定制完成打造,剩下则是涉及精密焊接、打磨、固定。 而张学舟武具的难点在于合金材料,又有魂玉的镶嵌方式。 当然,张学舟在西京城也没认识过什么擅长制造武具的朋友,相应他来图尔族反而更为方便。 图尔卡兰朵大事做不了,小事帮忙起来非常简单。 只有短短两个小时,这件定制武具已经基本出炉。 他法力一点,这件被他命名成‘无限刀’的武具顿时就被魂玉带动浮空了起来。 “王叔,你那件武鸣是如何飞速转起来的?” 张学舟问向了一旁打扮得模样怪异的王郝然。 王郝然的基因武具里面没有装电动小马达,但可以做飞速的旋转切割,从而带来巨大的破坏力。 张学舟当下可以操控无限刀进行迅速的远射,想转起来则是极为困难。 物理转换的力量和法力转换的力量并无本质上的差异,若能知晓相关的诀窍,张学舟同样有可能做到。 “武鸣的旋转是通过发力和距离带来了迅速转动,而基因力量则属于推进器,如果你难于理解千蛛手这套基因格斗术,你可以试试理解打陀螺的那种旋转方式,你的力量就相当于抽陀螺的那根鞭子,只要碰上去就能推动陀螺更快的旋转!” “对着空气抽陀螺吗?” 王郝然解释了,甚至叙说了千蛛手控制的基本原理,但如何实践运用到张学舟身上,这必然需要不间断的尝试。 会抽陀螺的人短短时间就能上手,不会抽陀螺的拿根鞭子也转不动陀螺。 “人都是血肉之躯,如果你能做到快速的飞射,这柄利刃已经能迅速取人性命了”任安然参与探讨道。 “这种利刃对第七序列者没有丝毫作用”张学舟摇头道:“甚至对于某些擅长防御的序列者也不会产生作用,更无须说拿去针对凶兽!” “咱们真要打凶兽吗?”王郝然诧异道。 “那白色虫子是完全没法靠近吧?”张学舟问道。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靠近”图尔卡兰朵道:“我当下的想法就是咱们顶着一個合金笼体钻进去,一旦那虫子到咱们身边,咱们就配合弄它!” “顶着合金笼体钻进去……你的想法很好”张学舟道:“但我们能顶得起的合金笼体应该不算重,不说被那虫子的钢毛扎穿,它应该是能轻而易举掀开的,而后我们大概率就要嘎了。” 山洞的黑暗地形限定了很多方法,而图尔人所求并不是简简单单杀死这种虫子,而是想擒拿活体。 这存在研究方面的需求,也存在弄明相关情况的需求。 一条千足虫可能是大自然的意外因素,但第二条白色长虫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有着警惕,怀疑这种超自然生命或许并非一个个特殊的单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方法”图尔卡兰朵丧气道:“我一直认为我们联手天下无敌的。” “你醒醒,我们这种三脚猫手段哪能天下无敌”张学舟吐槽道。 “我觉得还是很厉害的!” 图尔卡兰朵想了想两人此前制服的半截千足虫,她最终认为自己和张学舟配合起来算是半个天下无敌。 但凡这类虫子被打个半死想逃命,她还是有能力拉回来的。 搭配上张学舟的威慑能力,他们几个回合间就能破坏掉这种虫子本就不算正常发展的脑域。 “那虫子的速度怎么样?”张曼倩忍不住问道。 “它的腿很多!” “然后呢?” “速度很快,类似于我们在平地上狂奔!” 洞穴的通道长达二十八里,漫长的距离可以慢慢进入,但几乎难有可能做到迅速撤出。 催泪弹、烟雾弹、火焰枪、电击枪、强力枪械等方式对虫子有一定用处,但执行任务的圣武士都死在了途中。 如果说某些擅长奔袭的圣武士可以克服洞穴的陡峭崎岖,但他们又防不住虫子带来射程近乎两百米的酸液喷吐。 或如图尔卡兰朵所设想的那样打一场短距离的伏击战,利用迅雷手段制服对方,要么就必须打一场远距离的交锋战。 张学舟的设想更接近于自己和任安然利用阳魄出窍步步探查踪迹,而后利用远射的方式进行对决。 这其中免不了依托张曼倩和王郝然背负着他们奔逃,又有任安然掌握的锁定远射枪械射击能力配合。 他们较之圣武士们的优势并不在于个体实力,而是只要他们法力产生了锁定行为,就不会因为黑暗和慌乱奔逃丢失目标,也能选择合理的远程反击方式。 只要能对这种凶虫子破防,他们就有大概率制服对方。 当然,如果不能在保持足够的距离制服对方,他们也可能被虫子反向制服。 “相较于你说的那个蹲桶偷袭,还是学舟的方法靠谱!” 短暂的沟通之后,任安然觉得张学舟的计划可行,哪怕狩猎难于成功,他们安全的可能性也较高。 如果不敌虫子,无限刀和枪械带来的反击力量大概率能护住他们安全撤退。 “什么蹲桶,我那是密封的合金笼体,根本不叫桶”图尔卡兰朵不满道。 “伱有心弄个桶,那还不如在洞穴里砌几道墙,那至少要坚固一些”任安然吐槽道。 图尔卡兰朵不得不说,相较于她与张学舟的配合,张学舟的小团队搭配更为可行。 她心中念叨叨着图尔族这破酋长的位置,只觉回千岛联盟国耽搁了她和张学舟的搭配。 但凡她和张学舟前往秦蒙,或许他们很可能练就出了更好的配合方式。 众人短暂的商议,也有张学舟决定去空阔之处试试无限刀的旋转能力。 但凡他法力不缺、魂玉不损,这柄圆形的合金飞刃将会拥有近乎无限切割的能耐。 如果刀片出现了破损,张学舟也能通过卡位的方式镶嵌刀片。 他在武器方面的威能另说,续航的能力倒是不缺了。 “六长老又在神祠祭祀那儿说您侍奉神不尊,还说您以往被剥夺过圣女祭祀之位,他觉得需要弹劾您换一个祭祀才能护佑我们一族的平安!” 张学舟拿着放置无限刀的藏刃匣钻出这处地下实验室预备放飞时,只见不远处一个女祭祀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对着图尔卡兰朵有着低声叙说转告。 “如果不是因为卸了任只能当废人,他当我很稀罕这酋长么!” 图尔卡兰朵并不想当酋长,但这不是她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职位。 入宗教容易,出宗教难。 任一生以往都被追得四处跑,自那以后没敢光明正大来过图尔一族,国外缺乏根基,实力又远逊于任一生的图尔卡兰朵母女压根不能摆脱自己的命运。 图尔卡兰朵的怨气归怨气,但碰上了这些事还是得处理。 酋长不是六长老说更换就能更换,六长老所做的事情与当年众长老对待图尔柯兰朵并无区别,都是通过一步步打压让她们安心侍奉图尔神,少插手甚至不插手其他事情。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六十章 反击 图尔族最顶级的神祠中,图尔神的雕像依旧高高竖起在那儿,手中又捧上了一柄后续打造的石斧。 “天降异虫之灾,这就是图尔神冥冥中警告我图尔族人的启示,图尔柯兰朵因为千足异虫之灾请辞了酋长之位,但这场灾难还没有结束,那哥巴拉洞穴长廊……” 图尔神像之下,六长老对着祭祀仪式后不曾散去的众多祭司和圣武士不断宣读。 又有数位长老站在一旁,众长老没有发声赞同,也不发生反对。 但站在这儿本就是一种态度,如果长老们不曾离开,祭司和圣武士便不敢冒然离开神祠。 大伙儿最终还是得听六长老那重复一次又一次的宣讲。 六长老针对新酋长的原因并不算单一,诸多长老认同新酋长需要打压以便符合他们的利益需求,而更大的问题则是六长老所承受的神恩问题。 图尔神在此前展示过神恩,不仅颁布了神术,还展示了神迹。 譬如大长老用刀划手臂的伤势迅速愈合,又有五长老一刀刴掉四根手指续接。 但六长老是个例外。 六长老对图尔神极为狂热,一刀刴下了自己胳膊,但胳膊没有被图尔神接回去。 现代医学虽说已经不错,但也没法让六长老的胳膊恢复如初。 六长老的胳膊接回去了,但胳膊软绵无力,抬手都有几分费劲。 他此时狂热挥舞着右手,左手则是小幅度来回摆动,不断数落着图尔卡兰朵作为酋长同样欠缺图尔神的护佑。 “图尔菲拉斯,你来回数落我,难道是要自己当酋长不成!” 等到清脆的喝声传来,六长老才从狂热的抨击声中清醒了一些。 “只要你能说服神抽去我体内的神力,我这酋长卸掉又何妨,倒是你自身没有承受图尔神的神恩,我觉得你心中应该是不诚的!” “我菲拉斯诚心诚意侍奉我神,我甚至愿意为了神去死,我敢去死,酋长你敢吗?”图尔菲拉斯大呼道。 “愿意为神而献身的人很多,但只有真诚侍奉才能获得神恩”图尔卡兰朵反驳道:“其他众位长老承受神恩恢复伤势,但你没有获得神恩恢复伤势,你就是心中不诚,甚至你在蛊惑族群,菲拉斯,伱的家族应该剔除神恩家族!” “什么?” 此时的图尔卡兰朵哪还有之前小女孩刚刚登上酋长之位的如履薄冰。 借着六长老的抨击,图尔卡兰朵迅速利用图尔神进行着反击。 大长老等人还不曾开口打岔,而后就被图尔卡兰朵迅速堵上了嘴。 图尔卡兰朵这一炮轰向六长老,但又提及他们承受着神恩,他们当下显然不宜与六长老抱团。 但图尔卡兰朵炮轰六长老整个家族,这个事情会很大。 “如果菲拉斯不适合担任长老,我建议更换其他祭祀长老,图尔蓝图侍奉我神一向忠诚,我觉得图尔蓝图适合成为祭祀长老”大长老谨慎开口道。 “如果侍奉我神的祭祀长老都不诚心了,大长老莫非认为上行下效之下的这个家族还会诚心”图尔卡兰朵大呼道:“菲拉斯就是神之叛逆,他甚至在我族机缘来临时蛊惑族人,想引歪图尔神对我族的指引!” 图尔卡兰朵从神祠之外步步踏入其中。 等到大呼责骂了六长老图尔菲拉斯,她已经站在了最前方。 “谁与图尔菲拉斯为伍,谁就对图尔神不诚心,谁与图尔菲拉斯的家族为伍,谁的家族就自甘堕落,也必将被我图尔一族所唾弃!” 图尔卡兰朵的声音掷地有声。 此时汇聚在神祠中的祭祀和圣武士足足有四百余人,听到图尔卡兰朵的话,众人的脚步不免有着快速移动,也远离着图尔菲拉斯和其家族的人员。 二十余人落在了神祠中央,有面带茫然者,也有脸带恐惧者,又不乏脸色苍白者。 谁也没想到图尔卡兰朵这一炮轰过来时是如此又猛又烈,寥寥数语中不仅仅在反驳六长老的指控,更是直接掀了桌子。 短短上位数個月后,这个新酋长就拿了六长老的家族开刀了。 这一刀开得又急又快。 这放在以往是鸡蛋碰石头,诸多长老都是利益集团抱团,而神庙祭祀等人员大多数和各大长老集团相关,酋长被直接架空。 但在眼下,长老集团无疑被划分了两个部分。 六长老信仰图尔神的狂热是有目共睹,而对方没有承受神恩也同样被很多人看到。 这是大长老等人想否认都难于遮住的事实。 等到被图尔卡兰朵挑明,众人一时难于紧密抱团劝和。 长老集团的利益可以交织,但图尔族整体却是以图尔神为核心,一旦核心不存,整个族群都将分崩离散。 图尔卡兰朵的话放得太快也太狠,让大长老等人压根不敢往这上面靠。 如果要破局,六长老只有自身豁出去才能破。 “图尔菲拉斯对我神忠心耿耿,若诸位怀疑我菲拉斯的诚心,我菲拉斯今日便一头撞在神像下,以我血洗这种不实的指控”图尔菲拉斯大呼道。 他性情狂热,而且真做得出这种事情。 此前当众砍了左手,若要砍自己脖子示意诚心,图尔菲拉斯连眉头都不会皱。 对于掌控图尔族的家族来说,利益代言人的智慧并非最重要的因素,狂热的信仰才是最重要的前提。 在有特殊需求的时候,长老们可以直接歃血鼓舞到整个族群。 图尔菲拉斯难于想通应对策略,他不免也是用的老一套来进行反击。 “我已经说过,愿意为神献身的人很多,我们图尔族不差你菲拉斯一个”图尔卡兰朵举起手中权杖高呼道:“但只有真诚侍奉才能获得神恩,若你整个家族的人都撞死在神像下,而后可以得到神的回应,我图尔卡兰朵也愿撞死于神像前祈求神的谅解!” 当狂信徒用死指控时,这些人脑袋里是一根筋,完全没办法讲通道理。 图尔柯兰朵面对这些人几乎没有办法,图尔卡兰朵同样如此。 但被张学舟这个外人不断指点,她发觉这个局居然渐渐破了。 “幻觉与现实重叠了!” 图尔卡兰朵大呼反击与针对六长老的家族,高高举起的权杖宛如一个冲锋的勇士。 她站在图尔神像下大呼,而站在远处观望的张曼倩只觉眼中此前的幻觉与现实归于一致。 此时的图尔卡兰朵与她以往所见的幻觉没有任何区别。 她是预测者,有时候难于见证到部分发生的场景。 但张曼倩在与此同时也有发觉,在她眼中所呈现的每一副画面,张学舟似乎都有参与。 这让她迅速回想到观测骆不让所呈现的幻觉。 幻象中骆不让那一爪抓下,并非是在冲击张曼倩,而是有可能在针对张学舟。 对方挥舞着翅膀在空中飞翔,那不是张学舟在附近看热闹所能解释的场景,也就只剩下了两人可能的争斗。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六十一章 一切交给神来判断 图尔菲拉斯是一位狂信徒,但图尔菲拉斯整个家族成员并非如此。 以往百试百灵的信徒攻略在图尔卡兰朵的舍命相陪下变得支离破碎。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和二长老图尔查兰卿对视一眼,只觉今天这桩事情难于收场。 “酋长,您是我们图尔一族最尊贵的族人,何苦因为这些小事和图尔菲拉斯计较”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硬着头皮劝和道。 “大长老,你居然认为神的神恩是小事,你似乎……” “没有,这是大事!” 图尔卡兰朵拖长了声音时,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身体一个激灵,而后迅速予以了否认。 “大事就赶紧动起来,我看你们神恩七族似乎对此事并没有那么在乎,说不定有些家族确实不再诚心侍奉我神”图尔卡兰朵道:“若有想与我去神身前验证者,本酋长非常欢迎!” “吾等诚心侍奉我神,心中从未有过其他念头,酋长既然要和图尔菲拉斯在神的光辉下昭示,我等绝对支持!” 二长老图尔查兰卿见到图尔卡兰朵似乎有将战圈引开蔓延的架势,这让他迅速开口,甚至有着直接的支持。 酋长确实有资格拉某位长老下水,也拿捏着图尔神带来的杀手锏,只是众人没想到图尔卡兰朵这个杀手锏用得如此之早,也恶性波及到了图尔菲拉斯的整个家族。 想到前任酋长图尔柯兰朵,众人只觉这母女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 前者能委曲求全百般忍让,又争取获得一些好处,而后者则是小年轻一头懵,被打压时有直接鱼死网破。 六长老此时脸色苍白下不了台,等到众人验证之时,这位酋长在图尔神指引下也大概率讨不了好。 图尔一族侍奉图尔神千年,在这方面有过太多的记录。 图尔神绝对不是一個喜欢麻烦的神,对方的神恩也难于一次次降临,但凡图尔卡兰朵挥霍掉这次神恩,对方之后就会成为难于与神灵沟通的废人。 众长老来回互视,又有人注目着打压未遂反而陷进去的六长老图尔菲拉斯。 图尔菲拉斯跳脚的这么高倒并非因为对方看卡兰朵不顺眼,他此前为了吸引神恩砍掉自己左手的事件确实有较大的影响,不乏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强化权威性是图尔菲拉斯要做的事情,图尔菲拉斯诚心祈祷图尔神许久也不曾引动神的青睐,剩下能提供权威的人已经很少。 只是他的操作一般,还不等图尔卡兰朵被打压下去,对方直接选择了死磕。 “图尔菲拉斯,你们这一族还有六十余人,都叫过来吧!” 图尔卡兰朵沉声指向。 她遵循着张学舟远远处的传音,不断转述和针对,但图尔卡兰朵没想到会做到这个地步。 图尔菲拉斯选择了新手打压,而张学舟给予的反击策略则是杀鸡儆猴。 在这种来回争斗中,注定了是谁被打压下去就翻不得身。 图尔菲拉斯赢了,图尔卡兰朵从此就只能充当傀儡,除非有图尔神支撑,否则她所说的话欠缺权威性。 而图尔卡兰朵此次赢了,八大神恩家族有一家或许要除名,又或许元气大损再难踏入其中,转而是其他家族进行取代。 图尔族的利益模式很难改变,但长老集团代表的神恩家族与酋长之间大概率能维持平衡,而图尔卡兰朵也会拥有较为正常的政通人和。 “这其中也有坏处的地方,如果有神恩家族选择针对你,下次的攻势就不会是这种旁敲侧击的行为,而是会选择一击让你无法翻身!” 耳朵中传来了张学舟告诫的声音,图尔卡兰朵也只能深深吸一口气。 开弓没有回头箭,选择了相信张学舟这位真正的‘神使’,图尔卡兰朵就没想过其他后路。 至于以后怎么走,她当然是硬着头皮走。 不管怎么说,这种事只要做成功一次,带来的威慑力会无比巨大,诸多神恩家族一时半会难于挡她的势头,只能选择服从又或是配合。 既然张学舟保证了,她在沟通图尔神的时候就不会失败。 图尔卡兰朵持着象征着图尔一族权利象征的权杖,她心中不免觉得这根权杖想拥有真正权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条路是选择基因发展之路,这条路需要图尔柯兰朵鼎立支撑,直到她成为千岛联盟国第一位第七序列者。 第二条路则是发展图尔神的神灵气息,气息所覆盖之处,人人都予以和善,从而有着种种政通人和。 前者的路拦住了无数人,图尔卡兰朵也大概率成为其中的碌碌者。 而后者的路则需要张学舟帮忙问问图尔神,看看她到底有几分可能提高自身的这种能力,又有几分可能达到甚至超出她母亲图尔柯兰朵的水准。 “卡兰朵,你逼人太甚!” 图尔卡兰朵心中思绪万千时,只见六长老图尔菲拉斯身体摇摇晃晃,而后一头撞像了巨大的金色神像。 六长老额头被磕到血流满地的昏迷景象映入眼中,她眼睛不由微微眯了眯。 “来啊,都上去磕,看看图尔神是不是真正护佑到你们这一族,也看看伱们的鲜血是否能与神沟通,又或是真正让神所厌恶!” 如果不是张学舟传声的加油打气,图尔卡兰朵还真会被这种狂信徒不要命的证明给吓到进退两难。 眼下的她大喝出声,也将目标指向了神祠中与图尔菲拉斯相关的二十余人。 众多相关的祭祀人员和圣武士满脸苍白,看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图尔菲拉斯,又看着众多一脸阴郁且拦住了退路的神祠长老。 近乎半圆形的包围圈在长老们的带动下渐渐形成。 一些圣武士或能凭借能力逃离神祠,但众长老的表态意味着这件事在图尔一族顶层近乎默认般投票通过,他们躲得一时也躲不过一世,而逃离后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若被定性成背叛者,他们自身与家人都将遭遇无穷尽的追杀。 当下的他们必须放血请神。 虽然把持着神权,众多人都很清楚图尔神并非他们所能接触,没有人心中能确定自己必然获得神的垂青。 这场神祠中的争斗中,他们家族走向了一个死胡同,也成为了这任新酋长鱼死网破的争斗对象。 但事情不应该这样走,他们明明才出一对小三,对方就将自己最重要的王炸打了出来。 图尔神不是想请就能请,哪怕图尔卡兰朵这一次赢了下来,对方下次还能出什么牌。 “只要你们放血请神,本酋长也会在同时请神,让神给予我们真正的答案”图尔卡兰朵喝声道:“如果神没有回应,本酋长同样一头磕死在神的足下!” 听到图尔卡兰朵的喝声,众人一时静默了下去。 神权宗教的族群,一切也交给了神来判断。 只有图尔神没有回应图尔卡兰朵,他们才可能逃脱这一劫。 如果神被图尔卡兰朵请出,那他们这支神恩家族将会迎来真正的末日。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六十二章 利用神 “只有神才能治这些宗教疯子!” 看着二十多人跪倒成两排拿了银刀齐齐放血祈求图尔神显灵,张学舟看的不免也是嘘唏。 他此时也只能庆幸上次图尔一族之行时做了一些事,让图尔族神迹变成了另外一种模式,否则以荒当下的能耐,这是想干啥都不成。 百余米外的图尔卡兰朵同样取了刀在放血,银刀划过手腕,鲜红的血刚刚涌出,随即就被张学舟远距离施法治愈了回去。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悬念的宗教审判。 对于不曾见识过的人而言,术法几乎就是降维打击,哪怕这些想看清楚法力的形态都欠缺可能。 而图尔一族上次联合任一生造神时,所展示的神迹就是伤势凭空愈合。 此时的场景再次重现,这无疑意味着图尔卡兰朵继续承受神恩,而六长老图尔菲拉斯则是被神所放弃。 神祠中诸多长老、祭祀、圣武士一时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迅速显出分别的两波人。 “如果菲利斯的家族不能获得神恩,那他们的家族就完了!” 看着被强行打醒来的图尔菲利斯持着银刀继续大声祷告放血,又有身体陷入了失血过多止不住的哆嗦,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只觉对方的一切都完了。 神权带来了操控人心的种种便利,但遭遇神权反噬时,这种反转会让人彻底难于翻身。 虽然图尔菲利斯所属的神恩家族与各方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但他们所属的秩序需要围绕图尔神中心才能建立,一旦他们不认可神的评判,他们的秩序就会轰然倒塌崩溃。 在图尔一族的历史上不乏父子割袍断义,也不乏子女与父母争锋相对,更不乏各种举报。 血腥的延续下才有图尔一族当下的秩序。 这是他们维持的秩序,也是他们不会去推翻的秩序。 八大神恩家族鼎立了上百年,这种倒塌来得太快也太让人猝不及防,甚至于没有任何刀兵的交锋就已经垮了。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不免也会有几分兔死狐悲,当下挨刀的是图尔菲拉斯,如果有一天落到自己身上该怎么办? “图尔神的神恩笼罩着本酋长,如果谁还有疑问,本酋长不介意再次请神评判公允!” 图尔卡兰朵再次的一刀落下,她扫目看过诸多因为放血过多而昏迷的人,口中的声音第一次有着中气十足,也让众多围观的长老、祭祀、圣武士有着纷纷的下跪认同。 这种场景对于一些人有着不适应,但只要多看过一些被烧死的年轻图尔人,眼下放血的场景就不算什么了。 图尔卡兰朵同样对图尔族的宗教苛刻有着不满,甚至于她的母亲图尔柯兰朵同样如此,但改变一种社会的形态太难了。 这不是一些年轻人奋勇就可以改变的局面。 “改变神,利用神,改变图尔族!” 她想起张学舟的策略,又看着地上匍匐的这些人,第一次感觉改变图尔族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图尔神变了,她也能借用这种力量。 这依旧属于宗教的蒙骗伎俩,这种伎俩也可以帮她做到以往很多不能做的事情。 图尔一族依旧需要宗教为中心的团结,但图尔族可以逐步开放拥抱新的文明、新的技术、新的观念,也能剔除种种陋习。 而这些规矩会被图尔卡兰朵用请神显灵的方式进行颁布。 事情不需要做太多,哪怕是一次两次,这就会带来无可估量的裨益。 “还需要自己强大!” 图尔卡兰朵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任何改革都会触动诸多人的利益,她显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做这种冲突测试,只有拥有足够底气时,图尔卡兰朵才会做这些事情。 若有人在远处一枪将她射杀,而后将她的死因归结于没有神恩笼罩,所以导致伤势无法恢复,这对图尔卡兰朵来说会是一种灾难。 她当下反击图尔菲拉斯就是极限中的极限,但凡再进一步就可能遭遇反噬。 朝着众多教徒放话之后,图尔卡兰朵也有指示如何处于图尔菲拉斯等人。 “图尔菲拉斯的家族失去了图尔神的荣耀与光辉,家族下降两个级别,所属封地和资产的八成均由神祠接管,用于图尔神将来对有功于我族的人员赏赐……” 她淡声开口,也不侵吞图尔菲拉斯家族的资产,而是将之变成了宗教所有,又承诺必然赏赐出去,哪怕图尔菲拉斯的家族有功也必然封赏。 这种保证让诸多神恩家族长老长长舒了一口气。 图尔卡兰朵承受神恩并没有猖狂专横,也并没有借着神的旨意就大肆掠夺资产,而是依旧保持着神祠的独立性,对于失去神恩的图尔菲拉斯家族也没有赶尽杀绝。 这种境遇哪怕是他们有一天遭遇后也能接受。 一时众多人齐齐高呼,又不断吟诵着图尔教的宗教词。 “你倒是会帮她解决问题!” 看着张学舟蠕动嘴唇但又没发出声音,又有图尔卡兰朵屡屡放血又屡屡的伤口快速愈合,任安然哪还不知道是张学舟在后方操纵。 她低低吐槽了一句,这让张学舟连连晃头。 “荒同意这么干,我只是顺手罢了”张学舟道。 “我没同意,但你可以这么干!” 张曼倩怀中的魂玉传出晦涩波动。 相较于图尔卡兰朵这种面诚心不诚的小年轻,图尔神当然更喜欢图尔菲拉斯这种狂信徒。 这是他统治千年的经验,只要有这些狂信徒控制权力,图尔族就不会散。 一旦被那些对神心不诚的人寻思搞改革,这宗教基本上就要玩完。 但他当下也不多吭声,毕竟他还指望着任一生等人,也想看看这些顶级出色的修行者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又是否能帮衬到他。 哪怕这种帮忙只是一点点,这也较之他在图尔族神祠中苟延残喘的光阴中消亡要强。 任一生的发展是一条路线。 而张学舟的发展则是另一条路线。 甚至于荒一直盯着张学舟,他就想知道张学舟身上那枚神格到底藏于何处。 一旦被他找到神格,荒必然争夺过来用于烙印神魂,从此高举神座走向不死不灭。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六十三章 妖丹 用偷鸡不成蚀把米来说明六长老图尔菲拉斯的下场不为过。 但六长老图尔菲拉斯提及哥巴拉洞穴长廊的异虫确实是一桩严重问题。 图尔区海岛绵延,被海浪腐蚀的洞穴极多,这些洞穴蜿蜒难于通行,部分甚至延伸进入海底。 普通人在这些洞穴中的搜寻显然不可能到位,否则也不会有时不时的魂玉在一些已经搜索过的洞穴中出现。 顶层知晓异虫的事情,也付出了不菲的代价,甚至图尔教高层众人并不怀疑其他洞穴中可能隐匿的异虫。 如何应对异虫是图尔教当下一桩严重的问题。 世上或许只有两头异虫,但众人也不排除图尔区上千洞穴中隐匿着更多。 如何应对虫灾,又如何利用这些奇特的异虫,甚至于如何去发现这些异虫都成了需要研究的重大问题。 但有一点可以毫无疑问确定,但凡发现一头异虫,他们就要进行处理。 一些人甚至不乏寻思利用大量炸药进行爆破,又有一些人觉得可以利用现代建筑技术将洞穴堆砌封闭,还有一些人则是在研究异虫可能的进食行为,试图控制异虫的食物来源。 诸多方案中,少有人再提利用暴力收服异虫。 诸多尸骨不存的圣武士就是一个个案例,嘴巴谁都会说,但提了意见就要自己去上让谁都接受不了。 当下的图尔教中坚持清剿的人很少。 如果没有张学舟等人的到来,图尔卡兰朵同样不敢冒然行事,又会被异虫事件弄到头焦额烂。 “也就是说,当下的主战派只有你?” 当六长老的事情落定,神祠中一些人渐渐散去处理后续尾事,又有诸多人跪拜吟唱再三才一脸心事重重离去。 神祠中最终只剩下数人,任安然看了看数个留下来忠于图尔卡兰朵的圣武士,不免觉得图尔卡兰朵混得太惨了一些。 “我妈也算主战派”图尔卡兰朵寻思后道:“她叮嘱我一定要狩猎到那头异虫,这些异虫很可能有大用处!” “人少也就算了,心怎么还这么大”任安然吐槽道:“上次还捕猎了一条千足虫,也没看你们搞出什么大用处来。” “妈妈说这种异虫体内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圆颗粒,只有花生米大小,但很可能就是这個白色颗粒供给异虫非常特殊的力量,让这些异虫具备了特异”图尔卡兰朵道:“她说如果能研究明白,这大概率蕴藏着基因进化的其他路线,或许能让我们踏入第七序列!” “第七序列靠的是凶兽……” “什么白色圆颗粒?” 任安然正欲纠正图尔柯兰朵偏离了方向的研究时,张学舟倒是心中一动。 “就是这么大的一颗白色圆颗粒,妈妈主研究的也是颗粒”图尔卡兰朵道:“一旦这种颗粒能有效作用于人体,或许我们也会拥有奇特的能耐。” “能耐是身体膨胀十倍百倍吗?”张学舟吐槽道。 “萨阿提这个想法有道理,我忽然觉得妈妈的研究不是很靠谱了”图尔卡兰朵道。 “……” 图尔卡兰朵压根不是见风使舵,而是张学舟这股风一吹就倒,任安然只觉这个妹妹简直是她所见女性中恋爱脑最严重的病患者,这种病没个十年八年难于消退。 她也只得忍受图尔卡兰朵这种心理疾病。 图尔卡兰朵这种心理疾病让她有些不舒坦,但图尔卡兰朵在配合张学舟时也让她难于挑剔。 总之,对众人当下而言,图尔卡兰朵的心理疾病非常棒。 听到张学舟对白色圆颗粒有兴趣,这个图尔族酋长已经兴冲冲带了众人前往图尔柯兰朵的实验室。 从神祠后面部分穿入地下通道,等到在仅仅容身一人宽通行的通道中走上三百余米,再打开一扇地道门就进入到了地下实验室入口处。 “你们这儿怎么更新仪器,还有输送物资材料?”任安然问道。 “拆地道拆墙呀!” 图尔卡兰朵随口回了一句,眼睛中还带着一丝仿若看傻子的小情绪,这让任安然决定保持沉默,免得被这个没头脑妹妹气着身体。 “卡兰朵,你带的人超……哦,安然朵过来了,过来了很好!” 等到图尔卡兰朵转了入口处铁门上的轮盘数次,铁门上安置的喇叭顿时传来了图尔柯兰朵的声音。 这道厚铁门也有着缓缓的拖动开启。 图尔柯兰朵的实验室并不算大,划分成十余个区间的地下空间也仅仅百余平,等到堆上实验器材后就显得有几分拥挤。 这个实验室没有其他实验人员,只有图尔柯兰朵一个人在一处试验台前做计算。 等到众人进入,图尔柯兰朵才晃了晃脑袋站起身来。 “你是过来继承酋长权位的吗?”图尔柯兰朵道:“正好你妹妹当酋长的水准不足,你来当一当更好!” “我只是路过这儿”任安然勉强开口道。 “你路过这儿还知道来看我,我就知道伱心中还是挂念着我们血脉亲情,我和任一生虽然没在一起,但我们母女还是可以多多相聚……” 图尔柯兰朵唠唠叨叨,而图尔卡兰朵则是偷偷给张学舟指示了方向。 这让张学舟看到了一枚白色的骨质化硬物。 如果不是图尔卡兰朵指出,他都不一定能发现这枚异兽体内的特殊产物。 “凶兽体内是不是也有这种东西?”张学舟靠近任安然低问道。 “我没接触到西京城以前那头凶兽,也不曾接触这头巨鸟”任安然迅速回道。 “可惜晚知道了这条信息,要不就问问周月燕进行对照了!” “年轻人,凶兽体内没有这种奇特之物!” 张学舟偏头和任安然低议,被打断唠叨的图尔柯兰朵立刻插入了话题。 她直接了当叙说了答案,也来回扫视着这个此前见过一次面的年轻人。 相较于任安然此前在图尔族担任祭祀神女,张学舟并没有过于光鲜夺目,但图尔柯兰朵清楚任一生和张学舟有极大的关联。 这让她对张学舟的印象较好,也有对应的善意。 “这是异虫体内的能量源泉”图尔柯兰朵道:“异虫身体的特殊能耐很可能就是以这枚珠子运转!” “难道是那头千足虫的内丹?” 等到图尔柯兰朵亲口解释,又拿出颗粒提炼物的检测分析报表,张学舟心中不免有着思索。 图尔柯兰朵这份检测分析报表上的物质成分极为单一,判别中属于几丁质和矿化的胶原纤维组成,并无特殊产物夹杂在其中。 这类似于某些骨骼的成分。 图尔柯兰朵则是孜孜不倦研究着这颗白色圆状颗粒物中可能蕴含的隐藏成分,让她当下有些失望和头疼的是,图尔柯兰朵至今都没找出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张学舟则是目光有些飘忽。 他没有见过妖丹,但张学舟被诌不归教导,他清楚妖丹的相关知识。 妖丹神异,但妖丹只有在妖体内才能发挥神异的效果。 一旦妖被人击杀取丹,一些小妖的丹在短短时间后就会硬化,从而没有任何作用,只有某些大妖的妖丹才能维存下来,后续则被用于制作造化丹的药引子。 如果将图尔柯兰朵这枚白色圆状颗粒判别成妖丹,对方所拥有的妖丹应该是过期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三百六十四章 验证 如果与赤色联盟国的实验室做对比,千岛联盟国的实验室无疑有着各种落后。 这不仅仅是一种仪器的落后,而是基因研究发展的配套全面落后。 只有这种直观正向的对比,张学舟等人才能发觉赤色联盟国依旧属于老牌强国。 虽说赤色联盟国当下似乎有着种种矛盾,但这也是因为张学舟人在西京城,但凡深入到其他国度的高层,同样会发现这些国度有着种种问题。 图尔柯兰朵的实验室是千岛联盟国中高端实验室,实验器材较之张学舟的实验室超出有限,又次于骆不让的实验室。 想在这种实验室研究出什么特殊之物无疑很困难。 虽然研究了近半年,但图尔柯兰朵的收获不多,实验测试的种种方案屡屡失败,想要突飞踏入第七序列,甚至于图尔柯兰朵梦想中的更高就是缺了一块最重要的砖。 她不算敝帚自珍的人,若非如此,她当年也不会与任一生合作。 只是时代并未如她们所想的那样进入胚胎孕育生命的时代,而是走向了基因发展的特殊方向。 基因发展有自身的需求,但当下更多是作为一种国际上的争端力量呈现,引得各方势力不得不在其中角逐,也不断走向人类未知的进化方向。 如果本已经处于落后发展的状态中,图尔柯兰朵还要遮遮掩掩,这种发展也就活该落后。 相应她对一些国内的竞争者有守秘,但对于赤色联盟国这些突如其来客人却极为大方,甚至不乏探讨。 张学舟等人很年轻,但图尔柯兰朵很清楚对方拥有北热河的初级实验室,但凡这种人对什么产生兴趣,那必然是有可能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图尔柯兰朵笑道:“如果有奇妙发现,我们可以一起合作共赢!” “首次见到这种珠子哪能有什么发现”张学舟摇头笑道:“我是第二次前来你们这儿扫除异虫,对这种普通寻常生物化成近乎凶兽的怪物有较大兴趣,同样想寻找它们强大的原因!” 异虫欠缺文明,所拥有的智慧不算高,同样的能力在异虫身上是一种情况,而人类拥有类似的能力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 张学舟对异虫的能耐转化到人类身上兴趣并不浓厚,但他对异虫的内核与妖丹的共通性相当有兴趣。 如果可以,他希望获得一颗新鲜的内核进行研究。 张学舟的研究并不需要仪器,而只要找到新鲜内核,而后通过望、闻、催动法力感知等手段就能进行基本的判别。 一旦能判定这种异虫内核与妖丹有相似共通之处,他就能找到替补造化丹中最重要的药引子。 “这种异虫的肉身存在较大缺陷,但个体实力并不逊色于秦蒙的凶兽”图尔柯兰朵道:“我怀疑这并非特殊情况下遗留下来的古生物异种,而是它们利用了什么方式进化!” “你的意思是说它们会利用魂玉进化身体?”张学舟疑道。 “我无法确定,但理性中的猜测告诉我这很有可能”图尔柯兰朵道:“我甚至怀疑图尔人这片广袤的土地下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地下真藏着数千上万条千足虫和大白虫,那你们的麻烦比较大”张学舟道。 “有麻烦,但也并非不能针对这种麻烦”图尔柯兰朵道:“但凡这些异虫冲出地面,那反而是比较好针对了,再如何说这儿并非秦蒙,我们的热武器补给和参战人员可以做到源源不断。” “这倒也是!” 张学舟点点头。 秦蒙凶兽和异兽并非不可敌,真正的麻烦在于长途狩猎所带来的补给问题。 而在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寻觅这些生物也非常困难,任无恙探索了近乎一年半都不曾找到巨象异兽。 但只要目标明确,又负隅顽抗在某个区域,更是不在乎凶兽的完整性,热武器无疑能做针对性的覆盖打击,最终能击溃这些超出正常能力范畴的生物。 凶兽是如此,图尔区这些异虫同样如此。 异虫的麻烦在于洞穴长廊内不规则的地形,又有黑暗视野和补给等问题,可一旦这些异虫钻出地面,那反而有办法进行针对。 别说一条异虫,哪怕是十条、百条、甚至千条都有覆灭的可能。 这其中必然会付出代价,但没有人会相信人类会在本土无法战胜单一少数量的个体生物。 “魂玉如何让异虫体内产生这种拥有特殊能量的内核,这是我当下的一个研究方向”图尔柯兰朵道:“一旦能研究明白,这显然会是除了注射血剂之外的另一种基因发展方向。” “说的没错”张学舟点头道。 “一旦我们体内同样拥有这种内核,那我们同样可以获得可观的能力”图尔柯兰朵兴奋道:“这种能力或许会与序列发展拥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可能!” 张学舟连连点头。 虽说张学舟在科研上什么都不懂,但他非常支持图尔柯兰朵的研究,只要对方想研究下去,图尔柯兰朵必然会有源源不断获取异虫内核的需求,或许他就能时不时蹭一点材料,比如他现在就在图尔柯兰朵这儿切割了部分内核,准备拿回赤色联盟国死马当活马来配药。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其实很可能只是异虫体内某种骨质化的结石?” 任安然看过检测报告等诸多相关资料后,她对着一旁聊得热闹的两人补充的一句话,这直接打破了两人的幻想。 “这种事情必须要验证一下”张学舟道:“咱们得再找一头异虫对比一番!” “这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图尔柯兰朵认同点点头。 如果最开始的起点错了,后续不管有多少想法都是空谈。 而这种研究需要有可持续,也需要有源源不断的生物材料。 一时间,图尔柯兰朵反而希望图尔区的异虫并不仅仅只有两头。 假如图尔区只有几头孤品的异虫生物,她这种研究将缺乏意义,很难形成独有且系统化的人类基因进化之路。 如果事情真如她想象中的那样,这或许需要她去融合已有的基因进化方向,将异虫这种可能的进化加入其中,从而形成一个较为特有的基因发展分支。 第一千三百六十五章 正事 张学舟等人来千岛联盟国的正事是除异虫拿魂玉。 这其中发生的事情磕磕绊绊,但无疑朝着有利方向前行。 不论是图尔卡兰朵在族群中的地位稳固向上,又或是他打造的无限刀,亦或参观图尔柯兰朵实验室带来的妖丹猜想,这都是一道道有益于他们狩猎的事情。 但能不能狩猎成功还需要看他们的能耐。 张学舟以往是抱定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的念头,而后朝着图尔卡兰朵索要一块魂玉给任一生保命,他这趟千岛联盟国之行就算是最基本的成功。 但等探查到可能的内丹猜想,张学舟觉得异虫必须死。 他对击杀能说话的大妖取丹有着种种不适,但张学舟觉得杀虫取卵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让他在图尔卡兰朵预备哥巴拉洞穴长廊冒险时不断练习无限刀。 有王郝然时不时的指点,短短数天下来,他已经能较为熟练运用这柄圆环锋刃,甚至能打出旋转的切割。 与手部发力带来的碰撞旋转并无不同,但凡他通过间歇性的法力进行冲击,这柄圆环锋刃就会产生旋转。 只要他打出的法力碰撞不产生失误,这种旋转在空中甚至可以做到越来越快,直到遇到阻力才会减缓切割速度。 圆环刀刃的切割部分越锋锐,材质越坚硬,他发挥的威能也就越强。 而随着境界推动带来的法力越强,他能快速提升到这柄飞刃极限威能的时间也会越短,又会伴随着距离更远的打击。 “你这种武具在四百米范围内的有效杀伤已经超出了很多枪械!” 看着张学舟伸手一挥,无限刀在四百余米外一阵乱切,王郝然只觉张学舟这种操控方式较之武鸣更为灵活。 武鸣这类基因武具尚还需要碰撞借力,但张学舟控制的武具仿若隔空发力,甚至还有着越来越强。 法力带来的特性让这柄圆环形状的锋刃能发挥出极为高效的威能。 王郝然一脸羡慕,只觉这就是自己所努力的目标。 相较于再打造一柄武鸣,他觉得张学舟的无限刀也非常不错。 “这种武具也有一些缺陷!” 张学舟摇摇头,示意无限刀并不完美。 武具的材质是一个问题,魂玉的脆弱性同样是一个问题,而最大的问题在于控制无限刀的施法状态。 张学舟没法做到一边跑一边推动无限刀旋转切割。 就像普通人没法一边跑步一边做作业一样,跑动和施法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一旦这种状态冲突,也就只能陷入单向选择。 而王郝然操控武鸣时还有着各种乱蹦乱跳,这其中的各有各的优劣之处。 但张学舟也不多生贪念,作为张学舟在现实世界中第一件法宝,他觉得这至少比没有好,而且无限刀的威能确实很可观,哪怕锋刃坏掉还能做快速更换,续航能力极强。 只要张学舟躲得足够隐蔽,这柄法宝武具能用到他法力衰竭为止。 当然,张学舟也早早有着配套的解决方案,譬如张曼倩背着他跑,张学舟就能专心去进行无限刀的操控。 “你这个解决缺陷的方法……很实用!” 王郝然有些跟不上现代年轻人的节奏,毕竟他们虽然注重合作,但从来没有过被人背着跑作战。 这与队友关系的好坏无关,而是他们不管怎么争斗都会带来反向的冲击力,譬如基因武具打击必然带动反冲力量,从而让人身体不稳,又有枪械的后坐力,这几乎可以将奔跑中的序列者掀翻跟头。 但张学舟这种法力操控并不存在什么反向作用力,也就具备了这种被人带着跑步作战的可能。 “咱们这个辟毒决……” 王郝然正欲和张学舟多多沟通,争取推动术法修行在服药路上越走越远,只见图尔卡兰朵兴冲冲开着一辆小车奔了回来。 “萨阿提,我在那边都安排好了,不仅有人员的清场,还让人分距离砌了五堵砖墙做为遮掩!” 图尔卡兰朵被任安然反讽了一句蹲桶不如砌墙,她最终觉得任安然说的有道理。 时间刚过三天,但图尔卡兰朵砌墙的进度非常快。 得益于图尔菲拉斯家族被连降两级带来的威慑,图尔卡兰朵第一次觉得行政通达的速度是如此顺利。 只有短短三天,哥巴拉洞穴长廊内就已经砌好了砖墙,又安装上了铁门。 铁门仅仅能容人类通行,但凡打击异虫失败,这就是他们的逃生门。 而在逃生门后,他们还放置了喷火器、照明弹、烟雾弹、大量冲洗身体的清水、抗感染药物等备用品。 逃生门每隔两里路就设置了一处,这也将他们探索哥巴拉洞穴长廊的距离缩短了近十里距离。 若要再往里打造砖墙,这就到了图尔卡兰朵所难做到之处,洞穴入口处狭窄,但越里行进的空气就越糟糕,而且有着多条深浅不一的通道,已经不适合正常运输和施工。 为了搭建这五堵墙,图尔卡兰朵征用了近三千人做这件看上去很简单的事情。 “做得非常棒,如果我们狩猎成功,你这个功劳很大!” 张学舟照例夸了一句,这让图尔卡兰朵心中美滋滋。 作为图尔卡兰朵思维中认定的神使,图尔卡兰朵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 任一生在图尔族造神,但图尔卡兰朵相信张学舟背后的神并不是任一生。 但凡她靠张学舟紧密,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伴随着鸡犬升天了。 当然,假如她的愿望没实现,图尔卡兰朵觉得自己又不会亏,毕竟任安然都看得上张学舟,她凭什么看不上。 她当下不仅看得上,图尔卡兰朵还将祭祀的黑眼圈形象抹去了,至于她祭祀容貌被改变的情况爱谁谁反对去,谁反对她就和谁去神祠放血找神辩证,看谁放血放得过谁。 “要是我们都到达第七序列就好了”图尔卡兰朵美滋滋道:“到那时候咱们就是一言九鼎的人,谁也不敢来针对咱们!” “如果你能将禽鸟类的基因优化到第六序列水准,西京城现在还有凶兽提炼物,那或许有概率成就第七序列,这应该是当下最有希望成就第七序列的机会!” 张学舟耸耸肩,示意第七序列没想象中难。 当然,第七序列确实属于不容易大成的成就,毕竟这个序列前面还有七个阶段,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超出第三序列。 “真能成吗?”图尔卡兰朵低声问道。 “那你得先有第六序列”张学舟点头道:“还需要有与赤色联盟国做交易的资本,毕竟我都没见过那些凶兽提炼物,也没拥有过这类东西!” 赤色联盟国确实拥有当前最接近第七序列的机会。 哪怕此前是个小透明,但只要冲入第七序列,这就有着当世前十一序列高手实力的可能。 图尔卡兰朵被张学舟说得晕头转向,王郝然则是耸耸肩示意世上没那么多便宜捡。 远处坐在长凳上出来放风透气的图尔柯兰朵倒是听得心中一动,她觉得是时候出去做点正事了。 第一千三百六十六章 发现 图尔人的基建水准较为落后,哪怕是图尔人中心的图特拉姆城,这座城市的高层建筑也只有六层。 相应为了堆砌五道墙出动了三千人,这种事情在图尔人这边并不显得夸张。 但图尔卡兰朵倒是第一次调动到这么多人。 在前往哥巴拉洞穴长廊的途中,她满脸都是微微激动的熏红色彩。 等到飞行器补了一次油降落到这个偏远的洞穴附近,她的脸色才肃穆起来。 穿着白色的酋长袍,又放下操控驾驶舱仪表盘的双手,图尔卡兰朵拿起来代表图尔酋长的权杖。 飞行器的舱门开启,她一脸正色跳了出去。 迎接图尔卡兰朵的是两排近百人的圣武士,又有十二人的女祭祀在最前方躬身等候。 除了正常人手,这片区域还被拉上了铁丝网防止普通人靠近,又架设了热武器防患异虫冲出洞穴。 “这片区域埋上了地蹦子,咱们小心别踩着了!” 一阵叽里呱啦的快速介绍后,图尔卡兰朵对着还略有不解的张学舟做了介绍。 张学舟的记忆力可以让他拥有不逊于任无恙学习外语的速度,哪怕是口语难于流畅,他至少能做到听懂,只是张学舟原本没想再来图尔族,他对这个千岛联盟国区域性语言没有学习计划,这导致他听快速讲解的图尔语还存在困难。 等到图尔卡兰朵指示清楚了各处掩埋的土雷,张学舟点了点头。 地蹦子属于地雷,因各地制作方法不同而威力有上下差异,也有一些别名的称呼。 图尔人制作的地雷威能有限,只得依靠数量来弥补劣势。 实际上,各国对于热武器的发展观念不一,一方面是因为热武器对于普通人有着强效杀伤力,哪怕普通人拥有热武器后也可能造成巨大的破坏力,另一方面则是热武器对于序列者的劣势。 基因发展带来的快速反应力冲击着热武器世界,枪械威能再强射程再远,这也要打得到才作数。 而火力覆盖也有严重的补给续航问题。 这导致了枪械等热武器更多是作为一种过渡性武器而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个人定制基因武具放在了前沿研究方向。 这是精英个体所拥有的掌控力量,极为利于统治,被各国精英阶级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 强化精英个体,削弱普通群体所拥有的力量,这是当今世界心照不宣发展的观念。 相应地蹦子的威能不算出众,哪怕踩踏后快速跳跃也能脱离风险区,若要被炸到则有可能缺胳膊少腿,炸到脑袋、心脏等部位才有致命风险可能。 “咱们能跳,那虫子可没法跳”图尔卡兰朵道:“这洞穴外总计埋了一千四百颗地蹦子,万一咱们不敌那条异虫,这些地蹦子应该够它受的!” “卡兰朵,你做事情还是很靠谱的!”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图尔卡兰朵这三天的活没少干。 此时离张学舟世界转化的时间剩下将近一周,探索这条长达二十八里的地下洞穴绰绰有余。 洞穴外有热武器伺候,而进入洞穴则是迎面而来的砖墙。 入口处的砖墙只有一米二高,若打开门还需要躬身才能进入洞穴。 而伴随着向内部进入则是洞穴越来越宽广,也有越来越复杂的地形。 相较于张学舟此前探索过的石灰岩溶洞,这处洞穴中的硫磺味明显,很可能伴生了不少硫磺矿。 越深入洞穴,这种气味也会越浓郁,众人只得带上呼吸面罩,又有背负的氧气瓶被开启。 前行的溶洞地面上有不少施工人员更换时丢弃的氧气瓶,建筑垃圾则是几乎铺了一路。 很显然,为了在洞穴中修建这五堵阻隔墙,基建能力并不强的图尔人依靠人数解决问题时没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阻隔墙后的一些用品被众人检查了一番,等到确认无误,众人才开启机械锁进入下一个区间。 五堵墙中有四个密封区间,又对应着异虫最后的活动区间。 这种判断并不算难,一来是有圣武士探查进出过哥巴拉洞穴长廊的洞穴,二则是基建的施工并没有引发异虫的追逐与破坏。 但通过第五道阻隔墙后,众人的神色一下就肃穆了起来。 前方一里路处就是逃命能力最强的圣武士殒命之处,地方进入到这儿已经分出了数个小型溶洞通道,溶洞也有了近十米高五米宽的复杂空间。 “我先做探查!” 任安然叮嘱了众人一声而后盘膝坐下。 依靠阳魄巡游探查是张学舟等人此前就有的商议,哪怕任安然查探的范围只有不到两百米,她和张学舟轮流交替下来探查的范围也可观。 最重要的是他们阳魄探查并非肉身前去,存在较高的安全度,也不会冒然惊扰到异虫。 等到张学舟点头,任安然的阳魄已经如风一般荡漾了出去。 “我这个便宜姐姐用的是什么格斗术,那个精神强化的书里似乎没讲这种能耐!” 看着任安然一动不动,图尔卡兰朵不免也有低声的询问。 “这是精神强化结合境界术修行而来的一种能耐”张学舟解释道:“这大概类似于脑袋上多长了一对可以观看两百余米外的眼睛,但凡安然查探过这两百米范围,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异虫潜伏的可能。” “还能多长一对眼睛出来?”图尔卡兰朵难于置信道:“这境界术是什么基因构成的格斗术?” “境界术是一种推动法力的修行,如同蚌中的那粒沙,只有拥有了那粒刺激蚌分泌珍珠质的沙,法力才会在体内源源不断的产生”张学舟道:“这法力通达身体三百六十处特殊地方,通达运转的地方多了,也就有了产生可能的特异能力,譬如这查探两百米范围的眼睛就是如此!” 境界术如何转化成现实世界的授学内容对张学舟而言是难题,他修为低时就很头疼文化差异带来理解上的困难,但等到张学舟修为渐渐拔高之后,他已经能用较为浅显的道理去讲解入境,又如何推动入境后的修行。 而在他化体境阶段,这也是张学舟能做研究的阶段。 张学舟对如何构建自己在这个修行阶段的理论,又如何渐渐倾向于神通境等内容依旧处于迷茫状态,但张学舟无疑会做各种尝试,授学也在他尝试计划之中。 或许某个授学时刻的反省,又或是被人提出疑问解答带来的豁然开朗,亦或是出现结合本土的修行方式。 诸如此类都有可能给张学舟带来灵感,也有可能推动他进一步向前。 张学舟摸了摸鼻孔上佩戴的呼吸面罩,又瓮声瓮气对图尔卡兰朵进行着讲解。 高电量的探照灯将这片溶洞区域照得光亮无比,也让溶洞周边的情况一切一览无遗。 张学舟对着图尔卡兰朵叨叨,眼睛扫过一处溶洞缝隙中蠕动的绿色长毛时,他眼睛不由收缩了一下。 来不及吐槽什么,他直接拉起任安然阳魄出窍的身体猛奔向了隔离墙。 第一千三百六十七章 事态的严重性 不得不说,张学舟在跑路上的能耐已经练到了一定地步。 他是第一个率先跑路的,而后反应过来的则是张曼倩,又有王郝然愣了一下,随即拉扯上了嘴里还欲要说什么的图尔卡兰朵。 众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疑问,跑路跑得相当干脆。 跑路跑错了不耽搁事,但如果没跑出了问题要的是命。 隔离墙的铁门被重重拉上,等到挂上机械锁,众人的心才一阵猛跳。 “来了吗?”王郝然惊呼道。 “啊呔!” 图尔卡兰朵反应过来,随后动用了自己的神灵气息能力,这让拉扯着图尔卡兰朵的王郝然一个冷颤,只觉自己右手仿若牵着自己的嫡系亲孙女。 脑袋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他仿若想起了什么,如同蛇蝎一般迅速松开了抓住图尔卡兰朵的右手。 张曼倩直接抓起了隔离墙后放置的一把喷火枪对准了门口。 喷火枪的威能不大,射程只有短短五米,但火焰对于一般的生灵有着天然的威慑,而且喷火枪可以在短短时间内照亮周围,也属于应急刚需的热武器。 “我看到了一些蠕动的绿毛,但不确定是不是那条白色异虫”张学舟深呼吸道:“它当下似乎没发现我们,现在等待安然探查即可!” 溶洞靠近外界的地带发现生物不足为奇,但越往溶洞内部走,这儿已经不适合常规生物生存。 在这种环境中发现任何生物都意味着不可测。 张学舟没有拿自己性命去赌的念头,相应跑路是他的第一原则。 隔离墙后没有任何动静传来,他丝毫没有丢面皮的念头。 等到示意了众人,张学舟蹲了下去。 他耳朵贴近了铁门,感知的能力亦放到了最大。 除了众人的心跳声,溶洞中硫磺粉尘的稀稀疏疏坠落声响,又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印入张学舟耳中。 若非任安然已经阳魄巡游,张学舟几乎要遁出阳魄去查探一番,看看自己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如果是虚惊一场,那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真遭遇了异虫,他们当下的境遇很尴尬。 任安然的阳魄此时没有回身体,张学舟不敢冒然发动打击,也不敢带着任安然身体跑远,免得对方难于回归身体。 他静静倾听,又示意众人尽量屏蔽声息。 隔离墙的构建无疑带来了遮蔽效果,不提隔离墙对异兽的阻拦,隔着一堵墙总归是能削减被发觉的概率。 “这道隔离墙上没有设计枪械孔,不方便开火也就罢了,这利用探照光对外给安然姐发信息都没法发”张曼倩低声道。 “安然探查的时间最多十分钟”张学舟低声回道:“再等几分钟应该回来了!” 任安然阳魄遁出前就和张学舟等人有过约定,只要异虫没有直接发动打击,张学舟也不惧此时多等待一会儿。 但这种等待的时间无疑极为煎熬。 耳朵中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靠近迹象,张学舟不免将心神吊了起来。 “离我们十二米……十一米……” 张学舟低声报数。 他感知最为敏锐,但时间不断过去,哪怕是王郝然、张曼倩等人也听到的越来越近的细微声响。 众人不免也是大骇。 这和张学舟此前划定的远程打击计划并不符合,倒是图尔卡兰朵一脸兴奋。 “萨阿提,到我们天下无敌的组合了”图尔卡兰朵眼睛发光道:“你弄死它,我负责拉动它不让它逃蹿掉。” “我弄不死!” 张学舟伸手抬起手腕,看着还剩下两分钟的时间,只觉最后这点时间很可能难于度过。 任安然有一个事无巨细的好习惯,如果说探查十分钟,对方绝对不会只探查九分钟就跑回来示意自己已经行事完毕,相应任安然回来的时间近乎卡点。 他看了看隔离墙,又看了看没有生息的任安然,一时不免也大为头疼如何处理当下这种情况。 打又打不过,跑也不能跑,时间也难于继续熬下去。 “离我们只有十步远了,萨阿提,我们要不要开门?” 图尔卡兰朵显然是完全做好了动用神灵气息的准备,这让张学舟深呼吸了一口气。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眼下时间难熬,他也只能看看境界术威慑能不能缓冲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一击致命的可能,不要冒然开火,免得它挣脱我威慑的影响!” 张学舟叮嘱了一声,等到张曼倩和王郝然点头,他紧握的机械锁一拉,这扇密封的厚铁门顿时被推开两个拳头大小的缝隙。 短短数秒之间,他境界术带来的威慑力朝着前方重重压了下去。 “嘶嘶嘶!” 剧烈的嘶鸣声随即如汽笛一般拉响,又有‘啪嗒’的一声脆响声。 等到张曼倩拿着探照灯朝着外面一投,张学舟只见前方四米外一条巨大的绿色长虫趴在了地上。 绿色长虫的身体足有一米二长,浑身上下都是如同豪猪一般的绿色尖锐长毛,两侧各有六只黑点状的眼睛,三节厚实的胸部长了三对宛如人小腿大小的胸足,而腹部则是八对较之胸足略小的腹足,淡绿又夹杂着淡黄的纵条纹遍布了整个身体,色泽给人带来极为强烈的不适感。 而长虫最前方是咀嚼口器,八颗锋锐如小刀的牙齿上还沾染着腐肉的残渣。 也不知道是张学舟威慑能力的增强,还是说这条绿色长虫在脑域方面的发育不足,又或是其他原因,境界威压强力镇压的瞬间,这条绿色长虫脑袋已经耸了下去,只剩下诸多胸足和腹足在地上缓缓伸展,仿若没了脑袋的死蛇一般挣扎游荡。 “直接压死了!” 当境界威压强到一定程度,又或对手弱到一定程度,这种威慑带来的不仅仅是心灵上的恐惧、害怕、臣服等,极限时甚至会吓破胆死亡。 眼前的绿色长虫显然就是这种较为少见的死亡案例。 随着张学舟倾尽全力威慑下的重重一击,这条绿色长虫已经在悄无声息中丧了命。 但没有人因此而欣喜起来。 眼前是一条异于正常情况下的巨虫,但这并非图尔人所发现的那条白色长虫。 相反,众人心中只觉一糟,事态的严重性很可能出乎了正常的预料。 在哥巴拉洞穴长廊中,异虫的数量并不止一条。 第一千三百六十八章 虫妖丹 任有万千本事,心中恐惧胆寒时也难发挥出半分。 肝胆裂开吓死者的案例不算多,但绝对也不算少,至少张学舟当下就开了张。 众人一脸肃穆,站在数米外看着这头陷入死亡后依旧存在肢体反应的绿色长虫。 张曼倩随手丢了一个拆卸的纸箱,只见那头绿色长虫身体一卷,将这个纸箱缠住时,身上无数尖锐的长毛也扎了进去。 「这种虫子的本能反应有些可怕」王郝然凝重道:「如果没有被威慑打击,它靠近人之后就是一场灾难。」 一些体魄极强的序列者能抗住刀砍,但防不住针扎。 对这些序列者而言,普通的刀具基本相当于钝器,而针一类的尖锐之物才称得上属于锐器。 绿色长虫这种尖锐的长毛无疑具备着一定的威胁性,而且这种长毛上还沾染了斑斓的毒粉,甚至这种长虫可能存在通过长毛注射毒液的能力。 「主要是它太悄无声息了,如果不是萨阿提反应快,说不定我们行进时不知不觉被它偷袭了」图尔卡兰朵心有余悸道:「这种偷袭战术应该是我们用的,被虫子用了真是太糟糕了。」 「好事也有」张学舟道:「至少我们当下拥有短时间内击杀这种虫子的能力。」 张学舟取出背着的匣子。 等到匣子被打开,无限刀已经漂浮而起,朝着这条长虫划去。 仿若切割牛皮的感觉传来,张学舟法力一涌,无限刀多了一丝旋转之力。 锋刃直接将这条绿色长虫的脑袋切下,大量绿色液体涌出时,一些残渣也从长虫的胸腹处喷了出来。 「是在这儿施工人员的尸体!」 残渣中的一些衣服碎片证明了死者的身份。 这是图尔卡兰朵并未接到的讯息,她只清楚有三千余名人员参与了哥巴拉洞穴长廊中砖墙的堆砌,并不知晓有人丧命在其中。 很显然,图尔教的负责人员并没有禀报这种‘小事"。 图尔卡兰朵一脸凝重。 惊扰之下不得不与人类交锋的巨虫是一种情况,而将人类作为食物的虫子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一旦这些长虫将人类纳入食物行列,他们遭遇的风险可能性将直接提升。 「这个洞穴内欠缺光线,我阳魄巡游探查的感知范围很短,十分钟时间并没有完全探查清楚这四处通道的情况,但我发现了前方有几双废弃的鞋子,也有一些衣衫和呼吸面罩的碎片!」 等到张学舟欲要动用无限刀切割长虫寻求可能的‘妖丹"时,隔离墙后任安然的声音传来。 这无疑又是一个坏消息。 阳魄巡游只是修炼者对于身体的一种特殊延伸,但阳魄并未带探照灯,如果肉眼无法看清楚,阳魄同样难于看清楚。 等到提着探照灯的众人躲到隔离墙后,远远处探查的任安然显然就遇到了这个问题。 欠缺光芒的她甚至在巡游时不乏磕磕碰碰。 但任安然巡游并非没有收获。 等到结合了这头丧命的长虫,众人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 「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除了白色长虫,这种绿色长虫的数量也不止一条」张曼倩皱眉道。 「学舟的威慑可以瞬间制服这类虫子,但如何发现虫子反而是一件难事」王郝然道。 「如果是萨阿提进行那个什么巡游,我们忽然间发现虫子是否能进行快速制服?」图尔卡兰朵询问道。 「那得试试这种虫子的强度!」 面对近距离才能听到动静的长虫,众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在 图尔卡兰朵等人的相关消息中,他们知晓白色长虫拥有喷吐酸性毒液的能力,射程长达近两百米。 若这些长虫拥有类似的能力,众人应对不佳就会倒大霉。 一时众人不免也靠近了绿毛长虫,依托金属棍等物碰触这条虫子,又不乏采用火烧、射击等方式进行实物测试。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张学舟一阵翻翻捡捡,无限刀用了又用,才从绿色长虫胸部尸块中挑出一颗宛如龙眼大小的淡绿色圆核。 相较于图尔柯兰朵实验室那枚内核,他这一枚无疑新鲜到没法再新鲜。 等到拿清水冲洗过后,张学舟法力从手心涌出,朝着这颗淡绿色圆核涌入。 法力不等同于妖力,但两者在性质上有着相似性,但凡妖丹被法力所刺激,同样能发生一些可能的变化。 淡绿色圆核中传来噼噼啪啪的细微脆响,仿若刚刚迈入走脉境的修士服下锻灵丹导致窍穴被法力连连冲毁的声响不绝于耳。 「果然可以归类到妖丹行列,甚至这种妖丹的品种相当不错,没有在短时间内化凡!」 张学舟不免有些小惊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虽然没有踏入神通境,但当下确实可以预备造化丹的材料,也可以寻求各种搭配性的药材。 造化丹搭配失败可以拿去与周月燕合作,用作呕吐药处理掉。 而造化丹一旦研究成功,这意味着张学舟神通境需求的丹药能安排到位。 张学舟在另一方世界见过豺狼虎豹蛇和各类鸟妖,但他还真没见过什么虫子妖。 世界的不同让这些生物链低端的生灵有了非凡的际遇,也给他创造了一个可能的机会。 「如果能杀个十条八条绿毛虫子就好了!」 张学舟将这枚依旧呈现出淡绿色的圆核妖丹小心翼翼包裹了起来,准备拿魂玉来滋润一番延长妖丹的有效期。 他这种做法在另一方世界无疑算得上是浪费,但在这方世界没一丝毛病。 这是张学舟当前接触下为数不多的妖丹,也值得他珍藏下来。 张学舟不清楚凶兽有没有妖丹,但他清楚异兽没有妖丹,而千岛联盟国图尔区这儿则是诞生了一些发展另类的生灵。 或许是因为这些虫子弱小,成长到这种地步已经属于绝世大妖,从而诞生了妖丹,又或许是生物进化的奇特。 张学舟没搞清楚这其中的原理,但这不妨碍他多寻一些妖丹。 相较于秦蒙狩猎,张学舟觉得千岛联盟国的狩猎同样重要,甚至对他们这些人属于刚需。 等到张学舟提醒了数句,众人此前担忧的神色已经变得斗志昂扬。 给图尔人做好事解决麻烦让人犹豫不决,众人会评比风险性的高低,但为了自己冒险就不算什么了,哪怕任安然都有眼放精光。 众人当下的修行路线以基因发展为主,而境界术为辅。 但尝试过境界术带来的裨益,没有人不想将境界术提升到更高更强的水准。 虽说大伙儿当下连服用锻灵丹的资格都不具备,但谁能说将来用不上。 如果现在不争取造化丹的原材料多多尝试炼药,他们将来发展上去了同样欠缺可用的丹药。 第一千三百六十九章 虫穴 「这条绿虫子的尖毛都萎了,变得和头发一样柔软了!」 「皮也软趴趴了!」 「它身体的色泽在淡化!」 …… 死亡后的绿毛长虫依旧有着神异,遍布身体的尖锐长毛宛如荆棘一般守护着身躯,又有斑斓色彩的身躯看上去并不好招惹。 等到张学舟取了妖丹,这条身体庞大的长虫才宛如熄灭的灯光,身体开始变软变脆,再不复此前的坚硬和扎人感。 「也就是说这东西的致命之处在于胸腹部这颗圆珠子?」 张学舟切割长虫的动作并不算隐秘,而且他还把玩了虫体内的妖丹。 在他取出妖丹的短短数秒后,虫尸宛如放气一般弱化了下去,众人亦是快速得知了原因。 等到张学舟随口提及妖丹可以做入药研究的事情,任安然一时略有所思。 相较于毫无目的性的一阵乱打乱轰,朝着致命之处打击显然可以做到事半功倍,哪怕造成的伤害微弱,但只要能震荡到妖丹,这必然带来虫体的不适,从而影响到这类异虫能力的发挥。 这是一次难得的狩猎机会,也是众人累积丹药材料的一次机会。 相较于图尔柯兰朵研究妖丹,试图推动基因序列发展,张学舟在境界术上已经有了现成的道路。 众人对未来展望有着极强的信心,但只要想到让人头疼的辟毒决修行,众人不免也是头疼,只觉境界术的路太难走。 不仅仅是张学舟清楚未来的他们有可能研究出负作用下降的丹药,任安然等人也清楚,但没有谁能等下去。 这种境遇或许与曾经的罗重类似,明明知道有后患,但罗重同样不得不推动前行。 只有他们这一批人走过去,回首之时或许就有可能将路调整得稍微简单一些。 而在当下,他们只能跟着张学舟跑,哪怕是困难也要克服。 任安然脑海中浮过数字辟毒决,不免又浮现过帝君伸手控制的无数光点。 她需要推动辟毒决服用丹药,而后利用丹药推动境界术,境界术带来的窍穴扩展又能进一步推动辟毒决向上,这几乎是一个闭环的修行。 任安然认为张学舟的特殊少有人及,但帝君演法呈现的景象证明着辟毒决是可以实现的内容,也必然有一些捷径通行。 张学舟已经开始研究神通境的丹药了,那么她们也需要加快一些速度。 譬如辟毒决,又譬如推动造化丹材料的齐全。 一番沟通之后,众人开始绕过这具虫尸向前。 但众人行进时几乎是齐齐抱团而行,目光扫及东南西北四方,谨防任安然探查过的区域中依旧有巨虫掩藏。 「这儿向前五十米有我发现的衣服、鞋子、呼吸面罩碎片,或许我们可以以此为线索对这类虫子进行追踪!」 不断向前,也靠近了任安然提及的发现之处。 众人目光扫过,只见这方洞穴一处凸起的岩石后藏着任安然所提及之物,又有一些尿骚味传来。 「这些人应该是砌墙时憋不住,跑远了一些方便,从而有可能遭了虫灾」张学舟道。 「这种虫子和人类应该处于初步接触阶段,它们还不清楚个体实力的差异,所以没敢冲入砌墙区域进行掠食」张曼倩点头道。 「它们现在应该清楚自己能轻易将人类作为食物了」任安然道:「只要制服过人类一次,它们必然会沿用同样的方法进行狩猎,这是自然界生物进化时必然学习的方式!」 「同样的招式只能用在非智能个体上,若它们将我们看成砌墙的人员,那倒是一件好事!」 张学舟拿金属 棍挑起鞋子,又看向地上残留的痕迹。 再一次需要进行追踪,他此时非常想念董仲舒,如果能给予一门类似阴物寻踪术的寻觅之法,他找这些潜藏的异虫就轻松多了。 如今的他们则只能依托最原始的方法进行搜寻。 「荒爷,有什么好建议没?」 张曼倩则是摆弄着魂玉,试图让荒来查一查这些异虫的踪迹。 「我以前不吃虫子!」 荒闷闷回了一句,他对追踪虫子显然是没把握了,而且他对这种异虫的粪便没什么研究,这种洞穴的味道极为古怪,让他依靠气息判断多有不准确。 但荒还是给予了一些指引和指导,至于管不管用则保证不了。 「您以往在图尔区这么多年,就没发现这些异状?」张学舟疑道。 「以前压根没这种事情」荒在魂玉中闷闷回道:「我感觉这很可能是近数十年出现的情况!」 「也不知道这些虫子的寿命有多长」张曼倩道:「如果它们成长数十年就有这么强,那再发展几十上百年,这种虫子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必须找出它们变强的源头」张学舟点点头道:「依我个人的理解,单单数块魂玉很可能难于让它们变得如此强大!」 「难道是它们吃了什么,又或许是拥有较之魂玉更强的东西?」 张曼倩疑惑了一声,众人不免齐齐想到了秦蒙秘石。 秦蒙秘石是凶兽都有追逐之物,拥有的能耐极为强大,也是张学舟口中提及的灵玉。 如果图尔区的地下溶洞发现灵玉,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对视数眼,只觉此行未知探索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引诱众人涉入其中。 依托着荒的指引,众人没有行进两百米就遁出阳魄翻查,而是剔除了不少路段的查找。 「停!」 直到魂玉中的荒发出晦涩的波动,示意自己能耐只能剔除掉部分追踪区域,剩下就要看众人的本事,这让张学舟低声叮嘱了数句。 探照灯光芒的调整中,张学舟同样盘膝坐下,开始了自己交替下来的阳魄巡游查看。 他阳魄出窍晃晃悠悠而去,借助探照灯非直射下带来的余光,他游荡过每一处高点,寻觅着异虫可能的踪迹。 这是张学舟极为自如运用的状态,也是他经常拿来观察观测的术。 习惯了另一方世界阳魄成形的强力,现实世界阳魄脆弱得仿若一股云烟。 他阳魄飘荡不断,目光所至和所听远逊于化形的阳魄。 这种状态不算好,但张学舟借助自己的状态也判别着其他修炼者的阳魄能力,这能给予他极为直观的对比。 「什么时候能寻觅到大灵玉,一定要将阳魄化成形,如此我施法也方便一些!」 张学舟注目四处有限的视距时,他心中不免也有所想。 猛然,他的阳魄微微一寒。 远远之处,两团红芒同样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注目而来。 而在两红芒之下,张学舟看到了至少十团红、绿、黄各色的尖尖长毛生物。 第一千三百七十章 感知 张学舟无法对异虫进行定级。 异虫的妖丹充盈,正常而言不提大妖至少也属于中等妖物。 如张学舟所认识的小鸟妖灵羽,对方吞吐的妖丹不过黄豆大小,丹体大小远逊于他们此前打死的绿毛长虫。 但这种虫子化成的妖没有妖术传承,更多是依托身体天赋条件发展,还处于极为原始的形态中,实力要远逊于正常的妖物。 甚至这种虫妖缺乏正常的神智,脑域发育大概率还属于懵懂形态,这才导致被张学舟一击即杀。 张学舟心中的判定就是如此。 但等到远远处两团红芒注目,张学舟的阳魄身不免一冷。 仿若普通人被猛虎所盯上,他此时的心中也有发寒。 光芒所不及的黑暗之处,张学舟只觉这两团红芒所在的方位极高,或盘踞于上方山石,或对方身体庞大高壮。 对方的警觉极为明显,似乎存在超然的感知力。 张学舟阳魄身刚刚飘荡换位,只见远远处一团绿液飞来,穿透了他阳魄的虚幻坠落在后方。 顽石被腐蚀的吱吱声响传来,两团红芒才收回了注目,将整个脑袋俯首了下去。 对方显然已经适应了张学舟阳魄探入的异常情况,判定这种异常属于安全之后,也没有再做理会。 这让张学舟阳魄飘荡靠近。 这是异虫的巢穴,十二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虫茧子分布在四周,又有各种尖尖长毛在丝茧上透出。 地上洒落着一些污血的痕迹,又有残留的人类骨骼、衣裤碎片、一些涂抹泥浆的建筑工具。 「它似乎在利用人类作为食物繁殖?」 「繁殖出来的就是虫妖吗?」 「难道是能直接产妖?」 「依灵羽的情况看,飞羽妖王似乎都没这种能耐……」 …… 张学舟扫目过诸多虫茧。 偶尔之时,他又能听到虫茧内部撕裂和啃噬的声响。 想到蹲守在隔离墙不远处的绿毛长虫,张学舟心中的复杂难言。 他注目向黑暗中的那具巨物。 这并非图尔卡兰朵所提及两米余长的白色长虫,而是一种仿若穿戴着外骨骼装置的巨大飞虫。 仿若毛毛虫化成飞蛾与蝴蝶,张学舟阳魄飘过时只觉感触的就是一头体型庞大的巨蛾子。 「三米高,展翅至少五米,这东西到底算不算凶兽?还是说属于发展中的绝世大妖,就像烛十阴那样?」 虫体远小于正常生物,而呈现于张学舟感知前的这头巨蛾子身躯类似于他们此前遭遇的凶兽巨鸟。 个体实力不以身体是否庞大为标准衡量,但巨大身躯必然带来不菲实力。 张学舟在巨蛾子周边来回飘荡,寻思着要如何弄死这种生物。 还不曾见到白色长虫,他见到的异虫倒是一窝一窝的,这让张学舟感觉这处洞穴长廊的离谱。 除了打量这头异虫,张学舟也在寻觅这些异虫为何会形成这种特殊的进化。 阳魄形态几乎是他最佳观测的手段,除了黑暗中欠缺光芒,这导致他不得不通过近距离触摸感知才能判定,其他并无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这也注定了阳魄巡游查探时的低效率。 任安然此前阳魄巡游难知他们周边情况的原因就在于此。 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处于这种阳魄巡游状态中,巡游者的安全性极高,只要不被伤到本体,又或本体忽然间被带着远离,他们都会较为安全,这种查探也远较之行走又或奔跑的查探要方便高效。 张 学舟没有顾及这些虫茧和巨蛾子,四处飘飘荡荡不断摸索,不断探查着周围的情况。 「似乎是某种福地!」 等到张学舟与任安然约定的时间将近,张学舟探索无果后欲要回身体时,他只觉一股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无数硫磺粉末升腾,又有巨蛾子微微扇动翅膀的愉悦。 气息中无疑夹杂着一道道张学舟熟悉的灵气,这其中又夹杂着的宛如火山硫磺气息一般的热毒,并不适合人类吸收利用。 张学舟只觉大致摸清楚了一些问题。 约定的时间到临,他也不做拖沓的事情,阳魄飘飘荡荡有着远去。 张学舟阳魄远处,巨蛾子再次抬起了头,深红色的双眼注目向张学舟离开的方向。 它扇动着翅膀欲要追击,但这片福地升腾的温热让它留恋。 「溶洞里建这种高墙的意义是什么,咱们酋长是不是在折腾人?」 「你莫要乱说话!」 「你想想我们这儿近两千个溶洞,万一酋长每一处都要修墙,这事情可就大了!」 「果里安,你瞎囔囔什么,难道做事有钱拿还不好,咱们建筑行业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没啥质检标准的高利润工程了!」 「我才分八万块!」 「我分十……十二万……啊~」 「你多拿了一个箱子就多我四万……啊~」 声音并非建筑的工人所发出,而是这头巨蛾子在扇动翅膀时带来了某种模拟的发声。 它放下恋恋不舍注目远处的目光,最终极为满意进行着吞吐,巨大的脑袋甚至带着微醺一般的摇晃。 而在它的周边,十二个大茧子中传来‘切切切"的撕咬声响,一颗颗毛茸茸的巨大虫体脑袋从茧中钻了出来。 仿若随风摇摆的稻穗,这些巨虫子的脑袋同样有着晃动。 新生的柔软肌肤在短短时间就有着硬化。 正常的虫体突破茧子后第一时间就会寻觅进食,但这些巨虫摇晃脑袋时仿若进食一般,多足的躯体不断蠕动时,整个虫体也从茧子中不断钻出,又有着迅速的硬化。 这些巨虫身上的绒毛细而长,但在不断呼吸之后,绒毛迅速变得坚硬,又有斑斓色彩在身体上渐渐呈现。 「嘶嘶嘶~」 阵阵低而尖锐的嘶鸣声从巨蛾子的口器中发出,仿若散播传递着讯息。 诸多巨虫一时摇头晃脑,而后开始脱离虫茧,朝外方向迅速蠕动着身躯奔行。 巨虫的身体庞大,但腿部的软足让这些巨虫爬行时迅速又缺乏声响,哪怕是十二条巨虫齐齐躬着身躯行进,这些巨虫带来的声响也只是窸窸窣窣的细碎风吹树叶声。 声音渐渐奔远而去,巨蛾子摇头晃脑不断,继续沉浸在这种吞吞吐吐的转换中。 直到身体仿若有断裂感传来,它才从温润滋润的感觉中回神过来,转而发出尖锐刺耳的庞大声浪。 仿若警报拉响一般,无数回声在这个山洞中来回荡漾,也给它带来了较为准确的信息。 片刻之后,它扇动着庞大的翅膀,身体一展而起。 风浪狂扇而出,这头巨蛾子如同直升机轰鸣,在山洞中乱撞着飞了出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测试 与任安然并无不同,张学舟在现实中催动阳魄离开身体的距离同样有限。 他们仅仅是属于提前拥有了神通境才具备的阳魄出窍能力,并非真正踏入了神通境。 任安然的阳魄能巡游两百余米,张学舟则是在四百米左右。 只有真正踏入神通境,张学舟觉得自己阳魄才可能巡游十余里范围,而要修行了阳魄化形术,他才有可能遨游数十里。 而等到修为再次拔高,他巡游的距离才会呈现爆炸式上涨。 至于在当下,张学舟也就老老实实在额定范围内飘荡。 他们与异虫的距离只有数百米,这种距离不算远,但绝对也不算近。 处于这种怪石诸多的洞穴中,数百米的距离足足需要普通人走半小时以上。 相应在这种区域逃命是一桩麻烦事,众人逃蹿的速度不会太快。 听到张学舟提及的虫穴,众人眼睛放光,开始寻求如何进行针对。 巨蛾子的警惕十足,甚至能勉强觉察到张学舟阳魄巡游的到来,这种异虫或许具备了较高的精神觉察能力,与此对应的也必然是对方涉及精神威压的防护能力。 冒然冲击会带来不可控风险,但搜索到了巢穴必然要打击测试一番。 一时众人纷纷做了防护和逃蹿路线规划。 能腐蚀岩石的毒液威能很强,但这种喷吐的毒液不是张学舟的无限刀,没法拐弯追着人跑,相应众人一旦发生逃命行为,弯曲的通道和高耸的嶙峋怪石头就成了遮蔽所需。 「如果这种异虫类似于飞蛾,它的翅膀属于鳞翅,这种鳞翅应该是极为怕火的,我们可以动用火焰喷射」张曼倩道。 「这种环境中缺乏氧气,也就喷火枪可以勉强打出火焰」任安然摇头道:「火攻在这儿不算好方案!」 「作为逃命时的保命手段,喷火枪还是能发挥一定作用,但最好是用不上」张学舟道。 「那头巨蛾子有什么特殊能耐吗?」 图尔卡兰朵连连晃动着头颅,听得不免直摇头。 他们一行人是进来找白色异虫的,但白色异虫没找到,反而发现一堆五颜六色的长虫,又有三米余高的飞蛾,这种情况让图尔卡兰朵感觉糟糕透了。 如果张学舟发现的是白色异虫,此前丧命圣武士等情况还能拿来做参考,但眼下的他们没有任何案例参考,难知这些异常生物的实力深浅。 如同此前那些自信满满的圣武士一样,一旦发生失误,他们不说活命,哪怕是将信息传递出去都是一件难事。 没有人愿意和刺猬一般的对手打近战,而远程交锋所需要面对的毒液喷吐同样是问题,能针对这种生物的手段极为有限,等到张学舟发现了飞行异虫,针对的难度更是增添了数个量级。 「要是有大量炸药就好了」图尔卡兰朵道:「咱们把洞穴炸塌,将它们都能砸死!」 「好主意!」 张学舟照例点了个赞,又有任安然翻了个白眼。 不说运送炸药的麻烦,这种地方轰隆一声巨响,这其中引发的崩塌反应难于猜测,说不定埋在地下的反而是他们自身。 「它们来了!」 众人对此争议诸多时,张学舟心中不免一动,示意众人止声。 人声止住,灯光也迅速暗淡下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众人一时满脸凝重藏身于遮掩的巨石后,迅速进入战斗和逃蹿的准备。 「它们完全适应黑暗的环境,开启灯光会吸引它们的注意力,但熄灭灯光后它们的速度更快了!」 「它们似乎发现了我们,在朝着我们方向奔来 !」 本想给异虫打偷袭战,众人没想到自己差点被偷袭了。 若非有荒的区域排除,又有张学舟阳魄巡游的侦察,冒然进入这种区域必然会被袭杀。 虽说张学舟此前轻易击杀了一头异虫,但众人发觉异虫在这种黑暗环境中如鱼得水,普通的序列者甚至是一般的序列高手都难于应对。 譬如张曼倩就束手无策,只能拿喷火枪和远射的步枪进行克制。 而王郝然哪怕是有武鸣应对起来也会较为困难。 黑暗中视野的问题几乎困住了大部分人,只有法力锁定才有瞄准的可能。 「我给它们投一颗照明弹,你们看看有没有出手机会,不行咱们就逃远点!」 张曼倩低语一声,等到借助暗淡光芒看到众人都有点头,她掏出备在身后的照明弹远远投掷了出去。 照明弹与洞穴顶处碰撞的声音传来,又凌乱的弹飞,而后在短短两秒后迅速绽放出了炽烈的红色光芒。 正常的照明弹光芒能持续二十五秒到四十五秒之间,但这枚照明弹只是短短三秒后就陷入了衰竭,红光浮动后就有着黯淡。 但这些时间对张学舟等人而言已经足够。 「巨蛾子没有来!」 他脸显惊喜,看着光亮下被照射得身体蜷缩成一团的各种长毛巨虫,而后已经伸手一指,又有任安然选择了龙象格斗术进行冲击。 悄无声息的的交锋中,两条异虫已经在短短时间内陷入了一死一混乱。 张学舟的威慑能力对这些脑域发育不全的长毛巨虫堪称绝杀,而任安然的龙象格斗术则是只能勉强让异虫陷入混乱,并没有出现死亡。 这让张学舟等人迅速清楚了异虫拥有类似第三序列和第四序列精神特性的能力。 这不是异虫不行,而是张学舟的能耐已经超出了异虫所能顽抗的层次。 「威慑格斗术第四和第五序列可以制服这些异虫」王郝然迅速道:「如果这洞穴里有大量异虫,你们得请擅长威慑类格斗术的第五序列者坐镇洞口,这能用最小代价铲除这些异虫!」 短暂的接触对比,众人已经清楚了快速而准确制服异虫所需要的序列层次。 王郝然伸手取石,一石头砸向被任安然所控制的异虫,而张学舟则是已经在瞄准第二个目标进行远距离威慑。 王郝然说的建议有准确之处,但也有估算错误之处。 张学舟当下是境界术单体针对威慑才拥有击杀的本事,一旦威慑面向群体,他也会陷入任安然所面对的情况,甚至于效果甚微,会引得这些异虫逃蹿。 威慑类格斗术者如任一生一样拥有单体针对本事的是少数,大多都是群体范围威慑,这会导致打击威能的削减。 而任安然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依托龙象格斗术能压制第四序列的任无恙,这是一般第五序列者才有的本事。 如果稳妥起见,张学舟觉得至少要蒙特斯亚瑟那种水准的序列者才能守住这片区域、 「卡兰朵!」 眼见有异虫缓神过来,有欲要逃蹿者,也有躬身抖出一堆毒粉瑟瑟发抖防御者,这让张学舟迅速呼了一声。 早有预备释放神灵气息的图尔卡兰朵不得不硬起头皮,她飞速跑起来靠近异虫,试图依靠这种气息安抚异虫,又或拉扯住一些欲要逃离的异虫。 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语言 神灵气息同样属于精神方面的能耐,这是荒通过独有的方式引导开启。 张学舟估算着图尔卡兰朵这种能耐应该是属于诱惑、魅惑、温润等方面的特殊能耐,一些美艳女子又或领导者都有类似的能力,只是能力或强或弱。 想用这种能耐去击杀对手非常有难度,但如果只是利用这种能耐拖延时间,图尔卡兰朵无疑有一定的能力。 拉拉扯扯中,图尔卡兰朵控住了四条欲要逃蹿离开的异虫,又有一条被张学舟眼疾手快点杀。 结合上蜷缩成一团陷入防御的异虫,又有任安然控制的异虫,他们近乎打了一场小范围内全歼的战斗。 冲突来得非常快,也结束得极快,只是短短两分钟,这场遭遇战就已经落下。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依旧有神经反应的巨大虫尸,众人一脸心悸时也面带潮红。 众人还在盘算如何杀入巨蛾子老巢,但这些异虫已经集体无脑出动,与他们碰了个正着。 小弟都覆灭了,在针对巨蛾子时无疑会少许多麻烦,至少众人不再需要面对密集的打击,而更多是只要去防患巨蛾子。 密密麻麻的虫尸堆积在洞穴中,又有张学舟迅速动用无限刀进行切割取妖丹。 正常而言,他们需要捕捉活物供给研究,也拿去证明扫荡哥巴拉洞穴长廊的成功,但这片洞穴中藏着的异类生物太多,众人的能耐也没法进行活体狩猎。 此时一番打打杀杀,张学舟又取出妖丹,这已经算是最佳的处理方案。 “糟糕,那头巨蛾子应该是出来了,先往狭窄弯曲的区域躲避!” 张学舟抛了抛手中摘取的第四颗妖丹时,只听远远处洞穴中传来尖锐的回荡声响,这让他脸色一变,便是虫尸都顾不上。 众人听得张学舟的声音,不免也是迅速奔逃四散。 洞穴之中,无数嘈杂的尖锐声响来回荡漾,仿若无数个打铁匠人捶打着铁块一般,汇聚成了一股刺耳声音的洪流。 不需要拥有多强的想象力,众人已经很清楚但凡靠近巨蛾子,这种声波的冲击大概率会让人在瞬间出现失聪,甚至耳膜都有可能击穿。 稀薄缺氧有毒的空气、黑暗的环境、洞穴的地形,具备声波冲击的能力,这确实是这类生物的主场。 “溶洞里建这种高墙的意义是什么,咱们酋长是不是在折腾人?” “你莫要乱说话!” …… 远远处争辩的声音传来,图尔卡兰朵刚回头观望想听真切一些,随即被张学舟拉扯了右手奔行。 她心中那点偷听的杂念倒是在瞬间清退得干干净净,奔跑跳跃时还多了几分速度,甚至超出了在前方数步的任安然。 “见色起心!” 任安然心中闷闷吐槽了图尔卡兰朵一声。 如果不是张学舟强拉图尔卡兰朵逃蹿,任安然同样有疑惑为何洞穴深处会传来人类说话的声音。 “妖类炼化舌窍之后就会如同鹦鹉一样拥有学舌的能力,可以在短时间内学到一些语言的能力,甚至通晓一门语言!” 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那点疑惑并不难解答。 张学舟是非常清楚身后三四百米范围内是没有任何活人的踪迹,更无须说有两个人在讨论修墙的事情。 相应这种能耐要么属于集体性幻觉,要么则是属于他们遭遇了大妖,对方偷摸潜伏时学到了人类的语言。 “你多拿了一个箱子就多我四万……啊~” 这些学来的话在洞穴中飘荡,又有惨叫声夹杂在其中。 如果没有妖族老前辈指引或者带一段时间,萌新的妖类就是这种情况,哪怕是学到说话也不懂其中的意义,更是无法做有效利用。 张曼倩反手丢出一颗照明弹时,张学舟回首扫了一眼,只见洞穴通道一块巨石后的有巨大黑影飞腾。 照明弹瞬间引燃的剧烈光芒显然吸引了这头巨型生物。 张学舟只见绿色毒液飞出,又有一根近乎五米长的细长管对着照明弹一缠。 “可惜这地方的稀薄空气了!” 照明弹虽说是用于照明,但这种弹药是剧烈燃烧引发的光芒,这其中发生内部反应时存在上千甚至数千度的高温。 这种弹药不致命,但正常人对着燃烧的照明弹伸手一抓,张学舟保管这只手会瞬间烤成猪蹄,哪怕耐高温的序列者也难于承受。 张曼倩这枚照明弹不仅仅是照亮了巨蛾子的踪迹,更是让这头没见过世面的妖物不慎下吃了大亏。 尖锐到刺穿耳膜的叫声回荡在众人附近,又有巨蛾子扇动翅膀的狂风呼啸声音。 无数有毒的磷粉从对方翅膀上挥洒而下,洞穴中刮起了一股粉尘的风暴。 “糟糕!” 张学舟前脚还在惋惜溶洞内空气稀薄,难于支撑照明弹足够长时间燃烧。 但他后脚就心中一糟,只觉洞穴中的空气还不够稀薄,给予照明弹燃烧的时间太长久了。 “躲!” 只来得及喊上一个字,后方的爆炸声就传了出来。 粉尘在密闭的空间内达到一定浓度,遇到明火等热源,火焰就会瞬间传播到粉尘存在的空间,反应速度极快,同时释放出大量的热,形成高温、高压,不断生成的压力会产生冲击波,因此一旦发生爆炸会产生很强的爆炸力…… 简单的原理在张学舟脑海中只是短短过了一遍,后方的爆炸声音就已经响起。 洞穴前后有通道,但巨蛾子翅膀扇动带来的鳞粉多到了爆炸的水准线。 被照明弹的火焰引燃,沉闷的爆炸声在短短瞬间就已经响起。 剧烈的冲击波带着无数碎石呼啸而过,张学舟刚刚拉扯图尔卡兰朵蹲下,只觉身上已经被一些碎石子击中。 他还来不及感触身体的痛楚,脚底难于站稳的感觉已经生出,只觉洞穴已经多了几分摇摇晃晃。 沉闷的声音传来,这个区域的石块如雨点一般坠下,便是他们临时借用躲避的巨大怪石也发出一声咯吱的响声,歪歪斜斜倾倒了下来。 这让张学舟大骇,只觉他们运气不好下有可能要团灭。 第一千三百七十三章 糟糕 粉尘诱发爆炸的时间只有短短五六秒,但张学舟觉得这五六秒时间像一年一样漫长。 他能看到张曼倩第一时间趴在地上躲避爆炸冲击波,也能看到任安然惊呼一声被王郝然推到了一块并不算大的石笋后,还能看到王郝然被冲击波击飞。 爆炸的冲击波疯狂呼啸而过,无数碎石坠落时,张学舟视距中已经没了石笋,张曼倩也被诸多坠落的石块所掩埋。 论及对危险感知的敏锐性,张学舟觉得他近距离下甚至有可能较之任无恙的感知更强。 这不仅仅是视觉带来的感知,还有思维能力的判断与身体反应。 但凡晚一步,张学舟觉得图尔卡兰朵的脑袋都要被掀飞。 他拉扯住了反应能力最逊的图尔卡兰朵,但张学舟难于照顾到其他人。 石块如雨点一般下坠,又被他们栖身暂避的巨石遮挡了部分,张学舟被砸得身体吃疼,但并没有带来致命风险。 只要不处于爆炸冲击的正面导致飞石如弓箭穿射,正常的石块从洞穴顶坠落带来的动能有限。 “我分十……十二万……啊~” “你多拿了一个箱子就多我四万……啊~” 爆炸声响过后是岩石坠落的声响,又夹杂着巨蛾子大声模拟人声的惨叫。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发凉。 他侥幸活了下来,处于爆炸中心的巨蛾子更是扛了过去,并没有落到死亡的下场。 若非坠石拦路,张学舟觉得场面会非常糟糕。 遭遇爆炸很不幸,但没有这次爆炸的场面或许更难言。 他拉扯了一下图尔卡兰朵,只见图尔卡兰朵浑身都是灰尘,又有无数红点从裸落的肌肤上冒出。 “是鳞粉上的毒!” 夹杂在漫天灰尘中,又被爆炸所燃烧,巨蛾子的鳞粉无疑被大幅度稀释。 但哪怕是这样,这些粉尘沾染了肌肤后也带来了刺痛。 如果不是他们带着呼吸面罩,吸入身体内的鳞粉带来的麻烦会更多。 “散退!” 张学舟极少动用避尘诀,这是规避沙土掩埋的规避之术,有部分类似土遁术的能耐,但又拥有对抗土系术法的能力,甚至有可能推动土系术法的威能。 张学舟在化石术上较为有天赋和避尘诀有一定关联,他对黄沙宗的诸多沙土之术念念不忘也有相关原因。 此时他身体一道法力光华浮过,避尘诀临身一扫,这些粉屑之物唰唰唰往下掉。 但空气中的粉尘无数,张学舟能清扫掉自身的鳞粉屑物,没法保图尔卡兰朵。 他也只得一阵强行推动石块,有那难于推开的石块则是反向动用了化石术。 一番忙乎,两人最终从从两米余厚的乱石堆中钻了出来。 扫目了后方惨叫的巨蛾子一眼后,张学舟不免也是迅速扒拉。 还不等他去将张曼倩挖掘出来,张学舟只见石块堆中乱石滚动,一脸肃穆的张曼倩从乱石中钻了出来。 这不是张曼倩正常的表情,面临难于抵御的风险,荒显然是临身上了张曼倩的身体,从而在这场近乎山崩的洞穴中护住了性命。 “让人不适的气息!” 洞穴中爆炸残留的气息、粉尘的气息,又有鳞粉飘荡,这种场景让荒极为不喜。 他居于魂玉之中,但也感知到了外界的情况。 巨蛾子和各种异虫的出现让荒首次觉察到了一丝危机。 这种危机并不针对于他,而是涉及图尔人。 他想起那个数十年前覆灭的庞大国度,只觉秦蒙帝国当年的情况应该是大同小异。 而这一次,事情似乎落到了千岛联盟国图尔区这片土地上。 荒不清楚溶洞到底有多少异虫,也不清楚这些异虫如何进行繁殖,又是否具备迅速繁殖的可能,但只要图尔区有十分之一的溶洞藏匿着异虫,这些异虫又能快速繁育个体,图尔人居住的这片土地很可能就要拱手让人了。 他伸手指了指巨蛾子的方向,心有不甘踏行了两步,最终不得不因为掌控身体的时间到达而退缩了回去。 荒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张学舟这个团队只是与巨蛾子碰面就几乎覆灭,这不是他操控张曼倩身体就能制服的存在。 巨蛾子依旧在乱石堵塞区域的另一方发出各种惨叫,但他们也没了痛打落水狗的可能。 相隔百米堵塞的乱石通道隔绝了巨蛾子追杀张学舟等人,也隔绝了张学舟等人进行反杀。 “好险!” 张曼倩晃了晃有些乏力的身体,看着自己被乱石割伤击伤之处,她心有余悸扫视着四周。 回神过来后,她才迅速指出着任安然可能被掩埋之处。 对擅长化石术的张学舟而言,洞穴中这种不友善的地形多少也算他半个主场。 熔洞挖洞的事情对他而言难度极高,但破开一些堆积的碎石对他难度不算高。 一番挖掘加探寻,昏迷过去的任安然也被挖了出来。 “也不知道王叔被冲到哪儿去了?” 被王郝然推了一把,任安然侥幸存活了下来。 乱石击中带来的伤势和巨疼对正常团队在这种地方是死症,但这种伤势对张学舟等人没什么难度。 只要不是致命伤势,任何存活下来的皮肉骨疼甚至是内腑伤势都能被能正常施法者所救治。 甚至于太清真术在他们团体中的学习很常见,但凡有一个人能施法,救治其他人之后会形成正常循环,也就是一些游戏中俗称的‘万金油’团队。 只是短短一分钟,任安然身体的伤势就已经稳稳镇下,除了太清真术迅速疗伤大幅度消耗体能引发的虚弱,任安然身体状况良好。 “王叔应该是那个方向!” 或许是听到了张学舟的声音,任安然苏醒得极快,她勉强指了方向,又有张曼倩依托荒的指引四处搜寻。 “那个王教授是第五序列者,他应该没这么容易死!” 图尔卡兰朵低念了一声。 她时不时拍打着自己脖颈等肌肤裸落处,又难于置信看着张学舟等人。 在众多人中,她是肌肤唯一的中毒者,不仅仅是张学舟表现出无症状,哪怕是身体出血严重的任安然也没有被鳞粉所影响。 她此时又痒又难受,还不敢用手去抓破肌肤。 场面很糟糕,但没死人就是一件好事。 只要找到活着的王郝然,他们也算是躲过一劫。 这种遭遇战没什么经验好总结,也不需要去做总结,如同他们在秦蒙区域遭遇了凶兽,这种事情是不可控的意外,不管他们怎么应对都有乏力之处。 所幸众人修行的辟毒决或多或少发挥了一些作用。 图尔卡兰朵中毒难忍一时半会没办法帮上忙,任安然和张曼倩都还有余力。 只是王郝然被爆炸冲击所影响的范围比较大,众人一时也难于搜寻掩埋在何处。 张学舟也只得逐步行进搜寻。 他们乱挖了近一刻钟,等到黑暗中传来声响,众人只见王郝然浑身是血从远处骂骂咧咧奔了回来。 在调整状态,也在补过年少掉的稿子,因为手中没个七八章底稿容易写错,争取赶紧补完,下周或者三月初恢复到三更 第一千三百七十四章 地窟 哥巴拉洞穴长廊的冒险之行确实很糟糕。 这种糟糕让王郝然都不想提及。 王郝然不想知道和巨蛾子正面冲突时是什么情况,但从远程接触的情况来看,他感觉自己遭遇了秦蒙区域的凶兽精英。 凶兽有巨鸟那种傻呆呆型,存在一定的缺陷,也有鬣狗此类身躯并不算高大的凶兽。 皮粗肉厚打击能力强是凶兽的标配,大部分凶兽看上去更像是进化到异常强悍的莽夫。 但王郝然也听闻有一些凶兽拥有着特殊的能耐,譬如吐风,凶兽吐出的风如刀一般,短短瞬间就能夺人性命。 又有某些凶兽拥有潜地穿梭能耐,哪怕是周信等人这种序列层次对此也防不胜防。 王郝然还听过吐寒气成冰的特殊凶兽。 每一种特殊的凶兽都有着区域控场的特殊能力,属于当前人类个体几乎不可战胜的存在。 而在当下,王郝然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种。 声波冲击、瞬间成吨洒落的鳞粉、喷吐迅速腐蚀石头的毒液、飞纵…… 短短接触数秒,王郝然只觉真切看到了一尊极为特殊的凶兽。 这是周信都有可能需要退避三舍的凶兽,他一个第五序列拿十颗脑袋都没法凑这种热闹。 相应王郝然被爆炸冲击波击伤后确实在亡命奔逃,哪怕是张学舟等人都顾不上。 王郝然被冲击波炸得肌肤开裂,身体某些部位亦被乱石划破,又有毒鳞粉沾染了身体,但他双腿没有停下来过。 黑暗中疯狂逃蹿,王郝然确定他只有逃到隔离墙之后才有一丝生机,而后的他则是需要依靠另外四道隔离墙阻隔。 只要不断靠近哥巴拉洞穴长廊的出口处,这个洞穴就会越来越窄小,也会让这种凶兽难于穿梭行进。 这就是他逃生的全部计划。 但王郝然逃蹿的时间并未持续太久。 等他越过此前击杀的绿毛异虫尸体,王郝然看到的是坍塌的隔离墙。 方砖混合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碎石将这片区域堵塞,他鼻孔中还能闻到火药的味道。 遭遇巨蛾子的粉尘爆炸后,王郝然没想到后路的通道区域也被炸了。 或许是有人操控,又或许是粉尘爆炸所影响,这片隔离墙区域内掩藏着不稳定的爆炸物被爆破了。 如果王郝然跑得再快一些,他前脚挨炸,后脚冲入逃生的洞穴区域同样要挨炸。 「这应该是针对图尔卡兰朵的阵仗,只有短短三天时间,他们的反击就来了吗?」 王郝然气喘吁吁。 被拦截了回去的路,他的脑子倒是清醒了一些。 在确定自己单人无法逃出的情况下,他又奔逃了回来。 或捡两个可能生存下来的同伴,又或冲杀击溃掉爆炸中心必然受创的巨蛾子除掉后患,王郝然一脸死志跑了回来,但他没想到张学舟等人还在挖他可能埋藏的地方。 心中羞愧时,王郝然也如实叙说了前方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个哥巴拉洞穴长廊当下分成了三截,巨蛾子占了后面一截,我们处于中间这一块,而出口处则是被图尔教哪个神恩家族的长老所控制了?」张曼倩皱眉道。 「圣武士和祭祀女官不可能完全听命于某一个家族,也不可能配合到没有走漏一丝风声,这个洞穴里的爆炸物应该是某些人偷放的」图尔卡兰朵忍疼道:「只是他们没想到异虫引发了粉尘爆炸,这种爆炸冲击将他们的布局提前诱发了!」 「也不算完全提前,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困在了这儿,依氧气瓶的存量,也就剩下十来小时的活命时间了」任安然道。 「去那边看看情况!」 张学舟回味过洞穴施工区域的凌乱,到处能看到施工人员留下的各种弃物,只觉他们进入这种地方疏忽了太多。 千防万防,最难防的无疑是自己一方的人。 张学舟也只能庆幸他们离两个爆炸区都有一定的距离,甚至于张学舟处于巨蛾子所在位置的附近,压根就没听到什么其他区域的爆炸声响。 想想图尔人在外面埋的地蹦子威力,张学舟不免也是摇了摇头。 地蹦子的威力弱,图尔人炸洞穴的威能就不算高。 他觉得前方崩塌区域堆积的乱石碎石远没有这处延伸百米长的洞穴区域厚。 以往修为较弱时,张学舟依靠化石术在梁王墓穴中挖青石层逃脱,他挖上百米通道难度高了一些,但挖数米堵塞的积石通道完全没压力,甚至这些落石堵塞并非一个整体石层,打通起来会更为简单。 「你莫要乱说话!」 「你莫要乱说话!」 …… 几乎被碎石堵塞了百余米的通道中,巨蛾子的声响依旧有着足够响亮。 对方这种声响无疑引得一些摇摇欲坠的腐蚀区域尘粉和落石不断。 张学舟等人只是短暂的沟通和调整就已经在远离这片区域。 行进不过百米,众人只见一声巨响声再度传来,滚滚热浪袭来,又伴随着红芒照耀。 张学舟初时还以为巨蛾子用了什么能耐突破了洞穴堵塞区域,正欲寻求狭窄之处躲避,回首只见远远处是一处地道坍塌下陷,显出了一个仿若熔炉的红色光芒地窟。 「海底的火山要喷发了!」张曼倩惊呼道。 「彻底死了!」 任安然不免脸色发白。 后方有巨蛾子坚持不懈叫囔,而前方则是图尔族内部人员欲要针对图尔卡兰朵,埋藏的爆炸物虽然没有炸到众人,但也造成了洞穴堵塞。 而他们处于中间的区域居然呈现了熔岩景象,一旦引发岩浆狂涌,这剩下的十余里路就是绝路。 任安然风里来雨里去,她哪曾遭遇过这种绝境,一时间只觉人生落幕的太快。 如果要说唯一还算安慰一些的话,她觉得也只剩下众人在一块,他们死的时候不算太寂寞。 「不要怕,那下面似乎并非岩浆,而是有什么东西!」 张曼倩和任安然都有惊慌,王郝然则是早就有过死的心思,至于图尔卡兰朵则是一直拿衣服拍打自己痒痒长脓的肌肤,算是过得生不如死。 众人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慌乱逃命时也只有张学舟探头回望仔细注目。 等到他站着的位置稍微高一些,张学舟才发觉红芒似乎有一个中心点,而并非岩浆的翻滚模样。 这让他瞪大了眼睛。 寻思过巨蛾子距离不算远的福地时,他只觉地窟红光区域很可能是导致福地的因素。 第一千三百七十五章 指骨与红晶 哥巴拉洞穴长廊中,连连的爆炸带来了洞穴的区域坍塌,也让地下部分再度沦陷形成新的洞穴。 只是这一次的洞穴带着异状。 宛如火山岩浆要喷射而出的红芒惊得众人近乎绝望。 滚滚热浪不断冲击而来,这确实让人最容易联想到欲要喷发的活火山。 但张学舟仔细注目过后,他发觉地下似乎并非火山景象,而是有某种导致福地的特殊之物。 他稳住了众人,不免也是一个大跳落下靠近。 如果真是火山爆发,甭管张学舟有多会挖石头,他们亡命逃生的几率都不算高,而在需要面对袭杀图尔卡兰朵集团的打击下,想在慌慌张张逃蹿下确保存活率是个大问题。 张学舟索性也是破罐子破摔,决定直接看看情况,看是否能去除掉一种危险因素。 他跳下靠近,只觉热浪滚腾袭身,呼吸面罩的软管部分在短短时间变得软趴趴。 「辟火!」 窍穴中法力荡漾,浮光扫过时,张学舟已经主动释放了辟火决。 相较于被动承受辟火决的保护,主动释放的辟火决带来了更强的防护能力。 一时清爽之感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觉身体四周再无热辣滚烫,辟火决带来的法力防护膜将他衣服等诸多物品齐齐包裹了进去。 确定氧气瓶等物不会被炙烤燃烧裂开,张学舟才完全靠近了地窟。 这个地下窟窿深十余米,地下滚烫热气升腾,又有红芒在下方翻滚翻腾。 张学舟将探照灯对准了下方。 强光的照射下透过红芒,也让张学舟看得更清楚。 「是一块镶嵌在骨头上的红色晶体!」 张学舟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只觉世界仿若有着不真实感,世上也有着太多未知。 哪怕是见过种种古怪离奇,他也不曾听闻过这种奇特之物。 甚至于张学舟能肯定眼前之物是人为。 他看得出那一截骨头属于指骨,仿若有人伸手接住了这枚红色晶体,但又没接住,最终落到身体焚尽只剩下一截指骨的下场。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最终形成了如今的场景。 张学舟心中一动,不免朝着上方呼了一声。 「荒爷,你的肉身呢?」 「被我的儿子烧了碾成了骨粉,而后铸造了一把石斧神兵,然后石斧没了,我骨粉也没了!」 「那羽的肉身呢?」 张学舟大呼,张曼倩则是连连摇晃魂玉,这才让荒心不甘情不愿回了一声。 等到张学舟提及羽,荒不免多了肃穆感。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张学舟显然是不会在这种险境中瞎扯。 他催促着张曼倩举起魂玉靠近一些,等到感知清楚,荒不免也沉默了下去。 「你是说那截指骨的主人是羽?」荒沉声询问道。 「如果图尔区除了你以外的人只有羽有超凡实力,这或许有较大可能」张学舟道:「或者说你是否清楚千岛联盟国还有其他类似你们一样的超凡实力者!」 「有应该是有的,但能不能活下来就很难说!」 每个时代都有微小概率诞生一些顶级而特殊的天才,哪怕这种概率是十亿、百亿分之一,年复一年时间的累积下来也有不菲数量。 荒不是千岛联盟国唯一的超凡实力者,但确实很可能属于当下唯一的存活者。 借助魂玉和宗教诸多难于牵扯的影响,他勉强维持神智苟延残喘至今,甚至在承受过秦蒙秘石的滋养后,他的状态越来越好。 但世上如他一样的人很少。 荒不清楚其他区域,图尔部落这片岛国区域则只有他和羽。 羽是他的前辈,也是他一直努力追赶的对象。 荒一时有些沉默。 他不相信自己苦等的千年只是一厢情愿。 他也不相信曾经强到让他望尘莫及的羽只剩下一截指骨存留在这儿。 对方曾经说已经高举神座烙印神格,从此不死不灭,也要带着他踏入同样的永恒生命。 但在眼下,一切结束了。 哪怕荒不想承认下方的指骨属于羽,但他也找不出其他可能的对象。 这让他难言自己的心情。 总之,在张学舟喊他辨认过后,荒的情绪完全低落了下去。 「这东西似乎很凶险!」 张学舟站在地窟旁,一时也没敢直接跃下。 他看着散发红芒的红色晶体,又有镶嵌着红色晶体的指骨,一时难于想象这种存在曾经的实力,更是难于想通红色晶体的来源。 「因为哥巴拉洞穴长廊那头白色异虫的事情,我看过这儿区域的很多资料,说是两百多年前有火流星坠落于哥巴拉洞穴长廊,不知道那是否与之相关」图尔卡兰朵一阵挥袖靠近道。 滚烫的火热让她身体不适,但图尔卡兰朵发觉这种火热似乎也在削减着她皮肤上的痒痒感。 高温破坏了毒鳞粉带来的刺激感,也让她症状有着较为明显的好转,这甚至让图尔卡兰朵靠近地窟了一些,直到呼吸面罩等物被烤到软化状态,她才停下了脚步。 等到图尔卡兰朵提及相关后,张学舟不免和站在远处的张曼倩对望了一眼。 ‘天坑"这个词几乎在瞬间浮过他们脑海。 世上绝对不止一号天坑和二号天坑,这涉及观测方面的问题,也涉及科技水准的问题,更涉及相关的记载。 张学舟等人甚至并不怀疑秦蒙废墟区域同样可能存在天坑。 流星带来的未知难解,他们更是难于去窥探广袤的天际深处到底有什么。 张学舟连连念诵辟火决,他伸手不断抓握比划。 能摧毁某位大修炼者的异物显然有风险,只要能确定相关情况,张学舟实际上已经可以撤离了。 但张学舟发现了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提供给巨蛾子福地的因素似乎就与这块指骨和红色晶体相关。 这截指骨并非特殊到炼成了合金之物,而是这截指骨插在了某处特殊的位置,才让指骨有了常年滋润和形态维持。 「风水勘穴……定穴!」 连连比划之后,张学舟身体上依旧有法力升腾,但他手中一团法力蓝光浮现,随即又朝着地窟坠下。 一些术在现实中并不好用。 譬如涉及星象定位的定星术,又有各种风水理论的风水术。 世界的不同让诸多术呈现出水土不服的情况,如同张学舟的炼丹术一样糟糕。 但不好用并不意味着无法用,如果是站在风水穴的旁边,风水勘穴术和定穴术确实能发挥作用。 张学舟一记风水勘穴术确定了情况,随后一记定穴术补了下去。 地窟震荡摇晃感顿生,噼噼啪啪的坠石落下时,张学舟只见那枚指骨仿若断了根,短短数秒间就化成了骨粉,镶嵌在指骨上的红色晶体光芒也在瞬间黯淡了下去。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 特殊金属 人有人气,地有地气。 人气旺盛之处有繁华盛景,而人气凋零之处木稀草盛荒芜成片。 地气则是土地山川所赋的灵气。 孟春之月,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天地和同,草木萌动,这其中上腾的地气便是滋养滋润万物的气息。 张学舟一度难于理解灵气为何难寻觅,为何又只有圣地等处拥有惠泽天地的灵气。 等到一击定穴术落下,指骨和红色晶体仿若缺乏了争斗的生机,一者化成骨粉,一者从无穷热量熄灭,张学舟只觉初次懂了诸多圣地灵气源头在哪儿。 “如同这片福地一样,这是在大地上脉络上戳了一个特殊的洞,从而造成了大地气息泄露,本应该蕴藏在地下滋润万物的生机源源不断释放,也就成了福地!” 张学舟第一次意识到大地拥有的生机,甚至是他们所居住的这颗星球的活力。 引水可造渠,牵引地气也是正常的行为。 相较于广阔的世界,人类渺小到不值一提。 哪怕地气喷涌千年万年,这也难于消耗一空,而这些溢出的地气转换转化循环,虽说消失在了这儿,或许某一天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如果这个人是羽,他为何要接住这块红色晶体,是大意还是有意?” “如果这是火流星所带来,这种红色晶体的源头又在何处?” “域外天魔是否掺和进来了?” “这世上到底有多少域外天魔?” “为什么喜欢跑我们这处世界来?” …… 张学舟的脑袋里有万千疑问难解。 如果哥巴拉洞穴长廊有这种异状,他们此前遭遇千足虫的溶洞中是否也有这种福地的情况,而世界的广袤让这种情况防不胜防,其他区域是否类似,秦蒙帝国的覆灭又是否与这类情况相关。 踩踏着腾云术落下,张学舟查探再三,他才伸手抓下。 入手的红色晶体冰冷,仿若一块红铁块降温,将曾经所有的炙热都收敛了回去。 甚至这块曾经的红色晶体色泽在不断消退,黯淡无光之后呈现出淡红的色彩,仿若一块布满了红锈的顽铁。 “大地愈合了!” 没有指骨的牵引,也欠缺了红色晶体的刺激,被张学舟定穴术封闭后,这片泄露灵气的福地化成了乌有。 炙热褪去,清凉涌上心头。 张学舟甚至看到了开始涌出的地下水,水流不算大,但仿若一汪泉眼一般汩汩冒出。 张学舟沾水抿了抿,最终确定这不过是普通的溶洞水,甚至还有几分憨咸的味道,与海水的性质较为接近。 这种水做不得什么用,但是拿来冲洗一下皮肤上沾的鳞粉倒是没问题。 张学舟呼了痒痒难止的图尔卡兰朵。 “不痒了?刚才被热气烤一烤舒坦多了,红肿脓泡都消退了?” 让张学舟没想到的是图尔卡兰朵沾染的毒鳞粉被热浪席卷吹了个七七八八,被毒伤的皮肤也有了大部分愈合。 他寻思到这洞穴中福地渗透的灵气,不免又认同这种灵气呼吸入口麻烦了一些,但拿来愈合伤口应该还是有一些悄无声息的用处。 他看了看伸手抓握之物,身体随后一跃,踩踏着腾云术从地窟中跳了上来。 “三层楼高的地方说跳就跳……我们这代人终究是不行了!” 看着张学舟上上下下,王郝然觉得自己有些丧。 他也能从三层楼上往下跳,落地后一個翻滚卸力就站起来了,但王郝然没法从楼底往上直接跳到三层楼顶。 如果遇到了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洞,王郝然觉得自己除非有大义献身的精神,他才可能一跃而下。 他觉得自己老了,不仅是思维跟不上张学舟这种团队,能力也难于恰到好处融入进去。 张学舟这种团队并不像传统的团队一样硬打硬拼,又或是采用某种陷阱来杀敌,王郝然进入团队以来就少有进行过正面作战。 如果不是跟着任一生跑了很长时间,王郝然觉得自己压根不适应。 当然,也少有人会适应到张学舟等人的团队,如果能力再次一些就只能跟着来来回回跑。 他有些丧,等到张学舟拿起一块红色锈铁之物来询问,王郝然才高兴了起来。 “这个东西没有强辐射,应该是很安全的,如果你担心,王叔给你拿着就是了,这东西应该属于某种特殊金属,可能有较高的纯度,碰撞起来……” 作为混迹很久的老江湖,王郝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经验。 他判断了张学舟所拿取之物并无风险。 等到张学舟提了数个问题,王郝然还做了简单测试。 他伸手对着附近一块溶洞怪石将之飞投,话音还不曾落下,猛烈的火光升腾而起。 仿若火石对干草的引燃,那颗人高的怪石凭空燃起了大火。 等到火焰在短短一秒后熄灭,石头中央已经被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这远不是王郝然投掷之力所造成的情况,王郝然投掷至多能将刀剑之物插入石壁,并不能引发火焰甚至炸空石头。 “这东西碰撞起来的风险有点高!” 王郝然碰撞的小测试让他迅速改了口。 帮着张学舟稳妥收藏这枚引发火焰之物时,他已经全然没了此前的高兴色彩,而是满脸都有着凝重。 “英伦联盟国的纳格斯有一柄剑类基因武具,碰撞之时有高温火焰升腾,会带来剧烈的震荡力”王郝然道:“这种金属的能力似乎和他基因武具有几分相似!” “听上去很厉害?” “他是当今世上唯一击杀过第七序列者的人,哪怕周委员也不愿和他撕破脸!” “你的意思是说他击杀第七序列是凭借类似这种能力的基因武具?” 王郝然捅出了一道信息,这个信息确实让张学舟吃了一惊。 周信曾经也有机会击杀第七序列的蒙特斯钢毫,但要不要这么做则是另外一件事情。 而在正面冲突中,想依靠能耐击杀第七序列者确实是一件难事。 第七序列者身体异化后的抗打击能力极强,只要脑袋不是智障,打不过总归是能寻办法逃命。 想在这种情况下击杀对方,必须拥有瞬间爆发的摧毁性力量,可以直接打破第七序列者的抗力层。 对方的剑有这种能力,而在眼下,类似格纳斯那柄剑的金属材料出现了。 (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亡命奔逃 张学舟很早就清楚广袤的世界中蕴藏着无数未开发的资源。 譬如秦蒙的巨大灵玉,而眼下则是图尔区洞穴中的特殊金属。 受限于个体实力和科技水准,普通人很难到达这些区域,也难于挖掘到这些特殊之物。 他们偶遇这种特殊金属也纯粹属于巧合,这是结合了巨蛾子声波冲击、鳞粉爆炸、又有伏击图尔卡兰朵的爆炸余波等影响,才让洞穴坍塌呈现出了以往掩盖之物。 一号天坑受益者纳格斯的相关信息更是冲击着众人的脑海,众人浑然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可以克制第七序列者的特殊金属。 这犹如锻灵丹针对序列者,也类似长生药剂与法力碰撞时发生特殊反应,这其中的种种几乎如同降维打击一般。 “这种金属磕碰时很容易发生爆炸,格纳斯是如何将之做成一柄剑?”任安然难于想通道。 “学舟都将魂玉做成基因武具了,他将这种金属固定在一柄剑上也并非难事”王郝然寻思后道:“只是大伙儿以往都将注意力放在他的长剑上,并没有注意他剑上的镶嵌之物。” “那他的剑不会炸掉吗?”任安然道。 “学舟的无限刀也有替换刀片!” 王郝然提醒了一句。 这种特殊金属不适合锻造,但并非不能将之运用。 相较于带来的威能,一些缺陷可以去克服。 “这东西有些可惜”张学舟惋叹道:“若我固定到无限刀远击只怕是一击就毁了自己的武具。” “无限刀太依赖魂玉”王郝然道:“这不是一个好回收的载具,相较于远掷,它更适合近斗!” “可近斗时自己也要承受爆炸损伤的呀”张曼倩忍不住插嘴道。 “如果不能做到有效防护自己,这就是捏着炸弹在争斗,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到自身”任安然道:“或许只有第七序列者才有使用的资格!” 一番探讨,诸多人眼中的火热迅速消退了下去。 世上就这么一些第七序列者,看着只是四五六七几个数字,但这个就像是個人存款一样,多增添一位数就会削减大量的人,甚至大部分人一辈子也踏不到这个区域。 相应超出了众人使用范畴之物就缺乏诱惑力了。 哪怕王郝然当下帮忙保管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震荡导致炸到自己身上。 他苦着脸,只觉在张学舟团队中正经做战没能耐,当后勤也第一次有着力不从心。 “我们有这种危险品,要不要将那头巨蛾子干掉?”图尔卡兰朵问道:“我们只要远远一掷,这块金属就有概率插到它身上,不说炸一个窟窿,哪怕是引爆它身上的毒粉,那也够弄死它了!” “有道理!” 张学舟照例点头。 但他当下对弄死巨蛾子没一点想法。 这倒不是张学舟没有冒险精神,而是他们与巨蛾子之间坍塌了上百米,这其中石块少的地方堆积了两三米,厚的地方堆积了八米到十米。 这不是正常人力可以钻入进去的长度,张学舟也没兴趣挖洞。 “萨阿提都说我的建议有道理了,你们怎么就不赞同啊!” 见到任安然晃晃头就提起探照灯往外爬,又有张曼倩跟随,王郝然则是来回瞅瞅小心翼翼捧着金属块行进,图尔卡兰朵不免直跺脚。 “你说的话有道理但没法执行”任安然吐槽道:“要不你挖到那头巨蛾子所在的地方,我们就配合你做事!” “说话一点都不中听……水?” 图尔卡兰朵辩驳了一声后,她才发觉自己跺脚时脚底踩踏多了一丝黏稠。 她举起探照灯朝向后方,只见此前深达十米的地窟已经布满了积水,甚至在不断蔓延向外。 水流并未喷涌,但又不断渗透,仿若他们处于的洞穴长廊属于海平面以下,这儿似乎要淹平一般。 “那头巨蛾子说不定会被淹死!” 快速告知了众人信息,图尔卡兰朵伸手捧了水擦了脸,她只觉这地窟中的水来得正好。 “就算它不被淹死,这水肯定会渗透各处,将空气的来源隔绝”图尔卡兰朵道:“这些异虫生灵再特殊,对呼吸方面的要求再低也会承受不住,处于后面洞穴的通通都会被憋死!” “有道理,但咱们得走快一些了!” 地窟中涌水看似柔和,但不知不觉中已经蔓延了开来。 这是几乎如涨潮一般的水浪,初时只觉平常不过,但涨上来时就已经是水浪滚滚。 张学舟想想最初如同泉眼一般的口子,觉得这个口子很可能在扩大,甚至有可能裂开到整个地窟大小,又或形成新的地下通道。 他也不耽搁时间,毕竟他们出洞时除了要挖墙跑路,还需要查探四周谨防针对图尔卡兰朵的爆炸再次发生。 只是想想这次探寻之行,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有几分糟糕。 而接触未知事物也让他对未来有着一丝担忧,总觉得世界的背后或许藏匿着什么危险事物。 以往的他忧心自身被域外天魔所占据,从而不得不跑快一些,但张学舟发觉哪怕自己跑赢了域外天魔,他所处的世界也让人并不安心。 这是他对危险和危机拥有的感知,张学舟还是较为相信自己这种感官。 或许是自己最先接触的二号天坑,又或者是一号天坑,亦或其他并未观测到的天坑,又或是其他。 张学舟只觉世界仿若被群狼环伺,而他们就是这个圈里的羊。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浮过,张学舟不免也加快了步伐,迅速跟上了离开的队伍。 甭管遭遇了什么,他们当下至少要确保安全才能谈其他。 从巨蛾子所在的区域往回走上八里路左右,也就到了图尔人修建隔离墙的区域。 这是王郝然看了都绝望的砖墙瓦砾碎石堆积之处,如今则是轮到了众人齐齐而来解决。 “咱们拿这个金属炸开这儿吗?” 王郝然寻思了一下,只觉手中的利器倒是来得正好,他随手一丢就融了石头一个拳头大的洞,若猛力投掷下带来的威能很可能会更强。 但凡投掷数百次,或许掩埋区域就有可能多出一条容身而过的通道。 “这个东西太不稳定了,说不定又引发塌方,还是用术吧!” 张学舟念咒施法,蓝色的光华浮过他手掌。 等到他手掌拍下,所过之处的碎石已经成了石渣。 砖墙和碎石堆积的区域极为不稳定,他也只得踩踏这些塌方碎石到较高之处,选了此前的洞穴顶部区域施法。 又有张曼倩和王郝然时不时搭手,将能抽出的一些石块抛出去。 这个坍塌的区域比不上后面洞穴地带,但也延续不短的距离,这注定是一场较为麻烦的施术流程。 张学舟极为机械重复着施术,又有任安然偶尔插手的施法加入其中。 近乎六米长可容身通过的区域被挖通,张学舟刚刚感触到前方一丝不同温度冷风卷入,随后便听后方洞穴中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又有阵阵巨响与水浪声混杂在一起。 这让他脸色一时间不免大变。 隔了百余米的碎石堵塞区域,又有海水蔓延,张学舟没想到巨蛾子居然有能力从后方区域钻出来。 (本章完) . 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 冲出地面 图尔区四面环海,海水倒灌溶洞带来了坏影响。 但张学舟觉得让巨蛾子崩溃更大的原因可能在于福地的湮灭。 不论是千足虫又或巨蛾子,亦或他至今都没碰过面的白色长虫,这些异虫生物进化离不开外界因素。 当这种外界因素破灭,这几乎是宣告了对方生存环境被改变。 眼下的巨蛾子无疑是没家了。 「躲!」 张学舟只来得及呼上一声,随后化石术正向施展,他们后方的碎石碎土顿时凝结成了块。 「怎么躲?」 任安然低呼时不免也是手忙脚乱开始正向释放化石术,尽量稳固着他们所在石洞的顶部区域空间。 他们当下无疑不想和这种强力的异虫开战。 能在大爆炸中存活,又能冲出百米堆积的废墟,甚至穿出海水灌溉的区域,这种异虫的身体条件已经强盛到凶兽级别,而且对方较之普通凶兽还多了特殊的能耐。 这无疑是凶兽中的精英,哪怕第七序列的周信,甚至是第八序列的蒙特斯巴顿看到了都要绕道。 王郝然只是寻思此前想凭借百余米碎石阻隔偷袭巨蛾子,他不免也是身体发冷。 哪怕是他当下依旧保管着那块特殊的金属材料,王郝然不免也觉得有着拿小刀杀牛的感觉。 「除非它打到我们身上,否则别动,尽量削减呼吸,遮住自己的耳朵防备声波打击!」 众人带着呼吸面罩,交流依靠传感器,短短数秒之后,他们这儿的灯光暗淡了下去,也保持着静默。 又有张学舟和任安然法力迅速趋向于收敛。 图尔卡兰朵此前设想过拿一个合金桶装人,而后去偷袭白色异虫,张学舟觉得众人当下所在的环境就是一个合金桶,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岩石几乎将他们封在了石体内部。 但这种密封性不算严格的空间是否能封闭住他们,从而不被巨蛾子所注目甚至发动攻击,这是谁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哪怕张学舟一颗心也有上上下下。 虽说如今的他不再是当年初出茅庐时被金蟾法王抓在手心的小毛头,但对比这些超自然生物,张学舟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手段针对,这不仅仅是他,哪怕是董仲舒等人同样如此,只有大妖们能凭借身体硬打。 妖类拥有的身体优势远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这种族群就靠着身体横冲直撞吃饭,哪怕是最厉害的修武者身体素质也不如顶级的大妖。 相应遭遇这种靠着身体优势压迫的情况,一旦突破了抵御的阈值,基本就会遭遇平推。 不论有多少能耐和手段,只要无法破对方的防,这都意味着这种对手势不可挡。 如果没有特殊的限定条件,忽然遭遇时基本没可能战胜这类对手。 众人静静在这片半密封区域等待,等到乱石层地动山摇的来临时,众人不免也是纷纷色变。 仿若一辆火车直接撞上被堵塞穿梭的通道,众人只听岩石发出一声脆响,随后朝着身体挤压而来。 还不等他们被挤压成肉饼,身边诸多巨石和碎石又有纷纷下坠。 「我分十……十二万……啊~」 「你多拿了一个箱子就多我四万……啊~」 猛烈的风浪席卷,巨蛾子惨烈模仿人声的呼叫声传入众人耳中,又有沉闷的爆炸声响起。 埋伏针对图尔卡兰朵的部分爆炸物再次爆炸了。 注目着爆炸的火光,巨蛾子明显也有了心悸。 哪怕是这次的爆炸动静不算太大,它也没有再次疯狂扇动翅膀引动卷走石块的风浪。 惨叫声声后,它显然是不愿意停 留在这儿。 双眼的红芒扫过张学舟等人所在的区域,它选择迅速且不断的远离。 「海水过来了!」 巨蛾子的狂风掀起了洞穴中的海浪,这些水也慢慢浸透到了众人所在区域不远处,甚至随着积水越多有着浪潮的涌动。 张学舟费力推开一块堵塞在身前的石块,又看了看巨蛾子冲击向前的痕迹,不免也是硬着头皮跟随。 相较于他施术挖通道,这头巨蛾子靠着翅膀席卷的风浪,将这些碎石硬生生卷起打通了堵塞区域。 现成的通道就在眼前,他没可能继续施术挖下去,而且海水倒灌带动的泥石冲击到身体上也容易产生问题。 他翻身而出,不免还伸手摸了摸近乎人高的碎石块。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级别?怎么感觉比傻鸟厉害多了!」 他心中念念了一声,只觉巨蛾子这种能力近乎等同于术,甚至是极为强大的风术,只有能力达到这个水准才能将这种巨石卷起。 如他的化石术也有这种类似的挪移能耐,但张学舟当前阶段无法挪移近人高近一吨份量的石块,他也就能摄取上百斤的石块抛射一番。 王郝然则是一脸惊惧拿着那块遭遇撞击就容易爆炸起火的特殊金属,显然是被刚刚的情况吓得不轻,生怕这块金属在自己手中爆炸。 众人跌跌撞撞落下,一些伤势在所难免,但没有人在乎身体的创伤,而是迅速穿梭过了这片坍塌的隔离墙区域。 巨蛾子在前方有高风险,但这无疑也是一个排雷的机器,大概率能将针对图尔卡兰朵的陷阱引爆,只是众人行动不能太过于落后,免得巨蛾子打通的坍塌区域再次被堵塞。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没有人认为针对异虫的本土作战会输,但遭遇一个能飞能打能抗能的异虫,对方还能快速学习人类语言,甚至有可能培养了诸多长毛异虫,图尔卡兰朵只觉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她被人针对。 在洞穴中生存的异虫就宛如藏在深山老林中的毒蛇,有危害但是危害有限,而一旦冲入人类区域,这种异虫将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看着被狂风卷开的坍塌碎石通道,图尔卡兰朵一颗心沉了下去。 猎杀异虫失败,她外面还有一帮拖后腿的队友,事情完全超出了她能耐范畴。 甚至于当下的她连走带跑也追赶不上巨蛾子。 众人不免也是快速跟随,等到两里外隔离墙区域爆炸的声响再度传来,又伴随着坍塌的声音,图尔卡兰朵只觉一切要玩完了。 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图尔人的世界变了 图尔卡兰朵针对六长老图尔菲利斯的手段快、准、狠。 只是短短时间,这个曾经扎根在图尔区百年的神恩家族就已经崩塌了。 图尔菲利斯等人在神祠中放血请神,这二十多人中有人失血过多死亡,有人躺在医院苟延残喘治疗,又有人落了终生的病根。 若图尔卡兰朵当时再拖延一段时间,这个家族大部分主力人员都会因为流血难止死在神祠中。 一朝定胜负,诸多人心中不免也是危机感大盛。 从天堂坠落地狱,有人可以勉强接受,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部分人都难于承受这种忽然的转变。 又有人认为图尔卡兰朵已经请过神,对方短时间内没可能和图尔神沟通,甚至这辈子都难于再做同样的事。 没有了钳制的手段,反向报复也就很正常了。 「图尔蓝图,你要清楚你当下的行径等同于谋逆,针对酋长的行为罪不可赦!」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赶来的时间比较晚。 他带着六位圣武士坐着飞行器匆匆赶来时,迎接他们的是近百人荷枪实弹的瞄准,又有近百人的圣武士和女祭祀被捆绑在远处,部分人甚至已经丧了性命。 这让图尔庸多碌一脸的怒意。 他斥责着这个图尔菲利斯所在家族的家族长,觉得对方冒然的行动简直是发疯之举。 图尔卡兰朵没有对这个神恩家族赶尽杀绝,对方眼下要对图尔卡兰朵赶尽杀绝了。 「我只知道图尔卡兰朵曾经被剥夺过祭祀圣女的资格,她这种人被神抛弃过,并不适合成为我们图尔一族的酋长!」 图尔蓝图年四十岁左右,依旧处于精力旺盛的阶段。 他并非侍奉图尔神的祭祀,而是选择发展着与圣武士并无区别的基因强化之路。 作为家族长,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担当圣武士,而他们所拥有的个体资源又远胜于圣武士。 他不仅仅手握权力,而且是图尔一族中为数不多踏入第六序列的强者。 能挡住图尔蓝图的人只有寥寥两三人,但这不包括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甚至对方家族的家族长也难敌图尔蓝图。 时代在变化,图尔蓝图的观念也在变化,他不会因为图尔卡兰朵一句话就将家族利益削除,也没法将这一切割舍。 转接的程序照常在进行,但只要图尔卡兰朵这个酋长死了,这一切都会反转。 图尔神的神恩没能护佑图尔卡兰朵,这就是图尔蓝图翻盘的理由。 他不仅仅是实力压人,从宗教的角度出发也能站稳跟脚。 只要图尔卡兰朵死了,他就会掀起声讨图尔卡兰朵肆意动用神权以公谋私,从而将对方钉在耻辱柱上。 他的个体实力是实实在在的,只要实力在,他的权利就不会丢,利益更是能取回来。 只要一切重归原样,酋长谁爱当就谁当。 图尔一族历史上有酋长雄才大略,也不乏酋长莫名死亡换人,图尔蓝图觉得换一个酋长没什么大不了。 图尔蓝图的底气就是因为他属于第六序列,这个序列阶层虽说不像第七序列一样属于怪物级别,但也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只要不被设伏,图尔蓝图可以规避枪械,肉身拥有强大的恢复力和抵抗力,也可以在短短瞬间击杀弱者。 他玩转着手中的一颗魔表,眼睛又时不时扫过哥巴拉洞穴长廊。 论及玩转权力,图尔卡兰朵这种小年轻如何能玩得过他们这些老手。 图尔卡兰朵政令通达的背后就有他作祟,图尔蓝图不乏利用资金快速征调人手,也在修墙砌墙的过程中安 置了炸药。 相距十余里,想在洞穴中进行准确的定时爆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图尔蓝图让人在隔离墙做了一个小小的机关,炸药的引线就在铁门上,但凡开关铁门就会拉动到引线。 只是哥巴拉洞穴长廊中的异虫也是实实在在,图尔蓝图为了避免自身陷入其中,他还需要图尔卡兰朵等人去引诱异虫。 若图尔卡兰朵等人死在异虫手中,事情就是一了百了。 若图尔卡兰朵等人可以做到边战边退,甚至利用隔离墙进行阻拦,但凡来回重重拉扯铁门两次,那也到了炸药发挥威能之时。 他转动着手中的魔表,魔表是一个两面都需要进行复原的「魔方」,每个面上面有九个钟表盘,魔表有四个齿轮控制表针的转动,每面都有四个按钮,在两面上形成此进彼出的关系,按钮的状态影响到相应的齿轮的转动。 当打乱两面上的表盘,而后就要将表盘归位到十二点方向。 眼下的他魔表已经转出两个十字架,剩下的部分归位不算难。 当一切归位,他所在的神恩家族也必然会归位。 「大长老,你远远站着看看热闹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越过界」图尔蓝图低低声威胁道:「酋长可以换,更不用说是长老,你们家族的图尔连山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和我开战的!」 「你……你……你简直是荒谬!」 图尔卡兰朵这个酋长当得憋屈,图尔庸多碌等长老同样欠缺真正的实控权。 没有谁可以一边诚心侍奉图尔神,又能真正经营管理家族,甚至管控到图尔族工业、农业等诸多方面的事情。 相应神权和实权是两码事。 若在正确的场合发挥,神权会大于实权,但在大部分场合中,实权的作用明显要强于神权。 至少在此时,面对第六序列的图尔蓝图,大长老图尔庸多碌拿不出什么方案制约对方。 他眼睁睁看着图尔蓝图拦截在洞穴入口处的空地上,又听过洞穴中传来一声闷雷般的沉闷声响,硬是不敢越过对方划定的界线。 「神会惩罚你的」大长老图尔庸多碌愤怒吐声道。 「神……神只会惩罚……」 时代在向前,图尔人也扫除了很多愚昧,尤其是处于顶层的图尔人。 相较于历代神恩家族的族长,图尔蓝图不再对图尔神信誓旦旦,甚至有着一定的怀疑。 他解释不了图尔神为何可以在各种石头中与人沟通,也能偶尔展现惩罚又或奖励的神迹,但他清楚对方几乎不可能介入到他们正常的生活中。 如果图尔神无法操控他们的生活,他们只需要推出一些替代者守着神祠。 不仅仅是酋长,诸多长老的实权和权威性也不断被剥脱了下去。 图尔蓝图觉得图尔教最终会成为一种荣誉的象征,他们可以让人捧起这个荣誉,也能完全进行完全的把控。 他刚欲和大长老打打神权的嘴炮,只听洞穴中除了炸雷般的声响,还有一股风浪卷出。 心中的危机感传来,图尔蓝图身体一跃闪躲了出去。 「我分十……十二万……啊~」 洞口中疯狂嘶喊的声音传来,又有绿色的液体飞出。 图尔蓝图眼睛瞟过时,只见那些绿色液体如箭一般射在拦住洞穴的数名亲卫身上。 只是短短瞬间,这些人穿的防弹甲已经被腐蚀一空,又侵染到身体。 这数人后知后觉的惨叫声发出时,沾染绿色液体的地方已经烂成了一片,部分人腐蚀之处不乏显出身躯肠胃的红色部分。 「异虫居然冲出来了?」 图尔蓝图一时大骇,只觉异虫的威能超出了他估算。 但与此同时他也有欣喜。 异虫越厉害,这证明着图尔卡兰朵等人生存下来的可能性越低,对方大概率已经死在哥巴拉洞穴长廊中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图尔蓝图感觉很糟糕 哥巴拉洞穴长廊入口处并不宽敞,洞口处只有一米二高。 正常人类进入时都要躬着身躯才能钻进这个绵延的洞穴,而体型庞大者想钻出来的难度不低。 洞口隔离墙的铁门并没有关上,幽暗的洞穴中依旧透着光。 相距还有十余米,图尔蓝图能看到一颗布满茂盛毛发的古怪头颅不断前方钻。 头颅有几分尖脑袋人头的模样,但又有两颗散发红色光芒的眼睛在毛发中显出,看上去并非善类。 目光扫视时,图尔蓝图只见对方脑袋上一根长管子卷出,一滩绿色液体已经飞出。 这些液体并不完全喷吐向洞穴外,而是有大部分撒在洞穴石壁上,又有部分飞溅出洞穴外。 图尔蓝图觉得对方长管子瞬间吐出的这种腐蚀性溶液至少能盛放一铁桶。 他当下也只能庆幸哥巴拉洞穴长廊的洞穴属于地下溶洞,外窄而内宽,完全被山体所覆盖,出口处属于唯一。 种种条件困住了这个可怕的腐蚀性怪物冲出地面。 “神不满图尔卡兰朵酋长的倒施逆行,当下已经派出神之恶魔击杀伪酋长,又用哥巴拉洞穴长廊困住这头恶魔让我等清除,举枪!” 短时间的愣神后,图尔蓝图大呼稳住了亲卫团。 极为短暂的调整后,这些亲卫团的成员已经将枪瞄准了洞穴口处。 图尔蓝图亦是迅速催促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的人备战,他亦指向了图尔教神祠上百位人员方向,示意麾下迅速解绑这些人。 哪怕是用这些人来挡一挡毒液,图尔蓝图也觉得合适。 在图尔人的观念中,只要危机来了,诸多人此前不管有什么恩怨,先保持对外再谈其他。 相应图尔蓝图前脚压住了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后脚则是直接拉对方帮忙,又催促此前被他钳制打压的神祠人员迅速上前。 “图尔蓝图你……” “当下可是给图尔卡兰朵酋长报仇的机会,大长老难道还要犹犹豫豫放任这头异虫钻出来!”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被图尔蓝图压制得脸色通红,又只得按对方指示协防。 图尔人精英个体的实力不算拔尖,除了神恩家族的四位族长有第六序列实力,圣武士中第五序列者都极为稀罕,祭祀神女和长老配置都是第三序列者居多。 这个序列层次说行不行,说不行又行。 在针对普通人群体时,第三序列者如狼似虎。 而枪械等物依旧对第三序列者有极大的威胁性,相应一些人有基因武具,但更多是会动用枪械手段。 只有踏入第四序列,甚至第五序列者才会完全抛弃热武器。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的人安排到位,稀稀拉拉的枪响声已经响起。 一些较为擅长热武器的人员已经瞄准到位,开始打冷枪,又有人持着‘炸雷’欲要拔管远掷。 漆黑的洞穴中,异虫的通红双眼就是瞄准物。 等到一些人连连射击,不免也是满脸的凝重。 虽说基因武具已经属于上层社会的主流,但笨重的枪械热武器依旧有足够的杀伤力。 序列者能躲枪械并不意味着序列者挨一枪没啥事,但十余人连连放冷枪,洞穴中的红芒依旧,甚至有着各种歇斯底里的呼喊。 “我分十……十二万……啊~” “你多拿了一个箱子就多我四万……啊~” “神……神不满图……图尔……” 它甚至在模仿图尔蓝图曾经开口说的话。 这让图尔蓝图心中大喜时不免也有恐惧。 异虫复述他的话,这几乎能将图尔卡兰朵定性在宗教的对立面,但异虫能说话,这已经超出了图尔蓝图的认知。 图尔蓝图并非没有见识,他也曾在秦蒙中远望过凶兽,也与一些高序列者有过交流,但他从未听说过有哪头凶兽会讲话。 “射,都给我射,将炸雷都丢进去!” 图尔蓝图对着众人大呼,他手中的魔表一拆,随后变成一个带着九枚圆形的特殊武具。 “注意躲闪这头异虫喷吐的毒液,以往的圣武士都是死在对方这种毒液下,这种毒液的喷吐距离大约是两百米……”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唠唠叨叨介绍着白色异虫的信息,但图尔蓝图心中只觉眼前的异虫和情报中有很大区别。 对方不该有那双巨大的红眼睛,这不是虫体上的特征,而且侥幸逃蹿出来的圣武士也从未提及过异虫说话的事情。 “射……都给……我射……” 洞穴中,模仿的声音依旧在继续。 图尔蓝图甚至能觉察到那双红眼睛似乎一直盯着自己。 如果不存在真正的神罚,图尔蓝图只能想到唯一的一种可能,他的个体实力被感知到了,被异虫判定成了威胁对象。 炸雷引爆的轰隆巨响在山洞中沉闷响起,又伴随着无数黑烟和灰尘升腾。 图尔蓝图刚欲探头查看洞穴中的情况,只听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如惊涛骇浪一般扑了过来。 处于洞口侧面丢炸雷的数个亲卫还不曾反应过来,随后已经眼睛和鼻子齐齐冒血倒了下去。 哪怕是距离百米外的图尔蓝图也只觉脑袋嗡嗡嗡,耳朵中全是那种刺耳到极点的声音。 他使劲拍了拍耳朵,只觉耳朵有着暂时性的失聪,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图尔蓝图都是这种情况,这更无须说其他人。 “糟糕!” 图尔蓝图心中一惊。 指挥时全靠嘴喊,如今大部分人的耳朵都难于听清楚,想要准确指挥无疑是一桩难事。 他打了几个手势,但没什么人关注他。 作为第六序列的图尔蓝图能撑住,耳朵也只是嗡嗡炸响,但很多人都撑不住这种尖锐的穿透声响。 如果是在洞穴中遭遇这种超声波打击,图尔蓝图觉得自己要完。 他身体一跃迅速靠近,右手抓住的魔表一甩,一枚乒乓球大小的圆表飞射而出。 圆表飞入洞穴时,这枚表中的时钟、分钟、秒钟三枚针头已经探出。 尖针撞击的感觉涌上心头,图尔蓝图右手极为自然一抓。 正常的交锋中,只要他魔表击中对手,这一抓就能直接穿透对方身体进行锁骨,又或是扯出大块血肉而回。 但在这一次,图尔蓝图只觉以往无往不利的基因武具仿若抓到了一块钢板。 他用力一抓时,只觉一股巨力同样通过魔表的合金丝线涌来。 手中温顺的魔表仿若变成了脱缰野马,图尔蓝图如同松树盘根的身体一时站立不稳。 他一个趔趄时连连转动魔表。 等到合金丝弹回时,那上面已经没了熟悉的圆表。 “炸死他,都将炸雷给我丢进去,把那些拆下来的地蹦子都丢进去……” 图尔蓝图大呼,他心中生出恐惧,已经猜测到这个洞穴中到底是什么生物。 这让他迅速抓起解除了埋设的那些地蹦子连连砸向洞穴中。 沉闷不断的爆炸声响不断响起,又伴随了弹片和火光的四射。 洞穴入口处稳固的山岩在爆炸声中坍塌,大量破碎的山石坠落,将一切砸落到了平静。 图尔蓝图心中认为尘埃落定的念头还没浮出,只见入口处无数碎石翻滚,又有一道飓风成型卷起无数碎石翻滚落下,一个仿若穿戴着外骨骼甲胄的古怪生物也在洞穴中爬出。 还不等对方爬上那堆可以引发大爆炸的地蹦子,图尔蓝图只见对方身后两张近五米长的破烂翅膀伸出。 狂风卷起,这头古怪生物已经跌跌撞撞飞扑了起来。 .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前后无路 生物体型的增大并不能用简单的比率进行换算。 一只蚂蚁身体强壮两倍与强壮一百倍带来的变化是全然不同的,甚至可以引发质变。 譬如千岛联盟国当下还在研究的凶兽巨蚂蚁,这种凶兽速度快、撕咬力顶级、力量强、覆盖的硬甲几乎无视子弹穿射和爆破,这是锤谁谁就死的恐怖生物。 但这头凶兽巨蚂蚁有一个缺陷处在于身体过于短小,只有一米余长,这导致对方被困于并不算深的水域陷阱后难于逃脱成功。 这类地面生物总归是有方法应对,但一旦这类凶兽生物拥有翅膀,针对的难度就会陡然上升。 “喷火,将它的翅膀烧穿!” 图尔蓝图心中恐惧,他看着这头异虫生物的通红双眼,感觉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让他不免大呼亲卫和众多圣武士。 只是众多人被巨蛾子忽然发出的尖锐刺耳声响震到了耳膜,这一时半会哪有人听得清他的声音。 又有一些人拿了冲锋枪直接扫射,弹头射击在巨蛾子身上引发了一个个凹陷的坑穴,但又迅速被弹飞,少有子弹造成真正的伤害。 “是凶兽,这肯定是凶兽!” 图尔蓝图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六序列的他必然不是凶兽的对手,这个序列阶层和第七序列有着难于填平的沟壑。 第六序列的打击能耐不提,这个序列层次依旧处于躲枪的阶层,而第七序列被子弹射中也能承受下来。 人是如此,异兽和凶兽也是如此。 子弹射不穿,炸雷蹦不死,这个层次就是凶兽。 向来处于秦蒙的凶兽忽然出现在千岛联盟国,图尔蓝图已经能想象到这其中的麻烦。 当然,他当下的处境才是大麻烦。 “只有一个逃命的方向!” 碰上了会飞纵的凶兽,乘坐什么飞行器、卡车、小轿车等交通工具逃命都不靠谱。 图尔蓝图看向了坍塌的洞穴,只觉唯一的生机应该就在其中。 这是凶兽拼命挣扎出来的洞穴,对方绝对没有可能再次钻回去。 而涉及其他方向的逃生可能百不存一,只要这头凶兽追杀,哪怕是序列实力最强的他应该也只能逃生出千米。 他嘴巴大呼,脑海中又浮过诸多念头,但时间仅仅只有短短数秒。 在部分反应快速的亲卫进行第二次射击时,图尔蓝图身体一跃,已经跳向了巨蛾子钻出来的洞穴方向。 这处洞穴外部已经坍塌,但巨蛾子钻出的位置留下了一个一米方圆的孔穴。 他朝着孔穴一钻身体刚刚落地,只听上空飞扑的凶兽翅膀狂扇,无数粉屑沸沸扬扬随着扇动的狂风飞舞。 “糟糕!” 身体沾染粉屑带来的迅速瘙痒刺疼的感觉涌上心头,想到此前遭受毒液导致身体直接腐烂的亲卫,图尔蓝图不免也有几分惊恐。 他身体闪身进入洞穴,而后迅速向着洞穴中连连奔行了数十步,等到黑暗中一个跟头翻出去,确定自己暂时进入了一处遮掩较好的地形,图尔蓝图才扯了衣袖使劲拍打身体沾染的粉屑之物。 人的肌肤属于隔绝伤害的天然保护层,但这些粉屑显然太细腻导致钻入了毛孔,图尔蓝图也只得尽量减少身上沾染之物。 他连拍带打身上的毒粉,又听着洞穴外的惨叫,身体诸多处传来痛痒难止时心中不免也是凄然。 等到有两个实力强又较为机敏的亲卫同样突入洞穴口躲避,图尔蓝图心中才稍微宽慰一些。 “外面……” 但他询问的话音还没落下,只见两人没忍住身体的瘙痒,对着自己脖颈等部位一阵乱抓,又发出阵阵如野兽一般的惨吼,只得将张开的嘴巴收了回去。 只要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图尔蓝图也就豁出去争斗一番,但面对无法战胜的存在,图尔蓝图显然是无法再顾及自己的亲卫,更是没舍身搏命的念头。 人没死,一切都能追求,人死了,一切都没了,如今的他已经不做多想,满脑子都是如何保命的念头。 不得不说,除了第七序列的高手,九成九的序列者在面对凶兽时第一念头都是考虑该如何保命,而不是想着其他有的没的事情。 图尔蓝图也没料到会遭遇这种大阵仗,在他所获的信息中也就知晓有一种白色的异虫盘踞在洞穴中。 但凡不是刀枪不入,这些虫子钻出洞穴的下场就是死。 这让他亲卫团配备更多是轻武器,没有一件属于重武器的范畴。 “我那两门火箭炮对它应该还是有一些用的!” 除了重型机枪,剩下也就到了重炮、火箭炮等重工热武器,这些重型武器要么安装在固定位置,要么需要通过重型卡车托运。 谁都知道针对他人需要全力出手,但在针对图尔卡兰朵的短短三天中,图尔蓝图显然是无法进行如此快速的运转。 “也不知道这头凶兽有什么行为规律,又是否存在什么弱点,如果没摸清楚情况,那就只能用人命来验证了!” 千岛联盟国与凶兽相关的资料并不多,源于序列阶层的差异性,千岛联盟国缺乏第七序列高手,只是走了好运碰上了被淹的巨蚂蚁,这才有了亲密接触凶兽的机会。 相应图尔蓝图只知道凶兽很强,并非常人所能敌,但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则是他所不知。 当下的他甚至在猜想用重武器进行打击。 但千岛联盟国本就不如其他三大国强,而图尔区只是千岛联盟国的一个重要区域,并不属于一个国家,地方配置的高规格重武器极为有限,想用重武器对敌无疑存在困难。 “早知道这洞穴中的是凶兽,那就不针对图尔卡兰朵了,缺了她这个联盟议员参与沟通,时效方面必然不保,就算我们强推一个酋长上任还要走流程,该死,若不是她忽然和我们家族鱼死网破……” 图尔蓝图心中患得患失。 他使劲晃了晃嗡嗡嗡作响的脑袋,只觉自己满脑袋都是水,甚至他还听到了水声。 但图尔蓝图在片刻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没有进水,而是这个洞穴中真的有洪水涌出来了。 仿若深渊中的咆哮,又仿若积压已久,无数混合着泥石和建筑垃圾的浊流在洞穴中咆哮冲击向前涌。 他哆嗦拿起临时应急的灯光朝着里面照射时,还能看到数个狼狈身影在拼命逃蹿。 .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出洞 如果再来一次机会,张学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释放定穴术。 他的定穴术产生了隔断作用,剔除了那块特殊金属和白骨的僵持,但也引来了福地崩溃后的大麻烦。 无数混合着碎石、巨石、泥浆、建筑垃圾、海水等混合物疯狂上涌,不断淹没着洞穴的每一处。 张学舟最初定穴时涌出的海水不过泉眼大小,他甚至还招呼图尔卡兰朵洗洗身体,等到后来则是平缓的水浪溢出。 这种变化看起来并无大碍,也没有让他们警惕,甚至张学舟危险感知能力都有被蒙蔽。 直到巨蛾子飞蹿逃生,洞穴中的水浪才有了激荡。 而等到时间长久后,这种激荡已经变成了汹涌和咆哮。 哥巴拉洞穴长廊内部的构造是外窄而内宽,洞穴越往里空间越大,越接近地面则是空间越小,当后面空间堆满之后,海水倒灌向外时无疑犹如挤压喷射一般。 张学舟以往没想通巨蛾子为何会疯狂逃蹿,甚至连他们都没顾上,直到经过三道阻隔墙废墟,后面的海浪已经咆哮追了上来,他们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想象。 别说是他们陷入这种混杂的海水中,哪怕是巨蛾子这种生物陷入进去也难有生机。 无数石子石块混杂在海水中,随着海水拍打连连撞击洞穴各处,碰上凹陷地形的来回翻转总会激起震耳欲聋的声响。 风平浪静的海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混杂着各类杂物的浊流,这不仅会阻隔呼吸,还会有无数杂物来回碰撞身体,只要陷入进去就无法挣脱,甚至会在短短时间中丧命。 张学舟等人逃命远较之打杀异虫更卖力。 除了用于照明的灯,又有王郝然死死拿捏的特殊金属,以及各自的基因武具,他们能丢的几乎全丢了。 张学舟也庆幸他们这个团队作战实力一般,但逃命则是极为擅长,尤其是他这些年逃窜的经验十足。 逃蹿没面子,但死了更没面子,张学舟出道以来走上了这条路,深以为然也不断发力推动相关能耐。 他在涉及飞纵、腾跳等能耐拥有着较为高超的水准。 相应他没有成为张曼倩和王郝然奔逃时的后腿,甚至还能辅助帮衬这方面能耐较差的任安然,又有逃命能耐极差的图尔卡兰朵。 一行人疯狂奔行,也见到了前方的一丝光亮处。 那是哥巴拉洞穴长廊的出口处,只要冲出洞口,他们必然能甩脱这股难于抵抗的洪流。 “海洪来了,跑啊!” 不断冲向出口之处,张学舟发现还有人在洞口处手舞足蹈,又有人站在那儿观望看戏,这让张学舟大呼了一声。 “别挡路!” 又有王郝然大喝。 两人非常友善提醒,但最终的原因则是这些人挡在本就不算宽敞的出口处,这种位置卡住人简直要命。 不论是张学舟还是王郝然,两人都没靠着肉身接这股海洪的念头。 一个提醒一个大喝,两人一前一后拉动着队伍。 哪怕是体能极好的张曼倩在这种地带疯狂奔行也陷入了体能衰竭,又有体能弱一筹的任安然和更弱一筹图尔卡兰朵。 眼见一个宽袍男子向前两步,身体又有微微的后退,王郝然只得冲撞了上去。 两者拳脚碰撞时,王郝然不免闷哼一声。 “让开!”王郝然喝道。 “要走你们先走,老子宁愿被淹死也不想出去!” 图尔蓝图大叫一声,但等到后方四人连连碰撞,他的脚一时也难于站稳,只得跌跌撞撞向前跑了数步。 洞穴口两个亲卫的惨叫声连片,两人几乎将自己颈部和手掌处的皮肤抓烂,甚至直接抓到了肉的深处。 洞穴之外同样惨声片片,又有空中的凶兽学着人类的惨吼大叫,让这个场景显得诡异而恐怖。 图尔蓝图觉得什么山洪海洪也比不上外面索命的阎王,他不出洞穴还能撑一撑,但出了洞穴就要面对凶兽。 他叫骂了一声,但在这个并不算宽敞的空间也是难于施展手脚,一时只能和后方打击的王郝然硬生生对抗。 “老子手里有炸雷,你个瓜皮再拦路老子就扯线了!” 王郝然身体连连挨打,他也只得发声威胁。 “我去你的炸雷……” “东西抓稳了!” “你赶紧拿回去!” 图尔蓝图大骂,但等到手中塞入一个冷冰冰的物品,这让他身体自然而然反应快速塞了回去。 洞口外是凶兽,洞口内咆哮声不断接近,中间还有人给自己塞爆炸物,图尔蓝图觉得今天是自己最难过的日子。 他就不该来这儿,如果他不来这儿,他就不会碰到凶兽,如果不碰到凶兽他就不会躲进哥巴拉洞穴长廊,如果不躲进哥巴拉洞穴长廊他就不会遭遇当下的困境,如果…… “已经拉开引线了,一起死吧!” 王郝然不要命的大喝声让图尔蓝图再没念头。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一个能与他在近距离争斗拳脚的高序列者一上来就是丢炸雷同归于尽。 如果他是第七序列,他也就微微一笑,直接将对方堵死在这儿,但他唯一的问题并非第七序列,若他属于第七序列,图尔蓝图也不会蹲到洞穴中逃命。 他防不住炸雷近距离贴身的爆炸,哪怕前方是凶兽是死路,他都必须钻出去了。 图尔蓝图拦在洞穴口不过十秒钟,一番拳脚争锋后不得不低着脑袋往前钻。 他冲出洞穴时还将两个亲卫推了出去。 甭管有用还是没用,这两个陷入瘙痒难止的亲卫多少能探个路。 “啊~” 外面凶兽发出人类的惨叫声音传来,图尔蓝图只见这两个亲卫已经止住了抓痒,身体歪歪扭扭倒了下去。 刺耳尖锐的声音同样冲击着他的脑海,图尔蓝图此时也只能庆幸自己已经塞住了耳朵,承受这种声浪时影响并没有那么大。 “赶紧滚,老子还要进洞躲灾!” 图尔蓝图咆哮大呼,他冲出洞穴的速度快,又侧身拉扯王郝然这个疯子。 但图尔蓝图没想到这一扯拉出了一长排人,甚至于他想针对击杀的图尔卡兰朵多在其中。 图尔蓝图心中的恶念刚刚涌现,但只要想到外面的凶兽,他就将自己念头熄了下去。 一切事情都要看看最终是谁能活下来。 若图尔卡兰朵等人能活下来,图尔蓝图就将自己变成发现有人不轨前来救驾的功臣。 他目光朝着外面横七竖八的尸体身上一扫,觉得自己操作下来应该没问题。 只要一切顺利,他就会推动图尔卡兰朵的议员身份去争取千岛联盟国军团与重型热武器,甚至是诸多高层序列者来帮忙。 如果图尔卡兰朵死了,他也只得东躲西藏求苟活性命,而后利用最快的方式逃离图尔区,甚至带着财富逃离千岛联盟国,等到一切事情平息下来才可能偷摸回来。 诸多杂念在脑海中浮过,图尔蓝图刚刚朝着跑在最后方的张学舟拍了一巴掌,只见对方同样一把抓了过来。 “海洪来了!” 张学舟大呼。 不过他术法了得,肉身力量则是差了不少。 张学舟本想拉扯图尔蓝图一起跑,没想到自己被对方伸手一抓甩飞了出去。 他只来得及将脑袋扭一下,而后就看到图尔蓝图在短短两秒钟后与猛烈爆出的海洪撞在了一起,对方身体稳固如松站了没一秒钟就卷了进去。 如同高压水枪,庞大的海洪从洞穴中喷吐而出,又朝着上方冲出了数十米余高,而后才重重坠落了下来。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逃出生天 张学舟有些小后悔释放定穴术。 但事情没有如果。 他释放定穴术封闭福地造成了严重后果,但不封闭福地或许同样有可能产生严重后果。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而很可能是一个双杀题,不论他怎么做都有可能产生问题。 张学舟眼下不得不面对他出道以来最麻烦的逃生。 他以往靠着嘴炮得到了诸多便利,可异虫这种生物压根没法沟通。 甚至于巨蛾子展动着翅膀起起伏伏飞行,嘴中的嘴炮打击就没停过。 对方不是简简单单模拟人声的惨叫,结合翅膀与身体的震动,又有吸管型口器呈现的某种放大效果,对方的声音足以穿透耳膜造成巨大破坏。 来来回回疯狂的打击,张学舟只见地上一批人陷入了来回翻滚,完全丧失了正常的行动能力。 哪怕是海洪冲出,也只有部分人挣扎逃蹿,又有一些人则是不断在地上翻滚试图离远一些,又有大部分人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恶魔,诛灭吧!”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个体实力不行,但精神力量旺盛,对其他人而言的穿透刺耳声无法震倒他,毒粉沾染在他布满褶皱的老皮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他提着一把冲锋枪朝着天空乱射。 老倌儿的精神劲不错,但射击的准头则是差了一些。 来来回回的疯狂叫喊中,他冲锋枪就没打中过空中的目标。 巨蛾子飞在空中看似成了一个靶子,但在复杂环境中能打中这种移动靶子的人并不多。 而等到海洪宣泄时,便是大长老都呆了呆。 “难道这是神罚我族!” 他脑袋几乎痛苦到要麻木。 面对海洪掀起数十米高的喷涌之物,他几欲张开双臂迎接这种灾难。 等到身边的护卫的圣武士硬抱着他,图尔庸多碌才连滚带爬离远了一些。 图尔蓝图此前划定了界线不许入内,这条界线倒是救了众人一命,至少他们没有迎接巨蛾子第一波正面冲击,受创相比较下较轻,而在海洪泄出时也没遭遇那些劈头盖脸飞射的乱石。 “酋长在那儿!” 一个圣武士大呼,这让图尔庸多碌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酋长没有死在这种恶魔手中,也没有被这场灾难掩埋,更没有被图尔蓝图这个叛逆所害,酋长有神护佑,图尔卡兰朵才是我族最正统的酋长,谁反酋长谁就是对神大不敬!” 信仰者的疯狂是常人所难理解,就像张学舟难于理解一些信仰者为何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财富交给一尊泥塑,最终又给予了寺庙的僧人道人。 正常人没可能拿自己的财富给一个陌生人,但只要在这两者之间放一个泥菩萨,这种关联就成立了。 这是赤色联盟国很多人都难于理解的落后,又被人称呼成了信仰。 相应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的脑回路与一般人不一样。 “酋长是神选之人,她必然能带领我们冲破黑暗走向光明!” 图尔庸多碌此前内心灰暗,瞬间又明亮了起来。 他使劲朝着远远处的图尔卡兰朵等人招手,脑袋也灵光了起来,安排了圣武士赶紧驱车接人。 坠落的碎石不断翻滚,又堆积着这处洞穴入口的平地区域,但圣武士开车非常稳,图尔庸多碌时不时还从车中探出脑袋举起冲锋枪瞄准巨蛾子,只要这头巨蛾子冲下来阻拦他们迎接酋长,图尔庸多碌必然会开枪痛狙。 “来吧,恶魔,神灵护佑着我们,我们不怕你!” 疯狂的叫喊声中,这辆山地车发出阵阵咆哮,在海水混合物喷射弧下冲了过去。 车尾被石头撞击传来的巨震并没有影响大长老图尔庸多碌,也没影响到同样疯狂神色的圣武士。 在众人眼中,只有那个狼狈到喘息都困难的身影。 一个漂亮的漂移,山地车已经稳稳横置到了洞穴口处的高地区域。 “酋长酋长……” “上车!” 还不等图尔庸多碌连呼,已经看到车辆的王郝然不免一喜。 车辆在凶兽面前的用处不算大,但这是替换双腿的重要交通工具。 甭管有多能跑,他奔行起来的速度也只是和车辆速度相近,甚至于要稍微落后,而带上了任安然等人,王郝然想跑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更为重要的是有了车辆之后,他们就有了边战边退的资格。 譬如张学舟施法释放的无限刀,譬如任安然的龙象格斗术,又譬如枪械,亦或他伸手可以投掷的特殊金属。 只要不处于原地被动挨打,又被海洪所影响,王郝然觉得众人有一定的逃生可能。 他右手一用力,图尔卡兰朵已经塞进了这辆山地车,任安然也迅速钻了进去。 “开车开车!” 王郝然大声催促。 车体内座位有限,他和张学舟张曼倩直接跃到车厢顶,伸手抓车窗固定时,王郝然已经见到落石砸向众人所在的区域,这让他大呼。 “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儿!” 他的诸多催促比不上图尔卡兰朵的一声吩咐。 王郝然的指挥没有用,但图尔卡兰朵的话音刚落下,这台山地车的油门直接踩到了顶。 车尾一股黑烟喷出,这辆山地车完全无视了地形连跑带滑冲了出去。 坐在车顶上的三人几乎被甩飞,车内的人也是连磕带碰。 “图尔阿尼典曾经拿过联盟国第三赛车手的成绩,他肯定……啊~” 随着下巴被枪托狠狠顶了一下,大长老图尔庸多碌也闭上了疯狂的嘴巴。 “幸得那个高手冲上了天!” 山地车亡命奔逃时,王郝然的也扫过空中的身影。 他和图尔蓝图短距离交手吃了个闷亏,对方被海洪冲上天也吃了大亏,甚至对方还迎面冲向了在空中扑通翅膀的巨蛾子。 非第七序列者冲高数十米摔下大多会伤筋动骨,但图尔蓝图遭遇海洪连连撞击后,对方还有能耐在巨蛾子身上来回穿插跳跃。 仿若扯在一架空客下方,图尔蓝图伸手连弹带打,不断在巨蛾子下方躲闪。 这无疑是序列高手,也让王郝然赞叹不已。 “确实厉害!” 张学舟瞄了一眼,也不得不赞同。 他能看清楚图尔蓝图手中的武具类似于多个勾爪,连连弹射收缩下几乎稳稳吊在了巨蛾子身体下方。 除非巨蛾子落地,又或对着自己身体部位发动冲击,否则巨蛾子几乎没可能在空中抓到对方。 正是有了这个序列高手的阻拦,巨蛾子才无视了他们这些人的逃窜。 “他虽然拦了我们的路,但也是不清楚海洪的事情,等到了安全点的区域,咱们要不要帮帮他?”张学舟道。 “可以试试!” 王郝然点头。 救一个实力一般的人没什么用,但救一个有资格对抗巨蛾子的序列高手作用无疑巨大,这或许有可能助推他们针对巨蛾子。 两人甚至还探讨了相关战术。 “那个人是图尔蓝图,他是在洞里埋了炸雷的呀!” 等到捧着下巴的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嘟哝了一声,两人的搭救心思一下就落了下去。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寻求 「毒粉、声波、毒液、卷风、擅飞、可能拥有繁育长虫的本事!」 巨蛾子的能力多样,看似横冲直撞,但并非无法防患。 毒粉可以通过全封闭的外衣外套隔绝,尖刺的声波可以用防噪音的耳塞削减,毒液则是可以通过序列者躲闪能力进行防范,而获得毒液的成分后也能通过特殊防护道具对抗。 对方卷风可以将巨石和人卷起,这道类似于术的能力极为强劲,但巨蛾子的风动静极大,一旦发觉有灰尘粉屑席卷就能通过快速移动避开。 至于应对飞纵则只能通过交通工具进行弥补。 再强的个体依旧是个体,但凡群策群力下就有可能针对。 但防患对方造成的伤害是一码事,如何打伤对方甚至打死对方才是难事。 得益于图尔蓝图被海洪冲入空中,不得不借助巨蛾子免除坠地殒命的风险,从而这两者有着来回的纠缠,张学舟等人逃脱凶险较为顺利。 当下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什么白色长虫在哪儿,众人的念头都是如何针对巨蛾子。 至于海洪水这种事情反而不是重点,哥巴拉洞穴长廊坐落的位置较为偏远,离海边只有二十五里路,而离城市居住区则是有上百里,这些海洪水最终会从高往低流向海洋。 众人来回商议,不时进行着探讨。 张学舟是觉得巨蛾子的妖丹很好,难得这种大妖狼狈逃蹿,翅膀都已经破烂不堪,他也想趁机打打落水狗占便宜。 图尔卡兰朵等人则是认为图尔区出现凶兽堪称末日,必须用一切代价铲除这种高风险生物。 她当下不仅仅进行了拍摄,还用通讯进行了图尔族内部与议会的紧急信息传递。 除了众人这个小分队在探讨,千岛联盟国在国内的高阶序列者已经不乏人乘坐空客、飞行器等乘具赶来。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任何人开得起玩笑。 数十年前的秦蒙帝国化成废墟,这是一桩谁都不想再重复的历史。 相应一旦发现可能的端倪,这几乎会不惜代价来铲除。 张学舟还有些一些小私心,图尔卡兰朵等人只恨不得立刻马上铲除巨蛾子,又推动千岛联盟国力量来排查图尔区的诸多溶洞,直到将一切彻底验证为止。 远水不解近渴,相较于议会其他成员匆匆忙忙赶来,图尔卡兰朵显得有几分焦虑,时不时远望向海洪区方向。 「放心吧,第六序列者没那么容易被折腾死!」 「只要不被击中,图尔蓝图还是能撑一撑的!」 张学舟和王郝然纷纷开口。 张学舟是觉得第六序列者好歹属于高序列,依图尔蓝图这类人的心性想死没那么容易。 王郝然则是觉得图尔蓝图的基因武具和格斗术极为擅长缠斗,这类人直接打杀的能力或许稍弱一筹,但持久战的能耐不缺。 「那只能希望图尔蓝图多撑一撑了」图尔卡兰朵无奈道:「若他能制服这头凶兽,哪怕让我原谅他也不成问题!」 「我觉得他只能撑一撑!」 听了大长老图尔庸多碌介绍了数句,张学舟并不看好图尔蓝图的反杀能耐。 除非是拥有多方面的能耐,一旦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手段依旧只能勉强挣扎在逃命中,图尔蓝图基本没可能打出逆风局。 「如果能将这块金属打入巨蛾子身体内引发爆炸,那倒是有几分制服可能」王郝然琢磨道。 「我们的实力只怕是差了一点」张学舟摇头道:「除非能打到它嘴器里才有可能侵入凶兽体内!」 「我记得它嘴器是一根三米多长的长管子,那种嘴巴没法塞进去 !」王郝然道。 「我投照明弹的时候看到凶兽那种虹吸式嘴器有五米长」张曼倩纠正道。 「三米?五米?」 张学舟微微愕然。 他觉得图尔蓝图有可能要玩完。 他将巨蛾子那类凶兽看成了傻鸟,一度认为只要图尔蓝图通过基因武具不断交换方位,巨蛾子就难于击中藏于身体下方的图尔蓝图。 但张学舟忘了巨蛾子的嘴器,那是能卷中照明弹的凶器,足够的长度在自己身体下卷一个人也不算麻烦事。 只要巨蛾子调整到位,图尔蓝图很可能迎来末日。 张学舟不得不扫视着四方的地形。 他们当下处于一条山道附近,不仅地形较为狭窄,还有不少树木提供遮挡。 树木可以有效削减风浪、毒粉的影响,也能对他们进行遮蔽,还能让身体庞大者难于轻松落地。 这种地方用于出击不足,用来防守则是绰绰有余。 他巡视了一圈,感觉较为放心后,不免也想确认图尔蓝图的状况。 等到张学舟开口一问,图尔卡兰朵朝着图尔庸多碌低语了数声,一个圣武士随后带着望远镜满脸激昂奔行了出去。 在不怕死这一点上,图尔教的圣武士确实有大无畏精神。 只要酋长倡议,又有长老点头,这些人满脑子为神献身精神。 哪怕需要面对凶兽,这个圣武士也看不出丝毫畏惧。 这倒是免得张学舟等人寻觅安地带进行阳魄巡游了。 「我们族这一次损伤惨重,距离这儿最近的是图尔纳兰的家族,三长老……」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唠唠叨叨对着图尔卡兰朵汇报相关情况时,张学舟等人也默默补充着体能,又寻觅趁手的工具。 「也不知道这个金属块是不是什么特别超能的打火石!」 众人在海洪时能丢的基本都丢了,张学舟在车上翻来覆去的找也只找到了两把用于维修的扳手。 这东西远不如他依靠法力控制的无限刀,王郝然则是拿着那块特殊的金属来回研究,试图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更多相关资料。 如果这种区域难于运输火箭炮,又或是能征调到大口径枪械和特殊子弹,亦或有什么第七序列者赶来,他手中很可能是为数不多可以破凶兽抗力层的物品。 但王郝然大概率只有一次投掷的机会。 如果没掷中融化凶兽身躯,他想捡回来这个不稳定危险品再度打击凶兽的难度较高。 这远较之枪械瞄准的难度要高,若非他常年使唤武鸣这种远程打击的基因武具,王郝然也不敢接这个烫手活。 他和张学舟一番叨叨,又惋叹这块金属没法用法力驱役来回飞,否则他们很可能就有无限爆炸的能耐了。 这让张学舟也只得摊摊手示意自己无能。 但被王郝然建议,张学舟倒是真拿着这块特殊金属研究了一番。 他甚至还拿法力做了探查尝试。 让张学舟有些遗憾的是他法力难于侵袭到这块特殊金属物,也没能耐像法宝一样炼化这类特殊之物。 但触摸这块特殊金属次数多了,张学舟也能隐约觉察出这块此前呈现红色晶体状的金属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火焰力量,隐约中给他几分如来师兄描述的太阳真火的感觉。 张学舟身处较为安全之处等待传讯,他放心下来研究难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树林外一声‘杀凶兽"的怪异声音传来,张学舟才有迅速回神。 他迅速抬起头,只见图尔蓝图从百米外的坡后钻了出来。 他眼睛散发着妖异的红芒,嘴里的舌头伸出来不断来回舔着嘴唇角,歪着脑袋看着众人,身体一时向左边偏,一时向右边偏,有着种种不协调。 张学舟注目观望,等到对方同样扫目看向他,他一时不免有着如坠冰窟感。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诡异的图尔蓝图 在邪罗斯川圣地中,妖类化形会有相应的指导。 但在另外一些地方,妖类的化形不仅仅是远远观望人类的形态,还涉及研究如何吃人。 吃的人实力越强越漂亮,化形出来的人类模样就会越接近对方,也会拥有类似对方的个体实力。 尽管邪罗斯川圣地诸多大妖再三确保后者的说法没什么鸟用,但妖类族群中这种说法流传极广,也不知道为何口口相传到有近乎统一的说法。 如果要叙说妖类的化形之事,众多妖都能拿出各种吃人的心得,但实际上吃没吃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一些妖化成的人形不好看,不乏一辈子念念叨叨者,也有妖寻求后天改善改良,在吃人的路上有着孜孜不倦的追求。 妖吃人,而人杀妖取妖丹,另一方世界妖与人的矛盾也就难解难分。 而在现实世界中,张学舟一个寒颤后,不免觉察出了异样。 他看着图尔蓝图扭曲着身体不断靠近,不免低呼了一声。 众人本已经警戒,听到张学舟低声告诫,不免各取了防身之物进行了瞄准。 或许是图尔蓝图受创导致了种种异状,又或是巨蛾子化成了人的形态,但不论是哪一种,这都不是众人所欢迎的对象。 前者的图尔蓝图在哥巴拉洞穴长廊布置了炸雷谋害人,而后者则是众人当下欲要铲除的对象。 相应众人表露的敌意也就不意外了。 「杀……杀……凶兽……一起杀凶兽!」 离众人还有五十余米,看着众人手中提着枪械,又不乏基因武具瞄准,图尔蓝图放缓了脚步。 他收缩了舔舐嘴唇的舌头,转而看向众人发出邀请。 「我第一个冲锋」图尔蓝图道。 「你身体已经不行了」图尔卡兰朵喝道。 「止步,再向前一步我们就开枪扫射了」王郝然喝声道:「别说你此时状态不佳,就算你状态良好时,我们这儿的神射手也能让你难于闪躲!」 「杀……杀凶兽……」 图尔蓝图断断续续的重复让众人接触过巨蛾子复述人类说话的众人心中发寒。 「你先去,我们殿后」张学舟大喝道。 「一起杀凶兽……」 语无伦次的回复传来,张学舟等人再也没有犹豫。 任安然一枪射出,图尔蓝图额头已经中弹。 子弹射中了图尔蓝图的脑袋,但诡异的是图尔蓝图身体只是被冲击力推得向后一仰,随后脑袋歪着摇摇晃晃行进,仿若射击伤害对他没有影响一般。 鲜血在他脑袋不断流下,但又不像正常大出血迹象。 「射他膝关节!」 张学舟托着盒中,无限刀已经祭起,而张曼倩则是钻入了驾驶室启动了山地车。 配合声中,任安然的冲锋枪有着极为快速的再次射击,而张学舟的无限刀如同一抹流光般飞了出去。 但在这一次,任安然的射击失手了。 对真灵境大成的任安然来说,这是她法力锁定后极少见的失手情况,而且这是数十米内的开枪,哪怕不使用法力锁定,她也很难失手。 图尔蓝图的腿就那么轻轻一偏,任安然瞄准的这一枪射空了。 倒是张学舟无限刀划过迅速,图尔蓝图没有避开他的刀。 一刀斩上图尔蓝图的膝盖一侧,张学舟觉得无限刀应该切断了对方的腿筋,甚至切中了大动脉。 但让张学舟惊悚的是图尔蓝图似乎压根没在意这种创伤,对方依旧有着缓慢的行进。 鲜血从图尔蓝图的裤腿中不断流下,配合上依旧还 能行进的身体,这无疑是一副诡异的情景。 「恶魔,他一定是恶魔,恶魔钻进图尔蓝图的身体中了!」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反应迟钝了一些,但等到任安然开了两枪,又有张学舟无限刀打击,他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受诛吧!」 他举起那杆紧握的冲锋枪,朝着图尔蓝图直接扣下了扳机。 大长老的枪术有些糟糕,但距离弥补了他射击方面的劣势,他一枪命中了图尔蓝图心脏处。 黑红的血液溢出,又有较为快速的止缓,图尔蓝图口中依旧念念着‘杀凶兽",又歪着脑袋不断靠近。 张曼倩发动山地车招呼众人上车时,众人只见图尔蓝图抬起了右手,悬挂在他右手上的魔表一一散开,分出八枚圆表。 「不好,快拦住图尔蓝图!」 图尔卡兰朵惊呼。 王郝然眼皮一眨,拿起张学舟找的扳手迅速掷了出去。 两个圣武士一左一右刚刚呈现防护形态,随即只见图尔蓝图手中的魔表一甩,八枚圆表中有五枚凌空飞射而出。 宛如一张渔网冲从天而落,这些圆表朝着众人头顶落了下来。 「去!」 图尔蓝图身上被扳手击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响声,但王郝然眼皮一眨,他右手迅速拿起另一枚扳手掷了出去。 这枚扳手与两枚近乎贴近脑袋皮的圆表有着几乎重叠的撞击,只是碰撞的瞬间,两枚圆表上六枚尖锐的探针自动弹出刺下,随后则是弯曲呈现抓握形态,将扳手牢牢扣住。 又有任安然对着圆表开枪,张学舟则是靠着无限刀回转斩了一条拉扯的合金丝线,让圆表落下的方位有了偏移。 图尔蓝图打击并不算快,但这种交锋也在电光火石之间。 张学舟和任安然护了自己,王郝然护住了自己的同时还给图尔卡兰朵挡了一个圆表,但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和两个圣武士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在短短接触的瞬间,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的脑袋就被圆表上的尖针刺穿。 图尔蓝图伸手一抓时,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连痛呼声都不曾发出,身体已经被扯飞,又有两个圣武士又惊又怒,一人挥舞武器切向圆表,另一人则是冲向了图尔蓝图。 「他似乎有适应时间,导致没法躲避第一次打击,但只要有人发声又或出过手,他就能锁定对手进行针对性躲避!」 等到张学舟无限刀再次切割对方落空感传来,他才发觉异状。 迅速扫目过不曾遭遇打击的圣武士和张曼倩,张学舟迅速提出了猜测。 「这人身体中是什么基因?」 王郝然听到张学舟的话,他心中大危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伸手一掏,迅速拿起了张学舟侥幸获得的那块特殊金属。 这是预备拿来对付巨蛾子的凶器,但巨蛾子没看到前来猎杀他们,众人倒是意外看到图尔蓝图这副诡异模样。 如果武鸣在手,王郝然面对图尔蓝图这种身体状况有一战之力,但当下的他同样很废柴,甚至他的行为有可能被图尔蓝图进行了判定。 这让王郝然迅速朝着张曼倩一塞这块临时保管的特殊金属。 「不要开口回复我们,用力砸他,那两个圣武士出手后指望不上,只有你来出手了!」 王郝然朝着驾驶舱的张曼倩大呼,显然是将这一击的希望放在了不曾发声和出手打击的张曼倩身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操控 图尔蓝图的怪异是王郝然这些年从未见过的序列者。 对方没有踏入第七序列,但身体诡异得并不惧怕损伤,受创后短短时间内就有伤势的大幅度削减,甚至是拥有大部分恢复。 他能看到任安然射穿对方脑袋的部位有着基本的愈合,而张学舟切割大腿经脉和血管的大出血症状只是维持了短短数秒。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射中了图尔蓝图的心脏,弹孔伤并没有呈现爆炸的状态,短短出血症状之后,对方心脏部位已经看不出异状。 这些致命部位的伤势没有影响到图尔蓝图出手。 “骆不让研究的蝾螈基因踏入理想阶段也没这种能耐!” 任何状态都有极限,只要图尔蓝图并非让众人无法破防的第七序列,张学舟觉得基因能力再诡异也有限度。 只是他们当下难于击中图尔蓝图。 仿若与张学舟的法力锁定相近,图尔蓝图似乎通过了声音和出手者打击锁定了对手,从而可以规避到一定数量对手的打击。 众人中也就一心谋划后路的张曼倩坐在驾驶室中不曾发声和出手。 跟着张学舟跑多了,张曼倩遇事不慌且先择后路,姐弟在逃命这方面行为方式愈发接近。 但张曼倩打也是真能打,她以往借助荒附体和奥美佳联盟国第四序列的艾德里安争斗过,也不乏和朱胜男、甄美、姜凤等人切磋,几乎一直在越序列阶层争斗。 相较于以往的水准,张曼倩如今的序列实力已经有着不断的拔高。 如果让张曼倩朝着第六序列者出手,虽说免不了被打成死狗,但她不会有半分迟疑。 伸手抓过那块剧烈碰撞就能爆炸的特殊金属,张曼倩伸手推门出车冲刺数步后已经有着毫不犹豫的用力远掷。 宛如被毒蛇盯着的感觉涌上心头,张曼倩不免打了个哆嗦。 张曼倩能非常确定,但凡她对图尔蓝图产生恶意性的行为,又或是发出声音,对方确实能锁定对象,从而判断对手的行为。 她注目着对方那双红通通的双眼,一时不知怎么想到了巨蛾子那双散发红芒的眼睛。 思维中的念头浮过,金属也已经飞了出去。 如同王郝然丢出的扳手,这块金属带来的撞击力量只是类似石头等物砸落,但真正让人寄托希望的是金属中蕴藏的火焰爆炸力量。 张曼倩的力量差了一些,但王郝然第一次使用这块特殊金属时也只是随手的投掷。 全力投掷之下,张曼倩觉得自己有较高概率达到王郝然的力量水准。 “一起杀凶兽……” 图尔蓝图诡异的面孔朝着张曼倩幽幽说话时,这枚金属块已经与他手中的魔表有着猛烈碰撞。 这是张曼倩能确定不会产生缓冲力量的物件,任何头颅、身躯、四肢等部位有肌肉和皮肤,又有序列者能力都会带来阻隔力量,难于真正产生硬碰硬的冲撞。 但魔表必然是金属制物,也会与这枚特殊金属块发生直接碰撞的行为。 火焰在图尔蓝图右手上瞬间浮现,他手中那件魔表制式的基因武具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消失,甚至是迅速延伸到他的手臂。 对方的血肉不再是愈合止血恢复,而是近乎蒸发一般的消失。 直到此时,图尔蓝图才没了那副诡异模样,他一脸痛楚伸出手欲要拍打火焰,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右手直接消失,甚至是他身体的右半部分。 通红的双眼扫过张曼倩时,他无疑带上了一丝恐惧。 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之后,图尔蓝图的身体仿若软泥一般倒了下去,又如同跳到岸上的鱼在地上扑腾翻滚。 “奏效了”王郝然喜道。 “烧了三分之一的身体还能这么蹦跶”张学舟凝重道:“第六序列者生命力不应该顽强到这种程度!” “他现在应该没有躲闪的能耐了,我们再砸他一下!”张曼倩建议道。 张学舟和王郝然的声音没有让图尔蓝图有任何反应,张曼倩的声音则是让对方勉强止住了翻滚,随后脑袋抬起死死瞪着张曼倩,短短数秒后,这颗脑袋眼中的红芒迅速的消失。 图尔蓝图脑袋垂下去后,身体也止住了动弹,如同正常的尸体一般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再砸一下!” 张学舟同意了张曼倩的建议,又有王郝然身体一纵靠近捡起了坠落的金属块。 等到王郝然将这个金属块重重砸落,火焰宛如绽开的莲花。 轻微的爆炸声响中,图尔蓝图的尸体近乎消融一般消失了下去,只留下了一些难于分辨的残骸。 “他体内有条白虫子!” 王郝然检查了数秒,才从图尔蓝图这些尸骸中挑出了半条近二十公分长的白色虫体。 “是半条”张曼倩纠正道。 “这种虫子是不是和图尔蓝图的诡异相关?” 张学舟和王郝然等人对望了一眼,只觉千岛联盟国以后可能不再是善地。 图尔蓝图这种人身体必然保持健康,体内不可能长这种虫子。 如果要猜测原因,众人只能想到巨蛾子可能带来的影响,对方或许是借着虫体控制了图尔蓝图,又或是将图尔蓝图当成了快速孕育虫子的容器。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被证实都让人心颤胆寒。 哪怕张学舟有一些占便宜打秋风的念头,他此时也少了贪念,更多是注重众人的安全。 “如果这种虫子能侵入图尔蓝图的神经系统,或许是有这种可能”张曼倩道。 “你们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这种虫子有些像铁线虫”任安然道。 “别研究虫子了,快来帮帮大长老,他身体要不行了!” 等到图尔卡兰朵在十余米外喊了一声,张学舟才放下了虫子的事情。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被圆表上的尖针穿透了头盖骨,整个圆表几乎如同钉子钉上了一般镶嵌了上去。 若非图尔蓝图被及时击杀,他这块头盖骨会被直接掀下来。 张学舟看到这种头盖骨就头疼,这很容易让他想到自己曾经被打开的脑袋。 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这种伤势在张学舟眼中就没什么了,相较于图尔卡兰朵等人的束手无策,他动手救治人起来倒是非常干脆。 他拿了山地车中修车的工具,又让王郝然打下手剪断圆表拔出指针。 场面有些粗暴血腥,但头盖骨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 没一会儿,感觉自己要死掉的图尔庸多碌就一个翻身支起了身体,转而在那儿感恩祷告图尔神。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覆灭 经历了图尔蓝图的事情,众人已经没了单独针对巨蛾子的念头。 眼见时间渐渐过去,前去探寻的圣武士还没有回来,图尔庸多碌不免拨了好几次通讯联络。 没有任何回应的通讯器提示声传来,众人不免判断对方大概率已经遇难。 “图尔纳兰的人什么时候到?” 距离哥巴拉洞穴长廊最近的卫星城属于三长老图尔查兰卿的家族,听了张学舟的询问,图尔卡兰朵也只得连连拨打通讯。 与前去探查的圣武士通讯没区别,图尔卡兰朵的通讯中都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应该是我们所处位置的信号不怎么好”图尔卡兰朵抿嘴道:“图尔纳兰应该是会接我通讯的!” “查兰卿也没拨通纳兰的通讯”图尔庸多碌道。 “三长老也没拨通,那看来这并非信号方面的问……” 图尔卡兰朵举着通讯器,她刚刚朝着张学舟尴尬一笑,只听久久无人接听的通讯器接通了。 “纳兰族长,你到哪儿了?”图尔卡兰朵急问道。 通讯器中久久没有传来声音,等到图尔卡兰朵连连询问,通讯器对面才有同样的声音回应。 “纳兰族长,你到哪儿了?” 与图尔卡兰朵发问的声音并无区别,对方的声音同样通过通讯器回传了过来。 这让听通讯器外放声音的张学舟等人头皮不免发麻。 “纳兰族长?你还是纳兰族长吗?”图尔卡兰朵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询问道。 “纳兰族长?你还是纳兰族长吗?” 数秒后,通讯器中传来了同样的声音。 这让图尔卡兰朵一颗心已经完全沉了下去。 “或许这个图尔纳兰只是逃蹿时不小心掉了通讯器”任安然安慰道。 “啊,天啊,这些伤员都发疯了吗?” 任安然安慰的话刚刚说完,通讯器中的声音没有再重复,反而是有了另外的声音,这让众人面色大变。 “不止一个图尔蓝图那样的人”张学舟皱眉道:“你们最好是政令通达隔绝这一片区域,不要给予那些虫体接近的机会!” “小体型蛾子可以产一百八十万枚卵,这种参考数据有没有用”张曼倩低声道。 “有一定参考作用!” 张学舟点点头。 他此时也只能庆幸众人身体内没有孵化什么虫卵。 想到哥巴拉洞穴长廊那些长虫子的茧子,张学舟只觉事情会很糟糕。 这种生灵在洞穴中久居,靠着福地的滋养过着堪称辟谷的生活,但与人类的接触让它寻觅到了另外一种食物,甚至于开始借助人类产卵培育。 对方这种育种的速度太快了,产的卵也会超出正常人的想象。 尽管避免巨蛾子的方式有多样,但这也仅仅只是针对有准备的精锐团体而言。 对正常人而言,不论是巨蛾子的毒粉还是尖叫,又或对方引发的狂风飓风,亦或是对方的毒液和排卵控制行为,这都是无可抵御的灾难。 而在当下,对方育种的虫体甚至还有操控人类躯体的能力。 不仅仅是张学舟等人遭遇了图尔蓝图的诡异打击,火速赶来的图尔纳兰等人也同样遭遇了不测。 张学舟此时只愿图尔卡兰朵政令通达,或派遣精锐团体对可疑目标进行火力覆盖,又或将附近卫星城的人进行迁移。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两种行为并不显冲突,哪怕带来的军团和火力超标,又或是迁移的人口带来巨大负担最终发现并不需要迁移,这都远比可能产生的灾难要好。 张学舟等人远不希望看到灾难,但他们无疑不会去赌侥幸的一面。 “我知道了!” 图尔卡兰朵重重点头。 短暂两天的经历,图尔卡兰朵几乎换了一个人。 灾难和责任会让人迅速成长,图尔卡兰朵显然也不例外。 此时的她少了活跃多了沉重。 坐在撤离这片区域的山地车上,图尔卡兰朵不乏连连重复性的沟通各大长老和家族长,又不乏屡屡尝试牵引千岛联盟国的议会程序,又不乏爆发出争吵和争辩。 “你说我们赤色联盟国会不会也有蛰伏的凶兽,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山地车上,张曼倩低声询问张学舟。 岁月静好只是因为没有战争冲突,钱财有效应只是因为货币体系没有崩溃。 见识过巨蛾子这种超自然生物,张曼倩已经没有再将这些生物看成纯粹的凶猛巨兽。 一些生物巨大化数倍后就是灾难,更无须说这类生灵拥有着种种不可思议的能耐。 这些能力依旧属于生物的习性,但能力几乎放大了数千数万倍。 若赤色联盟国出现类似的生物而没有及时控制成功,张曼倩难于想象场景。 一头巨蛾子或许不可怕,但是十头,又或百头繁育发展下来会带来无可比拟的破坏力。 这甚至已经超出了秦蒙的凶兽,那些凶兽实力再强也只是个体,而不会像巨蛾子这样迅速繁育。 谁也不知道这些生物蛰伏在什么地方,又到底有多少数量,张曼倩不免有几分忧心忡忡。 “如果这类生物需要灵玉、魂玉又或者是福地,适合它们的区域不会太多”张学舟道:“我们联盟国或许有这类生灵,但数量应该很少,种类也可能有所不同!” “秦蒙帝国的消失是不是同样遭遇了这类凶兽育种的因素”张曼倩低声问道。 “那时候的通讯落后,我们对那片区域了解有远远不足”张学舟摇头道:“有人猜测是一场爆发性的流行病毒,也有人猜测是生态链的破坏引发了灾难,还有人推测是遭遇遍及整个秦蒙区域的兽潮,当下唯一能确定是秦蒙帝国曾经确实遭遇了一场灭国的大灾难。” 张曼倩提出了一种新的可能,这种猜测让张学舟都有几分认同。 没有见识巨蛾子之前,张学舟认为凶兽只是像傻鸟、鬣狗之类的皮实肉厚力大的超生物。 但巨蛾子的出现完全颠覆了张学舟的认知,而在王郝然所知晓的信息中,一些精英级凶兽也有类似术法的能耐。 世界上各种古怪的生灵或许比张学舟想象中要多。 他以往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与域外天魔的对抗上,但张学舟发觉哪怕是他某一天真获得了自由,那也不会是结束。 未来是什么样子,张学舟已经难于看清楚。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潜在危机 「我这个便宜妹妹会不会被当成替罪羊烧死?」 图尔卡兰朵短短一天时间似乎有着某种意义上的长大,任安然则是多了一些忧心。 她并不担心图尔卡兰朵性格从此有变化,而是担心图尔卡兰朵会因为这种事情遭遇图尔教审判。 如果有家族长认为是图尔卡兰朵不足以胜任酋长,从而给图尔一族招惹了难于抵御的灾难,众多神恩家族联合更换酋长是正常之举,拿酋长献祭请神又或求神展现神迹也并非不可能。 除了用神来对抗宗教,基本不要想着感化、讲道理等方式说服图尔人。 如果等到决议送图尔卡兰朵上火刑架了,这种事情基本就没得商量。 「卡兰朵的序列实力很低,她那种宗教的迷惑精神能力改变不了第四序列者的思维,更无须说影响第五序列和第六序列,而恰恰是这些人可以决定卡兰朵的命」任安然低声道:「一旦他们动手,卡兰朵可没这次的好运气了!」 「他们这种宗教太复杂了,除非荒能显化收服这头异虫凶兽,否则事情很难办」张学舟点头道。 图尔族在备战,又有千岛联盟国议会救援,事情在向着解决问题的方向前进,但张学舟和任安然也觉察到了图尔卡兰朵的危机。 图尔蓝图和对方家族的亲兵另说,图尔族教派在哥巴拉洞穴长廊汇聚了近百名圣武士,又有十二位女祭祀人员,这些中坚层大概率一次***代了。 如果说这种事情还能勉强压下去,一旦巨蛾子影响到图尔区的卫星城,甚至造成巨大死伤,图尔卡兰朵很可能会成为图尔一族历史上经历事故最严重的酋长。 宗教狂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酋长引领子民信奉神不诚,若要加上某些神恩家族趁乱作祟,这一波就足够送走图尔卡兰朵。 张学舟倒是可以施法疗伤帮忙显灵,但他没能耐解决巨蛾子这种灾难性生物。 哪怕是此时的荒也选择了装死不回应。 两人可以考虑好的一面,但不得不防患坏的可能性。 虽然任安然对图尔卡兰朵各种不满意,但有问题是真心在考虑对策。 「附近的卫星城只有百里远距离,巨蛾子遭遇的图尔纳兰车队应该是近哥巴拉洞穴长廊十五里到二十里范围内,也就是说它距离卫星城只有八十余里路,这种路程对拥有飞行能力的它而言不算遥远」任安然低声道。 「它当下应该有排卵方面的需求,也有照顾那些虫体的需要,或许没那么快赶到卫星城,但剩下的时间确实不会很多」张学舟点头道。 「我们要不要带着她早点动身」任安然低声道:「哪怕她隐姓埋名装死也好过被烧死!」 「等到出结果时是有些来不及了!」 张学舟点点头。 张学舟还剩下六天的清醒时间,一旦他‘睡"过去,任安然等人还得照顾他,若面临图尔卡兰朵出问题,任安然想帮忙会非常乏力。 而且这儿不是赤色联盟国,任安然过往的祭祀神女也不会带来半分作用,想借力几乎没门。 至于图尔柯兰朵那个不太可靠的母亲,也不知是先知先觉还是真的有事,已经提前两天申请外出游历,早早选择了离开图尔区。 「但我看她当下应该是很难劝动」任安然道:「我觉得只有你才能让她听话了。」 任安然瞅了张学舟一眼,她也没想到此时还要动用美男计来影响图尔卡兰朵。 但当下能影响图尔卡兰朵的确实只有张学舟。 「劝说她……但我们要找什么理由劝说她」张学舟头疼道:「这种抛家弃国行为在哪个时代都是要被人唾弃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卡兰朵 哪怕是同意和我们一起走躲了灾,她也会郁郁!」 「我觉得你应该能想到一个好理由!」 任安然摊摊手,她想不出什么办法,但任安然相信张学舟能找出理由,毕竟张学舟在这方面真的很擅长。 「我们这个理由必须帮卡兰朵解决问题,还要能让她心安理得外出,甚至是让其他人同意她外出,这难度有些大」张学舟不免头疼道:「你别那么高看我,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真想不出我到时一击格斗术击晕她,然后带着她离开图尔区」任安然认真道:「万一她想回来我就打折她的腿,反正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她更不喜欢我,而且他们图尔族一直追杀爸爸,我们也不在乎关系变得更糟糕一些。」 「你这个方法风险有些大!」 张学舟想了想任安然强行出手的后果,又寻思着坑了蒙特斯钢毫的奥美佳联盟国,再到踏入西京城举办序列之争的英伦联盟国,若再加上一个千岛联盟国发生敌对行为,他觉得西京城序列委员会的人应该会很头大。 如果任一生身体正常也就硬着头皮撑下来,但任家在西京城做不得数。 哪怕任安然躲过一时,到时候也免不了上国际争端进行处理。 「我再想想!」 张学舟摆摆手。 等到琢磨了一会,他找图尔卡兰朵去了。 此时已经入夜,山地车也在颠簸中奔行百里后抛了锚,众人又有进食和休息方面的需求,不得不停下来做临时性调整。 张学舟和任安然在交谈,图尔卡兰朵则是和张曼倩等人在修车,又有王郝然搭建了临时的休息点,还燃了一堆火驱赶毒虫鼠蚁。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脑袋没有完全修复,此时躺在火堆旁,活命下来的两个圣武士则是给对方在递水喂食。 张学舟瞅了一眼众人的情况,而后钻到了山地车旁。 「卡兰朵,神对你有指示吗?」张学舟低声问道。 「没」图尔卡兰朵抿嘴低声回应,而后又悄声询问张学舟道:「曼倩姐说魂玉里的神一声不吭,他应该是不想回应我们。」 「这场灾难没有指引可不行,我和你们神沟通沟通!」 张学舟能劝动图尔卡兰朵,但他也拿不出好的理由来进行说服。 在这方面的事情上,神的指引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理由。 这甚至能让一旁的大长老图尔庸多碌成为一个见证者,从而在以后削减很多麻烦。 在图尔区的图尔卡兰朵或许能发挥一些用处,但只要一切进行了基本的沟通,图尔卡兰朵的用处也就基本到位了,真正决策行政安排的是神恩家族的那些人。 作为名誉上的图尔酋长,图尔卡兰朵作用发挥后,图尔区有她没她同样能运转。 「图尔人少个酋长没什么大不了!」 张学舟心中念叨叨,等到将张曼倩那颗魂玉抓入手心,他不免也是拿来一阵乱摇。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请周信 在图尔人的历史上发生过诸多灾难。 譬如饥荒、旱灾、洪灾等。 遭遇这些危难时,图尔人就会极为诚心祈祷荒求恩赐。 但荒也没辙,他只得龟缩在魂玉中打发时间。 时间过去了,灾难也慢慢削减,侥幸活下来的图尔人并不会因为他没显示神迹而不进行信仰,这些人反而会认为这些灾难的最终结束是神的恩赐。 上千年都过来了,荒觉得此时再当一次缩头乌龟也没什么。 只是有秦蒙帝国覆灭这种事情作为参照,他的感觉确实比较糟糕。 图尔人面对的不是一个强大的凶兽个体,而是拥有多种多样能力的凶兽精英。 大型热武器的机动性太差,除非对方能稳稳盘踞在某处才能进行集火打击。 哥巴拉洞穴长廊就是消灭对方的最好机会,但图尔人所获知的信息有限,重视程度远远不足。 如果要当马后炮,荒能找出图尔人一千种失误,又有一千种覆灭巨蛾子的可能。 但这一切只是如果。 至少在当下,荒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除非千岛联盟国有第七序列者打伏击战,又或这头巨蛾子龟缩在某处被热武器集火,其他方式的胜率渺茫!」 荒懒得回应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这种蠢材加狂热分子,也没法回应图尔卡兰朵。 但荒还真要回应回应张学舟,毕竟这家伙手中抓着那枚可能杀死了羽的金属块,荒绝对没有任何想试试金属块撞击魂玉的念头。 被张学舟客客气气邀请,荒也只能客客气气回答。 「难度有点大!」 荒的分析与张学舟等人并无区别。 第六序列的图尔蓝图都死了,想着靠第六序列者制服巨蛾子的难度很高。 而热武器集火巨蛾子就是当下正在做的事情,只是首波动用热武器针对巨蛾子的图尔纳兰已经扑街了。 这两种方式都不算靠谱。 若非如此,张学舟等人也不会认为图尔卡兰朵有生存方面的危机。 「你在图尔区这么多年就没点其他办法?」张学舟问道。 「我天天都宅在魂玉里,哪能有什么特殊办法!」 荒也很无奈。 他就是活得长久一些,但这不意味着他有多少能耐和特殊见识,毕竟没有张学舟等人之前,他都是被供奉在一处固定位置,活动的范围极为有限。 依他这种情况,别说活千年,就算是历经人类整个发展史,荒的见闻也与当下没差别。 「真没方法了?」张学舟再三询问道。 「真没!」荒确认道。 「那好,你给这个酋长和大长老都通通气,然后让图尔卡兰朵跟着我们离开这儿,至于大长老可以留下来奋勇作战」张学舟道。 「咋的,你这是要跑路了!」 荒就没见过修行者中如张学舟这样的人,这家伙尤为喜欢跑路,甚至是发现危险苗头就跑了。 如今他不仅要自己跑,还要带着人跑,甚至还要他下神谕配合、 「除非她以后不再回来,否则她没法跟着你去赤色联盟国」荒警告道:「我的神谕只能蒙骗一时,但事情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你的神谕指引也不管用吗?」张学舟道。 「我让她去赤色联盟国,她去了那边至少要有一些用处」荒无奈道:「我总不能下一个让卡兰朵去赤色联盟国祈祷图尔人平安的神谕,这种内容根本行不通。」 虽说信仰者缺乏逻辑,但荒的神谕也要遵循一些基本规则。 他没法让三千万图尔人立刻背井离乡,也没法让图尔卡兰朵跑到赤色联盟国祈祷图尔人平安。 最根本的原因则是图尔卡兰朵缺乏实际掌控权。 当然,若图尔卡兰朵拥有实权,那反而不用担心被人送上火刑架。 「她必须是有真正解决问题的理由」荒认真道:「这样才能让图尔人信服,否则卡兰朵躲过这次也还有下次殒命的事!」 「这种事情的难度太高了一些!」 「图尔蓝图对卡兰朵下手,大废柴跑过来营救,这其中必然有一些神恩家族选择了默许」荒告诫道:「她这次有你们帮忙侥幸逃脱,下次就难说,要么你们将所有神恩家族铲除掉也行!」 「别!」 张学舟连连摆手。 大伙儿还指望众多神恩家族冲锋,哪能干助巨蛾子为虐的事情。 「去赤色联盟国买重武器压根买不到,这种理由站不住脚,让卡兰朵邀请赤色联盟国的第七序列高手来图尔区也没可能……等等……」 和荒唠唠叨叨沟通时,张学舟还真发觉了可能邀请到第七序列高手来图尔区的机会,而且这个几率不低。 正常的情况下,第七序列者很难为了图尔人冲锋在前。 毕竟狩猎凶兽也要看凶兽的类型,否则花费了大力气甚至受了创,狩猎并非自己所需的情况下肯定会吃亏。 巨蛾子这种有毒生物身体构造与人类完全不同,不说基因的相似性,对方体内的血液、血肉等也难于利用,这是图尔人研究过千足虫早就有的经验。 但有些第七序列者无家可归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就有可能了。 张学舟想到了周信。 周信难回赤色联盟国,周信又有拿凶兽测试锻灵丹对凶兽作用的需求。 而相较于纵入秦蒙数千上万里寻觅凶兽,一头现成又近路的凶兽无疑会削减很多麻烦。 除了没法飞,周信不怕酸、毒、打击等能耐几乎能抵御到巨蛾子各种能力。 只要计划周详,周信有一定可能伏击到对方。 相较于巨蛾子带来的危害,周信的状态反而不再是问题,而且周信被送进暮年公馆是钳制方面的需求,并非周信真正到了暮年阶段。 「只要问清楚周月燕关于船期和到岸的信息,卡兰朵就能去秦蒙请周信,这也会让卡兰朵觉得离开图尔区找周信有意义,更是有站得住脚的理由,甚至有可能解决巨蛾子的问题!」 张学舟将事情想通,只觉一切顺理成章了起来。 这不仅能说服图尔卡兰朵,还给予了图尔一族足够的理由,又有真正解决问题的希望。 当然,若是图尔人争气,几发火箭炮下去解决了问题,那就是没有发生大事,大事化小事,小事对图尔卡兰朵更是没有影响,不论图尔卡兰朵离开还是不离开都不会产生不利。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歪有歪的好处 「我做了一个梦,神在梦中对我说解决我们族危机的希望在秦蒙,只有最年轻、最勇敢、最有名望的人才能找到希望!」 张学舟的太清真术只能发挥止血、骨骼重接、内腑伤势这个范畴,涉及头颅的伤势则是他都没治好自己的问题。 自从大长老图尔庸多碌的脑袋上打了三个孔,这老头要么亢奋要么昏昏沉沉。 等到再一次在昏睡中,这老头就一脸神神叨叨在那儿说自己得到了神谕。 这实际上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对方精神力最差方便下手罢了,荒提及当下的他也只能做这种程度的精神控制。 虽说张学舟不信荒的话,但事情办成了就好。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唠唠叨叨着自己接收的神谕时,两个护卫左右的圣武士已经一脸虔诚在祈祷了。 「在你们图尔族,谁最年轻、最勇敢、最有名望?」张学舟问道。 「最年轻的当属刚出生的婴儿」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回道:「最勇敢的是心中信念坚定的圣武士,最有名望的则是前酋长图尔柯兰朵。」 「我觉得你们神应该不会希望一个婴儿去秦蒙」张学舟恨铁不成钢提醒道:「他应该是需要拥有这三种最强品质的人。」 「那没有!」 脑袋被创伤过的大长老思维走入了一个死胡同,他坚持认为神所指示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一个人。 这让张学舟有些惆怅,他一时没想到这种事情还能将图尔柯兰朵拉下水。 甚至于大长老当下难于确定最年轻者和最勇敢者,但最有名望者则是有着直接的提出。 「我觉得你们可以请前酋长带圣武士和一个婴儿前往秦蒙,但为了防止你理解神谕出现差错,你是不是也可以考虑另外一种情况」张学舟劝说道:「万一你们神需求的是一个集三种品质于一体的人,比如说图尔卡兰朵这样年轻、勇敢、有名望的人,那是不是可以确保事情做得更好!」 「我不可能理解错神谕!」 「你的理解肯定正确,但这个只是防止可能产生的意外!」 「神谕向来只有一种理解,只有我们完全按着神谕的指示才有可能泽被神的光辉,任何怀疑猜测神的意志都将引发无法收拾的灾难!」 张学舟只得直接进行点名。 但哪怕他已经说到图尔卡兰朵名字的份上,大长老依旧顽固到难于说服。 事情安排下去了,但事情好像没办成。 一番商议后加装神弄鬼,张学舟没想到图尔卡兰朵没脱离图尔区,反而是图尔柯兰朵有着钦定。 看着大长老图尔庸多碌打开通讯连连呼众多长老,又联系各大族长,发了宗教重誓提及自己的神谕,张学舟感觉有点小糟糕。 「晦气!」 他心中吐槽一声。 任安然则是眨了眨眼睛。 张学舟为了让图尔卡兰朵不落下心病,又或引发后续难于回图尔族群的问题,安排可谓是环环相连,并不是以自己为中心去劝说图尔卡兰朵。 但张学舟的安排再好碰上大长老这种脑袋有症状的人也没辙。 听着大长老在通讯中斩钉截铁的囔囔,任安然很清楚图尔卡兰朵没安排上。 神谕这种事难于重复,也只有一个传声筒才能昭示神谕的稀有与特殊地位,荒不适合再控制大长老引导一道新的神谕,张学舟也没法和这些宗教人士辩驳,等到通讯中众长老将事情快速定下来,这一切都已经难于去变更。 难得见到张学舟有吃瘪的时候,任安然心中不免还有些小乐。 任安然觉得事情也不算坏,只要图尔柯兰朵这个前酋长依旧有重大作 用,还拿捏着图尔族的命运,图尔卡兰朵就大概率不会因为宗教审判引发恶性事故。 事情转了个一方向,但也有歪打正着,只是免不了要折腾图尔柯兰朵。 等到任安然低声和张学舟交流了数句,张学舟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也就是说这个事情还得真去做才行」张学舟道。 「啊」任安然啊的一声点头应下又疑道:「你做了这个安排,难道不执行吗?」 「周委员哪能听我的安排」张学舟低声吐槽:「我那些计划只是理论上行得通,但实际上行不行压根不清楚,我也不清楚周委员是不是真能过来,而且我们和你妈压根没在一起。」 「汇合的事情好说,但这个事情很可能需要你牵线搭桥!」 看似只是与周信简单见个面,但这种事情并非一般人所能达成。 除了周家人和少数人,外界的人甚至还不清楚周信会被放逐到秦蒙,更不清楚周信会去秦蒙哪个区域生存。 以张学舟和周月燕在锻灵丹上的捆绑,又欲在凶兽的事情上法力,这才有可能获知到周信的相关消息。 否则图尔柯兰朵去秦蒙乱找都没可能找到周信,更不可能找到希望。 如果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图尔柯兰朵这几乎是相当于放逐到了秦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或许也是长老集团和神恩家族快速通过神谕决议的原因。 「而且这个事情不能拖延太久」任安然道:「时间越长,柯兰朵存在的效应就越低,卡兰朵在这种宗教中的风险就有可能越高。」 如果出行的人是图尔卡兰朵,众人可以观望等待事情结束,存在多种可能的选择。 而出行的人换成图尔柯兰朵,图尔卡兰朵又留在图尔区,这无疑让选择变成了单一。 「只要事情在将来被解决了,这可能是她们两个真正掌控图尔族的契机」任安然低声道。 「你这么确定图尔族这场灾难可以等到周信前来解决?」张学舟疑道:「或许他们安排的第六序列者和热武器轰杀能覆灭掉那只巨蛾子。」 「你不了解他们这个族群」任安然道:「如果没有神谕,他们或许还会死拼硬拼,但多了这道神谕,他们冲击凶兽时不会鱼死网破,而是有很大概率等待神谕指引。」 「这似乎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不错,没有人会随随便便拿性命去开玩笑,而且就算他们侥幸下解决了那头巨蛾子,图尔一族还有这么多溶洞需要排查,事情远没到收尾的阶段!」 任安然和张学舟低声探讨。 张学舟在利害关系上算得特别清楚,但任安然更了解图尔族。 再如何说她也当过一段时间的祭祀神女,不说从小耳濡目染,但她看过的宗教内部档案相当多,对这个族群更为熟悉。 这对图尔族是一场危机,但只要操纵妥当,这也是图尔柯兰朵母女咸鱼翻身真正掌握图尔族的机会。 图尔卡兰朵或许不懂这其中如何去操作,但图尔柯兰朵数十年熬下来大概就是苦等这种契机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撤离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张学舟前一刻还认为事情办砸了,但等到任安然解释一番,张学舟觉得事情也能接受。 这其中免不了他们要奔波一番,又有图尔卡兰朵可能遭遇风险,但帮衬下来却可以收获到一个紧握真正大权的铁杆盟友。 只要图尔卡兰朵等人在图尔族有足够权威,拿一块魂玉这种事情压根不会被卡环节,哪怕是张学舟索要异虫的材料也会变得简单。 “柯兰朵对一些人无可奈何,一切就看她如何操作!” 图尔柯兰朵远不是图尔族最强者,但适当的操作可以让图尔柯兰朵鹤立鸡群。 任安然的低声似乎漫不经心,但无疑涉及着诸多人的生死。 权力的争斗向来充斥生死,也会安排在一些恰当又巧妙的时候,让一切显得合理化,张学舟等人无法调动图尔人,但图尔柯兰朵和图尔卡兰朵拥有相应的资格,也会在不知不觉中消除威胁者。 只要将击杀巨蛾子的主动权抓在手中,图尔柯兰朵就能完成这一切。 而这也会是任安然说服图尔柯兰朵前往秦蒙的理由。 “只要有五成的把握,她肯定会同意这件事”任安然道。 “我不擅长这种事”张学舟道:“你们操作就好!” “难得碰到你说自己不习惯的事情”任安然笑道:“适当学一学这些事情有好处,这能让你躲过很多魍魉算计。” “也是安身立命的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同意了任安然这个说法。 图尔安然朵的事情暂时落下,张学舟不免也松了一口气。 他谈不上多喜欢图尔卡兰朵,但这至少是他朋友,若被人因为被人利用图尔教的信仰问题架到木架上烧死,张学舟觉得事情没法接受。 一边是拿人类当孵化器的巨蛾子,一边是随时可能倒戈反向针对图尔卡兰朵的内部问题,张学舟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协助。 他和任安然的商议落下,又一脸笑嘻嘻凑到了修车的图尔卡兰朵等人跟前。 “面不改色心不跳,学舟实际上很擅长权力争斗,只是他没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属于争斗的范畴!” 轻轻松松安排了荒降下神谕,又能配合图尔柯兰朵联络周信,更是有可能构建图尔卡兰朵这么一个死党联盟,任安然觉得张学舟的连横能力极强。 不论是无心还是有意,只要事情达成了目的就可以了。 “真正所擅者或许就是他这样吧,我们终究是有表演的痕迹!” 她低念了一声,等到重重呼吸调整了一会儿,将这些事情放了下去,这才同样凑了过去。 车不难修,难在缺乏零部件替换的情况下如何用有限的条件撑起来,不说这辆山地车让人乘坐时舒坦,但凡能动起来就够用了。 修车是探索秦蒙的必备技能,有效利用一切条件则是修车高手的能耐。 张曼倩和图尔卡兰朵叨叨了许久,两人的能耐显然没达标。 等到张学舟掺和进去,情况依旧没啥改变。 “王砾才擅长修车!” 张学舟最终只得悻悻了一句。 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张学舟非常确定自己能通晓很多能耐,修车也不在话下。 但通晓理论是一码事,实际用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码事,他没可能靠着背诵几本维修书就能修好车,这需要极多的实操。 张学舟觉得此行的团队中没带上王砾是个损失。 “真要加上王砾,咱们能不能逃出来还不一定呢!” 张学舟悻悻吐槽,任安然抿嘴打趣了一句,又有图尔卡兰朵在那儿追问王砾是谁。 得知王砾管后勤,靠着修车能力插入了张学舟的团队,她才觉察出团队的互补能力弥足珍贵,并非要盯着谁的序列实力高,又有谁具备特殊能耐。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看似默默无闻的修车技能,有时候就能卡到一个团队的脖子。 若非虫体的图尔蓝图死在他们手中,这可能给予了巨蛾子一定的威慑力,他们入夜缺乏车辆的情况下会很被动。 “我在偌尔泰族长那儿申请了飞行器,他们应该还有一小时左右的时间来这儿接我们回去!” 最终解决问题的是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这位大长老的脑子有时狂热有时昏昏沉沉,但事情安排得还算到位。 听到大长老提及整个图尔族的飞行载具只有四十五架,在哥巴拉洞穴长廊就损耗了三架,又有涉及老化的飞行器和退役的飞行器,剩下可征调的飞行器屈指可数, “你们赤色联盟国有飞行器的完整产业链,以后多卖我们几台”大长老唠唠叨叨道:“没有足够的飞行器,想追踪这种恶魔都很困难!” “我们家是管医院的,如果您要打针管够,我们别的管不了”任安然道。 “打针……打针也行!” 大长老叨叨着图尔人这次天灾,又不乏谈及可能衍生的各种苦难。 等听了许久,张学舟才回神过来这老倌儿是在讨要各种捐款捐物,当下就直接开启了国际求援,也难怪任安然做了提前的声明。 这种话题探讨起来就颇没滋没味了,但所幸的是飞行器到来的时间较之大长老所提及的时间要更早。 微微的轰鸣声中,夜空中已经多了两个不断散发信号的亮点。 等到众人用山地车上的大灯做了光信号指引,这架飞行器已经有着盘旋下降。 攀爬的绳梯丢了下来,众人风餐露宿的情况算是没有延续到第二天。 这架飞行器不算大,但硬塞七八个人并不成问题,乘舱稍微有些拥挤,张学舟脑海不免还浮现过曾经和无当圣母、义妁同挤坐在青铜马车上的事。 他脑海中的瑕念刚刚飘过,只见远远处的夜空中有红芒闪烁。 红芒的光芒不算强烈,仿若固定的两盏红色信号灯缺乏了电量,光芒有着忽闪忽闪。 想到大长老提及图尔人所拥有的飞行器数量,张学舟心中一惊。 “走走走,它一直在注目我们!” 看着红芒在空中有着徐徐靠近,张学舟不免发出了快速的催促声。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推卸 “我们远离了哥巴拉洞穴长廊依旧被巨蛾子注目,它很可能会将方圆百里范围视为自己的领地!” “图尔纳兰那边的城市有比较大风险!” 坐在飞行器上撤离时,张学舟一直提心吊胆,不断观测着空中的情况。 直到飞行器安稳着陆在三百余里外的一处小型军事基地中,他一颗心才松了下来。 张学舟叮嘱了图尔卡兰朵数句,也考虑回国的事情。 一方面是任一生存在魂玉的需求,另一方面是需要联络图尔柯兰朵,还有就是他获得了几颗妖丹,可以尝试造化丹的搭配测试。 造化丹测试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测试不成功就卖给周月燕,也正好有理由找周信试试新药剂的催吐能力。 他心中盘算得极好,只是遭不住时间方面的问题。 哪怕是他现在回国,回国后剩下的清醒时间也不会多,等到开始做这些事情至少在半个月后,而要试药炼药等事情安排下来,时间方面会很紧。 而要推动周信驰援图尔人的事情并不能完全确定,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很可能会极长。 张学舟希望图尔卡兰朵有心理准备,可以指望他们帮忙但不能将希望过多放在他们身上。 他与图尔卡兰朵低议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也有索要魂玉。 “可长老那边……” “你们图尔族此时有混乱的情况,应该没有人顾及到方方面面,而且你可以将这种事推责到巨蛾子所需!” 图尔卡兰朵显然还遵守着族群的规章制度,难于做到图尔柯兰朵的胆大妄为,张学舟也只得谆谆诱导。 “如果有什么需要填平的账,你通通都可以赖到这头巨蛾子身上”张学舟指导道。 “这种事情真行啊!” “肯定行,大家都这么做!” 张学舟劝说了一会儿,图尔卡兰朵极为郑重点了点头。 她信不过其他人,但张学舟的话则没问题。 张学舟既然这么肯定,还如此有经验,那她想平的账就有不少了。 图尔卡兰朵接过了酋长权位,也接手了一个并不让她满意的烂摊子,如果能平掉图尔柯兰朵二十余年的烂账,她觉得事情可行。 而且她此次哥巴拉洞穴长廊之行损了一台飞行器,这笔账也必须平掉, “萨阿提甚至还愿意帮我去找第七序列高手来打杀那头巨蛾子,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萨阿提更好了!” 她心中颇为美滋滋,对张学舟这两天就要离去还有几分不舍。 这个小型军事基地属于临时的中转站点。 飞行器着陆后,众人转乘了两辆电车。 等到时间接近中午,众人才回到图特拉姆城。 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脑袋昏昏需要住院治疗观察,张学舟等人则是逃命加连夜奔波同样处于身体休息中。 图尔卡兰朵则是要去取魂玉,又准备将飞行器的账先平掉。 她有了张学舟的指示,行事极为大胆,只是简单清洗和换衣裳后就奔向了神祠。 神祠中每日都有人值守祈祷,而魂玉则是放在图尔神掌心中。 “四长老,恶魔都从地下冲出来了,神谕也昭示给大长老了,你为何还在此祈祷我神,而不是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眼见四长老领着十余人在神祠中呼词祈祷,图尔卡兰朵也有直接的驱赶。 相较于此前谨慎小心的态度,她此时何止胆大了数分。 如果是在此前,图尔卡兰朵哪怕是胆大作用也有限,至少会引发四长老的辩驳,但她数天前将图尔蓝图的家族挤出神恩家族行列累积了足够的权威。 而图尔神给予的最新神谕涉及图尔柯兰朵,哪怕图尔卡兰朵身上的神恩有限,这对母女在图尔族依旧有着十足的重要性。 四长老一时没敢辩驳,他诺诺应下。 等到图尔卡兰朵一番斥责,神祠中已经没了人影。 “萨阿提来这儿真是帮了大忙,可惜萨阿提还要回赤色联盟国!” 图尔卡兰朵搭了梯子爬到神像上,也极为放心大胆将最新的魂玉抓入手心中。 一股脑将张学舟交代的事情做完,她不免也松了一口气,也多了几分自信。 “出大事了啊酋长,酋长,酋长……酋长?” 图尔卡兰朵刚刚将三颗魂玉塞进口袋,只见出了神祠的四长老又跌跌撞撞跑了回来。 “你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图尔卡兰朵吓了一跳,看着四长老扫过梯子的目光,不免又有先发制人的开口训斥。 “不得了,出大事了!” 四长老的目光在梯子上一扫而收,随后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 “我们接到了图尔蓝图族长的死讯”四长老匆匆忙忙道。 “难道是图尔蓝图族长为了抗击凶兽献身了?”图尔卡兰朵问道。 “巡逻的飞行器在奥姆山发现了蓝图族长半截身体,他死的太惨了啊酋长”四长老痛心道。 “看来是凶兽吃掉了蓝图族长半截身体,我们必须为蓝图族长报仇!” 图尔蓝图死亡的消息迟早会泄露,只是这道消息来得确实比较早。 图尔卡兰朵不免还练了练手,将图尔蓝图的事情全赖到了凶兽身上,这让四长老心有戚戚连连点头。 “图尔纳兰族长也死了”四长老继续报丧道。 这又是一道过时的消息,图尔卡兰朵继续将原因全部归结于凶兽。 “他不是被凶兽打死的,是图尔纳兰族长发了疯,他带了一群人回莱雅塔城后打杀了上千人,被基地上将图尔诺诺奇用火箭炮轰杀的”四长老道。 “那图尔纳兰族长发疯肯定是凶兽引起的”图尔卡兰朵道。 “还有呀,莱雅塔城那边完全乱了,他们说那些被杀死的人又全部站起来了,如果不是他们联名担保,我都觉得这是假消息”四长老道。 “这肯定是凶兽在背后作祟!” 图尔卡兰朵继续将事情推到凶兽上时,她心中不免也是一凉。 尽管张学舟再三叮嘱,又有图尔诺诺奇杀伐果断,但这还是没有引发足够重视。 莱雅塔城将图尔纳兰等人放入了城内,又或是莱雅塔城防线松垮,让图尔纳兰轻松入了城。 想到张曼倩提及飞蛾产卵可达一百八十万枚,图尔卡兰朵一时难于想象这座图尔人的卫星大城被巨蛾子侵入后会变成什么人间炼狱。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没作用就是好作用 为了应对异虫,图尔区暂停了航道。 图尔卡兰朵的飞行器被海洪和巨蛾子等因素影响基本报废,众人回双流机场还是乘坐了夜间私下偷开的黑船。 这趟回国之路有些糟心。 虽说靠着图尔卡兰朵的能耐一路畅通,但离张学舟想象中回国后还有一两天清醒时间有点远。 尚还在摆渡船上晃悠渡海,张学舟不得不在另一方世界睁开了眼睛。 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少有轻松悠闲的时候,不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方世界都是如此。 正巧他现实世界中花了大量时间在赶路,这方世界也没区别。 十二天的时间过去,张学舟觉得自己此时应该上了马车,但让他有些没料到的是他居然还躺在平阳侯府。 “表弟,你真有本事,居然还能住到平阳侯府来!” 他眼睛刚刚睁开,容添丁压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只要张学舟没被人当场打死,容添丁觉得自己不需要有任何担心,毕竟他早已经见识过张学舟的顽强生命力。 张学舟躺了十二天,容添丁也舒舒坦坦过了十二天。 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平阳侯府对他们供应非常到位。 张学舟此时清醒就能立刻吃,一切都已经由容添丁提前吩咐安排妥当。 “咱们还没随着陛下去祭祖吗?”张学舟问道。 “外面人说陛下会在侯府住半个月,咱们应该会在两三日后再度启程”容添丁道。 “又要坐马车!” 张学舟喃喃吐槽,也只得接受接下来的行程依旧在马车上渡过。 “侯府的那位杜罗医官说你吃错东西,但又支支吾吾不说是啥,只说你肚子一直在排浊气,还将司马太史令臭晕了,这事情怎么听上去很不靠谱”容添丁道:“我来的时候也没什么浊气。” “我吃了一颗药,然后就被抬到这儿来了,再然后就昏迷了,现在脑袋里都不记得自己当时吃了什么药!” 张学舟耸耸肩。 他看了一眼容添丁。 容添丁这个话属于通气,也有几层意思。 一层意思是真心询问原因,另一层意思则是说给其他人听。 如果事情可以说,容添丁算是了解了详情,如果事情不能说,借着容添丁开口询问,张学舟也能说给别人听。 张学舟敷衍的话传来,他心中不免还微微一颤。 如果没有识别丹药又或药性,张学舟必然不会随意乱吃,虽说张学舟是个半吊子炼丹师,但张学舟的见识面远超诸多人。 仅仅一句话,容添丁就知晓张学舟必然识别出了丹药,但丹药很可能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他很明智止住不问,又有敲门声几乎在同时响起。 等到容添丁开门,正好看到医官杜罗,又有几个身穿华贵者在其后。 “陛下、公主、侯爷,那东方朔果然有按时清醒,他身体看上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医官杜罗朝着身后数人躬身回应,这才让容添丁区分清楚了这些人。 张学舟苏醒的时差想藏也藏不住,容添丁被询问后也只能说出来。 此时便是被这些人按时上门查探情况。 容添丁原以为只有医官杜罗可能在外,没想到一次性来了这么多人。 他寻思低头躬身行礼,又有在房间里的张学舟勉强支起了身体行礼。 “没想到这枚丹药不仅没有治好你的病,还差点让东方学士受苦,本侯真是惭愧,你莫要管我们,快快进食恢复身体”平阳侯最先开口道。 平阳侯最近很头疼。 为了给新帝的迎新宴会讨个喜,他是下了血本的。 但平阳侯没想到这种血本会变成血亏。 一般的小厮试个药死就死了,但试药的是朝廷的官员。 本来张学舟这种小官员也没啥,可新帝团队里偏偏有个爱记账的太史令司马谈。 而且这家伙还被熏晕了。 等到司马谈被救清醒后,这家伙开始囔囔平阳侯毒杀新帝身边大臣。 这个罪名有点大,大到平阳侯吃不消。 如果没有司马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都好说,但被司马谈记上去,后人再过几百年也知晓他毒杀新帝身边大臣的事情,如果新帝没处置他,新帝也会招惹麻烦。 相应平阳侯这段时间确实不好受,新帝感觉事情也很糟糕,阳信公主更是没法解决太史令记载史料这种事情。 当然,有个蠢办法是弄死司马谈,但不管用什么方法弄死司马谈,这意味着他们有杀史官的嫌疑,从而会被从事太史令的官员代代唾骂。 这些人必然会对他们的后代关注,有什么恶行也会多多记载,哪怕帝王有什么封赏,等到御史大夫拿这些料一翻,封赏就没法封下去了,甚至有可能遭遇严打,从此后代难有安宁日。 毒杀大臣这种事情可以被人数十年后依旧有记忆,弄死史官可以让他们千百年后还会被人非议,又招惹出更多麻烦。 张学舟死不得,司马谈也死不得。 这种事情甚至让新帝都不得不推迟了行程。 平阳侯此时只能庆幸这家伙果然按时清醒了,从此得以甩脱麻烦。 “看来这药真的没什么作用”新帝摸着下巴处的一处细微绒毛道。 “没作用就是好作用”阳信公主捂嘴笑道。 张学舟脑袋骨没治好,依旧是昏睡十二天,这种状况很糟糕,但平阳侯至少是安全了下来。 这避免了众人尴尬的局面。 等到医官检查无误,又让司马谈看看人,事情就和平阳侯府甩脱了关联,至于张学舟以后找谁治病,那都不关平阳侯府的事了。 “我是真有点惋惜!” 新帝嘘唏声声。 他要年轻有能力且忠心的人,但新帝觉得自己必须加一个补充条件了,那就是这些人必须活得久,低于三十年都不算达标。 张学舟有很多优点,但是短命这条缺点就将一切都抹杀了。 这让新帝想培养张学舟,但他又觉得培养带来的回报实在得不偿失。 他将张学舟放在了边缘名单,但新帝心中也多了一些关照之意。 如果有什么治病良方,他会优先考虑到张学舟。 只要张学舟这个脑袋问题的病根子除了,他必然会认真培养对方,甚至在将来让对方进入朝廷真正的实权职位。 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还得靠姚元广 「臣十三岁时饱读诗书……」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 「臣家穷人苦,从小就过的挨饿日子,后来有人传授了我一个免饿的法儿,我就老老实实一直跟着练,这么多年又练又饿下来,我身体也比较能抗饿了!」 张学舟吃错药了,张学舟又清醒了。 难得碰上这种时候,新帝也问了问张学舟的身体相关情况,又对张学舟为何能饿如此之久有些好奇。 得知张学舟从小为了抗饿练过辟谷术,这让新帝心有戚戚,只觉张学舟这辈子算是学对了本事。 常人学了这种挨饿的本事没什么用处,但用在张学舟这种病根子上正好。 试问了数句后,新帝很满意答案。 只要张学舟能嬉皮笑脸,这家伙的身体和心态都会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平阳侯的丹药有些问题,但这已经无碍。 又或许是张学舟修炼辟谷术导致肠胃有些问题,从而引发了一些肠胃方面的蠕动情况。 新帝心中思索定下来,觉得大致的原因应该是这样了。 「陛下,既然东方学士身体无恙,那我们不如设个晚宴庆祝一下」阳信公主笑道。 「陛下,这个宴有理呀」平阳侯道:「到时候把太史令也唤过去!」 「别说是你们,我也怕司马太史令记载我日日徘徊于宴席享受奢靡!」 新帝摊摊手,但他倒是没拒绝阳信公主的提议。 事情多多少少会有点小麻烦,他也免不了要被记一笔,但这至少能撇清平阳侯毒杀大臣的事情。 而且司马谈被熏倒,身体至今还有不适,参与宴席去去晦气也是件好事。 新帝应了下来,又示意张学舟这个宴席主人公需要按时到场。 寥寥数语谈完,新帝等人门都不曾入,又各自上马车离去。 「真羡慕这些大户人家,在家里都要坐马车」容添丁目送众人离去羡慕道。 「也得亏他们出行要坐马车,否则我都不知道会多丢脸!」 张学舟嘘唏。 他能开个好头的原因就在于平阳侯等人足少有沾地,看到对方脚底残留的湿泥才猜测出了射覆,而后靠着定人术再赢了一场。 一枚生生造化丹下肚,张学舟只觉自己身体好极了。 他抛下现实世界等诸多事情,也不断仔细琢磨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脑袋天地二桥无疑有着重新的接洽,虽说没原装品质好,但胜在不断修补下让他多了一些盼念。 而肠胃的变化是张学舟最关注的地方,他都没想到自己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居然病了。 如果修补身体其他区域,譬如脑袋、窍穴、经脉、骨骼等,张学舟都会怀疑是旧伤。 但他的肠胃这些年来没遭过什么罪,哪怕是饿过后也有良好的进食,保持了身体营养所需。 这让张学舟剔除了辟谷带来的影响。 如果要真正找到一个原因,那只能是他吞服葫芦炼制的锻灵丹造成。 「只有这味药近期进入到我肠胃,也只有这味药有些问题!」 葫芦炼丹绝对不属于正统炼丹法,张学舟贪了葫芦丹的药效,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 「无当圣母说这世上有七个葫芦,没几个葫芦的主人有好下场,她还提及了道君!」 一枚炼妖葫,这种宝贝可以将天下诸妖收入其中炼化成血水。 一枚盛丹葫芦,这枚葫芦是仙庭老君养丹药的葫芦。 一枚斩仙葫芦,这枚葫芦归属道君。 张学舟不熟悉前两者,但他无疑接 触过后者。 如果道君贵为圣地之主都算是没好下场,张学舟觉得世上没几个人有好下场了。 他率先排除了无当圣母口中那句不吉利的话,只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道君请教一番。 当然,不请教也没啥大问题,只要他有足够的生生造化丹,葫芦丹对张学舟不会造成影响。 「这性价比也太不划算了!」 他心中念叨叨一句,只觉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愈合天地二桥,基本没可能拿生生造化丹来填补葫芦丹造成的损伤。 葫芦丹对肠胃作用难知效果,但张学舟不知怎么想到了身体***控的图尔蓝图。 「也幸得葫芦不是什么巨蛾子凶兽!」 他心中念叨叨了数句,等到容添丁喊了几声表弟,张学舟才迅速回神过来。 「咱们一起去宴席,到时候都长点见识,说来平阳侯府的厨艺不如表哥,但他们架着火炉子烹食在这个寒冷季节吃喝倒是一件美事……咦,今天的天气不错啊!」 张学舟看向户外。 时隔十二天,但天气已经全然不同。 寒冬已过,春季来临,此时春暖草长,平阳侯府甚至有花开的景象。 阳光的明媚仿若将阴霾一扫而空,张学舟只觉病退的轻松感让人舒坦。 他不仅仅是得了一枚生生造化丹,他更是获得了对自己极为重要的信息。 这种丹药显然会成为他所刚需之物,不论是拿来治疗天地二桥的损伤,又或是以后对葫芦丹存在需求时剔除后患,这都能用得上。 「以后得找找金霞元君,争取多打打交道!」 平阳侯并非生生造化丹的炼制者,丹药属于侥幸获得。 如果要找一个源头,张学舟认为东天门秘境的金霞元君或许知晓丹药的情况,甚至有这方面的丹药。 「可惜将师叔赶走了!」 张学舟想想搭讪金霞元君的方式,不免也头疼自己前脚将姚元广赶走,后脚还需要借助姚元广才有可能入仙庭东天门秘地。 但张学舟这个便宜师叔也有很实在的地方,那就是对方讲究利益大于关系。 哪怕张学舟当面骂姚元广几句姚老狗,只要他随后能拿出姚元广所需要的利益交换,他这个师叔必然脸上带笑合作。 「以后还得给师叔送一份礼!」 张学舟想清楚,他也没有太着急。 只要姚元广依旧在下界搞事,说不定哪天就会对他有需求,从而主动找上门,而不需要张学舟找人求对方。 这种方法过于守株待兔,但相较于四处寻觅又要好很多。 「再说了,万一我气运昌盛,指不定还有生生造化丹送上门!」 张学舟妄念了好一会儿。 他还真有妄念的小资本,但凡能找契机修行运术,不说他从此气运昌盛,至少没可能颠沛流离。 只要不被新帝发现造成冲突,一切都会很安稳。 万一某天中大奖,那也不是没可能。 第一千三百九十五章 怀疑人生的司马谈 平阳侯府的宴席一如既往的大气。 侯爵仅次于帝王和皇亲国戚,更无须说还有阳信公主的加成,这场宴席相较于皇宫都不逊色。 「吃个饭还能看歌舞听曲艺,这真是生来的好命,让人一辈子都赶不上啊!」 容添丁第一次见到上流阶层的宴席,不免也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他看着张学舟提及的火锅,只觉这比蓉城的杀猪菜丰盛太多了。 这宴席没容添丁发言的可能,他当下只顾闷头闷脑的吃,偶有人举杯就迅速回敬。 平阳侯这一次没有再拿射覆取乐子,与众人只谈赋、歌舞。 张学舟与容添丁也没什么区别,同样专注于吃喝中,他对写赋很头疼,对于唱赋和相关的歌舞看了同样头疼,若是有人想在这方面问问他,这就触及张学舟的盲区了。 歌女在那儿咿咿呀呀哼唱,又有大群的舞女伴奏。 宴席上众人杯觥交错,又伴随着吃喝和称赞的声音不断。 「东方大人,碰一个!」 等到与之不远的席位传来交杯声,张学舟随后抬起了脑袋迅速举起杯子将里面的水酒一饮而尽。 「东方大人,或许你还不认得我,我是太史令司马谈!」 远处举杯的是一个长着长须的中年人,对方相貌普通,但眼睛极为深邃明亮,仿若能洞悉世间真实。 张学舟回归现实前瞥过对方一眼,但直到现在才得以正常查看。 也幸得司马谈自己主动介绍,否则大伙儿穿戴相近的情况下,张学舟想分辨出对方还有些难度。 「原来是太史令司马大人,久仰久仰!」 张学舟照例叙说着正常的客套话。 他对太史令司马谈非常有兴趣,对方阳魄极为特殊,能觉察到他阳魄化身,还能观望极远距离。 但这也是张学舟想躲着点的人,若被司马谈发现他阳魄的真实,张学舟觉得那肯定不会是一件好事。 他对司马谈有兴趣,但又不想过于接近。 这种矛盾态度下来,张学舟客套就是一件正常事了。 「东方大人身体没毛病了?」司马谈压低声音问道。 「没毛病,咱身体倍棒的」张学舟拍胸脯回道。 张学舟坐在尾席,司马谈的级别则较高,居于中席间位置,两人虽说是在交谈,但中间还隔着七八人。 司马谈问上一句,中间的众人就过来望一眼。 等到张学舟回一句,众人又回去看看司马谈。 「你不可能没毛病呀」司马谈低声道:「你吃了那枚毒丹怎么可能没毛病,我呼你二十三口臭气就熏倒了,现在还时不时有恶心的感觉,又时不时做噩梦!」 「太史令为何要呼那臭气?」张学舟奇道:「我从未看过谁有这种爱好!」 「我这不是爱好!」 司马谈连连摆手,等到被中间一堆人举杯取笑,又在那儿低声议论自己的特殊癖好,他只觉事情糟糕透了。 但司马令只是寻思片刻,而后就在那儿数落其中一人祖上的不雅之事。 作为太史令,他是最喜欢看那些记载的旧账,也能准确知晓这些人祖上曾经有过什么荒唐事。 司马谈揭老底,还是揭对方祖宗短,这让众人一时避之不及,又有人迅速起身让位,邀请司马谈坐到方便交谈的席位,这场小麻烦才止住。 「还好我们祖上没出过什么人」张学舟嘘唏道。 「我看过你登记的节,你的节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作算的」司马谈道:「如果不能追查到父母与属地,你将来担当朝廷重职时可能无 法通过。」 「我的节有文翁郡守帮我作证,这还不算?」张学舟疑道。 「若你职位在文翁郡守之下,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司马谈笑道:「若你将来的职位要高于文翁郡守,这其中的事情就复杂了,大概率会被竞争对手拿来做文章!」 「多谢司马大人提醒!」 张学舟拱手抱拳致谢。 他的官职离文翁这种实权郡守位置极远。 实际上,郡守负责一方安宁,职位近乎等同于九卿,想做到这个级别的难度非常高。 而维护一方安宁不是靠嘴巴,需要真正拥有极强的个体实力,唯我境的高修为也是郡守又或九卿的重要标准。 张学舟除了修为不达标,个体实力不达标,他身体状况也是难于踏入这个级别的重要因素。 看似他的‘节"存在种种问题,但实际上又不是问题。 不过司马谈话不讨喜,说的却非常实在,这甚至已经算是这种思想板正的人在尽力示好了。 张学舟想通相关,不免还是多了一份亲近。 「东方大人,您身体真没问题了?」 眼见张学舟态度友善了不少,不再如此前那般敷衍,司马谈低声再问。 「有还是有一些问题的」张学舟道。 「我就知道这个平阳侯……」 「你知道我曾经驻守阳陵时遭遇过重咒,而后被医官开了头颅,至今还有一些昏迷不醒的毛病!」 司马谈本还以为平阳侯设宴逢场作戏,拉着张学舟硬来凑宴席,没想到张学舟压根没吃毒丹方面的毛病。 「你吃了那颗丹就没一点点坏的影响?」司马谈犹有不甘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是否有什么坏影响,毕竟我没多久就昏睡过去」张学舟摊手道:「等到我醒来,我觉得自己和以前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舒坦了不少!」 「这不可能呀!」 张学舟似乎真没什么毛病,对方的感觉还非常良好。 司马谈确认完毕后觉得自己的感觉非常不好,凭什么服丹药的没毛病,他这些天又是恶心又是呕吐又是噩梦,甚至他还产生过幻觉。 他就是多闻了一些臭气,这几乎将他熏到怀疑人生,调养了一周才将身体稳镇下来。 「这不对劲,你当时身上的那股味道让我很熟悉,我感觉自己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太医官义礼……可惜他短命了点,不然我还能找他确认一番!」 司马谈低声喃喃,难于想通其中的关键问题在什么地方。 但是他追查下去很难。 太医官义礼在几年前死了,而太皇太后远不是司马谈能去询问验证的对象。 他当前也就只有张学舟这么一个验证对象,偏偏对方感觉良好。 「你们身上的味道绝对不对劲,这种味道很不好,我觉得义礼短命的原因应该与此相关,但太皇太后怎么又没毛病,而这个东方朔干脆没病,这不正常呀,凭什么我又是病又是痛,难道我大限也近了……」 司马谈喃喃自语,只觉这其中的问题非常复杂,难于让他想清楚。 但张学舟听得心中不免一动。 张学舟不知道义妁的父亲是谁,但义这个姓氏的使用者不算多,而当上太医官的义姓者更少。 义妁那枚炼丹葫芦就源于她父亲的交托。 如果要找一个相互串联的点,若非彼此服用过生生造化丹,那就只能是彼此服用过葫芦丹。 「这么说淳于缇萦、郑无空、卫少儿都有危险?」 张学舟反向推导了一番。 他服用葫 芦炼制的锻灵丹通过生生造化丹进行了强力驱除,张学舟不知道是否完全清理干净了,但他短期内承受风险的可能性比较低。 但对于另外三人来说,事情或许就没他这么幸运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送行 「这东方朔是跟谁都玩得来吗?」 对容添丁大开眼界的宴席,在帝王的眼中再平常不过。 阳信公主等人安排的宴席规模确实很大,但有司马谈这个太史令随行,这场宴席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那荒唐一些的***宴席哪能只是吃吃喝喝。 新帝无趣参与着这场替平阳侯洗脱毒杀朝廷大臣的宴席,目光扫过张学舟和司马谈时,这才多了一丝兴趣。 司马谈专门拿账本记载别人的坏事,没有谁喜欢和这种人一起玩,相应司马谈的人缘是出了名的差,大伙儿只能和对方公事公办,私下少有人与司马谈交往,哪怕是相互沟通也是言语简明扼要,沟通完就直接走人。 司马谈前半场宴席在注目诸人,后半场宴席就完全和张学舟等人凑在了一堆不曾分开。 这让新帝颇为诧异。 但臣子们能玩到一起是件好事,尤其是能和司马谈玩到一起。 新帝不确定郭舍人凭空换剑的手段会不会被司马谈看穿,但只要有人分散司马谈的注意力,又或是他准备换剑时让司马谈说上两句,郭舍人的操作必然成功。 相应有人和司马谈玩得来是件好事情,甚至让新帝很开心。 「东方朔和司马谈初识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你到时将他们马车安排在一起,也让他们两人可以亲近一些!」 新帝招呼了卫青,让卫青做了安排。 这让卫青迅速点头应下。 「这个讴者是你姐姐?」 相关行程已经做到了安排近乎巨细的程度,新帝来回寻思实在没有什么额外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才随口和卫青聊聊打发时间。 「是的,陛下,这是微臣三姐子夫!」 卫青恭敬应下。 讴者就是唱歌的歌女,多靠年轻时的歌喉谋生。 卫子夫唱歌水准不算顶尖,但卫子夫所唱都是精选过的赋,这些赋颇符合新帝的心意,也属于新帝在宴席上打发时间的乐趣。 「你且让她过来!」 新帝招招手吩咐了下去,正常唱赋的卫子夫顿时盈盈一拜,而后踩踏着小碎步上前。 新帝后宫虽说有限,但宫中的宫女和娘娘何其多,这些女子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 他远看卫子夫时只觉对方歌喉上等,姿色普通,但等到靠近时,心中不知怎么多了一份惊艳,又有几分舒坦。 但凡容貌不是出类拔萃的顶尖,相貌就不会带来冲突的尖锐感。 卫子夫的面相无疑带着柔和,又有几分温馨之意,让人看上去舒服之极。 新帝看了看卫青,又对比了卫子夫,只觉自己应该是爱屋及乌,但凡自己人看自己人,谁都会看得顺眼一些。 他调侃了卫青两句,又赏了卫子夫一杯酒,这才让对方退下去。 「陛下,子夫是我们这儿第一讴者,虽说比不上长安城的顶级讴者,但她也有一些特殊才艺颇为了得」阳信公主嗤嗤笑道。 「哦,快让她表演表演」新帝有兴趣道。 「太史令在这儿,这个表演就不方便了」阳信公主扫了远处一眼道:「若陛下有兴趣,等宴席散了,我让子夫坐马车前去陛下下榻之处专门表演,也免得被人嚼舌根子。」 「也行!」 阳信公主既然认为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新帝也不强行要求。 他点点头示意行程方面没问题,不免又在示意阳信公主铸造的宝剑是否到位。 「陛下到时候正好一边舞剑一边听歌,想来也是妙事一桩」阳信公主抿嘴道。 「正有此意!」 新帝点点头,对于阳信公主的安排极为满意。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让新帝完全放心的人,除了皇太后,也就只剩下阳信长公主。 他们三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血缘亲情和利益几乎完全绑定,相应彼此之间少有间隙,但凡对方有合理需求都会尽量满足。 阳信公主会尽量按新帝要求帮忙,新帝也会接纳对方的好意。 两人相互举杯碰杯,而平阳侯这一次是老老实实,再也没多吭声凑个乐子。 这场宴席中规中矩,就算十个太史令站在这儿挑刺也挑不出。 普普通通的高层宴席,也对应着众人的客套,大伙儿都知晓此次来参与宴席就是做个证,证明平阳侯此前赏赐没有毒杀君王身边大臣的嫌疑。 如今张学舟人好好的,还能正常参加宴席,走路也是气质沉稳,这就赖不到平阳侯身上。 宴席的本意就是如此,读懂宴席主题的众人或目光扫过张学舟举杯对饮,要么随口客套攀谈两句。 等到司马谈这个瘟神坐在张学舟身边,大伙儿都各行其事,只觉这场宴席已经走到了尾声。 他们证明再多也不如司马谈自己亲自验证。 此时验证的结果非常棒,至少司马谈认清楚了人,以后就没可能瞎写了。 「陛下明日将启程祭祖,我等祝陛下此行顺利,可得祖皇帝护佑!」 宴席将散时,阳信公主也宣布了一个消息,这让众人不免齐齐跟着大呼。 「原来这是个送行宴,既是如此就没什么好写了!」 司马谈左思右想,等到众人站起来齐齐恭贺,他嘴巴不由自主跟随恭贺时,才发现恭贺的对象居然是自己这一行人。 这让司马谈迅速回神过来。 他目光扫了一眼宴席,只觉平阳侯此前大宴之后有着收敛,也算是懂得进退与节俭,司马谈甚至觉得对方这次宴席还过于节俭了一些。 高层不奢靡不勒索压迫百姓,百姓们就能过好日子。 司马谈觉得平阳侯迷途知改还算不错,多少给了他一点点好印象。 对于不少身居高位者来说,司马谈这一点点好印象颇为重要,对方记载相关时大概率简单描述几句也就过了。 譬如秦王嬴的功绩可谓数百年来第一人,但这位陛下也没逃脱这些太史令的找茬,哪怕对方堪称南赡部洲近代以来的最强帝王,史书上的最终结果也是毁誉参半,难有完美可言。 最顶尖的帝王都是如此,这就更不用说其他人。 大多数人都不求太史令可以记载他们这辈子得意之事,但求这货不要盯着他们一丝毛病就记载来记载去,还要被后辈念叨叨上百年。 替平阳侯洗脱嫌疑和罪名的宴席变成了新帝启程的恭送宴,平阳侯显然是已经过关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行程 平阳侯府宅厚院深,侯府发生了什么事对外界而言向来是个谜。 新帝的车队从昨夜开始整备,清晨第一缕光芒时已经再次启程。 这较之张学舟等人预算半个月的时间有些早,张学舟也不断重复着自己耗费在行程上的旅程。 不过相较于此前的安静,这一次明显聒噪了许多。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属于无意,司马谈乘坐的马车与张学舟等人紧紧相连。 见到张学舟车上人少,司马谈还凑了进来。 「你倒是稀奇,人家带个女眷照顾行程,你找了你表哥!」 司马谈吐槽着车上的两个男人,感觉这两人没有女人照顾的生活简直糟糕透了。 「司马大人也带了女眷?」张学舟奇道。 「对,我带了自家婆娘」司马谈微微满足道:「我家婆娘能管好我行程大小事,这让我能安心于朝廷事务!」 「这些事情不难,我表哥也能帮我做」张学舟道。 「人年纪大了总得有个女人才行」司马谈道:「你表哥再能干也不能帮你暖被子。」 「我没那么娇贵,我自己就能暖!」 「我说的不是这个暖!」 司马谈一只手呈拳头状,一只手呈剑指状态,等到来回比划了数下,他而后才做示意。 行军带女子听上去不妥,但这是长途旅程的常态,哪怕是军中也有女子存在。 男子徘徊在暴力和血戮之中的压力重重,生理方面有极大的需求,女子们除了照顾起居,相应还有暖场。 司马谈对于交际并不擅长,他选择了一些私下的话题拉近彼此距离。 但张学舟觉得这种话题简直糟糕透了。 他和容添丁相互对视一眼,他们两人当下属于高不成低不就,又不愿意随随便便将就,在婚事方面就比较迟了。 而且张学舟不仅身体有毛病,他还经常徘徊在高风险中,也不想祸害到一般的女子。 相应他们这种事情还不曾开张。 只要不开头,他们就能守住身体,并无闲得没事就想暖个床生生孩子。 「你别说咱们,就算咱们陛下也有这方面的需求」司马谈道。 「陛下没带皇后娘娘前来吧」张学舟迟疑问道。 「所以陛下也没憋住」司马谈耸耸肩道:「他在平阳侯府要了一个女子伴行!」 「这女子都能直接要?」张学舟奇道。 「你还没见一些荒唐宴席,那宴席上的女子随便你挑」司马谈道:「只要看中了就能带走!」 「我还没碰过这种好事」张学舟嘘唏道:「司马大人要是有这种宴席,一定要叫上我一起去!」 「我也没碰上」司马谈悻悻道:「他们都不邀请我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看呀」司马谈道:「你别说我打斗的本事不行,但我偷瞄的本事很有一手,我们这个学派的术最适合观望,哪怕周围三五十里方圆都在我阳魄一念之间!」 「了不起!」 张学舟连声夸赞,他不免还探听探听了司马谈在偷瞄这方面本事的真水准。 知晓对方十里内可以直接注目,三十里内阳魄半刻时间飘行便至,五十里方圆想去就能去,这让张学舟放下了心。 司马谈的术有精妙之处,但相较于阳魄化形术给阳魄带来质的变化,对方借助术的活动范围较之张学舟要缩小了一半。 哪怕是以后和司马谈发生碰撞,只要张学舟坚持跑路,司马谈五十里路后就没法追踪了。 他知晓了司马谈的本事一时有了心 满意足,觉得自己在长安城阳魄出行时安全了不少。 「这种送女子的宴席在长安城一年中总得出现三五起」司马谈道:「其实带个女子回家不算大事!」 「我觉得这种事情已经很大了」张学舟认真回道。 「你射覆赢了万金,若你买个普通女子已经够了」司马谈道:「若需要又美艳又能跳舞唱歌的上品女子,就像阳信长公主送陛下的女子,那花二十万金肯定可以买到!」 「也就是说要两百贯钱才能买个好的……我忽然觉得请我家表哥收拾收拾也挺好的,再说我现在还没讨婆娘,得存点钱财才能买!」 张学舟想了想司马谈提及的价格,觉得单身也不错。 他奋斗好几年累积起来的家产还不到两百贯,想在这方面开花的难度比较大。 「这长安城的女子行情太贵了一些,我们蓉城的婆娘给上三五贯钱财就讨要过来了」容添丁咂舌道。 「这贵有贵的道理」司马谈道:「你蓉城女子能弹琴作乐吗?你蓉城女子能吟诗读赋吗?你蓉城女子能有修行天赋吗……」 等到司马谈一连串的询问下来,张学舟和容添丁一时只觉贵确实有贵的好处。 司马谈提及的这些女子并非需要谁付出什么代价去从小培养,这些价格高昂的女子一般都是官宦人家获罪,又或战争胜利抓到敌方贵族女子,从而也衍生了相应的行情。 如果高攀不上那些高门大户,这些女子也算是次一等的良缘。 他在马车内坐得一本正经,但又侃侃而谈,靠着这些男女之事不断让张学舟等人开眼界,也拉近着彼此的距离。 等到车队再次宿营时,司马谈已经成功融入了张学舟这个小圈子。 张学舟等人当听众长了见识,司马谈觉得自己道听途说而来的内容讲得也非常棒。 他借助这些谈资非常亲密接触了张学舟,也仔细核查着对方身上的每一处。 司马谈最终确定了下来,张学舟身上确实有一股味儿,这股味儿远较之那日熏晕他的味道要轻,甚至难于觉察到,但这就是司马谈熟悉的味道。 司马谈觉得在张学舟身上必然有与义礼、太皇太后相通的地方。 而这个相通之处很可能就源于平阳侯那枚有问题的丹药。 这极有可能是导致义礼死亡的原因,司马谈不免也盯紧了张学舟,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到时候再给平阳侯记载上这一段前因后果,这甚至很有可能挖掘出太皇太后的一些相关之事。 但他思索到自己同样被这股气息所影响,身上似乎也有了隐约相似的味道,一时不知道是自己死在前头,还是说张学舟等人先死。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气运起点 「听闻这梁燕之地豪强很多,不乏各种学派传统流传!」 「愿闻其详!」 「那远的不说,咱们这附近就有个御兽宗……」 帝王的车队少有人拦截,而有李广这种顶级射手坐镇,小团队来找茬的一个都没见着,至于大型军团想冲破北境封锁的军事线难度较高。 一路畅通奔行到御兽宗旧址附近时,离丰西泽已经很近了。 新帝的目的地是先对高祖斩龙蛇之处祭祖,他显然不会去睢阳城。 而据前方的消息,梁王的儿子梁共王刘买、济川王刘明、济东王刘彭离、山阳王刘定、济阴王刘不识等人早已经接讯在丰西泽等候。 「传闻高祖皇帝还在这儿斩杀过御兽宗的白龙,御兽宗此龙被斩,从此一日不如一日,时至今日已经消亡不知去处!」 「你一个太史令用据说这种词太不严谨了!」 「那时候兵荒马乱的谁也搞不清楚呀,再说那时候的太史令是在咸阳城给大秦王朝做记录,压根就没记到高祖皇帝身上,大伙儿也只能听他说,然后根据高祖皇帝描述时的语气来做判断事情的准确性!」 「看来当时的判断不是很准。」 「你是没见过高祖皇帝,他说话时十句有九句是真的!」 「也就是说有一句假话!」 「偏偏那句假话就是他所要表达的,反正被他绕晕的人很多,所以我觉得咱们大汉王朝的创建史是一笔糊涂账,谁都不知道高祖皇帝那些年干了什么事!」 「很糊涂?」 「对,很糊涂,你能相信一个人一直打败仗,打到最后赢了一局就建立了咱们大汉王朝?」 「我不信!」 「我也不信!」 马车疾驰而过,司马谈的吐槽就没停下来过。 他是一个很严谨的太史令,但司马谈觉得汉王朝的史非常不好写。 他越是翻查记录,就越是觉得难于相信。 在司马谈所知的信息中,高祖皇帝就是一条挨打的咸鱼,但是越挨打越强大,打仗也是越败越强,这种违背常理的事情很离谱,但司马谈又找不出什么确切的记录进行反驳。 总之,高祖皇帝赢到了最后。 大秦的帝王们累积六朝经历各种谋算和血战才统一南赡部洲,而高祖皇帝只花了七年就建立了汉王朝,又花了数年平定内患,从此王朝趋向于统一。 如果司马谈代入高祖皇帝的视角,他觉得自己七年时间还不足以在南赡部洲跑一圈,更别说打仗建立王朝。 「高祖皇帝这一生真是传奇!」 张学舟听着司马谈叙说的那些往事,不免又看了看自己。 他这七年从南赡部洲跑到北俱芦洲,又跑到西昆仑,再跑回来折腾了数次。 高祖皇帝七年建立了王朝,张学舟七年就当了个跑腿。 他对自己修行到化体境有些小满意,但对比高祖皇帝后,张学舟觉得自己这七年啥也不是。 如果要说妖孽,张学舟觉得高祖这种人才是妖孽,哪怕对比大一统的秦皇都是如此。 秦皇有秦王朝六代以来的累积,最终建立丰功伟业,但高祖皇帝开局只有一把破剑,又拉上自家县城里一帮兄弟在短短数年中不断打败仗,最终偏偏奠定了王朝基业。 听着司马谈不断叨叨高祖皇帝,张学舟觉得这有点像是开挂,像极了玩游戏技术不行充值来凑。 「他如此传奇肯定是有原因的吧?」张学舟忍不住问道。 「这就要说到高祖皇帝一把剑」司马谈道。 「剑?」张学舟奇道。 「对,一把剑,甚至于传闻中这把剑比高祖皇帝一生更离谱!」 「剑还离谱上了?」张学舟疑惑后又催促道:「你赶紧说一说!」 「那把剑很离谱啊!」 司马谈想了想,又归纳总结了一下所收集的资料,而后才慢慢叙说。 「你知道高祖皇帝经常打败仗」司马谈道:「但他这把剑最不服气的就是打败仗,只要高祖皇帝上一场输了,他持着那把剑在下一次就有可能反杀对手!」 「剑还不服气?我没听说过不服气的剑,难道剑有脾气?」 「所以我也感觉不可思议,这违背常理!」 「假新闻,下一条!」 「啥?我跟你说,高祖皇帝越败越强就是靠了这把剑,有人说那是一柄如意宝剑,只是它如意的是脾气……」 张学舟嘴巴虽说和司马谈叨叨,但他不免也想到了尊上提及的斩蛇剑,又有推荐秦二世打逆风局唯一翻盘的可能。 能让尊上认同,司马谈所说的内容离谱但或许又是真实。 只是这种内容让太史令难于相信,记载时就显得极为别扭了。 「有人只要持着那把剑,击溃高祖陛下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赢,但凡赢多了,高祖陛下就没可能依靠那柄剑了」司马谈嘘唏道。 「这种事情太离谱了!」 张学舟听得连连摇头,他相信事实,但他又觉得不可思议的离谱。 两人叨叨个没停,容添丁则是权当听八卦,毕竟他感觉听司马谈吹牛皮还是很有意思。 「若是谁得了那柄剑,岂不是从此就能一直挨打下去,然后一飞冲天了」容添丁忍不住问道。 「这么说也没错」司马谈点头道:「但既然很多人都知晓了这柄剑的特性,为了苟活性命下来,我觉得哪怕是拿了这柄剑,对方也会故意放水,从而让持剑者败不起来!」 「那一直胜下去岂不是同样赢,这没法解局啊」容添丁道。 「不,那柄剑之所以能成为让人难于相信的传奇,它就是特殊到让人不敢相信」司马谈道:「但凡它胜多了,它就会享受恭贺与奢靡成为软骨头,从此发挥不出一丝威能!」 「这简直离谱,谁信这种事情谁就是傻子!」 张学舟和容添丁纷纷吐槽。 车上瞎聊不断,而车队则是迅速通行,绕过御兽宗区域后又进入到梁地。 等到张学舟看到熟悉的山脉,他很清楚已经踏入了丰西泽区域。 如果远眺张望,他甚至能看到埋葬着梁王的那座石山。 而在梁王墓穴不远处,那就是高祖皇帝曾经持剑斩杀白龙,最初奠定大汉王朝气运的之处。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新手上路 梁共王刘买、济川王刘明、济东王刘彭离、山阳王刘定、济阴王刘不识等人各有率领私兵。 五人分据五方,几乎将丰泽西各处入口封得严严实实。 等到新帝的车队进入限定区域,五人各有乘坐马车汇合。 景帝和梁王有一定的纷争,但景帝对五人进行了封王,这是极为罕见的殊荣,相应梁王这五个儿子对大汉王朝没什么二心。 「恭迎陛下!」 行进的马车离丰泽西还有两里路,车队已经停下。 新帝从马车中走出时,众王齐齐躬身迎接。 「众爱卿免礼!」 新帝踩踏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他才挥手示意众王起身。 他此行不仅仅有太史令司马谈佐证,还有梁王这五个儿子。 名望越高,作为见证者带来的效应就越强,他成事的可能性就越高。 但凡所有人信以为真,他手中是真剑还是假剑就不显重要了。 「先祖在丰泽西斩龙歃血,朕到了这儿仿若看到了先祖当年的风姿!」 新帝长长感慨了一声。 作为大汉王朝起始之地,这儿实际上只是一片荒野,杂草丛生将一切抚平了下去,只留下一块刻碑竖立在斩龙之处。 新帝呼了众人,又叫了李广等人扫查四周,而韩焉、郭舍人、桑弘羊等人则是陪伴于左右。 「东方朔你也过来!」 新帝祭赤霄剑本没张学舟什么事,对方只需远远观看凑个热闹就行。 但司马谈最近和张学舟聊得极来,但凡张学舟到时多问司马谈数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新帝觉得事情会很好。 事情不算难做,而新帝也下了一道密令给对方。 他呼了人伴随左右,而后才领衔走在最前方。 「先祖曾言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的豪情壮志今犹在,我辈后人秉承先祖前行之路继续行进时,也渴求先祖庇护,能让我等江山社稷无忧!」 行至碑前,新帝开口叙说。 但新帝身边没什么人敢接他这道话的茬。 最终是太常赵周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 前任太常是柏至侯许昌,随着丞相窦婴等人被罢免,许昌被太皇太后钦点为丞相。 后续的太常继任者成了高陵侯赵周。 赵周年四十岁,他年纪轻轻身居三公之位是较为惶恐的。 新帝缺乏人手,太皇太后那边也不富裕,最终是他这匹小马不得不拉大车,哪怕他是非专业的祭祀人员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阵。 赵周只能庆幸太常这个最具重要性的职位平常少有事做,无非就是祭祀天地祭祀宗祠等事情需要过一下手。 至于祭祀这种事情完全是与神鬼乱语,也说不出什么之所以然来。 只要他按流程行事就难于被人挑刺。 「陛下,既然我们已经到了高祖陛下曾经斩龙歃血之处,不如我们按祭祀流程寻求先祖庇护」赵周建议道。 「一切有劳赵太常了!」 新帝淡淡出声。 如果死掉上百年的祖宗可以庇护,新帝觉得自家老祖宗早就跳出来帮衬他们这些不成器的后代了。 高祖陛下快速而波澜壮阔的一生确实让人难于相信,后人想超出高祖很难。 新帝此时也只求自己假剑成真,其他事情则不做多想。 「朕取了先帝曾经用过的赤霄剑前来,劳烦赵太常祭祀时让赤霄剑故地重游时与先祖叙叙旧情」新帝道。 「赤霄剑? 」 赵周顿时感觉自己压力山大。 他祭祀先祖都是赶鸭子上架,他哪会替一柄剑进行祭祀沟通鬼神。 赵周也只得硬下头皮来。 他小心翼翼接过新帝递过的红色锦盒。 等到翻开锦盒,赵周只见锦盒里躺着一柄‘懒洋洋"的长剑。 用懒洋洋来形容长剑有些不妥,但形容赤霄剑没有半分问题,这柄剑并非一柄直剑,而是弯弯曲曲扭得如同一条躺着晒太阳的黄花蛇,甚至将剑鞘都缩了回去。 如果不是新帝慎重取剑捧剑,赵周都没法相信这就是大汉王朝最富盛名的帝王剑。 赵周摸了摸剑,只觉剑体还有几分温热。 「咳咳!」 等到新帝咳嗽两声,赵周才迅速收回了摸剑的右手。 「赵太常,赤霄剑不喜被人摸,若是摸多了它就要跑了」新帝提醒道。 「啊……不能摸,会跑!」 赵周愣了愣,迅速将锦盒压紧了。 他抱着锦盒,又朝着周围众太常寺的官员打眼色。 吃了朝廷的饭,他们就要给朝廷干活,甭管这儿是荒野还是宗祠,他们这帮人都要开始祭祀先祖了。 一时众人迅速更换祭祀衣袍,又着令男子需站于左,女子则站于右,不得有任何排队错误之处。 除了站位,焚香是祭祀的基本礼仪,又涉及礼乐、祭祀的礼酒、牲畜的毛血、祭坛等。 又有梁共王等人被赵周安排打了下手,一时间丰西泽人声鼎沸。 荒芜之处,祭祀高祖的祭坛被众人抬正摆放,又有焚香引燃。 「焚香是迎神於阳,牲畜毛血是迎神於阴,先人以人死之后魄属阴,归于大地,而魂属阳,则无所不在,故祭祀於阴阳皆有所沟通……」 赵周心中念念着太常祭祀的礼仪规矩,又时不时看了看看手中捧着的帝剑赤霄。 他也只得恭恭敬敬将赤霄剑摆放在祭坛前,到时候和高祖皇帝一起拜了。 「屠牲畜取血!」 祭奉焚香之后,赵周也命人将牲畜取了血撒在祭坛前。 等到让众人奏乐,赵周还将自己早早准备的祭祀词念了一遍。 他仓促担任太常,上任不过数天就被新帝叫来祭祀高祖,但祭祀规矩和礼仪都还算符合古制。 甭管他们的祭祀有没有用,至少他们将这个流程正常开启了。 「陛下,一会儿您到祭坛前诵读祭祀之词祷告先祖祈福大汉王朝,咱们这个仪式就承接到您了!」 赵周忙前忙后搞了一刻钟,将前奏做了个七七八八。 他记得前任太常许昌在这方面的礼仪至少是半个时辰起步,但赵周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个步骤少了时间。 他是行动派,行动得也比较快。 行动完之后就轮到新帝了。 「诵读祭祀之词?」新帝皱眉道:「这些不应该都是你们诵读吗?」 「陛下,这个是要您诵读的」赵周坚持道。 「朕诵读,朕……也罢!」 新帝心中不免微微感觉有些糟糕。 他觉得赵周的祭祀流程和许昌举办时似乎有点不同。 正常而言,他跟着太常行礼焚香已经足以,又或总结几句进行收尾。 但赵周既然这么说,他又要借用这场祭祀奠定正统之名,新帝也只能按祭祀流程来。 「早知道让韩焉他们替我写两篇祭祀词,然后拿来背诵一番,也好过我现在临场发挥!」 赵周没有做提前的通知,事到临头也没法 抱佛脚,新帝只得硬着头皮上阵。 第一千四百章 丰西泽的风水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千童罗舞成八溢,合好效欢虞泰一……” 临时摆设的祭坛前,新帝几乎是绞尽脑汁才有祭词从口中说出来。 他大声高喝,诵读祭祀词宛如做赋。 如果不是非要做这场戏,新帝觉得自己不太愿意进行祭祀这种高难度事情。 当然,事情只要做过一次就有经验了。 他此时按要求做了一首属于自己的祭祀词赋,等到以后再做祭祀的时候拿来套用就行。 新帝也庆幸自己喜欢词赋,此时才能勉强过关。 看赵周神叨叨跟随他诵读,又有众多太常寺礼仪人员复读,再到参与祭祀仪式的诸多人齐齐念诵祭词,新帝觉得自己的祭词应该还是较为到位的。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这怎么有几分《坟经》和《在宥》内容之意?” 张学舟也在跟随念诵祭词。 他必须说祭祀之词内容存在太多相近,但凡涉及祭祀天地的内容则是被来回做词,换汤不换药的情况下相似也极为正常。 至少张学舟就觉得新帝念诵的祭词与坟经等部分内容相近。 这涉及运术祭祀天地寻求天地庇护,从而引动气运笼罩。 “若陛下用这套祭词进行祭祀引动运术相关,这岂不是说我以后也能借用陛下这套祭词?” 新帝作为大汉王朝的正统传承者,如何修行运术是张学舟一直在观测的事情。 对方欲要如何修行,他显然也会跟随重复修行,这能做到最大程度贴近新帝,也能产生混淆,从而少被新帝发觉异状。 张学舟跟随出长安城时就想着亲近新帝寻求运术修行的可能,他没想到自己真能如此简单就能获得部分信息。 “丰西泽是高祖斩龙奠定大汉王朝的起点处,也是梁王寻觅墓穴之处,如果没有特殊,梁王肯定不会选择这儿布阵构建陵墓,这儿应该有蹊跷!” 张学舟难于去猜测传说一般的高祖皇帝,但他是进过梁王墓的人,甚至看过一帝二王之争的大戏。 “这种区域百年来必然被风水术和阵法师来回测过一次又一次,为何只有梁王寻觅墓穴,这其中的因素……应该是血脉又或地位相关因素!” 张学舟心中不断猜测着相关。 常人在这儿测穴寻觅难于产生效果,但血脉正统的帝王或许有可能启动丰泽西某些因素。 祭祀无疑是其中最贴近的条件,尤其是涉及运术的祭祀。 新帝此时的祭祀之词就是一把钥匙,但凡新帝获得认可开启丰西泽的因素,其他人同样可以借用这把钥匙。 张学舟心中一动,不免也偷偷施了一道风水勘穴术。 他手中蓝光微微浮动,等到新帝祭祀词不断诵读,几乎欲要飞遁而走。 “是那个方向,祭坛摆错了方位!” 赵周的祭祀正对着丰西泽竖下的古碑,按正常的祭祀而言,他的做法没半点毛病。 但这儿是高祖斩龙之处,高祖斩龙的方向不等于立碑的方向。 而山川地脉流转也可能产生偏移变化,而其中又有梁王构建墓穴和大阵,丰西泽这片大汉气运的起点也发生了一定变化。 “太史令,郊外的祭祀礼仪应该是偏东向南吧?” 张学舟碰了碰身旁的太史令司马谈。 以他的官职本不应该站在司马谈的身边,但新帝既然这么安排,也没有什么人硬着头皮来反对。 这让张学舟可以与司马谈贴身交谈。 “啊,这个……” “你记载过那么多历史,应该知道历史上的郊外祭祀都是偏东向南的啊!” “这个……你说的很对啊!” 司马谈确实读过很多史料,他甚至知晓天地一朝时期的帝王经常前往宗祠祭祀天地,还能知晓这些帝王动用了什么祭祀贡品,又祭祀了多少次。 但司马谈还真不知道帝王们在宗祠和郊外祭祀时摆设祭坛的区别,他所获得的资料没提及这茬事。 如果要进行验证,太常寺传承的祭祀内容中或许能找到某些对照印证之处。 司马谈此时没法去验证,但张学舟既然如此信誓旦旦提及,那肯定是知晓这方面的规矩。 眼下的祭祀就是坏了规矩。 祖宗在东南方,人朝着东北方祭拜就拜错了祖宗,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官小人言微轻,此事还得太史令您出面”张学舟低声道。 “有道理!” 司马谈连连点头。 张学舟纠错举荐快,司马谈挺身而出也很快,毕竟皇家祭祀这种事情马虎不得。 “陛下,臣闻古籍中提及郊外祭祀应该偏东向南,您祭祀时朝向应该偏一偏!” 等到新帝祭祀诵读完毕,司马谈侧身一步走出,而后拿古籍开口。 他也不确定哪一本古籍有这方面内容,但反正内容在古籍上就对了。 “呃,赵太常,有这回事吗?” 新帝念诵完祭祀之词,他也正是要呼左右众人上前祭拜,而后让郭舍人换剑,再轮换到其他人上前行祭礼。 等到一切结束后,赵周转交新帝赤霄剑时,这柄剑就会硬起来,从而完成全部转变。 事情是如此重要,以至于新帝确实要盯紧几个显眼包。 这涉及作证的众王,又有赵周,也涉及公正的太史令司马谈。 张学舟和司马谈相互低谈自然没逃脱新帝的关注,他对张学舟拖着司马谈分散对方注意力还是很满意的,事情就是要这么干,哪怕违反祭祀礼仪不得喧哗的规则也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张学舟做这件事情早了一点点。 等到司马谈站出提及相关之事,这让新帝顿时知晓了张学舟到底是靠着什么在扰乱司马谈。 他询问着赵周,这让赵周尴尬一笑。 他才上任几天就被拖过来举办祭祀大典仪式了,连那些古籍书目都不曾阅读完,哪里知晓这种细节事。 正常而言,拜谁就对着谁摆放祭坛,但丰西泽只有一座碑,他也只能朝着碑摆放祭坛,哪知道还有这种偏东向南的规矩。 “古籍上言天地有四方,四方皆是神灵护佑之地,我们此时祭拜完了东北方,东南方也是要祭拜的!” 赵周也没法说司马谈提出来的事情对与不对,他只得硬着点头,而后示意祭祀的流程还没完。 作为太常,他不可能在祭祀典礼上提及自己出了大错。 赵周觉得一次祭祀不行,他还可以继续第二次祭祀。 如果东南方祭拜完了还不够,他还可以面向西北方和西南方。 如果不行,他们就把流程再重复两遍,直到把东南西北都祭拜一遍,赵周不信这样还拜不对祖宗。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异相和换剑 “大哥,祭祀有重复再来一遍的这种情况吗?”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在这方面也不专业!” “我参与祭祀过好几次,就没看过这种情况!” “现在祭祀的方向似乎是父亲那边?” 梁共王刘买、济川王刘明、济东王刘彭离、山阳王刘定、济阴王刘不识等人处于外围。 这倒不是他们地位不行,而是新帝等人专程前来祭拜,他们也不便夺主人的风光,将自己强行排在朝廷众臣之前。 五王相互注目对视,又不乏私下的低声交流。 新帝是来祭祖的,但朝着梁王的墓穴祭拜似乎有不妥。 但他们又没法提出来,毕竟这是按古籍上的祭祀流程,只是梁王墓穴修在了正对的方向,这产生了一点点冲突。 他们对祭拜高祖皇帝还是梁王都能接受,毕竟不论哪边都是祖宗,多跪几次都无妨。 看着新帝对梁王叩首,五人面色有些怪异,但又只能憋住。 “陛下是个听劝的人,这真是我们大汉之福啊!” 梁共王等人低声议论,张学舟和司马谈也有低语。 张学舟持着卫青转交的密令,他压根不会说小话导致违规。 在新帝的交托中就勒令他与司马谈多多亲近,争取在祭祀这段时间多学一些对方的才能,或许司马谈的位置以后就归张学舟了。 张学舟对新帝画大饼直接免疫,毕竟他又不是桑弘羊那种少年,已经过了吃大饼的年龄。 但事情他倒是没少做,借着这道密令时不时和司马谈沟通一番。 正巧司马谈也乐意和张学舟亲近,争取多熟悉熟悉张学舟身体内蕴藏的那股特殊气息。 两人算得上是各有所需,连连数天下来就少有分开过。 此时张学舟低声夸赞,司马谈脸上也是极显高兴。 “陛下谦虚是件好事,这是明君之兆!” 司马谈连连低声。 他扭头和张学舟交流时,新帝同样不经意扫了一眼。 这让他迅速催促桑弘羊、郭舍人、韩焉等人上前跟随祭拜。 “臣子在礼制上似乎隔三丈外祭拜就行,但这个荒郊的祭祀礼仪到底是不是这样?” 赵周总觉得祭祀流程有点问题,但他又不能说新帝喊人焚香祭拜不对。 他最终选择了默许。 作为太常的赵周默许,太常寺的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等官员更不敢有异议。 而且这一批人与赵周没区别,诸多人进行了关联替换,时间才短短数天就赶鸭子上架进行祭祀大礼,尽管路途多有读典籍,但对这方面的业务还有些不熟悉。 众太常寺官员脸色都微微有异时,只听丰西泽地底传来一道仿若龙吟的声响。 桑弘羊、郭舍人、韩焉等人还未并排行祭礼,就感触大地似乎有着某种震动,一道彩虹的微光浮过,阳光之下飘荡起了丝丝细雨。 “吉兆,陛下,这乃天降吉兆呀!” 好好的祭祀下雨了,大地甚至传来了地陷的声响,这种地气涌出的不是时候,赵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在祭祀的礼仪中,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他这个太常能瞎掰出足够的理由,这就是吉兆。 赵周想瞎掰理由,但又瞎掰不出什么理由。 他只得催促新帝对吉兆再行祭拜之礼,免得延误了吉兆异相。 “你让朕行祭拜之礼,朕行就是了,你莫要如此急切催促!” 新帝稍微有些头疼,但乱有乱的好。 这忽如其来的异象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眼见郭舍人朝着祭祀的法坛上插了一支香,新帝很清楚对方已经趁乱出手换剑了。 他转身朝向,又稍做了遮挡,而后示意郭舍人等人退下。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 新帝口中诵读之声响起。 再一次诵读时,新帝察觉出了一丝异样感,这是他此前诵读所不曾拥有的感觉。 他目光透过彩虹时,只见彩虹中有一尊朦胧身影持剑斗一尊身躯雪白的巨物。 那巨物似龙无角,似蛇又有四足,庞大的妖躯散发着无穷的妖气,一颗脑袋不断来回晃动,仿若要挣脱什么束缚一般。 又有惊雷声声,时不时有雷霆落下,重重砸落在对方身上。 “难道那就是先祖?” 新帝口中诵读,目光则是紧盯着微光中的景象。 如果没有雷霆助力,巨物碾压人类是轻而易举之事。 “究竟是如何杀掉的对方?” 彩虹微光中的异象并不具备持续性,而是如同时不时浮过的一帧画面。 这些画面中缺失了极为重要的一段内容,但新帝看到了最初的赤霄剑。 赤霄剑插入了巨物脖颈之处,不断吸取着对方的鲜血,又有他先祖不断念诵着什么。 “难怪这柄剑扭曲时如同龙蛇一般,只是先祖为何能靠着这柄剑越败越强?” 新帝企图看更多时,口中诵读的祭词已经到了尾声。 他稍微有些惋惜时,只见彩虹中的微光朝着祭坛飘飘摇摇坠落。 “糟糕,坏事了!” 虽然不知道彩虹有什么用处,但新帝能猜测这些微光很可能与赤霄剑有一丝关联。 他有些想见证微光坠落到赤霄剑上到底会产生什么效果,但前脚让郭舍人换了剑,他此时哪有赤霄剑摆上去。 “难道朕放弃了真赤霄剑,得了一柄假赤霄剑!” 新帝心中一时如同刀绞,只觉一切慢一点点就好了。 哪怕是慢上半刻钟,他好歹也能测试验证看看情况。 而今摆在祭坛前方的是阳信公主替他铸造的高仿赤霄剑,这种剑体内哪有什么妖物精血,又不曾被高祖皇帝的祭术和念咒捆绑。 “完了完了!” 新帝心中念念。 他的谋划成功了,甚至还有地气充盈带来的异相帮衬。 但他的假剑换走了真剑,也让真赤霄剑很可能错过了苏醒的机缘。 “算来算去似乎还亏了,这到底算什么事!” 微光坠落祭坛前,又化成了丝丝细雨飘荡而下。 新帝伸手,只觉这些雨水和寻常的雨水并无什么不同。 但他心中不知怎么就是感觉隐隐中缺失了什么。 这场彩虹微光细雨给他确实带来了一丝困扰。 只是眼下并非在这方面琢磨的好时间。 时间已经进入到他祭剑取剑,正式拿假赤霄剑稳住帝王正统的之时。 “先祖有灵护佑后人,朕必然执剑传承先祖意志,从此守护大汉江山!” 新帝恭恭敬敬祭拜。 他伸手取盒开启,只见盒中长剑已经换成了阳信公主私下铸造的那一柄。 这柄剑的剑刃微红,剑身篆刻的符文与赤霄剑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坠饰也是一模一样。 但这柄剑是直的,而且很硬。 新帝伸手取剑,而后双手捧起,最终右手执剑指向了天空。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剑出 “高祖皇帝显灵了!” “那是赤霄剑!” “陛下动用赤霄剑了!” …… 作为大汉王朝的建国者,高祖皇帝的一生充满传奇。 常人并不了解这位祖皇帝做过什么,又是如何建国,但身居高位者和皇室成员无疑了解诸多。 很多人甚至知晓赤霄剑。 这是放置于皇家秘库的高祖皇帝配剑,传闻有惊天威能,但历代帝王少有动用这柄剑。 这不是众帝王不想用,而是没法用。 作为梁王的儿子,至少梁共王刘买等人就清楚这桩事的隐秘,知晓传闻中威能莫测的赤霄剑软啪啪,焉了后还不如普通的铜铁剑管用。 而在眼下,那柄剑又竖起来了。 看着新帝执着长剑指向天空,众王一时间老老实实,不该有的小心思齐齐收敛了下去。 如果不能做到一击必杀,持着赤霄剑的人必然可以反杀上门。 这是一柄不屈的剑,但凡战败后必然会寻求胜机,直到彻底胜利为止。 高祖皇帝执着赤霄剑战败了太多看不起他的对手,也将那些对手一个个钉在了彻底失败的行列。 如果不是高祖皇帝年龄太大,大汉王朝的疆域必然不止当下这一片。 众王惊声,司马谈则是死死盯住了新帝执着的那柄赤霄剑。 作为太史令,他除了记载各种大小事,他还是皇家书库和皇家秘阁的看守人。 对很多人而言的秘密,对司马谈只是每天的日常。 司马谈见过那柄软趴趴的赤霄剑,他甚至看着新帝供奉赤霄剑。 但在供奉的祭祀之后,这柄剑硬起来了。 “天佑大汉!” 短短数秒后,司马谈不由激动大喊,只觉看到了大汉王朝的昌盛与辉煌。 高祖执着赤霄剑可以打下大汉王朝,新帝执着赤霄剑也必然能稳住大汉王朝,甚至是开拓大汉王朝。 司马谈已经开始想象大汉江山的广阔了。 这让他一时难忍心中的激动,伸出双手连连高呼。 “天佑大汉!” 赵周的反应有些迟钝,他还徘徊在祭礼屡屡出状况的如履薄冰中。 等到司马谈高呼大喊,他才从这种情绪中走出。 脑袋寻思数秒后,赵周不免也是大喜。 他想了想太皇太后,又想了想高祖皇帝,再看着眼前执着赤霄剑的新帝。 这让他将头颅低了下去,躬身向着新帝行礼。 “高祖皇帝护佑陛下,陛下如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秦皇之语,这是顺受天命当了皇帝,可使黎民长寿、国运永久昌盛。 赵周难于寻觅其他词给予眼前这位帝王,他将秦皇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了新帝身上,显然是盼念着新帝有一天可以比肩秦皇,甚至超越对方。 “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新帝同样大喝。 他持着假赤霄剑,很清楚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 赤霄剑不是谁想看看谁想用用的随便之物,这是一柄戮血的帝剑。 只有羞辱他、击败他,而后新帝持剑反杀才能完成一系列的验证过程,但这种事情没人会为了寻求验证而去做。 哪怕是有人愿意出动死士来测试,但他是当今的帝王,这种事情没几个人敢做。 对于大汉王朝内部,新帝靠着赤霄剑几乎能形成闭环的回路,从此稳固自己地位。 而对于大汉王朝外部势力而言,他战败就是承受屈辱,必然有重整旗鼓的那一天。 如果真被异族不断给予耻辱直到覆灭,新帝也没什么好说,他会战斗到死的那一刻为止。 相较于外患,新帝最忌惮的是内乱。 他是景帝刘启的儿子,也是景帝钦定可以继承大汉王朝的人。 如果没有九分把握,景帝不会将整个王朝交托给他。 也就是说,他将来必然比梁王强,也必然较之淮南王更强,也更为适合帝王这个位置。 执着长剑划下,新帝一剑将此前盛放赤霄剑的檀香木盒劈断。 锋锐的剑刃让他劈砍时毫不费力,切割得整整齐齐。 这一剑劈出,无疑进一步证实了新帝使唤赤霄剑的能力。 “剑已经出鞘,那就无须收回去”新帝道:“朕执赤霄当继承先祖遗志气,不断开创我大汉江山未来!” “陛下永昌!” 新帝的呼声让赵周等人连连大呼回应,又引发参与祭祀之礼的官员齐齐大呼,再到梁共王刘买等人高呼,最终又传递到驻守四周的军士。 成千上万人的高呼形成了一股股声浪,震得丰西泽野鸟成片成片高飞。 “这片区域似乎有地磁反应,记录了梁王祭祀化龙的景象!” 秦皇对相师群体痛下杀手,这导致大汉王朝的高水准相师寥寥无几。 张学舟和司马谈瞎聊时释放了两道术。 一道术是风水勘穴术,这道术徘徊于他手中判定大致方位,并未发出。 第二道术则是定穴术。 定穴术的作用只是临时终止阵法或风水宝地的运转规律。 张学舟觉得新帝的祭祀之词或许能打开大汉王朝起始处的风水,对自己修行运术有利,他哪曾知晓一记定穴术悄无声息落下,引来的却是梁王化白龙的祭礼残痕。 “也就是说陛下那把剑不是真的斩蛇剑,而是……这是他以前问过我的问题!” 张学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觉自己知晓了一桩隐秘。 当然,这不是什么好隐秘。 任何破坏又或揭穿新帝行为者必然会遭遇对方敌视,在这种事情上,知情者被斩草除根都不为过。 “我知晓理论部分,郭舍人知晓执行部分,司马谈知晓历史部分,赵周不明关键跟着起哄,桑弘羊等人属于掩护的配角!” 事情一环接一环,张学舟只觉看到了新帝执行了罗重天神兵计划的雏形。 两者所做的事情并不相同,但又存在相似。 相较于罗重,新帝显然更年轻,事情做得也有生涩做作感,但张学舟感觉自己可能已经看到了类似于罗重一样的帝王。 或英明神武、或暴虐、或不择手段、又或其他。 只要给予新帝足够的契机与实力,对方必然不会平庸。 毫无疑问,新帝现在已经开始初露獠牙了。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一步之遥 “父王,我们大张旗鼓而来,难道就这样灰溜溜回寿春城吗?” 淮南王留在长安城已经很久。 哪怕是太皇太后催促他回寿春城,他也硬挺着逗留在长安城。 但时间越长,长安城的诡异气氛也越浓郁,不乏有人认为淮南王想要谋反。 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这种事情轻易不能开口,但他此时驻留的态度无疑证明着淮南王确实另有心思。 “大山和小山那边如何?” 王府大殿就是淮南王的主场,他在这儿说话并不担心被人偷听,难有什么人可以依靠阳魄又或其他能耐来偷听他的墙角。 问话的是他的女儿刘陵,但淮南王并没有直接回刘陵的话,而是询问刘陵相关之事。 “他们在墓室中并未寻到父王提及的宝珠,只找到了一枚金色箭头又有红色尾羽的长箭!” 大山和小山的名字普通得就像是农家兄弟,但这两人是淮南王府中有数的术法高手,尤为精通遁地挖掘之术。 虽然被燃灯道人做法占据了阳陵,但等到这个道人离开后,大山和小山最终进入了阳陵内,也在阳陵中进行了极为仔细又小心的搜寻。 该搜寻的必须搜寻,但不该动的两人没敢动。 近半月时间搜寻下来,两人身体长了一身毒疮,搜寻也出了一个最终结果。 “有人在我们前面进去了!” 淮南王深深呼了一口气,只觉自己来长安城的速度还是迟了一步。 他早早就派出了晋昌行事,甚至于晋昌携裹着淮南的气运,但被淮南王寄予重望的晋昌在阳陵栽了大跟头。 “将那枚箭取来!” 淮南王低声吩咐,又有刘陵迅速出殿。 短短片刻后,淮南王已经看到了大山和小山从阳陵带出来的羽箭。 羽箭的箭头呈现淡金色,尾羽则是火红的羽毛,箭杆通体呈现出赤金色。 看到羽箭,淮南王已经能想到这种羽箭射中人时到底是什么模样,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用这种羽箭。 也正是这枚凶箭重伤了晋昌。 但这枚箭应该不是拿来特定针对晋昌,晋昌纯属气运不济撞了上去。 能大幅度压住晋昌的气运,让对方倒这种大霉的人很少。 淮南王已经猜出了羽箭的拥有者和操控者。 “将这枚箭保管好,再让大山和小山将地道填埋回去”淮南王道:“我明日会回寿春城!” “父王?”太子刘迁急道。 “迁儿静心”淮南王安抚了年少的太子刘迁,又转身对着刘陵叮嘱道:“你平素机警聪慧,也知晓如何行事,你留在长安城看看是否能找出到底是谁取了那枚珠子!”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珠子?”刘陵问道。 “那枚宝珠叫隋侯珠”淮南王斟酌后道:“这是掌控阴物的至宝,它不同于一般的宝物,隋侯珠能控制到顶级大修炼者死后化成的阴魂,我本想拿这枚宝珠做一些用处,让刘启阴魂来朝传我王位,从而可以让我占据大义名正言顺,只是没想到有人将这枚宝珠取了。” “可惜,若是我们早一点……” “早不了”淮南王摇头道:“想要成事至少要刘启化出阴魂,这其中有七七四十九天养魂期,早一步拿了隋侯珠没用,晚一步又被人取了,这是时也运也。” “那个取走宝珠的人为何没利用此物”刘陵道。 “这珠子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淮南王摇摇头。 景帝阴魂被控后可以助力淮南王,让对方传王位于他,给予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但景帝阴魂被其他人控制没半分作用。 修为低了难于控制阴魂,修为高控制了阴魂又难于继承大汉王朝正统。 也只有他们这种有实力又有登基可能的诸侯王才能发挥隋侯珠的最大用处。 若实力弱一些,说不定还会被隋侯珠阴气侵袭身体导致得不偿失。 而等到难于给予隋侯珠补充,哪怕是隋侯珠中有景帝的阴魂,对方也会衰亡消失。 如果能找到,淮南王希望刘陵可以最近数年内找到这枚宝珠。 如果找不到,淮南王也没辙。 时间越长,景帝阴魂发挥的作用也越低,他越往后越难操控。 此次失去了契机,他也只能等待大汉王朝民不聊生内乱征战不休的情况下才能冒头。 如果新帝不堪重任,他或许又会被推到台前。 淮南王也庆幸自己此次前来长安城没有宣布什么,而只是将这些盘算的内容与王后和子女交流。 他再三叮嘱过后,而后才让刘陵等人出殿。 “大王,我们将寿春城门客精锐几乎带来了长安城,陛下又出城远行祭祖,这种大好形势下难道不能起事吗?”王后低问道。 “蓼荼,你轻看了安乐宫那位啊”淮南王低声回道。 “太皇太后的身体似乎抱恙,我此前去安乐宫……” “那你想赌吗?” 还不等王后蓼荼完全说出自己的理由,淮南王直接开口询问。 “赌?” “赌赢了,我们击溃太皇太后冒着大不讳的罪名强行登基,而后被天下诸侯王讨逆”淮南王道:“赌输了,我们全家上下被齐齐斩首在司马门!” “这……” “这就是没有名正言顺继承权的祸患,赌赢和赌输的结局都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淮南王道:“只有不赌才是上策,我们依旧是王,我们也依旧可以等待机会!” 淮南王大张旗鼓而来,但又灰溜溜回寿春城,这看似窝囊但却属于最佳选择。 不论他赌赢还是赌输,他都将陷入万劫不复。 他只有不赌才依旧是淮南的王,也能继续坐稳自己的位置等待机会。 此前前来长安城耗费极重,但淮南王也露了个熟脸,甚至拉拢了一些朝廷高官。 若有什么可靠消息,这些人传讯给他必然带来便利。 仔细盘算下来,淮南王觉得自己不算亏。 他钱财都拿出来了,也送了人,总不能让他讨要回去。 自我安慰了一番,他感觉好多了。 但淮南王心中不免对取走隋侯珠的人恨得咬牙,觉得对方坏了自己大事。 他离大汉王朝的皇位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这一步之遥,就是他当下哪怕反叛都难于登上去的距离。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千里传讯 “走了吗?” “走了!” “刘安此人宅心仁厚宽待百姓,若逢盛世,他就是上佳的君王之选,可惜他生错了时代!” 安乐宫中,太皇太后黑色的发丝已经呈现灰白,看上去宛如一堆枯草。 她抬起头,注目向寿春城方向。 太皇太后不曾召见,淮南王也难于来请辞,最终只得怏怏离开长安城。 这种情况在太皇太后的盘算之内。 但她不免也有微微的叹息。 淮南王滞留如此之久又不曾发动兵变,这是有心没胆。 对方不属于景帝那样当机立断的枭雄,也不属于梁王那样谋算多多的智者,更像是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君王。 淮南王生错了时代,也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需求。 不曾相见前,太皇太后对淮南王有十足的好感,认为对方流誉天下堪称一方人物。 但相处如此之久,太皇太后也觉察出对方的致命弱点。 如果淮南王接管大汉王朝,对方就会宛如一个受气包,不管怎么挨打都会赔笑,从而苟延残喘大汉王朝的余寿。 这宛如太皇太后吸食的龙涎香,能延缓伤痛但不能治病。 如果后代没有出色之人打逆风局,淮南王之后的大汉王朝将更弱。 这不是太皇太后理想中的帝王人选。 对方是太皇太后没有选择的选择,但连连考察下来,太皇太后发觉淮南王在某种程度上很可能还不如新帝。 “罢了罢了,回去了也好,至少不用防范他心切行逆了”太皇太后道。 “谅他也没这行逆的胆!” 窦太主回应了一声。 但她心中这十余日无不提心吊胆。 她也只得叹新帝跑路落了个清净,留下她和太皇太后在这宫中忐忑。 别看太皇太后和窦太主嘴硬,如果淮南王真领着门客造反,程不识率众大概率抗不住,她们最佳的下场就是被程不识趁乱带离长安城。 眼下的一切过去,这总算让窦太主松了一口气。 她嘴巴发着狠,不免也有几分惶惶。 国不可一日无君,新帝当国君就是个玩笑,淮南王也不行,剩下的诸侯王连窦太主都看不上,更别说太皇太后。 “咱们这江山社稷要如何安稳下去?”窦太主低声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走不动也就散了”太皇太后默然道:“或许我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母亲您身体好着呢!” 窦太主心有戚戚然,只得尽量说一些好话。 一时母女两人庆幸淮南王不曾造反之后同样是心情难言开心。 江山是他们最大的保障,也是她们最大的束缚。 享受了大汉江山带来的好处,就没有人愿意跌落谷底做回普通人。 除非这个王朝破败被推翻,否则没有人会拱手让出去。 这是她们哪怕豁出性命都要维护的利益,但穷尽了想法,太皇太后和窦太主也难于理顺这大汉王朝的一切,浑然不知要如何稳住心思各异的诸侯王,又如何拒退边疆虎视眈眈的恶邻,更是要如何去防范大汉王朝隐匿最深的那些学派与势力。 “报,太常赵周千里传讯!” 母女两人陷入枯燥的静坐殚精竭虑,许久之后,两人才听到安乐宫大殿外的老宦官发出喜声。 这是安乐宫难得听到的声音,太皇太后有些昏昏晃了晃头,窦太主则是一怔后稳下心神。 “进来念吧!”窦太主道。 “唯!” 大殿门被打开,一个周姓的老宦官踩踏着小碎步跑了进来。 这是专门负责千里传讯的内务宦官,只是对方接到的千里传讯太少,以至于窦太主都不记得名字。 她也不便开口呼唤名字,只是伸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念诵传讯。 “应该是涉及陛下那边的事情”窦太主低声道。 “能让赵周那点修为动用千里传讯术的手段,看来是件好事”太皇太后点头道:“可能是阳信和平阳侯生子女了吧!” “别说阳信和平阳侯生龙凤胎,就算一次生三个五个,那也不值得赵周耗费心血施术来报讯”窦太主摇头道。 “刘彻这一路祭祖也难碰其他好事了”太皇太后道:“难道……” 太皇太后心中一咯噔时,窦太主赶紧骂了老宦官一句,示意太皇太后宽心。 若传讯的是哀事,这家伙一路傻笑就是掉脑袋的罪。 只要对方没有得失心疯,也就只剩下确实有好事才能如此轻快。 “你也奴才站在那儿傻笑什么,快念!”窦太主喝道。 窦太主和太皇太后低聊,老宦官也不便开口。 他等到窦太主和太皇太后聊完,又被骂了一句,这才喜笑颜开念诵千里传讯的内容。 术法传送千里之外的信息很难,修为到位尚好说,修为不到位就是拿命传讯。 拥有这种术法的人很少,而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传讯,才会让人一刻不停进行传递。 或边疆烽火的紧急传讯,又或是涉及巨大利益之争,亦或是真的发生了让人难于抑制心态激动的好事。 “高祖护佑赤霄重生” 周老宦官展开一卷竹简,他拿竹签子一划,鲜血侵入竹简上时,竹简上的文字也再次呈现。 竹简上的内容很简单,没有标点没有人名,只有八个字。 这或许是赵周传讯的极限,对方尽量精简描述了事情,也描述清楚了事情。 “高祖护佑,赤霄重生?” 窦太主跟随念诵了一遍。 她初时还没什么感觉,但在短短数秒后,巨大的喜悦感涌上了她心头。 哪怕是她握住太皇太后的那只手也不由抖得厉害。 但窦太主短短数秒后发觉太皇太后手抖得更厉害。 “赤霄真能用了?”太皇太后难于置信道。 在高祖皇帝之后的百年之中,前前后后有五位帝王继承大统。 有在位短短时间者,也不乏在位时间长久者。 不论哪位帝王都想重新恢复高祖皇帝的荣光,但没有一个帝王能做成这件事。 太皇太后从来没有将希望放在年轻的新帝身上,她甚至感觉这简直不可思议。 连连数代帝王花费百年也不曾让赤霄剑支棱起来,新帝上位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对方已经获得了开国帝剑的辅助。 “高祖皇帝选择了彻儿!” 新帝登基之后,太皇太后对新帝或呼陛下,又或直呼刘彻,从来没有呼过彻儿。 此时的她心中对新帝完全肯定下来了,口中的称呼也不由自主发生了改变。 相较于她这个瞎老婆子,高祖皇帝无疑才是真正的明君。 谁能动用赤霄剑,谁无疑就得到了高祖皇帝的传承。 这是大汉王朝最权威的人,历代帝王都要靠边站,这更无须说太皇太后这个孙子辈的儿媳妇。 在这一刻,太皇太后也必须承认新帝就是大汉王朝最正统的主人。 只要对赤霄剑稍做验证,太皇太后无疑愿意低下她那颗昂首的头颅,从此愿意担当大汉王朝的一片绿叶。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黄泉起点 “高祖斩蛇,梁王祭龙,我的定穴术在陛下祭祖时引发了异相,丰西泽必然有蹊跷。” 夜色漆黑如墨,新帝已经暂住睢阳城,祭祀高祖庙和梁王庙后就要启程回长安。 张学舟也是趁着天色高飞,再次跑回了丰西泽祭祖之处。 大地已经春暖复苏,但夜晚依旧有寒风狂啸。 丰西泽中此时没有人,便是鸟兽都少有踪迹。 再次踩踏在新帝此前的祭祖之处,张学舟取出金乌大帝的羽毛照明,他不免也是来来回回查探了一番。 新帝执剑后,同样在这片区域来回查探过,但并没有查出什么。 张学舟此时同样如此。 哪怕他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搜寻,也不曾看到隐匿之物。 这让张学舟先后尝试了风水勘穴术,又尝试推动定穴术。 没有任何反应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才开始模仿新帝祭词。 他当下的记忆力确实不错,别说新帝诵读两遍三遍,哪怕对方诵读一遍,张学舟也能清清楚楚复述出来。 学习过声音方面的假术能力,张学舟甚至能将新帝的声音模仿到八成相似度。 “我只是没带剑!” 张学舟看了看手中执着的青岩木杖,他也只能动用这些有限条件。 念念发声中,张学舟不免也是连连踩踏过新帝当初所处的位置,又有地气腾升之处。 “帝王诵读被承认,我诵读时也应该能蒙混过关,这处风水大穴……” 张学舟心中叨叨,但嘴上诵读没停。 等到他抬腿一踏,地下一声轻微的轰鸣声传来,淡淡如地磁的光芒顿时重现。 张学舟还不曾跃起,只觉脚底一空,已经踩踏在一股浑浊水上。 熟悉之感传来,张学舟眼皮不免连眨。 时隔数年,他再一次见到了黄泉之水。 地还是那片地,但一条黄泉之水贯连的地道也出现了。 张学舟看了好一会儿,等注目到自己带着梁王墓中取出的控法之戒,又看了看一时半会难于侵袭他的黄泉水,张学舟不免也捏了个避水诀,而后朝着下方一跃。 宛如跃入水潭之感涌上心头,水中茫茫一片难于看清楚四周,但张学舟又能摸索到一条宽近乎一丈的通道容身而行。 仗着控法之戒和避水诀,张学舟此时也是胆大前行。 他隐约觉察出修行运术的契机就在于此。 这不是说他不能在其他地方修行运术,而是在这儿修行运术的效果很可能更佳,也能做到磨刀不误砍柴工。 但要什么样的契机才算启动运术修行,张学舟心中也没把握。 在运术修行一途上,张学舟并没有老师教导,完全是靠着拼凑的古籍内容,又加上董仲舒半懂半不懂的讲解而成。 这宛如小学生学驾驶,四处找找合适自己体型驾驶的车辆,找到车辆后能不能开车上路则是另外一说。 张学舟此时也是硬着头皮寻觅。 靠着控法之戒,他释放的避水诀极为有效,摸索不断前行后,张学舟已经踏入了一片地下空穴干燥之处。 黄泉水在这片狭小的空间来回飘荡,又有不断才缠绕。 如果依靠修为又或术法硬冲进入黄泉水中,这儿就是一处上佳的暂歇之地。 “龙化黄泉衍大脉之相,可恨我等修为浅薄难于前行探寻究竟!” 张学舟燃起金乌羽查看情况时,只见地上有手指落笔写字的痕迹。 他念了一遍,只觉字迹有几分熟悉。 等到注目了数十秒,张学舟才想起自己学字之时,他曾经也是对照过这种笔迹。 “弘苦什么时候来这儿了?” “他当时知晓我被困梁王墓,但不至于好心跨越万里来相助!” “你修为……看来他的唯我境修为也有不足,难于抵御黄泉水的侵袭之力。” 张学舟想想弘苦奋力一跃才踏入的唯我境修为,只觉对方过黄泉水的本事远不如他拿着梁王的控法之戒轻松。 大费周章进入此处,而后再难于前行,弘苦应该是心中极为不甘才留下这种字迹。 “弘苦老师还真是照顾学生!” 张学舟注目过熟悉的文字,又看向下方似是乱涂乱画的纵横线条。 研究了好一会儿,张学舟才琢磨出这应该是弘苦猜测的路线,又通过这种路线判别自己难于到达目的地,最终不得不离开这儿。 线条勾勒之间仿若一头垂死挣扎的龙形,而张学舟此时处于龙足膝盖骨弯曲之处。 如果沿着黄泉水四处乱摸,张学舟也不知要摸多久才能觉察出来,又或一无所获悻悻离开。 此时有了弘苦推衍指向,他不免也看向了龙首之处。 首是头部,也是连接天地的二桥之处,如果这儿有风水大穴,龙首就是最可能出现的位置。 张学舟按比率计算了一下距离,不免也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法力,争取一次性踏入龙首位置。 “梁王也是个好人!” 张学舟夸赞完弘苦,不免还夸了接引黄泉水构建大墓的梁王。 如果没有对方大阵牵引黄泉让这儿大脉有序,凌乱一片下就只能撞运气。 梁王布置阵法进行牵引,弘苦又有指引指路,张学舟只觉这两位都是贵人。 如果他能借契机修行运术,张学舟觉得以后要给梁王上三炷香,见到弘苦之后也要稍微亲热一些。 他判断清楚方位,随后再次踏入黄泉水。 相较于此前的摸索前行,此时他定了方位,又有明确的方向,张学舟磕磕碰碰在黄泉水中穿梭而行。 他越向龙首方向前行,越是觉察黄泉水的稀薄。 这宛如大江大河的源头,越往源头之处的水源越细。 等到黄泉水化成飘荡的薄雾,张学舟只觉已经踩踏在龙脊骨上。 土层与黄泉水薄雾来回交错,张学舟行进时宛如踩踏在淤泥中。 等到他摸了摸,孔雀大明王的羽毛也执入了手心中。 用于分开水流的避水诀停下,张学舟也转换成了避尘诀。 他硬着头皮向前一钻,只觉淤泥感已经变成了如同穿越水流一般的凝滞感。 避尘诀不是土遁术,难于做到土遁行进,但他少有拿来使用的孔雀大明王羽毛则是拥有类似初级土遁术的能力,哪怕张学舟不施法也能在土中缓缓行进。 此时有避尘诀辅助,张学舟只觉在这种区域行进时宛如走路。 他行进不过两百米,只觉身体一跃而出,而后已经踩踏在一片青色石岩上。 “原来梁王构建阵法的起点在这儿!” 想到梁王运术化白龙,实力几乎完胜景帝和淮南王,张学舟心中隐约觉察对方修运术的契机大概率也是在此。 梁王不是第一个,在这之前还有高祖皇帝。 大佬们打了前头也拿了最大好处,张学舟进入此地只能捡点残羹冷炙。 但哪怕是残羹冷炙,这也是高祖皇帝和梁王使用后剩下的边角料。 大佬吃肉,张学舟此时也能跟着喝口汤。 对于并非大汉帝王的他而言,这或许是当下修行运术者最佳的场地了。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世界垂青之力 修行运术最重要的并非念咒施法,而是需要找到修行的地点。 譬如修行坟经时,众人翻身越岭吟唱坟经。 又譬如容添丁在哪儿修行坟经都没效果,在长安城修行出现了异相,董仲舒也有同类情况。 而晋昌修行坟经择了淮南王府。 张学舟修行运术则是找了高祖斩龙处。 这儿是高祖皇帝开始发迹之处,也是大汉王朝起始之处。 张学舟不求运术能踏入到什么高水准,他只求够用。 运术是他追求改变自己命运的方式,而不是他强大的方式,相应这是一门辅助的学科。 他踩踏在青岩上,看着梁王立下的一根长钉。 这枚长钉近乎手臂粗细,牢牢钉在了龙首之处,而周边又埋了七十二枚反向放置的半两钱。 这与梁王墓穴中一百零八枚正向放置的半两钱呈地煞天罡的匹配之数。 半两钱孔中,宛如龙嘴吐水,徐徐不断的黄泉气息从孔中透出。 气息化成雾,雾化成水,从而衍生出了存在但又难于摸到的黄泉毒水。 张学舟不会动梁王牵引黄泉水的布置,但凡他乱动,他所带的那枚控法之戒就会失去作用,从而在黄泉水中难于脱身。 他寻觅的是被长钉钉住的龙首。 「这应该是修行运术所需要的特殊灵气!」 张学舟伸手朝着长钉处一捞,只觉伸手之时仿若捧起了点点金光。 他按《在宥》内容低声诵读,又感触着点点金光透入身体中。 境界术所凝聚的异象中,天空多了几缕星光。 这是较之修行坟经所不同的景象,坟经可能发挥了运术带来的希望力量,属于一次性的使用,而《在宥》引导的运术在契合肉身和境界术,从而引导个人走向可能的强盛。 张学舟一时有所悟,觉察出了两种运术修行的差异性。 前者一次性暴力给予,而后者是徐徐图之难于一下变得很强,但胜在绵长发力,甚至拥有足够条件下走向越来越强。 「一命二运,运术能居于第二的辅助位置不是没道理的!」 命就是寿命,活的时间长虽然不能证明实力更强,但寿命长久者无疑有更多修行的尝试可能,这也是修行第一辅助能力。 其次就轮到了运术发挥作用。 这其中又有西方教提及的功德类似于次一筹的运术,亦有风水术寻觅灵气妙地辅助修行等方式。 张学舟不知道如何修命,但当下的他无疑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 他心中念念时,只觉双手抓去的金光宛如捧在手心缝隙的流沙,不断念诵的《在宥》并没有让这些飘荡的金光不断涌入身体中。 「这么快就后续无力了?」 张学舟一怔,他伸手抓向长钉晃了晃,只听悠远的龙吟之声在耳边响起,无数金光如雨点一般坠下。 密集的金光甚至让他身体有如同针刺一般的感受,但在短短瞬间之中,张学舟只觉境界术所凝化的异相中星光从数缕变成了点点星光闪耀。 短短瞬间就让他运术力量有较大幅度推动。 「拔出它,吾将给予你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一道正常的声音也从长钉下传了出来。 「谁?」张学舟皱眉大喝道。 「吾之名为白,拔出它,你将惠泽吾聚拢的力量,成为世界垂青者!」 「世界垂青者?这是什么意思?」张学舟疑道。 「你刚刚所接触的力量就是承受世界的垂青,只要这种力量足够强大,你将在这方世 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既然这是你的力量,你为何没有被世界垂青,反而被钉在了下方!」 「因为吾身上有世界最深的恶意,恶意大于垂青时,吾命运也难免颠簸!」 「有道理!」 张学舟照例赞同一声,心中已经隐约有着大致的猜测。 如果没有猜测错,他很可能又碰到了类似域外天魔一类不死不灭的存在,又或遭遇了荒此类的特殊修行者。 哪怕是肉身消毁,又被阵法等物所禁锢,这些存在也宛如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存活。 只是眼前的存在较为另类,或许是对方拥有什么特殊之物,捣鼓捣鼓还能捅出适合修行运术的力量,堪称是一方修行运术的福地。 「你的恶意是如何来的,你的垂青又是如何来的?」 张学舟思索数秒后,而后有着极为谨慎的询问。 「吾……吾也不清楚恶意,但吾之垂青是承受天地惠泽给予的圣恩」声音道:「如果你愿意分享吾的力量,就快快将这根铁钉拔出来!」 「我拔不动!」 张学舟摊手示意,又使劲晃了晃这根手臂粗细的长钉,示意自己肉身的力量有限。 「你能到达这儿怎么可能拿不起一件法器?」声音难于置信道。 「其实我是靠着法器钻进来的!」 张学舟扬了扬手中的控法之戒,又拿孔雀大明王的羽毛扫了扫。 「那是吾被夺走的骨戒,怎么落到你手中……好好好,看来那个没良心的小贼已经死了」声音大笑道:「他贪恋吾的力量,又骗吾信任,最终在吾身上打下了这根铁钉,殊不知吾身上恶意浓厚,但吾同样承受垂青,他针对吾必然有难于善终!」 「说的是!」 张学舟敷衍点点头,心中已经知晓梁王和这个白的一些恩怨,更是判断出了白这类存在并非越老智慧越高。 能被梁王欺骗,还被法器锁住,对方几乎被梁王玩得团团转。 虽然不知道梁王是否被反向影响,但白的倒霉是实打实的情况。 张学舟很少见到大修炼者倒霉成这样,哪怕是荒这种野路子也有图尔族供养,更无须说道君、尊上等人高高在上。 「他真死了?」声音问道。 「运身破灭,神魂俱消,死到不能再死」张学舟点头回道。 他和声音沟通,不断了解着相关的信息。 有部分是他猜测中的内容,但也有部分是张学舟所不理解的内容。 如同妖与人的修行,对方所说的垂青似乎和运术相关,张学舟也不断将话题往相关方向上牵引。 他都是跑来捡残羹冷炙的人了,如果这道声音的主人有什么可拿可取之物,那大概率被梁王剥离得干干净净。 张学舟想清楚后的心中确实没什么贪念,只是想多问问这些生命奇特的存在一些相关信息。 「他不过从我身上分到三界部分垂青之力,以他的低状态欺辱吾这种高状态,哪怕他自身能顽抗数年数十年,最终碰到一些天地垂青的人物时必然遭遇反噬」声音高兴道:「他落到这种下场真是太好了!」 「看来这是恶有恶报呀」张学舟附和道。 「只是力量的上下差异而已」声音纠正道:「而他所拥有的力量难于打破这种差异性,如果他谋求从帝王身上夺垂青之力对抗,最终必然会被那位帝王反杀!」 这位存在并不需要询问梁王到底是如何死亡,仿若命运早已经注定,对方直接就猜测出了梁王的死因。 这让张学舟心中不由微微一骇。 梁王的命,或许就是他将来的命 。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乘龙 梁王和景帝是兄弟,两人的情感极好。 张学舟虽然与梁王、景帝等人少有接触,但他见证过一帝二王之争,也从中窥知了端倪。 而踏入朝廷之后,张学舟也或多或少听过一些闲话。 梁王谋算诸多,但最终却败在了梁王最擅长的运术上,甚至是被运术不如梁王的景帝所杀。 梁王在运术之争中明明实力更胜一筹,但又偏偏斗不过景帝,这种情况大概会让人憋屈难于言语。 张学舟曾经一度认为只要自己运术水准高,就能让新帝难于奈何。 但梁王的经历告诉他这种事情并不那么靠谱。 或许他还不曾解决域外天魔的问题,反而某天就可能被新帝所杀。 「这枚戒指是从梁王刘武那儿获得,如果他是死于帝王之手,他这种人要如何做才能免除这种下场?」张学舟小心翼翼问道。 「杀不死就好了」声音回道:「只有不死不灭才不惧垂青之力和恶意之力的反复。」 「听上去似乎很简单!」 「说简单也不简单吧,吾当年也费了千辛万苦之力才获得虚空之玉,从而烙印了神魂印记」声音回忆道:「烙印时简单,但得到虚空之玉真的很难!」 「虚空之玉很少吗?」 「有的地方珍稀难寻,有的地方则是普普通通,这种宝玉的存在完全是看情况,就像人家的家门口有一座金矿,你的家门口只有一堆黄土,你想不通但也只能接受。」 「您说的话真是有哲理!」 张学舟只觉太糟糕了。 不同区域的术语不一样,但他猜测这位存在提及的虚空之玉和荒提及的神格应该是类似之物。 想寻到这种物件难之又难,哪怕荒也只能苦苦熬岁月,等待着羽可能回归后给予的赠予。 当然,张学舟听荒提及域外天魔有神格。 但不死不灭的是域外天魔,和张学舟压根没关系。 张学舟不仅觉得自己不死不灭太难了,想要击溃域外天魔这种不死不灭之物同样堪称天荒夜谭。 这一时让他情绪都有了低落。 或许在域外天魔的眼中,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另类版的梁王,不管怎么挣扎都难于翻身。 这确实让张学舟丧气。 如果知晓自己必然惨败,很难有人可以鼓起勇气奋斗,而后迎接这场属于自己必然的惨败。 「如您这样不死不灭的存在应该非常强大,为何会落到被一根铁钉锁住呢」张学舟沉思后询问。 「他说要借用什么杠杆之力来撬动吾被镇压的神魂,吾哪知道那小家伙不安好心」声音痛恨道:「他不仅没解救吾,还给我再次添堵,这真是世界再次给予吾的恶意!」 「您被镇压了?还有人可以镇压到您这种不死不灭的存在吗?」 「吾不死不灭并不意味着我强大到无人能挡,如果有人比吾强,吾虽然不会被打死,被打败也是正常之事」声音道。 「我一直认为不死不灭就是最强了!」 「不死不灭的存在很多,而且这种不死不灭也只是相对而言,吾等依旧存在寿元的限制,时间会给吾等带来衰退,也会带来彻底的死亡!」 「时间的流逝确实不知不觉!」 张学舟得到了一份答案,但这份答案似乎又让人并不满意。 他很年轻,但张学舟不觉得自己多活二十年就能耗死一个不死不灭的域外天魔。 除非域外天魔可以倒霉到只剩下十九年寿元。 张学舟寻思时反问了一下,他忽然觉得事情似乎也并非没可能出现这种情 况。 万一投射于他身体的域外天魔真剩下二十年的寿元了,他偏偏就走了这种狗屎运,那也不是没有微小几率的可能。 这需要他的运气非常非常好。 张学舟一时有所思,不免又在那儿追问如何推动世界的垂青之力照拂自己。 「你知道,我是很愿意帮助您的,但您看我这么弱小」张学舟指向自己道:「我连这种长铁定都拔不起来,如果我能获得垂青强大一些,那必然能来帮助您。」 「你的说辞和十年前来这儿的一个小东西是一样一样的」声音道:「我教会了他介于生与死的本事,但他至今还很废,也拔不动这根铁钉!」 「生与死的本事听上去很强大?」 「只需要将神魂交予吾烙印,成为吾麾下的伪神,就能享受九十九次死而复生的能力」声音道。 「这种能力真是太强大了」张学舟道。 「但你们的身躯真是太弱了,为何来这儿的都是身体脆弱者」声音郁闷道:「哪怕你们有个千钧之力,那也能拔起这枚长钉!」 「可能来您这儿需要拥有术法的力量」张学舟道:「也只有我们这类术法者能来到这儿,修武者和大妖都没可能进入到这种地下空间。」 「吾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声音有些闷闷。 他必须承认自己运道不浅苟活至今,但他也必须承认遭遇的恶意从未停止。 被镇压在这儿上百年,他遇到的人要么是没能力救他,要么就是个坏胚子。 而他想脱困的难度很高,剔除梁王的束缚是其中之一,而最重要的镇压之力则是另一人种下。 只要对方的皇朝存在,他身上的世界垂青之力就会被源源不断抽取。 此消彼长后,他遭遇的恶意也可能越来越强。 等了上百年,他不曾等到对方王朝的破灭,也遭遇了更严重的创伤。 雪上加霜让他很难受,但他遇到的一个个都是废柴。 前面来了一个废柴走了,现在又来了一个身体弱鸡的废柴。 「您能教其他人本事,不如也教我一些本事,就像教我如何获取这种世界垂青之力,只要我修行有成,我肯定会来救你啊」张学舟鼓噪道。 「修行多舛,想修行成功最重要的事情是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可能修行上进」声音道:「吾的属神已经赠予出去,如今无法给予你伪神复生之力,但你可以学乘龙之力!」 「乘龙?」 「只要你寻到世界垂青之力所在的位置打下标记,你就会拥有短距离穿梭的能力,从而逃脱危机!」 长铁钉上,一篇‘乘龙"的术浮现。 对方所使用的文字并非大汉文字,而是秦王朝时的小篆字体。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跟着董仲舒认过一些字。 而且拿出这道术的存在还活着,他不懂的字可以直接询问对方。 「你居然连‘碑路"这两个字都不认识,吾又感觉到世界深深的恶意了!」 等到张学舟后续又问了数声,发出声音的古老存在不免也有着丧气,显然是极为不看好张学舟能成功搭救自己了。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恶意深厚 「您适当培养我一下并不亏!」 「您这些年来见过的人少,以后来的人也不会很多!」 「相较于您蹉跎岁月,最终被岁月腐蚀死亡,早一日脱困对您肯定有好处!」 「不管是我能不能将您救出来,这总归是多一份希望!」 「万一我成为顶级的大修炼者,伸手就能推动这枚千钧重的长铁钉,您就摆脱麻烦了!」 「您教我并不会损失什么!」 「您就是解释一下如何修行乘龙,咱们说什么话不是说呢!」 …… 只要愿意交流,张学舟的嘴巴向来很能说。 对方遭遇梁王欺骗,张学舟觉得对方实力莫测,但思维方式应该不及他们。 哪怕是吃一堑长一智,对方遭遇的人不同带来了差异性,也就难于反应过来。 张学舟已经将乘龙术完全记下来,可以找一些擅长小篆文字的老学究认读,但他依旧孜孜不倦询问着对方,试图寻觅出这种术修行后可能存在的后患。 张学舟猜测对方的不死不灭伪神能力或许落到了李少君的身上,李少君是能耐极为独特的修炼者,但个体实力也弱到张学舟难于吐槽,甚至较之他更废。 他一番游说,发声的‘白"只犹豫了片刻。 张学舟说的没错,教予其他人学识并不会让他损失什么,哪怕张学舟将来不会带来用处,但他至少也撒播了一份希望出去。 「乘龙……」 乘龙术是一种介于虚与实的距离转换,可以让人拥有近乎穿梭空间的能力。 不同于奔行和飞纵,这是通过张学舟在黄泉之水中穿梭的类似方法,从而实现了身体转移。 但这种转移只能做固定向的方位转移,譬如他确定了一处龙穴,施法标记生效之后,张学舟动用乘龙术片刻后将出现在龙穴中。 这种术的最大作用就是逃命,可以实现百里范围内的距离转移。 唯一的前提是这百里范围内必须有一处龙穴。 「也就是说没有龙穴,又或施法距离超出了龙穴,乘龙术将不会发挥任何作用」张学舟再三确认道。 「这样说也没错」白认同道。 「那这道术的破绽也太大了」张学舟吐槽道:「哪怕是我找到了一处龙穴,这也只有在龙穴周围百里内才能保持安全!」 「是有一些不可避免的破绽」白同意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被一个凡夫俗子在龙穴中毁了身体!」 「那您还有没有其他保命的术,我总感觉这道术并不是那么靠谱」张学舟道。 他此时不断挑刺,也试图在白这儿拿到一些其他奥妙的术。 张学舟见过遁术,也见过飞纵之术,但他没有见过这种类似短距离空间转移的术。 或许是张学舟的见识面不广,又或者是另具特殊,张学舟觉得白的修行与正常修行完全不同。 这就像是另一个修行体系,但又实现了本土化。 张学舟常年干这个事情,也知晓一些域外天魔等生物的来路,他觉得白大概率也是其中一员。 师夷长技以制夷,张学舟并不介意多学一学外来的能力,如他现实中的各项能力也是因此而来,何况对方授予的能力已经踏入了术的范畴。 「吾说过,吾具备的是垂青之力」白强调道。 「这个能力有什么特殊吗?」张学舟疑道。 「如果吾备受垂青,那也就不需要打斗和逃命了!」 「原来如此!」 张学舟点点头,算是清楚了白的意思。 如果一个 人基本不需要打斗和逃窜,又拥有不死不灭和逃离之术,这已经算是修炼最终的成型状态了。 白的麻烦之处就在于可能遭遇平常难于遇到的打斗,而逃蹿后又被人抄了老窝,最终落到窝囊下场。 此时的白依旧不死不灭,但不管他怎么逃脱都会出现在这处最近的龙穴中,也就只能被继续镇压在这儿。 一番交谈,张学舟没获得额外的术,但已经大致清楚了白的老底。 「垂青之力,神灵气息!」 张学舟不免还拿白和图尔卡兰朵对比了一番,最终觉得两者还颇有相似之处。 这种能耐在平常无所不能,但遭遇以力破巧时,这最得意之处也就变成了最大的短板。 如果其他人还能抵抗甚至对抗一番,具备这种能耐的大修炼者被击破后也就只剩下逃窜的本事。 「我能向您学习垂青之力吗?」张学舟问道。 「吾采集垂青之力依靠的是法则,法则力量无法授予到你」白回应道:「若你对垂青之力有兴趣,可以去多找找相关的人类术学习,吾在百年前……你刚刚似乎就是在采集垂青之力?」 白的反应有些后知后觉。 他记起张学舟晃动长铁钉时,对方似乎将他溢散的垂青之力吸收了少部分。 这与梁王刘武存在类似,也和最初镇压他的高祖刘邦有着相同。 世上显然不止白这样的存在,也并非只有他们才拥有汇聚垂青之力的能耐。 任何拥有相似能力的大修炼者都会是白的竞争对手,也有可能损害到白。 这让他一时有些沉默不语,并不想再对张学舟提及相关。 「我出道以来命运多舛,一路磕磕碰碰,一直想让自己运气变得好一些」张学舟惋叹道:「可惜我至今的运气依旧不太好,不仅如此,我接下来也可能活不了二十年!」 「二十年?」 张学舟的心思是何等灵活,白吞吞吐吐带着迟疑时,他已经猜测到修行方面的冲突性。 同行都是冤家,不仅仅是他与新帝如此,他与董仲舒存在互助关系时也拥有竞争,更是大概率与白有着冲突。 对方提及的垂青之力与运术修行的相似度太高,而白此时牢牢镇压在此处难于逃脱,对方身上的垂青之力越少就很可能越倒霉。 这大概率是白愿意让张学舟学乘龙之术,但不愿意张学舟拥有收集垂青之力的直接原因。 只是外界的发展显然日新月异,一个接一个拥有相关修行能力的修炼者冒了出来。 「除了那个伪神少君李干净一些,来这儿一个就有一个会吸收垂青之力的弱者,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实在是太深了!」 白如愿以偿看到了来这儿的人,但每一个都不符合他的要求,甚至还遭遇了可能的竞争对手。 如果不是张学舟提及自己活不过二十年,这种时间短暂到对他而言如白驹过隙,白觉得自己肯定不愿意继续交流下去。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鱼龙化足 「我短短二十年的寿命不过须臾之间,哪怕我能吸收垂青之力,对于这个世界也不过微不足道的小部分,更无须说影响到其他人!」 大佬不会在乎弱者,这是张学舟早年闯荡时深有的体会。 就像张学舟此时压根不会在乎路边一个小贩一样,他在大佬们的眼中和街边小贩也没区别。 只要他的位置足够低,大佬们对他都极为和气。 张学舟觉得白的思维模式类似于妖,如果被认定为威胁,对方很难改过念头来,但要不踏入红线区,他会让对方放心。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 「如果我要影响到其他人,最可能影响的是当今陛下,又或是整个大汉王朝!」 「这么说似乎非常有道理!」 白的神魂上插着一枚雪上加霜的镇魂钉,这能让他生命流逝的速度更快。 但白真正被镇压原因在于高祖皇朝之力,对方皇朝不消散,他难有脱困机会,哪怕有人取走镇魂钉和丰西泽的镇碑也是如此。 张学舟获得垂青之力会影响到他,但同样会影响大汉王朝。 若能动摇大汉王朝的根基,白觉得那不算坏事,甚至会较之镇魂钉拔出带来的用处更大。 「你且滴一滴血到这枚长钉上!」 沉默了数秒,白才谨慎开口。 「吾当下的状态存在问题,不便分享你太多,只能借此地助你化形,从此对垂青之地有更为亲密的感知,你也能觉察到这类修行者身上的状态!」 「滴血……好!」 张学舟曾学大荒造化经被留了后门,他对来历不明的术有一定警惕,更警惕被人取血行术的风险。 但他寻思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冒险似乎也并非无法接受。 而且他前面还有梁王、李少君这种案例。 手指被他割破,又有血液滴入长钉。 只是短短刹那,张学舟只觉四周迅速化成一片黑暗,金乌大帝的羽毛再难照耀到半分。 黑暗之中没有光芒,但宛如黑纸上留下了白色的图案,他又能看到一头似龙无角,似蛇又有四足的生灵高高盘于中间。 如同尊上肉身给予的压迫感,张学舟只觉自己成了这具庞大生灵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身影。 只是有一根一眼难于望到头的长柱从上而下穿透了这尊庞然大物的头颅,将对方牢牢固定在了地上。 似乎承受着无尽痛楚,白的长躯完全扭曲盘旋在了这根长柱上。 「你在这方面的能力已经实现了化形,只是为何化出了鱼龙的模样,你这是在五湖四海的水域中成型的吗?」 白晃动着神魂,他目光扫视过下方一条欢快游来游去的鱼儿,只觉张学舟这种形体与寻常情况大不相同。 对方这种形体对大陆上的垂青之地感应力不足,但较为适合感知水域,也会承受水域的庇护。 「水域?」 张学舟心中一疑。 他这副怪模样的身躯并非在水域中成型,而是念诵坟经踏入了一帝二王战场,而后蹭了一些气运方面的妙处。 如果要找水域,张学舟也只知道梁王墓中环绕着黄泉水。 他的形态或许与黄泉水有一定关联。 张学舟寻思清楚也不在意,而是询问着白涉及身体的相关。 「您的意思是说我跑江河中的运气会比较好吗?」张学舟晃动着运体问道。 「应该是如此」白点头道:「你这种运体形态已经可以享受一定的妙处了!」 「可我在水域……」 「只要你拥有垂青 之力胜出对方,任何在水域恶意针对你的人都有可能遭遇不测」白满意道:「既然你化成了这种鱼龙形态,与吾冲突就比较小了!」 张学舟一直在陆地上蹦跶,若说他拥有运体后去过哪些水域,他也只有在东天门秘地匆匆一行。 据姚元广介绍,东天门秘地坐落于大海之中,少有通行方式可以进入东天门秘地,从而只能通过天门穿梭。 张学舟没察觉那一行的妙处有多少,但金霞元君等人确实很倒霉。 而御兽宗秘库下确实有水域,但那一行中倒霉的人则是太多了,张学舟也难于去分辨。 至于现实中的世界与这方世界不同,他在水域方面遭遇的事情难于作数。 「我都不带冲突您的」听了白叙说,张学舟顿时大呼道:「既然我化了形,接下来该怎么做?」 「吾本欲助你化形,既然你化形了,那便推你向上一把,你对这种力量的感知会更为强烈,以后可以去水域寻求属于自己的垂青之地!」 白被长柱贯穿的脑袋微微晃动,而后朝着下方的张学舟喷吐了一口。 无数金光顿时如雨点一般坠下。 张学舟只觉眼前的白身躯小了一些,等到他注目过自己身躯,他才发觉并非白身躯缩小,而是他这具被称呼鱼龙的身躯有了迅速的庞大。 运术的修行全然没有道理可言,只要寻觅到契机,这种增进几乎就是爆发式增长。 受益于白的赠予,张学舟运体在短短时间中就有了变化。 白肚黑皮的肌肤多了细腻的鳞片,也给张学舟带来了厚实感。 若在运术争锋中被人冲撞,他觉得这些细腻鳞片多少有一些缓冲作用,不至于他那种看上去毫无防护能力的白板肉身形态。 他金光中不断跳跃游荡,一时不知怎么想起了昆仑圣地吃过的金龙鱼,只觉自己仿若也成了不断跳跃向上的龙鱼。 他奋力朝着上方一跃时,只觉腹下鱼鳍已经化成三爪形态,身体较之此前少了几许笨拙。 这让张学舟不再是像个残障人士一样扭曲着身体飘荡,而是多了一对支撑身体的前足。 忽然有手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学舟只觉身体舒坦太多了。 这种三爪足在运术争锋发挥不得什么大作用,但较为契合适应了人身的他。 他此时不仅能游能跃,还拥有了抓取攀爬的能力,甚至助力后让自己跃起更高, 「还不错!」 白低低的声音传来,张学舟只觉黑暗消退。 再度显出身体时,他还是站在青石岩上,持着金乌大帝的羽毛竖立在长钉旁,身体不曾有一丝动弹过。 甚至他依旧保持着手指滴血的状态。 但他滴落在长钉上的那滴血已经消失不见。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逢李少君 当见识过尊上的肉身形态,就不会被白的庞大身躯所惊骇。 说来张学舟对妖还挺熟悉,甚至他自身就有妖力存在。 作为草根的他摸爬滚打,修行极为混乱混杂,但张学舟的见识面无疑极广,能较为镇定处理相关事。 「拔出长钉会给予我垂青之力第二层推动,破坏大汉王朝基业给予第三层力量推动形态,寻到适合您的肉身给予第四层力量,从此成就海龙形态!」 白给了张学舟一个甜枣,也有给予要求。 只要张学舟能做到,对方就能给予张学舟好处。 「如果有一天你在水域感受到好处,你会回来找我的!」 白低低发声。 好不容易进入一个修炼者,对方不仅修为弱,还无法撼动穿透他脑门的镇魂钉,白觉得糟糕透了。 他结束了眼前糟糕的场面。 黄泉气息如水浪一般涌动,将张学舟包裹在其中,又飘飘荡荡而去。 「寻觅新世界成就无上真是太难了,除非母皇能击杀那位鸿钧,我所遭遇的恶意之力才会齐齐消退,转而是无上垂青,或许才有可能脱凡成就真正的不死不灭,我一定要熬下去,免得被母皇放弃择其他皇族前来。」 白喃喃之后,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但昏昏的感觉涌入神魂中。 如果没有额外的因素,他处于这种环境中很容易沉眠,从而蹉跎于时间的流逝中,最终慢慢消亡。 这是白想抵御也难于甩脱的环境,他最终极为不甘进入了沉眠状态。 「送人送到半路就不送了!」 在另一侧,则是宛如腾云驾雾一般而行的张学舟。 他身体飘飘荡荡而行,从黄泉水中不断穿梭行进,但这种轻松的穿梭并没有持续多久。 只是短短片刻后,他身体就跌落到了黄泉水浪中。 如果不是那枚控法之戒带来的影响,张学舟觉得自己尸骨都飘起来了。 「水域……对,我在水域的状态比较好!」 脑袋转念一想时,张学舟不免还觉得自己修行运术择地确实不错。 在这片黄泉水区域,他确实推动了运术的修行。 但在隐隐之中,张学舟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这是大汉王朝的气运起始之处,而新帝念诵的运术祭词确实产生了作用,但张学舟钻入其中只找到了黄泉水和被镇压的白。 这不是张学舟设想中的情况,他在正常而言下应该是碰触大汉王朝的初始气运,而后与新帝修同样的运术,也尽可能隐匿着自己的存在。 「梁王、李少君、弘苦,还有我,我们都是走的同一条路,但我不应该是这样!」 张学舟修行了运术,也泽被了白给予的垂青之力,但张学舟觉得自己不应该与梁王等人一样。 「陛下明明通过祭祖引发了征兆,我不应该走这条路!」 重新踩踏黄泉而出,再次踏入弘苦此前嘘唏感慨的地穴之中,张学舟不免也反复思索着其中存在的问题。 他在弘苦所画的粗糙地形图上看来看去,又仔细思考着自己所走过的每一处区域。 「难道你们也是走了夜路才寻到了白?」 张学舟想了许久,才觉察出彼此在时间方面的异同性。 「黄泉属于至阴之物,并不显于人间,如果黄泉在白天隐匿无形之后,这片区域应该难于正常进入,也就是说给予陛下异兆回应的并非白!」 「难道丰西泽还隐匿了其他?」 「黄泉水要隐匿下去了!」 张学舟不断对照弘苦所画的地形图,等到这片区 域的黄泉水流缓缓削减,他才迅速掐了避水诀踏入黄泉水浪中。 越是向上,黄泉水也越是稀薄,已经难于容张学舟通行。 他最终只得依托避尘诀和孔雀大明王羽毛不断向上。 等到张学舟钻出地面时,阳光已经颇为刺眼。 黑夜过去,白日降临。 他进入之处和出来之处的位置偏差有近百米。 张学舟看了看远处的镇碑,又看向释放风水勘穴术时指向的方位。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千童罗舞成八溢,合好效欢虞泰一……」 再度踩踏在新帝诵读区域,又徘徊于地气升腾之处,张学舟连连念诵着祭词。 「难道得插几根香拜一拜?」 他诵读许久无果后,不免也在重复新帝祭祖时的其他行为。 譬如烧香。 作为祭祀团,张学舟等人的车队中缺什么都不会缺香。 他只是在地上四处搜寻了一番,就找到了几根不曾燃尽又弃下的线香。 重新点了火,张学舟捧着线香时,又有重复新帝念诵的祭祖之词。 思索到黄泉水的地形图,张学舟不断对照后也有在丰西泽四下踏足而行。 「李少君?」 「东方朔?」 张学舟在丰西泽不断搜寻,丰西泽隐匿处没有搜寻到,倒是意外看到刨了一个大坑的李少君。 看着李少君在大坑里一阵乱挖,张学舟瞧了数秒才打招呼,又有李少君抬头。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李少君难于置信道:「你不是在长安城当官了吗?」 「我陪同陛下前来丰西泽祭祖,你又在这儿做什么?」张学舟问道。 「我挖宝呢!」李少君悻悻道。 「地下有宝贝?」张学舟奇道。 「有,但是很滑溜,似乎一直在地下跑来跑去,我还没找到!」 「什么宝?」 「应该是个人参娃!」 李少君了结了在泰山入南天门的心思,又寻觅了一处新地域探寻。 一般人难于理解李少君的行为,但张学舟很清楚这家伙有一些真本事,或许是与他一样真觉察到了什么。 「我听说你那套介于生与死的术可以死九十九次?」张学舟随口道。 「我……你在哪儿听来的?」 李少君刚要大骂反驳,但张学舟猜测的数字太准了。 这是一个数不多一个数不少,准确知晓了他的底细。 这不是常人所能知晓的事情,李少君确定自己嘴巴很严,如果答案不源于他,又并非张学舟瞎猜得知,对方答案的来源地只有一个。 「你见到他了?」 李少君看着手中依旧执着数根近乎燃烧殆尽的线香的张学舟,又看了看丰西泽四处空空荡荡的荒野,一时难于清楚张学舟是通过什么方式通达了那片地域。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付出 李少君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对方与张学舟品性近乎相似,只是更喜欢招摇撞骗一些。 能跑到丰西泽刨坑,李少君必然是在追求什么。 丰西泽被梁共王等人派兵驻扎,直到新帝祭祀完才撤离,李少君没可能在驻扎期间刨坑,也就是说张学舟昨夜在白那儿过了近乎一夜,而李少君则是很可能在这儿刨了一夜的坑。 他直接揭了李少君的老底,显然是想探听对方到底在挖什么。 「莫非你在刨白所在的位置?」张学舟奇道。 「你果然见过他,你还知道他的名字?」李少君尖叫道:「你是怎么知道他名字的?」 「直接问啊」张学舟回道。 「直接问?」 李少君一时难于相信这种简单答案。 这不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但很可能是张学舟会干的事。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李少君在南天门外十余年,张学舟则是在里面跑了个来回。 「看你这有心没胆的模样,这也不像是给白刨坑拔钉子吧?」 张学舟打量着李少君,只觉李少君肯定不是在抓人参娃,也不像给白刨坑拔钉。 从黄泉中可以踏入白所在的位置,但想通过挖掘等方式几乎没可能找到白。 白的神魂本是虚幻之物,又藏匿在不知是什么宝又或残骸中。 如果说高祖时代的白还能碰碰运气挖一挖,等到梁王造设了山河永固大阵,又牵引了黄泉,白所在的位置已经化成了不断修复的青岩。 哪怕确定了方位,这也难于挖掘到位。 这是张学舟结合了弘苦的地形图,又不断参考和比划得出的结论。 张学舟能短短时间想明白,李少君这么多年下来大概率也能想明白。 而且张学舟找不到李少君为何要在昨夜才来挖掘的理由,若对方有这个挖坑救白的心思,对方想挖早就挖了。 「你在上面看到了什么?又准备找什么?」张学舟颇有兴趣问道。 「你别打探我这么多事」李少君不满道:「***的都是正事,不方便被人知道!」 「那你就继续挖」张学舟点头道:「但我要提醒你,你大概率是因为我进入了白那儿,才有可能看到了某种异象之事,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你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成功!」 「姓东的……喂,你别走啊!」 见到张学舟果然不再询问,而是转身就走,李少君不免也是急呼。 他从丈高的大坑中爬出来,将手中刨坑的铲子一扔,而后跟了上去。 「东哥?东爷?东方爷?……合作啊,我们合作,我跟你说,我在丰西泽这儿发现了秘地,那可是无上的秘地,一旦咱们拥有秘地,咱们就从此长生不老,最终鼎立一方成就圣地之主!」 李少君本想单干,但他发觉自己没法单干。 张学舟没猜到秘密,可他没了张学舟还真不行。 他没法找死了上百年的高祖,也没法找死翘翘的梁王配合。 若要送一个人去白那儿,李少君也不知道有哪个大修炼者敢为了确认一道消息而去踏入黄泉中。 「秘地?真的假的?能确定下来是秘地?」 张学舟欲擒故纵的姿态还真拿捏住了李少君,但李少君嘴里说出来的消息说好不算太好。 张学舟对秘地有需求,但又欠缺急迫需求。 秘地中的灵气固然是好,但他当下已经踏入了化体境,想进入神通境不是靠着灵气助推就能通达。 不过拿灵气来助推修行规避之术倒是相当不错,这会让他拥有源源不断冲击窍穴的法力 。 而且张学舟对秘地需求不算高,但容添丁等人借用秘地必然属于造化。 李少君这个消息说坏也不算坏。 「我从未听说过秘地是刨坑进去的」张学舟眨眼道。 「我是在寻觅」李少君抓头苦恼道:「只有寻觅到进入其中的通道,我们才有可能踏入秘地中,而且这片秘地有些蹊跷之处!」 「什么蹊跷处?」 「我觉得这片秘地似乎是传闻中的阴曹地府秘地。」 「这秘地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咦?」 李少君认为张学舟博学多才,能力几乎全面碾压自己,但接触多了,他觉得张学舟似乎也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 譬如张学舟似乎真不清楚秘地的划分。 秘地一者于高天之上,这种秘地常人难于进入,蕴含着大机缘时也有大凶险,通常是极为庞大的势力才可能去开发占据。 秘地一者于洞天福地,这种秘地坐落于隐秘山林居多,或穿梭于某某洞穴通道,或柳暗花明又有小天地,这些秘地可以被部分大势力又或大高手开发。 而最后一种阴曹地府秘地最差,这种秘地隐匿于地下空间,存在于虚与实之间,但这类秘地通常蕴含大量特殊灵气,被习咒术者所喜。 「也就是说你追寻的是这种秘地似乎没什么用?」张学舟听了后疑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差的秘地也属于秘地」李少君道:「对真我境修士来说这或许不值,但对我们而言这就是无上机缘。」 「似乎有道理!」 「阴曹地府秘地中的灵气只是冰寒一些罢了,但凡服用返阳汤一类的药,咱们利用起来也没什么差别」李少君道:「如果说你没那么在乎这灵气之物,这类秘地中藏着天材地宝也是常事,捞到一件足以安身立命。」 「好像是那么回事!」 「再说了,难道你就不想……」 李少君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这让张学舟一时难于猜测李少君到底是想弄死白,还是说李少君想将白彻底放出来。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都有可能产生祸患,也可能对应大好处。 「你既然见过他,以你的性格不可能空手而回」李少君道:「你也必然付出了什么!」 张学舟了解李少君,李少君显然也了解张学舟。 在这种事情的处理上,他们两人几乎会有近乎一致的做法,只是两人所获得的好处会各有不同。 但两人也必然会有相应付出。 李少君不信自己需要付出,而张学舟就能空手套白狼。 「哪怕是一滴血,一根发丝,一片指甲,甚至一块衣服的残片,他都能记住你的气息」李少君神神秘秘低声道:「他没法通过咒术弄死咱们,但他有拉着咱们下水的能力。」 「他怎么拉我们下水?」 想到自己滴出的鲜血,张学舟不免心中一紧。 他早就知晓必然会有付出,但张学舟对白如何摆弄他们也有好奇。 「他似乎能让我们变得很倒霉」李少君道:「他说我性格太跳,出去后必然不会听话做事,曾经给予了我一点点小教训,而后事情完全验证了。」 「什么事?」 「他给了我一刻钟倒霉的时间,在那一刻钟时间内,我摔了八个跟头,淋了一身的雨,还被荒野的草蛇咬了一口,又被天雷炸了我用来躲雨的树,还将我顺道电死了,如果不是我有生死之术,我当时就死了!」 「他应该是让你当即验证术的威能,毕竟正常人很少有寻死验证术法的想法!」 「或许吧!」 李少君耸耸肩。 如果不能安安心心当大佬的狗腿子,他觉得干掉大佬也不错。 是救出大佬还是干掉大佬,这都要看李少君的能力与机缘。 「倒霉?」 李少君提及了白带来的危害。 这让张学舟想了很久。 李少君会受这方面的钳制,他似乎并不会。 但凡他运术水准越高,白就越不可能对付他,免得遭遇的恶意之力压过垂青之力,从而更加倒霉。 毕竟他从白那儿出来,除了半路被丢在黄泉水中有一时的手忙脚乱,出来后也没落到被雷劈死的地步。 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地府秘地 丰西泽百里荒野涸泽,是否藏着一处阴曹地府秘地难于得知。 李少君近年死的次数太多,尤其是和张学舟等人混的时候丢掉十余次,加上平常惹是生非拿命补,李少君已经难于再挥霍。 他前来丰西泽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白那儿再讨要一些本事。 只是李少君没想到碰上了新帝祭祀的车队,他白日难于寻觅此前偶遇白的黄泉洞,而等到夜晚时则是见到丰西泽的荒地中有彩色毒瘴飘飘荡荡,宛如一条河水一般流淌,这让他放弃了寻觅白,转而研究了这片毒瘴。 他觉得毒瘴应该是源于秘地。 「所以你昨夜不断追查,最终确定了方位挖坑,但啥都没挖着?」 「你要知道秘地是很隐秘的存在,尤其是涉及阴曹地府的秘地都不会在白天出现,而只有在夜晚显出,说不定我已经站在门口了呢!」 李少君硬着嘴皮子辩驳。 「毒瘴很可能是因为你踏入黄泉引发,要不你再到黄泉中走走,我肯定能挖通秘地」李少君拍胸脯保证道。 「我冒风险撒网,你直接捡鱼,我不干这个事儿」张学舟摆手拒绝道:「再说我现在还要赶紧赶回去,免得陛下车队启程回长安城了!」 「别呀,再耽搁一天,求你了!」 看着自己挖的大坑,李少君觉得自己还需要张学舟大力支持。 只有张学舟踩踏黄泉,他才有可能继续追寻异象。 如果不是张学舟踏入黄泉引发,他入夜后同样能进行判别。 前者非张学舟不可,后者则没对方啥事儿。 如果情况是后者,李少君觉得张学舟回长安城就回了,而碰上前者的情况,他还非张学舟不可。 他不想知道张学舟是怎么踏入黄泉这种高风险的至阴之物中,他只想让张学舟再去走走帮帮忙。 若验证成功,他很有可能踏入一处秘地之中,从此得以拥有上佳的修行条件。 若验证失败,李少君也没什么损失。 他此时出了个嘴巴,拉扯着张学舟,显然是很想张学舟留下来查探情况了。 「发现了秘地我们对半分」李少君保证道:「里面有啥宝贝咱们也是均分,你一半我一半,谁也不亏欠谁!」 「若只有一个宝贝,那还能你切割一半,我拿走一半不成?」 「没法切割的咱们就你用一段时间,我用一段时间,又或者我们出其他宝贝补偿另一方满意为止!」 李少君心思诸多,但分配还算公道。 这也是他和张学舟等人前往御兽宗就有过的分配原则。 虽说一行人在御兽宗灰头灰脸,但有过合作倒是不容易起纷争。 「那就等一等!」 张学舟寻思着修行运术和新帝祭祀之间存在的一些问题,他最终留了下来充当李少君的马前卒。 丰西泽这片区域确实很怪异。 这是高祖斩龙之处,也是赤霄剑展现非凡能力的之处,又是白被镇压之处,还涉及大汉立国气运,如今则是李少君信誓旦旦可能涉及秘地。 诸多因素的掺杂让张学舟难于分辨,他觉得自己运术修行得似乎有点歪,但又不知歪在了什么地方。 「管他呢!」 张学舟最终也只得认为自己在水域的运气比较好,再离谱的黄泉也是水域,他修行大差不差。 至于秘地指不定就是他在水域中发挥运术能力带来的福气。 张学舟从心了一番,将自己诸多际遇归结到了运术上,倒是让心神稳定了下来。 他还帮李少君刨了一会儿坑。 等到深坑挖出五丈深浅,两人腰下全是积水,张学舟等人才止住继续往下挖的念头。 「到时候好好找秘地!」 「你在黄泉水里注意点安全,别被化成尸骨了!」 近乎天黑时,张学舟和李少君不免也各有叮嘱。 张学舟一跃而起,踩踏着风浪而去,李少君则是持着铁锹不断来回注目观测。 「我的寻宝术不可能错,这个地方应该是有宝贝!」 李少君伸手施法。 寻宝术不是什么稀缺的法门,张学舟也有学习,但利用这道术找到宝贝则是个稀奇事。 这道术确实能寻觅宝贝,只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宝贝洒落在各处,而有限的探测范围更是让寻宝成了一件难事。 李少君也是难得使用这道术来寻宝。 他手中凝聚着点点蓝色光华,又不断等待毒瘴气再度可能的出现。 「来了!」 也不知道是张学舟再次踏入了黄泉水中,还是说夜晚带来了异常,又或是到了这片阴曹地府秘地显出的时间,李少君只见手中蓝色光华朝着大坑中坠落,又有丝丝缕缕的彩色毒瘴气大坑底部泄露升腾。 「我所在的位置果然是没错的……嗯?」 李少君刚欲拿铲子撬动积水深处,只见溢出的那点毒瘴如同断了气一般,只是冒出短短数秒就没了踪迹,而他的寻宝术也没了反应。 这让他不得不抬起了脑袋。 「老李,找到秘地没有?」 果不其然的询问声音传来,李少君心中有着确定时不免也是满满无奈。 「东爷,东方大爷,我求你在那边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点,我这边才冒个泡就没影儿了」李少君无奈道。 「确定是我那边有影响是吧?」 张学舟回了一声,而后风声继续响起。 这让李少君晃了晃脑袋。 他一时有心想瞅瞅张学舟到底是怎么这般快踏入黄泉水中,又是如何这么快折返回来,但短短片刻后再度腾升的毒瘴气让他没了心思。 秘密再好也不如机缘来得重要。 李少君屏蔽了呼吸,又不断伸手掐算。 片刻之后,他硬着头皮开始往水坑里钻。 「破破破!」 喉咙中咕咕的声响还在脑海中回荡,李少君已经从冰冷的泥水中硬生生挤了进去。 他动用土遁术行进不过十余米,随后脚底一空,整个人已经站在了一片灰暗阴冷之处。 这是静谧到让人感觉可怕的空间,李少君的情绪刚刚迅速镇定下来,他的感知中已经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 天空中飘荡着彩色的毒瘴气,又有一条淡黄色如同涓涓的细流似有缠绕此处。 每每细流有晃动,都能引得毒瘴气向外溢出。 这也最终引来了李少君的探查进入。 第一千四百一十三章 捷足先登 「风险事我来干,好处你先捞,这太不公平了!」 张学舟踩踏在黄泉中,依靠梁王的控法之戒规避了黄泉水侵袭,又依靠避水诀让寒湿不沾身。 他法力充足,倒是不在乎在黄泉水中晃荡。 但张学舟也不知道要晃荡多久。 他折腾了一番就去找李少君瞅了瞅情况,但他没看到什么彩色毒瘴气。 这让张学舟悻悻而归,念叨叨李少君好一番后,他只得重新在黄泉水中来来回回。 看似张学舟想入黄泉就入了黄泉,但黄泉的进入位置并不算固定,他也是靠着念诵新帝的祭词,又依靠风水定穴等方法进行尝试。 张学舟一股脑儿将方法全用上了,他也没确定哪一条起了作用,又或者是联合产生了影响,反正他是再次有着进出,甚至重新回到了弘苦所在的那副地形草图处。 他被白送了出来,此时没念头去再次找白。 「要么不按弘苦老师的路线去走走?」 张学舟此前是依托弘苦的图示找到了白,但在这一次瞎晃悠无趣时,他觉得可以四处穿梭。 只要不迷失位置,能折返回来,张学舟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他有信物,黄泉之水对他影响趋无,并不会像其他人进来后大幅度耗费法力。 张学舟消耗少,他觉得自己晃悠一夜没什么问题。 李少君既然要他在黄泉水中晃悠,他就完完全全满足对方,看看李少君到底能捣鼓出个什么样的秘地出来。 「阴曹地府秘地,听上去就不吉利,不过我与死人打交道确实也不少!」 张学舟想了想死翘翘的梁王,又想想钻入景帝的阳陵中,再到丰西泽的白,而现实中的荒、任一生、罗重等人都不乏在生与死中徘徊,也与他关系较为密切。 在与这些要死不活的人打交道时,张学舟相当被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只能承受。 但这些曾经笑傲的顶级高手一个个如同褪色的花,而他则是苟活到了现在。 只是张学舟在这些人身上也没获得太多好处。 「除了孔兄互换了一枚隋侯珠,我几乎一无所获!」 张学舟晃了晃袖兜。 来来回回中,他只得了一枚据说是重宝的隋侯珠。 但张学舟拿了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较之孔圣令那种消耗他家底的宝贝要稳妥一些。 张学舟此时闲逛下来,他持着金乌大帝羽毛时不免还看了看袖兜。 「原来是你在搅乱黄泉!」 他注目之下,才发现搅乱黄泉的并非是乱走的自己,而是他天衣大袖中的隋侯珠。 每每他身体在行进晃动时,隋侯珠就引得黄泉有一定来回的震荡。 张学舟甚至能觉察到隋侯珠和黄泉之间存在着某种吸力,但被他避水诀所影响隔离了开来。 「得给老李加把劲!」 清楚了扰乱黄泉的因素,张学舟不免将隋侯珠取了出来。 他将隋侯珠朝着黄泉水一丢,只见黄泉水中仿若加入了一团不断吸水的海绵。 「隋侯珠果然适应黄泉水这种阴晦之物!」 黄泉水流淌的速度很慢,如果没有梁王大阵的牵引,张学舟觉得黄泉应该是静止的。 哪怕是张学舟进入其中也只是让踩踏通行区域荡漾起波澜。 而等到隋侯珠投掷于其中,张学舟只觉黄泉水有了流淌,甚至让隋侯珠有着飘飘荡荡而行。 这种情况看得张学舟啧啧称奇。 他在黄泉水中闲逛不免也是人随珠走,隋侯珠飘到哪儿,张学舟也就走到哪儿。 踏 过龙足,穿过龙脊,张学舟穿梭而下。 他跟随隋侯珠飘荡至龙尾区域时,只觉黄泉水仿若消失在了某处断崖的尽头。 见到隋侯珠在黄泉水末端一闪而没,张学舟不免伸手一抓,他只觉右手抓住的隋侯珠一股吸力传入身体。 一个趔趄时,张学舟只觉眼前一晃。 此时的他面前哪还有黄泉如河水一般流淌,仿若此处有了沟渠,黄泉水流淌到这儿便被引渠而走,最终灌入一块漆黑的巨石周边,又诡异消失不见。 「柳暗花明,难道这就是李少君提及的阴曹地府秘地?」 张学舟一时难于理解李少君到底在挖什么,搞半天反而是他钻进来了。 张学舟并没有第一时间四处去这片秘地搜寻,他伸手摸了摸来时的路,只觉黄泉水应该还是能穿梭而回,这让张学舟放了心。 只要黄泉水不断,他就有安全回归外界的能力。 确定了可以回去,张学舟又在地上做了个标记,这才沿着这片空荡荡的区域行走。 张学舟去过数次秘地,譬如尊上的邪罗斯川秘地,帝君的昆仑圣地,仙庭,东天门秘地,西方教老巢等。 但他在这些秘地要么被禁锢难于自在,要么匆匆而过,少有走遍一处秘地。 直到此时,张学舟才能正常行走。 他伸手抓住还欲要飘向黑色巨石的隋侯珠,等到收拾稳妥,张学舟才慢慢踱步了过去。 「梁王应该进出过这儿!」 观看了好一会儿黑色巨石,又想了想梁王墓中的黄泉气息,张学舟只觉梁王大概率进出过这片秘地。 若被人捷足先登,秘地就很难有什么可搜刮的天材地宝了。 张学舟想通后只觉自己和李少君探索未知秘地拿宝贝的小心思打了水漂。 「我果然是有一些小幸运,但又不是幸运的那么彻底!」 张学舟初学运术,还借了黄泉水的水域便利,但也仅止于此。 他只是踏上这片秘地,缺乏了水域幸运的笼罩,张学舟就感觉自己运气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好运是发现了一片秘地,用光运气之后则是发现秘地被人先用了。 虽说梁王已经死了,这片秘地大概率没了主人,但张学舟感觉自己来这儿的用处不算大。 他能进来,容添丁没法通过黄泉水进来,哪怕是用这片秘地来照拂家人朋友都做不到。 至于张学舟自己修为已经踏入化体境,他又用不上这种秘地的灵气。 他看着四周灰色的地面灰色的天空,觉得自己的心情和这片秘地非常相似,也是属于灰色的。 「等等,灵气呢?」 虽说张学舟觉得如何利用这片地府秘地灵气的很难,但他觉得这也不能没有。 注目过四周后,张学舟硬是没发觉哪儿有一丝灵气的迹象。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运术凶猛 阴曹地府秘地的天空和地面一样灰白,仿若是末日爆炸过后的场景一般。 在这片秘地中,张学舟没有看到一丝生机的景象。 人在生机盎然的环境中心情愉快,在这种区域则是心神难言愉悦,甚至会想着逃离。 「这是我见过最差的秘地!」 秘地中有光秃秃的荒山,有高坡,有平地,有坑穴,但是没有灵气,张学舟也没找到任何宝物的迹象。 视野中什么特殊情况都没有看到,这种地方和探索一片无人荒地没有区别。 张学舟晃悠了很久,最终回到了黄泉水消失的黑色巨石旁。 这算是他在这片空间中唯一能找到带点特殊的地方。 与隋侯珠容纳黄泉水一样,这块黑色巨石也拥有对黄泉水吞吐吸纳的能力。 「生世轮回镇尔等异族」 绕着黑色巨石上走了一圈后,张学舟才发现黑色巨石上九个小篆字。 他拼读了一会儿,最终才破解了文字内容。 「一端是白,一端是这块吞吐黄泉水的黑色巨石……这似乎是在镇压白?」 白的脑袋上插了一根重达千钧的镇魂钉,而在梁王动用镇魂钉前还有其他镇压。 这块黑色巨石似乎就是镇压的中枢。 「啧啧,白的运气果然不怎么样,他求我拔铁钉还不如让我去除镇压的源头!」 张学舟是真拔不动千钧的铁钉,也对金铁之物无可奈何,但他相当克制石头,哪怕是灵玉的原石都能被他化石术所破坏。 从理论上而言,张学舟觉得自己拥有毁坏这种石体的能力。 但白既然没做要求,他也不干这种费力的事。 「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千童罗舞成八溢,合好效欢虞泰一……」 张学舟研究好一会儿也没发现黑色巨石属于什么宝贝。 这涉及镇压白,张学舟也不肆意破坏。 他研究过后正欲离开时,只听耳边传来轻微的诵读之声。 这是张学舟熟悉的内容,也是张学舟熟悉的声音。 「陛下应该在白天祭祀高祖皇帝庙,为何晚上也传来了声音,难道我又在黄泉和秘地中晃悠了一整晚?」 张学舟飞出睢阳城,并没有参加第二天的庙祭。 而新帝祭祀扫尾完应该会回长安城。 种种因素下,新帝不该在此时念诵祭祀祷文,尤其是传递到这块黑色巨石。 他心中一时难解时,只见缠绕的黄泉水升腾,又化成点点金光坠落。 张学舟伸手一抓,只觉神魂中多了一丝异样,境界术所凝化的天空异相中多了一点星光。 「是运!」 这片空间中没有寻觅到灵气,也没有寻觅到宝贝,但张学舟没想到能寻觅到推动运术的因素。 虽然不知道新帝为何能祷告到这儿,而黑色巨石为何又能将黄泉水化成修行运术之需,但运术的微微上涨感告诉张学舟,造化就是这般难于理解。 「我还是站在水域边缘运气好!」 看着消失于黑色巨石的黄泉水,张学舟又想想自己远离黄泉水后的毫无收获,只觉自己的运道果然是偏向于水。 他伸手揽向金光。 等到金光愈加趋向稀薄,而新帝祭祀的声音隐约不可闻,张学舟不免也有自己模仿的诵读。 只是开口诵读祭词的刹那,张学舟只见黑色巨石上金光大盛。 宛如燃灯道人施法消除煞气一般,无数金色莲花凭空显出,又如同雨点 一般坠落。 这远较之白喷吐的那一口要猛烈,金色莲花沾染身体,张学舟就觉察出自己神魂一荡,随后踏入了运术的虚幻状态中。 此前刚刚显化出双足的鱼龙身躯迅速染上了一层金光,又不断推动鱼龙形态变化。 张学舟只见双足的三爪缓缓变成了四爪模样,腹部下方又有两条细细的长足探出。 这种情况有点像是进化的蝌蚪长全四肢,或许也对应着白提及的第二形态。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如此短暂的时间可以推动运术小成。 化出形态属于入门,成长出双足对应精通,而成为现在较为完全的状态,张学舟觉得自己运术已经小成了。 运术的修行就是这般不讲究道理,或要苦熬多年占据高位才能争得一丝契机,或只需要寻觅到运术的源头短短时间就能有成。 前者属于打工人的做法,不断提升自己升职加薪,而后者则是淘金创业一般飞速飞黄腾达。 张学舟心中喜悦难言。 运术在普通正面争斗中发挥作用不算大,只局限于特殊情况下的争斗,但作为命运之术的一种,这种修炼法辅助修士的用处堪称巨大。 如同张学舟这样,但凡不遭遇富贵难言者克他,又或他过于挥霍自己的运,他就会如同滚雪球一般不断顺风顺水发展,直到踏入某个瓶颈为止。 碰个奇缘,正常。 偶得秘术,正常。 寻获天材地宝,寻常不过。 拥有志同道合的修士,平常之举。 忽然理解了正在修行的功法,那也不离谱。 一切顺利时,修运术者堪称走平坦路,其他人的奋斗对这类人似乎毫无意义。 张学舟的喜悦并不在于他可以拥有躺平的人生,而是他多了一丝抗争的底气。 哪怕底气微不足道,但运术玄妙难于摸清,或许也能克制到不死不灭的域外天魔。 「就像克制白那样,不死不灭也只能蹉跎于时间的摧残中!」 张学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赤霄剑,但运道腾达时总归会多一些可能。 他的鱼龙身体支起,四肢展开迎接金莲雨,直到黑暗中出现一个约莫六旬的威猛老者,金莲雨又停了下来,他才将双足缓缓放下来。 「非朕后人谋运必有颠覆之念!」 威猛老者伸手朝着张学舟一指,一点金光飞出,张学舟只见他寄予厚望对抗运术冲击的鱼龙身上顿时多了一个孔。 仿若被人拿筷子插入身体的痛楚涌上心头,张学舟疼得不由一哆嗦。 他身体一扭,身躯迅速游动隐匿到了黑暗中。 「魑魅魍魉受死!」 威猛老者朝着自己身躯一点,刹那间金光大作照亮着这片黑暗区域,也照亮了隐匿在黑暗处的张学舟。 第一千四百一十五章 隋侯珠的效果 见识过一帝二王的运术争锋,张学舟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在运术争锋中是新手,而新手争斗第一条要素永远都是跑。 甭管是被威猛老者看着还是没看着,张学舟没有任何交锋之念,行为全是奔逃。 他当下也只得庆幸在运术争锋中和真实争斗完全不同,譬如他会痛楚,但张学舟运体也会愈合,从而消除感知中的痛楚之意。 而张学舟不清楚威猛老者无法锁定他,还是说运术争锋中无法释放法力,也就不存在法力锁定,亦或是他黑色的鱼皮产生了隐匿效果,他一通乱跑乱藏下躲避了不少打击。 “魑魅魍魉!” 威猛老者时不时大喝,又时不时抬手就是一击。 张学舟对这场交锋最初有几分莫名,但只是短短片刻后,他就清楚对方很可能是大汉皇室先祖中的一位,又或是守护者,亦或是高祖皇帝的某种神魂投影。 对方不知通过了什么方法分辨了他身份,从而对他发动了打击。 张学舟见识过这类情况,孔圣令、孔圣画像等宝贝都属于这种能耐范畴。 “只要我能撑,应该就撑过去了!” 孔圣令等物都有施法时间,张学舟不信这个威猛老者能追着他砍八天时间以上。 至于八天后则是张学舟回归现实的时间,如果对方依旧还有纠缠不休,张学舟到时候才可能有冒险反击的行为。 “大爷你打错人了!” “我是当朝金马门待诏学士!” “我还经常帮陛下的忙!” …… 偶尔之时,张学舟瞅到空隙也会吆喝回两句,但让张学舟有些失望的是威猛老者缺乏神智,只顾骂骂咧咧来追杀他。 这让张学舟也只得止住嘴炮,而后老老实实逃蹿。 他的估算没有出错,这类神魂守护终究是不如正常人神智,只要最初能逃出对方手掌心,后续就会越来越轻松。 张学舟能觉察到威猛老者不断打击之后,对方的打击的威能在不断下降。 “等你打到运体稀薄,就到我反击的时候了!” 张学舟心中发狠,等到差点被威猛老者一指金光击中,他才完全静心下来不断闪躲潜藏,争取将这种法器的威能早一点耗光。 时不时翻滚跳跃,又借助身躯黑肌肤的一面躲入黑暗中,张学舟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体一跃时,只觉灰蒙蒙的天地仿若迎面扑来。 手脚依旧有惯性的飞扑,而张学舟身体则扭动着并不存在的鱼尾横扫。 “你打我做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 “这珠子是你在秘地里找到的宝贝?” 等到连连的询问声传来,张学舟才发现被他拍了一个趔趄的李少君。 他身体一个翻滚落地,而后迅速爬起。 检视自身后,张学舟只觉身体状况良好,并没有被打到漏成筛子的情况。 “你怎么进来的?” 张学舟开口发问,又看向李少君抓着的隋侯珠。 此时的隋侯珠不再是此前的黑色模样,而是多了无数点点金光,看上去显得极为神异。 又有李少君手中蓝色光华冲刷,似乎是想研究隋侯珠的情况。 “可别提了,我费了大功夫翻山越岭过来,看到你在这儿发呆”李少君同样难于理解道:“难道你是从黄泉中钻进来的?” “猜的没错”张学舟点头应道。 “那你真是好运气”李少君道:“你还找到了宝贝!” “这不是我找到的”张学舟纠正道:“这是我本来就带着的!” “别骗我了,有宝贝就要一起分享,我刚从你手里拿起这枚珠子,还看到无数金光被吸了进去,这珠子肯定不凡”李少君道。 “这是孔家的孔安国,也就是儒家学派名誉学派之主孔忠的儿子,他为了酬谢我送我的珠子”张学舟道:“我有人证,还是有名有姓的人证,你想验证可以随时去问!” 宝贝没找到,张学舟绝对不会想着添一件进去。 他没好气从李少君那儿抓回隋侯珠,知晓是李少君的到来破坏了这场运术之争。 他还指望枯竭威猛老者之后痛打落水狗,没想到隋侯珠发挥了作用中断了这次争斗。 “你与我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张学舟问道。 “什么当时,就是刚刚我……” 李少君一阵巴拉,张学舟大致摸清楚了状况。 如果他猜的没错,隋侯珠很可能对威猛老者产生了慑服的效果,甚至有可能将对方如黄泉水一般收了进去。 “隋侯珠没有对白产生任何效果,那可能是因为白只是丧了肉身,但实际上还活着,而隋侯珠对这个老者产生了效果,原因是因为对方已经死了,只留下了一点残魂守护在这儿,隋侯珠针对的就是阴魂之物!” 虽说张学舟最初遭遇时风险极高,但他很清楚这只是老者的部分能力。 若对方完全状态大概只需一击就能将他运体打死。 这让张学舟修行运术的那点满足小心思一下就落了下去。 任谁在神功大成时被打一顿,张学舟觉得对方的尾巴都翘不起来。 张学舟此时老老实实,又晃了晃满是金光的隋侯珠。 隋侯珠助他脱离危险是件好事,但这处地方缺乏了威猛老者的镇压,或许会带来一些潜在的隐患。 “喂,你在这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大好处,否则你这种人没可能发呆啊”李少君不甘道。 他挖坑涉水爬山,好不容易将这片秘地绕一周,没想到张学舟已经站在这儿等他了。 若自己发现了一些什么宝贝也就罢了,关键是李少君什么收获都没有,只发现了张学舟拿着一枚珠子发呆。 御兽宗一行协定分配啥也没分到,如果珠子是张学舟自身拥有之物,李少君觉得这一趟也要玩完。 自从他和张学舟等人合作以来,李少君就觉得自己一直是颗粒无收,还让他来来回回死了好几遍。 “发现……对,我发现了大好处!” 张学舟回神过来,又上下打量着李少君。 张学舟探索时候小心翼翼,不敢乱摸乱碰,这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只有一条命。 但李少君就不一样了。 张学舟看向这个可以生生死死九十九次的家伙,他觉得李少君这种人最少还留了几十条命来挥霍。 相应李少君冒险死几次也就无所谓了。 第一千四百一十六章 再次交锋 “来,摸摸这个,我觉得这块黑色巨石很可能是个大宝贝,又或者下面藏着大宝贝!” “凭什么是我摸!” “还想不要要好处了!” “你摸我就摸!” “我刚摸过了,现在到你了!” 结合张学舟在山这边的探查,又有李少君在山另一边的探查,这片秘地唯一特殊之物就只有黑色巨石。 张学舟怂恿李少君,李少君也反应了过来。 但李少君确实有犹豫,黑色巨石与黄泉水相连,一看就不是什么让人放心之物。 他命多也不能这么死,但不探索一番又不甘心。 这片秘地有三种色泽,一种是灰白的天空和大地,一种则是黄泉水,另一种就是黑色巨石。 但凡与众不同就有可能存在特殊,这也是李少君想弄清楚的原因。 他没可能去收集黄泉水,也就只剩下探查黑色巨石寻个究竟。 如果黑色巨石没有价值,他这一趟会落到一场空 撞了大运气发现了一处秘地,扑空带来的上下落差会极大,至少李少君没法接受。 他绕着黑色巨石缓缓行走,又不断查看着这块巨石的每一处区域。 “生世轮回镇尔等异族” 当李少君注目到黑色巨石上宛如刀锋一般的字迹时,他不免肝疼了起来。 这地方都被人刻碑留字了,对方显然不会给后来者留什么惊天大宝贝。 “这是一面镇碑”李少君解释道:“这上面写着‘生世轮回镇尔等异族’。” “这是我听到的最好消息”张学舟点头道。 “呸,你肯定也能看明白这些古字!” 见到张学舟一脸认真的模样,李少君不免唾了一口,知晓这家伙的眼界不差,同样有可能看出了一些猫腻之处。 “既然是镇碑,这块镇碑必然有牵引秘地灵气,甚至它将黄泉都牵引而入,从而让外界难有一丝灵气充裕的气息”李少君道。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张学舟认同道。 “它镇压的是那位吗?” 李少君伸手指了指,又做了一番比划,言下之意显然是指向了白。 “我不清楚”张学舟摇头道:“我站在这儿研究着呢,然后一个老头冲了出来将我打了一顿。” “你别骗我!” “真有一个老头,算是神识交锋了一场”张学舟道:“不然我在那儿发呆做什么!” “有道理!” 李少君点点头。 他不免在袖袍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了一块黄布。 “妖魔鬼怪快走开,妖魔鬼怪快走开……” 他朝着黄布念念有词,而后朝着黑色巨石一抛,这块黄布顿时飘飞而上。 “好宝贝”张学舟赞叹道。 “只是给我自己的心理安慰而已了!” 李少君吐槽了一声,而后伸出了右手。 他右手刚刚碰触黑色巨石,一层冰霜迅速弥漫过李少君右手,又有冷森森的寒气混合着异香透出。 “是灵……” 李少君只觉右手冰冷,但还不至于冷到没法接受。 只要他服用一碗返阳汤,结合灵气作用下必然能让他正常利用这种灵气。 他欣喜大呼还不曾出口,只见黑色巨石上一个形象威猛的老者跳出。 “非朕后人谋运必有颠覆之念!” 老者对着李少君大喝一声,又伸手竖指比划。 “魑魅魍魉受死!” 老者一指朝着李少君点出,李少君哼都没哼就七孔流血倒了下去。 张学舟脚底一动欲逃窜,随后想起自己还有可能发挥作用的隋侯珠,他刚刚伸手取出随后珠,只见老者对着李少君的尸体嘿嘿笑了一声,身影消失在了黑色巨石上。 “格老子的,我站在这儿研究着呢,然后一个老头冲了出来将我打了一顿,还把我打死了!” 张学舟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李少君头上七孔流血消失,而后从地上骂骂咧咧站了起来。 他说的话倒是和张学舟此前差不多。 张学舟是四下逃窜,而后靠着李少君施法碰触隋侯珠救了命,李少君则是依靠生死之术对冲活了过来。 他站起身体,又看了看张学舟。 “该你了”李少君催促道。 “我不怎么想玩了”张学舟悻悻道:“我也打不过那个老头!” “你怎么说不玩就不玩,老子都给出一条命了你就说不玩,你不能这样”李少君急道:“你得给我试试,让我看清楚那老头,别我什么都没看清楚就结束了!” “不行不行,我扛不住他”张学舟晃头道:“我现在有点怕他!” “还没打你就怕了?” “我刚刚感觉他明明消亡了,这忽然间又冒出来,谁碰这种情况不怕?” 张学舟看着黑色巨石,一时不免也怀疑隋侯珠到底装进去的金光到底是什么。 孔安国提及隋侯珠有操控阴物的能耐,但张学舟也不知如何动用这种宝物,他也难于判断老者的形态是否属于阴物,又是否会被隋侯珠所克制。 “不然你再试一次”张学舟怂恿道:“这一次我护着你,我还拿宝贝出来照应你!” “那不行,这种事情就是你一次我一次这么接替尝试的”李少君道:“你要违反这种规则就没法合作了!” “你一次我一次对吧”张学舟确认道。 “对”李少君点头道。 “很好,那我们合作结束了”张学舟道。 “啥意思?” “有没有兴趣再来一次合作?”张学舟问道。 “啊?” “依旧是你一次我一次探查这块镇碑,谁不查探谁就是小狗”张学舟道。 “行!” 李少君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 “你先上”李少君催促道:“让我看看那个老头到底啥模样!” “你先上”张学舟道:“我们才刚刚进行合作,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啥意思啊”李少君抓狂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对啊,说好了你一次我一次”张学舟道:“你先来一次,我再来一次!” “又是我?”李少君瞪大眼道。 “你要觉得非要争个先后,那我们就划拳定先后,谁输谁先上!” “你这么说就公平多了!” 李少君点点头应下。 等到和张学舟划拳三次后,他不免也是一脸苦色站在了黑色巨石面前再次伸出了手。 第一千四百一十七章 第二种结果 “非朕后人谋运必有颠覆之念!” “魑魅魍魉受死!” 两人冒险团一旦遇到需要拿人力做测试的项目就很容易歇菜,但有了李少君这种不怕死的人,结果验证得非常快。 李少君再次伸手触摸黑色巨石时,张学舟也将法力灌输进入了隋侯珠。 黑色巨石上老者大声咆哮而出时,隋侯珠上喷出一股黑烟,而后将对方直接包裹了进去。 数不清的金芒在黑烟中碰撞,但随着黑烟收缩回隋侯珠,这些金光稳稳凝固在了其中。 “就这?这玩意儿一瞬间把我给弄死了?” 李少君收缩回冰冷的右手,只觉还有几分不可思议。 他盯着张学舟手中的隋侯珠来回观看。 声音依旧还在空中飘荡,但老者身影已经被这枚珠子收了。 事情发生的时间非常短,李少君甚至还没来的及详细观察对方,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当然,若张学舟手脚慢一些,他或许能多看一两秒,而后则可能免不了再死一次。 相较于死一次,李少君宁愿没看清楚人。 他来来回回盯着隋侯珠,但最终也没瞅出啥情况。 “安全了,该你试了”李少君道。 “你都没试完,要我试做什么”张学舟不满道。 “你这意思是要我试到死为止?”李少君张嘴道。 “你就是碰了一下黑石头,这就算试完了?”张学舟吐槽道:“若是我再碰一下黑石头,是不是我也说自己试完了,然后又轮到你继续下一步。” “这个……” “我重复你的步骤没有丝毫意义,只有你遭遇了困难,我才需要接过你的困难继续往下尝试!” “这么说也没错!” 李少君想了想。 他划拳输了按协定做事,探查的事情也只是刚刚起步,当下就转交回张学舟确实不妥,若张学舟跟着他学一遍也没意义。 但李少君不知怎么感觉都不对劲。 他最终只得再次摸索寻觅。 “非朕后人谋运必有颠覆之念!” “魑魅魍魉受死!” 绕着黑色巨石不断触摸感知,时间不过短短一分钟,又有两声大喝声传来。 李少君刚刚一抬头,只见一片黑暗裹着一团金光收缩而去。 “咋的,他又来杀我了?”李少君蹲地的头颅抬起不解道:“这玩意儿到底算什么?这没完没了吗?” “我觉得也是如此,但有我拿着宝贝护着你,你尽管放心查情况!” 张学舟点点头。 他不免也是来回扫视。 隋侯珠似乎有克制作用,但克制得又不是那么明显。 连连的包裹吸收,但老者还是能从黑色巨石中冲杀出来。 黑色巨石毫无疑问是某种宝贝,但也没谁家抱着冒出地面近两人高的石头走,而且地面上是两人高,地下部分还不得而知。 哪怕张学舟有化石术,他也要研究清楚才能尝试化石。 “这摸几下就要索人性命”李少君吐槽道:“我从未见过这种怪异的事情!” “我也第一次见”张学舟道:“或许咱们还要多消耗一些这种宝贝的力量,反正我们能克制它,什么都不用怕!” “说的也是!” 李少君认同张学舟的建议。 他不怕死,张学舟有宝贝,两人几乎形成了较为完美的搭配。 “非朕后人谋运必有颠覆之念!” “魑魅魍魉受死!” 一番乱摸之后,李少君再次听到了声响。 他这一次头颅有着正对,也迎接着对方的正面冲杀,总算看到了一丝模样。 “是高祖陛下!” 快速扫眼而过,李少君已经大致猜测出了这个形象所代表的身份。 “这儿应该是镇压白的地方”李少君低声道:“咱们一次次打杀高祖陛下的神魂,是要将白放出来吗?” “似乎也没真正打死过!” 张学舟举起隋侯珠,只见隋侯珠中点点金光愈浓。 但这些金光又有部分慢慢黯淡下去,只是不断收取这种形态下的高祖增添金光,才导致了隋侯珠愈加明亮。 高祖这种形态能和他对冲运术,也有对李少君近乎一击致命的神魂冲撞,堪称张学舟出道以来见识到少有之物,也就孔圣令才有相互较高低的可能性。 张学舟没搞懂情况,李少君搞懂的地方也不多。 结合黑色巨石上的文字,又有黄泉和白等情况,两人当下只能确定这大概率是镇压白的镇物。 而这也可能是这片秘地中最有价值之物,只是已经被高祖提前做了利用。 李少君一双眼珠子来回转,他提及相关不乏试探张学舟的口风。 张学舟则是来回反复观察,他抓握着隋侯珠,不断扫视黑色巨石和李少君。 两人相互试探时,只听咆哮声再度响起,而后一切归于沉寂。 “又没了”李少君干巴巴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如此频繁的打击?” “我还没你见识多”张学舟道:“如果没有这枚珠子,我觉得你死九十九次都不够用!” “别提我的九十九次”李少君愤愤不平道:“我和你在一起就已经死了十来次了,现在都没几次活命的机会了!” “你死你的,这关我什么事”张学舟反驳道:“又不是我弄死的你!” “你当初在泰山上还砸了我一石头”李少君道:“那一次就结果了我一条命!” “谁让你鬼鬼祟祟的!” 两人你争我辩,都默契没有去提这道身影的身份,也没有提及如此做是否会将镇压的白释放出来。 短短时间过去,老者的身影再度咆哮而出,而后又被隋侯珠收了进去。 “其实我觉得吧,今天的天气挺好的!” 李少君将在黑色巨石上乱摸的右手收缩了回来。 他的反应也不慢,搭配张学舟下来可以做计时卡点了。 如果想从秘地中真正获得一些好处,他们显然要先去除拦路虎。 至于会产生什么后续影响,那都是其他问题,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两人从来就没见过将镇压了的某某老妖老怪放出来而后引发浩劫。 此前能镇压这些妖物,两人不信破灭肉身又镇压了百年的白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心中选择偏向时,两人毫无疑问进行了默契的决议,哪怕是该扯的扯完了,两人还能探讨一些其他。 第四十八次依靠隋侯珠收取了老者之后,两人只听咆哮声有了转换。 “我苦等百年,如今你们终于来了!” “你们……” 但老者的话还没有说完,随后就被隋侯珠收了进去。 “似乎不一样了”李少君道:“你别动那个宝贝,让我再死一次试试!” 李少君眼睛放出微光。 折腾了如此之久,他们终于等到老者陷入了衰竭,也触发了对方设定的另一种结果。 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 传送 “我苦等百年,如今你们终于来了!” 当第四十九次出现时,老者已经没有了凶猛与凶悍一出现便要喊打喊杀,他的面色变得非常柔和。 他的身躯也不再如此前一般厚实,而是有几分隐约,让人可以透过他身躯看到后方的黑石。 此时的他一脸和颜悦色,也有仿若病重大患后的交托。 “你们有勇气、有智慧、有实力才能到达这儿,孩子们,你们的能力折服了我,我将给予你们最后的指引”老者摸着胡须道:“我已经等待你们很久了!” “嗯哼?” 李少君看着此时一脸和气的老者,又想了想此前一言不合就直接打杀的老者,只觉这不应该是同一个物种所留下。 他闷哼了一声,又看了看将隋侯珠收起来的张学舟,不免也是壮起胆子再度伸出了右手。 如果他这一次摸摸后死掉了,接下来就到张学舟进行测试了。 李少君心中一横,而后迅速伸手对着老者的胡子抓了过去。 手指只是稍带凝滞,随后整只右手从老者的头部穿入再度触摸到了黑色巨石。 “此物乃轮回石,黄泉不断,轮回不停!” 老者对李少君极为无礼的行为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是有极为机械的解释。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到我这最后遁去之一定然难于压住朝异妖借来的天地之运”老者道:“我斩妖建立的大汉王朝此时大概是风雨飘摇,想来也是没几年了。” “王朝是否昌盛还和您这儿相关?”张学舟奇道。 “气运玄妙无穷,如果没有天地气运的笼罩,水灾、妖灾、人祸、雪灾、旱灾等灾难就会呈现,再健康的皇朝也禁不住这种折腾”老者道:“我巧合之下斩龙夺运才有百年安稳,如今再也压不住了。” 老者似乎回应了张学舟问题,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李少君和张学舟一人通过物理碰触手段测试,一人通过言语测试,带来的结果都不尽如意。 两人也只得看这老者表演,又不乏小心进行防范。 从老者的口中,张学舟等人一则是知晓了黑色巨石的名字,一则是大致清楚了老者的身份。 如果没有自卖自夸,对方确实是高祖皇帝所留下。 “域外有异妖,黑妖被秦皇嬴政所斩,而白妖则是逃难时侥幸被我所杀,这些异妖拥有极为特殊的能力,他们不断掠夺我们世界的一切玄妙,如果他们成功,我们整个世界都将成为他们的领地,从此承受无尽的奴役。” “我们这片世界仿若一个羊圈,而圈外则是有群狼环伺,偶尔之间又有狼钻进来!” “我镇压的白妖肉身化成黄泉,他脱困后必然会寻觅新的身体,你们一定要寻觅到他,再次将他斩杀,他再寻觅新躯,你们再次斩杀,如此反复,他必然可以消亡,而你们一次次斩杀白妖,也能像我一样获得白妖偷取的天地气运,从此成就人上人!” “年轻人,我相信你们!” “你们一定要努力,我在黄泉之下安息也能舒心!” “一切都看你们的了!” …… 老者叨叨讲了很多,等到后面还有了煽情。 张学舟和李少君听得认真,心中稍微有些松懈时,两人只见老者身体稀薄,只留下了两颗眼睛上下旋转飞舞。 宛如阴阳鱼中的两颗阴阳部分,两枚眼睛不断旋转,又渐渐显得模糊,仿若要消失一般。 “他这就交代完了?”李少君道。 “应该……小心!” 张学舟点点头,见到一枚眼睛放出金光朝着自己射过来,这让他早有预备的法力涌入了隋侯珠。 金光朝着张学舟飞射,又被隋侯珠牢牢压住,如同撒网捞鱼一般抓了回去。 李少君则是被击中,而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难道高祖皇帝是在拖时间凝聚大招?” 张学舟皱眉。 他看向黑色巨石,只见这块此前黝黑到发亮的巨石色泽暗淡了下去。 而巨石上的“生世轮回镇尔等异族”几个字也诡异消失不见。 他看了看扑街的李少君,右手托着隋侯珠,左手触摸了上去。 冰冷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 他谨慎防备的高祖并没有再度冒出,又或对方的冷却时间还没恢复。 碰触这块被称呼为‘轮回’的巨石时,张学舟只觉眼前一晃,重重叠叠的黑影不断晃动着视线。 他刚刚注目想看清楚一些,只觉脚底下黄泉涌现,一条水路在眼前显出。 “水域?” 张学舟想想自己在水域的好运气,他心中不免一定。 如果出现什么其他,他还真要犹豫三分,但他在水域方面有较高的运势。 他伸腿一踏,只觉整个人已经踩踏在黄泉水上,连避水诀都不曾施展,他整个身体已经飘飘荡荡乘着水浪而去。 张学舟回头张望时,他身后哪还有什么李少君与黑色巨石,便是那灰蒙蒙的大地和天空也没了踪迹。 黝黑到没有一丝光亮透过之处,也就剩下这条黄泉水清晰可见。 水波荡漾而起,卷着张学舟飞腾不过片刻,眼前再度出现光明时,张学舟只觉已经踩踏到了地面。 他身躯站稳,转头之时,只见身后同样一块黑色巨石竖立。 巨石之下没有暂时扑街的李少君,也不见此前的黄泉水,而是有七八十个青面獠牙之物来回行走。 等到张学舟踏入,这些青面獠牙之物纷纷抬起了头颅。 “人气?” “上好的肉食!” “地狱无门你自来!” “吼~饿~” 只是囔囔的短短时间中,这些青面獠牙之物或奔跑,或飞蹿,对着刚刚显出身体的张学舟一拥而上。 “怎么这么多阴物?” 张学舟还不曾完全反应过来,冲撞到他身躯的青面獠牙之物身上已经冒出无名火。 哀嚎都不曾发出,这些阴物已经化成了一朵朵绿色的小火苗坠落在地上。 点点灰色光芒从隋侯珠上飘落而下,又化成了灰色的尘土点缀在灰白的土地上。 “我还不曾大发神威,你们就死了?” 他举起隋侯珠,一时没想到孔安国交换给他的珠子威能大到不可思议。 持着这枚宝珠,他皇挡杀皇,鬼挡杀鬼,几乎没有一回合之敌。 这让他胆气极壮,不免也是持着隋侯珠四处扫视。 短短片刻后,张学舟就发觉这片区域与此前完全不一样,他似乎通过这种叫轮回的黑色巨石进入了另外一片秘地中。 第一千四百一十九章 泰山之地 相较于丰西泽进入的阴曹地府秘地,张学舟新入的秘地中阴物数量至少有数百。 没有隋侯珠,他没法制服这些凶悍又诡异的妖物。 但是依靠隋侯珠应对的话,冲到他面前的阴物来一个就死一个。 “配合点,都配合点,谁能告诉我这儿是什么地方?” 张学舟抓住一个大头鬼连连晃对方脑袋,这个大头鬼身躯极为凝实,但在这片秘地的阴物中看上去较弱,也是张学舟敢伸手去抓住的阴物。 “杀神爷爷,这儿是泰山庙下面”大头鬼惊骇道:“你不要拿那颗珠子害我性命!” “泰山庙?这是泰山里的秘地?”张学舟问道。 “这儿是泰山呀,这个地方也挺隐秘的,是我们藏身的地方!” 大头鬼连连点头。 隐秘难入的藏身地变成了陨身地,这是很多阴物从没想过的事情。 大伙儿干点吃人的勾当,没想到这种地方还能来煞神。 眼见一个个大哥级的鬼王灰灰湮灭,大头鬼吓得脑袋一阵阵冒油,身体缩小了大半。 “真到泰山了?” 人还在丰西泽方位的秘地,但是短短片刻间,张学舟已经转移到了泰山。 只是做粗略的计算,张学舟在黄泉水中已经跨越了五百里的距离。 这让他不免吸了一口冷气。 “真在泰山,我听大大王说的”大头鬼道。 “大大王是谁?” “他被你打死了呀,就是那个青色身躯红色大脸的大大王,他修炼了三百年,是我们这儿最强的鬼王!” 张学舟扫视了一下四周,只见顽石空隙中还有几个小鬼在那儿探头探脑,其他阴物或藏或死已经不知去处。 阴物们虽然长得千奇百怪,但因为这些阴物被隋侯珠击杀得太快,他印象中没什么青色身躯红色大脸的大大王。 “你们这片秘地的出口在哪儿?” 张学舟还没摸清楚轮回石的规律,他此时也是预备后患,先找到秘地出口再说。 而且他对泰山有一定熟悉,出秘地后能准确进行定位。 “您已经踩在出口这儿了,但是我们没法出去”大头鬼心慌慌道:“现在还没到秘地和人间交合的时间!” “原来如此!” 张学舟点点头,算是清楚了这些阴物为何打不过又只能在附近徘徊。 这是被他一锅端了老巢,偏偏还跑不出去。 “如果要借用轮回石完成转移,这必须清楚各种阴曹地府秘地接洽人间的时间,否则这种穿梭还不如飞纵又或骑马!” 动辄五百里的穿梭距离转眼便至,这种速度很可能让雷尊者都望尘莫及。 但秘地没有接触人间,这让转眼便至的距离没有了意义。 这需要寻觅到可能接近开启的阴曹地府秘地,又或是已经处于开启中的阴曹地府秘地,而后才能进行穿梭传送。 如果在这种秘地中困上一两天,这种传送穿梭将少有意义,若十天半月无法出去,那还不如张学舟自己跑路了。 “如果能进行远距离的穿梭,那又是另外一码事!” 张学舟觉得轮回石穿梭或者不止五百里,他这一次出现在泰山附近,或许他也能出现在别的区域。 如果不是没有李少君那么多条命,张学舟很想多试试。 短距离用不上轮回石的穿梭传送,长距离则是张学舟的正常需求。 比如能穿梭到昆仑圣地附近,那他回归昆仑圣地免掉的不稳定因素就太多了。 张学舟踩了踩这片阴曹地府秘地的出口,又看了看四周,只觉这片秘地阴冷阴森,确实存在较为淡薄的灵气,只是这种灵气并不适合正常人类长期修行。 “可惜没带义妁的药葫芦,否则可以尝试炼制丹药!” 虽说葫芦丹有后患,但张学舟也想看看如果时间和灵气充足的情况下,这枚葫芦到底能炼制出什么丹药。 自己能进出一片秘地与借别人秘地暂用的自由度完全不同,张学舟思索着秘地的种种利用方式,他最终也只得将一些小念头放下。 目光扫过这只被他强行抓住的大头鬼,张学舟最终挥挥手。 “都躲远点别来碍事!” 只要不被阴物群起打击,张学舟也没什么杀阴物的爱好。 当然,若接近张学舟穿梭回现实世界的时间,他又没能出去,张学舟觉得自己确实会下下狠手剪除一切后患。 他挥手让大头鬼跑远点,还让对方通知没死的阴物不要来骚扰他,而后才四处晃悠。 这片阴曹地府秘地贫窘得宛如难民区,只有一座松松垮垮的破烂庙宇坐落在其中。 “泰山天都府君正神” 庙宇上的字晦涩难辨,与张学舟当时请教李少君和辕固大儒的腾云术字迹相仿。 他连蒙带猜将庙宇中一块碑文上的字识别了出来,也基本确定了属地属于泰山区域,而且这片秘地此前有真正的主人。 只是张学舟没听说过什么天都府君,这或许涉及了帝君时代的敕封,又或是仙庭主持八百年中的分封。 如今这儿已经破落衰败,还成了阴物们汇聚的秘密之处,这让张学舟也有止不住的嘘唏。 “修运不修命,我将来也是一场空!” 滔天实力抵不过时光的摧毁,诸多的一切都隐没在尘埃中。 张学舟免不了嘘唏,心中对自己也不免有戚戚然。 他倒是什么都想,但他没什么条件。 “除非我能甩脱域外天魔,我修命才会有意义!” 张学舟四处翻看,除了古碑文外再也没找到其他,这让他只得收了手。 巡视无果后,他也只得回到黑色的轮回石前。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学舟才伸出手。 视野中的重重黑暗传来,又有红光不断在黑暗中闪烁。 张学舟只是注目向红光之处,脚底下已经有黄泉水流淌而出,他整个人顺流而下。 等到脚底触地,张学舟只见地上躺着另一个自己。 又有李少君站在他身前,对着他身体上上下下不断摸索,仿若是在搜尸捞财一般。 “呔!” 张学舟重斥一声,他持着隋侯珠朝着前方一扑,整个人已经躺回了地上,而后迅速睁开了眼睛。 “李少君你要干什么?”张学舟大喝道。 “咋的,你还活着?你也在那儿得了九十九条命?” 张学舟忽如其来的呼吸和反应堪称诈尸,让心中有些小鬼祟心思的李少君吓得双手一哆嗦。 他本想解开张学舟裤腰带剥了这身上好的法宝袍子,李少君没想到张学舟在半个时辰后又活过来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章 遁去之一 “轮回石传送的是我的阳魄化身,这不知不觉就让我实现了阳魄离体!” 张学舟通过轮回石通行进入泰山区域的秘地,五百里行程近乎短短时间便至。 这种黑科技不乏让张学舟盘算以后该如何使用。 他通行后甚至都没觉察出自己已经脱离了肉身。 “我真是倒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 “真的,东爷,东大爷,我只是以为你彻底死了才搜身,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千万不要掐死我,我经不起你这么玩!” 张学舟制服李少君的速度非常快。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法打正面战的废柴,但李少君在正面战中的表现更废,更无须说张学舟还有忽然的偷袭。 一爪抓住李少君的脖颈后,张学舟也问清楚了自己的相关情况,从而判断清楚了不少事情。 “这对我而言真是一个不幸的消息”张学舟吐槽道。 如果进入轮回石只能穿梭阳魄身,这种借用轮回石穿梭的价值将进一步降低,张学舟甚至难于找出多少利用方式。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轮回石似乎保护了他阳魄和肉身的关联,并没有因为他脱离五百里范围就产生难于重新归于一体的情况。 “能活过来就已经很好了”李少君道:“那个老骗子用言语放松我们警惕,而后偷袭我们,真是我见过最没谱的帝王!” “这都是小意思,反正你不怕死!” “东方爷,我的心在滴血啊,哗啦啦流的那种滴血!” 李少君觉得和张学舟合作以来就没过一天好日子,见面时间长了总要丢掉几条命。 他能反复活九十九次,不是九百九十次,更不可能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最开始次数多的时候或许无所谓,但等到死多了,发现又离不开这种能力,李少君觉得这种情况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陷入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李少君甚至习惯自己的死,但一次次死亡没有足够回报,这无法让他迈向更高层次。 如果不能突破相应的修为层次,他遭遇问题时的唯一解决方案依旧只有死。 死的次数是有限制的,随着次数的减少,李少君怀疑自己哪一天倒下后就不会清醒过来。 他更不想稀里糊涂死,比如此时被张学舟扭断脖子。 “你千万别以为我不怕死”李少君叫道:“我这十年已经死了六十三次,按这种挥霍速度我大限不远了!” “还能死三十六次,了不起!” “您可千万别给我增添一笔死亡记录,我就是看你死了才搜刮了一下,这也是本着不浪费的品德”李少君求饶道:“我刚刚甚至还想给你修墓立碑呢!” “那你真是个大好人!” 从李少君那儿取回自己的纳袋,张学舟才松开了抓握李少君脖颈的右手。 他看着隋侯珠,又看着不曾跟随他前往泰山之地的天衣、纳袋、控法之戒等物,情知隋侯珠在借用轮回石穿梭时应该发挥了作用。 他能穿梭,连阳魄都没成就的李少君显然是不能。 李少君此时甚至还没弄懂轮回石的妙用,只知道这块轮回石镇压整片秘地,也控制这片阴曹地府秘地的阴冷灵气。 “李爷,你还去过其他阴曹地府秘地吗?”张学舟问道。 “还其他呢,这个鬼地方都是我第一次进来”李少君悻悻道:“在这些秘地中闯来闯去的,我命都不够用!” “这种轮回石是每片阴曹地府秘地都有,还是说只有咱们所在的这儿有?”张学舟继续问道。 “应该只有这儿吧”李少君不确定道:“这种天材地宝很少有重叠的!” “泰山下有一片阴曹地府秘地,那儿似乎也有这种轮回石!” “真的假的,你别又骗我!” “真的,那是泰山天都府君正神曾经的道场,确实有这种石头!” 张学舟连名带姓都说了出来,看上去不像是挖坑瞎扯,李少君狐疑时同样不免有思索。 如同他所说,秘地的天材地宝各有万千,不可能做到一致。 如果出现相同之物,这只能证明着这些轮回石存在关联,又或存在其他作用。 “你们道家传承的古典那么多,你就没听过?”张学舟追问道。 相较于李少君的本事,李少君的见识更超人一等,能招摇提及自己是道家正统传人,李少君确实能拿出道家的部分古典内容。 相较于张学舟所知的内容,李少君所知晓的又是另一方面,或许就涉及张学舟的盲区。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后土神,他主管诸多阴曹地府秘地,这些石头或许是他留下来的!” 如果是天生地养的特殊之物,李少君觉得这与他人无关,但要存在一致性,那必然掺杂了人工。 张学舟确证了情况,李少君也不断回忆着记忆中的相关资料。 不仅仅是他们,哪怕是高祖、梁王等人都属于秘地的后来者,并没有给予他们开荒寻觅秘地原始法宝胚子和天材地宝的可能。 “但那是千余年前的情况了”李少君道:“那时还属于人皇时代!” “人皇时代?” 张学舟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了。 对于他们而言的隐秘,这或许只是前人所走过的路。 如果是一些特殊情况,张学舟反而不好追查相关。 但若这是属于人皇时代的产物,张学舟觉得将来有机会可以直接问帝君,帝君不通晓外界变化带来的日新月异,但必然通晓古物。 思索清楚,张学舟也没什么呆下去的念头。 相较于不断钻研,他觉得有机会问问情况更为简单一些。 高祖或许与新帝之间产生了可能的关联,而对他们这种冒牌货则是喊打喊杀,这也不是张学舟所久留之地,而且这片秘地还涉及白、梁王等,越早离开或许越好。 想到因为这片秘地的事情耽搁了时间,又没参加新帝祭祀高祖皇帝庙,张学舟觉得到时候还有一些小麻烦。 但对于一个病号来说,这些事情反而好找借口解决。 张学舟刚想问李少君是从哪儿钻进来的,只见轮回石上的高祖身影再度显出。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遁去之一!” 他摇头晃脑低念,但在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发动打击,也不曾拿其他方案来套路张学舟等人,而只是平静看着两人。 决定了离去,张学舟也不欲动用隋侯珠一次又一次慑服对方。 他举着隋侯珠示意威胁,李少君则是呸了一口后赶紧跑了两步。 “他到现在都还没死”李少君面微带恐惧道。 向来是李少君死而复生不断恐吓其他人,李少君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为了这种事情而恐惧。 如果没计算错,对方这是第五十一次显出这种特殊形态。 他不怕死,但李少君不想自己死得毫无价值,碰高祖显法又或对方残魂后死了一遍又一遍。 “年轻人,你们赢了,我服了!”高祖道。 “呸”李少君唾道。 “我呸!” 张学舟想起司马谈对高祖十话九真的评价,不免也跟着吐了一口。 连连慑服对方五十次,看着宛如一颗金球的隋侯珠,张学舟也没什么念头再捣鼓下去。 他甚至怀疑不断重复操作下,隋侯珠在某一刻有可能忽然罢工,那就是他和李少君的末日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一章 赤子诚心 沿着秘地高山的方向奔行,等到翻过山又走上十余里路,就到了李少君进入秘地的入口处。 看着李少君掐了个法决从一处湿地里钻了出去,张学舟有点小后悔没走黄泉路。 他最终只得拿起孔雀大明王的羽毛躺在了湿地上。 身体慢慢遁入湿地的感觉传来,张学舟只觉随后又被李少君用力拉了一把。 陷入黑暗中一分钟后,两人从此前挖的大坑中冒了出来。 “你手段也不咋的……有宝贝啊!” 李少君刚想吐槽张学舟遁术太差劲,但见到张学舟拿着孔雀大明王的羽毛一扫,身上脏污的泥水已经扫去,等到再抖了抖身体,整个人已经干爽下来,这让他一嘴吐槽话变成了羡慕。 “秘地里找的吗?”李少君眼热道。 “这是西方教湿公佛子送我的礼物,我有人证,你也可以找他确认”张学舟道。 “西方教,哼,我还东方教呢!” 李少君忿忿不平吐槽了一声,也只得惋叹同人不同命。 他还在费力寻求仙庭之路,张学舟不仅进出过仙庭,还与西方教有牵扯。 他不信西方教的佛子可以送张学舟这种顶级大妖宝,但张学舟能拿到手就是本事。 “这种宝贝只是看上去新鲜,我才不羡慕!” 他硬挺着嘴巴念了一句,而后才从水坑中飞了出去。 “山高水长,终有一别,李兄,咱们日后再见了!” 李少君跳落到地上,只见张学舟伸手一摸,一匹白马已经踩踏着小碎步显出。 等到张学舟跨上马而去,李少君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宝贝只是看上去有点用而已,我才不羡慕!” 人比人气死人,李少君觉得自己这一趟除了死了两次,也快气到半死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慢慢走到高祖斩龙立碑处。 “老祖开门啊,老祖,大好消息啊!” 相较于新帝前来斩龙碑祭祀高祖,李少君祭祀的是白。 他嘴上一阵叫嚣,但脚却是踩踏七星步,连连步伐踏出,李少君一脚落空摔下时,他却没有半分惊慌。 只是在短短刹那,李少君眼前一尊白色非龙非蛇的巨物呈现。 对方盘在一根红色的巨柱上,整个脑袋则是被巨柱穿过。 被贯穿的脑袋稍微偏了偏,如同红灯笼的巨大双眼投射光华在身上时,李少君不免还哆嗦了一下。 “如果你有能力施法拔起那枚长铁钉,那确实会是一个好消息”白漫不经心开口道:“但你神魂太弱了,并不足以凝聚成实躯,而你也欠缺能力穿梭黄泉水来到吾这儿!” “只要我修为踏入唯我境,我肉身肯定能想办法到达您这儿”李少君拍胸脯保证道:“到时候我就给您拔掉那件镇物!” “努力吧!” 看着弱到没法说的李少君,白也只得点点头。 “大好消息,老祖”李少君邀功道:“我这两天潜入了高祖陛下真身所在的秘地,连连斩杀了他五十次!” “哦?” 白对没有用处的人确实没什么兴趣,哪怕他曾经在李少君身上进行过投资,对方带来的投资回报是零,这就让他难有什么好态度。 等到李少君邀功,白才晃动着头颅正眼注目向下。 “你有能耐斩杀?”白略带怀疑道。 “必须的呀,老祖”李少君道:“我前前后后连连斩杀了他五十次,他现在看到我们都不敢动手了!” “你通过什么方式斩杀?”白问道。 “我广邀好友,而后通过天地寻脉术经历九死一生寻觅到了高祖所在的秘地”李少君一脸激昂道:“我们浴血奋战,奋不顾身对抗高祖,直到将他连续斩杀了五十次,打到他不敢动我们才止住手。” “……” “老祖您可千万别认为我骗您,您通晓读心之术应该清楚我的赤子诚心”李少君道:“我也可以发毒誓,如果我们没有斩杀高祖五十次,现在就降天雷劈死我!” “敢在吾身前发誓,看来你所说确实是真的!” 白没有什么读心术,但发誓这种低级咒术在他面前确实较为应验。 泽被着世界的垂青之力,他也有给予其他人应这种誓言咒的能耐,比如天打雷劈、风吹雨淋等。 只要对方发咒誓引动了他身体,他就能知晓对方撒谎。 眼前的李少君显然是很诚恳了,对方说的五十次应该是做数的。 “你说的高祖学了一种古怪的术,可以借用到地界之力,他不仅仅能拖拽着我,还能身化万千难于灭杀”白开口道:“你们打杀他五十次,这至少能让吾少被他束缚五十年,也算是有些功劳!” “老祖,那必须的”李少君喜道:“我就知道这个对您肯定有用,特意前来报喜!” “你做得很好”白认同道:“如果你们能斩杀他那具唯一真身,他将彻底死亡,吾也会恢复部分实力,到时或许能自行剔除这枚镇魂钉!” “那可太好了”李少君点头道:“我一定为老祖前仆后继,不断寻求更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他极为擅躲,吾可传你一法,只要在他身上做了标记,你们最终就能寻觅到他所藏身的真正之处”白道。 “有宝贝吗?” 李少君连连点头应下时,不免又抬头询问白。 李少君不缺术法标记类的术,但有没有胆子朝着高祖释放术法标记则是另一码事。 他没张学舟那种宝珠,但凡他一抬手,李少君确定自己随后就嗝屁了,什么追踪术都会退散。 相较于术,李少君觉得只有安身立命的法宝才是根本。 但凡他能护住自己,那远较之时不时死来死去要方便得多。 “这方世界诸多灵宝都被鸿钧所取,其他宝贝均是不堪入眼之物”白摇头道:“如果你想寻宝,那必然需要去仙庭寻觅,而不是来吾这儿求宝!” “我连仙庭的南天门都进不去”李少君无奈道。 “东天门飘荡于大海中难入,西天门被西方教所占用,北天门被姬乾荒那一脉的人占有,只有南天门最容易进入,如果你连南天门都无法进去,想寻宝会很难”白道。 “您当年就没去仙庭拿一些宝贝吗?”李少君问道。 “吾在仙庭取了一枚混沌葫,而后就被原始天尊发现了”白巨大的头颅呈现痛楚状道:“他追着我一路打,如今葫芦丢了,我拼命逃蹿后也落到了如今下场!” “那个老杀才最喜欢欺负人了”李少君心有戚戚道。 “你想要重宝就需要尝试去融入仙庭中,否则死多少次都拿不到宝贝”白低头建议道:“若你能取得通天那四柄仙剑,杀高祖如屠牛羊一般简单!” 强取仙庭重宝的下场会很惨,哪怕仙庭已经没落,但仙庭也并非没牙的老虎,而是有难于磨灭的锋芒。 只有混入其中才有可能借用到顶级的法宝。 白的建议很实在,但对方只出个嘴巴。 这让李少君听后心中微凉,他觉得这辈子大概率只能羡慕张学舟那些摸不清楚底细的法宝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归途 张学舟觉得自己这两天很有收获,但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惘然。 他在运术上有修行,但这个起点居然是在梁王墓穴中就定了下来,而不是如他想象中在大汉王朝气运初始之处。 这与《在宥》理论存在极大区别,甚至于修行运术的入门方法都有完全不同。 而白引入了世界垂青之力这个概念,对方这种概念似乎较之气运学说更深入一筹。 但白的修行与人类不同,张学舟难于去借鉴。 他还获得了‘乘龙术’,只需要按白的要求在垂青之地打上标记,就能施术转移逃命回垂青之地。 张学舟没有白提及的那种法则,对垂青之地的探索纯粹靠运气,就像依靠寻宝术寻觅灵玉一样,甚至需要去水域寻觅垂青之地,这道术或许能发挥出作用,但没有条件下则是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总感觉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他纵马到睢阳城附近,而后一路小跑。 出去了两夜一天,张学舟希望自己还能赶上朝廷的车队。 或许是多少带了一些气运方面的作用,张学舟赶来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他才刚刚通行到睢阳城门附近,只见一排军士在不断大喝开路。 远远处的马车在睢阳城中穿梭而行,又有李广坐车在车队最前方负责防卫。 等他注目到城外的张学舟,不免还皱了皱眉头。 作为负责整个车队的禁卫长,李广难于让这些人做到令行禁止,但他还从未见过连续两天不见人的情况。 张学舟这种离队行为在军中属于极为严重的错误,若在战时掉脑袋都是正常事。 他拿马鞭指了指张学舟,示意对方趁着出城迅速登入马车,至于是否有惩处则是由新帝去决定了。 车队如长流一般从睢阳城奔行而出,出入城门口时则是有稍微的暂停通行。 张学舟举着自己的待诏学士令牌站在一侧,等看到给自己赶马车的车夫,对方稍微挽住坐骑时,张学舟已经迅速踩踏上了马车。 揭开马车遮帘,张学舟只见司马谈没滋没味坐在了车厢中。 等到张学舟钻了进来,司马谈才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出去了一天,又缺席了高祖的庙祭,这一年的俸禄都要被罚光了”司马谈道。 “多谢提醒!” 张学舟拱手抱拳。 如张学舟这类人不是特例,但也没有谁会增长他这种缺席作风,相应的惩罚也是必然。 司马谈提及惩罚必然是按照了以往的惯例,这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 他俸禄在官员体系中不算高,八百石的月薪,也就是一个月能拿八贯钱左右。 罚薪一年近乎损失百贯,约等于半个上等婆娘。 张学舟心中稍微有些惋惜,但想想自己最近在钱财方面需求不算太高,也就作罢了。 别说罚一年,就算罚两年,他也得去丰西泽一趟。 只是张学舟没想到计划一夜搞定的事情多花了一天时间,而后才落到这种下场。 “你这一天做什么事去了”司马谈问道。 “我身体有病,听人说睢阳这边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医术高手,然后我就去寻人了”张学舟随口道。 张学舟随口说的借口,也是他叮嘱过容添丁交托的理由,一旦不见他回来又有人询问,这就是上佳的挡箭牌。 朝廷纪律严苛,但总不能管官员生死大病求医,相应张学舟觉得理由还是能站住脚。 “你去找谁了?”司马谈问道。 “我听说这边有个叫李少君的人非常厉害,擅长治疗疑难杂症”张学舟道:“我也是碰运气去找人!” “找到了?”司马谈疑道。 “找到了”张学舟点点头道:“他给我看了病,说我有大病,以后要多注意休息!” “呃!” 张学舟出行有理有据,而且极为理直气壮,哪怕司马谈这个太史令都能觉察到对方说话时的随意与自然。 这种情况下撒谎的几率就较低了。 司马谈的询问也对应着新帝的叮嘱和惩戒,只要能确定相关,张学舟所受的惩罚就是如司马谈所说。 但张学舟还真是出门看病,司马谈觉得这种情况下再罚对方一年俸禄就有点过分了。 规则内不乏人情,如果太过于刻板反而会失去臣子的忠心。 他作为太史令也不具备执法权,觉得到时转交新帝时还是得帮衬说上两句。 “他擅长疑难杂症也没治好你的病吗?”司马谈问道。 “他跟我说世上有一种丹药叫生生造化丹,服用三五颗或许能将我的病治好大半,如果能服用十颗八颗痊愈也正常”张学舟道:“他跟我只说了治病的方法,没有给我丹药!” “生生造化丹……我怎么感觉听过这个名字!” 司马谈抓了抓脑袋,只觉他印象中似乎听闻过这种丹药,但又难于想起。 “这不是普通丹药,似乎是太皇太后曾经提及过的道家顶级圣药!” 司马谈想了好一会儿,从低级丹药到普通丹药,最终又转到高级丹药,最终寻思各种稀少偏门的顶级丹药,他才想起太皇太后有一次兴起时曾提及的丹药。 一颗生生造化丹相当于太皇太后那种层次的高手多半条命,相应这种丹药稀有而珍贵,也只有少数人可以拥有。 张学舟需求生生造化丹几乎没可能,别说十颗八颗三五颗,哪怕一枚也不可能。 谁也不会将顶级高手能充当底牌之物用在一个不入流的朝臣身上。 张学舟这个病有方法治,但又没法治。 看着张学舟有点小兴奋的表情,司马谈一时不忍破坏对方的美好想象。 对方刚刚求医回来,若是得知自己所需的丹药几乎没可能实现,这无异于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如果告诉张学舟实情,司马谈觉得对方很可能一蹶不振。 他和张学舟瞎叨叨了一会,而后打了个哈欠,示意自己要小憩片刻。 短短施法之后,他阳魄一晃,而后寻前方马车的新帝去了。 “等我们回了长安城,司马大人也要常去我们那边吗?” 见到司马谈闭眼微酣,容添丁不免悄悄凑到张学舟耳边询问。 “他对我应该没什么大兴趣了”张学舟摇头道:“当下也只是过来通风报信,事情过去后大概率就回自己马车了!” 司马谈的小憩哪里瞒得过张学舟,这必然是依托阳魄向新帝报讯去了。 有这么一个中间人倒也省事,免得张学舟面对新帝。 该说的张学舟已经说了,以太史令的秉性,对方难有什么添油加醋的可能,必然是公事公办,大概率会将他所说的内容直接复述过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好事连连 梁王已故,睢阳城的梁园依旧。 新帝请去长安城的枚乘大儒就源于梁园,只是枚乘大儒在半路意外过世,朝廷中才少了一位制约申培公等人的儒家大儒。 申培公、枚乘等人都已经是过去式,但梁园的人才则有依旧。 新帝身边的年轻近臣有个叫杨得意的人,杨得意擅长养狗控狗,属于御兽宗降朝廷的年轻一代,也在皇宫当了狗监。 杨得意还有一个身份则是蜀郡人。 新帝在祭祀时创作了一篇《天地》词赋,他心中念念不免也想请人对这篇词赋进行斧正。 等到诵读了数篇古词赋,他也只能感慨这些词赋大家与他距离太遥远,难有可能帮一位帝王来处理词赋之事。 新帝诵读的词赋有一篇叫《子虚赋》。 或许是因为张学舟自荐书中的子虚,新帝极为喜欢《子虚赋》。 他诵读了两遍感慨时,狗监杨得意忽地想起似有几分耳熟,蜀郡城本地似乎就流传过这篇赋,而且作者还是他的同乡司马相如,进而也有了举荐。 杨得意不清楚后续之事,但他得了一千金的赏钱,而司马相如也坐上了去长安城的马车。 “相如对辞赋真乃大家,《上林赋》此文句句都是良言啊!” 规劝人行为的良言虽好,但是否乐意被人接受则是另外一码事。 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承接新帝有好感的《子虚赋》,也进一步提出了反奢靡之风,竖立大汉王朝大统一的内容。 这种内容在以往枯燥无味,也是属于被人提了一次又一次的老生常谈事。 司马相如赋的内容依旧是这些内容,但辞赋巧妙构建了子虚、乌有、亡是公等人物,几乎形成了故事环节,这远较之张学舟那份自荐书格式要标准,也极具辞赋特色,新帝对此颇喜。 尤其是他当下持着假帝剑,其他人不敢对他有异议,但新帝还需要过太皇太后那一关。 司马相如这篇《上林赋》堪称他对太皇太后明志的最佳表达方式,不论是品性还是抱负,他的一切缩影尽在《上林赋》中。 归途长安城时,新帝马车中并非在阳信长公主那儿得来的美人,而是司马相如在陪同。 不断讲解,新帝对《上林赋》理解也越深刻,更是清楚自己要如何拿文章内容应对太皇太后。 “陛下……谁?” 司马相如恭敬回礼,忽地耳朵微动,失明的双眼迅速转向。 “陛下,臣司马谈有报!” 司马相如低喝,司马谈则是驱役阳魄落在了车身附近。 他朝着前方的李广拱手,又俯首向下。 等到呵斥的声音传来,司马谈被吓一跳后也显出了一个淡淡身影,而后迅速上报。 “几年不见相如,相如的修为大涨,哪怕是太史令也没逃脱你的感知”新帝笑道。 “臣瞎眼养伤了数年,实力不曾增进多少,但对于声音、阳魄等方面的感知略有增进”司马相如回道:“太史令前来必然有重事,微臣先行告退了!” “无须告退,你在马车中听一听是无妨的”新帝挽留道。 他对着身影宛如水墨画的司马谈伸手示意。 司马谈需要上报的内容没有多少机密,如果没猜错,新帝觉得应该是东方朔回来了,司马谈前来报个平安,又会告知对方消失的原因,再到处罚等。 “臣询问过东方朔,他说听闻睢阳城附近有个叫李少君的异人,此人极为擅长治疗疑难杂症,所以求医去了”司马谈道:“此事与容添丁交代完全一致,而且他看不出有任何敷衍的迹象。” “哦,他找到那个治病的良医了吗?”新帝问道。 “找到了!” “他病可好了?” “不曾好!” “看来找了个庸医!” 新帝嘘唏一声。 他诸事能成,这其中少不了张学舟一份功劳。 如果可以,新帝确实想给这个臣子治治病。 只要是真的去找了医生,张学舟缺席高祖庙祭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前面赤霄剑这个正题,后续的庙祭只是走形式。 “但东方朔在李少君那儿问到了一个治病的方子”司马谈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李少君建议他使用生生造化丹疗养,那很有可能康复脑袋的病症!” “找到治病良方了?” 新帝微微一愕,而后便是满意的喜悦。 如果能治好病,他手底下又要多一个有用的臣子,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隐约中,新帝只觉自己人逢喜事多,修行的帝王术在不知不觉中发挥了好运的作用。 “是”司马谈道:“东方朔当下还在寻药!” “有药可寻就是一件好事!” 新帝点点头。 如果张学舟找不到这种丹药,他觉得自己以后也会帮帮忙,尽早让对方伤势痊愈。 倒是新帝马车中的司马相如听得心中一动。 久居于睢阳城,他也听过李少君这号人,听闻对方神出鬼没又有奇异能耐,让不少被针对过的大修炼者都有头疼,他不知晓对方是否能治病,但他熟悉张学舟,知晓对方不会乱求医。 “若这位李少君在朝廷中就好了”司马相如惋叹道:“他擅疑难杂症,能做医官所不能做的事情!” “相如似乎熟悉这位李少君?”新帝奇道。 “我听闻他自称是道祖后人,虽可能有夸夸之意,但必然需有几分真本事才能开这种口”司马相如回道。 “道祖后人了不起!” 新帝点点头。 皇宫中的太皇太后便把持了道家正统部分。 道家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学派,这其中有皇家学派,皇家学派的始祖为黄帝,授学中包括《黄帝阴符经》、《黄帝内经》、《黄帝九鼎丹方》、《黄帝胎息诀》、《黄帝龙首经》等秘典。 又有江湖草野诞生的道家学派,这其中以老子等仙庭之人为始祖。 而这两大学派在千余年前不乏交互,又衍生了诸多道家分支学派,也不乏分崩离析后的内部争斗。 而要涉及到道祖后人,又有李少君的姓氏,这大概率会涉及到数百年前的道教之主李耳。 这同样是了不得的道家高手,强盛时期堪称举目之处无对手,也是百家学派争锋时公认的第一高手,这种第一甚至延续到秦皇时代才有争议。 新帝对这样的顶级高手好奇,对这种高手可能的后人同样好奇。 若这种人才可以收归于朝廷,这无疑会是一种助力。 他多了几分兴趣,不免还多了招募李少君的心思。 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不冤 「邀请李少君入朝做官可免罚一年俸禄,还能赏三千金?」 如果说有什么人拥有一定名气又不好找,李少君确实能排入其中。 靠着装死、衰老术等能耐,李少君堪称神出鬼没。 张学舟拿李少君做挡箭牌也就很正常了,而且他是真的见过李少君,在太史令司马谈这儿说话连眼皮都不带眨眼的。 张学舟没想到司马谈通风报信后,新帝对李少君产生了兴趣。 车队从睢阳出发,回长安城堪称日夜兼程,沿途采用替换坐骑和车轮的方式行进。 等到第五天,张学舟等人已经处于离长安城八百里外的洛阳城。 如果调整后在清晨出发,他们这支车队在傍晚就能入长安城,相应车队也有最后的调整,又不乏洛阳县令安排区域供给众人洗漱进食等。 张学舟整理了一番,而后被新帝唤了过去。 他领了新帝的惩罚,这是他听过司马谈提及相关后早有的心理准备,说他不在意也有点小在意,但张学舟也能勉强接受打一年白工,毕竟他工作非常轻松,只是张学舟没想到李少君还能卖个好价钱。 只要李少君愿意去长安城当官,他不仅能拿回来一年的俸禄,还会赏赐三贯钱作为举荐赏金。 对正常人而言,这是一个不错的获利方式,可想了想李少君的不靠谱,张学舟口中应得干脆,但压根就没想去做这桩事。 「听闻你治病时需要一味生生造化丹的药物」新帝笑道:「若那位李少君能炼制此丹,朕可遣他在太医馆择各类药材炼制,如此也能让你疾病痊愈!」 「炼丹……」 张学舟张了张嘴。 司马谈通风报信告知了新帝不少事情,但受限于丹药的见识,新帝可能还不清楚生生造化丹是什么级别的大药。 「陛下,李少君说生生造化丹材料珍稀,是一味顶级大药呀」张学舟道。 「朕举天下之力还怕炼制不了几颗丹药不成」新帝爽快道:「甭管什么大药材料,只要他能炼制,此丹就给你炼制了!」 「多谢陛下恩赐!」 李少君能不能炼制生生造化丹是一码事,但哪怕李少君没有丹方,张学舟觉得他和李少君也肯定要搞一个丹方出来。 这几乎是新帝许诺在免费送大药。 张学舟对举荐李少君没有任何念头,李少君对朝廷当官估计也没啥兴趣,可有新帝这一句话做担保,两人的态度都会大幅度转向。 如果不是洛阳城离丰西泽太远了一些,李少君的行踪又不定,张学舟几乎都想立刻将李少君拉过来。 「你既然见过李少君,有机会就多劝劝他来朝廷发挥自身长处」新帝笑道:「可不要被其他人跑在前头举荐了!」 「陛下,此人行踪极为难寻,我也是凑巧见过他模样,才在睢阳城追了过去求医」张学舟道:「如今想寻他是一桩难事,只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行了!」 「他行踪如此不定吗?」新帝笑道。 「陛下,臣听闻李少君今日在南城,明日在北城,后日又去了西边,而这些地方都隔了数百里,行踪确实很难找!」 张学舟还不曾开口回应,新帝下方坐着的司马相如倒是有了开口回应。 他还朝着张学舟方向颔首示意。 司马相如和张学舟的关系说不上好,只是彼此照面过,但他还真希望张学舟早一天找到李少君,看看能不能治一治他的眼睛。 梁王所在的梁国同样人才众多,梁园多有才艺者,但司马相如求见过诸多人都不曾将眼睛完全复明。 司马相如不免也将一丝希望放在了李少君身上 。 对于能找到李少君的张学舟,他还是有较高善意,也希望对方能顺利完成此事。 「若陛下想让东方朔寻李少君,东方朔得有匹好马才行,时间方面可能也要宽松一些」司马相如道。 「要两匹」张学舟纠正道:「我如今得了大病,还得我表哥照顾我!」 「你有大病?」司马相如奇道。 「我脑袋被太医打开了,时不时要昏睡几天,当下也就李少君提及的生生造化丹能治病了」张学舟道。 「那你还真是惨!」 司马相如心有戚戚。 他眼睛瞎了数年感觉各种不方便,没想到张学舟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来他还很好奇张学舟当初入梁王府邸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面又随着梁王去了哪儿。 只是张学舟当下的情况确实有些惨,他也只得止住心中的一些小念头,转而在那儿劝说新帝对张学舟的条件宽松一些。 「这司马相如也是个没见识的!」 新帝呼了一些近臣前来,除了司马相如,司马谈等人也在其中。 听到这帮人在那儿商量邀请李少君,又想让李少君炼制生生造化丹,司马谈只觉这都是扯淡。 作为太史令,他只负责记录但不发表意见,也任由这帮人在那儿商议。 协商到最后,张学舟不仅没立刻受罚,还捞了两匹上好的坐骑,又领了两贯钱财做为路上的盘缠,还拿了一张各地府衙协同给予便利的公文。 「陛下,东方朔是金马门待诏学士,他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入职朝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等到张学舟领了令退下,司马谈才有开口。 「他当下不正是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吗?」新帝笑道。 想想自己私下立规矩校考张学舟的问题,新帝觉得这货至少有半年躺平的时间。 与其让张学舟躺在长安城发呆,他还不如打发对方出去做点事情,也算是有效利用对方的闲散时间。 别说司马相如提及的两个月时限,新帝觉得半年时间将李少君招募到朝廷也没关系。 他的行为看上去像个冤大头,但新帝从来不觉得自己吃亏。 张学舟的病让诸多太医束手无策,新帝脑袋不用想也知晓这种生生造化丹的代价会很高。 赏赐张学舟治病的丹药并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他没有这种丹药。 能治张学舟这种罕见病,这种丹药的药效必然出乎常人想象。 哪怕给予张学舟一枚大丹,只要还有留下了存货,又或是拥有了丹方,那都是新帝挣了。 或许在不知什么时候,他就欠缺这样的丹药。 与其事到临头抱佛脚,他提前做做准备不会有任何问题。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五章 运术冲突 「我们从睢阳跑到了洛阳,又要从洛阳跑回睢阳,这太折腾人了,怎么就没让我们在睢阳那儿下了!」 帝王出巡时的一切都是最高效运转,包括道路、行人等都会规避,又有足够食材供给所需。 而私人远行时面对的诸多事完全有不同。 新帝的车队从睢阳到洛阳只需要五天时间,个人纵马而行至少是半月以上的周期,这涉及途中住店、吃喝、安全等诸多问题。 当然,搭上张学舟再过三天就会陷入昏睡,前往目的地时间就更长了。 而且容添丁没想过再度远行,他还挺想念许远、许稷等人,一直对尸佼学派的传承有念念不忘。 「睢阳不是陛下的地盘,做什么事情都会引人注目」张学舟摆手道:「若睢阳归属陛下掌管,对区域内一切熟悉,他也不用我们跑腿了!」 除了回归长安城之前休息调整方面的原因,新帝此时才做安排的原因大概率如张学舟所说,又或夹杂着部分其他不良因素。 对有求才之心的新帝而言,对方绝对不会用这种旅途奔波的方式来惩罚张学舟缺失高祖庙祭典礼。 而对方也必然对李少君做了一定了解,否则就会遣其他人去寻李少君了。 「咱们现在是带旨放假,想去哪儿都行」张学舟道:「陛下还送了我们两匹马和两贯钱的钱财,还有沿途的协助公文,这种日子不算糟糕!」 「那也是!」 「你应该是想许远了」张学舟笑道:「你有五气朝元术积蓄修为,不需要担心早学几天还是晚学几天,修行这种事情勤勉心切是件好事,但修行更多是靠机缘!」 「咱们有机缘啦?」 「有一些线索可以追查,但咱们得找李少君配一些返阳汤才能用!」 张学舟点点头。 阴曹地府秘地品质不高,但对于修为低的修炼者而言是上好的福地。 尤其是尸佼学派的修行法大概率需求这类秘地环境,张学舟觉得若能摸清楚轮回石相连的诸多阴曹地府秘地开启规律和地点,这对容添丁就是上等的福缘。 如果一切准备妥当,容添丁在数年后追上自己的修为,张学舟并不会感觉事情有多怪异。 「李少君到时候肯定也会掺和进去」容添丁喜道。 「如果不修行什么阴邪类的咒术,他大概率是用不上了」张学舟笑道:「配上培元丹和锻灵丹,表哥将来追上我修为轻而易举!」 「这么厉害!」 容添丁哆嗦了一下。 「咱们要拉上义妁吗?」 「以后再说,她那边也是一堆麻烦事!」 张学舟想了想服用了葫芦丹的郑无空等人,只觉到时候也可以请李少君帮众人看看毛病,又或与众人配合争取研制出一些治病的大药。 他和容添丁在洛阳城休整一夜后,骑上了新帝赠予的坐骑,两人嘚啵嘚啵离去。 又有新帝的车队一路通途奔向长安城方向。 此时晨光刚亮,天际才浮现一抹红光。 新帝回长安城注定引发风云动荡,张学舟一路前行也有心思。 双方奔行的方向各有不同,又各因虚假手段而产生了类似雷同的因素,只是新帝谋大而张学舟谋小而已。 张学舟一时略有所思,觉察出彼此运势似是有着某种重叠,也有了可能的冲突冲撞。 重叠是因为双方的行为有相似相近,冲突冲撞则是他挨新帝的罚,又有避开漩涡的离开,属于大气运压制小气运。 若不细细去考究,一切事情都会很正常,但若要用运术的角度去查看又会发现丝缕关联。 「此时的冲突不算明显,若明显起来是什么情况?」 张学舟一度认为修行了运术之后,他被新帝发觉后动用运术战抹杀。 但他发觉事情并非如此。 这是彼此气运的冲撞,也可能产生了冲突。 张学舟运术的在梁王墓开启,他们的气运冲突甚至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张学舟只是想想自己千难万难才求到的官职,又有新帝安排的公车司马令职,而后落到挨了一刀的下场,再到如今的待诏学士。 后知后觉回想过来,他不免也吸了数口冷气。 「这种情况必须调整,只有运势协调一致,我和陛下之间才能减少冲突从而让彼此获益,而不是他亏损一场,我又亏损一大场,如果被陛下东风压倒我这个西风,我死伤在所难免!」 张学舟想到新帝带来的麻烦,他更是想起了自己和李少君在丰西泽干的事情。 能依托隋侯珠反复慑服高祖五十次,又与高祖的对手白产生了关联,甚至对白有正向的协助,他们显然是在逆着和新帝干。 其他人惧怕新帝身份,也对那把假赤霄剑充满忌惮,白可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若这其中产生什么不可控的影响,那大概率对新帝不利,甚至有可能搞死新帝。 「得找找董夫子,看看如何解决问题!」 张学舟在丰西泽觉察各种不对劲,又有运术并未如他所设想那样推动修行。 时至当下,他与新帝不断接触后终于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在修行运术这一途,他大概率走了岔道,也与新帝早就有了碰撞。 彼此运术水准一般都这种情况了,运术水准高了很可能没法收场。 「要依附朝廷接触陛下从而获得可能的机缘,又会和陛下产生冲突导致麻烦,这种情况该如何解决?」 张学舟面临着既要又要的问题。 他此时就像一个乞丐,必须嬉皮笑脸朝着富人讨要才有可能赏口饭吃,但他也可能被富人甩两耳光。 而富人还不清楚乞丐是家族里的私生子,很可能将富人家族霍霍,在这种情况下,乞丐与富人携手共同奔向成功基本没可能。 他心中做着类比,只觉事情难做,也必须请教董仲舒,又或者看看董仲舒在运术的推动到了什么程度。 恰巧此时就是一个自由度较高的时间段。 从洛阳城到淮南寿春城有千里之遥,山高路又远,但张学舟赶上了淮南王来长安城的事,对方同样修了车道,可以让他纵马奔行。 张学舟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先去找董仲舒,而后再寻觅李少君打配合。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六章 巧逢燃灯 张学舟和容添丁此前从寿春城赶路回过长安城,对大部分人而言的远路只是他们重走的旧路。 容添丁数年前出城都要做一番准备,不乏预备盘缠和吃食,但在数年之后,他们跨越上千里路都是轻装上阵。 不论是他初步入门的辟谷决,又或是张学舟以往炼制的辟谷散,亦或他因饕餮妖力而健壮的身躯,这都能供给他强大的续航能耐。 这其中也免不了容添丁承受妖力影响,事后需要做一定量的进食补充。 两人持了朝廷公文,一路几乎是通畅奔行。 「朝廷的好马还是不如咱们的术法马?」 如果不换马,朝廷的骏马一天也只能跑三百里路左右,这还涉及马的休息、进食照料等情况。 张学舟正常骑马下最快也是三天之后才能到达寿春城,也会在寿春城住一段时间进行调整。 「术法马只能做应急使用!」 听到容添丁的吐槽,张学舟晃了晃脑袋。 术法马不惧地形、不惧天色光亮度、没有进食休息等,属于长途旅行的上佳法宝载具。 术法马唯一的缺陷是制造难度高,属于顶级大修炼者压箱底宝贝。 这种宝物都是大修炼者使用,张学舟一来是修为不够格,使用后难于恢复黑山尊者等人的祭炼形态,二来是他尽可能少用这些宝物,也能减少树大招风的可能。 在正常赶路又拥有坐骑时,张学舟并不会选择黑白双马来行进。 他回了容添丁一声,身体也不断进行着微调,削减奔马而行时带来的颠簸。 「我屁股都颠烂了」容添丁吐槽道:「表弟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依靠飞纵赶路?」 「擅飞纵的神通境修炼者一次飞纵三五百里路没有问题」张学舟道:「若表哥能踏入唯我境,一日飞纵千里也不在话下,若能踏入真我境,那就能飞三千里以上了。」 「那才叫爽!」 容添丁一脸喜滋滋。 没有承受过修行毒打的人通常都会向往最高,就像没中过奖的人会经常梦想自己挣了特等大奖该怎么花钱一样,容添丁的思想在此时还极为纯粹,尤其是跟着张学舟见识过的大修炼者多如狗,他对此并没有特别的敬畏心。 张学舟觉得这种心态也非常不错。 他打趣着容添丁将来必然能踏入修行的高点,也提及着修行各阶段的一些注意事项。 如果不是修行的学派有所不同,张学舟对容添丁几乎是口传心授,所擅学识只要容添丁能学都会教。 这种旅途不算枯燥无味,容添丁最初吐槽一番后也将心思静了下来。 两人纵马奔行了一天到一处江河附近才停下歇息准备过夜。 寻觅水源是旅程中最重要的因素,这不仅可以给旅行者补充进水,水源地旁一般也有丰盛的水草,可以让坐骑吃喝管饱。 张学舟还顺手抓了几条鱼。 过夜的篝火升起,鱼也烤到了临时搭建的木架上。 缺乏盐巴和调料的烤鱼味道很差,又带一丝腥味,哪怕张学舟这种不忌口者也有嫌弃,但容添丁饕餮妖力发作时倒是不会在乎食物。 烤着篝火,也不断翻转烤鱼吐槽着食材,细细声响的靠近让张学舟耳朵微动,他目光随后扫向了后方。 等到他注目清楚并非什么野物闯入,而是一个人靠近此处,张学舟不免有些小失望。 但在短短片刻后,张学舟眼睛微微一眯。 随着对方的靠近,张学舟已经看清楚了那张老脸。 山不转水转,张学舟没想到在去淮南寿春城的路上还能碰到燃灯道人。 这是在阳陵做法驱煞气的大修炼者,张学舟被燃灯道人抓过阳魂,又听孔安国提及对方被掩埋在地道中难知生死。 虽说张学舟不认为这种层次的大修炼者会被坍塌的通道压死,但张学舟也没想到过自己能碰到燃灯道人。 他注目着不断靠近的燃灯道人,还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落魄。 顶级大修炼者落魄是少见的事情,但燃灯道人时运不济下的日子确实过得不算好。 他皱着眉头,一张脸皱巴巴能让人明显看出饱受过折磨。 将太皇太后折腾到死去活来的阴煞气对燃灯道人也不好受,哪怕他有灵柩灯中的幽冥火能驱逐阴煞气也是如此。 尤其是他当时还遭遇人动用了法宝打击,只要想到那个高壮威猛者一拳击出悄无声息,锤到身上时宛如洪钟唱响,燃灯道人的心中也免不了苦涩。 他听闻过南赡部洲出现过修炼者喷涌爆发的年代,而天才层出不穷,这种年代哪怕是古修士们也避之不及。 而这数百年中尤以李耳、孔丘等人最为出色,这些人甚至不乏封圣。 大多数人都对这些短命的新圣嗤之以鼻,包括燃灯也是如此,这其中又有如来等人东行探索究竟,也有李耳等人西出。 燃灯道人本以为世上只有一个李耳,而排名第二第三的那些人都是凑数。 他直到面对时才发觉思维中的错误。 哪怕是对方留下的显法身,对方也有资格抗衡他。 若让这些天骄求得长生,世上也就没他们这批古修士什么事了。 遭遇煞气、孔圣显法身打击、地陷坍塌等多重因素,又处于并非主场的南赡部洲境内,燃灯道人日子过得不算好。 他对如来到东土后屡屡遭遇厄运不解,等到自己亲身经历,燃灯道人只觉如来出点事情也不奇怪。 他一时半会不敢回西牛贺洲,免得被人盯上,也想在东土寻觅到如来抱团,又想解决自己身体痛楚之苦。 诸多需求下,燃灯道人一路寻觅如来,一路则是寻觅天材地宝修养身体。 前者不好寻,后者也难寻。 燃灯道人鼻子极为擅长嗅灵草灵药,他倒不是被烤鱼的香味所吸引来,再如何说他也是大修炼者,哪怕落魄也能解决吃喝方面的问题。 他注目过烤鱼,又注目过两匹被驯服的高头大马,再将目光放到了篝火堆旁的两人身上。 容添丁不是重点,但张学舟身上有一股隐约的大药气息混淆了他的判断。 原本以为能找到一株不错的灵药,燃灯道人不曾想找到了一个烤鱼的精神小伙。 他注目看了张学舟数秒,而后才不确定喝了一声。 「好你个大药精,你化成人模样还吃上鱼了!」 张学舟身上的药物气息极淡,仿若一些顶级大药化妖后收敛妖气的模样,也像某些人吃过天材地宝后不曾完全消化所携带的残留气息,又或是对方身上携带着大药。 「燃灯道长好没道理,朝着我们瞎喊做什么?」 回应的声音传来,燃灯道人只觉自己运气不咋的,这一次又看走眼了。 对方不仅不是大药精,还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官牌显示的身份是大汉王朝的官员。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二十七章 燃灯开口 燃灯道人正月作法失败,张学舟没想到一个月后还能碰到对方。 这种碰巧的撞见让张学舟都有几分不可思议。 但等到燃灯道人提及自己一路四处寻觅药草,又依托血引子找如来,他才清楚了彼此为何会碰面。 四处寻药必然导致行程缓慢,而如来师兄也确实是在这条通向寿春城的路上发生过争斗,被淮南王府的修士追了一路又一路。 “原来道长身有病患,难怪需要四处寻觅药草”张学舟道:“道长是有才之人,为何不效力于大汉朝廷,如此一来取一些好药材也不在话下!” “哈哈!” 燃灯道人干笑了两声,伸手接过了张学舟递来的烤鱼。 张学舟等人在野外取食的手艺较之他要好一些,燃灯道人也免了自己动手。 他偶回张学舟一些话,偶尔之处又用干笑回应。 前脚在太皇太后那儿丢了脸,他后脚也没可能去太皇太后那儿索要天材地宝,而且对方病怏怏成那模样了,只怕是更缺大药。 一般的药材对燃灯道人这种实力层次的修炼者也没啥用。 他索性就跑出来自己寻觅大药。 在燃灯道人修行的年代,在南赡部洲出门寻药不碰两根人参精都算空手而回。 而年代变迁后,他发现寻两株百年份的药材都费劲。 一路磕磕碰碰四处寻觅,采集过一些小药材,但燃灯道人从未得到过大药。 他空有一手寻灵药的本事,但没有灵药给他寻也是屠龙之技难于发挥。 “小兄弟近些天是不是得手过什么珍稀大药”燃灯道人问道:“若小兄弟能忍痛割爱,老道愿拿其他做交换,保管小兄弟满意!” “道长只怕是闻到了我身上一丝药味”张学舟笑道:“我半月前跟随陛下祭祖,在路途恰逢平阳侯赏赐了一枚丹药治病!” 生生造化丹已经服用了半个月,药效几乎消失殆尽,但司马谈靠近时还能闻到张学舟身上一股气息。 相较于司马谈,燃灯道人嗅气息的能力更强,对方甚至沿着气息追踪而来。 张学舟心中不免也是一动。 司马谈难于分辨气息,而张学舟则是知晓自己病根的原由是葫芦丹所引起。 而燃灯道人则是对此类气息似是熟悉,对方的见识面显然更广。 “看来道长认得这种好药”张学舟笑道。 “服用掉了就可惜了”燃灯道人惋惜道。 半个月前赏赐的治病丹药没可能留到半月后吃,若张学舟吞服不过片刻,他还能从对方肚子里抠出来,此时显然啥也弄不到。 这让燃灯道人感到可惜。 而他也不知道什么平阳侯,更是不清楚对方在哪儿,又是否拥有更多大药,自己又是否能稳妥得手对方所拥有的大药。 种种因素结合下,燃灯道人也只得发出阵阵叹息。 “那平阳侯是个大方人”燃灯道人道:“能在半月后依旧残留药气,他这枚丹药至少拿了药精做材料,而且这种药精应该是个稀罕货,估计活过上千年!” “这世上居然有能活上千年的药精?” “有一些混沌灵根的药也有此类气息,只不过前者是后天淬炼日月精华修行而成,后者则是天生地养”燃灯道人道:“这其中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罕见难寻,老道也只能羡慕你的好运气啊!” “道长,我表弟运气不好呢,他服了平阳侯赏赐的丹药,当天排了不知道多少浊气,还将人给熏晕了!” 张学舟对着容添丁眨了眨眼,容添丁不免也帮衬开口。 这些话由张学舟说的效果没那么好,但经过其他人转述无疑是一种证明。 “排空了浊气方才是大药”燃灯道人纠正道:“这是在排肠胃内腑的五毒,此等药气就能熏晕人,若非你服药,你此时五脏六腑病根只怕是已深!” “这么严重吗?”张学舟惊愕道。 “那是相当严重”燃灯道人点头道:“看来你是服用过大毒丹才导致身体有重患!” “我被人施展过恶咒,还被太医治了两个月,并不是服用大毒丹”张学舟道。 “恶咒……恶咒也有可能,看来老道猜错了,我还以为你啃了什么毒草精怪的血肉一口,又或是吃了灵根之物!” “道长碰过毒草精怪和灵根之物吗?”张学舟问道。 “碰过,但没我的份”燃灯道人回忆道:“这类精怪多是制作武具的上佳材料,也往往被人早早取走,灵根之物更是如此。” “原来如此,道长能说一说给我们长长见识吗?”张学舟热心道:“这种事情太神奇了,我们以往都没听过!” “说两句也不是什么问题!” 张学舟等人很热心,燃灯道人看着手上的烤鱼,最终觉得和小年轻们谈几句以往的见识并不成问题。 “这东土最富盛名的毒草精怪之物应该属震天箭”燃灯道人道:“这种箭杀伐力强盛之极,它的箭镞是昆钢所制,箭羽从凤凰身上所取,但它的箭身则是一种叫‘箭’的毒草精,这箭草精本体韧性极强,飞射时可以助推射速,传闻箭草精愤怒时可以飞射三千里,不论是逃蹿还是打杀人的能耐都极强!” “乖乖,飞射三千里那不得一路杀上几万人?”容添丁惊叹道。 “那时候人口稀少,倒是没射杀到几万人的程度,也正是因为它作妖残害无辜才被灭了种,连同妖体都被制成了神兵,否则修行到极致只怕是少有人挡”燃灯道人点头道。 “除了震天箭还有什么名声大的毒草精怪吗?”张学舟问道。 “我们西牛贺洲有个僧人叫婆罗贺摩天,他有一根蛇杖,蛇杖能忽然化成毒蛇咬人”燃灯道人开口道:“那普通之人被咬上一口就丧命了,这恶僧新得手了这件宝贝,也拿着蛇杖四处咬人,大家现在都很害怕他!” “您这等修为也怕他的蛇杖吗?”张学舟难于置信道。 燃灯道人讲述时用恶僧来形容婆罗贺摩天,但张学舟清楚婆罗贺摩天属于西方教的佛子。 想到乌巢被如来拉拢到一起对付婆罗贺摩天等人,张学舟只觉乌巢的风险概率相当高。 “被咬两口总归是不好过”燃灯道人无奈道:“这种灵根之物毒性天生,也缺乏正常的解药,能不被咬是最好了。” “看来蛇杖果然厉害”张学舟点点头道:“您都应对不了,世上只怕是少有人可以抵挡!” “并非如此,我教如来肉身通畅十万八千窍,可防身、可勇武、可辟毒、可拥有大能力,定然能降服那拿蛇杖逞凶的恶僧”燃灯道人道。 “十万八千窍这么厉害吗?”容添丁惊叹道:“这要如何修行?” “奥妙之术必然有奥妙!” 燃灯道人点点头。 张学舟想问问葫芦丹的事,容添丁则是被张学舟使唤了个眼色追问十万八千窍的事。 但两人一个不断询问,一个有心打探,燃灯道人叙说时则是完全走向了另一面,又不乏打马虎眼应付。 第一千四百二十八章 需求调换 “小兄弟不夜睡吗?” 燃灯道人见识确实非常渊博,哪怕是九成九的人不曾见识过的毒草精怪之物,对方也能说上半个时辰。 东拉西扯下,张学舟只觉长了很多见识,但这些见识又没什么用处。 容添丁这些日子连连坐马车,又跟随张学舟纵马奔波一天,听久了还有些昏昏欲睡。 看着容添丁疲惫神色,又看向精气神十足的张学舟,燃灯道人只觉两人状态完全不同。 他被两人追问得口干舌燥,一时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换个地方休息。 “偶逢道长是旅途之幸”张学舟道:“从道长这儿所获良言诸多,哪还有睡的心思!” “老道身体差,都有几分想休息……” “我凑巧在防毒和丹药上有几分见识,听闻有一味奇药名生生造化丹,那丹药说不定能治道长的伤”张学舟开口道。 “生生造化丹是什么丹药?”燃灯道人忽有兴趣道:“这丹药很厉害?” “道长没听过吗?”张学舟道。 “我们西牛贺洲斗法还算不错,在丹药一途上发展要次于东土这边”燃灯道人点头道:“而且老道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入东土,不曾听闻东土的丹药!” “生生造化丹可修复身体一切伤”张学舟道:“哪怕是失血过多,这枚丹药也能源源不断补血!” “如此神奇?” 燃灯道人惊呼。 燃灯道人见过生生造化丹,他曾听太皇太后提及过一声,又看着对方将那枚最后的生生造化丹吞服入腹。 这枚丹药助太皇太后在恶咒下撑了许久。 燃灯道人本以为这种丹药抗衡的是阴煞气,这让他对生生造化丹没什么兴趣。 等到张学舟解说,他才清楚自己看走眼的是何种大药。 张学舟道听途说当不得真,但张学舟还举了具体的疗效,这种说法就有几分真了。 这种丹药能对真我境修为的太皇太后起作用,显然也会对其他人起作用,张学舟提及的药性太过于强悍,哪怕是他都有刚需。 燃灯道人本没好意思再去见太皇太后,但他寻思一番,觉得有必要向太皇太后取经。 但凡能制作一两枚生生造化丹,这就是他们在西方教内部争锋的底气。 不管制作这种丹药需要什么珍稀材料,燃灯道人觉得自己都会去寻获。 对他这种老牌强者而言,修行已经失去了增强的意义,只有法宝、特殊术法、神兵利器、丹药等才有帮助。 生生造化丹无疑属于其中一种。 “看来小兄弟见过生生造化丹”燃灯道人笑道。 “我随一位前辈而行时,曾见过金霞元君使用这种丹药,也见证了药效”张学舟笑道。 “金霞元君?” 燃灯道人本以为张学舟会提及大汉朝廷的见闻,没想到张学舟提及了仙庭,甚至给予出了真名真姓。 这种消息无疑让燃灯道人浮想。 他一时分辨不出太皇太后的生生造化丹是不是与之重名,又或是仙庭和大汉王朝存在内部相通,亦或太皇太后属于仙庭。 诸多猜测无疑扰乱了燃灯道人的思维。 他和如来少有来东土不是不喜欢东土,而是西方教在东土惹过不少事,也结过怨。 如来再被打一顿不稀奇,燃灯道人来东土被某些人毒打一顿赶回去也正常。 如果生生造化丹是大汉王朝的药,燃灯道人可以放心大胆询问,又求彼此合作。 如果生生造化丹是仙庭的药,而太皇太后又是仙庭人,燃灯道人觉得自己再次入长安时有可能遭遇风险。 哪怕太皇太后不是仙庭人,仙庭在长安城的眼线也必然属于高层,从而才有可能给太皇太后弄来生生造化丹。 张学舟随口几句话,燃灯道人心中的思绪转了数遍。 他计划前往长安城的念头刚刚浮现,又被张学舟硬生生掐灭了下去。 “你刚还说自己在防毒上还有几分见识?”燃灯道人问道。 燃灯道人此前是主动说,而等到张学舟直接拿了生生造化丹做话题,这已经实现了角色互换,轮到他主动开口询问。 “是有一些见识”张学舟点头道:“只是防毒方面的见识牵涉重大,这些事情轻易不能说!” “小兄弟说一说”燃灯道人开口劝道:“我们今夜完全可以畅谈,你说你的见识,我提我的见闻,我们两人完全可以相互补充啊!” 如果对方拥有的是一件物品,荒郊野外靠着实力抢过来便是了,但涉及知识内容,这就是想打劫都没得打。 燃灯道人此前还想走人躲远点求个清净,他现在则是觉得嘈杂一些有嘈杂的好处。 “修士之间只有交流互通才能各取所需”燃灯道人继续劝道:“你知道我们西牛贺洲有恶僧持着蛇杖害人,若能多一些防毒方面的经验,这也是救人性命的功德。” “既然道长这么说,那我就谈一谈!”张学舟点头道。 “好好好!” “这防毒之事一者涉及一位大修炼者,她尤为擅长解毒”张学舟道:“有中毒之人喜她,但也有下毒之人恨不得咬死她,她身上牵涉重,我也不便给她添麻烦!” “居然还有擅长解毒的修士,这真是稀少的修行路数!” 燃灯道人惊叹。 他有心想询问清楚对方名字和所在之处等相关,但张学舟如此一说反而没法问。 “那另一者呢?”燃灯道人问道。 “另一者则是涉及一种十万八千窍的辟毒法门”张学舟道:“虽说我修行了这种法门,但只有通晓十万八千窍者才有与我交流的能力!” “这……” 修行十万八千窍术的是如来,而不是燃灯道人。 如来的十万八千窍之术专门炼体,什么肉身能耐都有沾边,但无疑和专精能耐有差距。 这是样样行,但样样都并非顶尖。 如果有十万八千窍的辟毒决,对方这种法决在辟毒能力上必然胜过如来。 有婆罗贺摩天的蛇杖威胁,燃灯道人有心给如来增砖添瓦加强实力,他们在辟毒方面确实也属于刚需。 不论是张学舟的一者还是二者,燃灯道人发现自己都有强烈需求。 这种需求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燃灯道人本想离开躲个清净,但他觉得当下的自己需要缠住这个大汉朝廷的年轻官员,争取获得对方口中的机密。 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 旁敲侧击 修炼术和人脉都是修行者的重要资源,我知道而你不知道,修炼者就多一份底气。 这与经济社会中把控生产资料和流通途径没区别,而冒然向人询问又或索要无疑是在对方身上割肉,压根就没免费的可能。 张学舟免费送出了生生造化丹的信息,但张学舟对擅解毒的大修炼者和规避毒术的十万八千窍内容讳莫如深。 燃灯道人与人打交道何其多,很清楚对方给予了诚意,接下来就看他是否给予对等的诚意。 真我境修炼者和不入神通的修炼者坐而论道,又或向对方求教,这听上去很荒谬,但这又是事实。 如果对方品性恶劣,又或是敝帚自珍,燃灯道人也就下狠手将对方拘到西方教,而后通过严刑等方式获得对方的机密。 但张学舟非常配合。 相较于恶意行事拷问,他当下只需要付出一点点。 “他知晓如此多事,必然有一定人脉,又或拥有一些特殊手段!” 燃灯道人修为高深,哪怕他身体有病患,燃灯道人也不会认为自己无法制服一个神通境不曾到达的修炼者。 但拷问机密需要时间,也需要屈服后的配合,又要分辨叙说内容的真假,而且还要完全避免引发其他修炼者的针对。 限制条件是如此之多,燃灯道人寻思不过短短数秒,脑袋中就没了恶意探究寻问的想法。 “说来我教如来擅长十万八千窍之术”燃灯道人笑道:“老道虽不曾修行十万八千窍之术,但如来的术是老道授予!” “您也懂这个?”张学舟微奇道。 燃灯道人从西土跨越数万里来寻如来,张学舟认为燃灯道人实力高深,但实际上很可能是如来的护道者,就像湿公佛子以往带的那批护道者一样。 但张学舟没想到燃灯道人是如来的老师。 这就像容添丁和张学舟的关系,容添丁虽然修行尸佼之法,但部分能耐则是张学舟授学。 “只是通晓理论罢了”燃灯道人点头道:“十万八千窍之术只有大毅力者、修命者、天资聪慧者才能修行,老道天资不足,也没修行这种术的毅力,故而只有嘴上之能!” “小子修为不高,十万八千窍辟毒也只是堪堪入门”张学舟道:“但授学我辟毒窍门者曾经提及这门术理论上可通达至臻境界,从而有万毒不侵!” “只要你这道十万八千窍的能力完整,那就是肉身可挖掘的最大辟毒能力”燃灯道人点头道:“常人中毒会堆积病患于某一处,依靠一处区域支撑毒害侵袭,而十万八千窍之术能将毒分散到每一处,又有每一处窍穴提供化毒解毒的能力对冲,从而可以做到让毒害大幅度削减,甚至直接消弭!” “道长果然通晓理论!” 张学舟点头,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江河。 而燃灯道人则是看着与自己探讨没有半分低人一等的张学舟,对方的脸色极为平静,不卑不亢探讨没有半点慌张躲闪。 这是正常的论道者,也只有心中有足够知识才能做到镇定有余。 与一位真我境修士坐而论道需求的知识量何其庞大,那低一筹的内容或是大修士们早已经知晓的内容,又或是大修士们用不上的内容。 想要拿出彼此所需对等探讨,那就需要有对等的资格。 如果十万八千窍之术只能推动到化体境,那对燃灯道人又或如来没有丝毫意义,也只有张学舟提及的至臻境界才能各自确保所需。 又有燃灯道人提及十万八千窍辟毒的理论,这同样让张学舟点头。 乌巢曾应下给予张学舟涉及西方教修行术的回报,这是张学舟颇为期待的事情,但张学舟并不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乌巢身上,哪怕取到两份内容,他拿来对照验证也不会亏。 如果有一位真我境修炼者站在面前,他还要藏藏掖掖又或任由对方三言两语后就离开,这也不符合张学舟的品性。 张学舟这些年没少与这些顶级大修炼者打交道,相较于关联情感,这些大修炼者眼中更侧重的是对等利益。 只要能提供足够的价值,这些人并不会在乎得失,哪怕是给小辈占一些便宜也不会做计较。 张学舟并不担心燃灯道人交流后会做出杀人灭口等事情,而且他们除了一些信息方面的交流,更多是在探讨十万八千窍这种难于修行的术。 能让如来苦修百年而燃灯道人直接放弃的术,这并不会是什么好修行的术,而要登顶几乎没可能。 燃灯道人说得很痛快,便是誓言不得外泄等事情都没做,对等情况下他泄露给如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十万八千窍术是燃灯道人传授如来,但这并不是燃灯道人所创造的术。 这是过于繁杂而被淘汰的术,能修成者会寥寥无几。 “说来我听闻有一个药葫芦,那药葫芦里只要放入丹药就能变出更厉害的丹药,若是能得那药葫芦,我等修行十万八千窍术必然轻松数分!” 张学舟和燃灯道人坐而论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有默契开口又不乏熟记对方内容。 一夜下来,张学舟也在喝水润嗓子时有惋惜。 他这道信息让燃灯道人精神一震。 “莫非你说的是仙庭老君的紫金药葫芦?”燃灯道人道:“我听闻此葫芦可蕴丹养丹,葫芦中倒出的丹药都是一等一的上品之药。” “这天底下只有老君有药葫芦吗?”张学舟问道。 “哦,难道你还有听到过其他药葫芦之物?” 燃灯道人一疑,这让张学舟眉头微皱。 如果天底下只有一枚药葫芦,义妁那枚药葫芦的来源就很可疑。 葫芦不是金银铜铁可重复打造之物,而是存在生长的性质,想要两枚葫芦长成一模一样很难,而要两个葫芦都拥有同样的能力更难。 “我有一枚盛水的葫芦”张学舟道:“常听人谈及各种宝葫芦,心中对此极有兴趣,也知晓一些消息,更是想了解这些具备奥妙的葫芦。” 张学舟随手抛了抛挂在腰间的水葫芦,口中则是连连嘘唏。 “我听闻有人拿药葫芦锤炼出了强效锻灵丹”张学舟道:“不提获得各种大药推动十万八千窍术,哪怕是让我等得一种更强效的丹药助力勘破神通境也是好事,不免心中也有一些小妄念。” “此等宝物谁能没妄念”燃灯道人开口道:“你说的应该是仙庭那枚药葫芦,此宝被老君所藏,他是当世前三的顶级高手,常人没可能从他手中取到药葫芦!” “老君那枚药葫芦是不是有什么奥秘,为何能将一般的丹药变成更强的灵丹妙药?”张学舟问道。 “我听接引提及老君的药葫芦乃天地间混沌灵根,这药葫芦中蕴含灵根的药心,可使得丹药进入其中后沾染一丝混沌灵根的药性,从而衍生出更强的药效”燃灯道人道:“不过老君为人太小气,想在他那儿掏颗丹比要他的命都难!” 如果一件宝物的主人拥有顶尖的本事守护,甚至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团体,想打对方的主意就没什么门道了。 燃灯道人说起来时连连嘘唏,显然是极为羡慕老君的药葫芦了。 “混沌灵根的药心么?” 张学舟不确定义妁的药葫芦是不是老君的,通过同类产品的对比,他才摸到了一点点门道。 第一千四百三十章 对换 探讨十万八千窍修炼术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旁听者但凡错过一处,又或跟不上节奏,随后就会陷入茫然中。 容添丁在马车上颠簸了数天,又纵马一天,等到一觉醒来时,只见张学舟和燃灯道人你一言我一语,两人口中各有诵读。 虽说两人诵读的内容不同,但又保持了连贯。 哪怕张学舟面显难色,口中的诵读也没停下来过。 东土和西方教对窍穴的定义有差别,而时代对知识内容的更新同样有着不断变化,容添丁只觉燃灯道人口中所说的内容让他难于理解。 容添丁听一句都是如此,这更无须说涉入其中的燃灯道人和张学舟。 燃灯道人仗着年岁高见识多,在十万八千窍术上又有授业的本事,他皱眉但不时又含笑。 哪怕是有过同类术的修行,这也并非听一听就能学会的能耐,甚至这大概率会产生混淆。 燃灯道人和张学舟你一言我一语不需要去考验对方讲解时是否诚心,但凡对方讲述时吞吐不详,这就意味着对方在口述时有遮掩又或失误。 而按照约定,两人哪怕是无法从对方所讲述的内容中获得裨益,也需要将自己所知内容讲解完。 燃灯道人皱眉的原因是因为讲解有部分混淆,又存在难记的问题,以后想弄清楚这套辟毒决的十万八千窍之术少不了需要大量时间进行斧正和修行尝试,但他含笑则是因为哪怕是将自己所知内容讲述出去了也不会造成泄密。 他记不住,对方同样如此,而要修行所成又不知是何年何月。 对资历尚浅的修炼者而言,他在这种讲法中确实有些以老欺小。 但这就是修士讲法的交换,没有人可以保证绝对的公平。 至少燃灯道人觉得自己所获匪浅,他也很满意这场讲法的交换。 “要停下来歇一歇吗?”张学舟开口道。 “你我已经讲解到神通境关联窍穴区域,不如一气呵成!” 燃灯道人摇头。 不入神通境,对方连对应大窍都没打开,更无须说大窍关联分窍。 踏入这个层次,燃灯道人更不担心对方学而致用。 他诵读所盖涵的内容确实是西方教的机密,但说出来别人记不住完全不需要有一点点担心。 至于早起刚刚睡醒的容添丁,看对方睡眼惺忪的模样,燃灯道人更不需要有任何防备的心思。 “除非有留声石将我所有声音留下,又去反复倾听,再加以修行方面的验证,其他人才可能学成十万八千窍,可如来已经是我们西方教最出色的佛子之一,修行百年才堪堪大成,别人……” 燃灯道人止住了张学舟欲要停下来的念头,他甚至还有些担心对方就此不讲。 “我们此前约定讲解时需要讲述到至臻完美的地步”燃灯道人道:“如今老道正在兴头上,小兄弟尽管讲,如果你觉得疲惫有些累了,老道可以先做对应讲解!” “也好”张学舟点头道:“那道长先讲法,我边听边休息缓一缓,而后再到我一次讲完!” “善!” 燃灯道人点头,只觉后续部分连贯讲解也不错。 他开口诵读,讲述的内容都是燃灯道人以往记忆背诵的相关。 一旁的容添丁则是看了张学舟和燃灯道人一眼,又摸了摸肚子,最终小跑到河边照料坐骑,又准备抓几尾鱼。 他对自己表弟很放心,能让张学舟讲法必然是有对等内容获得。 他不知晓这道人所获会有多少,但他知晓自己表弟所获不会少。 容添丁听过张学舟与郑无空等人在十万八千窍上讲法,张学舟讲法时清晰而又清楚,哪怕送走了郑无空等人,张学舟还有余力教导义妁。 张学舟在这方面记忆力的极限远较之常人想象要恐怖。 张学舟的修为、术法向来不是强项,也差于诸多早早修行的大修炼者,但张学舟在记忆力方面的能耐少有对手。 只要让张学舟听到,这就意味着张学舟已经用超强的记忆力背诵了下来。 等到复读确认,对方的术就会完完整整呈现出来。 容添丁此时要做的仅仅是不去打扰张学舟记忆,又将杂事处理完。 一人说,一人听。 等到两个时辰后,两人又有轮换。 等到容添丁将午餐的烤鱼做好,张学舟才皱着眉头止住嘴,又有燃灯道人心满意足的微笑。 “来来来,吃鱼”燃灯道人笑道。 “我得缓缓”张学舟道:“我脑袋里全乱了!” “老道也是如此!”燃灯道人笑道。 他非常满意张学舟的表现,张学舟无疑是极富天资的年轻修炼者,将所知内容近乎完整叙说了出来。 但燃灯道人相信对方复述的十万八千窍术必然是经历了数年如一日的背诵,才能做到朗朗上口。 相应他在这场讲法中所获诸多,对方所获得必然有限。 但燃灯道人也不将事情做绝,他开口含笑对向张学舟。 “还不知小兄弟师门何处?”燃灯道人问道。 “我等栖身于朝廷,师门自然是大汉朝廷”张学舟回道。 “施主与我西方教有缘,若以后想寻求无上修行之法可来我等西牛贺洲,老道愿意给施主当个引路人”燃灯道人道。 燃灯道人眼睛微眨,算是猜测到了张学舟关于十万八千窍术的来源。 “南赡部洲的王朝还是如以往那般深不可测,又有如此多英才依附朝廷,我等西方教式微也是理所当然了!” 他心中默念。 如张学舟这样的官员在大汉朝廷并不算起眼,但能修十万八千窍之术,还能将修为推动到离神通境一步之遥,这放在西方教就是佛子候选的上佳者。 若能悉心培养,而不是像大汉王朝这样需要凭借功劳苦劳才能修行,燃灯道人觉得将对方放在佛子一档并无任何问题。 大汉王朝不起眼的一员就是西方教要悉心培养佛子级别的天才。 这种对比让燃灯道人心中不免感慨。 他觉得大汉王朝的太皇太后过得有些不好,但他发觉这个后续建立的东土王朝依旧如以往的王朝一般英才荟萃。 但凡发生战争又或修行资源被人获取,那必然会涌现绝世的顶尖高手,盛况或许一如数百年前一般。 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 心想事成 “东土果然是机缘之地!” 燃灯道人嚼着腥味颇重的烤鱼,目光又扫向远远处已经消失的两个身影。 张学舟和容添丁纵马远去,燃灯道人依旧在整理所听所得的内容。 如同张学舟一样,他此时的脑袋一团乱麻,这道辟毒决的十万八千窍术让他记忆混淆。 燃灯道人也只得静心下来整理,寻求与如来汇合后一边验证一边修行。 如果如来修行缺失,他还能到大汉王朝寻觅张学舟,又或让如来去大汉王朝寻觅相应的术。 “婆罗贺摩天仗着一株天地灵根所化成的蛇杖肆无忌惮,等到如来修行了这种辟毒之术,婆罗贺摩天就缺乏依仗,说不定还能被如来打个措手不及,从而从佛子的位置上跌落下来!” 燃灯道人心中默念,又不免有苦涩。 “东土拿我当棋子,西地也是将我随意使唤,道爷总归有一天要成佛作祖争得这口气!” 如果让燃灯道人另立门户,他可以很轻松创造一个分支。 但这种分支只是山大王,并不能获得三界各大势力的承认,只属于自娱自乐求个自在,甚至不乏可能被打压。 若想做人上人,也就只有活得够长够久,又有正统继承。 他没法继承西方教,但有佛子可以继承,而如来又对他尊敬,一切也就够了。 这也是他贵为西方教护教圣使,屈居西方教第三却屡屡为如来站台的原因。 “两位教主的大限都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续阳寿之法!” 西方教准提道人和接引道人有通天之法,但在天地一朝争斗中出局,只落到稳固一方势力的结局。 相较于道家的三位天尊,两位教主阳寿要短不少,甚至还不如在天地一朝争斗中出力的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还有数百年阳寿,两位教主的大限则已经接近。 这也是众佛子明争暗斗不断的原因,也是燃灯道人不远万里来寻如来的原因。 而如来和乌巢进入东土寻求阴阳家的道法,这其中的原因也是为了两位教主大限延寿。 诸多事情环环相连,也让燃灯道人不断追寻答案。 “如果没有续寿之法,这场教主之争最短会在十年内出结果!” 燃灯道人第一次觉得漫长生命中的时间是如此紧迫。 教主都有可能要奔赴极乐世界了,争夺教主之位的如来在东土久久不曾归,留在燃灯道人那儿的命引更是有着色泽暗淡。 这证明着如来承受了重创。 燃灯道人也只盼早一日寻到如来,又夺得西方教主之位。 他想用最快的速度寻到如来,但他需要一个实力完整无缺的如来,甚至是一个能克制婆罗贺摩天的如来。 燃灯道人不担心如来专修肉身会败亡在伤势上,只要如来没有当场死亡,对方逃脱后必然能自救。 他需要做的则是寻觅到大药和克制婆罗贺摩天的方法,而后将一切交予如来。 燃灯道人没想到在短短的一天之中,他两种心愿几乎得以齐齐实现。 他需要为如来寻求一枚修复一切伤的生生造化丹,只要寻到金霞元君,他就有可能获得这种丹药。 他又已经得知了关于十万八千窍的辟毒决,这对修行肉身十万八千窍的如来而言仅仅只需要调整,短短时日就有可能修成辟毒决,从而可以做到克制婆罗贺摩天。 当一切预备稳妥,燃灯道人觉得如来战胜竞争者们的几率会很高。 “若如来能贵为西方教的教主,让那仙庭几分又何妨?”燃灯道人皱眉道:“仙庭要西天门之地,我等便满足他们四方天门心思!” 西方教和仙庭的关系并不算好,但只要有合适的利益,这一切都能谈。 燃灯道人寻思了好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能去仙庭当个说客。 让仙庭下注的本钱只是一两枚生生造化丹,但仙庭从此可以换到一个可以给予助力的盟友。 哪怕仙庭看不上西方教,这种代价也并不算高,谈妥的几率非常高。 “先寻如来!” 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一时只觉自己也需要吞服一枚生生造化丹,如此也免了被那尊显法身打击带来的肉身之损。 万般之事,只差如来。 燃灯道人伸手,一盏古灯取出。 他看着古灯上一道金血印。 这是如来的血,只要如来身体健康生存,这道血印就有相应的活力。 一旦如来受损难于稳控,这道血印的色泽就会不稳。 若如来死亡,这道金印就会失去色泽,转而化成黑褐色的普通凡血。 燃灯道人看着鲜血印记,不免也痛恨自己只有寻觅草药的本事,追踪人的本事不足,想要寻到如来需要碰运气。 他提着灵柩灯,灯中火焰的惨白光芒在日光下并不显耀眼。 “如来,多陀阿伽陀!” 他一时用东土语言大呼,一时又用梵语大喊。 相较于燃灯道人寻觅到如来,这其中更大可能是如来感受到金血印记,从而前来找燃灯道人。 燃灯道人提着灵柩灯晃晃悠悠大呼,又不断寻觅合适灵草药草稳镇身体。 他速度说快不算快,但说慢也不算慢。 一路踏行近乎天黑,他在一片松树林下止住了脚步。 抬头望去时,燃灯道人只见远处燃起一堆巨大的篝火,又有人架着一头完整的野猪在烘烤。 “如来?” 燃灯道人提起灵柩灯远注目,只见远处烤肉之人胳膊浑圆粗壮有力,又不断翻转着整头野猪。 沾满猪油的大手摸过光秃秃的脑袋时,对方脑袋上几乎要倒映出火焰的影子。 “一段时日不见,如来胃口已经大到这种程度了吗?” 燃灯道人看着灵柩灯上的血印,又看着一脸认真烤肉的如来,只觉如来在感应方面的能力和自己一样差。 两人相距都只有百米了,如来还没发现他的到来。 但燃灯道人首次觉得自己运气如此好,他在河岸遇到张学舟得了生生造化丹消息,又得了辟毒决,他等到天黑时居然碰到了如来。 他这辈子的运气仿若在这一天全部用了出来,几乎有着心想事成。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 寻觅董仲舒 “运术真有这么厉害吗?” “不错,只要获得修运术者的善意,对方确实可以拥有一定程度的好运!” 远离了燃灯道人,又奔行了一天,确认完全甩脱了燃灯道人,容添丁才好奇询问一些相关之事。 他记得自己打瞌睡前的情况,那时候的燃灯道人打马虎眼,想从对方嘴里获得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难之又难。 但在他清醒后,反而变成了燃灯道人求张学舟继续叙说。 这种需求的角色彼此之间完全发生了调换。 明明是张学舟要求燃灯道人,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燃灯道人求张学舟。 这种转变是如此之大,容添丁也免不了好奇。 除了口才方面的能力,张学舟觉得自己靠近水域的运术也发挥了一定作用。 只要他处于水域旁,他冥冥中就很可能有一些好运。 甚至于他在河里抓鱼的运气都比容添丁运气要好很多。 处于他发挥能力的主场中,张学舟和燃灯道人沟通顺利也有了上佳的配合。 甚至两者关系融洽,这或许还能给燃灯道人带来一丝好运。 张学舟也不介意燃灯道人拿了什么好处,他反正是从燃灯道人那儿获得了西方教十万八千窍术。 这是西方教的无上之法,有部分人修行,但修行到位的至今只有如来佛子。 相较于仙庭诸多规避之术的妙用,西方教的十万八千窍术可谓是能耐全面开花。 繁杂门门精通的后果则是十万八千窍修行的难度超出正常规避之术数倍,又在专长方面不如昆仑圣地的十万八千窍术。 譬如相互比较辟谷方面的能耐,张学舟在同修为层次必然胜出如来佛子,又譬如比避水、避尘、避风、避雷等能耐都是如此。 但专精再多,昆仑圣地的规避之术缺陷同样存在。 一者是规避之术需要转换,另一者是昆仑圣地专精的规避之术并不能防患每一种困境的情况。 譬如止戈决能防患刀剑但不能防患拳脚,遭遇地、水、风、火等术法围殴时,到底用什么规避之术应对,这都是九大规避之术难于做出选择的问题。 而对西方教的十万八千窍术而言并不存在这种问题,不论遭遇什么,对方都只有一种术抗衡。 在没有打破极限前,这种十万八千窍术堪称无敌,而一旦遭遇击破极限,所拥有的一切能力宛如流水做不得数。 或许是如来佛子的十万八千窍术还不曾到极致,又或婆罗贺摩天的蛇杖威能过于凶悍,这导致燃灯道人觉察出如来佛子实力的不足,也才有了两者彼此的互换。 张学舟和燃灯道人的互换只是讲述一遍,燃灯道人胜在常年累月的教导与知识累积,而张学舟则胜在记忆方面的能力。 他坐在马背上几乎回想了一整天,才将对方讲述过的内容重新整理了一遍。 记忆内容对张学舟不构成实际上的困难,哪怕他同样头昏脑涨,张学舟也将燃灯道人讲述相关内容基本记忆完全,等到回现实中不断复盘核查,一些小疏忽之处必然会被理顺。 真正难的地方在于修行。 这是如来佛子在圣地中修行百年才有的成就,不可能让人一蹴而就。 而且如来佛子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十万八千窍术上,如果有人可以在短短数年内修行到位,那至少要较之如来佛子的资质胜出数十倍。 九大规避之术讲究的是窍穴贯连畅通发挥抗衡作用,而这种十万八千窍术除了贯连还需要法力打磨,直到越来越强走向极盛,修行堪称没有止境。 哪怕张学舟通晓九大规避之术,又几乎将燃灯道人提及的十万八千窍术记忆印证,他也难于迅速推动修行到某种实用的境界。 “除非尊上再次对十万大山挪阵,在做好准备的前提下或许能进行这种十万八千窍术的迅速推动,而现实中则是要寻觅到一处灵玉鼎盛之地,时时刻刻依靠灵玉的庞大灵气冲击灌输打磨,才有可能推动这种术迅速小成!” 他心中默念最有可能迅速推动修行的条件,随后又将想法甩到了脑海外。 沿着淮南王入长安城的车道奔行,哪怕张学舟等人耽搁了一段时间,他们也在傍晚时赶到了寿春城。 此时的寿春城正值入夜欲要关城门,张学舟和容添丁到达的时间近乎卡点。 容添丁以往不信运气这类玄虚之物,而在长安城修行了《坟经》后,他不免也从心了一些。 等看到自己入夜前正好入寿春城,他还怀疑这又是一种好运。 总之,只要发生好事,这都能归结于好运上。 他和以往的张学舟一样,同样陷入了运术的思维怪圈,产生‘神婆送子’固有的想法。 容添丁如此,而修行运术的张学舟则是有几分不安。 此时的好运有可能是因为他远离了新帝,一旦他过于靠近新帝,或许冲突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到临,而灾祸也难言是否能承受。 而张学舟还没法一直远离新帝,他是要推动运术不断向上的人,而不是逃离享受一点点好运。 这种双方可能发生冲突但又不得不在一起的情况极为矛盾,也让张学舟放下了新帝交托招募的事情,转而前来寻觅同样研究运术的董仲舒。 除了运术冲突方面的问题,张学舟也想弄清楚运术到底如何修行,垂青之地与运术到底有多少关联。 《在宥》等运术典籍中修行运术的中心思想是依托朝廷,从而享受朝廷运气笼罩。 而白的垂青之地并不需要朝廷的关联。 但白偏偏又被高祖建立的王朝气运所镇压难于脱身。 种种不同让张学舟一时难于去进行准确判断,他也希望此行拜访董仲舒可以得到能解决疑惑的答案。 下了马进入寿春城,张学舟牵马而行,他不断扫目四望,查探着董仲舒此前住过的客栈。 董仲舒一年多前在寿春城,如今是不是在寿春城难有定论。 张学舟希望自己好运一点点,可以在寿春城碰到董仲舒。 第一千四百三十三章 西京城中 再次入住董仲舒此前住过的客馆,张学舟并没有碰到董仲舒。 但他回归现实的时间倒是到了。 这让张学舟一脸嘘唏自己好运有限。 他也只得在客馆中坐到现实中睁开眼睛。 “还好没滞留在机场!” 映入张学舟眼中是熟悉的住处,这是他们在西京城购置的别墅卧房。 正常情况下,北热河研究所会更适合众人所需,回到西京城这处别墅只能证明着他们抵达西京城的时间不算太长,甚至有可能来不及前去北热河。 部分设备已经搬运到北热河研究所,张学舟此时起床并没有张曼倩设定疗养仪的传呼声。 但仔细听去,张学舟能听到别墅中的人声。 “老妈怎么跑回西京城了?” 别墅中发声的是宋凤英,又有张曼倩、张卫盟充当嘉宾。 数秒后,张学舟略熟悉的宁缺也有发声。 这让他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二楼而下,张学舟顿时看到了楼下客厅中处于直播状态中规规矩矩坐着的众人。 “青城四秀侯人英的演员来了!” 宋凤英呼上一声,镜头随后对准了下楼的张学舟。 这让张曼倩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吐槽。 她也只得指了指别墅里挂着的‘《笑傲江湖》剧组大揭秘’横幅,示意自己在配合宋凤英,没法在张学舟清醒时按时到场。 “嘿,大家好,我是侯人英的演员!” 张学舟此时相貌年轻,宋凤英一时半会没将张学舟饰演的特效装左冷禅宣告出来。 等到张学舟下楼,她不免还看了看直播间飘荡过的弹幕。 很显然,没什么人是青城四秀的忠实粉。 镜头给予宁缺时,她直播间飘过的弹幕至少有上千条,但侯人英扮演者张学舟登场时,弹幕只有稀稀拉拉的数十条。 “大伙儿对你青城派大师兄的身份很好奇,已经发了弹幕来询问”宋凤英道:“为何同样是名门正派的大师兄,你就被华山派的大师兄令狐冲三拳两脚打翻了。” “我只是在青城一地算得上豪杰”张学舟笑道:“就像我当年在蓟都省成人考全省第三,到了沧澜学府还不是被西京城成人考第一的左腾所碾压,对了,左腾是林平之的扮演者!” 张学舟随手举了一个例子,还拿左腾当了挡箭牌。 但他这番描述倒也没错。 三拳两脚输在令狐冲手中的侯人英不是不行,而是令狐冲太行了,堪称同龄人中的妖孽存在,甚至在书籍中后半段有着开挂一般的强大,将一帮老牌高手都按在地上摩擦。 侯人英输在令狐冲手中不算奇怪,要是能赢令狐冲才奇怪。 一番说辞加推辞,张学舟才将宋凤英这场采访过掉。 他自己钻去了厨房,等到十余分钟出厨房后,宋凤英已经手脚麻利收拾了直播的器材。 “这每日播报不做不行”宋凤英苦恼道:“卖货只有一时新鲜感,时间长久一些就会被人所厌烦,从而造成粉丝的低黏性甚至脱离性!” “妈妈想播一些新鲜的事”张曼倩头疼道:“她还想去千岛联盟国播报巨蛾子!” “怎么?消息传递这么快了?”张学舟奇道。 “也不知道是卡兰朵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意思”张曼倩道:“图尔人不断寻求援助,那儿发生的事情已经通过各种方式不断进行传播,也传到国内来了,只是这些事情在国内的可信度较低,不乏有人怀疑这是假消息!” “所以您就想着开直播去证实一下吗?”张学舟看向宋凤英道。 “证实一下也是有好处的”宋凤英嘟囔道:“说不定还能和那只巨鸟视频做个搭配!” “那东西太凶险了”张学舟拒绝道。 “不就是一个身体巨大的蛾子”宋凤英道:“就算是等体型的鸵鸟也没对人造成威胁啊!” “妈的观念和很多人没区别”张曼倩道:“很多人认为这是基因变异的生物,甚至认为这些巨型化的生物属于动物基因时代的到来,以后有数不清的巨鸡、巨鸭、巨鹅、巨猪诞生!” “现在国内论坛里有很多这类型的巨生物图片”张卫盟道:“不少擅长制作图片者不断发布这类型图片,但上面也没管这种事!” “我感觉事情有点乱”张学舟晃头询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普通群体对这种巨型生物有较高的接受度吗?” “对!” 赤色联盟国对于异兽、凶兽等相关信息向来保持着封锁,只限定于小范围传播,毕竟普通人知晓这些事情没半点用处。 但张学舟没想到这种消息是否封锁并不重要,大众的观念中已经将这些生物归结于基因改变后的生物,甚至极为期待这些基因生物巨型化时代的到来。 不得不说,基因时代改变了太多人的观念。 农作物可以长得更高更大,动物显然也能长得更高更大。 这种事情并没有引发社会群体的恐慌。 不仅仅是赤色联盟国如此,哪怕是千岛联盟国甚至图尔人也是如此认为。 只有真正清楚凶兽恐怖性的高层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在宋凤英直播间,不少人甚至对巨型化的生物兴趣极浓,不乏有人屡屡提及。 宋凤英觉得这是短期内一个直播的好项目,一旦这些巨型化生物全面铺开,这种事情就没什么稀奇了,就像现代人并不会对田野里那些长半人高的农作物有半分兴趣。 “这个事儿真没法直播?”宋凤英问道。 “以前我给您提过一个条件,只要您到达第七序列,您想怎么拍就怎么拍”张学舟道:“您现在离第七序列有些远!” “也就四个序列层次了”宋凤英悻悻道。 “咋的,您都第三序列了?” 虽说羊类的血剂价格实惠,张学舟等人对父母又是满额供应,但宋凤英序列层次提升得太迅猛了。 “左腾使用了器材后,妈也用来跳了两天”张曼倩摊手道:“我也不知道老妈吸收血剂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或许是这类基因较弱,提升起来也较快!” “那是我付出的努力呀”宋凤英辩解道:“我几乎每天都保持着那个飞羊走壁,又不像你们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我觉得大概率是你妈资质好,像爸在这方面就不行”张卫盟道。 “不是资质和努力的事情!” 安安静静坐在客厅中等待,宁缺一直没有乱插嘴,直到此时他才加入话题团。 “改变基因这种事情最大的难点在于资源”宁缺道:“如果拥有足够的血剂资源,很多符合条件者必然能踏入序列中,甚至走向第三序列所需的身体条件,至于实际的战斗能力则是另外一码事!” “你的见解很实在”张学舟道。 张学舟看了宁缺一眼,只见宁缺面色有些发白,仿若病重过一般。 他将宁缺推给了周月燕保护,宁缺此时所了解的内容显然进入了另外一个层次,作为草根的宁缺也知晓了最大的问题在于序列提升所需要的血剂资源。 张学舟觉得宁缺靠着一场测序之争改命很幸运,但看到对方数十天后依旧有着病怏怏的模样,张学舟只觉宁缺赢得争斗非常不容易。 他嘘唏了一声,等到宁缺询问为何有独孤九剑治疗不好的伤口,张学舟才发觉宁缺的病存在怪异。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小号版本 宁缺等了张学舟很久,他是来向张学舟求医的。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中,他使用过太清真术愈合过伤口,也求助过现代医疗,周月燕甚至还帮他找了一个知名的医学专家。 但他手上的伤痕没有痊愈。 宁缺举起被玻璃残片划伤的右手,他的右手心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而伤口处又呈现暗灰色的结痂。 除了身体乏力,脸色苍白,宁缺并无其他问题,甚至于现代仪器检测也没有身体方面的病理问题。 但对刚刚踏入另一个阶层的宁缺而言,身体乏力这一点足以将他的一切抹杀。 他从来没想到身体有力这一条简单的条件是如此重要。 “我当时划破手掌后并没什么特别的不适,但随着那位周小姐领奖后,我就感觉脑袋发昏,而后发烧了三天四夜,再然后就是一直乏力至今了”宁缺道。 “你划破手掌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张学舟问道。 “我当时被臭气熏到产生过幻觉”宁缺道:“但我对幻觉的记忆很模糊,如果不是周小姐告知,我甚至有些忘记了自己当时是如何受的创!” 靠着负责任的周月燕,宁缺进出过大医院,接受过最快的医疗处理,也进出过医疗研究所。 他的手掌最终残留了一道灰色的疤痕。 这种情况也被判别成了没病。 但宁缺很清楚自己病了。 如果现代医疗对他没有效果,宁缺能想到的只有大方到将修行功法夹藏在书籍中的张学舟等人。 他在周月燕那儿询问了地址相关,也一直在张家附近等待。 宁缺在这儿也碰到了极为热心的宋凤英从盟重省回西京城,顺道还接受了宋凤英为期七天的《笑傲江湖》剧组演员采访,也进入了张家的别墅。 再而后则是张曼倩等人带着毫无知觉的张学舟回西京城。 这其中的时间跨度极为长久,也让宁缺备受煎熬。 “你这个伤口似乎不像是尸水中的毒素感染”张学舟皱眉道:“那玻璃罐里的溶液是骆辉教授配置的,这种问题应该只有骆辉教授才能解决,周月燕前脚从骆辉教授那儿取了标本,她后脚应该没可能帮你去求骆辉教授!” 张学舟对着宁缺手掌施法,但在太清真术的判定中,宁缺的右手并没有伤势。 这也是宁缺并没有一直对自己手掌施法的原因。 张学舟也不瞎来乱来,当然,张学舟当下也欠缺时间处理这类疑难杂症,他推荐了罗重头颅标本曾经的拥有者骆辉教授,甚至还给骆辉教授发了通讯。 极为快速处理了宁缺的事情,张学舟确实有更重要的事处理。 一则是十万八千窍术必须尽早誊写,借助自己提出理念,又有宋凤英帮张学舟构建的数据模型,张学舟觉得时间方面不会太长。 另一则是涉及图尔柯兰朵的事。 这不仅需要张学舟联络到图尔柯兰朵并说服对方,还需要他利用妖丹尝试配置造化丹。 张学舟第一次感觉自己清醒十二天的时间有些不够用。 去除花费在吃喝、生理、行程方面的时间,他可支配的时间并不会太多,而要涉及调配实验,时间更是如流水一般。 短短进食和沟通之后,张学舟打了数声招呼安排一些相关之事,不免也迅速驱车赶往北热河的实验室。 自从他此前日以继夜在别墅的书房誊写出了事故后,张学舟就再也没有在西京城的这套房子里进行过资料整理。 北热河实验室是一处好地方,能来这儿的人不会太多,而张学舟也几乎将这儿当成了家。 “荒说那个宁缺的身体有些古怪,似乎是精神力量过于强大导致了身体失控,而并非体虚乏力的原因,咱们是不是应该请任教授帮忙看一看”张曼倩道。 “先需要让骆辉教授排除调制溶液的影响!” 张学舟极为熟练驾驶着小车,又回头回应了脸上依旧有疲惫色彩的张曼倩。 “既然现代医学判断宁缺的身体健康,他短时间内不会丧命”张学舟回道:“而等到骆辉教授救治成功又或失败,我们才能进一步判断!” “骆辉教授同意帮忙吗?”张曼倩问道。 “他对实验室危险品保管不周,理所当然应该负责”张学舟道。 “可那不完全是骆辉教授的原因,他也是被搜了实验室才导致问题的吧!” “我们就是要一个解决问题的名义,有了这个名义,周教授就能和他去扯皮求助了!” 张学舟点点头。 如果手中没有钳制的把柄,骆辉教授哪里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痛失了罗重的标本,骆辉教授当下的日子应该是非常不好过,对方甚至还牵扯了任家的医疗赔偿等问题处于扯皮中。 在这种情况下,想让骆辉教授做一些正事的难度比较大。 张学舟也任由这些人去扯皮,他必须先忙完自己的事情,而后才能插入进去。 或许在那时候,宁缺的身体才可能有一个定论。 “如果宁缺身体并非中了不知名的毒素呢?”张曼倩道。 “那很可能是罗重的精神力量影响了宁缺”张学舟道:“罗重的情况和荒有些不一样,他有三成概率上了宁缺的身,又回不去自己的头颅,他甚至有可能处于某种危机中,这对宁缺而言福祸难知,当然,我们也没什么特殊方法应对这种情况!” 张学舟想过用仪器检测过死亡的头颅,只觉当时的自己忽视了一个大问题。 肉身可以死亡,而精神力量又或三魂七魄则会存在一定时间,对精神力量强盛者尤为如此,现代仪器只能检测前者并不会检测到后者。 他当时没有揭开盛放罗重头颅的罐体,也导致了可能的疏忽。 罗重是彻底死亡还是有潜在可能的存活,宁缺到底依旧是自己还是会变成一个新的罗重,这对张学舟而言是未知的事情。 涉及三魂七魄的缠绕与分离是张学舟一直头疼的事情,如果宁缺的问题可以轻松简单处理,他就不会被域外天魔所控制了。 但与张曼倩拉扯了宁缺的话题数据,张学舟一时有了隐约之感。 他觉得宁缺就是一个小号版本的他。 一边是不知生死的罗重,一边是不知生死的域外天魔。 宁缺的个体实力相较于罗重远要低,精神力量也远逊于罗重,这很可能与张学舟和域外天魔的对比差距没区别。 如果验证为真,张学舟也很想知道宁缺在这种情况下是否能摆脱罗重,又是何时何地通过何种方法摆脱了罗重。 继当下必须完成的两桩事情后,张学舟觉得自己也多了一个较为长期观测的需求。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奠基 十万八千窍术涉及的数据对个人而言极为庞大。 张学舟以往还需要标记各种窍穴名字,一道规避之术写上三四天都很正常,若要进行现实中的文字转换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等到数字辟毒决的出现,他工作量就简化了很多。 而等到数据模型的运用,张学舟只需要用手指按压十万八千次,将各大窍穴关联通畅,又标记各窍穴运转和打磨的方法。 除了回忆时稍有混乱,需要张学舟用排除法做部分修改,又需要将西方教、大汉王朝、西昆仑圣地之间不同的窍穴名词进行转换,事情对张学舟而言不算太困难。 这是张学舟重复了九次的事情,此时只能算是重操旧业。 张学舟不知道燃灯道人是否记忆完全,又是否能进行不同名词的替换,反正他基本没什么问题。 张学舟不仅和如来佛子进行过部分探讨,又有乌巢这道后手。 只要乌巢没死,乌巢将来就有可能带回来十万八千窍术进行核对,又有乌巢熟悉西方教修行,必然能做较为完整的东西方内容翻译。 “燃灯道人对于基础部分应该不屑于做手脚,只有涉及神通境以上的内容才可能有部分调转变换,我分辨印证基础部分的内容还是没问题的!” 西方教对肉身修行的十万八千窍术存在较为严苛的打磨,张学舟缺乏时间修行这种术,但张学舟并非完全不修行。 不说修行到如来佛子那种万钧之力刀剑不入的肉身,张学舟觉得身体稍微能抗揍一些总归是好事情,这也免得他被人近身后一招放倒。 张学舟对修行的理念向来是只要能用就修行一点点,只要这一点点能发挥作用,他就没白费时间修行。 “如来佛子修为还不曾踏入真我境,他脚底涌泉窍穴是肉身破绽,又有左右手的手三阴部分,还有头顶的天地二桥!” 再一次构建数据模型,张学舟本事没学上身,倒是意外发现了如来佛子修十万八千窍的肉身破绽。 对如来佛子而言,对方的十万八千窍术在当下只有数处缺陷。 对张学舟这种新手而言,他修行十万八千窍术之后就只能谈身体哪个部位更抗揍一些。 剔除修行境界不足带来的大窍穴难于通畅,正常运转一次此类术就需要大半天时间,勤勤恳恳坚持一年修行下来的修炼次数只有数百,而想打磨到小成至少需要修炼上万次。 常言说质量不足数量来凑,但张学舟修行十万八千窍术时则是反过来的。 他难于花如此多时间去进行推动,也就只能在修行打磨时候提升质量,争取一次运转发挥的效果是其他人数百次甚至上千次的效果。 若能有灵气潮汐爆涌的推动,说不定他还能将窍穴贯连成片,从而实现半步神仙境界的大跨越。 有过对应的修行经验,张学舟此时也是镇定自如,并没有陷入到手的术难于修行而焦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将这种修炼法打磨窍穴的要点文字输入进去,而后将数据模型保存下来收了尾。 “居然用了十八个小时!” 哪怕是工作复杂的情况一减再减,张学舟该花的时间还得花。 但他这次运气非常好,北热河的研究所没有长空落等人到访,也没有人在他这儿一通乱打。 张学舟拉开窗帘,只见窗外晨光刚亮,除了一些喜欢打鸣的乌稍鸡乱叫,这片区域并无其他杂声。 “平和的气氛让人舒坦!” 张学舟从窗口处一跃而飞,轻飘飘落了下去。 张曼倩已经给他进行药材方面的采购,如果药材到位,他今天就可以开始进行造化丹的配药。 造化丹需求的药材档次极高。 如同张学舟此前用过的对比,一百株一年份的人参并不会等于一株百年人参,张学舟在造化丹上的药材完全不足。 他当下也只能先用周月燕提及的浓缩压制法进行搭配尝试,至于能不能成则完全看运气。 药材还没到,他此时也是借着清晨气息最好的时间段进行十万八千窍术的初步运行。 “这是武者修行的炼体之术,气血之力才是最好的推动力,法力推动时要弱上一半都不止!” 不修行难于清楚,会认为十万八千窍术和九大规避之术差别不大,但推动修行之后,张学舟也敏锐发觉了不同。 作为术法型修炼者,他修行境界术衍生的是法力,而并非武者推动的气血之力。 张学舟打磨十万八千窍术是理所当然使用法力,但张学舟很快就发觉了自己所得要逊于燃灯道人提及的效果数筹,很可能只有正常修行的一半甚至不到一半的效果。 这不仅仅是宗门学派境界术带来的差异,更是术修和武修在修行时存在的区别。 武修推动十万八千窍术本就不容易,张学舟想要推动这种窍穴之术的难度还需提升至少两倍。 而且张学舟觉得自己哪怕是修行成功,这道十万八千窍术带来的效果也会弱数筹,实战时要远逊于如来佛子。 “可惜术法难于让我一瞬间变得非常抗揍,否则就不用修行这种十万八千窍术了,紫微学派的金刚符又没法弄到手,我这炼丹术都半吊子,只怕符箓之术也会如此,再说我也没门道……” 张学舟并非要选择一道最强的术,他向来只求够用。 术法衍化的范畴从来不会放在肉身上,更多是涉及阴阳五行,少有什么学派通过术法将肉身变得抗揍。 除了符箓,这道十万八千窍术是张学舟所得唯一能防护身体的术法,甚至如同规避之术一样会产生被动防护效果,有着极为不错的用处。 他想选择也没得选择,哪怕十万八千窍术再拉胯,张学舟还是得学一学,尤其这是在他熟悉十万八千窍的情况下。 他此时也就提前打一打基础,并不指望自己肉身修行一下就变得很强,也免了自己将来碰到灵气资源的时候手忙脚乱,又或只能眼睁睁看着机缘错过。 “还是得不断探索秦蒙,争取再次寻获大灵玉……” “张学舟我看见你动了,你闭着眼睛在太阳底下晒这么久玩什么,你采购了大量药材还不赶紧炼制呕吐药吗?” 张学舟心中稍有寻思时,只听周月燕急急催促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只见周月燕在研究所外放了一把遮阳伞,又搬了一张简易床趴在那儿。 见到张学舟稍有动作,眼尖耳朵灵敏的周月燕一下就从简易床上跳了下来。 相较于张曼倩等人,她此时倒是对张学舟有着出乎意料的关心了。 第一千四百三十六章 周姐支持你 周月燕近期因为家事过得很糟心。 当然,周家并不是第一家需要遵守暮年规则的大家族。 从暮年公馆设立到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四年。 最初的暮年公馆还需要骆天鸣等人做表率,等到周信巡游各地,甭管愿意还是不愿意,符合年龄且处于第六序列的人都得进去。 如今的暮年公馆中已经有四十多人。 这些人包括西京城的高序列暮年者,也包括外省市家族的高序列暮年者。 除了可能存在的少数漏网之鱼,赤色联盟国该进去的危险份子几乎都进去了。 推动暮年计划的周信也没例外,同样需要遵守暮年规则。 但周信较之正常暮年者多了一个选择,对于年龄并不达标的他来说,秦蒙是周信的归宿。 这个临时法案在序列委员会扯皮了很久,又有暮年公馆诸多暮年高序列者参与,甚至同样给予了这些暮年高序列者一次选择的机会,周信这才得以乘上前往秦蒙的大船。 周信在赤色联盟国的行动力如雷霆一般,走的时候也算潇洒,并没有任何扭扭捏捏。 与周信同时离开赤色联盟国的还有心灰意冷的周纳。 当木已成舟,一切都定了下来,周月燕也难于逆转。 作为赤色联盟国第一家族,周家只有一个第五序列和一个第四序列作为顶梁柱,这显然站不住脚。 若非序列委员会有过家族转型的十年约定期,周信前脚走人,周家后脚就得分割。 但周月燕等人的时间不会很长,没有谁会任由一家力量不足的家族掌控庞大资源。 在这十年中,周家至少需要有人冲入第六序列,甚至是个体力量极为强盛的第六序列,又或踏入第七序列取代周信,周家才能安稳过渡一切。 这个目标很高。 不提其他人如何看,哪怕是周月燕自己也欠缺信心。 作为周家科研的后勤支撑者,周月燕觉得周日辉踏入第六序列有一定难度,而踏入第七序列则需要看命。 尽管如此,周月燕也为此在忙前忙后。 周日辉第六序列的门槛条件有身体、血剂等方面的因素,这些只能周日辉进行扩展。 而在涉及一举定乾坤的第七序列,这则涉及到了狩猎凶兽,需要周信出力,周月燕推动后勤补助才有可能完成。 而这其中又涉及张学舟制造的锻灵丹。 只是听闻到张家大肆采购药材的风声,周月燕就放下了手头的一切事急匆匆赶了过来。 但周月燕没想到自己心急火燎,张学舟则是在太阳底下从早上晒到中午。 如果不是张曼倩等人阻止,周月燕很想将张学舟提起来告诉对方不要浪费时间。 「我就是随手尝试一下,你这么急匆匆做什么,和骆辉教授扯皮扯完了吗?」张学舟看了周月燕问道。 「你随手玩都能拿两百万资金购买药材?」周月燕吐槽道:「你们昨天买空了西京城好几家滋补药房,今天一些药膳店都没法开张了!」 「两百万又不多!」 张学舟炼制锻灵丹采购的药材在二十万左右,多批次炼制采购则在百万资金左右。 他当下炼制造化丹的方法是浓缩,预算中决定将规格提升了十倍。 这两百万确实是他一次性炼制造化丹的花销。 随着修为境界不断提升向上,境界术的花销也确实增长了起来。 但相较于序列提升的血剂等资源,他这种花销又不算什么了。 张学舟甚至还有可能回收售卖。 周月燕来得有些早 ,但这不是什么问题。 等到张学舟知晓了周月燕炮轰骆辉教授,此时骆辉教授又负责了治疗宁缺的伤势,张学舟极为满意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搭配效果更强的呕吐药?」周月燕直接开口询问道。 「有这个想法」张学舟点头道:「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而且尝试一次就需要花销两百万,我失败的机会不会很多!」 「钱财不算什么,如果你资金不足,周姐支援你两千万」周月燕随口道。 「那我就多十次尝试的机会了」张学舟满意道:「我资金非常不足,如果你愿意支援,现在就帮我买两千万药材吧!」 「真买啊?」周月燕愣道。 「真买!」 张学舟点点头。 药材浓缩可以尝试炼制造化丹,药材不浓缩可以搭配炼制锻灵丹,张学舟觉得自己怎么用都不会浪费。 难得周月燕这么大方拿现金支持,他丝毫没有客气,对方开口后就笑纳了。 「行,周姐支持你!」 周月燕愿意支援张学舟资金调配更为强力的呕吐药,但她从来没想过支援要这么快。 她对有概率成功的实验投资不算什么,但她来这儿什么都还没了解,两千万就要投进去了。 这让周月燕感觉有点不靠谱。 她很想先看一看张学舟研究的情况,又有新产品的研发时遭遇的困难等情况,等到有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她投钱补充就不会有丝毫杂念。 但眼下才短短交谈几句,周月燕就痛失两千万,这甚至是需要她立刻兑现的资金。 她一时恨不得将三十秒钟前的自己抽两巴掌堵住那句嘴贱的话。 「支持就马上行动」张学舟催促道:「你们家大业大,调集药材这种事情可以轻松解决,我们买点药材都要在西京城跑好几家扫货,多了还不让买!」 「你不先试试调剂吗?」周月燕问道。 「我失败的可能性很高,寻思着你那些药材到位打个底,我心里也安稳一些」张学舟道。 「很高是有多高?」周月燕问道。 「从理论上而言,我成功的概率应该在百分之五左右」张学舟道:「但我运气一向不错,所以我觉得调试二十次左右应该有概率成功一次!」 「如果你都只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 周月燕以往认为张学舟的呕吐药成本低廉能办大事,但她忽然发现这货调试药剂的成本也不低。 百分之五按平均数算一算似乎是二十次调试成功一次,但也有可能连续失败九十五次的血本无归,甚至将几率变成千分之五十,失败上几百次不成功都会很正常,如果张学舟配药的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左而不是右,这个数值还会进一步下滑。 张学舟这张嘴能忽悠一些做普通计算的人,但哪能迷惑她这种常年混迹在实验室的人。 周月燕听到这种低成功率心中不免一糟,只觉张学舟调试这类呕吐药很可能会是一个无底洞。 而她则是那个不得不参与进来的冤大头。 甭管怎么说,周家这十年必须进行重点投资,张学舟的呕吐药就是其中一种。 甚至周信的年岁已高,离暮年的年龄只差五岁,年龄较高后存在了思维的不可控性,她必须投巨额资金进来进行迅速推动。 这两千万资金或许只是一道开胃菜。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七章 骆辉教授的应对 周月燕的日子很不好过。 骆辉教授的日子则是没法过。 如果不是骆天鸣出暮年公馆不容易,又有周信那档子事的阻拦,而自己又选择了不上报,骆辉教授觉得让罗重致死的情况下,他也大概率跟随罗重而去。 骆家掌控着部分商业银行,但骆天鸣将一切拿捏在手心,少有将权利与利益下放。 他只是骆天鸣的义子,而不是真正的儿子。 作为罗浮帝国时代的宫廷总管,骆天鸣不可能有子嗣,他和骆辉等人的情感确实有限。 骆天鸣需要的是一个可用听话的棋子,如果用处不大又或不听话,这种棋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骆辉教授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也一直遵循着这种道理生存,而到了骆不让这个第三代则是出现了一些反弹,第四代的骆高高则是有了自己的主见。 骆不让和骆高高要感谢时代带来的变化,如果是在罗重的年代,这两人都会死得不留下一丝痕迹。 而骆辉也要感谢这个时代的暮年规则,这种规则将骆天鸣束缚在暮年公馆,让对方难于轻易外出。 骆辉教授至今都不敢向骆天鸣提及罗重头颅死亡的事情,一直推脱周家在掌控。 他此时只盼周日辉可以踏入第六序列,又干脆利索击败他。 只有这样,罗重头颅死亡的事情才能继续藏下去。 而这也可以让骆天鸣和周日辉产生争斗,或许他才有可能解脱。 「你的手只是一些简单的感染问题,有微量毒素进入你体内,身体两到三个月就会排毒干净,如果你想尽快排毒,我可以给你注射一支抗毒血清,而后你养一养身体便可以了!」 骆辉教授面无表情看着周月燕与他大吵一架后塞过来的病号。 他现在看到病号就头疼,骆辉教授也只想赶紧打发走这个倒霉鬼。 简单检查过后,骆辉教授给宁缺注射了一支生理盐水,算是将对方打发了。 当然,行动是一码事,他嘴巴又是一码事。 看着被注射生理盐水的宁缺千言万谢而后才离开,骆辉教授心中才舒坦了一些。 「这都算什么破事,怎么全是我倒霉!」 宁缺可以被简简单单打发走人,但还有任一生这个差点死掉的大病号不乏纠缠,任无恙甚至告到了序列委员会。 但掌握骆家经济大权的是骆天鸣,他哪能拿出来什么赔。 如今的他也只能按时参加审判会,到时候该怎么判决就怎么判决,至于赔偿则是能拖就拖,不能拖就塞条子给暮年公馆的骆天鸣。 「我们……」 骆天鸣吃肉,骆辉教授跟着喝汤。 骆辉教授当下对喝汤已经没念想了,他不免也首次将统一战线的目标放在了骆不让和骆高高身上。 骆不让当了交流学者,骆高高则是处于身体修养恢复中。 若非张学舟等人的凶兽腰带,骆辉教授能确定骆高高在年轻人一线中已经完全落伍。 但落伍有落伍的好处,第二序列的骆高高靠着死缠烂打击溃了英伦联盟国的阿左阿伦,捞到了一张第三序列的直通车,甚至有了自己的资源,而不需要将一切去依靠骆天鸣。 「骆不让被罗重影响后完全废了,我当下能拖几日是几日,拖不了也可能会废,只剩下高高了!」 骆辉教授处于第六序列,序列实力也很高。 但他有一个致命缺陷,他的一切几乎是复刻骆天鸣,但又没复刻完全。 骆天鸣那一辈人信念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会将杀手锏牢牢抓捏在手心,如果骆天鸣要处理掉自己,骆辉 教授看不到任何赢的希望,哪怕他大逆不道偷袭也是如此。 骆天鸣太清楚他了,哪怕骆辉教授一句话,见面的一个眼神,又或行为的不正常,这都能诱发对方快速反应,从而让他一切徒劳无功。 「滴!滴!滴!」 骆辉教授沉思时,只听通讯器忽地响起,这让他一时畏如蛇蝎。 等看到通讯器上发送信息者是张学舟,他才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宁缺说您那边确定是中毒,对他注射了抗毒血清进行治疗,周教授让我问您那边这是什么毒?」 「b3x双菌感染,我命名的新毒株,我以后会写一些相关论文,这种毒株让常规仪器难于检测,也不构成身体威胁,排毒两到三个月后就正常了!」 骆辉教授镇定下来,他迅速鬼话连篇发送了信息敷衍了回去。 这是他最近经常干的事情,能蒙就蒙能骗就骗,而他争取习惯下来后要蒙骗的对象则是骆天鸣。 看着张学舟回复的‘那我就放心了",骆辉教授心中不免还多一些小快感,只觉自己蒙骗谁就谁中招,在这方面的能力有着不断增进。 他刚欲回张学舟一个笑脸表情结束彼此聊天,只见聊天框中又有头像浮动。 看着‘针针都是爱"的通讯名和那张脸上带笑的熟悉老脸头像,骆辉教授迅速接通,而后身体维持一动不动。 「喂,骆辉?辉?辉儿?」 「你那边能不能听到?」 「又卡了吗?」 「我们这都什么落后通讯基建?」 通讯器发来的是视频,十余秒后,骆天鸣主动挂断了通讯,而后转成了直接的通讯。 这让骆辉教授身体迅速跃起到了一台早有预备的可视仪前。 通讯被接通,骆天鸣询问的声音依旧,而他这边则是可视仪播放的信号残缺噪声。 「这狗屎通讯,我这边听不到骆辉的声音,骆辉那边应该也听不到我的声音,长空落,你那边通讯器的信号正常吗?能给你儿子拨通讯吗?你不想给那对逆子逆女通话,你不拨我就找其他人帮忙!」 通讯器中的声音最终消失了下去。 骆辉教授看着主动按断了通讯联络的骆天鸣,而后将播放噪声的可视仪关了。 「高高,高高,你能不能将爷爷的通讯信号切了……怎么回事?不要多问,爷爷不会害你,更不会害自己!」 骆辉教授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骆高高从事卫星通讯也有一定好处,至少骆高高拥有姜家的内部测试号,具备通讯信号方面的管理权限。 譬如输入通讯账号名直接掐断骆辉教授通讯器的通信功能,又或断掉骆天鸣的通讯器,甚至断掉暮年公馆区域的信号。 骆高高会动用权限进行迷惑操作又或者封锁骆天鸣通讯,而骆辉教授则是会从物理手段上对暮年公馆的通讯进行破坏性操作,让这处公馆的通讯信号难于保持通畅。 只要能避免和骆天鸣接触,他就能将事情暂时压下去。 等到给予周日辉等人发展时间,这或许又能形成对抗的格局。 被暮年公馆的规则束缚,骆天鸣自由外出的时间不会很长,更是难于起暴力冲突,想要在短短时间内处理这一切几乎难有可能。 但凡时间拖一拖,骆天鸣就真正老了。 骆辉教授不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他眼睛不经意扫过通讯器时,忽地注目到‘学海无涯苦作舟"通讯名的张学舟,也想起了精神强化篇。 这让他心中多了一片阴影,一时难于清楚骆天鸣是否会依靠这种精神能力获 得更为长久的寿命。 骆天鸣甚至还有动用巨鸟凶兽提取物的资格,对方手中拥有一剂可能踏入第七序列的试剂。 或他能拖赢最终继承骆家的庞大资产与权力,又或许骆天鸣涅盘而生不会留给他丝毫机会,反而会是骆辉教授老死在前面。 不可控的时间给骆辉教授出了一个难题,也让他难于清楚自己的未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八章 强效丹 「浓缩带来了更强效的锻灵丹,但这不是造化丹!」 药物药性的浓缩带来了一定作用,而异虫妖丹的加入则是让这种作用得到了进一步发挥。 张学舟觉得自己提炼出了强效锻灵丹,效果有点类似于他借助药葫芦炼的锻灵丹。 这种锻灵丹药效霸道,哪怕张学舟服用一颗也能将身体内枯竭的法力进行九成以上的恢复。 但这依旧属于锻灵丹的范畴,而不足以推动神通境所需的造化丹。 「两千二百万的药材就这么没了?」 张学舟配药烧钱的速度极快。 周月燕是看着一车车的药材运输到b13实验室,又进行了熬煮、蒸馏反复浓缩,再到配比熬制。 流程不算太复杂,周月燕甚至觉得张学舟的操作就是在此前基础上加入了浓缩,这个浓缩策略还是她率先提出来的。 张学舟较之以往配置的区别是在熬药时加了一种粉末。 而成型的药品也变成了湿泥状,手搓一搓还能搓成丸子。 「不计算我添加的特殊成分的话,这些丸子平均成本是二十二万每颗左右!」 看着搓成百余颗的药丸子,张学舟不免也觉得头疼。 钱财的事情好解决,药材不是重点,重点是妖丹。 一个好消息是异虫的妖丹对丹药确实存在如同药引子的作用,可以提升药性。 一个坏消息是他没炼成造化丹,尝试数十遍后将本就不算多的妖丹挥霍得干干净净。 丹药的药效不达标有三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一种是寻觅新的药材,利用更高效更接近造化丹所需药材的材料配比。 一种是寻觅更强的妖丹,增大药引子的效果。 第三种则是寻求高效的药品浓缩、提取、淬炼等相关设备,将浓缩炼制进一步极限化。 但这种三种方法解决问题的概率一个比一个低。 当原材料不符合要求,想通过后天手段弥补无疑是一件难事。 「此次炼制的效果尚可,但我不清楚这是否能对第七序列又或凶兽起到效果,还需要做做测试才知晓」张学舟道:「你要去给前委员长服药进行测试吗?」 「我现在没法惹这种事了!」 在张学舟的调配实验室呆了八天,周月燕的心思跌宕起伏没断过。 张学舟不介意她观察和录像,没有设置任何阻拦的权限。 但钱花出去了,张学舟说事情没办成。 唯一的好消息是张学舟说这种丸状的药效果增强了一些。 至于增强了多少则需要测试后才清楚。 周月燕屡屡伸手,但最终熄了自己测试的心思。 她现在对这些诱发难于抑制呕吐症状的药物有恐惧心态,已经不想再主动服用而后呕吐了。 相较于液态粘稠的药,这种泥固态药丸子显然没法拿去祸害人下药。 不仅仅是周月燕没法给长空落喂药做测试,她想拿这种药去祸害其他第七序列者也很难。 而且浓缩带来的苦涩感让人怀疑人生,正常人都不会冒然进食这种药物。 「周委员去了秦蒙哪片港口?我正巧在下周想出发去秦蒙狩猎一趟,也想寻周委员做做药物测试」张学舟随口道:「如果能看周委员使用药丸对比药效,我下次配药或许能注意到一些缺失的地方,从而有可能更换合适的药材配比出更强的呕吐药效。」 「这个……他在虎力港口登陆,也就是我们联盟国远洋货轮正常停靠区域,父亲也是乘坐了这一趟的远洋货轮前往秦蒙」周月燕低声回道:「他每个月的八号都 有可能出现在虎力港口,你可以根据情况调整时间,看看能不能汇合成功。」 对很多人而言,周信的行程是机密,而周信在秦蒙区域接收物资生存的地点更是机密。 周月燕本没有一丝向张学舟泄密的念头,但张学舟提及需要查看实际使用的药效,这是周月燕当前难于去做的测试,而她们周家狩猎凶兽离不开张学舟的支持。 要么靠好运狩猎到对应凶兽,要么他们就只能凭借这类强效呕吐药控制凶兽,从而完成凶兽完整形态的狩猎。 周信走好运狩猎到了一头凶兽巨鸟,想再次走好运的可能性很低,周月燕也更倾向于后者发力。 她低声回应了张学舟,张学舟极为满意点了点头。 对于九成九的人打探不到的消息,对他而言就是这么简单,尤其是周月燕还主动送上门来,他只要随口问一句就能得到结果,并不需要他去求谁和谁。 剩下的事情则是联络图尔柯兰朵,这是任安然等人回国后在做的事情。 只要图尔柯兰朵愿意配合,他们就能再次启程前往秦蒙。 至于如何说服周信前往千岛联盟国的图尔区,千岛联盟国又是否会放周信入境,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简单获得了答案,张学舟不免也看了看悬挂的时钟。 有周月燕现金支援,又有周家帮忙采购药材,时间比他想象中使用少了一些,唯一的坏事就是造化丹没配成,哪怕是接近造化丹的药效也不曾到达。 强效锻灵丹再强效也是属于锻灵丹的范畴,而造化丹则是对神通境以上的修炼者产生药效。 这不是身体对药物抗性的问题,而是药物与身体反应产生刺激和衍生物质已经完全有了不同。 仿若二维跨入三维,药物的阶梯难于打破。 这与再厉害的化体境修士也无法使用神通没有区别,哪怕张学舟等人也是如此。 他能推动阳魄提前遁出,但张学舟没有神通境才拥有的术法极致之力,也没有一手最得意的术法。 锻灵丹只适合神通境以下,也有可能推动他愈加靠近神通境修为,但无法推动他踏入神通境,也难于支撑神通境修士法力的有效恢复。 张学舟此时也只能放下药物配比研究,争取寻求更多材料的支持。 「你这种药物的真正作用到底是什么?」 张学舟在自家实验室随便玩玩配比一下呕吐药很正常,这涉及个人爱好兴趣。 花两百万也只能说张学舟兴趣浓厚,也有家底支撑挥霍,而拉了周月燕两千万资金进入,对方只挥霍了八天。 周月燕没有觉察出张学舟在这种巨额挥霍中有什么特别的享受感。 她第一次怀疑张学舟配比呕吐药并非简单的兴趣爱好,而要让张学舟踏入秦蒙风险区域寻觅周信,这更是超出了特殊爱好的范畴。 她不免也询问张学舟研制这种药物的真正目的。 相较于她着重的呕吐效果,周月燕觉得张学舟对这种丹药似乎另有用途。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真正用途 “治病,救自己的命!” 周月燕最终在张学舟这儿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张学舟的身体有病不是什么隐秘,但凡熟悉张学舟的人都知道张学舟的身体确实有问题,时常清醒又时常昏迷。 西京城各大家族的子弟向来是保持团体同进退,也存在排外性,而张学舟是极少数成功融入西京城的年轻人。 张学舟接下来清醒的时间不算太多,她显然不适宜侵占对方本就不算多的时间。 如果内容出错稍后用浏览器尝试阅读! 宁缺这些天给她发了很多信息。 “第三层会带来什么?” 而且周家本身就是修炼古武术的家族,周月燕小时候没少苦熬基本功。 “我已经将他传授的葵花宝典和独孤九剑修行到了头,我想向张哥请教我下一步该如何继续前行!” 哪怕是这一周砸了两千万现金并未得到理想的效果,周月燕同样满意而去。 除了询问张学舟,宁缺另外询问的人就只有周月燕。 可视仪上显出宁缺的回话,周月燕第一次感觉自己似乎和宁缺、张学舟等人不是一路人。 “葵花宝典、独孤九剑、药糊糊?” 周月燕再次迅速翻页,又翻篇到了风清扬传授令狐冲独孤九剑的桥段。 这照例有一册‘瞎编’的修炼法,作者甚至在后台提及购买实体书赠送修炼图谱。 中的修炼法无疑是荒谬不可信的,思想正常的人都不会去实践,但宁缺将这种修炼法和药糊糊关联在一起,这让周月燕后知后觉有了觉察。 她敏锐觉察出宁缺的信息中藏着她所不理解的内容。 “周姐,我到第二层了,张哥说葵花宝典有九层,我还差七层没有练!” 如果是其他人说,周月燕就当对方是吹牛,但宁缺是靠着实战能力打到测序第一。 她还是回西京城时才收到宁缺的信息。 但周月燕很快就发现了事情并不会是自己所想的方向,任一生的内容不会跑到张卫盟中去。 争斗免不了受创,但宁缺完好无损,尤其对方是从低阶组一路打上来,过程几乎不可思议。 “周姐,你能帮我联系一下张哥吗?” 一个宁缺靠着白板杀入赤色联盟国测序最强,一个张学舟率团轻松拿下测序盛会冠军组。 看着自己几乎没明白的通讯信息,周月燕眉头微皱。 她迅速翻页着这册已经改变了电视剧的,又翻查到了任我行塞给令狐冲《葵花宝典》的那一段。 很难有人会去嫉妒张学舟,毕竟嫉妒一个病号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哪怕西京城最不上进的家族子弟也是如此。 而且张学舟做人也算上道,该出钱出人的时候就没含糊过,也少有让人不满。 如果不是捧那颗人头标本导致身体产生问题,宁缺的状态是参与序列之争角逐者最好的人。 中的修炼方法似乎与古修士不同,而且宁缺提及了独孤九剑可以愈合伤口。 二六零五:f七零零:四三:六零零零::七一a 除非是时全身心投入,甚至入迷,才有可能去练这种内容。 周月燕第一时间将事情归结于任一生的身上,毕竟张学舟是任一生的关门学生,而任一生也一直在研究过去的典籍。 在序列阶段的争斗中,第三序列的朱胜男重伤,第二序列的骆高高几乎被打残,第一序列的左腾轻伤,而测序之争的宁缺几乎完好。 宁缺在西京城的根基非常浅薄,除了张学舟自顾不暇时依旧给予的善意,宁缺剩下的人脉关系就是周月燕,这甚至是张学舟塞给宁缺的人脉。 有能力、不具备威胁性、缺乏竞争力,这是张学舟身上绑着的诸多标签,哪怕是张学舟曾经率队拿下测序盛会的冠军也是如此。 思索不过片刻,她迅速取了可视仪登录了网络,又找到了《笑傲江湖》这本网络。 部分是关于宁缺的身体,而更多部分则是与张学舟相关。 “周姐,骆辉教授给我注射了抗毒血清,说我身体在两个月左右会痊愈,我身体痊愈后可以领取奖励推动基因序列吗?” “我很可能走眼了!” “序列之争测序者冠军,测序盛会组冠军队!” 与基因格斗术的修行完全不同,《葵花宝典》看上去更像是不知从哪儿抄来的古代修炼法。 “也是第二层!” “应该是更快愈合伤口的能力,我猜测涉及内腑的创伤或许也能愈合!” 周月燕在张学舟实验室的时间很长,也屏蔽了普通的通讯联络,只有序列委员会成员才有能耐联络到她。 “还有那种药糊糊,我已经全部用完了,我想向张哥求购这种药物。” “你修行的葵花宝典到了第几层?”周月燕回讯问道。 “他们在修行古修炼术,还修成了,难道是任一生……可这明明是张卫盟写的!” …… 这或许也对应着对方愈合伤口的能力,才让宁缺这种草根走到了这个地步。 除了最开头八个字让人感觉是恶搞,这八个字后面接着的是一册作者‘瞎编’的修炼术。 宁缺回讯的速度非常快,似乎一直在等待周月燕又或者张学舟的回讯,周月燕发送信息不过两秒钟,宁缺的回讯就已经发过来了。 “欲练此功,挥刀自宫……” “独孤九剑练到了第几层?”周月燕问道。 这是两个身后缺乏根基的年轻人,也是两个位代表赤色联盟国当代年轻一辈的冠军,不管承认与不承认,这些人就是这个阶段极为杰出的优秀者,甚至是最优秀者。 ‘一定要修行古武’‘月燕你不要看不起古武’‘那是我们先辈数千年下来总结的东西,到现在依旧有用处’‘修古武的序列者和没古武底子的序列者在同层次实力必然有差异’,周信往年在周月燕耳边的念叨叨再度涌上心头。 哪怕周月燕不承认这些古修炼术在高序列阶段的适应性,这种能耐在低序列阶段无疑是大杀器,足以给予人巨大的帮助。 两层的葵花宝典和两层的独孤九剑推动了宁缺,九层又能推动多少,这是周月燕难于判断的答案。 而到了现在,周月燕也终于清楚了张学舟炼制那些呕吐药的真正用途。 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无可取代 宁缺身体乏力,无法推动基因格斗术。 但宁缺能释放‘独孤九剑’。 只要法力不缺,这就是身体中的另外一个力量体系,并不会受到物理方面力量的限制。 “这是神打术!” 周月燕做了测试。 主动在手指上制造的创伤被宁缺止住了。 看着几乎愈合的伤口,她嘴里吐出了一种赤色联盟国古时代流传过的术。 周月燕甚至还能从周家的藏书中寻到这种全是鬼画符的术。 这是周信都没搞懂的内容,而宁缺则是已经学习到手。 而这个学习的源头是张卫盟的。 “张家肯定有人懂这种神打术”周月燕道:“他们神打术的水准也不止宁缺的第二层。” “老妹儿你想表达什么?张学舟他们会不会神打术关咱们什么事?他会就他会呗!” 周日辉念叨叨了一句。 作为周月燕的试验品,他承担了小刀戳手指这种事。 这种实验让周日辉有点小不爽,毕竟他因为周信的事情导致最近的心情就没好过。 如果不是周月燕将他拖出来,周日辉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还在训练场地承受重锤炼体,也不断发泄自身承受的压力。 他催促了周月燕数句,而后迎来了周月燕看弱智的眼神。 “咋的了,这么看着我,我智商又该充值了吗?”周日辉吐槽道。 “你就不想知道张学舟他们将这种神打术学到第几层了?”周月燕道。 “我不想知道”周日辉诚恳道:“我向来不打探别人的私事!” “给我的个人账号充值两千万,我告诉推动你体内创伤愈合的可能”周月燕道。 “真要充值?” 周日辉一愣,而后看向老老实实配合测试的宁缺,又看过周月燕。 “难道你是说张学舟有能耐恢复我身体的内伤?可爸说只有秦蒙秘石才能将我完全恢复”周日辉反应过来后疑道。 “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去尝试吧!” 周月燕后知后觉回想过来,她只觉自己似乎还在北热河b13研究所外看到过一块‘图尔神xx治疗’的牌子。 长久来回出入b13这个初级实验室寻求呕吐药,周月燕确实没怎么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不太清晰的记忆回想起来,她才后知后觉发现了问题。 张学舟在配药自救,也很可能有了救治其他人的手段。 周月燕对张学舟是否能治疗周日辉存疑,但试一试不会亏。 能治是好事,治不了没损失。 而且张学舟不仅仅有神打术的能耐,对方那种驯服异兽的能耐很可能也与古代术法有关联。 这也从侧面佐证了张学舟拥有一些不同于当下社会主流的能耐。 周月燕判断下来,她对自己的猜测多了一分肯定,也极为干脆劝说着周日辉。 “我去!” 甭管是现代医学还是玄学的神打术,只要有一线希望,周日辉都会去做尝试。 尝试不成功没损失,尝试成功无疑会给身体带来巨量裨益。 常人身体累积的病伤并不会索人性命,但在年老时的爆发让很多人痛不欲生。 而序列者们累积的病伤除了影响个体实力发挥,还对序列向上形成了阻碍,但高序列者没可能依靠常规锻炼就能不断向前,这需要争斗来强化个体实力,也需要争斗不断推动力量的跃迁。 在这种过程中,不仅仅是身体受创,哪怕是身死也很正常。 但力量的强大会吸引无数前仆后继的人去追逐。 没有人不渴望自己更强大,也没有人不渴望强大后带来的一切,这是生物的天性,也是人类必然的追求。 而周日辉更是叠加了家族影响的因素,也逼迫着他不得不向前。 他迅速点头应下,这倒是让周月燕多了一些迟疑。 她智商还算充足都在张学舟那儿没了两千万,周日辉这种莽夫只怕是有可能将家产都卖了。 “他们实验室有配置血剂尝试,朝着我们订购过数次原剂,你带四百份血剂培养基过去求医”周月燕寻思后道:“张学舟说自己下周会去秦蒙,你现在就赶紧去求医,免得他又跑了!” “四百份培养基要两千万,他那儿看一次病这么贵吗?”周日辉咂舌道:“这都比得上两次高端医疗的花销了。” “我们对外卖这些培养基是要两千万,但除了仪器和人工,我们实际原材料成本就几十万,你这点钱都不想出吗?”周月燕恨铁不成钢道:“这可比他亲自开口索要好多了。” “他开口很贵吗?” “别问,问多了我心烦,而且我还得配合他!” 周月燕抓着自己黑长直的头发,将一头秀发弄得乱糟糟,她只觉以后这种日子的时间会比较长,甚至她需要主动求张学舟花钱。 张学舟能拖得起时间,周家确实拖不起时间。 在这十年中,只要能达成针对凶兽的条件,周月燕觉得自己不管付出多少都会支持下去,哪怕张学舟另有目的也不例外。 周月燕怕的是钱花了,目的没达成,最终导致双输。 但周月燕当前投资的方向近乎唯一,至少在周信身体健康的这些年中,她最佳配合的方式就是推动针对凶兽有效而无副作用影响的药剂,也只能投张学舟。 “周姐,张哥在通讯上说可以继续资助我,但张哥一时半会没法回西京城,我能跟着周哥去那边研究所吗?”宁缺小声插嘴道。 “让你周哥给你办个证,你以后也能去研究所那边!” 周月燕挥挥手示意事情好办,又驱赶着周日辉早点去求医。 “如果这种古术对日辉真实有效,我们周家就得和张家构建长期同盟捆绑在一起,免得我和日辉以后治病麻烦,不知道他能不能治我年少时训练过重导致的老伤……” 眼见周日辉风风火火走人,周月燕不免也有思索。 “说来任家和张家几乎穿一条裤子,若张家有治疗伤的神打术,为何又没治好任一生?” “王郝然最近跳得很,不仅跑了秦蒙还跑了千岛联盟国,他手筋脚筋被斩断,难道是被张家人治好了?” “张学舟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二号天坑?” “他是不是像纳格斯那样承受了天坑影响,从而拥有了冲击高序列的潜力!” “可他身体是弱基因,连鹤鸟血剂都不找我索要了,应该是陷入了基因瓶颈!” …… 作为武官世家,周家的培养模式不可能有太多的智慧与算计勾当。 周月燕想了很久,只觉自己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 她已经是周家极为出色的后代,但周月燕发觉自己难于将一切理顺。 张学舟看上去似乎很弱,但似乎又存在着无可取代。 至少对周家来说,情况确实如此。 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疗效 张学舟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极容易出结果,哪怕是利用妖丹配比药物也是如此。 但有一些事情他也急不来。 譬如推动和熟悉燃灯道人那儿得来的十万八千窍术修肉身。 这需要他转换东西方窍穴的定义,剔除文化交流方面带来的不同,也需要张学舟进行仔细甄别,免得将来和乌巢核对时发现差别。 而最难的地方在于修行。 如来佛子推动百年的苦修不是在穷乡僻壤修行,而是处于秘地中修行向上,修行具备了极为上佳的‘地’条件。 这不是张学舟随随便便就能进行的追赶与超越。 哪怕张学舟盼念中十万大山阵法再度挪移爆涌灵气,又或现实中寻觅到蕴藏大灵玉的宝地,他也只将这种修肉身的重术成效放在小成境界。 而且他修的是法,这种力量对肉身的淬炼远不如气血之力,修行时也有区别。 诸多事情落定后,张学舟也等待着任安然寻觅到图尔柯兰朵并说服对方,而后启程前往秦蒙。 他将部分相关告知了张曼倩,而后就陷入了这道新入手的术。 “张老弟,图尔神爱世人,求医疗啊!” 一番推动,张学舟睁开双眼时,正午的阳光将他身体照射得阴影几乎不存。 十万八千窍术打磨后运转花费的时间极长,第二次推动这道窍穴之术,张学舟也没比第一次节省多少时间。 他寻思着要将这道术熟悉到什么程度才较为合适时,只听不远处传来男声高喊。 b13研究所外,张学舟少有见面的周日辉身体板正站在太阳伞下,一如周月燕此前等待在那儿。 又有张曼倩鼻青脸肿在一旁。 “咋的,你这是将我姐重创到这种程度了吗?” 张学舟眼皮抬起,看着囔囔神爱世人的周日辉,又看着体表创伤不曾痊愈的张曼倩。 张曼倩同样拥有太清真术,能让张曼倩保持这种外损伤状态,那必然是诱发了内在的病灶。 周日辉的实力不是最顶尖的那一拨,但周日辉是当前第五序列少有的狠角色,张学舟脑袋都不用想,就知道张曼倩对周日辉有着跃跃欲试的挑战,但序列层次的差异性如何好越过,尤其是这种顶级的序列高手。 哪怕周日辉收敛着打,张曼倩也扛不住。 这其中的差距几乎会如同大人打小孩子一般。 “你姐太能打了,她就应该压一压去参加第二序列的角逐”周日辉惋惜道:“她算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第二序列者,比高高那个孩子强多了!” 如果张曼倩好解决,周日辉就不需要将张曼倩打到这种程度,几招就能轻松解决问题。 但他压实力的打法没能拿下寻求切磋的张曼倩,等到释放了一些实力,张曼倩勉强支撑下挨打就不足为奇了。 两者在序列层次上存在巨大差异性,涉及体能、力量、抗性等因素完全是两个级别,周日辉也很难做到完美控制。 但这种切磋带来的创伤也有一个好处,那便是他看着张曼倩止住部分伤势。 在张学舟这个小圈子里,不仅仅是宁缺能疗伤,张曼倩也拥有镇压伤势的能力。 这让周日辉对求医的信心大了不少。 他甚至不乏囔囔研究所外面悬挂的广告牌词。 “你是来求医的?” 张学舟挂牌近两年没人问,时至今日才有人送上门来。 他脑袋里转念了数番,想起宁缺和自己的部分沟通内容,已经猜测出突破口应该是在宁缺那儿。 想让人相信张学舟拥有治疗伤势的能力很难,不相信现代医学信古术法更是荒谬。 但凡拥有较为正确的价值观都不会胡乱求医。 张学舟对帮人治病也没什么推动的欲望,他就是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信的人帮帮手,不信的就不信了,毕竟他也不靠着这种事情谋生。 相较于一两年前,张学舟盈利的方式已经走向了多元化,不再是单一的入账方式。 他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张家的现金流较为充足,并没有太多重资产需要不断投入资金。 张学舟没念头治病,但研究所外挂着治病救人的广告牌也没摘,毕竟他还是欢迎高质量的病患者前来求医。 周日辉无疑符合这个范畴。 张学舟感触着自己修行十万八千窍术导致见底的法力,他也不着急给周日辉治病,客客气气欢迎了周日辉的前来。 “先给你姐治病,她都受伤了”周日辉囔道。 “你是想先看疗效吧”张学舟笑道。 相较于周月燕细腻的心思,周日辉少了弯弯绕绕,只要张嘴就能猜到他那点意图。 周日辉这种心性也不奇怪,并非什么人年岁大了都能成为老狐狸,这是受家教、社交圈等方面多重因素影响才可能形成的心性。 对于周日辉这类专精于序列个体实力的人而言,对方或许讲究以力破巧,强到一定程度自然没人敢轻易招惹,也就不需要那么多花花肠子。 张学舟笑着说了一句,这让猜到心思的周日辉悻悻不已,只觉自己相当不喜欢和这些‘聪明人’打交道。 “这种疗伤刺激人体……宁缺也过来了!” 周日辉和张曼倩在研究所外,而等张学舟进入研究所内,宁缺老老实实坐在了待客室中,看上去还有几分局促不安,也显得有几分乏力带来的疲惫。 “骆辉教授的抗毒血清见效有点慢”张学舟吐槽道。 “张哥!” 宁缺站起身来,身体还有几分晃晃悠悠。 周家是张学舟推荐给宁缺的护身符,宁缺很清楚自己真正能靠着的对象。 他等待了张学舟很久,但了解过张学舟一些事情之后,宁缺已经完全明白了张学舟为何如此匆忙,又为何难于照拂晚辈。 若自己处于张学舟的逆境中,宁缺觉得自己不自暴自弃就算是心态良好了。 相较于张学舟的情况,他这种身体乏力的病症就不算什么,尤其是他在两三个月后就有希望痊愈。 宁缺此时难于去兑换奖励推动序列进程,但他身体法力不缺,也不愿意将自己奋斗的年华浪费在蹉跎中。 他在周月燕的口中才得知自己参与了一场怎样的盛会,也清楚自己抓住了什么样的契机。 靠着张学舟等人的善意,也靠着自己努力,他终于开始踏入这个圈子,甚至还具备了一些底气。 但他无疑是这个圈子最新的萌新。 而身体抱恙的张学舟则是宁缺死死靠着的大佬。 社会交互的底层逻辑就是利益,宁缺并不妄图自己靠着测序之争的奖励一飞冲天,而是希冀于可以获得张学舟庇护,从而拥有不断推动向前的可能,哪怕是需要他付出自己测序之争的奖励,他都不会皱一丝眉头。 而在眼下,他也死死盯着了张学舟,想看看更强的‘独孤九剑’到底拥有什么级别的疗效,是否符合到他猜想中的答案。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宗教凭借 战场上大出血症状者只求苟活性命,寻求击溃敌人不至于落到补一刀,没有人拥有慢慢治疗的选择。 作为北境军区的战场急救术,太清真术的用途向来用在凶险时刻,而并非作为常规医疗手段。 创伤越重,太清真术愈合伤口后带来的负面影响就越强。 对于体弱者而言,这同样是一把索命的刀,也就一些身强体壮者适用太清真术,这道术也是军医们为各大将领所预备,而并非用于普通军士。 如张学舟另一方世界的父亲张重甚至都没听过太清真术。 另一方世界施放太清真术有诸多严苛的规格,但在现实中,被太清真术强力抽取修复身体的营养和各种微量元素都能进行足够补充,而如x466等医疗方式更是会给予身体全方位的滋养。 这能大幅度削减太清真术带来的后患,也将太清真术变成了一种常规的治疗手段。 「你姐的伤势这就无碍了?」 「图尔神爱世人,我姐的伤势确实无大碍,只需多注意休息与进食补充身体营养就可以了!」 b13研究所中,宁缺极为认真看着张学舟施法。 近乎同样的施法手段用出来,他施法带来镇痛和浅显治疗的效果,而张学舟的施法则给予了重伤愈合。 这种疗伤效果与宁缺猜想中的答案没有任何差别。 但张学舟施法的姿态与说辞让宁缺警惕。 相较于宁缺争斗时的急速疗伤,张学舟施法流程太长了,甚至还伴随了神神叨叨的祈祷,加入了大量无用的内容。 如果这并非张学舟在恶搞,那便是张学舟不得不加入这种无用内容充当借口。 能让张学舟主动推荐周家给宁缺,两者的关系并不差,但张学舟这种姿态让宁缺回神了过来。 赤色联盟国至少有数十万人订阅过《笑傲江湖》正版,又不乏有人购买纸质书籍,宁缺一直认为自己学的是较为大众的修行内容。 但不论是周日辉携带‘价值两千万"的培养基,又有周月燕与他信息沟通之后才推荐周日辉前来求医,这都证明着他学会的‘独孤九剑"并非宁缺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让他不免多了谨慎,只觉不能随意动用能力招摇,也不方便探讨此类事情泄露给其他人。 「图尔神爱世人,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千岛联盟国那边的口吻?」 周日辉完完整整看了张学舟治疗张曼倩,那是肉眼可见的疗效。 这让他心情有几分澎湃,只觉自己来对了地方。 唯一让周日辉有些不解的是张学舟动辄就是‘图尔神爱世人",这让张学舟看上去像个宗教狂。 他性情直接,对不解之处也有直接开口询问。 「我们一行人曾前往千岛联盟国图尔区的祭祀神祠,得到过图尔神赐予古术法的治愈能力」张学舟随口道:「这让我们拥有了一些治愈伤势的神奇能耐!」 「真的假的!」 「图尔教的高级女祭祀大多有修行这种治愈能力,只是能力或高或低」张学舟道:「而这其中又以图尔教前祭祀神女和我在近年最受恩赐,拥有较高的治愈效果!」 「我总觉得那些宗教不靠谱哎,图尔神他怎么懂我们赤色联盟国语……」 「你有病需要找我治疗吗?」 张学舟曾经在千岛联盟国配合过神迹事件,也做了一个小小布局,将他一些能耐进行合理化。 譬如他的神魂颠倒控兽术,又譬如太清真术都是如此。 张学舟向来不以黑暗心态去揣摩其他人,但他不得不防范可能引发的恶性事件给 自身带来坏影响。 罗浮帝国破灭了数十年,罗重的头颅还被维持着生命数十年,张学舟不觉得是骆天鸣等人是好心侍奉君王。 骆天鸣等人在精神强化篇、天神将计划事件中的表现就是最直接的案例。 罗重落到了这种下场,张学舟并不觉得自己在涉及重大利益时的下场要更好。 但将这种事情合理化之后就会消退影响,哪怕是有人有异心,对方也会去千岛联盟国验证与寻觅,最终陷入宗教玄学告终。 他一脸祥和色彩,又极为礼貌询问着周日辉。 「我姐让我带了四百份培养基来找你求医疗」周日辉被打岔后迅速回应道:「她说你能治就把这些培养基全给你。」 「要是治不了呢!」 「也全给你!」 周日辉悻悻回了一句。 他对周月燕如此破财是不满的,但谁让掌管周家经济大权的不是他,而周日辉也欠缺掌管的能耐。 总之,周日辉在花销上一切都得听周月燕的。 他指了指带到实验室的密码箱,又将密码箱的秘钥开启,随后显出整整四百份的培养基试剂。 「那我就先收下这些培养基了」张学舟道:「一会儿我多给你祷告,争取让图尔神多多护佑你身体,也祝你的难言之隐早日痊愈!」 「我要跟着祈祷吗?」周日辉问道。 「你脱掉衣服躺着就行!」 「那我现在就躺下了,你帮我多祷告两声!」 周日辉看了看一旁的地垫,随后脱了外衣找了个位置躺了下去。 「完美!」 受术治疗完的张曼倩见过很多人的身体,但没有谁的身躯可以像周日辉。 周日辉的身体并没有任无恙魁梧,但身体肌肉的线条远强于任无恙,仿若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存在强劲的韧性和爆发力。 对方肌肤上甚至存在一种淡淡的光亮色彩,就仿若打过蜡一般。 这不是练假把式的健美肌肉,只有真正去切磋争斗才能觉察出这种身躯下蕴含的庞大力量。 不论张曼倩如何重击与快速击打,对方身躯都能卸掉大半力量,甚至这种肌肤难于抓握稳定,如鹤形拳中的抓握等能力几乎不会对周日辉形成任何效果。 周天豪在张曼倩的手中只是一个能活动的靶子,会被她各种出力方式击破身体脆弱部位,更无须说玄甲格斗术水准还不曾入门的王砾。 但周日辉给予张曼倩的感觉完全不同,这是近乎让人绝望的差距。 如果按部就班推动基因序列,又依靠虎鹤双形、虎豹雷音格斗术不断向上,张曼倩能计算出自己在第五序列会远不如周日辉。 这不仅仅是他们在序列方面的差异,也有基因和基因格斗术的差别。 在基因格斗术这条大道上,周日辉这种顶级家族成员远不是他们这种半路出道者所能挑战的对象。 周日辉的肉身状态堪称完美,也让张曼倩找不到应对的方式,甚至难于看到自身修炼的基因格斗术有任何应对的可能。 能被圈子中称呼为第五序列最强,周日辉显然成了张曼倩追赶的目标,也让她不断琢磨推动自身的优势弥补缺陷与不足,甚至寻求修改完善自身基因所搭配的基因格斗术,争取让自己将来踏入更高序列时有立足之地。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妖孽们 「啊,疼!」 别说张曼倩看到周日辉肉身称赞完美。周日辉觉得自己身躯也非常完美。 但等到张学舟拿了一根细针扎下,周日辉疼得不免喊爹叫娘。 「天豪都没你这么会叫!」 「这种东西是怎么扎到我身体里的,我有尖锐物体恐惧症了……啊~」 往昔让人满意的强大防御力在张学舟那枚细针下仿若无物,周日辉觉得自己身体变成了一张白纸,被张学舟随意捅一下就捅进去了。 这不该是他肉身的强度,哪怕是他肌肉处于放松状态下也是如此。 「这都是病灶」张学舟道:「你身体快快放松,别将我针夹断了,你这种身体做外科手术取断针会很难!」 周日辉的肉身极强,张学舟也是第一次见到被太清真术判定有病症但无法起效果的对象。 对方的身体大幅度削减了术法的影响力,让张学舟不得不通过银针扎穴的方式探入。 只有击破对方肉身,太清真术才能侵入周日辉肉身其中。 看在四百份培养基的份上,张学舟此时施法也是尽心尽力,他甚至为此诵读了浩然正气诀恢复体内法力。 当然,张学舟抑扬顿挫的念诵看上去像极了是某种宗教仪式,这倒是让周日辉觉得自己承受了极为郑重的图尔神教祈祷。 「痛,我放松不下来,啊~」 周日辉惨叫。 这种猛男落泪的情况让张学舟都没辙。 他也只能任由预备十万八千窍进行痛点记忆的银针停留在周日辉身上。 他的针灸技术确实不怎么好,毕竟张学舟并非医学科班,但张学舟对丝线方面的假术极好。 他是能拿头发刺破牛皮的人,拿银针刺穿周日辉肌肤病灶部位也没什么问题,这两者几乎是同一个道理,至于痛不痛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毕竟针没扎在张学舟身上。 「我对你身体做了初步检查,大概有十三处地方有一些病伤」张学舟道:「这可能与你基因格斗术相关,正常医疗想治好你有些难度,你以后千万别得大病,否则病起来不好养回去!」 周日辉在第五序列有极强的优势,但遭遇第六序列对手会引来更强更锋锐的矛。 一旦被这些序列者打伤,周日辉想养好身体需要的时间极长。 而大部分医疗仪器并不适合检测周日辉的身体,仪器判定健康的数据下,周日辉依旧有隐伤,只能靠着身体的自愈力愈合。 若周日辉在越序列争斗后因为难于开刀动手术留下后患,张学舟觉得这是大概率的事情。 甚至上一次的国际争端或许就给周日辉留下了难于抹平的伤患。 这种伤势需要银针探穴,又有患者配合才有可能通过施法太清真术修复。 张学舟当下也只得耸耸肩,依周日辉难于配合的情况,加上他两三天后将进行世界转换,再到可能的秦蒙计划,他一时半会还真搞不定周日辉的病伤。 除了他依靠太清真术判定的十三处隐患区域,张学舟觉得周日辉身上应该还有其他伤患,那也是他难于进行的医疗推动。 如果想伤势痊愈,张学舟觉得秦蒙的灵玉对周日辉这类序列者很合适。 相较于各种手术和难于侵入身体的药物,周日辉靠着灵气修复能得到最佳的修复效果。 「我这是要完了啊,我都不知道自己身体有这么多弱点」周日辉大叫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玄甲格斗术的弱点区域?」 「你这是病,图尔神说你这些区域有病」张学舟解释道:「如果你想治病就别夹着我的针!」 「金针可破罡,难怪老 爸说让我别惹骆天鸣和骆辉,你们这些扎针的太……别抽针,啊~」 周日辉属于张学舟出道这些年来最不配合的患者,哪怕虎力妖王都没这么麻烦。 他也只得任由对方调整状态,瞅到机会则是插拔一下银针,又尝试释放太清真术。 这种医疗显然是很折磨人了。 这不仅仅是在折磨周日辉,也让张学舟第一次觉得价值两千万的培养基不好拿。 如果不是周日辉带着重礼前来求医,张学舟觉得自己会拍拍对方肩膀,示意周日辉身体康复可以回家了。 他百无聊赖给周日辉进行着治疗,张曼倩则是不断打量着周日辉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又有宁缺时不时端详着一切。 「我似乎能分辨出哪些属于有效的能力,而哪些又属于无用功,奇怪,我明明还不曾接触独孤九剑第三层内容,为何能分辨出张哥的虚实,我甚至觉察出张哥动用能力时似乎还存在缺陷!」 偶尔时,宁缺脑海中还会有各种想象和判断。 他只觉脑海中浮想蹁跹,诸多以往学过的内容如同电影一般走马观花,也带来了更为深刻的记忆与理解。 如果让宁缺施法,他觉得当下的自己应该胜出了昨日的自己至少百分之十。 哪怕动用这种能力时节省一秒,那很可能就是决定胜负的一秒。 更快更准确动用‘独孤九剑",又更好利用‘葵花宝典"进行配合,宁缺只觉不断见识张学舟施法后产生了更优解,也让他自身有了能力上的增进。 他甚至感觉张学舟存在不足。 这种‘指点江山"一般的居高感让宁缺觉得自己脑袋坏了。 作为一个新人,他居然对自己的引路人存在纠正和指点的念头。 「我应该是病久后产生了杂念,又或是见识到西京城的另一面,从而产生了种种妄念!」 宁缺最终觉得自己思想有毒,也存在不应该有的心思。 但判断张学舟施法准确性的念头如同蛇蝎一般缠绕在他心头。 他觉得张学舟可以做得更好。 哪怕是纠正一点点,这或许就能多一点点优势。 胜负争斗中,这一点点优势弥足重要,或许在不知什么时候就有帮助。 这是宁缺打了数十场比赛得来的经验,他很多对手就是差那么一点点赢他,又不得不饮恨于擂台下。 如果不是周月燕作保,宁缺觉得自己仇家会有很多。 他在争斗把控上的要求极为严格。 憋了许久,等到周日辉再次在那儿惨叫,宁缺一时也没忍住,选择了低低声向张学舟询问。 「嗯?」 张学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修行方面的资质确实一般。 如果不是他作为这方世界修行境界术的领衔者,又拥有种种提前学习,甚至是两具身体来回穿梭的不间断修行,张学舟觉得自己没啥领先的。 前有任安然修行如妖孽一般,推动境界术速度较之义妁更快一筹,后有宁缺随随便便就入了境,又花了点儿时间踏入贯血境。 与任安然一样,宁缺也拥有观察入微的本事,甚至能觉察到大修炼者在施法上的缺陷。 张学舟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他确实做不到最标准施法,而是存在一定的个人风格,也难于去改善。 这种风格缺陷不仅仅被任安然提及过,宁缺也在此时提及。 宁缺这种敏锐觉察力让张学舟直接高看了对方数筹。 哪怕是他一再高看对方,张学舟也觉得自己看低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捆绑方才有联盟 「吁!」 北热河的月夜较之西京城要更柔和。 缺乏了高楼林立,月夜下可以远眺,也能观看到远远处青山的黑影,若视力好一些还能分辨出树木。 周日辉深深呼吸后吐出一口长气。 这口气吐了整整六十八秒,几乎将他身体缩成了一块肉饼。 极致的缩对应着极致的张力,而这其中引导肉身的力量会如爆炸一般强大。 周日辉此时并非与人争斗又或切磋,他身体不断调整,肌肉宛如海浪一般来回起伏。 他身体的力量仿若没有穷尽,一举一动之间无不蕴含着可以随时重锤出击的力量。 这是周日辉心中较为理想的战斗状态。 时隔一年有余,他终于又能较为完整发挥自己在第五序列的实力了。 「张学舟拿那种长针配合图尔教的能力帮我治了六处区域的病痛,那些地方……」 周日辉必须承认张学舟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如果不是他对张学舟手中那种弹一下就可以扎入肌肤的长针有阴影,周日辉觉得自己今天可以治疗十三处身体的病。 有一些病是周日辉能觉察的,但有一些病是周日辉自身都不知晓。 这些病隐匿极深,他少有觉察和感知,但周日辉个体实力的发挥不会骗人。 相较于来b13研究所之前,他的实力在不断恢复。 譬如他此前调整身体吐纳气息的长度是六十四秒,想要再延长气息有一定难度。 而眼下的他可以轻轻松松延长四秒。 他肌体的协调性在不断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一次能吐纳上百秒,周日辉的身体将调整到最理想的水准,那也会是他完美推动踏入第六序列的开始。 这不是周日辉的感觉,而是周信曾经走过的路带来的标准。 在沿着自己父亲走过的路前行时,周日辉毫无疑问会牢牢遵循着这些过往的经验。 这四秒时间的恢复让周日辉心中涌起无尽的波涛骇浪。 现代医疗没能将他疗养到这种细微之处,更难于在短短数小时内将他这种层次的序列者恢复,但张学舟一番针扎下加神神叨叨的手段实现了。 这不仅仅是疗伤的问题,而是涉及周日辉更快一步接近第六序列,也涉及他以后负伤的疗养。 「难道千岛联盟国序列实力最差,但疗养手段最强?」 想到张学舟提及这种能耐的来源,周日辉心中念念,他甚至想查一查张学舟所提及的前祭祀神女,看看对方疗伤水准又是如何。 国际争端中的千岛联盟国向来承担着中转站的作用,这是一个调和赤色联盟国、奥美佳联盟国、英伦联盟国的大国。 千岛联盟国的整体实力说强不是顶尖的强,说弱则有部分超出了某些大国的薄弱项。 千岛联盟国这部分强项的来源成分很复杂,涉及各大国博弈、又有触手伸入更下一层的小国资源、又有名声狼藉的图尔特工人员等因素。 而正常情况下要挑挑拣拣出一个最强项之处则是没有。 「他们愚昧信神倒是最强,但这种封建迷信哪有什么实际用处?」 周日辉想了很久都没想通问题,一时难知图尔人为何有这种能耐。 他甚至不乏猜测图尔人这种能耐又源于哪个大国博弈而得,但周日辉确实猜不到。 若要让周日辉认为图尔人这种能耐源于图尔神,他还不如相信现在天空中悬挂的是太阳。 不管怎么说,周日辉验证效果后是要继续治疗了。 「我们是不是踩踏到高 风险区域了?」 周日辉在研究所外呼吸运动,张曼倩则是站在书房的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周日辉的身影。 她转过头来询问张学舟。 放在十年前,张曼倩认为自己才是家庭的新核心,做事情无疑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而到了思维转型甘当幕后,张曼倩不断推动自己和张家向上时都是以张学舟为核心。 这也是避免家庭产生纷争的最好方案。 张曼倩目光扫过玩转数据大模型的张学舟,心中的忐忑并未完全止住。 一者是她并不熟悉宁缺,但宁缺又表现出有极为强势的上进。 一者是她不熟悉的周日辉,对方寻求张学舟疗养身体。 前者欠缺共同的利益联盟,更多是索取,而张学舟似乎对此并不在乎。 而后者疗养不当也就罢了,疗养妥当无疑会带来可能的麻烦。 周日辉不会是第一个求张学舟治病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这种治病能力必然涉及诸多序列高手的恩怨。 张曼倩觉得自己能力不足难于守护张学舟,而张学舟也欠缺足够的能力护住自身。 怀璧其罪在哪个时代都是很正常的事,张曼倩觉得张学舟插入第五序列的医疗救治太早了。 「如果这不是带来风险,而是带来友善呢?」玩转大模型的张学舟抬头道。 「友善?」 「周家不是长空家」张学舟提醒道。 张学舟对周日辉并没有多了解,但他与周信接触过一段时间。 作为武官家族,周家虽说顾小家,信念中则是更顾及赤色联盟国这个大家庭。 周信私心少,培养的周月燕和周日辉秉性也差不到哪儿去。 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周信已经出局,周月燕和周日辉姐弟难于稳住周家。 在这种情况下,周家人对外的发展方式必然是联盟共进退。 这是当下最好结盟的时间。 周月燕需要张学舟等人研究出对凶兽产生剧烈呕吐作用的丹药,而周日辉则是身体疗养离不开张学舟等人,甚至以后受创也会有必然的需求。 剔除了周信,周家在当下的两个主事者都对张学舟存在长期需求,他们与周家构建同盟的可能性极高。 「可相较于周家管控的特殊行业,我们弱得就像一根草」张曼倩疑惑道:「他们真能和我们结盟联谊吗?」 张家看似有一些同盟家族,但真正产生同盟家族只有王郝然代表的王家,又有王砾新发展的小家族,再到任家。 他们三家在当下维持着紧密抱团。 除此之外,张家并无实际意义上的同盟团体。 能和张家抱团,任家属于修行难于割舍的因素,王郝然则是家族衰败后产生的契机,至于王砾则是发展式微,又在张学舟身上下了人生的赌注,几乎是捆绑式牢牢跟随。 在这三家中,没有哪一家是西京城的实权主体。 而张学舟漫不经心提及周家的可能,这让张曼倩心中不免猛地一跳。 相较于任家和王家,周家在赤色联盟国内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尊巨无霸,拥有太多的资源和权利,哪怕周信离开后依旧如此,周家十年内地位会动摇而不会坠倒。 但凡能与周家产生真正意义上的联盟,他们无疑会在这十年内搭乘上赤色联盟国最快的列车向上冲击基因序列。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即刻启程 对世间大部分人而言,步步跟随老师学习是最佳的方式。 但对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而言,这些人自学就足以。 张学舟并不干涉宁缺的修行,对方推动基因序列也好,对方修行境界术也罢,张学舟都不参与不表态。 但他会给予宁缺必要的支持。 这涉及境界术,也涉及太清真术,又有培元丹膏和锻灵丹液。 如同对在校贫困生助学一样,张学舟在能力范围内只管出资,而宁缺则是会向他汇报修行的进程。 张学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指导。 能不能成才靠宁缺自己,而能不能后来追上则是靠宁缺的本事,或插入张学舟等人团队中,又或寻求其他团队,这都需要靠宁缺自身。 对于宁缺而言,对方修行推动的时间太短,也欠缺根基和人脉,想站稳跟脚需要解决的问题有很多,张学舟也欠缺时间去帮忙。 张学舟对容添丁都无法做到保姆式的保障提升,甚至于容添丁跟随他数年还处于走脉境修为,张学舟同样不会去保证将宁缺打造成什么样式的人才,而这类人也不需要他的指手画脚。 「可惜了罗重!」 张学舟偶尔时会想一想那颗已经腐朽的头颅。 他心中确实有一些患得患失。 一方面他觉得罗重是个高风险份子,另一方面张学舟对罗重存活如此多年后的下场有几分嘘唏。 骆辉教授那边提供的抗毒血清会在三个月左右时间剔除掉宁缺身体乏力的问题,让宁缺成为正常人,这会剔除罗重在世间最后痕迹的可能。 「除非他……终究是可惜了!」 他想了想,最终将一颗心落了下去。 众人将精神强化篇推动到第六章的希望放在罗重身上,甚至不乏安排任一生盯梢罗重。 事情成功了,任一生与罗重会面,也从罗重口中索要到了部分内容。 但事情又没完全成功,这份交易只有开头没有结尾,众人也只获得了精神强化篇的部分正统内容。 等到罗重死亡,走捷径的方法显然已经行不通了。 宁缺的正常意味着罗重不可能做到死而复生,并未拥有如同尸无道那种逆转生死的能耐。 「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宙乾坤万象……」 记起容添丁死而复生提及跟随尸无道的诵读,张学舟不免也念了一遍。 或许是修行有所不同,张学舟并未从这篇诵读中获得过什么有用内容,也从未产生过容添丁所提及的长河景象。 「说来还是运术管用一些!」 尸无道的诵读没什么用,但近期修行过运术的张学舟觉得运术有一些不错的作用。 他在另一方世界谋运开了头,现实世界中则是稳打稳扎推动。 张学舟看似没有捞到什么实权,但他当下已经有副教授职称,也拥有合法经营b13研究所的资格。 如果能更进一步,他就会拥有中级实验室的资格。 而诸多实验室与之关联的公司、工厂极多,也形成了一个个钱与权的怪圈,若再叠加上同盟家族,那就是一个个庞然大物,会拥有诸多行业的话语权。 而再叠加上不同的基因序列实力,又会被推动进入到不同的高级圈子。 这是与大汉王朝全然不同的发展方式,看似跃迁的步骤不多,但每一步都会难住万千之人。 「若能与周家结盟,将来就算我在科研上瞎扯淡,推动我进入名誉教授的职称应该还是能成的!」 医疗两天,张学舟示意自己图尔神恩有限,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静养恢复才能 进行医疗,而周日辉也是心有余悸走人。 不管周日辉怎么怕针尖锐器,对方的身体损伤确实通过太清真术治愈了不少。 靠着‘呕吐药"捆绑了周月燕,靠着太清真术捆绑了周日辉,张学舟觉得彼此相处会很融洽,哪怕是没有签合同构建同盟,他们也会在彼此各有所需的情况下成为实际意义上的盟友。 「喂,学舟,我已经找到柯兰朵了!」 通讯器响起,张学舟思索被中断,他接通了通讯器,里面传出任安然的声音。 若要仔细去听,还能听到图尔柯兰朵一丝丝杂音混在里面。 「看来我们这几天要启程前往秦蒙了」张学舟笑着回道。 「我们去秦蒙的速度可能会有点快」任安然回道。 「有多快?」张学舟奇道。 「现在出发行不行?」任安然问道。 「柯兰朵这么急吗?」 张学舟微微一愣,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只觉图尔柯兰朵在这种事情上的急迫感太过于强烈。 「她不急,我急」任安然道:「你知道国际上都有防火防盗防图尔人的说法!」 「怎么,她这么防不胜防?」 「她在左家那边取了东西,我觉得早点送走早好!」 「左家?左腾家?」 张学舟也不在通讯中深问,短短沟通了数句后,他应下了任安然即刻出行的要求。 张学舟向来不喜欢将时间耗费在路上,任安然等人启程时基本都是在张学舟转换世界后,眼下还剩下一天时间,张学舟觉得提前出发也没问题。 如果没有任安然的催促,张学舟剩下的这一天也只是练一练燃灯道人那儿得来的十万八千窍术,争取进一步循环和熟练这种较为特殊的肉身抗衡术。 是在研究所外的空地上练一练这种术,还是在书房又或是在空客上,张学舟觉得这种基础的修行都没多少区别。 挂断了通讯后,张学舟不免迅速起身,又拨打了王砾的通讯。 这一次前往秦蒙是寻人,并不属于正式的狩猎,张学舟也准备快去快回。 若他们能早一步到达虎力港口和周信会面谈判,这甚至都不需要秦蒙区域的后勤力量支撑。 若周信已经走人,他们才需要王砾驱车沿着周信可能离开的方向进行追踪,靠着王砾驱车寻人。 依周信当下并无特定狩猎目标的情况,张学舟觉得周信不会在秦蒙中四处乱跑,而是大概率会处于往后数年的规划中。 这涉及食物补充、居住之处、追寻周家所需凶兽、等待可能的‘呕吐药"、通讯器充能等情况。 而这或许也会涉及到周信的心态调整等问题。 如果周信在虎力港口住上一段时间,那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且从周月燕给周信发过信息,张学舟也有发送信息。 但凡周信收到了信息,他们之间直接碰面的几率会很高。 此时越早出发确实越好,尤其是在图尔柯兰朵惹事了的情况下。 不过张学舟也较为好奇,一时不知图尔柯兰朵对左家做了什么事,惹到任安然只想将图尔柯兰朵赶快送走。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左家失物 再次见到任安然,张学舟能看到任安然脸上可见的憔悴。 与张曼倩数天前没区别,任安然脸上较为疲惫。 在众人从千岛联盟国回西京城的路途中,这显然不会是什么好旅程。 「舟哥、任姐,咱们这个配备真没什么问题吗?」 相较于张学舟关注任安然的状态,王砾则是看着简简单单的数人。 王砾少有见秦蒙队伍人数少成他们这样。 除了他这个打酱油的司机,也就剩下任安然和张学舟同行,又有一个气鼓鼓的白发漂亮女子在他们旁边晃荡。 如果剔除这个白发漂亮女子,他们这一行就三个人。 这种人数的团队不是说不行,而是人数越少带来的容错率就越低。 哪怕其中病倒一个人,整个团队就崩溃得差不多了,更无须说有什么收获。 王砾不免也好奇王郝然、张曼倩等人为何没参与此次秦蒙之行,而任安然的状态看上也有点勉强,这让他心中不免有几分忐忑。 他猜想的病倒一个人不是想想而已,而是张学舟真的是说倒就倒,必然需要分出一个人来照顾。 王砾觉得除非有足够好运气,否则他们去秦蒙就是跑空。 他低声问了问张学舟,这让张学舟耸耸肩,又有任安然只得展颜尴尬笑了一下。 「咋没问题呢,这咋没问题呢?」 任安然还没开口,倒是那个白发漂亮女子开始囔囔。 「要我说就不该管那些事情」白发漂亮女子气鼓鼓道:「老娘当了二十多年的傀儡,好事没捞着,来坏事就该我们背锅了,这锅背不起!」 「说的对!」 张学舟对着化妆成白发漂亮女子的图尔柯兰朵连声赞同。 他看着图尔柯兰朵的妆容,心知图尔柯兰朵必然也是被任安然快速拉过来,连妆容都来不及卸就启程了。 若大街上看到了这种女子,张学舟最多看两眼,确实认不出对方就是图尔柯兰朵。 图尔柯兰朵这种妆容不像干了什么好事,张学舟不免还远离了一步。 「啊?」 任安然微微惊了一声,又有王砾连连点头。 「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吧」图尔柯兰朵怒气稍消道。 「对,太对了」张学舟数步外点头道:「您要是还在乎卡兰朵,赶紧将她接出国!」 「就是这么说……但那孩子脾气犟,现在估计是满头脑天真想着斩杀凶虫,她应该是不会听我的话」图尔柯兰朵头疼道。 「那你得多劝劝她」张学舟善解人意道。 「她不听我的话呀!」图尔柯兰朵惆怅道。 「那就活该,只能死了算了!」 「啊~」 张学舟前言善解人意,后语让图尔柯兰朵心中猛地一跳。 相较于任安然苦口婆心甚至是利诱式的劝道,张学舟的劝说堪称简单暴力。 图尔柯兰朵愣了愣,看着张学舟提着挎包转身就走,这让她迟疑了一下就迅速追了上去。 「别,你们好朋友之间的情感没这么脆弱吧」图尔柯兰朵难于置信道:「你就这么不管了?」 「她连你的话都不听,我也不能跑过去送死」张学舟边走边道:「我看过很多影视作品,里面一些优柔寡断的女子害死过不少人,我看了都替那些人不值,更不想落到同样的下场!」 「说来爸爸身体瘫痪不便,我还要去照顾爸爸!」 看着态度有了近乎九十度逆转的图尔柯兰朵,任安然反应了过来,不免也有说辞配合。 「喂,你们就这样 办事的啊,这个小弟,你倒是赶紧过来帮帮忙!」 图尔柯兰朵看向张学舟和任安然。 她晃动了脑袋,只觉神灵气息的能力对两人没一点用处。 倒是王砾被她影响变得特别热心,极为听话站到了张学舟的跟前。 「舟哥,我觉得……」 「我觉得咱们这个配置确实没问题」张学舟吐槽道:「如果不是王砾擅长开车修车,我连王砾都不想带来!」 「我也没让哥哥过来,哥哥时间短还能抗衡,时间长久后就被潜移默化影响了」任安然吐槽道。 张学舟最初的想法是此行速战速决,加上张曼倩状态一般,与其远航还不如拿周日辉带来的那四百份培养基练练手。 他心中没有秦蒙狩猎的念头,也做了这种队伍配置。 但在眼下,张学舟发现了这个队伍中人多的坏处。 但凡多几个难于抗衡图尔柯兰朵神灵气息的队友,那或许会产生很多糟心的事。 如王砾这样被图尔柯兰朵喊上一句就哈巴哈巴上来帮腔了。 「所以散伙最好了」张学舟道:「我可不想因此搞坏我们本土团队之间的关系!」 「也罢」任安然点头道:「虽然我同情卡兰朵,但谁让她有一个意见不统一的妈妈呢!」 「你们两个……好吧,我听你们的,也能配合卡兰朵,但你们总要告诉我这种事该怎么做吧」图尔柯兰朵赶上来道:「我最近看过国内那边的信息,我是真没能耐解决这种问题,会被那头凶虫打死的呀。」 「那就登入空客后再说了」张学舟点头道:「时间还有一刻钟,我会在六小时后入睡,希望我们能拥有一次愉快的旅程!」 「一起旅行愉快的呀!」王砾满脸傻笑道。 「不要随意对我们动用你的能力」任安然告诫道:「学舟的脾气没我这么好,他最讨厌的就是仗着一些小能力为非作歹的人了!」 「我才没有为非作歹」图尔柯兰朵辩解道:「左连光那个老东西以前在国际争端中打死过我们的首席圣武士,那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好苗子,我只是过来取一些利息而已。」 「争端中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任安然道。 「左进他们也是能力不行,这种事情没什么说的!」 闹闹腾腾中,图尔柯兰朵找了个角落卸了脑袋上的白发头套,又将假睫毛、假鼻子等物摘了,众人也是快速进入了特殊通道,登上了夜间起飞的长途空客。 「柯兰朵占的到底是什么便宜?」 等到进入空客后隔离了座位,张学舟不免也有好奇。 他指了指前方五排的图尔柯兰朵低声询问。 这让任安然看了看四周,而后才凑到张学舟耳边。 「她将左连光存放在左进那儿的巨鸟凶兽的提炼物骗到手了」任安然低声道。 「那左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左连光进了暮年公馆,左进和左全实力在西京城家族实力成员中最差,两人又一直内斗不断,也是她最好的下手对象!」 再能打的第三序列者一旦遭遇更高精神力量的碾压,诸多手段发挥不出半分作用。 如同王砾在图尔柯兰朵面前的表现,左进和左全面对图尔柯兰朵同样和傻子没多少区别。 不该说的都对着图尔柯兰朵说,不该拿的也取出来送给了图尔柯兰朵。 等到左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只怕是会满西京城找漂亮的白发姑娘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计划跟不上变化 张学舟此前认为高序列者把控赤色联盟国存在不妥。 这些高序列者在修行上或许能打能冲,又有部分人在基因研究上有独到的优势,但治理国家并不依靠这些能力,某些人的智商甚至存在不足。 可他后知后觉发现当今世界这种格局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序列实力差,遭遇针对时必然吃大亏。 像左进将家族机密拱手让人并非特例,高端的探寻机密并不需要各种曲折的美色和钱财利诱,如图尔柯兰朵这样找到机会接近,又直接索要机密的情况屡有发生。 除了图尔族酋长和神女的神灵气息,世上不乏存在其他精神类型的基因格斗术可以做到强行影响思维。 针对左腾和左进只需要一个第四序列者的精神压制。 而针对更弱的序列者又或普通人则是更简单。 没有人时时刻刻护卫着弱实力者治理国家,哪怕这些人有一定才干也只能充当辅助职责。 真正的控权者都属于序列者中的精英,又把控着诸多行业的资源,宛如一座座金字塔一样矗立在各国。 张学舟以往属于塔底的一员,但他也在不断攀爬,甚至寻求进入其中。 如果他的序列层次较低,不管他有多少能耐也难于站在塔顶位置。 这是他不得不发展的项目,也必须寻求推动,而在适当的时候,张学舟更多是需要张曼倩充当高序列的门面。 「凶兽提取物!」 哪怕血剂资源充足,又拥有凶兽腰带,想要登上序列高峰依旧有很远。 即便一份凶兽提取物摆在面前,张学舟拿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也是左进等人拥有凶兽提取物但又只能存放的原因。 「左连光似乎是鹰类的基因,他怎么没尝试利用,还落到了左进的手中?」张学舟低语道。 「应该有左进和左全的影响,但暮年公馆中只怕也并非善地」任安然低语回道:「如果左连光装聋作哑此事,只怕他在暮年公馆屈居下方有求于人!」 「骆天鸣?」 「可能是精神强化篇!」 张学舟和任安然相互对望了一眼。 骆天鸣的屡屡外出,又不乏花费代价获取精神强化篇,甚至还让骆辉教授等人惹了一身骚,这显然不是骆天鸣人美心善,而是对方能拿到足够的回报。 哪怕是进入暮年公馆让子女继承权利,暮年公馆的诸多高序列者依旧存在足够价值。 而骆天鸣很可能在这其中不断讹取价值,对方的资本大概率就是精神强化篇。 「看来他们有可能已经体验到了精神强化带来的思维可控性,也让一些人有求于骆天鸣」张学舟道:「左连光应该就是其中一员。」 「他们纵横驰骋数十年,拥有无数学习经验,推动精神强化篇并不会太难,哪怕踏入第三篇和第四篇也有可能」任安然低声道。 「可惜了罗重」张学舟点头道:「如果罗重能多说一些,教授或许能推导出更稳妥修行的第六篇!」 「爸爸拿到魂玉后的情绪镇定了很多,他正在琢磨修正第六篇的事情」任安然道:「爸爸在精神强化上已经越过了第六篇,他要创新难,但有了思路后修正过往错误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要有第六篇章修行了?」张学舟大喜道。 「是你有第六篇」任安然捂嘴笑道:「我第五篇章还未曾大成,想踏入第六章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等咱们药剂……」 张学舟能通达精神强化第五篇大成,这离不开蒙特斯亚瑟连接不断的x864基因药注射。 如果任安然要重复张学舟这种推动,等待天神将药剂出炉后同样能复刻。 这需要任一生指导,又有任安然、张曼倩等人配合调试,注射后则是需要张学舟等人依托太清真术镇压痛楚。 相较于x864基因药,天神将药剂的药效更为霸道,负面效果也更强,推动天神将药剂研究也是他们必须进行的研究项目。 张学舟不知怎么忽地想起九珍酒。 如果能研究出类似九珍酒的药物,口服的方式显然较之注射要更稳妥。 张学舟一时间还颇想念帝君。 他也只能惋叹任安然和帝君沟通的方式有限,又不通晓炼丹术甄别,这终究是需要他前往昆仑圣地实地考察测试才有可能的仿制。 至于张学舟什么时候跑到人生路不熟的西昆仑,那很可能只能碰到湿公佛子、飞羽妖王等人带路,又或是重入大月氏国找到湿公佛子庙宇等参照物,张学舟才有可能沿着旧路前往昆仑圣地。 张学舟对前去的路有一定印象,而张学舟出昆仑圣地后回大汉国时是飞羽妖王带着飞离,又穿梭于云雾和雷电中,这让张学舟对路线没有任何可靠记忆。 他低声和任安然叨叨,坐在前方五排位置的图尔柯兰朵则是时不时回头张望,又不乏和邻座的王砾交谈。 「你这孩子怎么一问三不知,连我们去哪儿做什么事情都不清楚?」 「姐,我就是一个修车的,只知道修车,你有什么坏掉的车都可以交给我,我保证能修好!」 图尔柯兰朵和王砾的沟通顺利而又无效。 她只要想到看过与图尔区相关的那些国际信息,心中不免也是阵阵打鼓。 「我都已经退休了!」 图尔柯兰朵心中打鼓,她觉得自己很难去留恋一个她担当傀儡治理了二十年的地方。 如果不是入图尔教容易,出图尔教难,又有图尔卡兰朵担任酋长,她更愿意放飞后去全世界渔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朝着未知的凶险前行。 图尔柯兰朵看了看空客前方的目的地,一时没搞明白他们为何要去奥美佳联盟国。 她摸了摸口袋,那是她此行的重大收获。 说来她还是在张学舟那儿偷听到最靠近第七序列的方式,又从左家二废那儿获得了大量消息。 如果能解决弱基因方面的问题,图尔柯兰朵哪怕是换血推动向上,她也有希望用上这支凶兽提炼物制作的药剂。 「时不待我!」 想到图尔区出现的诡异凶虫,图尔柯兰朵也只能嘘唏一声,觉得冒然踏入这种不可控风险中意外因素太多。 世界不会以她为中心,她所设想的第七序列甚至通达第十序列的发展计划远远跟不上这种变化。 而若处理不妥这桩事,凶虫肆虐下的图尔族或许一蹶不振,也再无多少价值。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周家姐弟 「姐,你别说那张学舟还真有两把刷子,他在图尔人那儿获得的神恩能力确实很特别!」 对周日辉来说,张学舟拿银针扎他身上的脆弱之处,这大概等同于常人咽喉、心脏等处被扎。 身躯强大被打破的感觉非常糟糕,这与他被第六序列者又或第七序列者碾压没区别。 周日辉被张学舟治疗时的表现确实有些丢人,但他治疗完的感觉非常棒。 他不仅是一些创伤部位被愈合,更是知晓了自己身体薄弱之处。 这些都是他以后推动玄甲格斗术重点照顾处,当脆弱部分短板被补全,他将来承受血剂和推动基因格斗术显然会更顺利。 序列的前三阶段可以依靠血剂硬堆基因条件,但第三序列之后每个序列阶段都需要身体符合对应基因格斗术的运转,否则就会陷入推动向上的死胡同。 绝大多少序列者依靠蛮横堆砌血剂踏入第三序列,相应的打磨期也会较长久。 当然,快速踏入第三序列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与其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磨练,还不如一次性搞定后统一打磨,毕竟大家族子弟有参考参照的经验,并不会在大方向上走偏。 而这其中最大的好处便是这种快速提升避免了身体创伤的后患。 如果没有骆高高那类身体修复基因,被打成重残伤获奖并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那是几乎可以看得到的将来。 周日辉在通向高序列时免不了争斗,他那时候也没这么好的条件,在这方面深受其苦。 「我觉得你也可以找张学舟试试」周日辉认真建议道。 「真有这么灵?」周月燕奇道。 周日辉性子比较直,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想让周日辉如此推崇并不容易。 难得周日辉有这种时候,对方甚至对送出的四百份培养基没有一点异议,看来周日辉是相当满意其中的收获了。 「真的灵」周日辉连连点头道:「而且他给我治疗的时候非常诚心,替我向图尔神念叨叨了很久!」 「你要这么说,那我还真要找他」周月燕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在年少时被老爸用古武方式训练过重,留下了一些旧伤,这阻碍了序列基因的推动发展。」 「别说小时候的古武训练,就算咱们玄甲格斗术天天挨打,挨打这么多年下来总归是有一些伤患」周日辉认同道:「现代医术跟不上序列发展的需求,更别说跟上咱们的需求。」 「我们筋骨皮膜内脏强度确实高一些,而且有部分组织与正常人体完全不同,缺乏同类医疗案例参考,这方面的医术自然发展不起来!」 「那张学舟不一样呀,他让我***后拿一根针就准确判断了我伤病的区域,然后又用那种图尔神……」 「独孤九剑!」 周月燕纠正了一句,等到询问了周日辉相关的治疗流程,她心中不免也有些忐忑。 「真要***?」周月燕问道。 「全扒了」周日辉点点头道:「他就给我留了一条裤衩,要是我***有创伤,裤衩都没法留!」 「我也能留个裤衩!」 周月燕硬着头皮应下。 等到周日辉催促了两句,她只得给张学舟发了信息。 「早治疗早好,说不定我能踏入第六序列,你以后也有可能更进一步,咱们家出两个第六序列就很稳了,我们可不是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 「信息没发过去,说是处于国际漫游中,需要我付费发送,他出国了?」 「怎么可能出国?我回来的时候他也没出国……还真漫游上了?」 周月燕没有直接 拨打通讯器,而是通过发了询问的信息,等到信息弹出提示,她不免也是诧然。 周日辉前脚走人,张学舟后脚就出了国。 「他之前跟我说要去秦蒙狩猎,还说要找老爸汇合试试新款药,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周月燕吐槽道。 「喂,曼倩……」 周月燕猜测了张学舟的去处,而周日辉则是拨打通讯器直接询问。 等到确认下来。周日辉只觉谁家都没这么做事的。 他都没看到张学舟有一丝远行的迹象,这说走就走了。 而且周日辉因为自身原因导致张学舟治疗较慢,他感觉自己压根没治疗完。 「这不行啊,这……你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不清楚?他这个医生跑了,我这个病人怎么办?我还介绍了其他病友……」 张曼倩没有进入秦蒙狩猎团队中,一番沟通下来,周日辉觉得事情太糟糕了。 如果早知道张学舟跑路这么干脆,周日辉觉得自己这两天会努力克服自己的恐惧症状,争取让对方一次性医疗完毕。 秦蒙狩猎的时间难言定期,一个月只够坐船来回,两个月可以在边缘区域跑一跑,三个月则是能四处溜达,半年时间则是能深入某些地区。 若有人在秦蒙区域的狩猎时间长达一年左右,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日辉高高兴兴跑回家,但听到消息后的他高兴不起来。 他的病只治了一半,这远不是他想象中调整完毕等待张学舟苏醒的十二天后继续治疗。 「太不尊重患者了,好歹也把我治好了再去秦蒙」周日辉连连吐槽道。 「这治疗周期有多长啊」周月燕忐忑道:「每天都要光着身子吗?」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光着身体,他没说穿衣服,我也懒得穿,就这么躺了两天!」 周日辉的回答让周月燕感觉太糟糕了。 但不知怎么的,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周月燕查看且研究过各种人体标本,又不乏对某些病患者操刀医疗,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难免有些怪怪的。 最重要的问题则是张学舟并非正规医生,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医生权威,这难免会让她想东想西。 等到张学舟远去秦蒙,她才从面临的尴尬中走出。 但周月燕不免也有患得患失。 她当下不用面对尴尬,但身体可能的老伤旧病也还存留着,终究有一天得去求医,甚至这种求医的时间越早越好。 周月燕心中都有一丝难于自控的求医行为,周日辉则是抓着头发来回乱走。 「我得去求医」周日辉想了很久才认真道:「我得跑秦蒙求医把这些老病旧病尽快治好,尽早寻求第六序列的可能!」 「那我恭喜你,你大概是当今世上第一个去秦蒙求医的人,这又创造了世界纪录!」 周月燕对周日辉开了一句玩笑话,一时不免也思索自己是不是应该同样跑一次秦蒙。 她不清楚张学舟的狩猎区域,但只要张学舟前往虎力港寻找周信试药,她就有可能与对方汇合。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左家纷争 西京城有张学舟等人早早出国,也有周家姐弟莫名而认真的念头,也不乏惶惶者。 「快给我查,把所有可查的监控都调出来!」 「左进,你干的好事!」 「左全,你别幸灾乐祸,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爹刚器重我一点,你就下黑手!」 「我怎么就下黑手了,我啥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老头子将这种东西都交给你保管了!」 「肯定是你下的黑手,等我将那个女干细找出来,你想赖也赖不掉!」 「啥事儿都赖我,我特马去你的!」 …… 左进心中惶惶。 他只知道自己遗失了左连光交给他的重物,但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遗失的。 他越是去想就越是想不起来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第三序列之争是一场不错的渔利争斗,但他和左全内斗不可开交,又被骆辉打了一顿酿成重伤,两人最终都没有上场,而是朱胜男取而代之出战。 当然,朱胜男实力差了那么一点,第三序列者胜者并非赤色联盟国。 这也是序列委员会诸多委员极为恼火的事情,不乏有人愤怒抨击骆辉,也不乏有人指责左家两兄弟。 左进和左全干戈平息了一段时日,两人也本以为从此就能携手,但相互的间隙种下确实没那么容易改善。 当下本是两人齐心协力解决问题的商谈,最终变成了两人火拼,左家监控中心室被打得一团糟。 等到左腾加入战局,左登高也只能硬着头皮凑了进去。 「打死人了呀,打死人了,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快给我找人呀!」 左进连声大呼。 他以前和左全实力不相伯仲,也能正面斗个上下。 但等到左腾踏入序列,甚至是轻松拿下第一序列之争的胜者,而后又有序列实力的大幅度增进,左腾也有了插入争斗的能耐。 左全的儿子能做算,左进的儿子左登高则是插不上手。 眼见左登高被左腾一脚踢开,又与左全联手对付自己,左进挨了两击后不免也大声求救。 势均力敌才有相互争斗的可能,一旦这个平衡被晚辈打破,左进觉得自己要完。 以左腾以往遭受过的折磨,左进觉得这小子一狠心豁出去,说不定他今天被配合双打下很可能要饮恨。 能插手战局的人很少,一来是需要有资格,二来则是需要有实力。 如果左进的婆娘敢冲进来伸爪子,对方会被一旁虎视眈眈的左腾毫不犹豫击飞。 而旁亲和支脉的人哪有胆色来参与拉扯,这要么是会被左进记恨,要么是会被左全记恨,惹上哪个都不行。 左家这场冲突在言语不善中爆发,又维持了诡异的争斗。 等到左进的婆娘连连呼了数个通讯求救,近半小时后,这场几乎衍化成恶性的争斗才有收敛。 「姓左的,你给我等着,老子以后和你没完」吃了亏的左进大骂道。 「别以后了,正好长空家两位都在,朱良平和李必明也能当公证人,咱们现在就上台定了这生死」左全大呼道。 左全也不等以后,左进此时受创,他觉得此时豁出去应该还能剩半条命,心中计算清楚的左全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有个正式台子可以争斗生死。 普通家庭尚会为了几万几十万的家产斗个不可开交,他们这种豪门大户更放不下手中的权力与财富,斗出生死方才能止住。 左全和左进不是特例,而是这种案例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与其斗个不休止,今日 画下句号也是件好事」左腾冷笑道。 「小畜生,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左进大骂道:「老子只恨当年自己心太软,才让你长大成了人!」 「登高,你现在听清楚了,兄弟我出手没轻没重的,有时发力说不定收不住手,出了什么事你可得多担待!」 左腾没有回应左进的话,也对左进叫骂不生气,只是朝着还在揉肚子的左登高冷言冷语。 如果没有和平收场的可能,豪门争斗的胜方通常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翻盘的可能。 左全欲要对左进斗生死,左腾显然是盯上了左登高,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场豪门恩怨搞个大结局。 家族的资源有限,诸多资源都投入在他们身上,其他堂弟堂妹堂叔堂婶翻不起浪花,相反,这些人反而需要依附在左家身上,也会听从胜者一方的调派。 而等到两三代稀释之后,这些人更是欠缺继承左家的资格,并不会对左腾等人构成威胁。 如果剔除掉左进,将来能对左腾造成麻烦的只有左登高。 左腾伸展着手脚,朝着左登高一阵嘿嘿冷笑。 「左腾你别以为序列领先一步就能翘尾巴,搞毛了我一炮轰你全家」左登高同样发狠道:「我打不过你,拉着你一起死还是能做到!」 「有种你就轰」左腾冷笑道:「若你没轰死我,死的时候可别怨我实力强一筹。」 「那你就等着!」 左登高眼中浮过危险色彩。 他摸了摸防身的***,又极为忌惮看了看左腾左右手套着两件朱红色的护臂,伸腿缓缓向前靠近了左全数步。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拿自己当靶子可不是明智之举!」 左登高靠近左全数步,伸手按向腰间时,他右手随即被长空英莲按住。 「看不出你还有几分改装热武器的能耐!」 长空英莲伸手一抓,一枚带着电路板的遥控器被抓了出来。 她扫了一眼,又有李必明低骂了一声。 等到李必明打开这个监控中心的窗口对外一瞧,只见百余米外一根漆黑的炮管已经瞄向了众人。 这大概是此前为了暮年的左连光所准备的大杀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左登高做了用途变更,甚至加装了简易的机械装置便于操控瞄准。 「你们左家这么搞下去谁也受不了」朱良平道:「如果你们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朱某愿意去暮年公馆问问左老爷子,看看他是否愿意退出西京城中心,如此也更省事一些。」 「说实在话,如果没有左老爷子,左家完全没有立足西京城的资格」长空英豪皱眉道。 「可我们委员会协定过接替后会有十年缓冲期,你们不能说话不算数」左全急道。 「十年能做什么」长空英莲道:「这十年能让你们踏入第六序列?还是说能让左腾和左登高踏入第六序列?要是你们这么内斗下去,我看你们左家连出一个第四序列都没可能!」 「既然你们这十年什么都做不到,那反而还不如早早散伙,如此也能保住彼此性命」李必明劝说道。 「我们不想散伙,你们先给我们十年时间试一试!」 左全急完之后是左进急。 左家内斗的起因就是财富和权力,如果一切被剥夺了,那他们哪还有什么争斗的理由。 如果左连光在暮年公馆过世,左家在西京城确实难有立足之地。 但凡序列委员会这些人协商一致,左家会存在被剔除出西京城的可能。 「只要给我左家的权利,我十年内必上第六序列」左腾发狠道:「如果我十年后站不稳第六序列,左家的 一切都充公!」 「我十年内也必上第六序列」左登高不服气道:「如果我不行,左家全额充公!」 「左进,左全你们两个怎么说?」长空英豪问道。 「我同意」左进哼声道。 「我也同意!」 左全连连点头。 不应下现在大概率要进入散伙的程序,应下了还能拖延十年,成年人做这种选择还是很简单的。 但事情不免也恶性发展到了今天就要争出一个结果的地步。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站在最前方 「高高,你拼这个命做什么,你家又不缺血剂,将来获取合适的基因武具少有问题,而且你基因格斗术已经很完善了,至于那些现金更是浮云!」 骆家有自己的疗养中心。 自从骆高高在序列之争重伤胜出后,骆高高就一直躺在汤山疗养所,一些需要出面的事情则是祝况帮忙。 死缠烂打对骆高高的损伤极大。 他个体实力不如对手,也就不要命做两败俱伤的打法才能取胜、 骆高高也只能庆幸自己在测序盛会上露过两手,而骆家在西京城地位还算不错,这才没让他经历一层层筛选,否则骆高高难于用最佳状态去参与序列之争。 他看着吐槽自己的祝况,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无奈。 祝况所在家族经营的是文旅、影视等方面,家族远不如控股金融的骆家,但祝况可支配的家族资源要胜出骆高高很多。 骆高高觉得自己就是表面风光。 他在家族中只能联络到骆辉,而家族控权的则是骆天鸣,至于骆不让最大的资产则是北热河的研究所。 骆家种种怪异的关系让骆高高更像是一个局外人。 如果不是骆不让的培养,又有骆辉时不时给他开小灶,骆高高觉得自己应该很平凡。 他不得不拼命,也不得不争取这种奖励,用这种奖励铺平以后的人生路。 别说是被打成重伤,就算被打死,骆高高也会去尝试。 他缺足够的蝾螈血剂,基因武具也会随着序列实力提升而发生变更,他的基因格斗术并非尽善尽美。 当然,一亿的现金对骆高高也很重要。 这些奖励可以让骆高高足足躺平三到五年。 而一旦他选择不躺平,骆高高就会超速向前,哪怕是祝况的家族全力支持也追赶不上他的速度。 「也就左腾、张曼倩、周天豪,还有那个宁缺有可能……张学舟这个人或许也有可能!」 大多数人都需要靠着时间来慢慢追平前行者,年轻一代能跨越年龄超出中青代的人不会很多。 骆高高数了数,觉得也就聊聊数人有一些机会。 如超前他们的朱胜男等人只能勉强持平中青代,面临的同层次对手极多,否则对方也不会在序列之争上落败。 越发向上,骆高高也越发清楚自己有哪些同类,而自己又处于什么位置。 如同序列委员会的众多委员心知肚明排排坐一样,此时的骆高高心中也有基本的答案。 「况,你也得多多加油」骆高高看着唠叨的祝况道:「争取早日稳在第三序列,而后推动到第四序列,甚至第五序列,而后寻求第六序列彻底站稳西京城!」 「高高,你莫不是烧糊涂了」祝况吐槽道:「这序列又不是我们嘴巴说了算,序列里科技占四分,运气占四分,剩下两分才是凭努力。」 「等科技和靠运气太难了!」 「只要我们占据资源和权力的优势,这八分就在我们,剩下那两分努力的人八辈子都赶不上我们!」 祝况的思想实际上也代表着西京城权贵们的思想,只要占据在最顶端,他们就会处于最强层次。 但骆高高不断向前,他越发觉得这种思想的陈腐性质。 一个张曼倩可以将他收拾的妥妥当当,一个宁缺可以冲杀数十关打入决赛胜局。 这看上去像是两个特例,但也可能属于普通群体获得机会后的飞腾向上。 如果有一天基因技术放开,这种特例或许就会变成普遍现象。 西京城看上去有很多年轻天才,但大多人都是学得早一点,教育环境好一些 ,这些人才能在普通人中鹤立鸡群。 而这些人踏入序列层次依旧如此,无非是仗着钱财更足一些,资源更多一些。 但序列不断向上会将这些人打回原形。 骆高高从来不认为真正的天才会被束缚在第三序列。 他不会,左腾也不会,张曼倩等人更不会。 而这个世上真正的天才还有很多,只要这些人获得了机会,骆高高觉得那将是对西京城秩序的剧烈冲击。 这种时代不会不到来,只是时间的早和晚的问题。 如果不能在这种时代到来前站在最前方,骆高高觉得祝况倚重的一切都会被稀释下去。 他连声劝告了祝况数声,等到祝况点头,骆高高才收住嘴。 「你早点配全血剂,然后花一些代价去找张曼倩借腰带,早点去能让我们在将来多一些优势,千万不要太晚了!」 骆高高低声喃喃。 他在疗养舱中缓缓陷入沉睡后的身体修复。 周天豪等人推动血剂的吸收和发挥靠挨打,但骆高高蝾螈血剂带来的自愈力等特性和受创相关。 看似骆高高处于病伤中,他推动基因序列的速度并没有因此放缓多少。 「借腰带?说来左腾、周天豪他们上次回西京城后确实经常往北热河那边跑,那腰带省那点时间真有这么重要?」 数百万的血剂又或资金换取凶兽腰带的使用时间,从而推动血剂快速吸收,祝况对此觉得并不划算。 他知道相关消息,但祝况并没有去北热河排队使用,祝况也排不过在这件事情上积极的周天豪、左腾等人。 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友屡屡提醒,祝况不免抓了抓头发。 他最终决定亏一笔钱试试,毕竟大家都排队用了,他不排队显得不合群。 「不合群?不合群……我去,这玩我呢!」 祝况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常的想法中缺失了极为重要的一块。 周天豪等人看似是拿资源换了半年又或一两年的时间,这种时间似乎并不算起眼,毕竟秦蒙狩猎动辄就可能影响数月,大伙儿多一次或者少一次,这其中的时间在几年后就看不出什么差别了。 但最重要的问题在于周天豪、骆高高等人冲到了前面,如果他跟不上就会掉队。 掉队就不可能在一起同进同退,众人也没法带他这个暂时拉后腿的拖油瓶、 这也意味着祝况将缺失此前搭档过年轻一代最顶尖的团队。 他缺的不是这点靠花钱租用凶兽腰带才节约出来的时间,而是会缺席最重要的一个团队席位。 这个难于搭配的时间或许是三年,又或许是五年,亦或许这些人队伍齐全后再难于插入进去,从而永远失去同进同退的机会。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 价高者优先 年轻一代探索秦蒙时会紧紧抱团,搭配的人数在五到十二人左右。 只有极其少数的人才拥有独立狩猎又或五人次以下团体狩猎的能力。 「左腾说你们半个月前才从外面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再次远行了?」 祝况申请进入了北热河研究所,也如愿排队使用上了凶兽腰带。 两个月前的众人蜂拥排队,出资低了还得靠后,等到祝况使用时,他排队得异常顺利。 他前面的宋思佳属于负债欠款使用,碰上祝况出资,宋思佳退让得极为干脆。 往体内注射了新血剂,祝况不断依托凶兽腰带催动血剂吸收时,他也好奇张学舟等人,得知张学舟等人又去了秦蒙,祝况只觉张学舟外出的频率太高了。 「我弟在研究所闲得没事干,就想着出去走走,所以回来的快,远行也快!」 张曼倩也只得回应。 她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最终觉得不适宜欺负骆高高的小弟。 祝况属于年轻一代实力前列的一员,但祝况在前列中的位置较为平庸,远远不如骆高高、周天豪等人。 不过祝况有一点好处是对方的家族在娱乐方面经营较多,涉及了影视、图书、文娱项目等行业。 祝家诸多行业和张家的网络直播行业有一定关联,这也是张曼倩需要保持好关系的年轻人。 「你没跟着过去吗?」祝况边舞动身体边问道。 「这不挺明显的事儿,要是曼倩跟过去了你还能在这儿见到她吗?」宋思佳吐槽道。 「我身体比较虚,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张曼倩尬笑回应。 众人从千岛联盟国回西京城的路途堪称苦难。 坐上了黑船的张曼倩等人不仅仅遭遇了海警,还遭遇了狂风巨浪翻了船。 如果所有人身体健康也就罢了,关键是张学舟在那个时间段没了意识,泡到海水中后就咕噜咕噜往下掉,需要众人拉扯才能逃生。 人力在自然灾害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众人在这场海难中吃的苦头极多。 他们成功登岸已经是两天之后,而且众人大幅度偏离正常线路,飘到了离双流机场六百多里外的无人海湾中。 众人不仅身体虚弱受伤,还丢失了大部分行囊,也包括了钱财通讯器等物,甚至还发生了失联的情况。 而等到众人回到西京城,这段回归的旅程几乎用去了一周的时间。 别说张曼倩承受不了这种折腾,哪怕第五序列的王郝然也受不了。 张学舟没问这些事,张曼倩也没说这段苦难行程,但张曼倩等人确实需要进行生理和身体上的休息调整,难于再次跟随张学舟等人前往秦蒙。 至于张学舟清醒后像个没事儿的人,似乎没有遭受一点点影响,而任安然的症状也远较之张曼倩要轻微,这些则是涉及行程中各自出力方面的原因了。 「我看你也不虚啊」祝况疑道。 「虚,很虚!」 张曼倩强调了一番。 她休息了半个月左右,如今打打祝况是没问题了。 但张曼倩觉得自己的状态并不算完美,而且张曼倩海难之后的身体几乎有着另类的扩容,这种大难不死远较之在训练房切磋的裨益要大,她当下也在筹备快速通达第三序列的基因状态,争取将实力推动到一个不错的瓶颈水准。 「我……」 祝况觉得张曼倩不虚,而张曼倩提及自己很虚,这让祝况稍微试了试。 他突袭尝试抓向了张曼倩,随后就被张曼倩手肘顶趴下了。 以前的祝况还能和张曼倩过 过手,相互斗上数十招才分胜负,但当下的他宛如遭遇碾压,甚至是张曼倩虚弱的情况下就能碾压。 祝况趴在训练场的地板上,他身体痛得哆嗦,心中更是感觉肝疼。 「张曼倩,你打高高胜率怎么样?」祝况艰难问道。 「高高很厉害,我根本打不过啊!」 「周天豪呢?」 「天豪都第三序列了,没法打!」 「左腾呢?」 「左腾是第一序列的绝对王者,只要他踏入第二序列,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就算你踏入第二序列,那我的压力也很大!」 祝况问了数次,他听着张曼倩诚恳而又具备理由的回答,一时只觉心中好受了一些。 「那你等我踏入第二序列的」祝况忍痛道:「我到时候多练一练,我再来挑战你!」 「我最近也想冲击第三序列,你……」 「张曼倩!」 「张学舟在吗?」 张曼倩刚想婉拒祝况,免得对方难堪,只听训练室的传声话筒中传来呼人的声音。 「谁啊?」 能进入北热河研究所的人都有一些不错的人际关系,保安想拦也拦不住,张曼倩撇下已经交钱了的客户祝况,而后接通了话筒。 「张曼倩,我是左登高,我想借用你们的腰带,我出一剂迅猛豹的高档血剂,我换十日使用时间!」 「张学舟没在吗?我是左腾,我想借用腰带冲击第三序列,我出剑虎的中档血剂一剂,鹤鸟的高档血剂三剂!」 传声话筒中传来左腾和左登高的声音。 张曼倩可以理解左腾的到来,但张曼倩理解不了左登高。 别说左登高拿一剂迅猛豹的高档血剂,就算是两剂,张曼倩觉得自己也不一定乐意。 「张曼倩,我左登高愿意出三剂迅猛豹高档血剂,换取我血剂吸收难于推动为止!」 等到传声筒中左登高增加筹码,张曼倩一时只觉往昔的仇怨似乎低了不少。 「腾啊」张曼倩开口道:「要不你先让让!」 「我加一剂剑虎的中档血剂」左腾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求到自身使用的血剂,也是你血剂刚需品种,应该比迅猛豹更值钱一些!」 「五剂,我出五剂迅猛豹的高档血剂,我爹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以往得罪过你,我现在赔礼道歉,还望你秉承公正让价高者优先!」 「我再加一件凶兽制品,这是我参与第一序列之争的奖品。」 传声筒中不断加价的声音不仅让宋思佳目瞪口呆,便是祝况都觉得自己付出的价钱有点太低了。 张学舟这根凶兽腰带确实有谁高价就谁优先的规矩,这个规矩不得罪人,大伙儿价高者优先。 但左腾和左登价格高得太离谱了。 连左腾这种稳重的人都开始走暴发户路线,祝况觉得左家很可能发生了大事,要么就是世界上发生了大事,让人不得不依托资源来抢时间。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二选一 张曼倩有点想念张学舟了。 她当前面临着一个二选一的难题。 如果张学舟在研究所,张曼倩觉得张学舟肯定不会做成年人的选择,而是会像小孩子一般选择全要。 但凶兽腰带只有一根,左家兄弟争的就是一个先后使用的问题,张曼倩不是张学舟,她只能择其中之一。 左登高的血剂资源优质,而左腾的血剂资源则是稀少,对方甚至还加上了凶兽制品。 这个选择让张曼倩感觉好难。 从价值上而言,左腾有绝对的优势,而从实际上使用需求而言,张曼倩觉得左登高的血剂不错。 使用凶兽腰带的火爆期已过,张曼倩没想到还能接到这种冤大头客户,尤其冤大头是向来精明的左家兄弟。 “这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张曼倩道:“你们别以为我待价而沽让你们加价,而是我现在已经难于进行分辨了!” “我拿的是现货,一手交货一手换你凶兽腰带的使用”左腾呼道。 左进和左全十余年都没进入第四序列,这两人心中更不可能存在第六序列的强烈欲望。 左家控制权的争锋最终被委员会数位成员强行中断,也在协商过后定下了十年之期。 如果左家十年内没有产生第六序列者,左家就得麻溜点淡出西京城,该做交接的做交接,该分割出去的就分割。 而谁先成为第六序列者也意味着彻底掌控左家。 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是左进和左全各自在力撑,暮年公馆的左连光也不得不加入陪跑,允许这两个第三代成员在正常竞争的前提下合理动用家族资源。 谁领先,谁就能动用到对应序列层次的资源。 这也是左腾和左登高不得不快速推动序列层次的原因。 而影响两人序列的因素在当下只有一个。 这涉及北热河b13研究所的凶兽腰带。 时间跨度是如此之久,哪怕宋凤英都使用过凶兽腰带,左进等人知晓信息也不足为奇,这也是左腾想藏都藏不住的秘密。 “我的也是现货,还有实验室标签记录,确保血剂真实性与有效性”左登高喊道:“我难于一次性冲击进入第三序列,肯定还有第二次求使用,到时咱们还能继续做交易!” “我还有独一无二的凶兽制品!” 左登高的同步竞争让左腾恼怒不已。 如果不是家族强力支撑的份额,当下这种恶性加价的搞法会让左腾觉得脑残。 两人动用家族资源的真正分水岭在第四序列,但左腾不得不提前冲击,毕竟十年时间达到第六序列的目标难度确实太高了,他甚至还存在弱基因的问题,这其中也要花费不菲的时间来处理。 对左腾而言,他需要争取每一分每一秒。 只要是合理范围内动用筹码,左腾愿意支付。 与其说他是在和左登高争先后夺资源,不如说左腾是在节约踏入第六序列的时间。 “也说不上是独一无二”张曼倩头疼道:“宁缺半个月前送了学舟一根羽毛,其实我们不怎么缺羽毛的!” “原来那件凶兽制品是根羽毛,哈哈哈,人家还有了”左登高笑道:“你还当个宝,人家都不稀罕!” 张曼倩的回话让左腾心中不免一凉。 说来他们左家兄弟在张曼倩那儿都没什么好印象,左腾还是靠着不断交际才能张曼倩削减恶感。 在这种情况下,张曼倩对他们无疑是会通过价值来进行参考,而不会掺杂其中的个人情感。 听到张曼倩的话,左腾只觉张曼倩已经做出了选择。 “张学舟呢?”左腾急道:“他有一件也不在乎多一件吧?毕竟我这个也是凶兽身上的重宝!” “我弟去秦蒙了”张曼倩道:“如果是他在就好解决问题了,毕竟我现在的选择确实没倾向你!” “腾啊,那我就领先一步了!” “特么!” 左腾重重骂了一声,重击的声音从传声筒中发出,差点将张曼倩等人吓一跳。 “你们别打人啊,我在用腰带,既然你们急着用,我现在就卸下来”祝况吭声道。 “我们可以排队,我们不着急”贷款欠债的宋思佳连连点头道。 “他不敢打我”左登高得意道:“他打我就是违了家规,到时候会被剥夺一切!” “我打的空气,没打人!” 左腾闷声回了一句。 被左登高占了先,左腾显然是有些心伤了。 他和左登高各有在家族中取资源,左腾选择了适合自身的血剂,而左登高同样如此,两人背后又不乏左进和左全的倾力支援。 事情坏就坏在左腾序列层次要高一点,这导致左登高能割舍的资源较之左腾要多。 为了斗败左腾,也为了追上左腾的序列层次,左登高显然是直接下了重注。 只要张曼倩不傻,肯定知晓五份迅猛豹的高档血剂价值远超两份剑虎的中档血剂和三份鹤鸟血剂。 左腾一拳击爆空气,不免也朝着左登高冷笑了两声。 “那你就好好追,我看你能不能吃到我后面的灰”左腾发狠道:“哪怕你用了凶兽腰带,我的进度也不会慢……” “喂,左腾,你想要打架吗?” 左腾朝着左登高放狠话,也准备和张曼倩预定腰带使用权,而后便回左家训练基地。 他话还没落下,倒是听到了张曼倩发来的邀请。 “什么想要打架,我是和平人,和平人不打架”左腾愤愤不平道。 “左登高送了这么多份血剂过来,我自己排队都用不上腰带,要不要一起打架练练手”张曼倩邀请道:“热热身推动血剂吸收总归是比打木人桩子强!” “多谢!” 沉默了数秒,左腾平息了情绪应了下来。 张曼倩有对练的需求,左腾也有这方面的需求。 而在西京城中,符合两人的对手并不多。 想到已经踏入第二序列的张曼倩,左腾觉得自己不免又会被打成死狗。 但这确实较之他自己闷闷苦练要强。 他谢过了张曼倩,又朝着左登高嘿嘿冷笑了一声,这才大踏步进入了打开的大门。 “切!” 左登高不屑吐了一声算是做出回应。 人都是追逐利益的,只要他提供的利益大,再恶劣的关系也能缓和,甚至让彼此合作,这是成年人都懂的道理。 确定了张曼倩应下这份交易,左登高亦大踏步进了研究所大门。 第一千四百五十三章 别人行就足够了 “原来发生了海难!” 张曼倩的状态不好,任安然的状态也一般。 张学舟此前不曾去问过往事,毕竟事情已经结束,他问了也没用。 等到在空客上打发时间,任安然又愿意叙说,张学舟才了解到众人从图尔区坐黑船跨海回归路上的一切。 疯狂的海水中并不像哥巴拉洞穴长廊海洪一样夹杂着各种石块碎屑,但这同样是让任安然等人痛不欲生的经历,这其中大多数原因都与张学舟没有知觉相关。 照顾自己就很难了,还要拖拽一个求生的难度无疑很高。 哪怕序列实力最强的王郝然也没熬住。 “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任安然有兴趣道:“难道你睡眠后不需要呼吸?” “只是生理活性很低而已”张学舟道。 “我们都灌了一肚子海水,但你跟个没事儿的人一样”任安然吐槽道。 “如果你愿意学,我这儿还有一道避水诀可以规避水流侵蚀,也能让身体拥有皮肤呼吸的能力,主动施展下甚至可以隔绝水”张学舟笑道。 “避水诀?也是十万八千窍的术?”任安然低问道。 “一共有九种……我半个月前又增添了一种,算是凑全了十种”张学舟道:“若是你有兴趣……” “我没兴趣!” 一道辟毒决已经让任安然感觉头疼,如果再堆九种十万八千窍术,任安然觉得自己受不住,也必然混淆修行。 相较于他们这种单核大脑,张学舟的脑袋无疑是多核。 也只有张学舟这种多核大脑才能有条不紊处理这些内容。 任安然在十万八千窍术上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能正常服用张学舟炼制的丹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念头,从没想过利用这种术来做什么额外的事情。 她听着张学舟的介绍,只觉人体可以开发的潜能远超想象。 “若是在这十万八千窍中寻觅出精神能力灌输的方式,那岂不是能成就人体最强的精神源泉!” 听着张学舟介绍十万八千窍带来的人体极致,任安然忍不住咂舌开口。 “精神能力灌输……这也没人搞这个研究”张学舟道:“而且精神力量盘踞于脑海,想灌输到全身的难度只怕是非常高!” “你精力旺盛,或许可以尝试尝试”任安然笑道:“说不定能开辟精神强化篇的极限呢!” “哈哈哈!” 张学舟干笑一声。 他的精神强化完全是靠着资源与拾人牙慧不断往上堆,想让他创新的难度有些高。 但任安然的建议确实让张学舟心中不免一动。 世上像如来佛子一样的十万八千窍修行者很少,但世上如他这样敢去修行十种不同类型的十万八千窍术者也罕见。 张学舟当前算不上这种复杂之术集大成者,但他绝对是属于多管齐下水准极高者。 其他人很难去推动额外的十万八千窍术,张学舟确实拥有这方面的可能。 任安然提及的这个方向完全可以进行尝试。 他记下建议,也叙说着十万八千窍的难点,又有想融合于一体时需要的奇缘需求。 “这可能需要我们足够好运才行”张学舟道。 “这种条件太难了!” 听了张学舟叙说相关,任安然只觉十万八千窍术并非常人修行之术,而是适合一些偏执型的天才。 甚至需要这些天才拥有极佳的运气才能实现大器晚成。 “万一实现了呢”张学舟道:“毕竟世上确实存在让人好运的术,就像我以前对你们叙说的《坟经》!” 他和任安然叨叨了十万八千窍术,又放向运术部分。 张学舟与任安然探讨不仅仅是得到任安然在修行上敏锐的帮助,这甚至有部分等同于与帝君沟通。 只要任安然对他的修行足够熟悉,任安然就会代替张学舟询问帝君某些难于理解的问题。 这不能完全解决张学舟的问题,但会比张学舟无法与帝君沟通要好得多。 而且哪怕是张学舟回到了昆仑圣地,他想询问帝君又或与之探讨也并非简单事。 在帝君的理解中,对方会认为任安然的询问是属于‘上神’给予的校考,回应时会绞尽脑汁寻思,远较之张学舟以晚辈身份询问强。 他和任安然低声叨叨,又不乏提及如何修行运术。 “按运术修行的道理,如果帝王拥有最大的好运,为何帝王的王朝还会破灭呢?”任安然难于理解道。 “或许是其他人运更强?” “可帝王的运不是天下最好的吗?” “这涉及修行的运术,天底下不只是帝王一个人修行运术,帝王的运术水准有高低不提,这终究是修行的辅助法门,不能作为主修存在……” 任安然在术一途的领悟和理解力非凡。 在张学舟所认知修为低一筹者中,现实世界只有任安然和宁缺能做到反馈。 而在另一方世界中,张学舟当下也只接触了义妁。 世上像任安然等人绝对不止寥寥数人,但在张学舟的圈子中确实少有,哪怕他自身都是遵循旧制不断学习,心中少有对先辈不断归纳总结下来的修炼之术反向琢磨。 在张学舟的理解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学习者,也觉得自己修为不上不下,难于去反驳创建学说的前辈大能,更别说走出一条新的修行之路。 而对任安然而言,对方已经在精神强化篇上推翻了任一生走出了新路线,甚至让任一生都不得不反向遵循推导前进。 如宁缺同样自创了宁氏实用散打,而义妁则同样胆大无比,不仅推陈出新快速学会了辟谷决入门法,还打破了悬壶宗的弱修行之法,让郑无空无法继续教导。 这其中不论是哪一人都有自我创新的能力。 说来张学舟还颇为羡慕这种能耐。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能力优势范畴,他当下快速照虎画猫没什么问题,想凭空推动则是难之又难。 张学舟没这方面的能耐,但他也有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自己不行别人行也不错,等到别人创新了,他就拿来学一学。 而要让这些优秀的人创新,那需要张学舟不断投入,让这些人专精于某一行又不断创新推动。 不论是运术、十万八千窍术、境界术、通用术法,张学舟觉得只要这些人有能耐学,他就有能耐教。 不管处于现实世界还是另外一方世界,张学舟都会如此做。 他投入并不会吃多少亏,而只要能给予反馈,那就是给张学舟查漏补缺,会将他创新能力方面的短板补全。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晋昌的运 张学舟在空客上只有短短数小时的清醒时间。 与一些长途旅客在夜班中睡过去一样,张学舟最终也在叨叨中闭上了嘴。 「应该是没有空难的!」 张学舟最后一个念头消失,而后已经在另一方世界睁开了眼睛。 持着各地府衙予以便利的公文,张学舟等人出行有较大的便利。 比如他们可以花钱住客馆,也能住在各地府衙给办事的官差们预备的驿站旅馆中。 相较于前者,后者不仅不需要花钱,还有免费伙食,也涉及医护方面的供给。 张学舟清醒时,只见下榻的客馆已经换成了寿春城的驿站旅馆,又不乏马匹在旅馆外不断嘶鸣,也有官差们匆忙的喧嚣声。 「表弟!」 张学舟推开房门时,只见容添丁捧着一瓮食物匆匆而来。 「这地方不收钱,但人也是真的多」容添丁吐槽道:「我提前排队领食物都费了不少功夫,还要查公文!」 「免不了!」 张学舟点点头,又看了看外面行程匆忙的官差们。 如果不处于这类驿站旅馆中,官差们的存在感都非常低,但每个城池传讯的一手信息基本都是这些官差带来,又不乏有人向各地诸侯王,长安城的帝王敬献、送信、求助等,这其中涉及的人来人往极多。 各种需求也形成了官差的来来往往,也让这处驿站旅馆显得极为繁忙。 如张学舟等人来驿站躺十二天的人绝对是少数。 但只要张学舟乐意,他持着公文躺一年也没问题。 接过盛放食物的大瓮,张学舟还看到肉食中有一些人参和当归伴随炖煮,不免也惊叹淮南之地的富有。 「这些天没听到董夫子的消息吗?」 「我打探过,董夫子在寿春讲学过很长时间,但董夫子后来不讲了,一时难知去了哪儿!」 「那就有些麻烦了!」 张学舟和容添丁边进食边探讨。 他眼睛瞟向淮南王府方向。 淮南王府的文英阁藏书仅次于朝廷,而其中又不乏淮南学士和客卿不断贡献藏书,堪称一大宝藏之地。 董仲舒瞎跑其他地方没用,如果对方想钻研运术,文英阁就是董仲舒绕不过去的地方。 对方至少有七成几率在寿春城谋求进入文英阁,而另外三成几率则是董仲舒跑出去探宝寻觅灵玉等。 「咱们认识那个雷客卿」容添丁道:「他应该能帮咱们找一找人吧?」 「举手之劳应该是没问题的!」 张学舟点点头。 自从天九死后,雷被就自动升到了剑术第一客卿。 如果没有真我境修为压制雷被,想用剑术手段击溃雷被的难度非常高。 而真我境修为的大修炼者人数极为稀少,大部分人贵为一方学派之主,又或栖身于朝廷,如天九那样学派破落投靠淮南王的终究是少数。 雷被的剑术第一客卿位置非常稳,张学舟并不担心对方某刻没了性命。 他认同了容添丁的想法,在完成进食后出了驿站旅馆找雷被。 「晋昌?」 「你怎么跑寿春城来了?」 他前去过雷被的独立小院数次,张学舟找雷被房子极为简单。 但等到仆从打开了小院门,张学舟只见小院内是一个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 张学舟端详了数秒才识别出对方就是晋昌。 这与阴阳家修行的境界术相关,他们在足够近距离下拥有感知的能力。 晋昌以往能依这种能耐追 踪诌不归,而张学舟修为不断向上后,他也能识别出晋昌,不管对方换什么脑袋都没用。 他迟疑了一声,晋昌则是点点头回应了下来。 「董仲舒一年前在寿春城,我寻思着过来找找他」张学舟道:「这不没找到,我就想找找雷被,看看雷被能不能帮忙找找人!」 「董仲舒一年前在寿春城,你就来寿春城找人了,那他两年前还在长安城,你咋不去长安城找他!」 晋昌吐槽了一声。 但他倒是没赶张学舟走,而是客气邀请了入院内。 「雷被如今是第一客卿,他住的地方比这儿要好一些」晋昌道:「文英阁向右边走的第六个大宅院就是他新住处!」 「第一客卿已经住到文英阁那边了?」 「第一和第二差别大了,当然了,如果差别不大,大伙儿也不会去争第一了!」 晋昌冲泡了一杯热茶,一饮而下后又连连咳嗽了数声。 「你们自己冲茶,我病成这样就不服侍你了」晋昌吐槽道。 「你看上去好像病了」张学舟道。 「不是看上去病了,而是真病」晋昌晃动着脑袋道:「我那阵子简直是倒大霉!」 「我也倒了大霉,我没当几天官就被送到太医院,他们还把我脑袋砍开来治病」张学舟悻悻道。 「你脑袋……被砍开了?真的假的?」 晋昌有点失落,毕竟他被震天箭一箭射爆,付出的代价让晋昌痛不欲生。 但相较于张学舟,晋昌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倒霉。 他修坟经带来了气运昌盛,也让他在震天箭下逃脱了一命,远比张学舟这种莫名其妙被抓去太医院砍脑壳的家伙要好。 晋昌不免还八卦了一番,得知张学舟脑袋天地二桥被破,他不免发出连连的嘘唏。 天地二桥是境界修行沟通天地的大窍,隐藏于坚固无比的脑袋中,这种大窍不仅难于开启,更是难于受损。 晋昌也不知道张学舟走了什么霉运落到这种下场,将身体中防护最严的大窍损伤了。 如果无法贯通天地二桥,这就无缘唯我境,更无须说真我境。 等到晋昌连连询问,他确定了张学舟所说真实,一时只觉张学舟在阴阳家的竞争力全无。 不管张学舟为人有多圆滑,又拥有什么样的聪明才智,亦或找到什么天材地宝,晋昌觉得对方这辈子都完了,修为的上限就卡死在神通境。 「这真是太可惜了!」 晋昌嘴巴惋惜,但他心中非常快乐。 阴阳家就这么几根小豆芽,诌不归被禁锢在邪罗斯川圣地无法走脱,一辈子看见的看到头。 张学舟唯我境无望,乌巢被西方教纠缠控制。 当下的诸多人中也就晋昌还算好命。 「如今你只有寻求早日踏入神通境,又汇全阴阳两家涉及唯我境的境界术熔于一炉,而后尝试勘破天地二桥」晋昌道:「你只有这样修行才有一线生机!」 「这太难了」张学舟道:「我修行大悲九天咒就很困难了,哪有余力将两门境界术融于一炉!」 「师叔教你,师叔别的不说,在融合九天咒和九人咒方面是小有经验的!」 晋昌此时非常热心。 他只觉脑袋不疼了,咳嗽也没了。 跟随淮南王修行坟经与运术带来了极妙的作用。 他非常乐意推动一个没有威胁力的同门修行向上。 一旦张学舟踏入神通境,对方必然会找诌不归寻求大悲九天咒最后一部分。 只要适应了他融合两门境界术的修行 方式,张学舟以后就离不开他的继续帮助。 而这也会顺其自然推动晋昌集全阴阳家境界术最后一块缺失的拼图。 人在家中坐,机缘送上门。 晋昌一时只觉这才是淮南王提及运术的打开方式。 但凡他能推动两门境界术合二为一重入唯我境,他的住所哪里会是在这方小院。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五章 一切有劳师叔 「你找董仲舒做什么,你找师叔就行了!」 晋昌觉得张学舟脑壳有病,而后想找找董仲舒碰运气治一治。 但他就没听说过谁的脑袋被打爆后能没有后遗症,而且晋昌也不需要去找其他人验证,毕竟他就是玩傀儡头的高手。 哪怕自己的傀儡头被击毁,这对晋昌都是难于言语的冲击。 他不是不想和淮南王一起前往长安城,是身体需要长时间调养才有可能恢复。 至于张学舟这种情况也就不要想着恢复了。 「师叔跟你说,师叔在别的方面不行,但在脑袋上的研究绝对是这个」晋昌比划大拇指道:「这天底下如我这样擅长脑袋的人不多,哪怕董仲舒通晓诸多学派内容,他也没可能比我更擅长!」 「这个……」 「咱们阴阳两家虽说有各种矛盾,但师叔也不算小人,会在同门落难时还踢上一脚」晋昌道:「再说了,师叔一直指望你集全阴阳家境界术,更没可能来害你!」 「师叔说的对!」 晋昌难得自称师叔,也难得有这么热心。 张学舟本想找董仲舒了解运术相关,但他觉得自己的运术或许产生影响,才让小气包晋昌有如此大的变化。 张学舟看着杯子中盛放的水,一时只觉这也是在水域。 不得不说,他在修运之后也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自己在有水的情况下运气会好一点。 如果晋昌诚心诚意,张学舟觉得自己勉强也能住一段时间。 毕竟李少君可以在梁地,也可以在淮南,张学舟拿着公文跑哪儿都不犯法,也符合官员的行为规范。 他招募李少君的事情关系着大药,这种事情迟早得做。 但晋昌的热心确实罕见,张学舟觉得跟着晋昌学一学也非常不错。 相较于张学舟自学向上,晋昌这种先行者无疑可以让他避免走诸多弯路。 而要推动阴阳家境界术勘破某个大境界,甚至推动走向真我境,融合九人咒和九天咒是一个绕不过去的话题。 「师叔,我听说阴阳两家境界术只有持平才能推动向上,一门高一门低很可能造成修为阴阳不调,引导实力慢慢下降」张学舟道。 「谁说的?」 「义父以前提及过这种阴阳不调的理论!」 「这个老东西害我!」 晋昌一时不免也是骂骂咧咧。 他早年修行了阴阳大悲九天咒,这导致唯我境修为不断跌落。 这一度让晋昌认为自己是中了金蟾法王的毒造成的后果。 为了解决这种问题,晋昌屡屡压制金蟾毒性,又不乏在解毒上下苦功。 但方向错了什么都是错的。 晋昌没止住自己修为的下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在御兽宗获得了张学舟口中那份阴阳大悲九天咒神通境部分,这才让他修为渐渐走向均衡,也稳定在了神通境。 想到这其中的关联,晋昌一时心如刀绞。 他如今得到了答案,但这个答案来得有些晚。 如果早知道情况是这样,他何必花那么多代价去解毒。 「你不用管什么阴阳调不调,有师叔助你,你就不要怕这种事情」晋昌道。 「可我修行到化体境花了很多年,身体扛不住这么跌」张学舟为难道。 「师叔混迹得再怎么落魄也有些地位」晋昌道:「为你谋一些修行丹药之事不难,而且我们修为高时推动境界术重修又快又简单,重入化体境达成阴阳平衡不算难事,并不会因此耽搁太长时间!」 「真能这 样吗?」 「必须的,你可以相信师叔!」 晋昌点点头。 如果不给张学舟一点甜头,晋昌觉得这小伙会相当不配合,难于去遵循他修行的方式推动另一份境界术修行。 阴阳两家境界术融合时会产生近乎爆炸性的力量,狂暴的法力将不断助推破境,只要修行条件充足,重走修行路堪称砍瓜切菜一般过。 张学舟此时处于化体境,按理论而言,对方阴阳融合冲入神通境的概率非常高。 这就像晋昌寻求阴阳两家境界术融合冲击真我境没区别。 只是张学舟破境之力会用在神通境,而晋昌的破境之力则会用在真我境。 晋昌管不着张学舟神通境之后该怎么办,只要张学舟贪婪融合带来的力量,对方必然会去谋求九天教在唯我境相关境界术内容,又寻求他帮忙融合,晋昌也必然是受益者。 只要张学舟用他的阴阳融合方式不断修行向上,对方必然离不开他,修为越向上越是如此。 陷入他的道,张学舟就难于去开拓自己的道。 而张学舟天地二桥被打破,也会止步于神通境,只能无限趋向于唯我境但难于突破唯我境。 「你天地二桥真受损了?」晋昌再三确认道。 「损了,不然你摸摸我这儿,我脑袋这儿还有开过刀的痕迹」张学舟指着脑袋道。 「那你跟着师叔好好学,争取有一天可以破茧重生打破这个极限」晋昌检查完满意道:「师叔在脑袋上的经验不是吹的,这是真有硬本事!」 「一切有劳师叔了!」 张学舟想了好一会儿,最终重重点下头。 什么李少君,什么董仲舒,那也比不上他先拿好运。 张学舟满意看着自己冲泡的茶水,只觉一切好极了。 修运者的机缘就应该这样主动送上门。 他还没有开口要,晋昌就在主动送。 这较之两人当年勾心斗角下来何止是简单了数倍。 晋昌必然有一些小心思,想着谋求九天教境界术的最后部分,但张学舟并不介意对方的小心思。 张学舟拥有阴阳家九成的境界术内容,但涉及如何融合去修行,又有什么地方该注意,这对张学舟而言是未知。 难得晋昌如此主动引导,甚至还愿意给他出资,这让张学舟第一次感受到了师门的力量。 如果晋昌没有额外的小心思,他这就等同于大学派正统传承弟子待遇了。 但晋昌注定要劳心劳力了,他这具身体不仅仅是天地二桥有问题,他体内还有阳魄化身牢牢限制,不管怎么修行都会推动到阳魄化身上,哪怕是服药修行也是如此。 若晋昌能顺带解决他阳魄的问题,甚至推动他踏入神通境,张学舟觉得自己会非常感谢晋昌。 毕竟他当下的修行已经陷入了一团烂泥中,张学舟也是能修就修。 如果没什么逆天大机缘,他想修行都没有丝毫办法,否则他就不需要走修运的路线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 烂泥扶不上墙 「没可能啊!」 「这不对劲!」 「吞服丹药后怎么连九人咒第一层都没法进入!」 「张学舟你有没有用心修行?」 …… 「你服药,你修行,我看着!」 「效果呢?」 …… 「老子在你身上投了四十二颗培元丹和十六颗锻灵丹,你还老子的丹药!」 晋昌温言温语对待了张学舟七天,等到第八天的时候,他已经陷入了难于解决问题的绝望。 张学舟按要求服用了丹药,张学舟也按要求在推动阴阳大喜九人咒的修行,但张学舟修行下来没半分效果。 这是他眼睁睁看着张学舟修行得来的结果。 仿若身体有一个黑洞,不管晋昌用什么手段都没能让张学舟实现阴阳两派境界术融合向上。 第一层都没能成功推动,这更别说让张学舟推动阴阳大喜九人咒到第六层维持境界术平衡。 晋昌很焦躁。 他就从来没看过张学舟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 对方烂到这种程度是他所不曾想到的。 「师叔,你是不是藏着掖着什么了,我真修行不上来。」 「老子没藏着掖着,你还老子的丹药,老子为了你推动修行欠了一屁股债!」 听到张学舟解释,晋昌更是怒从心中来。 如果不是为了阴阳大悲九天咒最后一部分,他哪里会干这种事情。 欠一堆债的结果就是验证了张学舟的身体不适合修行。 晋昌回想起种种,他硬是想不通张学舟修为的问题,对方这些年修行迅速,没道理到他这儿就没法推动修行了。 「师叔,要不我们再努力试试?」 「不试,老子不想试试了!」 晋昌一脸丧气。 推动张学舟修行阴阳大喜九人咒的丹药不能说昂贵,毕竟神通境以下修为的丹药量有限,诸多丹药价值还不如神通境两枚丹药多,但这也是让本就不富裕的晋昌有着雪上加霜。 「我修行这么差肯定是因为平常吃药吃多了,咱们再试试其他手段」张学舟恳求道:「你以前不是说我们阴阳家有一片秘地,只要能寻到那片秘地就有无数灵气,只要躺在那种地方,就算我身体再怎么差肯定也能修行向上!」 「阴阳圣地……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路,我怎么带你去,有这种好事我还能轮到你!」 晋昌又丧又怒下叫骂连声,但他不免也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如果张学舟不产生需求,诌不归就没可能授学。 诌不归不授学,张学舟就不可能拿到阴阳大悲九天咒第八层内容,而他则是真我境无望。 事情兜兜转转一大圈,晋昌发现自己最终还得带着这个拖油瓶修行向上。 他觉得再也没有大修士比他修行更困难了,这不仅仅是晋昌自己修行的问题,他还要修炼术,他还要拖家带口。 连***粗后,晋昌温润的形象全无,他闷闷坐在藤椅上,又拿一根枯树枝在地上不断比划。 晋昌确实有阴阳圣地的一些相关线索,但他这不是给张学舟留的机缘,这是他寻求推动真我境冲击才会去寻觅的机缘。 可在当下,什么事情都卡在了阴阳大悲九天咒第八层。 晋昌想让张学舟融合阴阳两家境界术形成依赖,以后捆绑在他身上,从而不得不将阴阳大悲九天咒第八层交给他。 这种捆绑能让张学舟主动,也让对方再没有任何小心思。 一切的计划都很好,唯一的弊端是卡在了张学舟没法 修行。 对方没法修行就不可能入神通境,也不可能去诌不归那儿索要最后一部分境界术内容。 事情到这儿实际上已经破环了。 如果拿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晋昌只能冲入邪罗斯川圣地钳制诌不归,又或自己自创。 前者需要面对邪罗斯川圣地诸多大妖,而后者则需要晋昌独自前行。 「诌师兄在邪罗斯川圣地那儿过得还好吗?」晋昌想了想才试探问道:「我的意思是说诌师兄年龄也大了,如果你修行太慢,他会不会熬不了那么多年?」 「义父在尊上的秘地里安家了」张学舟晃头道:「就是邪罗斯川圣地那个大湖下的秘地,我上次看他还是红光满面,只要不被尊上吃掉,义父活个十来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被锁在烛九阴的秘地里了?」 张学舟随口回了一句,这让晋昌的心几乎凉透了。 如果诌不归只是住在邪罗斯川圣地中,他偷摸潜入还是能见到诌不归,但入住到尊上的秘地中,晋昌哪有本事钻进去。 哪怕是真我境大修士也没几个有胆色杀入这种秘地之中,更别说面对烛九阴这种老妖。 张学舟这个消息非常坏,让晋昌心中那点小谋算自己破了产。 唯一的好处则是诌不归处于秘地中,这类秘地拥有灵气洗礼身躯,也让人延年益寿,诌不归一时半会不会落到老死的下场。 「你没骗我?」晋昌道。 「我上次还进过那片秘地」张学舟道:「尊上秘地入口处是五位龙王守护,入门之处则是三丈高的石门堵塞,而秘地内与秘地外是两副景象,湖水之下的秘地是滚烫的火焰气息,又有尊上的宫殿,还有一根粗长的铁链长柱,长柱上盘着一条百丈长的火红身躯巨物……」 张学舟侃侃而谈,晋昌则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相较于尊上在岭南显法呈现的巨大妖躯,尊上真实的妖躯更为庞大。 这是正常人类修士无法匹敌的存在,晋昌觉得哪怕自己有钻进秘地的契机,也会被尊上一尾巴抽死。 他身体打了个冷颤。 晋昌只是向往真我境修为,想站在修士的顶峰,他是激进者但不是疯狂者。 而且晋昌觉得自己还有理智。 相较于龙口夺师兄,晋昌觉得扶持张学舟这坨烂泥的难度要低一些。 「师兄能在这种地方养老,那我就放心了」晋昌吁气道:「咱们阴阳家的圣地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寻觅到,哪怕是我也要花费大心思,更要耗费不菲的时间才有可能寻觅,我就怕咱们撑不到师兄活命的时候。」 「那咱们得加快点速度」张学舟道:「师叔你跟我说一说,我帮你一起找!」 「不用了,还是我去找一找方便一些」晋昌摆手拒绝道:「那儿有一些极为凶险的机关陷阱,我怕你因此丧了命,等我排查了风险,到时候再叫你过来,争取让你身体修行正常一些!」 晋昌瞅了张学舟一眼。 九天教擅阵法、炼丹等,张学舟哪怕是修行到了化体境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渣渣。 晋昌和张学舟相处的时间很长,知晓这家伙的拿手本事要么就是玩下九流手段,要么就是跑路。 让张学舟去帮忙探查阴阳圣地,晋昌觉得这家伙不仅不会带来一点好处,反而会影响连累他。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章 人种 「幸亏晋昌没给我服用造化丹,要不我也有些扛不住!」 晋昌说出去找阴阳圣地是真出去了,甚至都没有再管张学舟。 这让张学舟松了一口气。 他对神通境有些向往,只是张学舟没想到晋昌掏了老底欠了外债也没能让张学舟起飞。 当然,在擅长服药修行的阴阳九天教修士眼中,晋昌这点老底确实比较薄。 如张学舟现实中的丹药都是不限量供应,只要众人能服药都管够,哪会像晋昌这样抠抠搜搜一枚一枚给他服用。 晋昌此时黔驴技穷,只能寻求阴阳家传闻中的圣地。 张学舟则是检查着自己身体。 如果没有吐纳法凝滞阳魄,他修行都是给阳魄做嫁衣。 这是尊上凝聚而成的阳魄,正常修行带来的裨益也少,而服用丹药不超标对阳魄影响不算明显。 只要晋昌没失心疯往他嘴里一次性塞数十数百枚锻灵丹,又或硬塞造化丹,张学舟觉得自己不管服用什么修行丹药都是微微一笑。 他努力了一周,又有晋昌推宫行气驱动法力,流程都做了,但修为境界没有丝毫变化。 想打破张学舟体内的禁锢难度有点高。 被晋昌拿阴阳大喜九人咒引导,张学舟一时不免都有想是不是找郑无空等人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进一步压制阳魄,而后依托阴阳家两份境界术融合之力打破神通境的限制。 「不能慌,万一晋昌真找到了一片灵气充裕的圣地,我单修行阴阳大悲九天咒就能到达神通境呢!」 张学舟清楚晋昌那点小心思。 若非欠缺办法,他哪能按晋昌设定的条条框框修行向上。 可若没有其他选择,张学舟会毫无疑问去选择晋昌这条路,不管怎么说先通达神通境再说。 至于双向融合爆发后带来更高的修行难度则是另外一码事。 他极为满意晋昌教导的阴阳大喜九人咒融合方案,这无疑会给张学舟省却不少弯路,也适合有‘地"条件下进行快速冲击向上。 「晋昌师叔勉强也算半个好人!」 他极为满意出了晋昌住的小院。 再次前往驿站旅馆与容添丁会面时,张学舟只见驿站旅馆中多了张次弓。 如同新帝身边管猎狗的狗监杨得意,张次弓在淮南有个马监的小官职。 从长安城回来之后,张次弓就在寻觅机会查探相关。 「我借了雷被大人的名头,又花钱送了礼才翻查到相关卷宗,涉及晋昌相关卷宗是他为淮南王寻求延寿药」张次弓道:「他十年前就接下了这个任务!」 「有什么涉及我们的线索吗?」张学舟问道。 「我不知道」张次弓皱眉道:「但汇报中有一卷涉及寻获了三百二十六枚人种,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与我们相关!」 「人种?」 张学舟抿了抿嘴。 张次弓提及的‘人种"确实属于药的行列,甚至是属于药的禁忌行列。 如果人种难于理解,培养药蛇等物就很好理解了。 这是给人不停吃各种药材,让人体具备了药性。 一些人信奉吃什么补什么,这其中又尤以人最契合以形补形,但正常的人身体欠缺药性,这需要搭配各种药材循序渐进培养出药人,从而才能取这些‘人"入药。 晋昌寻获了人种,这只能证明着这些人并非淮南王府所培养,而是淮南王府看到适合的‘药人种子"接了盘,甚至依旧有所培养,又或从中有所使用。 「涉及晋昌相关 的过往卷宗就这么一条,另一卷密卷还没到时间,我翻查不了」张次弓道:「他说的这个人种是不是我们张家庄人?」 张次弓浮想诸多的原因并非是了解‘人种",而是他接触到了‘三百二十六"这个数字。 如果剔除张学舟等人,又剔除张次弓等数个出村拜师学艺者,张家庄剩下的人数已经极为接近这个数字。 「能查到这些‘人种"被安置在哪儿吗?」张学舟问道。 如果不是需要马上使用,常人获得一些山野之药通常都会种在药园子里,人种也是一样。 只要淮南王府没有立刻使用的需求,这些人必然安置在某处养着,等到用的时候才取之炼丹入药。 「这个查不到」张次弓为难道:「卷宗上没记录去处,我无法越权查到这个层次,哪怕雷被大人也是如此,一旦我们越权必然会引发纠察!」 「淮南王府炼药的场地在哪儿?」张学舟问道。 「北山」张次弓迅速回道:「这北山又分为五株山、紫金山、硖石山,五株山是炼丹之地,紫金山锻造刀剑之地,硖石山则是甲胄铸造场所!」 「咱们去五株山看看!」张学舟点头道。 「人种和炼药相关吗?」张次弓问道。 「有一些关联!」 张学舟点点头。 作为阴阳家九天教的传承者,张学舟炼丹水准只能算马马虎虎,远较之诌不归要差,但他在理论方面的知识极为完善,也清楚这些偏门罕见的炼丹之法。 阴阳学派内部都有人丹了,人种这种事情也就不足为奇。 他邀请了张次弓,又带上了容添丁,一行人骑马出了寿春城。 北山是个很普通的名字,这片山脉坐落在寿春城北。 这儿的山岭构建了天然的围墙,也将寿春城包裹于下方。 作为一座拦路的山脉,这儿通行极为不便,也仅有淮南王府选择的三座山有通行的道路,而这些道路中又设置了层层关卡,想要正常进出极为困难。 张学舟等人纵马到离北山还有十余里路程时,他们就已经被把守的军士拦住。 但对于大修炼者而言,这并不会构成探查方面的困扰。 张学舟等人找了一处山坳之处,等到张学舟身体盘坐而下,他体内一道虚影化出,而后已经飘飘荡荡升空而去。 「这是什么术?」见识不足的张次弓茫然道。 「好像叫什么阳魄出窍术,等咱们修为高一些就会了」容添丁道。 张次弓是第一次见识阳魄化形,而容添丁则是时不时能见到张学舟这种模样。 「要多高?」张次弓低声询问道。 「表弟说神通境,你修到这个境界就行」容添丁道。 「神通境这……这这这太高了!」 张次弓难于抑制吐槽,他抿了抿嘴,只觉张学舟的修为高不可攀。 淮南王府第一剑术客卿雷被的修为就是神通境,容添丁嘴巴说得轻轻松松,但神通境就是世上九成九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成的修为。 张次弓一时兴奋,一时又有失落。 兴奋是因为张家庄走出的张学舟修为已经高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步,失落则是同是村庄一起长大的孩子,这种天差地别确实让人会很难受。 这是他拼命追赶都难企及的差距。 「你离神通境差多少?」张次弓最终摆正心态羡慕问道:「你的修为应该也很高了吧?」 「还行,我走脉境!」 容添丁点点头,直接提及了自己可有可无的修为。 他没心没肺的模样让张次弓蛋疼。 张次弓见容添丁说话轻轻松松,认为容添丁修为必然是很高,没想到对方连他都不如。 有容添丁的修为这么一对比,张次弓觉得世界还是平衡的,这才是属于他们这种年龄的年轻人正常修为。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 五株山丹药论道 一些人阳魄弱小,会选择夜晚遁出阳魄。 阳魄只有在夜晚才会如鱼得水,宛如另外一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而借助月光给予太阴之力的阴阳协调更是能滋养阳魄。 白天阳盛阴衰,烈日横空时会对阳魄形成冲击,提升施法和控制的难度。 哪怕是唯我境修士也少有在白天依靠阳魄四处巡游查看。 张学舟阳魄本也不怎么样,现实中的他自身就是参照,遁出后探查的距离只有三四百米。 而阳魄化形术改变了一切。 他夜晚飘荡的极限可以做到一百二十里路左右,白天遁出阳魄巡游的距离至少也能达到百里范围。 对于方圆只有百余里的北山而言,张学舟这种巡查范围几乎可以将北山诸多山全部巡查一遍。 他阳魄飘飘荡荡,不断靠向张次弓所指向的五株山。 五株山烟雾缭绕,不断飘荡靠近,张学舟也看到了诸多投靠淮南王府的炼丹师来来往往,又不乏有炼丹师讲解炼丹之道,也有人参与辩驳。 想到自己当初提及特长是炼制辟谷散,压根就没人看得起,张学舟不免也是嘘唏当时的自己能耐有限。 这些投靠淮南王府的丹师在外面就有百余人,确实不差一个炼制辟谷散的丹师。 张学舟飘荡在空中听了一会儿墙角,判定这些人炼制丹药的水准应该处于初级,理论知识大都靠背书。 这些人所知有限,也绝没可能拿‘人种"炼药,甚至大概率不知晓‘人种"。 他飘荡而去,越过飘荡的树林,张学舟只见五株山上药圃成片,又不乏药奴居住在山中照料,一些丹师则是亲自来查看草药生长的情况。 这些草药有自种,但更多是采用了移植的方式培养。 如最常见的名贵药材人参都几乎成片种植在土壤中,又有各种药草根茎过长,导致整块土壤和固根的岩石都被搬运而来,也让这些药圃堆积的形状千奇百怪,并非如正常人耕种的平地。 张学舟阳魄扫过一个个面孔,他不免也有些皱眉,只觉诸多炼丹师和药奴中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李尚见过道友,还不知道友是何方人士巡游至此,如果不嫌此地荒芜,请下来一谈!」 张学舟飘飘荡荡到半山腰时,只见一颗松树下有炼丹的修士凝望而来,又不乏伸手邀请。 这让他阳魄微微一冷。 如同太史令司马谈一样,这个叫李尚的炼丹师显然发现了他行踪。 正常情况下,被人发现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张学舟本也是这种念头,毕竟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逃蹿,但转念回想过来,张学舟觉得自己应该不会遭遇第二个燃灯道人。 而且这个叫李尚的修士并没有多少恶意。 「久仰李尚道友炼丹一绝,徘徊此山中久觅不得,没想到却是正在那灯火阑珊之处!」 张学舟换成了女声,随后飘落而下。 「原来是位女道友」李尚稀奇道:「李某平常少有见过女修士,还不知道道友仙乡何处?」 「久居骊山中,人称我无当!」 张学舟随口掐了无当圣母的名字回应,毕竟他认识的女修士也不多,实力最强劲的女修士或太皇太后等人,又或是无当圣母这种圣地之主。 随便编一个容易穿帮,拿这种有名有姓的冒充反而更为合适一些。 他拿了无当圣母的名头冒充,也飘荡立于李尚不远处。 「骊山无当,好名字啊!」李尚笑着赞美道。 他显然是没听过什么骊山无当了,只能捏着胡子含笑发出 赞叹之声。 这与张学舟捧场李尚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李尚自报家门,他哪里认得李尚。 「无当一直在山中炼丹,久炼而难成」张学舟开口道:「因此下山拜访同道,久仰淮南一地炼丹盛名,也听闻到了道友的名声,只是这炼丹之地不好入,故而只能寻阳魄进入此处!」 「无当道友阳魄不惧烈日,又能巡游到五株山中,修为真是让人羡煞」李尚道:「如我等阳魄就不敢穿行如此远!」 「本想夜间来此处落几分轻松,可夜间哪能碰到道友」张学舟道:「而且夜间巡游探查乃是宵小行为,无当还不屑如此!」 「无当道友真是坦诚人!」 李尚连连点头。 他只觉张学舟说的有道理,如果是歹人来此地刺探情况,对方应该选择夜晚前来,而不是大白天四处乱晃被他感知清楚。 李尚负责五株山的安危,也是五株山众炼丹师的最高主管者。 他对其他区域道友来此地探寻还是有几分高兴,等到排除了对方作祟的可能,李尚心中的提防已经放下了大半。 「无当道友远道而来寻炼丹之道,李尚自然无所不言,还请道友坐而论丹!」 是真炼丹论道还是做其他事情,只要彼此探讨过招就能完全识别清楚。 李尚伸手邀请张学舟,也做了最后一道排查的程序。 「我乃药王宗修士,在炼丹一途上有几分心得,擅修行气血、法力之丹,又能炼迷魂、五毒、破功、噬魂等毒丹,还不知道友擅长何种炼丹之术?」李尚开口问道。 「我擅炼制法力之丹,涉培元、锻灵、造化三丹,又有部分辟谷丹药」张学舟开口道:「毒丹则并非我所长,此行而来也是向道友请教修行炼丹之物!」 「看来无当道友修术法,难怪修为如此精深」李尚感慨道:「道友尽管问,李尚也久盼同道可以论丹药之道,不论修行之丹还是毒丹皆是如此!」 「我想问一味名为生生造化丹的大药」张学舟开口道:「不知道友是否有听过这味药?」 「生生造化丹应该是属于造化丹的变种」李尚回道:「既然加了生生二字,想必意味着它的药效如涓涓细流一般生生不息,这种药应该已经不属于冲击境界之物,而很可能是疗伤治病的大药!」 「道友好见识,居然仅仅凭借丹药之名就猜测了如此之多」张学舟感慨道:「道友猜测完全正确,此丹可生死人而肉白骨,堪称疗伤圣药!」 「看来无当道友身有病患!」 「正是如此!」 「恰巧李某在疗伤之药上有一些微末之技,但凡道友所言,李尚都将认真探讨,看看此丹到底该如何炼制妥当为妙!」 张学舟探讨提及的内容让李尚戒心一放再放。 而张学舟提及的丹药也让他有些心动。 没有哪个炼丹师不希望炼制威能最强的丹药,不论是修行、害人、救人等丹药都是如此。 李尚只觉眼前的无当道友带着生生造化丹这种大药前来询问,这其中必然有缺失之处。 对方个人难于探寻炼丹手段,但对淮南王府而言,他们不仅有共同探讨的炼丹师群体,他们还有庞大的炼丹资源。 其他人失败一次就伤筋动骨,他们失败十次也只是微微一笑。 若能因此获得一味疗伤大药的炼制法,李尚觉得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做。 张学舟探讨提及生生造化丹片刻就不再开口,李尚也不以为意,他开口提及着自己在疗伤丹药上最为出色的一味丹药-圣血丹。 这种丹药外行听不懂,内行听了也难于复刻需求药草如此庞大的丹药, 李尚讲述起来没有丝毫介意。 「无当道友,李某所言可入法眼」李尚邀请道:「李某抛砖引玉,还望道友谈一谈这生生造化丹!」 「李尚道友所言圣血丹需要七七四十九味药物搭配,我生生造化丹只需十味,这涉及百年份的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张学舟道。 他倒也直接,冒名用了无当圣母,炼丹之物则是拿了医家的十全大补丸来凑数,又有一味药故意不加入其中。 「十味」李尚疑道:「可道友只说了九味!」 「还有一味药最难寻」张学舟道:「我所获的丹方中提及最后一味药叫‘人药",我炼丹数十年,哪曾听闻过这人药,因此也是久久炼丹而不成!」 「人药……」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紫金山上的药人们 五株山半山腰的地火炼丹炉旁。 李尚眉头一凝。 大部分顶级炼丹师有过往的传承,一般都知晓人药,但确实有少部分炼丹师不曾接触‘人药"这个门道。 譬如他眼前这个叫无当的女子所擅只有培元、锻灵、造化、辟谷丹药,这类人基本没可能接触到人药。 人药属于禁药的一种,这是以人为药炉而锤炼药体。 人药之中,流传度最广当属比干的七窍玲珑心。 而在千余年前的天地一朝中,以人入药和以妖入药都是寻常之举。 等到仙庭破灭天地一朝,以人入药这些事被压了下去,只留下以妖入药,譬如妖宝、妖丹等物依旧有广泛用于丹药一途,尤其是造化丹常以妖丹为引子,也让无数妖类因此饮恨。 以妖入药不提,眼前探讨论丹道的无当炼丹师提及了人药。 李尚寻思片刻,而后才慢慢开口。 「无当道友,人药乃人身化药,生生造化丹虽好,道友还需小心谨慎才是,莫要被当成了魔头被讨逆」李尚劝告道。 「我这生生造化丹可让真我境修士修复身体」张学舟开口道:「拿一些人参入药不算什么大事!」 「这怎么不算大事,人身……人参?」 李尚刚欲辩驳,忽地听到对方口中表达似乎转向了另一面。 这让他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无当道友说的是,拿人参入药也行」李尚道:「若道友择药,还需择一些天地灵粹的人参娃才是!」 「原来这就是人药,多谢道友,我明白了!」 「还不知道友准备如何炼制此丹?」李尚问道。 「是这样,我……」 空中荡起一圈涟漪,话音徐徐,又最终有着远去。 「人药?生生造化丹?可治愈真我境修士损伤?」 阳魄在感知中没了踪影,李尚则是来回踱步。 他拿出了圣血丹的炼制丹方,而对方则是取了生生造化丹做为回报。 李尚讲解很详细,对方也详细到了每一个步骤,而且对方丹药的操控方式堪称严格到了极限。 「这其中需要的人药到底是人参大药还是以人为药?」 对方离去之后,李尚反而有了一些疑虑。 一种能治疗真我境修士伤势的丹药必然也能治愈唯我境和神通境修士,这堪称极限丹药品种。 如果说李尚没有一丝炼制翻版生生造化丹的念头,那压根没可能,他的心还不曾入圣到这种境界。 「是与不是,炼制一枚就清楚了!」 淮南王府不缺百年份党参、白术、茯苓、炙甘草、当归、川芎、白芍、熟地黄、炙黄芪,而淮南王府也有‘人药"。 如果是需要人参精,李尚还真有点为难,毕竟淮南王府只有千年人参,还不曾到化成精怪的地步。 但若是涉及‘人药",淮南王府的存货有数百。 对李尚等人而言,这些人药的性命并不与他们平等,只是被宛如猪羊一般圈养,在有需要的时候就能拿出来使用。 他站起身体,又呼了一个药奴前来。 「你去紫金山找左吴,找他索要一枚‘人药"过来」李尚吩咐道。 「唯!」 「让他给年轻一些气血干净的」李尚补充道:「不要将老掉牙的塞我这边来!」 「唯!」 「若他不乐意,你可与他说我想尝试炼制一种叫生生造化丹的奇药,此药可治他旧伤!」 李尚再次补充, 等到查无可查,他才让药奴迅速跑下了山。 「紫金山?」 张学舟飘飘荡荡被李尚所发现,但只要他阳魄立得足够高,对方想发现他就是一桩难事。 他距离足够远,听李尚的声音也不算太清晰,只是听清楚了地点和寥寥数词。 短暂思索过后,张学舟阳魄已经飘荡下山,紧紧跟随上了那个在山间奔行如履平地的药奴。 李尚能发现张学舟阳魄踪迹,但药奴显然低了数个档次,哪怕张学舟贴在对方头顶上飞都没有任何察觉。 「人药没放在炼丹的五株山,居然被安置在冶炼的紫金山?」 张学舟一时没想通这种安排。 他跟随在药奴上方,又不断注目蜿蜒山路的远处。 那是一座偶尔腾升出红芒的山。 相比五株山药炉子的烟火,冶炼工坊的火焰极为猛烈,又不乏有人在这座山中烧炭。 通红的火焰光芒不断在山中闪烁,张学舟也多了一些凝神与戒备,谨防着自己被紫金山的修士发现。 近半个时辰后,张学舟踏入紫金山中,开始远远吊在药奴身后方。 他只见药奴进了一处青砖红瓦的大屋,而后取了一枚令牌出来,又奔向山腹之处。 跟随药奴来回转悠,张学舟只见柳暗花明之地一片草房林立,又有诸多女子在草房附近的一片水潭旁洗衣。 「奉左吴主管大人之命前来找一试药者,试药成功可下山!」 药奴入了这片区域,持着令牌大喊。 不过没有女子对他做出回应。 药奴也不介意众人的态度,他目光扫视着众多女子。 那老一些的被他直接忽略,年轻一些的则是不断进行对比,试图在里面挑出一个稍微入眼一些的女子。 虽说他只是个药奴,但他是李尚手底下的药奴,地位甚至堪比某些普通身份的客卿。 药奴见识过的女子极多,这些村姑对他而言确实不堪入目,想寻个好看点的都很难。 他找了许久,才将一个低着脑袋的年轻女子抓了起来。 「就你了」药奴呵呵笑道:「跟李大爷去五株山走一趟!」 「我不客,你们这些人是要害我们!」 那年轻女子身体好一阵挣扎,发出阵阵土语一般的回话声,力气大到药奴抓捏不稳。 他一时想甩一个耳光出去,但又怕打坏了这些村姑里长得还算标志的女子,当下也只得硬生生承受了对方几拳。 「你们想干什么?李某是奉命而来,若你们敢阻拦,当心你们那些男人的小命!」 他将年轻女子反扣了之后,只觉脑袋发出嘭的一声,一根洗衣棍已经化成两截在他脑袋上飞了出去。 这让药奴大怒。 他大喝一声,伸手就朝着袭击者反打了出去。 沉闷的撞击声音过后,一个五旬左右的老妇人被应声击飞,趴在地上只能蹬腿挣扎。 眼见众多女子提着洗衣的棍棒虎视眈眈站起来,药奴一时不免也有几分心悸,他连声大呼,又喊了紫金山上的守卫前来帮忙。 「你这药奴也真是好胆,我们平常都不敢惹他们这个张家村的人」有守卫低声嘘唏道。 「也幸亏他们那帮男人都在打铁,否则射你一箭要出人命的!」 「这帮犟骨头怎么打都没用!」 「要不是将他们分化,拿了男的控制女的,拿了女的控制男的,他们哪会这么听话!」 「这帮女的比我们男人都高壮,真不知道他们怎么长的!」 「呔!」 守卫们七手八脚上前帮忙,又不乏那手贱的趁机占女子一些便宜。 明晃晃的刀剑让众多女子只能怒目,又不乏有人怒骂。 「建刚,张建刚,我的女儿~」 有洗衣妇大呼。 「张建刚?刚妞?」 张家庄有学识者很少,取名少有好听,哪怕张学舟也不喜欢自己的本名,从而套了现实世界的名字。 张长弓、张次弓,张幺弓等人的名字也是如此,这些名字和张三李四的差别不算大,这其中又有辈分取名,随父名,或者两者兼有等情况,张建刚的名字就是随了辈分和父辈名。 张学舟平素和年轻一代的男子都玩得不算多,与女子就更少了。 但张建刚还是让他有一些印象,毕竟他年少的时候没打过对方,被这女娃子按倒在了地上,张学舟为此还教过张建刚如何写名字。 如果没有其他人教张建刚写名字,对方必然会将自己名字写成张老虎。 时隔多年,当初的小年轻已经长粗长壮,容貌也完全变得让张学舟陌生。 而一些年长的女子则是衰老,几乎让张学舟难于看出原貌。 他确定了许久,这才认定这批女子曾经都是张家庄一员。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逃离 如果没有足够的碰巧,哪怕是相隔数十里路都意味着从此难于相见。 张学舟这些年跑过的地方何其多,他哪能知晓张家庄众人居然生活在寿春城附近一座山中。 七八年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久,但足以让他们一帮小孩儿变成青年,也足以让中年者变老,而年老者则不乏有人病逝,又有新生儿降临到人世间。 若没有查询淮南王府的档案,哪怕张学舟路过此处,又被这些张家庄曾经的熟悉者注目,双方难于相认是大概率的事情。 诸多因素下,张学舟才敢确认这些人是曾经的张家庄一员。 他注目着被药奴押走的张建刚,又估算了时间,阳魄飘飘荡荡钻入了紫金山中。 紫金山中有矿物,这儿有人采矿,也有人运输,又涉及熔炉、打造刀剑、冶金、甚至还有铸造半两钱。 家里可以印钱,也就无怪淮南王为何能大手大脚花钱了。 张学舟注目四处,眼睛在诸多面孔上扫来扫去。 “爹果然也被关在了这儿!” 张学舟最终发现了在熔炉旁负责铸铁的张重。 近六十岁的张重年岁本就已高,这种铸造之地干的都是苦活累活,也不可能做到养生。 看着张重满头的白发,这种相貌让张学舟都感觉到了陌生。 张重成功追查到了线索,张重也陷入了进去,哪怕想传讯回蓉城也做不到。 有容氏则难知在哪个方位。 张学舟一时默然,不知要如何带着张家庄诸多人逃出生天。 但不管事情如何难办,哪怕是一个个救,他也要去做这件事。 掐算中的时间到来,张学舟也只能迅速退去。 “坏种,放开我,我们是北军那边的人,若你们害了我们,北军会给我们出头的!” 阳魄飘了数段路程,张建刚的声音依旧洪亮。 但她被药奴和一帮守卫控制住后绑了麻绳,当下也只能扭来扭去,又不乏破口大骂。 张学舟寻着声音而至。 被张建刚所耽搁,他计算的时间还早了一些。 药奴也是骂骂咧咧,扛着张建刚这个麻烦不断行进。 “紫金山这些人就喜欢看我们五株山的笑话,也不派两个人帮我来抬着走!” 药奴身材高大,个体实力至少属于真灵境武者水准,只是他打又不敢打,伤也不敢伤张建刚,只能靠着强力压,这一路而来对他并不算轻松。 张建刚骂药奴,药奴则是懒得回张建刚,只是拉扯了紫金山诸多守卫来开炮。 “每次要个人都不轻松,他妈……” 他叨叨咕咕的吐槽没完,一块人头大的石头便从山间落了下来。 药奴武者带来的反应极为灵敏,他刚欲猛奔穿行躲避,只觉眼前一黑,脑袋随后被砸了个严严实实。 他扑街落地,扛着的张建刚也甩飞了出去。 “坏种,你这是遭报应了,连山神都要掉石头来砸你!” 张建刚同样在山林中摔得鼻青脸肿,但她翻滚后支撑起身体,看到药奴倒地不起后只觉一口恶气吐了出来。 骂了药奴两句后,她还使劲挣扎身体,试图将捆绑的麻绳解开。 “刚妞!” “谁?” 空气中飘飘荡荡的声音传来,张建刚脑袋迅速抬起。 “我是你舟哥!” “二宝子?” 张学舟和张建刚沟通很尴尬,毕竟他们村庄的名字都是属于大哥不笑二哥的水准,张建刚名字好不到哪儿去,张学舟名字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彼此默认印证下来,熟悉身份倒是非常方便了。 “舟哥你在哪儿,快救我?” 如果是张学舟被按倒在地上,张建刚觉得自己叫二宝子没毛病,但此时她被麻绳绑住,求救时就得嘴巴客气一点了。 张建刚脑袋转了好几个念头,才拗口称呼舟哥。 “你等等!” 张学舟伸手朝着自己身躯一点,阳魄之躯在有效范围内迅速抽取着他身体内构建阳魄的法力。 重重叠叠的堆积迅速而上,他身躯也凝实了起来。 脚底轻轻一踏,张学舟已经凝实了身躯落地。 他搜了搜药奴的身体,取了一把寸长的采药刀,直接将麻绳切了。 “舟哥你都这么大了,你平常被关在哪里,我都没见过你!” 张建刚只觉脑袋刚刚一转,张学舟就出现了。 她一番端详,只觉眼前的张学舟除了语气还能找到数年前的样子,其他地方都已经变得让她完全识别不出来。 “你看上去吃得挺好的,白白嫩嫩,力气大了点没?” 张建刚拍了拍张学舟身体,只觉手掌宛如拍在了一团水上面,手掌几乎要陷进去,这让大大咧咧的她吓一跳,一时不敢乱拍,生怕将张学舟拍死了。 “咱们村庄在紫金山有多少人?”张学舟问道。 “八十……九十……好像有一百多,你跟着三长老学了数,这个得你去数才行,我完全数不清楚”张建刚头疼道。 “我就知道问你等于白问!” 张学舟不免也是头疼村庄的文盲率。 文盲率是头疼的问题,而如何带人离开北山区域才是最大的问题。 别说带着几十上百的人逃离,哪怕是悄无声息带着张建刚离开都是一件困难事。 他看了看药奴,而后将对方一脚踢到山路旁的沟里,造成了药奴遭遇山石被砸晕的情况。 “你听我指向,我看看能不能带你出去!” 张学舟指向北山外。 张学舟不清楚张家庄的人怎么被晋昌判定成了人种,又变成了药人,但晋昌此时已经去寻找阴阳圣地。 但凡张建刚能逃离北山范围区,这或许就意味着安全。 张学舟此时也不敢大规模搞事情,他寻思着先试一试,看看张建刚能不能依托他指示走死角路线规避巡查。 而一些无法通行之处,张学舟也只能采用境界威慑。 再怎么说他也拥有神通境才拥有的威压之力,可以针对造识境修为的修炼者形成威慑影响,而淮南哪怕人才众多也不可能奢侈到守卫都是大修炼者。 万一真要碰上打不过的,张学舟也只能认。 “你要带我出这座山了吗?那路上有很多拿刀的人看着,我妈还在里面,还有你爹……” “你别管那么多,再叨叨我就去找张次弓来打你!” “喔!” 张学舟恶声恶气说了一声,这让张建刚老实下来不再多问。 “别回头望!” 张学舟告诫了一声。 空气中一阵法力波动,他凝实的身躯迅速退散。 要救别人的首要前提是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张学舟尝试营救时显然不会将自己陷进去。 但张学舟剩下的时间不会很多。 他拿人药诱惑了李尚走了一招险棋,李尚也如他所料那样有着跃跃欲试的炼丹,从而让张学舟寻到了药人们所在的位置。 哪怕张建刚失踪,又有药奴被落石砸晕,李尚炼丹的尝试并不会因此而止住。 或许是今天,又或许是明天,李尚或唤人前来查看,又或会亲自前来。 第一千四百六十一章 后手 作为淮南炼丹、铸造、冶炼金银货币的重地,北山的守卫确实非常森严。 张学舟从空中高来高往只是感觉北山森严,但落到地面后才发现这儿巡逻几乎严实让让人没念头。 在这片区域驻扎了一个三千人的兵团,不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动态常规的巡逻让人难于潜入,想要带重物离开基本没有可能。 张学舟送张建刚离开北山,他唯一只能庆幸的是张建刚属于活物,还极为配合他指令。 张家庄男女皆能狩猎,双手能提数百斤上千斤重量者不乏其人,哪怕女子也能拉硬弓。 张学舟一度认为张家庄众人都属于正常人类,但等到出山后,他才发现张家庄众人的人均身体素质硬得离谱。 放在修炼宗门,张家庄众人并不起眼,但放在普通人群体中,张家庄众人无疑有着力大如牛、身轻体健等难于企及的特点。 “舟哥,咱们真从那个大山里钻出来了啊!” 一路磕磕碰碰,又不乏在无路的山林中穿梭,还拿了一堆杂草和树枝树叶堆在脑袋上,等到张学舟允许回头,张建刚才发觉自己已经远离了紫金山。 “舟哥你人呢?” “舟哥!” “二宝子?” 张建刚一通乱喊,只见山坡后钻出来三个身影,一身青色长袍的张学舟就在其中。 她嘴巴张了张,一时没明白张学舟腿脚怎么这么快,居然一溜烟跑到山后面钻了出来。 “舟哥!” 张建刚伸手朝着三人使劲招呼。 “别瞎喊喊,我把次弓也带来了!” 张学舟不免有些头疼,但他此行捞出了一个人,至少证明着寻觅到足够机会后,他是有可能将张家庄人带出来的。 尤其进入黑夜后,他这条山路可带走人的几率更高,也不会局限于一两个人。 “咋的,你是要让次弓打我吗?”张建刚愣道。 “这女娃子长得有点像刚妞小时候”张次弓道。 “她就是张建刚”张学舟点头道。 “真是刚妞啊”张次弓愣了愣后大喜道:“这么说我们张家庄的人我爸妈都在这山里头吗?” “我看到了好几十人,但时间有限没法细找”张学舟点头又道:“我爹也在里面!” “咱们该怎么做?”张次弓低声问道。 “必须带着我们庄的人逃离淮南”张学舟道:“而且速度必须快才行!” “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你应该知晓我此前与你说过人种和炼药有关系”张学舟道:“我们张家庄的人被当成了药材,就像虎骨、麝香、鹿茸等物一样会用在某些特殊丹药中,他们当下就有可能再次炼药。” 张学舟并不后悔拿人药的事情诱导李尚,一来是他被李尚所发现需要正当理由脱身,另外则是张学舟确实难于寻觅张家庄人,哪怕他跟随药奴前去也听了许久才分辨出来。 如果张学舟走马观花查探一遍,他能确定自己大概率毫无收获。 眼下时间有些紧,但总较之没有线索要强。 “能像带刚妞一样将人都带出来吗?”张次弓急道。 “很难”张学舟道:“北山这儿驻守了至少上千人的巡逻军团,又有神通境甚至可能是唯我境的大修炼者护山,想离开这儿的难度非常高!” “咱们是不是要向朝廷求援?”容添丁建议道。 “远水解不了近渴”张学舟摇头道:“而且朝廷管不到淮南这儿!” 朝廷能管辖的区域都安排了郡守,而诸侯王的地盘则是归诸多王自治,朝廷在这些地方只是安排了一些人手做象征性驻守,想依靠朝廷的力量完全没可能。 “那我们……” “我准备先试试针对李尚,看看能不能在入夜后偷袭他一波”张学舟道:“若我能让他昏迷又或身体不适,他拿人炼药的念头应该就会暂时消退下去,我们也能多一些缓冲时间救人。” 张学舟摸索着自己纳袋,感知着纳袋中各种下九流的东西。 他以往就靠着永恒之水毒害了申培公等大儒一次,永恒之水在那场行动中用完了,他下九流的毒也就剩下断魂粉和五步迷烟。 张学舟想了想五株山上的烟雾,将五步迷烟取了出来。 他看了看天色,也只能等待天黑混进去看看情况。 从出寿春城到探寻五株山,又与李尚论丹道,再到探寻紫金山,又将张建刚送出来,这其中的时间极长。 天色确实在走向入夜,离张学舟自由行动的时间不会太长久。 “我们要不要先预备一处地方”容添丁建议道:“如果表弟行动成功,万一搭救出来了很多人,这些人要吃要喝要住,安置会是一个大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张学舟点头道。 “如果表弟你要带着他们逃离淮南,如此长远距离总不能靠腿”容添丁道:“而且表弟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容添丁提及了几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张学舟还在考虑如何营救张家庄众人,容添丁则是提及数十上百甚至数百人该如何安置,又该如何脱离淮南,又将送到何处去安生。 更为重要的是张学舟在晋昌那儿修行了数天,只剩下四天多的清醒时间。 一旦他回归现实世界,张学舟必然处理不了任何营救和安排张家庄众人的相关事。 如果想妥善处理事情,他们需要提前将一切安排好。 “我管理寿春城外的马监,应该能偷几十匹马出来”张次弓皱眉道:“但这些马对数百人来说有些杯水车薪,可能跑不快,若要偷多了,我也管控不过来这些马!” “吃什么?喝什么?逃去哪儿?”容添丁问道。 “我们村庄以前是狩猎为生,只要配几把好弓就不用担心食物方面的问题”张学舟道:“实在不行还能杀马取肉!” “那去哪儿呢?” “只能去长安”张学舟回了一句又补充道:“长安城外!” “那是个好地方!” 再贫困的长安城外也属于天子脚下,这儿能有效隔绝淮南王府的追击。 而且淮南前往长安城的路经过了修缮,也是张学舟等人前来时熟悉了一遍又一遍的路,他们不存在走错路迷失方向的可能。 张学舟等人在长安城也算是小有基础。 最为重要的是长安城外的土地可以开垦,在将来推动张家庄人自力更生不成问题。 这是一步后棋,哪怕还没开始营救也必须考虑。 只有将后手妥善安排了,容添丁等人在张学舟回归现实世界之后才能有条不紊执行相关事。 “表弟你……” “我能辟谷,也持着朝廷公文,还能住晋昌那儿,你不需要担心我!” 张次弓难于带着张家庄众人集体逃难,无法将张家庄众人安置到长安城外,这其中必然需要容添丁引路,路途难于带着张学舟。 张学舟摆摆手,示意容添丁不需要担心他。 众人连连开口,等到协商协定完毕,张学舟看了看夜色,这才寻了地方盘膝坐下。 他身体一晃,阳魄化身已经显形而出。 等到取了五步迷烟入手,张学舟伸手一揽,而后已经纵入了茫茫夜空中。 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寿春钟声急 “舟……舟哥身体里跑出来了一个舟哥!” 生活中大山中,张家庄很少有胆子小的孩子,常人畏惧的毒蛇甚至是孩子们打牙祭的零食。 但张建刚依旧被张学舟施术吓了一跳。 张学舟凝聚的阳魄之躯和肉身没多少区别,这不是让普通人看不清楚的法力微光,而是实实在在凝聚成型的第二法躯。 张建刚被骇了一跳,哪怕是此前有过一定见识的张次弓不免也是骇然,只觉修行向上充斥的神奇太多。 “高层修士的底牌不能轻易动用,被人知晓就会遭遇针对”张次弓告诫道:“刚妞你以后别瞎囔囔泄了舟哥的底,否则我揍你!” “知道了!” 张建刚老老实实低下头。 张长弓和张次弓等人以前是村里最能打的,为什么最能打那自然是打出来的,张学舟被张建刚揍过,张建刚也没少被张次弓揍。 打多了就有阴影,哪怕张建刚此时也是对张次弓有一些畏惧心态,迅速将张次弓的话记牢了。 “容哥,你说舟哥此次能成吗?” 看着夜空中再也没有踪迹的张学舟,又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个张学舟,张次弓心中不免也是焦虑。 他只恨没有能耐冲入北山这片禁区,否则他就要来回杀个七进七出救出家人。 他来回踱步,又询问着常年陪伴在张学舟身边的容添丁。 “表弟做事情一向很稳,而且表弟的运气也很好”容添丁认真道:“若是能让表弟碰到什么水,他事情会更顺利!” “碰什么水?” 张次弓一时难于明白容添丁说话的意思,但他算是听明白了部分,那就是容添丁对张学舟的信心很强。 这让张次弓也壮起了胆子。 “刚妞你跟着容哥,我去城那边的马厩看看情况!” 村庄众多人逃生需要的坐骑数量不菲,张次弓也只能看看有没有机会多偷一些马,又或先拉一些马出来。 他干这种事的机会很少,一旦被发现会被就地处置,但张次弓也顾不得许多。 夜间查马的次数少,此时同样是他最佳行动的时间。 张学舟都冒险再度进入五株山了,张次弓也准备行动。 他拍了拍张建刚的肩膀,随后就跃到马背上。 也不见张次弓吹哨抽鞭,这匹马已经载着他轻快奔行而去。 “容……容哥?” “静心等!” 容添丁看着夜空,目光扫过张次弓离开的方向,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张学舟身上,尽可能做着自己的守护。 对他们而言,接下来的事情只有等。 张建刚没有经历过大事,张次弓经历也有限,而容添丁跟着张学舟经历太多,他对此一切见怪不怪。 张学舟在长安城是连阳陵都有数进数出的人,不论是尊上、鹿白白、孔宁,还是太皇太后等人,又或者西土来的燃灯道人等人,亦或申培公和孔忠等人都灰头灰脸,而张学舟是唯一好运站到最后的人。 又有前往仙庭之旅,亦涉及诸多学派在景帝大丧冲击长安城,这是两场近乎让容添丁身死的经历。 经历多了,一切就习以为常了。 容添丁看着张学舟步步而进脱离凶险,也因此竖立了极强的信念。 眼前的事情很大,必然会招惹很多人,甚至有可能包括淮南王,但张学舟这些年什么人没招惹过。 他摆摆手,示意张建刚坐下来安心等待。 “其实我是想问能不能给点吃的!” 张建刚嘟哝了一声,这让容添丁一怔,只觉这个刚妞也是个胆大的女子,这种时候还想着吃。 他摸了摸马背,从行囊中取了两个黍米饼出来,算是满足了对方索吃的要求。 夜色开始浓郁,一切也安静了下来。 容添丁在耐心等待,而飞纵到五株山的张学舟也在静心等待机会。 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哪怕是药奴出了事,李尚也没止住炼制丹药的念头。 张建刚逃出去了,此时又有人被送来,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地上。 “李兄,你这个生生造化丹靠谱吗?” “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但总归是得试试!” 李尚一脸仙风道骨的摸样,又有一个身躯极为强壮拿着大环刀的男子立在丹炉旁,看着不断研磨制药的李尚。 “此丹制成需要三天三夜,这研磨就是第一道关卡,制丹的难度很高”李尚道:“还请左兄勿要扰我炼丹!” “切,炼丹又没什么,老子也会炼!” “你炼制的金石之丹和我等不一样,你的丹毒人、炸石采矿,和治病救人的丹炼制完全不同!” “内丹和外丹都是大道同归,最终不会有区别,李兄你炼丹着相了!” “左吾,我现在不想探讨内丹和外丹,我就想炼制生生造化丹,你让我清净清净,再说你紫金山丢了一个女子,赶紧去找回来才是正事!” “北山另一边是淮水,江水又宽又急,江水边悬崖峭壁难于落脚,这一边则是有三千二百人层层把守,她插翅都难飞,在山里冻上一夜,明天就该跑回来了。” “话这么说倒也没错!” …… 李尚和左吾来回交谈。 一个想让对方走人,毕竟正常的十全大补丸炼制要求极高,任何一丝差错都会导致丹药报废。 而另一个则是想看李尚到底怎么炼制这枚人药丹,久驻此地不愿离去。 张学舟则是距离极远处观望,寻觅着可能的契机。 夜晚将他身影隐匿得严实,而李尚和左吾陷入交流,少有静心去观测四周。 一时三方各有目的,也不乏各有等待。 “李兄,如果要以人为药,按你这细细研磨的方式,这人药该如何研磨进去”左吾继续开口询问道。 “大王此前拿鼎炼制过人药丹,等到这些百年份的药材研磨完毕,我便在那尊大鼎下起火烧水,而后将药人与这些药材齐齐倒入熬煮,直到将之化成粘稠的药膏为止!” “那尊鼎需要大王前来才能开启吧?” “我准备提前拿这尊丹鼎做个示范,看看是否能成丹”李尚道:“再说你送来的药人又老又丑,我想炼好丹也很难,只能看看先挖一颗心入药试试!” “也就是说你没甚把握了!” “此丹三天三夜都不能出错,炼制难度何其高,我哪有什么把握,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速速离开不要扰我才是!” “我就是听了此丹能治我身体旧伤心中痒痒,想看看学学这个丹,我保证只看不扰,你让我蹲一边瞅瞅就行!” “来人啊,烧水先将此人洗刷干净!” 一番话赶人走,另一个则是厚着面皮硬要呆在这儿。 左吾的实力显然更高,否则李尚便不会如此客气。 他被左吾惹郁闷,也只能做一些炼丹工作的提前准备,而后调整状态与左吾熬,直到将对方熬走为止。 两人正是一番僵持时,只听远远处寿春城中传来阵阵急促的钟声。 这让李尚和左吾脸色大变,两人一时再也顾不得炼丹制药,齐齐掏了法器和武器就往山下狂奔。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生死有命 “走你!” 张学舟不清楚寿春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打乱了他想迷昏李尚等人的计划。 但张学舟观念转变非常快,行动也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他身体飘荡落下,对着大锅里倒水的药奴和烧火的药奴直接威慑了过去。 眼见这两人身体摇摇晃晃,张学舟眼疾手快伸手取了木棒,连连两棒子敲在了药奴们脑后。 张学舟越境界作战的能力几乎没有,但他以高打低的能耐向来不缺。 提前开启的境界威压能力就是不擅争斗者以强击弱的好本事,他此时运用得非常熟练,仗着庞大的精神力连连出击。 张学舟这种以高打低的无赖招数至少还能用二十次。 他此时击溃了李尚的两个药奴,不免还警惕看了看四周。 十全大补丸的高标准炼制需求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李尚连左吾这种实力更胜一筹者都想赶走图个清净,对方留下来的药奴有限,地上躺着的就是唯二两人。 除了听闻钟声忽然而走的李尚和左吾,五株山上的一切依旧。 张学舟看了看四周,又看向地上被捆绑的‘药人’。 “似乎是二长老?” 二长老张厚土以往在北境当过兵,回庒时腿断了,只能一崴一崴走路,没法跟着张家庄狩猎团行动,一直在村庄教导众多年轻人练武。 张学舟连自己父亲张重都难于辨识,二长老这些年没少受苦,脸皮已经皱巴巴更为苍老难辨,也就剩下崴腿的毛病依旧。 村庄中如二长老这种崴腿的不多,借助火光看了数秒,又捏了捏面皮,张学舟才判断了下来。 张厚土此时处于昏迷中,或是击晕又或属于迷魂。 作为人药,张厚土身体有较高标准的要求,并不会承受下毒一类的致命伤。 张学舟伸手揉搓了数秒,而后速战速决从大锅中舀了一瓢冷水淋下去,张厚土顿时从激灵中清醒过来。 “你们这些渣种……嗯……舟崽子?” 张学舟难于辨识出张家庄或长大或衰老的村民,但张厚土仔细注目过数秒,他已经发现了张学舟的身份。 “你爹天天在念你,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看着张学舟短促应了一声,而后手脚麻利在那儿剥药奴的衣裳,张厚土心中狂喜且难解询问后就迅速止住了嘴。 他都被绑到这种地方来了,下场必然不会太好,现在显然不是拉扯说话的时间。 “李尚和左吾刚刚走人,我们去紫金山,看看能带走多少人算多少人!” 剥完了药奴的衣裳,又将这两人丢到药房角落里,塞了干药材丢上去,张学舟快速开口。 张学舟此时也只能尽人事,看看能不能趁着夜色带走一些人。 他不知道能带走多少人,但这总归是比不带走人要好。 “你娘在硖石山那边!” 二长老张厚土的短暂回应让张学舟微微有些沉默。 他在紫金山搜索到的村民只有百余人,并没有找到有容氏,张学舟心中早有一些准备,但听到张厚土的确认,他心中依旧不免一荡。 好消息是有容氏依旧活着,坏消息是张学舟并不熟悉硖石山,连有容氏住哪儿都不清楚,更别说去救人离开。 而药奴从五株山飞奔到紫金山用了半个多时辰,对常人而言,这是疾走快跑要近两小时的山路,搭上黑暗的环境必然更加费时费力。 哪怕李尚和左吾暂时离开,张学舟想营救带人走依旧困难重重。 他此时也只能催促张厚土换了药奴衣裳,又拿了对方的身份令牌。 “二长老沿着这条路往紫金山那边走,若是碰到有人查,你一定要稳住,看看能不能拿令牌糊弄过去”张学舟快速道。 “我们北边人说话和南边的人不一样”张厚土头疼道:“我怕是一张嘴就露馅了!” 没有假术易容,没有假术变声,正常人想混淆过关几乎少有可能。 对张学舟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张厚土来说就难于完成,甚至张厚土崴腿走路极容易被人看出来。 “那你拿着这个!” 张学舟想了想,将用来毒李尚的五步迷烟取了出来。 “如果你碰到有人巡逻没法过去的地方,就在上风口点燃这个,或者点燃后屏蔽呼吸,等到靠近他们就一口气将烟雾吹过去!” 张学舟极为郑重交代了使用方法,让张厚土好好迷晕其他人,不要自己反而中了招。 “您离开这儿先藏好,尽量在晚一些人少的时候行动”张学舟道:“我先去紫金山一趟,看看能不能带走一些人。” “这个地方有很多传闻中那些神通广大的修士,他们会各种神奇的本事,你一定要小心!” 张学舟匆忙到难有停留的时间,张厚土也只得将诸事应下,又快速叮嘱了张学舟一声。 “好!” 张学舟快速应了一声,随后朝着空中一跃,而后已经驾驭阳魄身飘飘荡荡而去。 “神……神奇……” 看着夜空中消失的张学舟,张厚土张大着嘴巴,一时只觉恍然如梦。 若非手中捏着张学舟给与的柱状香,身上也换成了药奴们的衣裳,他还难于相信今夜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中,张学舟不仅仅是长大,甚至有了同样的神通广大。 当过兵的张厚土很清楚这是传闻中的飞翔,这在北境大修士群体中都是罕见的能耐。 他本对张学舟前来营救忧心忡忡,又只觉这种逃亡注定是流水一场,若非张厚土被绑来落到就差一刀的程度,张厚土也难于去冒险。 眼见张学舟这种本事,他心中顿时涌现出极强的必胜信念。 “生死有命!” 他抿了抿嘴,脸色肃穆到如同上战场。 这不仅仅涉及他的生死,很可能还涉及张家庄诸多人的生死。 但事情到这种程度,他们必然要搏一番,否则就会如那些已经消失到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的年轻男女,最终一个个死在这片大山中。 张厚土拿了一根棍子撑住身体,他看了看张学舟消失的方向,一崴一崴朝着山下快速而去。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瞌睡妖术 境界威压存在以高打低的决定性力量,可以在短短瞬间影响到对手。 这种力量用好了可以规避被人以下克上,也能用最省力的方法制服对手。 但境界威慑存在缺陷,一来是难于连续动用,多次动用后很容易导致精神疲惫,二者是威慑群体增加必然导致威慑力量削弱。 张学舟一对一威慑时,他能快速制服造识境水准的修士。 当张学舟一对二威慑时,这种标准会直接下滑到真灵境。 若要同时威慑针对三五人,他的威慑力会进一步下滑,而涉及一次性针对十个八个,哪怕是他偷袭都欠缺效果。 而这其中还有威慑距离等因素影响威慑效果。 张学舟在营救张家庄众人时确实余力不足。 他飞入紫金山落到水潭旁,不免又看了看远处还有灯火的守卫房,一时还寻思着是不是鼓动张家庄人暴起杀戮,看看能不能偷袭杀死这帮看守紫金山的修士与守卫。 等到身体被一些水潭中衍生的飞虫撞来撞去,张学舟才回想起自己学过的第一道术。 妖术-瞌睡术。 他伸展着手臂,凝神注目着这具由尊上释放妖力而构建的阳魄法躯。 熟悉的妖力涌入手心,张学舟念念有词中,他手中的飞虫瞬间被驯服成功。 与修士的正常对决中,瞌睡虫难于发挥作用。 但这种虫子极为擅长偷袭致人沉睡。 张学舟看着手中的飞虫,而后朝着远远处的肉身伸手一招,栖息沉睡于青岩木杖的金虫子在他感知中迅速飞行而来。 营救人最怕的就是惹出动静,从而引来更多的人,瞌睡虫显然能大幅度削减这种可能。 张学舟被这些飞虫惊扰,总算想起了自己这道最不起眼的术法。 他数年前训练瞌睡虫的手感依旧,而与往昔不同的是他此时法力与境界何止胜出一筹。 飞虫在他手中不过三十余秒,简易版的瞌睡虫已经成型。 这些瞌睡虫对付不了修士,哪怕是入境修士的气息也会让这些普通飞虫胆颤不敢靠近,但拿来针对正常勇武的军士足够了。 而金虫子则是顶级的异虫,曾经属于曳咥河圣地某位法师的底牌,张学舟不提拿金虫子来针对同阶层的修士,必然有大概率克低他一个修为境界的修士,若低两个境界则是百分百被克制。 点点妖力不断涌现,又有蚊虫和飞虫等物在张学舟手心落下化成瞌睡虫。 不过十余分钟,张学舟手心中已经多了二十枚瞌睡虫,而金虫子也在数十里外飞来落在他肩膀上。 张学舟一时胆气大增,只觉今夜行动的成功率高了很多。 他伸出手掌,对着有灯火的守卫房一口气吹出,这些瞌睡虫顿时齐齐而飞。 两百余米的距离并不需要张学舟踏行靠近,四个在篝火旁吃喝的军士在短短时间后就着了道,又有瞌睡虫飞入房中,将一些在房内叫喝的军士催睡。 “谁?” 守卫房一声低喝,而后就迅速陷入了沉寂。 只是短短时间,这片涉及十六人的守卫处已经被集体催睡,哪怕是警惕极强的四条巡逻猎犬也匍匐下了脑袋。 只要不被打扰,这些人和狗至少要睡上一刻钟,等到清醒后也只是认为自己刚刚困倦,难于引发异状。 如果此行推动张家庄众人的时间较长,张学舟显然不会给这些人苏醒的机会。 他眼中微微闪烁着寒芒,而后才迅速转向了诸多草房处。 “张重在吗?” “张爷?” “爸?” “我是舟子!” 张学舟敲了敲草房门,又不乏有人低声回应。 等到张学舟寻到第十三处草房,才见草房门被一把拉开。 满脸灰白胡渣和白发的张重顿时出现在门口处。 看到站在门外的张学舟,张重看了好几秒,还使劲擦了擦眼睛,犹有几分难于相信。 “你这娃儿,你怎么也被逮进来了”张重捶胸顿足几乎要落泪道。 “我来接你们走,快快快,快叫人了!” 张重最庆幸的事情就是将张学舟安置在蓉城,陡然见到张学舟带给他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愕与恐惧。 等到张学舟连声催促,张重才晃了晃脑袋多了几分清醒。 “我已经昏睡了那边的守卫,也有出北山的路,只要大家不出声,一个个跟着我走,应该有较大可能逃出去”张学舟道:“时间不多,快喊人,我们要立刻走,尽快和二长老汇合早点离开这边!” 哪怕面前是自己这方世界的父亲,张学舟也没有任何叙旧来耽搁时间。 他催促着张重。 这种见面的情况远出乎张重想象,两人没什么父子相见的大哭痛哭,也没有任何千言万语难于叙说的的伤感。 张学舟催得急,曾经作为北境军伍长的张重也回神得极快。 他在紫金山锤了一天,身体疲惫到不想迈开腿,但眼下的他体内却涌现出了无穷力量。 “张保家,张保国,张厚水,张厚木,张建勇……” 张重托着沉重的步伐,又越走越轻。 他连连敲动着各处草房门,将村里族长和辈分高的人先呼了起来。 “我们早就在等这一天了”族长张保家咬牙低声狠声道:“都将要命的东西带上,逃不出去就该拼命了!” “再不拼我们都老了!” “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今晚就开干吗?” “今晚不宰几个淮南人我死都不甘心!” 短短发声的数句,这就代表了张家庄的主流态度。 不过五六分钟时间,诸多男男女女已经出了房门,手中不乏短刀,又有人拿了木棒、木盾等物。 相较于正规的守军,众人手中的武具无疑简陋不堪,而一天劳累下来的疲惫身体也让人难于反抗。 但只要开弓了,诸多人哪怕是战死也没人吭声。 北山为了控制给予了张家庄独处一片区域进行特殊管辖,又有每日繁重的劳作,但张家庄众人的吃食不缺,甚至不乏给予‘药人’们才能享受的特殊药膳。 众人年老但没到病残的地步,哪怕女子的体魄都十分强壮,依旧保持着张家庄狩猎时的标准。 “我儿子学舟回来了,他将这儿的守卫解决了,还知晓逃出北山的路,不要出声,都跟上他!” 等到张重指了人,张家庄众多人才发现静静立在暗处的张学舟。 众多人一时不免欣喜万分。 “刚妞已经被我接出去了,二长老在赶来紫金山的路上”张学舟道:“各位叔叔婶婶兄弟姐妹请尽量配合,我们村庄的人能不能逃生就看今晚这一趟了!” “舟娃子,那边山里……” “我知道我妈在那边,还有很多人也在那边,我会尽量想办法!” 多了瞌睡虫这道适合夜晚使用的大杀器,张学舟心中镇定了许多。 事情只能步步而来,当下的他只有先将这批人送出去,而后才能去寻觅有容氏与其他人。 第一千四百六十五章 可趁之机 从紫金山禁锢的区域走出时,张重提着的短刀屡屡有比划。 不仅仅是张重,张家庄众多人看向紫金山昏睡中的守军时眼神也极为不善。 众多人没少挨这些军士鞭子,又不乏有人被打得头破血流。 作为尚武的北境人,张家庄众人确实没那么轻易屈服,发动过数次反抗,直到整个村庄的人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丈夫和妻子分开,子女各居一处,才将这种骚乱平息了下来。 如果说张重等人不痛恨这些守卫,那是没可能的事情。 “我只是昏睡了他们,一旦嘈杂声大就可能引发惊醒,血腥味则是会引来猎犬等物狂吠,反而会得不偿失”张学舟道。 简短的劝说,张家庄众人在黑暗中排成了一排。 没有人发声,又步步跟随前方行进。 如同黑夜行军,众人穿梭在紫金山的山道密林中。 偶尔之时,跟随在张学舟身后的张保家只见张学舟停顿片刻,又伸手朝着前方一吹。 等到他们经过时,沿途的岗哨中守卫都已经处于瞌睡中。 北山驻军有三千余人,每片山都有千余人驻防,涉及的关卡重重,又不乏民夫等正常工作的人员住处,但张家庄众人穿行过这些关卡时仿若进入无人之地。 没有一个守卫爆喝出声,也没有猎犬狂吠,更没有干活的民夫深夜跑出来,一切都是静悄悄。 张学舟此时也只能庆幸这些守军并非驻扎在一片,而是有四处分布呈现网状布防,这给予了他逐个击破的机会。 他沿着山路行进,时不时又有飞虫在他手中被驯服。 简单易操作的瞌睡术,搭配上自身妖力,再加上尊上妖体大法力凝聚的阳魄法躯,张学舟施法极为轻松。 他从未想过一道如此低等的术法在此时此刻可以发挥出无可取代的作用。 紫金山并不止张家庄一片居住地,而是涉及了十六片住舍区域。 后方的守卫和巡逻人员会慢慢清醒过来,但只要没有人死亡,没有重物被偷窃走,少有人去查询一群入夜就只能睡觉的民夫。 而等到有人发现异常,他们大概率已经穿梭到了较为安全的区域。 张学舟还在半路碰到了从五株山摸黑赶来的张厚土。 药奴身份和黑夜环境确实带来了太多便利,而大部分人都需要睡眠的情况下也让数千驻军只有数百人保持着夜间执勤,需要针对的人手并没有想象中多。 更为重要的是北山大修炼者被寿春城钟声所引走,张厚土持着的药奴牌子等级极高,没人敢随便过问。 张学舟只觉天赐良机,也有着极好的运气。 从紫金山的一处山坡跃下,脱离了正常道路后,众人已经进入了半安全状态,只需要保持速度在山中穿梭一个时辰,而后翻过一片两人高的栅栏区域,众人就能脱离北山这片驻扎区域。 “紫金山是打造刀剑和冶金的地方,硖石山是打造甲胄和铸造钱币的地方,你妈在那边编甲,哪怕我们逃了,他们也应该不会落到挨一刀的下场,只是下次想营救的难度会很高!” 见到张学舟扭头看向了远处,张重也只能出声安慰。 “是啊!” 张学舟勉强回应。 张重哪会明白某些顶级丹药可以吃人。 有容氏等人的价值并不在于是否认真干活做事,而是在于这些人属于人药的范畴,一旦需求炼丹制药,那必然就有人丧命。 协助了紫金山这边的张家庄众人逃生,张学舟在今夜可以去探查硖石山,但他很难协助另外一部分人逃出北山。 而且他不清楚有容氏的住处,深夜再度匆匆赶去硖石山需要挨家挨户询问,能不能找到有容氏等人需要靠运气。 张学舟此时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这么多年下来,他总算知晓了众人被困的位置,也开始了第一次营救。 “我先送各位到北山外,再去硖石山探查一番”张学舟道:“如果没能救出那些叔伯婶婶,还望各位勿怪!” “对这些人而言,我们就是一片微不足道的浮游”张保家道:“我等在这种地方侥幸逃生感激都来不及,哪有责怪你的道理!” 浮游难于撼动大树,当过兵的张保家、张重等人非常清楚他们面对是一个什么样的庞大势力。 这些势力顶层者的一句话,那就决定着很多人一辈子的人生。 个人的力量几乎不可能推倒这种势力,而一旦被对方察觉发现,这就意味着灾难。 哪怕是他们此时逃出了紫金山,张重等人也要寻求迅速远离的方法,直到脱离对方的控制范围,甚至找到另外一片能护佑众人的地方。 时间会很紧,也难有任何耽搁。 别说此时探查硖石山,能不能真正逃离淮南,避免被追兵所发现才是重点。 他们逃离的时间只有这一夜,哪怕守卫疏忽,明天也必然会发现张家庄众多人的异常。 在这种条件下,想完完整整救出所有人几乎没有可能。 “次弓能在寿春城搞到一些坐骑,我们尽早赶过去寻求坐骑远离这儿”张学舟道:“我们会前去长安城避难,还望各位熬一熬,争取真正逃离这片苦海!” 黑暗中伴随着低低声的商议,也伴随着手拉手的不断前行。 等到天边几颗残星显出,张学舟才领着百余人进入到山坳中。 山坳中已经有四十余匹骏马不断踩踏着小碎步,又有张次弓来来回回不断踱步。 容添丁则依旧保持着镇定,又有张建刚蜷缩着身体陷入了困倦中。 等到众多人赶来,张次弓才大喜。 他跑到张厚木那儿喊了一声爹。 “快快上马”张学舟催促道:“次弓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弄一些坐骑过来!” “我再去寿春城那边一趟”张次弓点头道:“今夜真是天都助我们,寿春城来了两个僧人化缘,在城外立了一颗树喊人!” “是那个如来和燃灯”容添丁补充道:“如来此前在寿春城吃了大亏,他现在回来找场子了!” “真是天助我等!” 张学舟大喜。 他一时明白了远远处寿春城传来钟声的意义。 普通军士听不太清楚,对钟声没有什么警觉,但这种钟声将李尚和左吾两位大修炼者直接调走,也给予了他今夜的可趁之机。 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化缘 寿春城外,一颗腰粗又有近乎城楼高的大树被如来硬生生扛来立在城外。 如来就坐在大树之下。 他行事时的动静极大,这种场景哪能不骇人,大树离城楼还有两里地就被人所发现。 一些无用的警告与阻拦之后,寿春城的城楼上已经站满了人。 两个神射手在远远处搭箭,等到守城官稍做示意,两个射手的长弓顿时拉到了满弦。 一先一后两枚羽箭如同流光一般飞射远去。 羽箭传来的噗嗤声响还没让人脸上浮过欣喜,那两枚射中的羽箭已经再度化成流光飞射而回。 两个神射手一声没吭,脑袋被羽箭贯穿后就直勾勾倒了下去。 能威胁各种施法者和武者的神射手偷袭无功反被杀,守城官不免骇然,等到有人提及了数句,他才记起数月前城楼下的乱战。 需要淮南众多客卿高手狙杀的对象哪是一个守门官所能应付,尤其对方刀剑不入、术法不伤,哪怕人海战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城门被紧急拉了上来,紧讯也层层传递了上去。 “小僧自西土身毒国而来,想向各位施主化个缘,小僧需要千年的山参两根,五百年的首乌一根,还望各位能给小僧这份缘!” 雷被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时,如来才缓缓开口。 他声音洪亮,几乎无视了上百米的距离,仿若在身边开口。 “化缘?我没缘”雷被连连摇头道:“我一缘都没有!” “既然你无缘,那你便不是我要找的有缘之人”如来回道:“你将有缘之人呼唤出来便是!” “好你个不知名小国的异域恶僧,你占便宜居然占到我们淮南国来了!” 雷被说话客客气气,后面坐马车匆匆赶来的太子刘迁则是闻言大怒。 淮南之地是淮南王管控,但作为在将来继承淮南国的太子也不断在培养,涉及淮南诸多大小事都是太子刘迁管理。 眼下就是他率先赶来处理城门守卫的急报。 这份急报几乎让刘迁以为有什么诸侯王忽然率军攻打到了寿春城下,也让太子刘迁心急如焚。 等见到是如来时挑事,刘迁哪还能有什么好脾气。 “来人呀”刘迁大怒道。 他这声大喝让雷被与数个最先赶到的客卿只得微微向前一步。 众人脸上不乏苦色。 数月前没能奈何对方,眼下对方卷土重来气势汹汹,他们该打不过的还是打不过。 正常的修炼者会受伤,会体力衰竭,再凶悍也会被众多大修炼者联手压制,但眼前的修炼者完全是一尊不讲道理的怪物。 对方不惧刀剑、术法、威压,身体力大无穷、奔行时宛如奔马,体能几乎没看到衰竭过,哪怕东土千年中也少有这种大修士。 “雷客卿?” “我真怀念天九!” 同为剑术甲等客卿的宁玉低声询问雷被时,雷被不免也是头疼。 他在剑术争锋中较之剑客胜出一筹,这并不意味着雷被可以有效压制其他类型的大修炼者。 或许传闻中重杀伐和出击的纵剑可以试锋芒,他这把横剑则是挡不住如来。 雷被此时也只能想想平常喜欢表现天九,若那个老剑客在城楼上,又有刘迁开口,雷被觉得天九一把飞剑早已经射了出去。 “将此恶僧擒来”刘迁呼道。 “唯!” 众人低头应下,不免又看向其他人。 “我要与那恶僧马战三百回合”雷被硬着头皮率先开口道。 “许!” 太子刘迁点头,他对着城门守官低呼了一声,顿时有小厮迅速乘坐吊篮下了城楼去马厩处牵马。 雷被则是从城门开启的一条缝隙里钻了出去。 城外马厩的骏马有上千,这其中有过往客寄存的马,也有寿春城经营马车生意的坐骑,又有真正的战马。 雷被持剑出了城,那胆大的小厮则是在片刻后赶了两匹坐骑来供雷被挑选。 如来坐在大树下,他对此不徐不疾,也任由雷被等人准备。 他记得雷被,也记得对方的剑。 这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剑术高手。 但一切仅此而已,如果对方没有顶级神兵,雷被的剑无法破他肉身。 他天资绝伦,苦修百年,不乏和顶级高手交手,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如来很少有数月前那种吃大亏的时候,但他当下几乎将身体调整了回来,此时还有燃灯道人护航,这让如来底气大增。 有仇怨不报不是他的性格,如来最信奉现世报,只要能出气当场就出了。 他此前想着将众多出过手的淮南城高手都打一遍,等到燃灯道人提及西方教之争,又带来了十万八千窍的辟毒决,如来不免将预备的出气变成了化缘求物。 一缘为燃灯道人驱伤养身,一缘壮他气血身推动辟毒决迅速大成。 他静静坐在大树下,也等待在雷被上马。 “那铁皮和尚,请赐教!” 远远之处,雷被提着淮南王赠送的青锋宝剑,伸手朝着如来佛子行了剑术争斗礼。 如来身体不够灵活,雷被此时也只能借奔马的迅捷进行缠斗,看看能不能耗费掉对方大量体能,让如来心甘情愿退去。 “毕竟缠斗累的是马!” 他心中做着自己的小算盘,也决定将这种无赖战术玩到底。 如果一匹奔马不足以让对方疲惫,雷被觉得自己还能再换一匹,甚至与其他客卿发动车轮战。 正面斗不过如来,侧面作战能胜也不成问题。 吃了淮南王府这碗饭,雷被也不得不在战时出人出力。 他拍了拍坐骑,只见如来站了起来。 对方拍了拍身后腰粗的树身,而后一伸手一抱,这颗大树已经被抓入如来手心。 六丈长的大树横扫时,雷被被骇了一跳,不免使劲拍打马屁股奔逃了起来。 他原以为如来拖着一颗树过来是吓唬人,示意自己有多厉害,完全没想到如来是拿这种树当武器。 能轻松拿在手中横扫,若如来拿着大树往城楼上一戳,城楼上站着的这批人都得被如来扫飞。 不仅仅是雷被被追得乱逃,城楼上的太子刘迁也变了脸色。 “鸣钟,鸣钟,把人都叫过来给我射,再让五百骑朝着他冲锋,我就不信他身体是铁做的,可以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冲撞打击!” 刘迁持剑大喊。 他催促守城官鸣钟,只见如来追着雷被不断往城边两里外的马厩而去。 等到不多时,刘迁只听群马嘶鸣的声音响彻了城外。 如来一阵追打时,直接将城外的马厩平了,让寿春城的骑士还不曾列阵就已经没了依仗。 “去你身毒小国的!” 刘迁不免发出好一阵痛骂,只觉碰上了一个麻烦角色。 寿春城是淮南一地人杰地灵处,不仅有数千驻军,还有数千各具本领的门客,又不乏大修士住在城中,甚至还有淮南王坐镇。 想到自身拥有的种种优势,刘迁心中依旧有着足够镇定。 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运术对敌 “迁儿被人拿大树扫落城墙下?” 作为淮南国的王,淮南王的行程并非匆匆。 他的王庭任由朝臣和客卿辩驳,治理地方的各项政策也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需求。 更为重要的是,淮南王并非如景帝那样被百家学派针对,也没有外患之忧。 他聚拢天下英才,而外患来了也有朝廷抵挡。 种种条件下,他的日子确实很好过。 尤其是淮南风调雨顺物产丰富,淮南王又能自铸钱币,他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梁王有心思当帝王,淮南王则是没那心思,直到景帝和梁王都死了,他才多了一些小心思。 他的心思不算大,事情能成就成,事情不能成则是等待契机。 万一这辈子没契机,他也没意见,毕竟他日子过得很好。 只要大汉朝廷不倒,他能维持淮南国统治,又不会被新帝的运术压制甚至击杀,淮南王觉得生活会非常美好。 他这种心态较为随和,属于拿得起放得下。 从长安城跑回来,他就没搞过什么发愤图强的事情,而是吟赋听乐过舒坦日子。 他将长安城谋划之事交托了翁主刘陵,而淮南诸多事情则是交给了太子刘迁管理。 但淮南王没想到自己才从长安城跑回来后的闲情逸致日子没过上几天,寿春城这个享乐之地居然来了祸患。 诸多客卿的保护下,太子刘迁还被人打落城下。 “出手者是何人?”淮南王镇定问道。 “是我们这边以往追杀过的那个和尚,传讯中提及对方身边还跟着一个僧不僧道不道的提灯老者”负责淮南王宫安全的将军田由道。 “提灯老者?”淮南王疑道。 “很可能是太皇太后邀请的那位燃灯道长!” 田由没有去城门口,而是听人快马而来的汇报。 与淮南王一样,他同样有着怀疑对方身份,甚至觉察出了不妙。 “迁儿性情冲动,他此前驱役客卿追杀那光头僧人,但那僧人不曾死,此时被他约战扫落城下出了一口恶气,他不至于继续纠缠不休,他要做什么?”淮南王问道。 “他给了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太子殿下出家,随他回西土当僧人,一个选择是让我们出两株千年山参,一株五百年的首乌”田由回道。 “这么说迁儿在他们手中?” “是!”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淮南王摆摆手,示意这种事情是单项选择。 如果是冒险之人或许会呛一呛对方,让太子刘迁跟随而去,但淮南王并不欲这样。 “我们这儿有千年山参和五百年的首乌吗?”淮南王问道。 “药库的诸多大药都在五株山”田由提醒道:“只有负责药库的李尚清楚这些珍稀之物。” “说来本王有一段时间没去五株山炼丹制药,也不清楚药库的情况”淮南王道:“尔等先安抚了那番僧,再敲警钟将李尚召唤过来!” 淮南王伸手示意。 落于下方时能用物质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如果没有对方所需,这才需要彼此谈判。 “鸣警钟!” 田由领了命,等到出了王宫大殿,他拿出一枚号角吹了三声,淮南王宫外一座庙宇中的洪钟顿时被敲响。 相较于传唤召集布防的传声,这种洪钟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钟声飘荡的范围极远,哪怕是相隔数十里的北山区域也能听到。 警钟敲响,涉及淮南王府的客卿几乎都会闻讯而来。 虽说淮南王只是拿来召唤李尚,但他觉得相较于刘迁难于掌控自身性命的惶惶,此时敲钟引发的一点点乱象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偏殿书阁中,淮南王表现得极为风轻云淡,眼中则是浮现过一丝异芒。 他将手中翻看的《鸿烈》合拢,口中念念了数句。 “我刘安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淮南王低低念念,而后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不需要去城外看情况,此时的他只需等待李尚到来清楚大药的情况。 北山到寿春的距离不算远,李尚等人纵马奔行只需一刻钟,而手中有人质又要求财的人是可以等待的,哪怕对方等待一时三刻也必须等下去。 “大王,我听人说迁儿……” “求财者不会妄动杀戮!” 皇后蓼荼匆匆忙忙而来,等到淮南王安慰了一声,她已经将满嘴的担心话收了回去。 淮南王不如景帝,不如梁王,但淮南王是淮南国的王,甚至是极为出色的王。 这种王判定了的事情必然是十拿九稳。 “这番僧真可恨”皇后蓼荼微怒道。 “他们是有大能力的人”淮南王笑道:“太皇太后都要对那燃灯道人客客气气,我们算什么。”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蓼荼不满道:“迁儿被扫落城下丢了面皮定然是很懊恼了!” “被一方圣地的传承者扫落并不丢脸”淮南王道:“从严格的意义上而言,燃灯道人可以和太皇太后平起平坐,那番僧哪怕是和当今陛下有了冲撞,陛下吃个闷亏都不算丢人,迁儿就更不会丢面皮了!” “话这么说也没错!”蓼荼无奈点头道。 “我不欲与这两人起正面冲突,但他们得了我们淮南的好处,若将来因此而落难,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淮南王低声道。 “大王……” “本王的运术可以让人福泽好运,承受本王恶意诅咒者必然灾祸连连”淮南王眼放幽光道:“他们有邪术神通,本王岂有弱于人之理,必然咒他们霉运连连!” “那两个番僧不是凡人,若他们气运充盈……” “若他们好运连连,燃灯道人也不至于连太皇太后那一关都没过去”淮南王道:“我看过古典记录,这燃灯老道人在以往修命的时代获得了寿命长青,但他只能算那个时代运气一般之人,不仅郁郁去了西土,而且还有厄运沾身,便是护身的法宝都被人打爆了,他时隔上百年才敢跑回东土来寻觅!” “难怪那老道人不曾出手伤人”蓼荼喜道:“他如此晦气,跟在他身边的人必然不走好运,大王让他们雪上加霜也就正常了!” “正是如此,我正准备起坛做法,拿运术给他们两人咒上一番!” 淮南王点头。 世上针对人的方法不止一种,正面难挡不意味着没有破绽。 吃了淮南的天材地宝,淮南王觉得这两人将来必然要吐出来。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此去北山 “施主与西方教有缘,可要剃度入我西方教?” 雷被出城纵马和如来交锋。 城楼之上的太子刘迁身边并没有足够得力的高手。 如来身体欠缺灵活,这也看是针对谁而言不够灵活。 面对天九、雷被等人,如来确实不够灵活,屡屡遭遇剑术打击,甚至难于避开这两人的剑术。 但他是唯我境修士,但凡次他一筹者,如来在这些人眼中奔如迅雷、拳如闪电、术法不侵、肉身坚不可摧,拥有绝对的压倒性实力。 城楼上的甲等客卿宁玉提着长剑点评了数句,如来则是提着大树杀了个来回。 追逐雷被时,他持着的大树直接横扫过城楼。 宁玉等人被扫得狼狈躲闪,太子刘迁则是被扫落了城楼。 一把抓住这个屡屡放狠话的主事者后,一切都陷入了平静。 人质在如来的手中,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众多人鸡飞狗跳后持着兵器和法宝呈现半包围状态,但没有任何人敢出手。 如来一脸风轻云淡。 他坐在横放的树杆上,身前则是一脸惊惧的太子刘迁。 放话骂了数句之后,太子刘迁的面相才渐渐舒缓了下来。 等到如来低语询问,刘迁还点了点头。 “两株千年山参,一株五百年的首乌!” 如来对着众人伸出三根手指,而后又指向太子刘迁。 “或这位殿下入我门下侍奉教主!” 如来给出了两个选择,他口中低念,也不强行扣押太子刘迁,就任由对方站在他身前。 太子刘迁则是极为恭顺低头站立,不说话也不回话。 等到宁玉低呼了数声‘快过来’,他才抬起头颅。 “宁客卿,尊大师的意思去做吧!” 刘迁面色平静,他眼神中有一丝挣扎,但很快又消退了下去,只是催促宁玉等人按吩咐办事。 太子刘迁能主管淮南很多事,甚至有涉及财政和任免部分官职的权利。 但他无法触及淮南王真正利益所在的分配。 譬如大药、譬如金矿、铸币、炼丹等。 这是淮南王把控王国的真正核心所在,也只有淮南王才能把控发展。 落到了如来的手中,太子刘迁此时无法自主,任何哭闹、反抗等行为只会让他更为丢脸,严重时甚至有可能导致子权位被剥夺。 他此时要做的就是镇定,争取不发生更糟糕的事情,而后寻求淮南王的帮助。 夜色浓郁了起来,城楼上则是燃起了大火盆,将城楼附近照亮了大片。 等听到城中的钟声远远传来,刘迁面向了如来。 “还请大师等待,父王当下已经收到了消息”刘迁道:“父王好交天下豪客,他必然会迎大师入城,我有眼不识泰山,到时候一定向大师赔罪!” “施主悟性很高,若能入我西方教,将来必然有成就罗汉果位的可能”如来点头道。 如来也不应答是否入城,他屡屡开口劝说太子刘迁剃度入教。 他这种一招应对所有让太子刘迁极为无奈。 入西方教就是对方的徒弟,徒弟向师门交纳一些自家拥有的天材地宝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入西方教则是需要满足如来的需求。 不管太子刘迁入与不入教,对方的索求从来没变过。 当然,要破对方这种招数也有办法,比如刘迁弄死自己就行了。 但刘迁还不会蠢到做这种事情。 他很清楚淮南王,淮南王能拿钱财解决的问题就不会上升到武力。 但如同这些吃喝住用都是淮南王府供应的客卿,淮南王的钱财好拿,但也会从此多一丝牵绊。 当下的他也就只能指望自己父亲来出头了。 “尊大王旨意,大王愿赠予大师两株千年山参和一株五百年首乌!” 时间不算太久,城楼上已经传来了王宫守卫长田由的声音。 “大师请稍等待,大王已经派人去取药”田由道。 “等是等多久?”如来问道。 “此去北山纵马需一刻钟,上山又需一刻钟,这寻药挖药取药也需费一些时间,再度回来也需一些时间”田由道:“我们是快马来回,而且是大修炼者在办理此事,已经将一切做到最快了!” “北山吗?” 如来应了一声,目光放向寿春城的北方。 东土王朝的方位永远是这般通俗易懂,如果称呼为北山,那必然是在城北方向,如果称呼为南水,那也必然在城南区域,而不会跑到城东与城西。 只需要抬头张望,如来就能看到北方区域那片黑漆漆的山。 “大药既放在北山,那我等就去北山等待,也免了彼此剑拔弩张”如来开口道。 “大师,走路去北山至少要一个时辰……大师,这北山乃我淮南驻军之地!” 田由本想通过方位指向,而后用通俗的方式告知地方需要等待的时间,哪曾想如来起身,带着太子刘迁和那个提灯的老道人就往城北方向走。 这让他遣了人迅速前往王宫汇报,又快快出了城门,招呼了一些身手高超的客卿跟随前行。 纵马一刻钟的距离,步行起来的时间就很长了,走上一个时辰都很正常,若要挟持着人质,走上两个时辰也不奇怪,田由也只盼李尚等人可以快去快回,而后一手交药一手换回太子。 “这僧人应该是不想立于危墙之下,怕我等换回太子后恼羞成怒追杀!” “等待的时间太长久了,足够我等起坛作法祭术!” “他此时行走就规避了这种针对!” “这僧人……” 几声低议在客卿们嘴中低语,在众客卿中的雷被则是看了看低头跟着前行的太子刘迁,又看看在最前方的如来。 他只觉日子难过了起来。 以往是天九护着太子刘迁,那老家伙护卫了十多年都没出过事,到他手中就出了问题。 作为淮南王府的剑术第一客卿,他们的职责很简单,若非去护卫淮南王,那便是护卫太子。 眼下这桩事情的性质很严重,雷被觉得自己以后大概率没啥轻松好活干了,说不定还要像晋昌一样出去跑腿做事。 这让他不免有几分垂头丧气,觉得自己的好日子没过两年就歇菜了。 他的心情非常糟糕,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远处似乎有奔马的声音,马厩那批战马的价值不菲,这又是我打斗时捅出来的祸,找回马的事情估计会落到我头上,也不知道那些马监有没有控住!” 雷被落在后面跟着走,眼睛则是四处转悠。 他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惩罚,只觉时间拖得越久马越不好找,一时有点想早完成这桩麻烦任务。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硖石山毛被 如果不走前往北山的通道,穿梭行进时免不了要翻山越岭。 张家庄众人多了一些坐骑,但没敢堂而皇之在寿春城附近纵马,生怕动静过大引发寿春城巡逻警戒又或追查马匹行踪者。 而坐骑的数量并不能满足人手一匹马,最终是诸多女子骑马,而男子则是牵马行进。 又有较为熟悉路的容添丁在最前方领路,张次弓则是准备回寿春城再弄一批坐骑。 除了老死又或被呼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的一些年轻人,他们这批人总共有一百二十四人。 整个张家庄被分割成了两半,这一百二十四人就是一百多个不完整的家庭。 哪怕张学舟家中也不例外,他此次营救也没将有容氏接出来。 等到诸多人走人,他才驱役阳魄飘荡向硖石山。 这是张学舟并未前去探查过的区域。 漆黑的夜色带来遮掩,也带来了探查上的不便。 哪怕是村民正常劳作,张学舟都难于去分辨,更何况是此时。 而且张学舟阳魄离体的时间太长久了,又有持续不断释放瞌睡术,他此时不免也多了一丝疲惫感。 如同一片大风吹落的枯叶,他阳魄法躯飘飘荡荡飞向硖石山。 这是一片漆黑的山,偶尔间才闪过一些小火星显示下方有人的踪迹。 北山区域的某座山并非常规意义认为的一片尖尖山,而是山有不断绵延,这种山中可以坐落数个村庄,甚至有水库和环绕的小河。 张学舟在紫金山寻觅时就不得不通过‘人药’来推动寻踪的方式,如今的他哪有这种机会。 张学舟也只得看见一处火光点就飘落而下,沿着人类活动的踪迹进行搜寻。 火光有烧炭的炭窑,也有守卫的巡逻关卡。 炭窑旁边躺着一些熟睡的烧炭工,每个人脸上都是黑漆漆,张学舟借着火光凑近看了十余秒也没分辨出男女。 “妈应该不会派来烧炭,说不定和那些婶娘一样天天给军营的人洗衣服,他们是人药,劳作只是困住他们的方式,并不会打黑工劳作到累死。!” 炭窑、驻防军、草屋、铁匠铺…… 张学舟在硖石山区域能找到的建筑不算多,人则是难于分辨。 他的寻觅机械而又重复。 张学舟很想等待天明后的探寻,但张学舟也清楚天亮之后的紫金山必然发现异状,从而引发种种后续的麻烦。 他当下的搜索就是寄希望于侥幸发现有容氏,而后寻求离开的机会。 至于其他人则是张学舟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看情况做选择。 “好你个夜猫子,你是何人?” 张学舟希望寻到有容氏,他也不乏寻找可能熟悉的张家庄人,但凡在硖石山找一个张家庄的人,对方或许就能指示清楚地址。 这让张学舟翻人时不论男女都有查看。 等他翻到炭窑旁一个蓬头垢面者时,只听对方一声大喝,惊起了硖石山中阵阵回声。 “我是……” “你肯定知道老子要炼制天下最硬的连环甲,特地来盗老子熔炉的花梨木炭,说,是哪个派你来的!” “我们……” “你不需要说我也知道你是武被的人,他一直在锻造最强的剑,经常来打探老子这边的消息,如今还准备偷盗我的精品花梨木炭了!” “大人,我是武……!” “偷炭的蟊贼,吃你毛爷一斧!” 蓬头垢面的男子连连大喝,他也不等张学舟正式回完话,伸手在地上一捞时,一副半身甲胄已经快速套到身上,他伸手连拍,甲胄已经扣紧。 一把吊着链子的长板斧抓入手心,他朝着张学舟一斧头就劈了出去。 这一斧头仿若寻常人持着斧头劈砍,但对方劈下来的速度太快了。 长板斧在对方手中轻快得仿若持剑劈砍,张学舟还来不及闪躲,这柄长斧头已经落到了他身上。 碰触的刹那,这柄长斧头的斧刃上深红色的血光瞬间绽放,直接在张学舟的阳魄法躯中劈了上去。 长板斧一推一拉,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凉。 他阳魄身心脏处被破,身体陷入了僵硬一时难于动弹。 如果是正常的肉身,他此时已经被对方用斧头挖了心。 对方的速度太快,打击也太猛烈,张学舟觉得九成以上的施法型大修炼者被对方近身后都有极高风险。 而且斧刃刚刚爆发的深红色血光也昭示了对方的修为层次。 如果硖石山没有第二个唯我境大修士,对方应该就是这片区域的守卫者。 张学舟没想到李尚和左吾听到钟声下了山,此人还在炭窑里烧炭,甚至看不出一丝大修炼者的摸样。 “哪来的妖怪? 张学舟心中吃惊,处于他对面的毛被更是被骇了一跳。 他接受自己武艺并非超群,依旧有诸多高手能碾压他,但毛被接受不了自己一斧头劈中,对方身体被斩破后没啥事。 他看着斧刃挖的那枚心,只见心是绿色的,仿若还有妖力莹莹缠绕。 但只是短短数秒,这团心脏噗嗤一下消失了下去。 在毛被的对面,他只见对方身体有着某种诡异的复原。 “再吃你毛爷一斧头!” 眼见张学舟被自己气血武术斩中陷入行动迟缓,毛被大喝一声,长板斧再度斩出。 头颅应声而飞,但诡异的是头颅和身体没有流出任何血液。 “晋昌……是不是你拿傀儡人来吓老子,你格老子的别这么搞,这大半夜的太容易吓人了!” 眼见头颅飞出落地,而对方身躯依旧站立,毛被不由回神了过来。 他朝着缺了头颅的身躯大呼,还伸手碰了碰身躯,随后只见这具身躯轰然倒下化成无数绿芒乱蹿。 “有妖气?这玩意儿似乎不属于傀儡?” 毛被蹲了下去,他伸手触摸着绿芒,只觉绿芒中有着某种让他胆战心惊的气息。 这种气息仿若是一头绝世大妖所残留。 在刚刚短短两次的出击中,他似乎击杀了一头诡异大妖,这种战绩简单到让毛被难于相信自己的身手。 “问题是我说出去谁来信这种玄乎的事情,这玩意儿还没留下妖尸的证明?” 绿芒沾染在手心带来了刺骨般的冰冷,而后又仿若化成了火热,而后如同巡游的鱼群一般化成点点绿色微光朝着天空飘荡而去。 毛被低念了一声。 他看着绿色光芒飘荡的方向,提起长板斧迅速奔行了出去。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寻觅垂青之地 靠着境界的威压之力,张学舟上半夜一直处于控场中。 他没想到下半夜被人两斧头结束了一切。 死亡带来的感觉非常糟糕,他只觉疼到了心窝子里。 阳魄法身被击破不等于死亡,但尊上也没说过法身被击破时带来的痛楚是如此之高,这几乎将人直接干废了。 张学舟体内的妖力和法力宛如体内大出血一般乱流,身体直接陷入失控中。 这与术法反噬极为相似。 “太……太清……真……” 他试了试太清真术,但术法没有成功。 这并非流血带来的痛楚,而是法力与妖力的紊乱,将张学舟施法流程完全干扰了。 在他妖力和法力失控时,想成功释放出一道术法无疑极为艰难。 当然,妖力和法力有问题,张学舟的肉身没问题。 如果能承受痛楚,他当下可以走,还可以跳,甚至跑一跑也没什么问题,这也是张学舟想施法镇痛的主因。 “我修了运术,怎么可能落到被人见面就是两斧头的地步?” 张学舟觉得最近好运连连,哪怕是营救张家庄众人都碰到了寿春城生乱。 可现在的情况堪称厄运。 他哪能知道硖石山的大修炼者居然在亲自烧炭,还被他一把摸起来看了面孔。 这两斧头挨得不冤。 他向来喜欢动用嘴炮,但对方这一次压根没给他嘴炮发挥的机会,他刚刚快速听取完对方的话语判断的短短数秒就被对方堵上,而后就是猛烈的出手。 “晦气!” 他念叨叨了一声,也只得捂住心口处翻身上了马。 当下身体状况有些糟糕,他碰了一个不讲道理的大修炼者,若被对方追来继续不讲道理,张学舟觉得自己要完。 今夜显然已经无法再做任何查探,也没可能营救有容氏等张家庄人,而寿春城生乱必然有严防死守,张学舟也只得再换个地方在寿春城外打发时间,等到白天回城里调养身体。 “这一点都不科学,这走着走着好运气……难道是我运气用光了?” 运术可以让人拥有好运,但不可能一直走好运。 如果那个持着长柄斧头的大修炼者气运辉煌,纯粹靠运气的张学舟被逮个正着也不奇怪。 如果对方运道有限,那就只能是另外一种可能,张学舟的气运难于支撑他继续行动,从而陷入了颓势。 “要么吸一吸陛下的运,要么得在水域旁寻一片垂青之地!” 张学舟的运术呈现了两种修行可能,一种是依靠《在宥》的理论引导,让人不知不觉中泽被大汉朝国运,另一种则是依白所叙说寻觅垂青之地。 前者需要张学舟回长安城慢慢调养恢复,后者则是需要张学舟在水源区域寻觅撞运气。 他此时回城不得,也不想卷入如来前来搞事的漩涡中,张学舟也只得在寿春城周围饶。 寿春城外有护城渠,渠水取自淮河的支流颖河,沿着颖河而行,只要三十余里地就能看到淮河。 这都是有水的地方,张学舟希望自己靠近水域后可以恢复一点好运气。 他捂着心口纵马而行,又能听到远远处传来的一片轻微的喧嚣声,张学舟也不在意,虽然他在硖石山吃了亏,但确实没留下什么把柄。 只要不是那个提着长柄斧的二愣子大修炼者对着自己喊打喊杀,张学舟觉得遭遇其他人的问题不大。 硖石山到他所在区域比较远,哪怕擅长奔袭的程不识也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而且大概率会丢了追踪他的方向。 程不识都难于做到的事情,张学舟觉得对方也很难做到,武修并非擅长术法的术修,张学舟就没听说过哪门武术擅长追踪。 “希望找到一片垂青之地!” 被顶尖高手针对时的凶险来得是如此之快,这让张学舟觉得拥有一片垂青之地确实非常重要。 这是一条免于死亡的后路。 他今天可以是阳魄被击溃,若哪天无法逃脱被人摧毁肉身也不乏可能。 能飞能跑不如能躲,张学舟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自己苟命的能耐继续增进。 若能在大汉王朝境内寻觅到多处水域垂青之地,他哪怕是用乘龙术赶路也便利,动辄数百里穿梭会让张学舟拥有极为顶尖的快速通达,甚至在长距离穿梭上有可能胜出飞羽妖王这种最顶级的飞纵者。 被毛被击破阳魄,张学舟受了不小的刺激,毕竟他承受域外天魔等因素的影响,如何保全性命已经深深刻在他基因中,但凡面对危机感时就会不由自主想着如何保命。 他以往对垂青之地没那么迫切的需求,甚至觉得这种靠着玄虚感才能寻觅的地方太难,纯粹属于浪费时间。 但张学舟当下觉得自己在江河湖泊甚至海域跑一跑也没问题,万一他找到了垂青之地,这总归是会多一道保命的本事。 而且张学舟只是对水域的垂青之地有较高的感知力,若在陆地上发现某处垂青之地也不乏可能。 他捂着胸口骑着马不断绕着颖河前行,等听到颖河与淮河交汇处波涛翻滚的轰隆水声,张学舟一时只觉心旷神怡,阳魄破碎引发身体法力的紊乱有了大幅度消退。 “太清真术,镇!” 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太清真术顺利使唤了出来,身体的痛感顿消。 阳魄法身的破碎引发了法力紊乱,也带来了身体实力的大幅度下降,需要张学舟修养一段时间,又或依靠丹药等方式调养身体才能恢复。 身体的这种状况确实打断了张学舟后续诸多计划,他甚至觉察出自己一时半会难于阳魄出窍,最大的依仗直接被废除了,让他难于再探入硖石山寻找有容氏。 张学舟也只能低叹了一口气,准备寻求其他方式解决问题。 他看着汹涌的淮河水许久,而后才将马栓在了河边吃草,随后朝着淮水中一跃。 水流接触肌肤带来了亲密感,只要不处于像黄泉一类的毒水中,张学舟在普通水域中极为自如,哪怕不主动释放避水诀也能在水中自如。 “我有点像是两栖类……” 张学舟随着淮河水飘荡而行寻觅垂青之地,他心中有一些小碎念时,只听远处有人连连招手大呼。 “跳什么河,大半夜跑来这种地方寻死,我闹腾到这种下场都没求死,你是有多想不开!” 咆哮的河水让对方声音显得极为细碎。 但声音确实较为耳熟。 等到张学舟稍微想了想,才听出来这是他来淮南后想拜访的雷被。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那真是巧了 “我就是想游泳!” “你一个长安的官跑来寿春城旁边的淮河游泳,我不信!” “你要相信我!” “你肯定是有什么事!” 雷被在今夜过得很不好。 等到田由接手护卫太子刘迁,又跟随着如来佛子行进,雷被也想早点将惩罚后要干的事情干完。 他遁着马踩踏的声音寻觅,一片声音消失在深山老林中,也让雷被失去了追踪的踪迹。 他闷闷回来时又听到了马蹄声响,雷被这一次终于追到了人和马。 马是洛阳城的官方坐骑,有印章有公文查询,人是跳河的张学舟。 “如果你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导致要寻死,那你肯定是在这儿寻宝贝”雷被道。 “你怎么如此肯定?”张学舟奇道。 “像你这样的人不少,每年都有一些人来淮河搜寻传闻中藏着无数金银财宝的水府”雷被道。 “你也知道水府的事情?” 张学舟脑袋一转念。 他倒是没有问雷被“什么是水府?”“什么水府?”此类的话,而是迅速代入了寻觅水府的角色。 只要对方能让他开口,张学舟的嘴巴就是这么能说。 他不需要继续问,就清楚雷被会扒拉扒拉叙说水府一切相关资料,而后有可能与他一起试试寻水府,又或求他带路发财,毕竟雷被是射覆大输家,手头一直不宽裕,就指望天上掉馅饼发家致富了。 “我这几年在寿春城可不是白混的”雷被道:“这淮河水府的事情我都打探得差不多了!” “那真是巧了”张学舟笑道:“我也是打探得差不多才来寻觅水府!” “你……你真能寻到淮河水府?”雷被迟疑问了后眼热道:“兄弟带我一把,我也想找水府呀!” “我是从朝廷那儿得知的消息,你这消息是谁提供的?”张学舟问道。 “我是淮南王府的甲等客卿,我能进文英阁的甲字房”雷被道:“那些秘典对我没用,我就找了找其他翻了翻,而后找了一本淮南异志,上面就记载了淮河水府的事情!” “你说一说,我拿来和朝廷的资料对比对比!” “这个淮南异志上说……” 雷被挺想一个人找水府发发横财,但他在淮河中瞎扑腾了几天,然后就没念头持续下去了。 一方面是他身体受不了持久泡在水中,另一方面则是他还得跟着太子刘迁做事,而第三点则是雷被觉得淮南异志上记载或多或少存在缺失,让人难于摸清楚水府的确切位置。 “也就是说你是通过以往的祭祀来推导淮河水神的水府所在?”张学舟道。 “对!” “那你推导的这几处位置还挺尴尬的!” 张学舟有些小嘘唏。 早知道淮河水府有财富,又或是他得手乘龙术等的时间早一点点,张学舟当时就得问问水猿大圣曾经住过的水府在何处。 水猿大圣就是天庭曾经钦点的淮河水神,也拥有水府。 随着仙庭主控,又有新的龙王前来水府,水猿大圣也离开了那处老窝。 而等到仙庭破灭,这淮河中不仅仅是没了水猿大圣的踪迹,便是水龙王也没了影。 数百年过去,人们也对这些曾经祭祀过人、牲口、金银钱财的水府多了一丝念头,不乏有人来寻觅水府。 雷被就是其中一员。 而张学舟获得了消息之后,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成为其中一员。 他现在想干点什么都干不了,又需要养伤,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寿春城,索性还不如寻觅淮河水府。 如果说淮河中有垂青之地,张学舟觉得有一定可能与淮河水府重叠,毕竟妖类极喜环境上佳之处,并不会将水府营造在穷山恶水中,而这些地方也有可能符合垂青之地的特征。 “你要想想,那水府数百年没居住,又被这淮河连续冲击,甚至不乏洪水恶浪带来的泥沙填埋,要么早已经陷入了河底,要么就已经堵塞难通,正常寻觅的方法不可能找到水府!” “我发现你们读过书的人就是有脑子,我说我怎么沿着淮河搜索了上百里怎么就是找不着,原来这水府被埋了!” 雷被眼睛放光,一脸眼热看着张学舟,恨不得张学舟立马找出一个水府,如此他们也能二一添作五来分配财富。 “东方兄,你来指挥,脏活给我来干,咱们一起找出这个水府!” 想到有可能寻觅的淮南水府,雷被顿时来了劲。 他做好了挨批斗和惩罚的思想准备,也懒得管太子刘迁后续的事。 若能寻觅到水府中蕴藏的大量金银宝贝,雷被觉得自己付出代价离开淮南王府都没问题。 “你如今是甲等客卿,手握大权和财富,也住到了寿春城最繁华之处,怎么也要与我一样做这种苦活累活”张学舟笑道。 “大权没有,财富没有,那住处只是因为我实力强一些,住得近方便守护太子和王府罢了!” 雷被连连摇头。 外人看上去的风光,但实际就是那么一回事。 雷被每月都有供奉,但钱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玩上几场射覆就输个精光。 而丹药需要功劳累积,又或是时间累积才能获得。 总之,淮南王府的待遇确实很好,但淮南王不是冤大头可以任由人索取。 一些可以重复利用的权限,譬如文英阁可以免费定时开放给甲等客卿,而用一点少一点的财富、资源等则是另有规章。 哪怕雷被获得的宝剑也需要看护太子刘迁三年才能完全属于自身。 这几乎将众多客卿捆绑在淮南王府,甚至会越陷越深。 而等到脱离淮南王府时,吞进去多少就得吐出来多少,知晓的机密事越多越难脱离。 围城外的人羡慕雷被,雷被曾经也这么羡慕过淮南王府那些高高在上的客卿,但真正进入客卿核心层,担任客卿的时间长久之后他觉察出这就是属于一份差事,而且他还得出人出力甚至豁出性命来做事。 这是一个足以同化人的客卿群体,但凡人人如此,他想保持独立都没可能。 当人被束缚住,他的剑也没了自由。 哪怕他当下手持的宝剑胜出以往兵刃质量的数十倍,雷被也难于挥出心中自由纵横的横剑。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淮河水府 张学舟本是想到淮河边走走碰碰运气,结果雷被跑过来奉送了文英阁甲等房才有的淮河水府信息。 这让张学舟觉得水域果然是自己的主场。 如果要在长达数千里的水域中寻觅一片大概率被掩埋的水府,这种事情只能误打误撞,哪怕是派出大量人员搜寻也是如此。 但有了雷被的信息,甚至是以往龙王们接纳供奉显身的方位,这种寻觅无疑被简化了。 虽说会在一些被反复寻觅过的区域重复搜寻,但张学舟拥有较之常人更敏锐的感知。 当然,淮河水府不是张学舟的目的,他的目标依旧是指向垂青之地寻求庇护场所。 但凡一处垂青之地铺设出来,他就有了一个方圆数百里可以施展乘龙术回归的起点,若能铺设出更多的垂青之地,他就能完成狡兔三窟的逃脱目标。 “东方兄,你特地深夜来搜寻,是不是朝廷那边消息说水府会在夜晚出现?” “你猜对了!” “我就知道,哎呀,我们以往就不该在白天搜寻!” 张学舟让研究过淮河水府的雷被带路,探查的区域和雷被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要说彼此的差异性,这或许也就是白天和晚上时间段的差异了。 对于靠乘龙术感知垂青之地的张学舟而言,他在白天还是晚上搜寻并无多少区别,也就由得雷被在那儿瞎猜测。 雷被在这桩事情上的积极性极高。 张学舟在颍河和淮河交接的水域装模作样搜寻一番后,两人随后骑马纵行,也朝着淮南异志上提及祭祀水神的地点赶去。 淮南异志上提及的这种祭祀地点一共有八处,张学舟觉得自己探索这八处区域后天色应该亮了,到时候该回城就回寿春城休养身体,该打探消息就打探消息,他甚至可以去追赶容添丁等人。 当然,张学舟觉得自己剩下数天也会时常到水边跑一跑碰碰运气。 “东方兄……” “别出声!” 张学舟心中想着各种安排,又到一处祭祀区域照例释放着没啥用处的风水勘穴术,等到他心中微微一动,张学舟只觉河水仿若多了一丝灵性般的生动。 他所在祭祀水神的区域是一片泥滩涂,往昔祭拜水神的供奉位置已经被洪水所冲垮,又带来了无数淤泥、碎石、泥沙,只留下了一片浅水在这片滩涂上缓缓流淌。 张学舟看向脚下,雷被则是取了一颗光泽暗淡的夜明珠来照明。 光亮投下时,张学舟只见水流宛如纽带一般缠绕着双腿。 这种水流的亲和力甚至超出了他主动释放避水诀。 “难道这就是我对垂青之地的感知?” 他心中一动,手中那道没什么用的风水勘穴术消退,张学舟不免也尝试用乘龙术来做标记。 相较于以往尝试施术的毫无感觉,这一次乘龙术的释放让张学舟只觉一切似乎差一点点就能成功。 “水域垂青之地的缺陷很大!” 白释放乘龙术回归可以踩踏在地面上,张学舟觉得自己释放乘龙术很可能会埋在河底深处。 如果没一点本事,借助这道术逃命穿梭进入垂青之地就会被大地挤压的力量直接压死。 张学舟伸手扒拉了一下河滩,他最终放弃了手动挖掘,而是取出了孔雀大明王的羽毛。 足底发力时,他身体缓缓朝着下方陷入了进去。 “东方兄真是有备而来,居然还可以钻入河床下,我跟你真是跟对人了!” 见到张学舟拿着一根羽毛出来就往河底钻,雷被踩了踩厚实的河滩,他只觉心中痒痒。 “难怪没人发现水府,谁能来挖这么一大片的滩涂,也不知道那水府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雷被一时急得在滩涂上来回乱走,恨不得自己学了土遁术也往地下钻。 “不对,土遁术钻入了这种河底后岂不是会被里面的水淹死了,可动用水遁术也钻不进去!” 河床是一种极为复杂的地形,这种地形符合土层的特征,也拥有水域的特征。 哪怕是擅长五行遁术的修士前来,除非对方能左手释放土遁术,右手释放水遁术,又能将两种遁术力量融合,才有可能凭借术法力量进入这种区域。 要么就是像张学舟一样需要合适的宝物搭配。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不多,而这种人几乎没可能来追逐一片难于寻觅踪迹的水府探秘。 雷被心中念念,只觉水府中的财富应该没被人捡走。 他跺脚了一会儿,而后开始刨坑。 等到流淌的河水将他刨除的大片淤泥冲下来,雷被才悻悻放弃了打通水府之路的念头。 “东方兄,你找到了水府后一定要和我二一添作五啊!” 雷被也只得朝着脑袋都已经消失不见的张学舟喊了喊,又站在这片淤泥滩涂上等待。 河床之下,张学舟不断跺脚,身体也在缓缓下沉。 他借助孔雀大明王羽毛在土中遁行的速度非常慢,有个好处是张学舟并不需要施法,也不需要求学儒家又或土行宗修行土遁术。 一想到孔忠等人为了修行土遁术变成了矮子,又有诌不归练习了十余年的土遁术差点被憋死在土中,张学舟不免也有些嘘唏,他只觉自己靠法宝非常妥当,毕竟他逃生采用的是另外的方法,并不需要依靠土遁来保命。 而在其他时候,张学舟并不太过于赶时间,遁行的速度快一点慢一点问题不大。 “只是这根羽毛法宝的力量迟早也有消耗完的一天,也不知道孔宁能不能修复她爹的妖宝!” 张学舟心中念念,他在河床中踩踏了一刻钟,直到脚底一空,张学舟心中不免一喜。 一阵手推加脚踏,他身体硬生生挤入了这片地下空间。 空间一片黑暗,空气并不显沉闷,只是带着几分潮湿。 张学舟将孔雀大明王的羽毛一扫,又取了金乌大帝的羽毛。 黑暗中多了火光,也照耀着这片让张学舟觉察水域之力亲和的区域。 入脚之处的地面是一片黑色的淤泥,而只要向前走上十余步就进入到了一处干燥而宽广的洞穴。 两条半人高的石刻鲤鱼雕像立在洞穴口,鲤鱼嘴上各顶着一枚白色的圆球,又有水流不断从圆球上冒出。 这些水流滴落到洞穴两旁的沟渠中,最终又消失在地下不见。 这是很典型的二龙出水阵,属于二仪阵法的变种。 这种阵法的能力并不在于杀伤力,而是维持洞穴独立的形态,抵挡淤泥、水流、外部暴力摧残等方式带来的侵蚀。 “二十八路淮河水府!” 张学舟辨别了数十秒,而后才步步靠近。 他鞋子沾染着淤泥,才走到门口便被那两条鲤鱼雕像转头喷水洗得干干净净。 而张学舟也看清楚了洞穴口竖立的一块石碑。 石碑上的字极为古老,与当下的文字完全不同,但又有象形字的特征。 他连蒙带猜读完,最终确定自己确实找到了水猿大圣曾经掌控过的淮河水府。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好运和歹运 传闻中金碧辉煌的淮河水府居然是一处洞穴,这让张学舟不由嘘唏。 淮河水府有人工造设的神奇,但是并不多。 除了门口的二龙出水阵,再往里则是石桌石凳子,又有一处水池,也不知是拿来饮水还是拿来洗澡。 除此之外,淮河水府中别无其他造设。 张学舟看着近乎清贫的淮河水府,只觉水猿大圣、龙王们需要河边百姓供奉的要求倒也正常,这是自己苦日子过得难受,就想着要点好吃的。 若那些贪婪的化形水妖或许还会朝着百姓们索要几个女子,或让女子们陪自己一段时间玩乐,又或将这些被祭祀放弃的人类女子当成食物。 “寻宝术!” 淮河水府中缺乏入眼可见的财富,张学舟只得释放了一道寻宝术,力求寻到构建二龙出水阵的阵眼之物。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这片阵法并没有埋藏灵玉,而是属于地脉力量推动运用,从而有着源源不断的能量来维持阵法运转。 如果这种地脉力量转换一个词,那便有可能是白口中提及的‘垂青之力’。 “这是南赡部洲地脉的一个节点!” 任由白来来回回的说,这远比不上张学舟亲自实地检测。 通晓阵法知识的他很快就辨别清楚了部分情况。 “地脉之力属于某种特殊能量,乘龙术就是借用了这种大地蕴藏的力量,从而实现了转移,但这种力量构建似乎不同于正常的术,而是有塑形的特征,这在术法范畴内算是极为罕见了!” 地脉的力量如同现实世界中的电力,通过电力实现移动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术法就是类似借用电力运转的电动车,从而可以载着人迅速奔驰。 白的乘龙术有几分古怪,这也无怪乎张学舟最初屡屡施展时没有任何感觉。 如果寻觅不到地脉力量,这道乘龙术难于成型。 他脚踏七星,口中喃喃而念,挥手舞动宛如一个施法骗人的神棍。 一道金光开始在张学舟脚底浮现,从他脚底慢慢向着身体缠绕了上来。 这就是乘龙术给予利用地脉力量穿梭传送的外壳,如同张学舟身体钻入了电动小轿车,他此时就能安全利用到地脉的力量。 只要在这片垂青之地打上他的标记,一旦张学舟遇到风险,他就可以抽取这道乘龙术,从而被垂青之地迅速拉回去。 但在使用完毕之后,张学舟需要重新进行乘龙术标记,才能在下次遇到危险时继续利用乘龙术和垂青之地配合逃蹿又或者短时间内跨越长远距离。 这片水府之地不算好也不算坏。 不算太坏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淮河水府够隐秘,一旦他遇到风险逃入这种地方,别人想追进来都会很难。 不算太好的原因也在于隐秘性,张学舟钻进来不容易,钻出去也需要很长的时间,难于在进入此处后迅速离开,若被人知晓情况堵在外面,他就是瓮中的鳖。 但张学舟心中依旧非常满意。 淮河水府这一点点缺陷也比不过这是他第一个垂青之地的坐标点。 他不仅仅是多了一处垂青之地,张学舟更是多了一处在淮南区域活动的逃生点。 他在北山确实有较大的安全保障需求。 哪怕是张学舟在淮河水府中施放阳魄化形术,他也不需要担心肉身缺乏控制后的风险。 在欠缺容添丁守护的前提下,这一条无疑极为重要,更无须说在遭遇风险时保全肉身的逃命。 “就是雷被会有些失望!” 张学舟心满意足,但妄念发财的雷被要失望了。 如果不是手头不算充裕,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拿一些金银钱财出来分给雷被算做酬劳。 当下的张学舟不仅仅是自己要吃要喝,如果从淮南逃难成功,他还得接济在长安城外谋生的张家庄人,争取让众人度过谋生的草创期,钱财的缺口会很大。 如果能寻觅到一片财富藏宝之地,张学舟同样也属于刚需。 他做了乘龙术的施法标记,又来来回回探查,直到确定这片水府穷得可以,又或是淮河龙王搬家时没留什么财富,张学舟才悻悻往外钻。 向下一刻钟,张学舟向上钻出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近乎一个时辰过去,等到张学舟钻出这片淤泥滩涂时,天色已经显出了亮光。 “怎么样,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宝贝?” 在滩涂上等待已久的雷被一脸喜滋滋问上来,这让张学舟伸出空空荡荡的双手,又看着雷被那张从喜到哑然的面孔。 “咋的,没找到淮河水府啊?”雷被失望道。 “找到了”张学舟摇头道:“但我不清楚到底是水龙王太穷还是他离开这儿搬家搬得太干净,淮河水府里面空空荡荡的,只留了两条石头雕刻的鱼在洞口处。” “找到了水府但是里面没有财宝!” 雷被失望得很彻底。 他可以接受张学舟寻觅没有结果,但他有些难于接受传闻中富硕藏金的淮河水府破落到没有一丝财富。 这不仅仅是没有找到钱财,更是破灭了雷被发家致富的梦想。 “我就说自己最近一直很倒霉,真是撞了邪,怎么就是我一直倒霉,真是干啥都不行”雷被吐槽道。 “怎么,你最近运气很差吗?” “差得离谱呀”雷被吐槽道:“像今天寻淮河水府这种事情无果刺痛我心的事情没少发生,我跟你说,我昨夜还倒了大霉,而且当时只有两个人这么倒霉,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就是我……” 雷被叙说着自己和如来约战,结果让如来一树将刘迁扫落城下的事情。 等到抱怨完,他又叙说了自己玩射覆十连输的惨痛。 再到他说自己练剑时还不慎扭到了脚,这让张学舟觉得雷被的状态确实存在不正常。 “说起来淮南王在讲法时曾经提及了一道皇室秘术,说我们修行之后会走好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没修行的问题,那些念叨叨的玩意儿太难修行了呀,我一个修剑术的人怎么可能像个疯子一样去念叨叨……” 雷被唠唠叨叨发着牢骚,等到雷被提及淮南王下发运术,这让张学舟眼睛微微眯了眯。 到了现在,他终于清楚了董仲舒为何没有在寿春城。 如果淮南王的运术相关藏在文英阁甲字房,这需要董仲舒谋划诸多才能进入。 但淮南王将私密的运术推动下来,董仲舒获取运术相关的内容难度就低太多了。 “难道那个毛被的运势很厉害,我被他拿运压制了,才导致我那般倒霉在炭窑碰到他?” 张学舟心中一动,只觉也寻觅出了自己倒霉的一些推断。 而他不免也在寻思淮南王大力推动客卿修行运术的目的。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归咎 “除了我,当时学这个术的还有李尚、左吴、田由、毛被、伍被、晋昌,苏飞、大山、小山!” 诸侯王修行运术不足为奇,这些人虽然并非正统帝王,但也属于诸侯国王。 甚至于这些诸侯王的王室成员也有可能修行运术。 这其中诸多人修行运术水准的高低不提,这些人至少与皇室沾亲带故,也希冀于捆绑大汉王朝国运获得妙处。 但在大汉皇室和诸侯国王室成员以外,张学舟必须说修行运术者极为稀少。 若非如此,他和董仲舒修行运术也不用偷偷摸摸搞得像个贼一样。 但张学舟没想到如他们这样的人居然有不少。 张学舟不知道淮南王是什么心思,居然将运术讲法给予了众多高等客卿,甚至在推荐这些人修行。 “淮南王真是大方,你们这个什么走好运的术叫什么?” “《鸿烈》!” 张学舟没法劝雷被不要修行运术,他也不便开口提及这其中的各种隐患。 但凡他多嘴,他修行运术必然会被人知晓。 若修不成也就罢了,一旦修行有成无疑会被人警觉,甚至诱发可能的运术争锋。 张学舟当下运术水准有限,运转运术后争斗的范围不过数十里上百里,但如淮南王这种运术水准高深的施法距离或许长达上千里甚至数千里。 一旦陷入争锋,哪怕是他藏于淮河水府也会遭遇风险。 张学舟心中念念,他脑袋转念时,也终于寻思出了如何针对硖石山守卫者毛被的方式。 张学舟运术不算高深,实力远不如淮南王等人,但他修行连连越过了数道门槛,甚至还凝聚了运体,这又较之涉入运术并不长久的毛被等人要强。 这些人推动《坟经》获得了某种心愿可能的实现,但在运术水准上并不算高。 若张学舟以运术为引,他斗败毛被的可能性极高。 “我在水域的运气果然很好!” 看着踩踏在脚底的浅水层,张学舟只觉从雷被这儿获得了极为重要的信息。 “咱那里面真没金银财宝吗?” 雷被吐槽完自己的倒霉,不甘心又问了一句。 “我探查的位置就在这儿”张学舟笑道:“如果你不信就去挖!” “算了,我不挖!” 雷被看着自己此前刨除的淤泥坑,又想想请人挖河道需要付出的代价,再到大概率的颗粒无收,这让他对淮河水府没了什么念头。 他确实不相信传闻中的淮河水府居然一贫如洗,但他愿意相信张学舟的人品。 相识了许久,也不乏共同参与冒险,张学舟的下限虽然不高,但搭配张学舟的人没谁说张学舟人品不端。 “什么时候发财了,我就去买一处山头开宗立派当个学派之主”雷被叨叨道:“到时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也不必寄人篱下了!” “你这个愿望挺好!” 只要遵循朝廷的规章制度,朝廷对诸多学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逆着朝廷干才会被不断围剿。 雷被这个心愿不算离谱,也确实有可能实现。 只要有足够的钱财买一处具备‘地’因素的修炼之地,那就有了开宗立派的场所,而雷被的技艺相当不错,或许能发展成为一个不错的剑术宗派。 张学舟和雷被叨叨对方开宗立派之后的事情,也有各自上马。 两人的方向都是寿春城。 张学舟需要回城修养调养身体,雷被则是在此时跑回寿春城看看自己需要接受什么惩罚。 祭祀淮河水神的区域离寿春城有六十余里地,雷被回寿春城时垂头丧气,嘴里的吐槽也没断过,这让张学舟了解了如来提树争斗的事。 说来他还挺羡慕如来的能耐,只要不怕被人打死,干什么都方便。 张学舟是会躲,李少君是不怕死,如来是打不死,他们能力各有千秋,但无疑都是属于同一路人,一旦发现可趁之机就能渔利。 如来佛子显然是拿了此前莫名其妙被人在寿春城下打一顿的事情做文章,前来索要一个公道。 这个公道价值两株千年山参和一株五百年的首乌,这是极为罕见的大药,张学舟也只见尊上、帝君这个级别的人使用过类似的大药,他至今都没见过千年山参的模样。 “你们淮南这边的宝贝真多”张学舟羡慕道。 “多有什么用,那又不是咱们的”雷被丧气道:“谁也没能耐冲到北山去抢东西!” “那是!” 张学舟瞭望向五株山方向,哪怕是他对这片炼丹之地有高估,张学舟也没想到五株山的藏药高到这种程度。 “拿我们张家庄的人打了这么多年白工,还拿人炼了药,将来有机会多少得薅你一把!” 张学舟脸上笑眯眯,心中同样有盘算。 他策马跟着雷被,并未有任何脱离的念头。 作为淮南王府剑术第一客卿,雷被属于极为器重的人才,短短数年已经进入了核心层。 相较于张学舟去寿春城各处打探张家庄人后续的消息,他还不如跟着雷被跑,也能在雷被这儿获得一手信息。 张学舟的猜测倒是非常准。 雷被的马才刚刚到城门口,就只见城里有个穿个红袍的官员急匆匆跑了出来。 “雷大人,出大事了!”红袍官员道。 “魏大人,你怎么跑城门这儿来了,出了什么大事,难道太子殿下……” 雷被心中一咯噔。 他昨夜半路去找马,准备提前将要遭受的惩罚事情做了,结果马没找到,淮河水府也是一场空,若再碰一桩出大事,雷被只能寻思到太子被如来佛子咔嚓了。 太子安全和太子被打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雷被看了看寿春城的城门,手中的马鞭不免还甩了甩,准备直接跑远了逃命去。 “那个和尚也不知道使唤了什么妖法,将我们北山很多人掳走了”红袍官员魏大人急道:“整整一片村庄的人都诡异消失不见了!” “还有这事儿?” 听到并非太子刘迁被打死,雷被抽马屁股的鞭子重拿轻放。 他尴尬甩了一下马鞭,而后才回了一句。 “是呀是呀”红袍官员魏大人连连点头道:“大王说这个西土番僧太过分了,给了大药还要用妖法行凶掳人,大王此时生了怒,他在火速召集各位甲等客卿,准备给那个番僧一点教训!” “那番僧刀剑不入不好打啊!” “他总归是要休息要睡觉要吃饭,只要他出现疏忽,诸位大人的机会不就来了?” “魏大人所说言之有理!” 雷被想了想,最终同意了魏大人的说法。 只要不是太子被打杀导致需要他偿命,雷被觉得跟着大伙儿一起下下黑手没什么。 倒是在雷被后方的张学舟听得心中一动,张家庄昨夜逃了不少人,淮南王居然将原因归咎到如来佛子身上。 淮南王的判断出了问题,寻觅必然错了方向,这也意味着张家庄人逃难时有大概率的安全。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淮南王宫议事 “大王,硖石山中真的有一个很强很强的大妖,我两斧头就砍死了它!” “大王,我随那妖僧前行时,千真万确在他钵盂看到了一只猴子,那猴子只有我们手指大小,但又有凶神恶煞,看上去似乎被禁锢在其中!” “这些人药到底是被妖吃了,还是说被那妖僧收走了,又或是跑了!” “我宁可相信那些人药是被吃了被术禁锢了,也不会相信他们能跑了!” “可我看到紫金山里有踩踏过的踪迹直通外面十余里!” “应该是那吃人妖留下的痕迹,那些人药实力弱小,面对这种大妖挣扎也无济于事!” “能被毛被两板斧砍死的算什么大妖?” “咋的,看不起我的板斧啊!” “我是觉得妖僧还有同伙!” “你们有没有觉得紫金山很多守卫有点怪怪的,他们居然什么都没看见过!” …… 寿春城的王宫大殿中,诸多甲等客卿和重要官员议论不断,淮南王则依旧保持着坐而观望,靠众多人提供的信息不断盘算最真实的可能。 又有太子刘迁站立在淮南王左边,面部表情带着几分抑郁下的沉闷。 皇后荼毒则是坐在淮南王右侧,同样倾听着众人的分析与判断。 事情本以如来佛子前来寿春城讨要公道,淮南王给予大药而结束,这其中又掺杂着淮南王行运术的厄运咒。 来来回回拉扯一番,挣便宜的不一定挣到了便宜,吃亏了的也没那么吃亏。 但一夜过去,淮南王发觉自己亏得有些多。 如来佛子这不是讨要三株大药,这几乎是在他这儿拔根。 当然,若事情偏向于硖石山显化出大妖,那又是另一种可能。 大妖难于寻觅,但如来佛子很好找。 前者是毛被翻查了一夜都没找到的妖,后者则是能看到的人,如来佛子此时跑得不算远,若要追赶并不成问题。 是否需要和后者继续冲突下去,又是否能克制住如来佛子,淮南王心中一时也没有真正的答案。 “可惜雷客卿修为不足,天九客卿修为足了剑术又不够”皇后蓼荼惋惜道。 “天九客卿被火烧成了那样,若这番僧擅用火术,我等就师出有名了”淮南王可惜道。 “父王,我们真要在乎这个什么师出有名吗?”刘迁微带不甘问道。 “很在乎”淮南王点头道:“如果没有名,与这番僧交手的全是我们淮南人,但只要有这个名义,朝廷和各大诸侯国都能插手进来,我们的损伤就少了!” “原来是这样!” 刘迁本有几分小怨念,但等到淮南王解释清楚,他才发觉这个名的重要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你要知道那燃灯道人曾是太皇太后的座上宾”淮南王告诫道:“他们可不是什么小地野僧,而是真正有来头的人,如果不能力压他们一头直接敲打,师出有名拉动其他人才是最佳应对的方法!” “父王英明!”刘迁连连点头赞道。 “若那僧人真是小门小户,父王也不会拿大药去做交换,而后让他们正常下山离开”淮南王道。 “这两个番僧真在五株山行事了吗?”刘迁问道:“我当时跟随在那番僧的身边,完全没感觉他离开过,而且我们去了这么多人,他们一直没离开过我们眼线,直到走了才为止!” “那番僧第一次来时只有一人,第二次来时已经多了燃灯道人”淮南王道:“你焉知对方是否有第三个同伙!” “难道毛被客卿斩杀的那头妖是番僧的”刘迁问道。 “李尚见到他钵盂中装了一只手指大小的猴子,毛被又斩杀了一头气息强得离谱但实力有限的妖,这确实存在很大的关联可能!” 淮南王点点头。 他在淮南王府行运术施法,并未前去五株山,对事情诸多判断都源于众客卿。 事情到现在,一切对淮南王而言有着太多的未知。 “雷客卿回来了!” “雷被来了!” “雷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们后半夜都没看到你!” “雷客卿快快过来!” 王宫大殿中众人探讨火热。 等到雷被归来,探讨的声音迅速开始拉扯后半夜悄然离开的雷被。 “大王!” 雷被行了礼,又看向众人,尤其是扫过太子刘迁的脸。 太子很安全是一件好事,他至少不用逃命躲守护不力的灾了。 刘迁见到雷被的脸色有些不悦,但又有几分希冀的模样,似乎想从雷被这儿听到一些不同的消息。 “雷客卿来得正好”淮南王笑道:“众爱卿说你昨夜艺高人胆大,似乎去追击了什么,可有此事?” “大王……” 雷被心中一凉。 他本来是办的公事,但是后来就转成私事了。 如果说公事是追马,他一匹马都没追回来,而私事如何方便开口。 但众目睽睽下让他撒谎也非常难,毕竟雷被脑袋没这些人灵光,想撒谎也撒不好,嘴巴一歪就被人看出来了。 “陛下,我后半夜去找了淮河水府”雷被硬着头皮道。 “淮河水府?”淮南王奇道:“难道你听到的声音是源自淮河水府?” “是!” 雷被只得点点头。 淮南王这么问没毛病,他应答也没毛病,毕竟雷被后来听到的声音最终确实进了淮河水府。 “这么说你找到淮河水府了?”田由奇道。 “确实找到了”雷被点头道:“就在回龙湾那儿的一片滩涂下面!” 雷被的话引发了一片轩然大波。 寿春城的稀有传闻不算多,哪怕孔圣人数百年前经过淮南,淮南王也因此立了一块碑,这能看出淮南这类传闻的稀少。 孔圣人路过的传闻都能让淮南王立碑,而在寿春城流传了数百年的淮河水神传说无疑更胜一筹。 哪怕是淮南王听了后都愣了愣。 “淮河水府真在淮河里?”淮南王问道。 雷被回答的这桩事和众人探讨的事情几乎是风牛马不相及,但依旧吸引了诸多注意力,哪怕是刘迁都竖起了耳朵。 “那片地方被埋了,没法钻进去”雷被老老实实道:“而且水府里啥好宝贝都没有,只有门口立着两条喷水的石鲤鱼!” “雷被,你莫不是烧到脑子了”李尚吐槽道:“你没法钻进去怎么知道那下面藏着水府,而又清楚水府中又没好宝贝,你还说看到了两条喷水的石头鲤鱼?” “我进不去不意味着别人进不去呀”雷被回答:“我有朋友进去了,还看了水府!” “你朋友?” “他以前还给大王献过术,叫东方不败来着”雷被悻悻道:“他现在改名叫东方朔了!” “原来是献术的东方不败啊!” 淮南王点点头。 雷被确实没啥朋友,而雷被提及东方不败则是淮南王都熟悉的人,哪怕雷被前去长安城,对方也有喜相迎。 淮南王还托人给对方送了一份过年礼。 人很熟悉,事情就很好办。 淮南王觉得可以将对方请过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淮河水府存在蹊跷,或许与硖石山妖邪,又或是那些人药失踪相关。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文英阁甲字房权限的第三次 雷被的嘴巴很难守住机密。 这倒不是雷被心大乱说,而是雷被想撒谎也很难有张学舟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很难瞎掰糊弄过去。 时隔两年,张学舟再一次进入了寿春城的王宫大殿。 “金马门待诏学士东方朔见过大王!” 站在熟悉的大殿中,张学舟又看着熟悉的人,他的眼睛不经意扫过李尚、毛被等人。 有资格站在大殿中都是淮南举足轻重的人,张学舟以往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到他阳魄法躯难于反应和动弹被毛被轻松击杀,他才觉察出大殿中都是一群怪物级别的大修炼者。 修为落到神通境的晋昌吃瘪不是没道理,而是其他人确实较之晋昌更强。 若非仗着如影随形术的特殊性,晋昌大概率还要下滑一个档次,连那座独立的小院都住不上。 “东方朔,东方不败,有点意思”淮南王点头道:“你在长安城当了官,怎么又跑本王的淮南来了?” “大王,我只是个待诏的,那不算官呀”张学舟道:“我如今就是挂了一个名,还没真正当上长安城的官呢!” “你这个官有那么点意思!” 再次见到张学舟,淮南王不免又想起了张学舟以往献过的两次术。 那时的张学舟上蹿下跳,但啥都没捞着。 而对方跑到长安城捞个官还是待诏的虚职。 这让淮南王很快就相信了雷被所说,如果是这种人找到淮河水府,对方大概率发现的是一个空水府。 这种人有好运气,但是好运气非常有限,毕竟张学舟身上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淮南王看到对方都不免有嘘唏,几乎要生出怜悯之心。 “听说你进了淮河水府?”淮南王问道。 “我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处宝地,难道就这么轻易泄露出来吗?”张学舟吐槽道:“你们问我,我要是不说实话,你们会不会打我!” “本王不会”淮南王摇头道。 “您肯定不会,但您瞅瞅那个长丑脸的,他现在一脸横肉的模样就想威胁我干掉我!” 张学舟伸手指向毛被,这让毛被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位学士,我只是长得凶丑一点点而已”毛被辩解道:“清楚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好人,平时最喜欢做好人好事,你再看看我,我是不是长得和善了一点点!” “我不清楚你,但我能感觉你心中的杀意,如果我不说,你肯定要掏出斧头来砍死我!” “我没这个心思!” 毛被辩解了一声,又看了看自己佩戴在腰间的凶兵长柄斧,只得随手丢出了殿外。 “毛被修行杀伐之道,身上时常带一些凶悍气息,他并非有意针对你”淮南王摆手劝说道:“本王听闻淮河水府被埋了,哪怕你能遁行进入,想取出什么必然难之又难,何不与本王合作将这水府之宝挖掘出来,到时本王分你一些总好过你一无所有,本王也能借此一睹上古时代水府的风采!” “大王言之有理啊”田由附和道。 “大王有理!” 又有数位客卿连连吹嘘拍马附和,不时还有人朝着张学舟微笑眨眼,示意对方赶紧识相点。 “这淮南之地水府重现,若正常可进出的秘地你取宝便也随意取了”皇后荼毒笑道:“若存在不便何不求助大王,如此你能取得适合自身之物,我等也能开开眼界。” “东方不败你屡屡在我们这儿献宝,想必是知晓我父王言出必行”太子刘迁道:“而且你需知晓雷被也清楚方位,若你不愿意合作,我们只是麻烦一点点,挖的区域大一点点,想找到水府总归是没有问题!” “你们真是为难我”雷被瞅了瞅众人唉声叹气道:“我都说了那里面没宝贝,你们还是想去挖!” 本是探讨如何针对如来,又涉及妖物和人药失踪等事情,等到雷被回来后,事情完全变了一个方向。 但这也算是朝堂常态,毕竟朝堂不可能每天只做一桩事,除了这件事还能做另外的事情。 相较于针对如来,淮河水府的发现也是一桩重事,打杀前者要损兵折将,又不乏让客卿们冒凶险,但挖掘水府的事情要简单很多,众人对后者的兴趣无疑更高。 一番推搡之下,淮南王也满意看着神情有所松动的张学舟。 “你似乎很喜欢研究改命之术,正巧本王的甲字房中新收藏了一套名为《鸿烈》的书,此书记载了一些改命之术,如果你愿意敬献此处水府之地的位置,本王可许你再入甲字房”淮南王笑道。 “大王……您真是待我恩重如山,我就想改命呀,我这辈子干啥都不行,踩个坑都能掉捕兽陷阱里,在朝廷求了三次官才当了个待诏学士,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水府秘地,那里面还是空的……” 张学舟唠唠叨叨着自己这辈子的各种不容易。 如果举一些特例,这会让人感觉张学舟有好运气,但完全是为了别人做嫁衣。 别说淮南王听得嘘唏,便是诸多客卿和官员也感觉张学舟运道实在是歪得厉害。 对方走了很多次好运,但没有哪次好运是适合自身的,哪怕对方进入过文英阁两次甲字房,对方也是毫无收获,至今依旧是那种走好运但又没有完全走好运的情况。 而眼下则是对方的第三次。 众人对张学舟第三次进入文英阁甲字房获得多大收获已经不抱念想了。 这小伙不管走多少次好运,又来文英阁多少次,对方这种命可能都是一无所获。 “此事就这么决议了”淮南王道:“众卿擅力、擅阵法者随东方朔去开启了这水府,其他人……算了,只要那番僧不再回来,此事也就作罢了!” 淮南王想了想自己施展过的运咒之术,只觉如来和燃灯道人迟早有一天要倒霉。 相较于招惹这两个麻烦的西土番僧,他还不如开启古时代的水府秘地长点见识。 张学舟眼力和实力有限,运气更有限,挖掘不出淮河水府的奥秘很正常。 以这小伙次次都给别人做嫁衣的情况,淮南王觉得自己或许能收获一些什么,哪怕是他用不上也能放家里镇宅,他总归是要比张学舟运气好一些。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挖掘 淮河水府的事情很大,哪怕是淮南王丢了一半的人药,又有太子刘迁被如来擒拿丢了大脸,淮河水府的事情都将一切冲淡了。 水府是久远前天庭敕封的淮河水神所居住之处,这类似于一个封疆大吏的住处。 别说淮南王好奇,淮南众多高层同样好奇水府到底是什么模样。 需要在水底构建洞府,这其中必然夹藏奥妙。 一些龙王的水宫蕴藏无数搜刮的金银珠宝和珍稀材料,这些不同社会文明的水妖只懂收集不懂利用,但人类会做各种利用。 众多人觉得张学舟好运发现了淮河水府,但肯定没将水府中的奥秘挖掘出来。 这帮人一阵说,说到后来哪怕是张学舟也开始怀疑自己。 “各位大人,我觉得你们说的非常对,我一直有眼无珠,哪怕天下最漂亮的姑娘站在我面前,我都有可能错过去,这种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张学舟自嘲道。 “你也不必伤心,等咱们一起挖掘水府,若挖到什么适合你的宝贝,大王必然会赏赐你一件!”田由安慰道。 “说的是”李尚道:“如果你没碰上大王,你这辈子都没可能从水府中捞到一丝好处,只有将水府敬献给大王,你才有可能分到其中的好处!” 两人一左一右将张学舟夹在中间,也不乏夹枪带棒说话。 话语转了几个弯,这处水府的归属权已经属于淮南王。 张学舟也不介意这种事情,毕竟他确实没从水府中挖到什么。 相较于掩埋在淮河底下,他觉得将水府挖出来也是好事,这至少让他以后逃命后跑出来要方便一些。 张学舟自己挖水府几乎没什么可能,这确实是一个大工程,远不是他挖几铲子就能决定的事情。 如果真将水府挖了出来,这很可能涉及淮河改道,也只有淮南王这种人才能发动数百数千人对河道施工才能做到。 “东方朔,你脸色似乎不大好,是不乐意将此水府敬献父王吗?” 太子刘迁依旧被重用,也主持了这趟水府挖掘之事。 他眼睛扫过在前方引路的张学舟,见到张学舟有些苦巴巴的脸色,不免心中微沉,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相较于以往的散人身份,张学舟如今的身份是朝廷的金马门待诏学士。 如果张学舟在这边迫于压力将水府敬献给了淮南王,后脚又去长安城的朝廷扯皮,这桩事情必然有一些麻烦。 刘迁对比了一下自身的心性,他觉得张学舟也有概率这么做。 “太子殿下,我非常乐意将水府地址告诉大王”张学舟道:“我只是以往斗法伤过身体,昨夜潜入水府受寒引发了旧伤,导致我现在的状态很差!” “原来如此”刘迁吁出一口气道。 听到张学舟表达和自己所想完全不同,刘迁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又在那儿询问张学舟受了什么伤。 得知张学舟中了咒,而后被太医院切割脑袋动了手术,这种情况一时不止刘迁在嘘唏,便是众多客卿也几乎难于置信张学舟可以落到这种下场。 说这个小伙好运气也行,毕竟这小伙面对大修炼者咒术活了下来。 但这小伙的运气始终是有些问题,落到脑袋被切开的下场实在让人难于接受,也难怪对方脸色如此之差。 “东方朔,你的身体需要多多调养一些,别四处乱蹿了”李尚忍不住劝道。 “我只是想找一些机缘”张学舟比划道:“万一机缘巧合我能得手一两株数百年的大药,说不定不仅能治我的病,还能帮我提升修为哩!” “若水府中能挖掘出大药,给你一株又何妨”太子刘迁道:“你到时还能请李客卿帮你炼制丹药,说来你或许不清楚李客卿,他是我们淮南一地的首席丹师,诸多丹药皆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用处!” “说来我最近得了一味丹药,这种药对医疗伤势或许有一定奇效,只是这丹药太难炼制了,需要耗费的时间不菲,若小兄弟经常来淮南敬献,说不定以后就能索要到这种丹药!” 李尚应下刘迁对自己的夸赞,不免也想起了那味人药配置的生生造化丹。 他只觉张学舟来得有些不巧,一来是如来佛子索要走了高级别的大药,二来则是紫金山的人药都失踪了。 李尚也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刻去炼制需求人药的生生造化丹,丹药没练成也就罢了,一旦炼制有成有奇效,指不定还有人怀疑他私藏人药图谋给自己秘密炼制,到时候反而弄得里外不是人。 他寻思了一番,只觉张学舟这种人的运气果然不咋的,哪怕是他有救命之法,当下也不可能给予对方。 但李尚也不算小气,在口袋中摸了摸,掏了几块培元固本的山参片出来送人。 “没事含两片,这东西不说治病,总归是不会害到你!” 李尚叨叨推荐。 他取出的山参片虽说只是自己日常服用之物,但这也是唯我境修士养生之物,属于百年山参。 这种山参对一些身体弱一筹者就是不错的补药。 而对一些低修为者来说,这就是上等的机缘。 张学舟也没谦虚,他伸手就接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得出是百年份的山参,这是卫少儿当初跑断腿都难于短时间凑全的大药,药材的品质确实非常不错。 李尚虽说随手取一取,但对方的级别在这儿。 作为淮南第一丹师,李尚的底子相当不错。 想到与李尚在五株山论丹道,对方的圣血丹有着独具一格的药效,张学舟不免还寻思了是否有向对方学习的可能。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的声音可以变换,炼丹方面的见识则很难进行改变成另一种风格,一旦彼此探讨丹道,对方就有可能识别出他的底细。 张学舟小心思转了好几个圈,等到带着众人再次跑到淮河边那块滩涂区域,这让他迅速指了方向。 相较于夜晚时,滩涂上的淤泥和浅水层深了不少,足以没过膝盖。 “就是这儿了,朝着地下一直挖就行!”张学舟在滩涂下划了一个大圈圈道。 他寻思着自己借助孔雀大明王羽毛潜行的一刻钟,觉得众人至少要向下挖十五丈左右。 这是至少十五层楼的高度,最麻烦的事情还在于淮河的河床必然会不断渗水,想挖出淮河水府没一点真本事压根干不了这个活。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征调 “这个工程量很大!” “我有点受不了!” “这水里挖坑,这和脑子有病没区别啊!” “各位哥哥,你们真的是钻不进去吗?” “大山,这真没法钻进去吗?” “这种地方不好遁行,我憋不住气!” 淮南王府有擅长地行术的大修士大山和小山,这是两位神通境高手,能耐与孔忠等人相近。 两人看了河床不免也是连连摇头,示意一直往下遁行困难不提,关键的原因在于地下水太多,这完全阻隔了他们正常施法穿梭。 “这就好比你们在水里放一堆泥土让我们施展遁行”小山解释道:“虽说土依旧是土,但掺和了水之后就发生了变化,我们施法并不会防水,这需要服水土者才能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你们不服水土?”毛被抓着脑袋道:“你们不服水土那个东方朔就服水土了?” “对啊,东方朔,你是怎么钻进去的?” 在王宫大殿中商议时,众人认为张学舟能进去的地方不属于什么困难地,淮南王府众多甲等客卿可以轻松踏入淮河水府。 但众人没想到大伙儿忙乎了半天连门都没摸到。 这让人不免怀疑人生。 “我服水土”张学舟闷闷道。 “服一个给我们瞧瞧”毛被怂恿道。 “我有病,我昨天晚上服水土诱发了旧伤”张学舟道:“我现在服一个很容易发展成重伤!” “咳,你这都什么糟糕病!” 地方找到了,雷被也证实了确实在这儿,但大伙儿都下不去。 当然了,哪怕是张学舟再次钻进去,其他人进不去还是一个样。 “如果真要一直挖下去,只能将淮河这儿改道”田由认真道:“改道可以削减河水不断侵蚀,也能更好排水挖掘!” “只要能干成事,你怎么说都行!” 毛被连声回应。 在这桩事情上,毛被不得不积极回应。 他就是淮南王口中那个擅力者,被派遣来干了挖掘的活,结果毛被压根看不到挖掘成功的希望。 他力大且修为深厚,能以一当十,甚至二十个人用,但毛被终究干不了数百上千人的大活。 如果要涉及改河道,这就是一件大活。 毛被自己也能挖一挖,时间很可能需要一年又或两年。 如果让毛被干两年的河道工程,毛被觉得自己会疯。 他囔囔着让田由赶紧安排三五千人来挖河堤。 “我一时半会的哪里给你找三五千人来干活”田由吐槽道:“你以为人是想抽调就能随便抽调的呢!” “涉及春耕下种的人不能动,涉及驻防的人不能动,涉及行商卖货的人不能动,涉及各大府宅的私兵不能动”李尚道:“这些人动了会影响民生,也会有人来找咱们吵架,又不乏有人想借此缠上大王想要分一杯羹,到时候哪有这么多分出去。” “只有当下处于营造、务工等环节的人可以进行调换”太子刘迁道:“这些人本来就是干这种活,来回抽调一部分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 “太子殿下说的是,那些打铁的、挖药的都可以停一停,毕竟铁不打也在那儿,药不挖还能多长几天!” “说的是啊!” “这确实!” 太子刘迁提议自然也少不了附和的。 但太子的言辞确实站得住脚,但凡这些人员的工期缓一缓,人手的空缺就出来了。 “可惜紫金山莫名其妙失踪了一百多号人”左吾郁闷道:“如果从紫金山抽调人手的时候,你们少安排一些指标,免得那边无法运作!” “紫金山拿三百人,五株山和硖石山各拿五百人,王城再抽调七百人,凑全两千人”刘迁道:“再安排一百人管这些人的吃喝住。” 淮河离寿春城有五六十里路,而离北山则近百里路。 这种地方修改河道是一个大工程,哪怕是人力到位也需要后勤的强力配合。 涉及吃、喝、住都不是小事,还要负责人员安全。 一番商议后,又有一百余人的军士被抽调了过来负责巡逻警戒。 “硖石山出了妖物,我那边是不是把那些人抽调出来换个地方?”又有毛被低声询问道。 “此事可行”左吾皱眉道:“别到时搞得和我们紫金山那样就好!” “也是奇葩了,那妖物似乎很挑嘴,它将我那边两个药奴打晕,又没吃掉他们,只是剥了衣裳……” “那两个蠢东西应该是被瘸腿给收拾了!” 又有李尚和左吾相互低聊。 众人难于挖通淮河水府,准备抽调两千个民工前来挖河堤改道。 这本是正常商议的事情,但张学舟听得心中一动。 他站在淮河边,只觉事情似乎在千丝万缕的变化后逐渐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论是有容氏等人被抽调到淮河这边来,还是其他人被抽调而来,这都将大幅度降低张学舟寻人的难度。 或许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就有可能获得救出有容氏等人的契机。 “水域福地,垂青之地,气运!” 他心中念念,只觉种种因素下,他似乎又沾染了一些好运气。 尤其是他经过雷被泄露机密后被征调到淮南王府,几乎混入到了淮南王府高层中。 一些对别人而言非常正常交流的事情,张学舟无疑能从中抽出对自己有利的因素。 他抿了抿嘴唇,含着李尚给他的参片,只觉心中舒坦了不少。 阳魄被斩灭后存在一个修复的周期,张学舟在这个周期内不仅没法动用阳魄出窍办事,他身体力量也会被抽取。 虽说张学舟已经入了合体境,但他此时和真灵境修士区别不大,难于动用强力的术法行事。 没有了行事的术法力量,张学舟发现混入这些淮南高层中也不错。 在没有挖出淮河水府之前,这帮人应该是会缠着他,哪怕是朝廷公文也难于让张学舟离开。 张学舟此时也乐得呆在这边寻觅机会,他还能时不时缠一缠李尚索要一些药物修养身体。 诸多小心思转过后,张学舟不免也加入了商议阵营。 “各位,如果挖不出这个淮河水府,你们就把我埋进去,我在这边陪着你们直到挖出水府为止!” 张学舟拍着胸脯做保证。 他识相的态度让众多人相当满意。 还不等太子刘迁等人开口,张学舟就将他们开口要求对方的事情直接应下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运术宗师 如果真要动用财政资源挖掘河堤,这会是一件扯皮数月甚至一两年都难于出结果的事情。 但涉及淮河水府带来的利益能雨露均沾到众多大修炼者,事情办起来就非常迅速了。 第一天上午巡查了淮河水府所在地,等到下午就已经开始安排抽调民工,而民工们第二天就能赶到淮河边,搭建临时住处,摆灶台,运输粮食、柴禾等辎重都会在同一天到位,而第三天则是安排各自干活的区域,又有各种工具会运输而来,第四天则会正式开工。 太子刘迁在如来佛子那儿吃了亏,仿若要再度证明自己一般,他异常热心处理着这桩事,就等待挖出淮河水府风光一番。 张学舟则是忙于偷听淮南王府高层的消息。 这不仅仅涉及硖石山中的张家庄人,也涉及已经逃离了紫金山的张家庄人,又涉及张次弓掳走的马等事情。 只要跟着太子刘迁等人,张学舟的消息就会处于最快速获知状态。 短短数天显然是很难出结果了。 寿春城的马监四处找马,而如来佛子的事情仿若是一场梦,所有人都有意撇开了这桩事。 太子刘迁丢脸的事情能少提则少提为妙,而谁提出谁就得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没有人有信心可以将如来佛子挑落。 等到小道消息传言番僧背后的老道人是一方圣地之主,哪怕是众多甲等客卿都避之不及。 一些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所有人更多是对淮河水府有兴趣,大家也心照不宣选择这桩事情转移注意力。 “真病,我真的是有大病,我一直靠着辟谷散和修炼辟谷术保命!” 张学舟也有一些力不能及之处。 譬如他三天后就会回归现实中,这导致他又是一个漫长的十二天无法在这边探查相关消息。 在这种状态下,张学舟很难做什么事。 他也只得将自己的毛病提前告知了太子等人,示意他三天之后不是跑路,而是得了大病需要疗养。 当然,张学舟也希望这帮人别乱搞他,毕竟张学舟此前就被乱搞了一次,连脑袋都被打开了,再把他搞下去很可能会死。 为了避免一切意外,张学舟也只得提前讲清楚。 他这种倒霉的经历让众多人都嘘唏,哪怕是丢了脸的太子刘迁对比之下也觉得人倒霉到张学舟这种程度很难见。 “你既是拿水府遗址敬献了父王,就早点去甲字房多看看书,看看能不能修运让自己命好一点点”刘迁安慰道。 刘迁年少时就喜剑术,他对运术一窍不通。 当然,刘迁的剑术也有限。 这让刘迁更多是在剑术上下苦工,从来没涉及到运术相关。 他对运术一知半解,也推荐张学舟去多看看,看看能不能学点儿走走好运,不要再这么倒霉下去。 “多谢太子殿下”张学舟拱手道。 “但咱们王府的好处也不是白拿的”刘迁警告道:“如果你让我们白挖了河堤什么都没找到,到时候别怨自己下场更倒霉!” “只要那个水府不会飞,它肯定就在那里”张学舟保证道:“而且像我这样的人看再多的书,也只是寄一线希望而已,哪怕是我占了殿下一些便宜,对殿下而言也只是过眼的云烟!” “唉,你别这么说!” 刘迁警告了张学舟一句,而后心中还多了一些愧疚,觉得张学舟这样的人哪怕是多占点便宜,那也不会碍什么事。 “我给你甲字房权限提升一下,不限你两个时辰”刘迁道:“你在里面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吧!” 想到张学舟三天后就会陷入大病中昏迷不醒,刘迁也随得张学舟在甲字房呆,反正最多也不会超出三天。 刘迁对正常的客卿又或非淮南王府的敬献者并不会如此客气,但张学舟确实让他多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难得有这种情绪,终其原因也是张学舟太过于悲催了。 “殿下做此安排甚妙,这东方朔入了甲字房,总比我们派人看守着要强”田由赞叹道:“毕竟他多少也是长安朝廷官员,还拿了公文办事!” “说来他公文是干什么的?” 等到张学舟千恩万谢走人,田由才选择恭贺太子。 刘迁不免也好奇张学舟执行什么公文任务。 “他病成这模样应该不可能接手什么紧急任务,也不可能是重要任务”田由笑道:“或许是查探各处秘地洞府,又或是招募寻人,甚至有可能是那位新陛下也看他太可怜,让他临死前四处走一走!” “我活了二十年还没见过命运如此凄惨的人”刘迁嘘唏道。 “那倒是!” 田由点点头。 在刘迁的眼中,张学舟确实太过于落魄。 但刘迁对标的是同阶层的人,一旦刘迁将眼睛往下望一望,就清楚张学舟过得较之很多人好太多了。 对方比上不足比下完全有余,哪怕是进入甲字房这种事情也超出了九成九的人。 太子可以自由进出甲字房,也对顶级的客卿们进出甲字房有着习以为常,但剔除各领域的第一客卿,哪怕是甲等客卿想进入一趟甲字房也需要熬时间又或执行任务。 张学舟当下的待遇几乎等同于甲等客卿,也是诸多乙等、丙等、丁等客卿可望不可及的好运者。 “只怕这家伙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田由应对了太子刘迁数句,他目光扫了远处而去张学舟数眼,而后将对张学舟的怜悯念头抛下,转而兴致勃勃和太子刘迁探讨淮河水府安排之事,又不乏涉及淮河水府部分传说,部分甚至涉及了年岁久远的天帝巡游淮南水府。 他们在偏殿探讨得火热,张学舟则是持着不限时的特殊甲字房令牌跑到了文英阁。 他阳魄被斩后的身体处于修复期,张学舟也就任由身体慢慢恢复。 他也不需要修行境界术,如十万八千窍的术则是因为体内紊乱的情况没法修行。 张学舟最终将目光放向了甲字房。 他也想看看淮南王推荐的《鸿烈》到底是何种术,为何淮南王又推荐了众多甲等客卿修行运术。 如果验证为真,淮南王在经历一帝二王争锋后,很可能已经成了运术方面的宗师,才能如此广开门户授学。 第一千四百八十章 命理 文英阁甲字房。 张学舟是第三次前来这儿。 甲字房在文英阁占地面积最小,但这儿的藏书是文英阁最全最高档之处。 普通的修士无不向往甲字房,但进入甲字房后想学到真本事非常难。 缺乏了足够的见识,不曾拥有足够的分辨能力,又或没有人指引,更是欠缺足够的修行底蕴,想依靠一册甲字房的高档秘典修行到非常厉害几乎没有可能。 譬如张学舟很早以前就取得了黄沙宗秘典,如果没有董仲舒去修正,他瞎学下就是照猫画虎,术法即便修成的情况下也会威能偏小,很难用到同修为阶层的角逐。 又或推倒境界术重修黄沙宗学说适应术法,这其中更换门庭的难度不提,想自学通达向上无疑难之又难。 而修为越高,诸多修士修行几乎定型,几乎不可能放弃自己所修去学一种难知结果的修行法。 种种因素让甲字房看上去美好,实际上又并非所想那样。 哪怕是淮南王府诸多甲等客卿也是保持着自己的修行优势,更多是依靠甲等房内容来扩充自己的知识量,又或者进行查漏补缺。 如果没有足够基础,这几乎不可能去寻觅一种学说就开始新的修行路。 张学舟也不例外。 他追求运术发展是因为有足够的基础,甚至已经化出了运体,才会前来甲字房寻觅《鸿烈》。 如果没有足够基础,他来甲字房观看《鸿烈》就是一场空。 尽管如此,《鸿烈》诸多卷的内容依旧让张学舟感觉收获偏低。 他阅读堪称走马观花,但内容没少记,理解力也远较之常人要出色。 “《鸿烈》的运术有尾无头!” 一遍翻阅下来,张学舟觉得淮南王提及的这册《鸿烈》缺了点东西。 哪怕堆砌华丽,这其中甚至不乏拥有运道的巫蛊之术,但《鸿烈》欠缺了构建运术最根本的地基,常人拿了《鸿烈》不可能修行有成。 “只有拥有运术基础才能承接上去!” 《鸿烈》缺了最为重要凝运,也没有指出如何获得运推动向上。 适合修行《鸿烈》的只有帝王、诸侯王等人,这册书中甚至不乏帝王术。 “雷被他们也不具备运术基础,淮南王是如何授术这些人?” 张学舟心中有不少疑问。 他也幸得太子刘迁大方,并没有限定他在甲字房的时间,否则张学舟压根没时间来思考,便是将《鸿烈》翻完都欠缺时间。 《鸿烈》的内容极为庞杂,涉及内篇、外篇、中篇,盖涵奇物异类、鬼神灵怪,又涉及上古历史,也有阐明哲理,又涉及阴阳、墨、法、儒家、道家等内容,堪称繁杂无比。 这与单一学派的修行术区别极大。 一千个人阅读《鸿烈》,就有一千份所得。 张学舟的心思放在运术上,也从《鸿烈》中提取了数千关于运术修行的理论。 他只觉通晓运术时多懂了一些道理。 “你看书应该又是一无所获了!” 等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张学舟才迅速扭过头。 他只见淮南王站在不远处,同样捧着一卷《鸿烈》的竹简。 “人常言命,但没有人真正懂命”淮南王道:“如果不通晓命理,人就会稀里糊涂来到世上,也会稀里糊涂死去,一辈子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是这种命!” “多谢大王指引,如何明白自己的命理呢?”张学舟拱手询问道。 “反省”淮南王回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就是这个道理,只有真正清楚自己,而后明白自己的追求,你才有可能看到自己的命理,也清楚自己的人生会如何过!”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只有看清楚了自己的命理,才有可能去改变自己的命”张学舟问道。 “不错”淮南王点头道:“如果命理都看不透,更无须说去改命了!” “我曾听闻相门修士可以看过时间长河通晓未来”张学舟道:“这是否属于看透命理?” “哦?” 淮南王本是看张学舟可怜想着提点一句,没想到张学舟的思维转得极快。 “你说的不错”淮南王点头道:“如果能看过时间长河,那种相师已经能看透命理了,你应该是想请这种相师看透命理,而后求改命,但这种相师岂有好找之理!” “我认得一个这样的相师哩!”张学舟小声道。 “你认得一个?”淮南王急道:“谁?” “此人叫姚元广”张学舟回道:“有人称呼他是南赡部洲第一相师,他应该能帮我看看命理!” “第一相师……第一……你是从何处认得的姚元广?”淮南王急问道。 “他一个多月前还在阳信县”张学舟摊手道:“现在不知去了哪儿!” “阳信县!” 淮南王几乎要将手中的《鸿烈》丢下而后去请姚元广。 张学舟说的没错,姚元广确实是相门之人,而且相术顶尖。 常人想碰见姚元广是一件难事,想让姚元广相命更是一桩难事。 张学舟说得轻巧,但找到姚元广很难,哪怕是姚元广对淮南王也可遇不可求。 他只要想到张学舟认识姚元广,还没让姚元广帮忙改命,他一颗心只觉肝疼。 “常人如他这种好运难之又难,但如同他这般暴殄天物后的毫无用处也是少见!” 只要想到张学舟敬献诸多,又从中毫无收获,再到认识姚元广却没有求对方帮忙,淮南王觉得张学舟的命理确实古怪。 “竹篮打水一场空!” 如果让淮南王找一个词来形容,他也只能将张学舟归纳到‘一场空’的行列中。 对方的命就好像在路边捡了一块金子,而后不识货将金子高高兴兴卖了两个半两钱,完全没有挖掘金子的用处。 “如果看清楚了命理,那该如何改命呢?”张学舟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看清楚了命理”淮南王平息了情绪镇定下来问道:“难道你见过?” “他给一个叫哪吒的大修士看过命”张学舟想了想道:“那还是在数年前,他就判定哪吒在二十年后会丧命,法宝钟会被打碎,两个轮子也会被打没一个,枪也会被折断,这算不算看透命理!” “哪吒……这居然是哪吒的命理!” 张学舟口无遮拦的话,这无疑在淮南王心中涌起滔天大波。 时代在没落,很少有人知晓数百年前甚至上千年的事情。 但淮南王阅读的书是何其多,他通晓数百上千年的历史,也清楚哪吒这个仙庭第一打手,更无须说张学舟还提及了哪吒的诸多法宝。 这是仙庭中近身作战排名顶尖的大修炼者,以往征伐人间时堪称暴力难挡。 如这种人的性命都堪忧,这只能证明着仙庭在二十年左右后会有大变化,哪怕是哪吒这种级别的大修炼者都有折损。 第一千四百八十一章 干啥都不成的蹊跷运 得知了命理,如何去改变命理就变成了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是相师替哪吒逆天改命,这会抽丝剥茧找出每一丝苗头,从而将苗头掐灭在萌芽状态,也就能躲杀劫,但人家认不认账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而对修行运术者而言,修运改命的种种变化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偏移,从而引导将来的重患消失,这同样是润物细无声的变化。 前者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力量,后者则是自己所用的力量。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可能改变命理,但力不能及的情况下也可能无济于事。 淮南王非常想找一找姚元广,毕竟传闻中对方的相术确实非常强。 他想请姚元广看一看自己是否有帝王的命,如果有,他就争取一下,如果没有,淮南王也就熄了心思,在淮南安安心心当个诸侯王。 他对成王做帝确实没那么多心思,只要新帝不弄死他,淮南王觉得一切都好商量。 他用《鸿烈》下了一盘棋。 如果新帝想寻求运术,对方必然绕不过《鸿烈》,也大概率会参考淮南王的修行方式,对方的运术必然被淮南王所拿捏。 如果新帝在运术上不热心,新帝对淮南王的威胁必然大降,难于在长安城将隔着数千里的他击杀。 「说来我也是晦气,我在淮南好好的就被拉进了运术之争,我就是想省力才修行了运术,我最初只是想自己学剑术简单点,压根就没想着运势滔天来搞事……」 淮南王想到自己修行运术的初衷,又有那场倒霉之下被硬拉进去的争斗。 这让他嘘唏不已,觉得自己没法嘲讽张学舟。 大哥不笑二弟,张学舟的命理是一场空,淮南王则是无心酿成有心,纯粹属于骑虎难下。 「你既然与姚元广认识,不知是否能代为本王引荐」淮南王道。 「可我有病,我还要等着挖水府,还要执行朝廷的公文」张学舟摊手道:「想寻到姚元广这种四处跑的人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情。」 「其实你运气还算不错的!」 淮南王也没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张学舟身上,但这个小伙的运气确实有些歪。 对方寻觅姚元广没啥用,但对方就是很有可能找到姚元广。 但凡张学舟能将他交托的话传给姚元广,淮南王觉得姚元广有一定概率来找自己。 作为运术方面的高手,淮南王知晓自己运势不错,但他看不穿自己的命理,也就对将来需要规避的事情难言准确。 甚至于他越修运就越有可能和新帝冲突,很难言两者在将来的情况。 他盘算着自卫、夺帝等方式,但又不清楚哪种方式更适合自己。 淮南王在这种事情上没有重来的可能,但凡错一步,他就会踏入深渊。 他怂恿着张学舟,希望对方帮自己引荐姚元广,寻求多一条路。 「你是在哪儿看到姚元广替哪吒相命的?」淮南王追问道。 「太乙宫,那地方像是一个道观,里面好几个道人」张学舟简短回复后又补充道:「姚元广带我去的这个地方,但那个地方很隐秘,我后来再找就怎么都找不到了!」 「太乙宫……太乙宫……」 常人想在淮南王跟前撒谎很难,而且张学舟回应得很自然,等到对方确认了姚元广施展相术的地点,淮南王更是有了完全的确定。 他嘴中喃喃,浑然没想到张学舟这种小人物居然和南赡部洲第一相师姚元广有牵扯。 南赡部洲相术排第一远较之淮南第一的水准要高,姚元广能排入第一有本事厉害的原因,也有相门人才凋零才导致对方鹤立 鸡群的原因。 不论是哪种原因,淮南王的选择都很少。 能给哪吒这种顶级大修炼者相命。对方必然能相命淮南王。 他心中恨不得立刻马上见到姚元广,甭管对方索要什么,淮南王都会满足对方的要求,只求姚元广给他真正相一次命摸清楚命理。 「你的命理很复杂,修运改命则是一件更为复杂的事情」淮南王道:「相较于你自己追求出路,你还不如请这位姚元广给你判断命理后抽丝剥线,从而拥有美好人生!」 「他以前给我看过一眼,说我二十年后就死了,给我相命的时候一点都不上心」张学舟道:「我也只能求他下次给我好好瞅瞅命理,不要搞得那么敷衍!」 「二十年后就死了?你年纪轻轻……」 年纪轻轻的正常人很少在壮年时就死掉,但淮南王还真有点不确定张学舟这种年轻人。 对方脑袋都被打开过,若在中年阶段忽然中风,而后倒地不起死了,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情。 「姚元广相师说这个话的时候你脑袋被打开了吗?」 「没!」 「哎!」 淮南王觉得姚元广相命已经很准了。 张学舟这种命确实没啥好看的。 张学舟请姚元广相了命,这货居然没请教对方如何避劫,这种情况哪怕是淮南王听了都感觉生气,觉得对方阴差阳错总差那么一点点。 这就跟对方往淮河水府中跑了一趟,而后空手钻出来没区别。 当然,有个好事是这货还会找姚元广,淮南王希望张学舟找到对方的时候能帮自己提一句,毕竟这货干啥都不成,但偏偏又有那么一点蹊跷运,说不定能与姚元广再次相逢。 淮南王并不是自己不想寻觅姚元广,而是相师神龙见首不见尾,个个都贼会藏身。 远的年代不提,百年前秦皇铲除相门时就给予了相师们深刻的教训。 这帮人如此擅躲,以至于只能寻求偶遇,又或是等待对方主动上门。 他连连叮嘱了张学舟数次,让对方务必记得帮自己开这个口。 「有好处!」淮南王信誓旦旦道:「只要你话传到了,姚元广来本王这儿了,本王就给你滔天的富贵!」 「我不求富贵」张学舟嘟囔道:「我就想修运术走上人生巅峰!」 「那本王的运术随你翻!」 「已经翻完了!」 「你用点心来翻!」 张学舟翻看《鸿烈》不是什么秘密,这甚至是淮南王主动推荐对方观看的丛书。 他也看着张学舟翻过这些典籍。 虽说《鸿烈》中汇聚的内容庞杂繁多,想挑拣出有用的内容非常费神,但对方翻读也太敷衍了,这是随便翻完了就以为学了本事。 淮南王想了好几秒,他最终觉得与其让这个货自己翻一无所得,那还不如他给对方讲一讲,又给对方一道运术的引子,让对方拿一些好处,免得这次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二章 运器 「原来《鸿烈》应该这么读!」 张学舟也不知道淮南王是人美心善还是说忽然发癫,居然在甲字房开始了讲法。 对方讲的法就是鸿烈运术。 宛如抽丝剥茧,淮南王讲述时选择了极为通俗易懂的道理来阐述。 这远较之张学舟此前翻读《在宥》等书籍晦涩难懂要好,也较之董仲舒讲解更为详细。 若一般人听讲法也就罢了,这只能让人或多或少沾边运术内容,但张学舟的累积是何等丰富,他预备了诸多的内容,就差淮南王这种人归纳总结点拨。 一法通而万法通,张学舟只觉淮南王讲解下来,他此前诸多相关运术的内容有了通透。 与张学舟和董仲舒以往所求的运术并无区别,淮南王的运术同样具备掠夺性,会与帝王分享大汉王朝气运,但相较于他们此前所猜想的内容,淮南王的运术更多了一份融合,这让运术与帝王运术冲突得没那么明显。 仿若在刚猛中加入了柔性,淮南王的运术多了几分迂回,也增添了几分隐匿的性质。 张学舟觉得这有大概率让自己运术与新帝冲突得不那么明显。 他感叹发声,这让淮南王耸耸肩。 这是他对着众多甲等客卿讲法过一次的内容,他并不介意再讲述一遍。 这是一场轻松的讲解之旅,而且他也有心助力眼前这倒霉货一次,免得对方三入文英阁三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运术的理念中,这无疑是逢贵人改运。 只要投入能带来回报,淮南王乐意做这个贵人。 哪怕他付出一点点,这也是值得的投入。 一番讲解过后,淮南王摸了摸,从袖兜中取了一枚龙形玉佩出来。 「这是本王行运修运之物,你佩戴在身当有如本王庇护,从此可得无上运术」淮南王道。 「这就是《鸿烈》中提及修运的运器吗?」张学舟惊叹道。 修武术者以刀剑为器,修术法者有法杖、法宝,而修运术者也有修运之物。 只是修运的人本就少,而运器更是少见。 张学舟出道至今也就见过梁王布置运战的阵法旗,又有景帝召唤的赤霄剑可以插入运战。 除此之外,张学舟再无其他见识。 陡然见到淮南王取出一件运器,甚至准备赠予他使用,这确实让他惊诧。 「不错」淮南王点头道:「你有此物庇护,哪怕是修运术不济也会有气运笼罩,如果你能借此运器修运成功,那更是一桩好事,这对你改命肯定是有好处的。」 淮南王此时也不打包票,更不大包大揽,免得对方以后依旧‘一场空"后来找他叨叨。 并非每个修运术者都要一件运器,淮南诸多甲等客卿修运术的流程与张学舟有所不同。 这其中的原因在于诸多甲等客卿以淮南王为首,甚至于庇护已久,冥冥中有了一些关联,而淮南王也愿意与这些人气运共济,有着同步的进退。 能与淮南王共生死,这自然有让淮南王培养的资格。 这些甲等客卿要么天资绝伦,要么惊才艳艳,要么修为极高,要么能力极强,堪称一方杰出之人。 张学舟虽有几分好运,但离淮南王的标准差太多了。 而且这家伙‘一场空"的命理太糟糕,淮南王压根不想接纳这种人入淮南群体。 当然,张学舟的朝廷官员身份也有一些影响。 运术跨越的距离极为长远,他借给张学舟运器也有收回来的能力,并不惧怕遗失。 诸多因素下来,淮南王宁愿给与对方使 用自己的运器也就不意外了。 只要对方有一些好运气,可以转告他对姚元广的善意,淮南王觉得一切都不会亏。 「此物凝聚了大王的运道,也是《鸿烈》里提及罕有的运器,大王待我真是恩重如山」张学舟感激道。 张学舟的感激是真感激。 这就像他抓住二十贯钱准备去户部买一套平房,忽然有个大佬跑过来说‘小伙子,我瞅你挺顺眼,给你一套免费的大宅住"没区别。 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在文英阁甲字房还有这等际遇,这只能让他感慨贵人之助的宝贵。 他看过玉佩,只觉龙型的图案与淮南王在运战中所化成的虬龙一模一样,情知这是对方贴身的运器。 运器在手,犹如空手多了兵刃,在运战中必然增添裨益。 当然,张学舟没有任何运战的念头,此时也用不上这枚玉佩争斗,除非他再次跑到丰西泽挑衅高祖。 想到这种可能,张学舟不免还有几分心动。 除此之外,这枚运器最大的用处便是淮南王气运庇护,若能因此感知运道,也就迈入了运道修行。 而作为贴身之物,运器对已经踏入运道修行者存在滋养推动的作用,可以发挥类似灵玉贴身佩戴后对修行者的作用。 「你知道就好」淮南王捏着胡须笑道。 「如果我再次见到姚元广,我肯定会向他称赞大王的美名,还会向他转达大王的善意」张学舟保证道。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人!」 淮南王点头,心中那句‘就是运气差了点"没念出来。 他觉得此时借予张学舟运器,对方或许又有可能宝山在手空手而回,淮南王也就指望自己的运道能撑一撑对方,一直撑到对方将姚元广送过来。 「对了,姚元广年岁很高了吧?」 淮南王忽地想起什么,不免又追问。 「您放心,他身体健康着呢」张学舟道:「他还搞了一颗延寿金丹,说自己服丹后就能延长阳寿二十年,也不知道他是吹牛皮还是真事,反正他状态蛮好的!」 「延寿金丹啊!」 淮南王羡慕吐声。 没有人不希望长寿,他以往就寻求过阴阳家的延寿丹。 阴阳家的延寿丹有养生作用,但谁也不清楚是否真能延长阳寿。 而张学舟此时说的丹药比延寿丹多了一个金字,作用也金贵了起来,甚至有具体的二十年效果。 张学舟或许不清楚,但淮南王太清楚了。 姚元广带着张学舟所去之地的太乙宫是仙庭秘地,而对方的延寿金丹也必然从仙庭获得。 这也是仙庭针对下界朝廷的手段,越是年老者越容易屈服在延寿金丹的影响下。 淮南王也不例外,他心中念念,显然是对延寿丹药极为向往了。 若能寻获一枚真正的延寿金丹,而后研究药性,反向推导出丹药所需药材和炼制方法,以淮南的底蕴必然能大量炼制,他所在的淮南之地也将人人长寿。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三章 毁掉赤霄 甲字房中,张学舟和淮南王都甚欢。 一个是因为得了好处,另一个则是对投资未来充满信心。 诸多的外在之物只要能发挥作用,淮南王并不会有任何吝啬。 譬如他愿意拿千年的山参交换回太子刘迁,淮南王也愿意送出甲字房的权限,甚至送出自己的运器。 对淮南王而言,这并不会有多少损失。 千年的山参可以重新寻觅,甲字房则本来就是给人观看的,至于运器送出后他还有本事拿回来。 如同张学舟对运器的理解一样,淮南王此时也不需要进行运术战,他运术水准已经极高,再进一步就是化成五爪金龙成就帝王正统,远不是一枚运器所能给予。 淮南王确实极为大方,没有任何扭捏的吝啬,也不欲算计那么多。 作为修运术者,他不说气运昌盛一路畅通诸事,总归是不会倒霉。 「除非是陛下和太皇太后等修行正统运术者有可能克到我!」 他心中默念了一声最差的可能,见到天色近黑,淮南王也不欲多留在甲字房。 「等挖出了水府,本王再送你一些丹药养身!」 他许了诺,而后才在张学舟的恭送声中施施然走人。 「贵人啊!」 以李尚对人药的熟悉,淮南王等人必然炼制过人药,也让张家庄人有殒命。 又有晋昌脱离不了的干系。 张学舟与这些人的关联极为复杂。 但不论淮南王给予了什么赏赐,又或晋昌为了推动他修行付出什么努力,这都是各取所需。 诸多关联中,唯独欠缺的是诚心诚意。 或许从他出张家庄的那一刻开始,两者就已经走上了岔路,也不可能交织在一起。 淮南王的行为哪怕是张学舟都要称上一声贵人,若那心性一般者,只怕已经感激莫名几乎会誓死效忠。 但张学舟只有心中感慨了一句。 淮南王确实是贵人,但有张家庄人作为人药的事情隔阂在这儿,哪怕张学舟再没心没肺也很难对淮南王示诚。 他看着手中名为‘腾龙"的运器。 一些话是无心牵引出来,一些话也是张学舟有意提及。 无心变有心,他的手中也多了一件运器,甚至张学舟还听淮南王讲法《鸿烈》。 这些收获已经远远超出张学舟的估算,甚至他完成了前来寿春城寻找董仲舒的目的。 在淮南王这儿,张学舟摸清了如何规避与新帝运术冲突的方式。 《鸿烈》不仅仅将掠夺性的运术转向了柔和缓慢的吸附,更是让张学舟清楚了运器可以做为阻隔的凭借,削弱彼此之间的直接冲突。 这些方式不能完全规避冲突,但无疑可以削减冲突性。 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让张学舟满意。 「万一陛下运术与我冲突,这枚腾龙应该可以给我挡灾!」 ‘腾龙"是淮南王的运器,佩戴在身上时宛如被人术法定位,会存在各种不自在。 但也正因为这件运器不属于张学舟,如果发生什么运术争斗之事,张学舟会毫不犹豫拉扯上淮南王。 如同景帝和梁王拉扯淮南王进入运术争锋一样,张学舟也能做到这种拉扯。 以前的他是小马难于拉动淮南王这种大车,但淮南王的运器在他手中,这就给他提供了拉扯的便利。 没有运术争锋时,这枚‘腾龙"还能滋润惠泽运体。 张学舟念念有词诵读了数句,将腾龙玉佩系在贴身位置。 「可 惜时间有限!」 张学舟扫视着甲字房四处。 作为淮南文英阁重地,甲字房中藏书最为宝贵,但连连翻读了数十万字的《鸿烈》,哪怕张学舟也难于贪心去获取更多。 他四处翻翻看看,最终在回归现实之前离开了甲字房。 「翻完《鸿烈》之后乱翻了一遍吗?」 「是!」 「他还是和以前一个德行!」 张学舟在甲字房的行为并不属于秘密,只要淮南王有心得知,他就能知晓最为准确的信息。 听到田由叙说张学舟一阵乱翻,什么书都翻了一两卷,淮南王不免也是嘘唏。 如果没有他前去,淮南王觉得这个东方朔进入甲字房次数再多也没用。 没有到需求的级别,书籍再好也欠缺用处。 这是众多甲等客卿才会寻求进入之地,而淮南王给这些甲等客卿要么设置了完成风险任务的要求,要么设置了年限,又有顶级的甲等客卿们一年有三次进入的机会。 甲等客卿都尚需如此安排,张学舟修为浅薄累积不足,数年内三进文英阁甲字房的次数显然太多了。 偏偏这家伙做的事情满足进入的要求,也没寻求其他赏赐,这让淮南王也只能感慨对方命理的古怪。 「去预备三枚圣血丹,一枚小还丹,等到淮河水府出来就送他」淮南王吩咐道。 「大王宅心仁厚!」 田由点头应下。 如果水府真显出了,对方还能得一笔赏赐。 如果水府没有出来,对方就该麻溜滚蛋了。 不论水府出没出来,淮南王或不予追究或追加赏赐,这让田由不免感慨张学舟终究还是有一条好命,若碰上其他人哪有这种运气。 他一时有些没明白淮南王为何如此大方,但淮南王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只需要执行。 「大王,翁主那边有信息传来,您是否要去看一看!」 仿若想起了什么,田由迅速开口挽留了欲要回养心殿的淮南王。 「陵儿这么快就有重要讯息传来吗?」淮南王疑道。 前脚从长安城回来不到一个月,留在长安城刺探消息与交际的刘陵后脚就传来了消息。 这让淮南王不免还多了几分遐想,只觉长安城或许出现了民不聊生的可能。 他应下了田由,而后踏步走向王宫秘阁。 等到连连开启了数道门后,淮南王之间秘阁中果然多了一只在低头进食的青色大鸟,又有大鸟长腿上绑着用于传讯的布条。 淮南王伸出手掌摸了摸青色大鸟的脑袋,等到这头大鸟老老实实抬起一条腿,他才将捆绑的布条解了开来。 「陛下祭祖被护佑,有赤霄剑守护!」 布条上的话通俗且易懂。 这是刘陵亲笔写的字,密讯的内容让淮南王心中一阵发寒。 只要想到景帝在运战中祭剑的那一斩,他就不由心中战栗。 不论梁王有什么手段,而淮南王又有什么凭借,赤霄剑下的他必然会授首。 见识过赤霄剑的威能,淮南王对运战中占据优势的自己少有抱念想。 除非他能一击打死新帝,否则不该有的小心思坚决不能有。 但新帝和淮南王的冲突并不会以淮南王后退终止,一旦双方呈现运术冲突,那大概率会引发恶果。 淮南王没敢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新帝的一念间。 「必须毁掉赤霄!」 他寻思了许久,淮南王才确定了自己要安稳无忧生存下来所必须的条件。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四章 火流星 晋昌的小院放权给了张学舟,张学舟也有临时的雀占鸠巢。 只要躺在这儿,少有人会打扰到他。 张学舟吩咐了下人,提及自己要闭关苦修,一切都勿扰。 除非晋昌回来,基本是不可能有人会打扰到他了。 「阴阳秘地?」 临近回归现实中时,张学舟不免也稍微思考了一下。 但他的目光更多是放向了淮河水府方向。 这是他借着淮河水府契机临时混入淮南的第四天,也是太子刘迁征调的民夫挖河堤的第一天。 有容氏极可能在其中,但张学舟已经没有时间前去了。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佩戴的‘腾龙"玉佩,最终不得不陷入世界的转换。 「我们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颗火流星的最终坠落地点,寻觅火流星可能的遗留物,若能挖掘出像格纳斯那种神剑,我们什么凶虫杀不死?」 「你等一等!」 「等等,我一直在听你说等等,这都等了多少天了,你也没说这个小张会昏睡如此长时间,我们居然带着一个病人来秦蒙,谁家团队会搞这种搭配?」 「你耐心……好了,学舟醒来了!」 张学舟回到现实中时眼睛多闭了几秒,这让他听了听任安然和图尔柯兰朵的吵架。 任安然应对图尔柯兰朵的方式采用的是不解释不说明,而王砾则是不知情。 无法得知张学舟等人的计划,图尔柯兰朵想走又不敢走,哪怕是进行对比都没法对比。 任安然临时订票的空客虽说是降临在奥美佳联盟国,但并非通达秦蒙的港口,他们中途涉及的转乘环节极多。 携带着张学舟这种昏迷不醒者行进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如果是在赤色联盟国,任安然可以动用诸多权限,但在奥美佳联盟国时,任安然的权限没有任何用处,只能靠着图尔柯兰朵的‘神灵气息"进行影响。 众人利用各种车辆不断转乘,最终才登上前往秦蒙的航船。 一切本也算是风平浪静,但在前往秦蒙的航船途中,天空中一声仿若爆炸透彻天际的巨响带来了波澜。 航船上近乎九成九的人都看到了一颗巨大的火流星从天际划过,最终坠落秦蒙深处。 这颗火流星的坠落几乎让所有探索秦蒙的团队临时变更了探索计划。 相较于狩猎异兽的定性收获,火流星则是不定性。 或许没有任何收获,或许寻觅到什么一举成名,又或是凭借火流星的残留物换取到可观的序列所需。 只要这颗火流星坠落点成为三号天坑,一切或许都有可能。 别说一般的人动心,哪怕图尔柯兰朵也一直囔囔要走。 但图尔柯兰朵囔囔归囔囔,让她一个人在秦蒙中寻觅火流星则是没胆子。 这不是过去走两步,而是有漫长的距离需要跋涉,途中涉及饮食需求、车辆行进问题、夜晚扎营安睡、鸟兽毒虫、异兽、甚至可能的凶兽袭击,也有可能遭遇人类团队产生意外。 种种因素让图尔柯兰朵不敢乱来。 她只恨自己此时不是图尔族的酋长,否则就能派圣武士前来查看了。 当然,图尔柯兰朵这种妄念也被任安然所直接击破,哪怕是圣武士探查秦蒙获得了什么,这些团队的第一转交对象也并非图尔柯兰朵。 吵归吵,闹归闹,图尔柯兰朵没有离开过这个团队。 「我卡的时间还算较为准确,我们旅程已经非常接近虎力港!」 看着清醒过来的张学舟,任安然也短暂汇报着众人 的旅程,又有即将到往的目的地。 「各位……中午好!」 张学舟点点头,等到他伸出脑袋看了看这艘客轮外的日光,这让张学舟迅速确定了秦蒙这边的时间。 「别中午下午的问候,出火流星了啊,那天上黑压压的一大块往下落,还带着无数火光,那是特别显眼了,我估计奥美佳联盟国那边有一半以上的区域都能看到火流星」图尔柯兰朵急声道:「我们当下很可能是第一批前往秦蒙的团队,只要我们过去肯定能捞到大好处,你赶紧的跟我说说咋解决凶虫的事情,又需要多少时间解决,而后咱们去火流星那边捡便宜!」 一边是千岛联盟国的凶虫,一边是秦蒙出现火流星。 这是两件都重要的事情。 图尔柯兰朵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左边想要做,右边也想要,偏偏两手都没能耐抓。 「可能是承受火流星影响,这艘航船仪表失灵检修了六个小时,如今航船依旧按正常航向到达虎力港,但到达港口后很快就会加收数倍的钱财进行转向,行向西面的加仑无人港」任安然道:「大副已经过来询问过数次了,看看有多少人需要转航。」 「我大致弄清楚了」张学舟点头道。 「怎么决定?」图尔柯兰朵问道。 「你速度快吗?」张学舟问道。 「什么速度快?」 「抢车、寻车、维修车、携带足够燃油,进入加仑无人港的第一时间驱车带人远离港口」张学舟道:「只有做到速度极快,才能拥有第一时间探索火流星区域的资格!」 「我不抢车,我可以问别人要车呀」图尔柯兰朵道:「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但你速度慢」张学舟道:「人家都开车跑了,你可能还没下船,压根没法问别人要车。」 看着越来越近的虎力港,张学舟显然是不会跟着图尔柯兰朵去找什么火流星了。 他没出生前就沾边了火流星的大坑,不说张学舟对这种事情避之不及,他的兴趣确实没有其他人那么浓厚。 而且张学舟也有自知之明。 他们这种团队就是快速来秦蒙一趟,看看能不能请到周信帮忙,并没有做正常探索秦蒙的准备。 虽说他们此时很可能属于第一批看到火流星并前往秦蒙的人,但奥美佳联盟国高层获知信息后赶来的速度会飞快,只要有人动用飞行器这些载具,他们那点儿先发所占据的优势并不多。 而轮船中途检修的六小时或许是火流星引发的仪器故障,又或许另有文章,这种时间也足以让一些特殊团队快速启程。 而在秦蒙中也不乏其他团队在探索,甚至某些团队或许就有可能处于火流星坠落点区域附近。 即便是真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宝贝,就他们这几根豆芽苗哪里够别人揍。 在秦蒙中,异兽防不胜防,凶兽凶险到让顶级序列者退让,但最危险的则是人。 别看张学舟第一次秦蒙之行没吃什么大亏,他的诸多优势都是建立在对手欠缺防备的前提下。 一旦张学舟被人放冷子偷袭,他必然是第一个扑街。 诸多条件下,张学舟没有念头也就不奇怪了。 他解除了身体自动运行的辟谷决,不再搭理图尔柯兰朵,转而迅速利用食物补充着身体。 「没有车你怎么去找火流星?」 任安然同样笑着劝说图尔柯兰朵。 见到张学舟用最现实的话堵住了图尔柯兰朵,任安然只觉张学舟与人话语过招时几乎是一招见血。 这直接将图尔柯兰朵整得有些自闭。 如果前往加仑无人港没法探索火 流星,那她就没什么多选的可能了。 图尔柯兰朵最终闷闷抓着脑袋,只觉来秦蒙一趟太麻烦,她的能耐远没达标秦蒙的诸多需求。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奇蒙海格 张学舟曾经在虎力港匆匆一瞥,他们的小货船直接接驳赤色联盟国的远洋货轮,而后实现了返航。 他看到过虎力港,但并没有进入过虎力港。 在大副的快速播报声中,张学舟等人下了客轮。 他们下来得极为顺利,除了他们这支队伍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团体,这艘客轮并没有其他人下船。 看得出大伙儿对火流星的热度确实极高。 要么能稳住心性,要么是实力太过于弱小没能力参与才会像他们这样退出。 「小朋友们,我听说这儿的车很难弄,你们能帮我们找一辆车子吗?」 张学舟等人的身边,图尔柯兰朵已经温和与这帮年轻人团体进行交流了。 只是短短片刻时间,带着假发的图尔柯兰朵转换了数种语言,等到嘴里转成一种叫珞珈小语种后,她已经和这帮年轻人打成了一片。 「虎力港是大港,这儿能安全到开饭店,也是新手们通常会选择入秦蒙的地点」任安然无奈道:「只要有人回归,别说我们两个团队,就算是十个二十个团队下船也有大概率能找到空车,如果我们遭遇了其他新手团队集体进入,那通常也不会给我们剩下什么车!」 「小朋友们自己先玩一下!」 任安然的话让图尔柯兰朵悻悻不已。 作为一个在图尔神祠供奉神的酋长,不能指望图尔柯兰朵有多少秦蒙的见识。 别说图尔柯兰朵是第一次前来秦蒙,哪怕赤色联盟国也是图尔柯兰朵第一次前去,这也是图尔柯兰朵卸任酋长后的第一次出远门。 与卡兰朵周游世界四处靠人一样,图尔柯兰朵同样极为擅长运用这种‘神灵气息"的能耐。 她打发走了那帮新手,只得怏怏跟随在张学舟等人身后。 「咱们在这儿怎么找人?」任安然低声询问道:「要分散四处寻找吗?」 「先去问问这处港口饭馆的老板吧!」 张学舟看了看冷清的虎力港,又有听到航船声响跑出来招呼客人的老板。 「老板,问个事儿」张学舟朝着远处伸手招呼道。 「年轻人,问路一千,吃饭每人三千管饱,住宿每人一万,特殊服务十万起步,该价格为奥美佳联盟币报价!」 在秦蒙开店的风险极高,老板年岁颇高,宰起人来也老道。 他有气无力伸手回应了张学舟的招呼,也用赤色联盟国语报了一个公开价。 「钱不是问题」张学舟道:「如果你知道周信在哪儿,一千块现在就给!」 「小伙子,你这是需求特殊服务了!」 老板本来没啥精神,等到张学舟开口发问,这让他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的周信应该是赤色联盟国的第七序列者,这种人只有特殊服务才能知晓答案」老板远远喊道:「你来得凑巧,我正好知晓周信的行踪,只要你给五十万,我就将他行踪卖给你!」 「钱不是问题」张学舟点头呼道:「您先提示一下!」 「舟哥,问题是我们没钱呀」王砾低声提醒道:「他似乎要奥美佳联盟国国的纸币!」 「没现金可以拿你们的物资抵扣,如果你们能等待,也可以通过国际转账进行交易」老板竖起耳朵呼道:「年轻人,信息无价,早买早好!」 「您提示一下,免得我买了假信息」张学舟道:「我再说一句,钱不是问题。」 张学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王砾的提醒声再小也没防住这个黑心老板的耳朵。 而图尔柯兰朵站在张学舟后方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靠着神灵气息纵横了 数十天,进入秦蒙后的图尔柯兰朵就遭到了教训。 他们显然没法靠图尔柯兰朵无往不利的人际交往能力。 张学舟也只得喋喋不休与对方纠缠。 他们轻装上阵,不仅现金有限,物资也极为有限。 张学舟并不反对花钱买信息,但涉及汇出的钱财到账手续不少,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处于秦蒙中讯息缓慢,想转账成功的难度极高。 等到这种情况下获得消息,那对张学舟等人已经没太多意义了。 他当下也只得靠嘴巴。 张学舟接触过不少高层次的序列者,对气息的感知也极为敏锐,再叠加上图尔柯兰朵释放神灵气息遭反噬,对方的序列层次不算太难猜。 「我这把防身的电枪可以抵扣多少钱?」任安然掏出配枪问道。 「三千!」 老板看了一眼,黑心价随后就报了出来,这让任安然只得将配枪收了回去。 秦蒙中开店的人少有,这儿的价格也不遵循常规物价,与物品正常价格存在极大的区别。 简单来说,这就是对方的一言堂,只能凭借对方的需求和喜好定价。 「补胎胶可以抵扣多少钱?」王砾呼道。 「十八块!」 「冲锋枪呢?」 「三千!」 …… 等到连连询问了数种物品,众人发现将所有物资加起来还不够兑换两万块。 「不够就回去取了钱再来买消息」老板远远处摆手道:「我这儿可以不做生意,但是不能做亏本生意!」 「我都不知道你信息的真与假」张学舟吐槽道:「万一你给我一道假消息,那我岂不是白折腾了!」 「我奇蒙海格虽然被赶出了奥美佳国,但还是有一些信誉,说真就不会假」老板无奈道。 「我不是奥美佳人,没听过这个名字」张学舟连连摇头道。 「你去打听打听我的名字!」 「你可以叫奇蒙海格,我也可以叫奇蒙海格,大家都可以叫奇蒙海格」张学舟道:「但谁能说得清楚谁是真正的奇蒙海格,我要说我自己也叫周信,这岂不是也能成立!」 「你可以叫周信,但世上应该很少有第二个第七序列者叫奇蒙海格」老板字正腔圆开口道:「年轻人,你应该庆幸你询问的是周信的消息,这才让我能忍受你的圆滑腔调,毕竟我的脾气确实不算太好。」 老板温和又略带威胁的声音终于让图尔柯兰朵回神了过来。 权利的争斗向来伴随着倾覆,英伦联盟国的格纳斯登顶第一时击杀了对手,奥美佳联盟国的蒙特斯巴顿上位时则只是击败了对手,并没有传出对方死亡的消息, 而奥美佳联盟国的前一任联盟议长就是奇蒙海格。 若非对方主动开口,图尔柯兰朵压根想不到这种层次的人居然在秦蒙开饭馆。 「既然你是第七序列,那我正好有一样东西要抵扣,你看看值多少!」 张学舟伸手在贴身衣服中摸了摸,而后取出一根三十余公分长的白色羽毛。 羽毛上的羽片如同刀锋一般,而相较于普通的羽毛,这根羽毛的羽轴有着不同寻常的金色,而在羽根部分则是仿若药剂一般有红色液体藏匿在其中。 张学舟拿着白色羽毛扇了扇,一股细细的风浪随着羽毛卷出十余米,也飘荡起了奇蒙海格脑袋上一丝白发。 「凶兽制品!」 短短测试的时间,奇蒙海格口中已经说出了物品的规格。 眼前这帮人要么穷得叮当响,口袋里摸不出半个铜板,要么富到奇蒙海格心中差点萌生出 手抢夺的念头。 短短数语中,对方通过屡屡圆滑的话语,让奇蒙海格不得不强调自己,也告知了对方关于自己的身份。 但对方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 只有真正的顶尖序列者才能识货,而不会将对方手中的羽毛当成某种特殊工艺品。 而完全知晓了他的身份,也确定了自己还算小有信誉,对方才将这种凶兽制品取了出来做抵押。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六章 废品换废品 凶兽制品只有简简单单的数个字,但其中的价值难于衡量。 比如从蒙特斯钢毫那儿赢到手的凶兽腰带可以推动血剂吸收,对一些寻求效率者而言,这就是万金难求之物,也引得西京城最顶级的年轻人追逐。 越是站在同龄人的最前方,这些人也越卷,只要评估付出能带来足够回报,众多人哪怕是贷款都要排队使用凶兽腰带。 但凶兽腰带对普通人群体没有任何作用,系在腰间的感觉和三块钱仿造皮革腰带没任何区别。 在不同层次的人眼中,这些凶兽制品的价值显然有不同。 张学舟不仅仅是需要一个有一定信誉的交易对象,也需要一个识货者。 饭店门口的奇蒙海格看了张学舟手中的羽毛十余秒。 「这件凶兽制品有什么用处?」奇蒙海格谨慎问道。 「凶兽制品价值高昂,涉及的机密重大,你这个问题值一次特殊服务」张学舟道。 「确实值!」 奇蒙海格思索了数秒,而后才点点头。 「周信就暂住在我的饭店中,他在搜寻燃油等物资,傍晚就会回来」奇蒙海格回道:「但今天出现了火流星,我不确定他当下是朝着火流星而去,还是说依旧会按时回来!」 「这根羽毛拥有助推飞翔的能力,是我们赤色联盟国序列之争的奖品,对你没什么用!」 张学舟伸手比划了一下,而后将凶兽羽毛插回了衣服中。 这让奇蒙海格几乎张嘴就想骂。 他卡了对方一个问题,转眼间对方已经将这个局破了。 奇蒙海格没什么损失,对方也没什么损失。 若凶兽羽毛作用如张学舟所说,这对他确实没有作用,最多是增长了一点见识。 如果是对自己有大作用的宝贝,奇蒙海格压根不会在乎什么信誉,抢了就抢了,毕竟秦蒙这儿没有律法。 但张学舟的凶兽制品确实对他缺乏作用。 奇蒙海格从未见过如此废物的凶兽制品,这也无怪被拿来当了序列之争的奖品给了年轻一代。 「真只有助推飞翔的能力?」奇蒙海格犹有不信问道。 「跳跃起来后助推半米左右的高度,如果会鹤翔,这个助推力会稍微强一些」张学舟道。 「太废了!」 奇蒙海格吐槽了一声。 能被张学舟拿出来展现的东西果然很废,除了一个名头啥也不是。 这种凶兽制品拿来做藏品更为合适,也能在一些特定的序列者身上可以发挥出作用。 但对绝大部分人而言,这件羽毛凶兽制品欠缺真正的作用。 如果这不是可以贴身放置的羽毛,而是有一定的重量,这根凶兽羽毛将彻底失去作用。 张学舟甚至可以不用担心这种凶兽制品被抢走。 「年轻人,你们有点小钱,可以来我这儿吃点喝点儿」奇蒙海格最终怏怏道:「白天借凳子坐着等人不收费!」 「多谢!」 张学舟拱拱手客气谢过。 他大大方方进入了这间秦蒙的小饭馆,又坐在一套简易搭建的不锈钢桌前,也打量着这个金属风格浓郁的简陋饭馆。 将饭馆搭建在虎力港口不仅仅是迎客,更是有利于逃命。 而诸多不锈钢制品则是防患兽潮等可能的冲击,也便于灾后重建。 小饭馆里一些老旧的金属杯具坑坑洼洼,又有一些金属凳四条腿变成三条腿支撑,凳面也变成了木板,显然是经历过诸多风雨。 如果说有什么人对秦蒙的情况最为了解,奇蒙海格必然是其 中之一。 「舟哥,奥美佳联盟国怎么有这么多第七序列者?」 张学舟轻松自如沟通的人,这是王砾屡屡想开口都难于张嘴询问的对象。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奇蒙海格,又想了想奥美佳联盟国和赤色联盟国,只觉双方最顶层的序列者人数并不在同一个层次。 「第七序列受限于凶兽类型,这个层次需要看运气,奥美佳人的运气比较好罢了」张学舟道:「如果你去看第六序列、第五序列、第四序列,会发现几个大国在人数上的区别并不算大。」 「真是渴望高序列啊!」 王砾微叹了一口气。 借助各行各业的生意,他资产不缺,但缺乏血剂。 有周家在前面挡着,涉及玄甲格斗术相关的血剂还轮不到王砾,哪怕是残羹冷炙也需要抢。 除非王砾能狩猎到玄龟、甲龟等类型的异兽,他才有可能取得中、高档相关血剂。 王砾如今就只盼着狩猎产生的可能,又等待张学舟等人的北热河实验室推动进度。 一旦能狩猎到相应的异兽,张学舟又能驯服,而后等到北热河实验室能产出他所需的血剂,这一环套一环就能完成搭配。 这需要极好的运气才能完成全套发展。 至于当下,王砾只能老老实实当个司机。 「高序列,然后呢」奇蒙海格嗤鼻道:「你是想多打杀几头异兽,还是说你要仗着高序列抢夺别人的资源?」 「我没这么想」王砾哑然道。 「那你处于高序列和低序列有什么区别」奇蒙海格吐槽道:「你甚至不懂变强的意义,如果这都不懂,那就没有变强的必要!」 「可这是正常人向上的追求啊!」王砾小声辩驳道。 「你的思想与学校那批只知道按时去读书但不知为何要读书的小孩子没区别」奇蒙海格道:「如果你的思维依旧处于这种低龄化阶段,你并不适合成为高序列者,也没可能成为高序列者,最终只能成为序列者中庸庸碌碌的一员!」 「奇蒙海格阁下应该说的是信念」张学舟指出道:「如果没有凝聚变强的信念,精气神就难于成为一体,也就欠缺高序列的可能,这应该是第四序列的基本需求,而足够强的信念也能推动前三个序列进展,就像我们此前助你推动测序实力,你熬过去了就有了新的天地,那时的你应该能觉察出自身变强的信念!」 「那时的我就想求一丝序列契机」王砾想了想以往快速推动格斗术而遭遇的挨打,他沉默了两秒才道:「人要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才能向上吗?」 「不需要」张学舟摇头道:「但你推动序列层次时可以调整到这种状态中,那应该对你有一定好处。」 「那我懂了!」 王砾点点头。 奇蒙海格则是啧啧称奇,只觉普普通通的王砾遇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带路人。 哪怕是随口的探讨,对方就能直接指向最为本质的地方。 但凡能一路引导,也就能将庸庸碌碌者不断牵着向上。 让奇蒙海格颇为诧异的是张学舟序列实力似乎很弱,但谈吐时却能轻松随意与他进行对等的交流。 「原来是个理论型的天才!」 他思索了片刻,只觉已经弄清楚了张学舟的底细。 理论不缺,信念不缺,张学舟缺的是身体条件。 如果没有猜错,眼前的年轻人或属于弱基因,又或属于换血后调整的身体,身体的序列被卡在了低阶段,哪怕第三序列都没通达。 奇蒙海格觉得这或许也涉及了对方寻觅周信的原因。 「我对弱基因 有一点点研究,也有一点点成品在手,你要不要拿那根羽毛和我换?」 奇蒙海格寻思一番,只觉拿废品换废品没什么问题。 但凡换到的东西好那么一丢丢,那也算他挣。 这让他迅速对着张学舟提出了交易。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触媒 对奇蒙海格而言,第三序列以下确实是废品层次。 凶兽羽毛制品属于废品,但又属于高级废品。 前者只适合有眼光的低序列者,而后者则是适合少有的高阶序列者。 若能进行对换,奇蒙海格觉得自己应该是盈利的一方。 最为重要的是,奇蒙海格觉得自己藏品再存放下去的保质期会有些问题。 难得发现了张学舟的需求,他也趁机快速提出了自己的交易想法,想着将自己的藏品推销出去。 「r32触媒?」张学舟疑道:「我没怎么听过这种类型的血剂!」 「不不不,这不属于血剂」奇蒙海格摆手道:「这只是促进身体与血剂发生反应的触媒,让一些身体欠缺正常吸收能力的人拥有正常吸收的可能,你可以理解成生物酶,它属于血液中的活化剂!」 「我的意思是科学周刊上的r32并非您提及的触媒」张学舟道。 「哦,这个代码被人占用了吗?」奇蒙海格随口张嘴道:「如果已经有人用了r32的代码,我可以变更代码,你叫r33又或r99都行,如果科研成果也占用了这些序号的话,你还可以称呼它为r999,实在不行你就再加个9。」 「看来这是您独家研究出来的成果」张学舟惊叹道。 「算是最早一批的研究者之一,不能算独家!」 「您这个r32能确保效果吗?」 「现场测试,没效果不收费,更不说拿来换你的羽毛」奇蒙海格保证道:「这个只要简单测试就能知晓效果!」 「怎么测?」 「注射十分之一剂量到你体内,你就能觉察出原来的序列瓶颈会消退部分」奇蒙海格道:「你体内累积的血剂也会产生关联影响,这是可以直接感受到的效果。」 「我个人原则上是接受这种交换的」张学舟道。 「也就是说实际上不做交换?」 听了张学舟的话,奇蒙海格略微有些小失望。 「我可以接受交换」张学舟道:「但我只有在周信周委员的担保下才敢注射,因为我此前在秦蒙被奥美佳人注射了四支基因药,差点就死在了这边,这边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我不敢往体内随意注射自己理解范畴外的药剂!」 「心中有阴影,条件也有限,接触也有限,可以理解!」 奇蒙海格点点头。 如果吃过一次亏还没长教训,依旧希冀于走捷径一步登天,那无疑是心太大。 奇蒙海格还颇为好奇张学舟和周信的关系,对方居然可以让周信做担保。 相较于信任他这个奥美佳人,张学舟等人无疑更为信任本国的顶级序列者。 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而周信这个层次确实也能做出有效甄别,更是清楚奇蒙海格,对于促进双方交易成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此前是张学舟等人在等待周信回来,如今的奇蒙海格也多了一些等待念头,第一次希望周信回来得早一些。 「我们等周信做什么?他能帮我除掉凶虫吗?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 成年人的世界中虽然有友情,但更多是掺杂利益性,图尔柯兰朵只觉猜测到了众人此行的真实意图,但她难于想通众人拿什么样的代价来邀请周信。 当今世上能正面硬钢凶兽的人就那么寥寥数人,如果并非适配的凶兽,又或拥有足够的机会,这些人都不会轻易出手,以免得不偿失。 想邀请周信击杀一头几乎没有任何前置基因链的巨蛾子凶虫,图尔柯兰朵的第一感觉是不可能,哪怕是周信的儿子前来请求,周信也会给对方扇两耳光醒醒脑。 正因为如此,图尔柯兰朵才在旅程中一直没有猜测到众人的真实意图。 如今猜测到众人的意图,她只觉甚是欠缺把握。 别说图尔柯兰朵已经卸任,就算她在任也与周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除非那个死鬼能让我的神灵气息提升三个级别,我才能让周信这种水准的序列者倾向于我……」 张学舟和奇蒙海格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图尔柯兰朵则是眼睛左边瞅瞅右边瞅瞅,又颇为畏惧与奇蒙海格保持着一定距离。 任安然和王砾则是简单交流后出了饭馆寻觅车辆以备不时之需。 眼见太阳渐渐落山,虎力港的海风也呼呼刮了起来,张学舟不免也伸手了望远处。 奇蒙海格的钢架饭馆能承受住海风呼啸,他们的帐篷可承受不住,如果周信没有归来,张学舟等人还真得找一处合适的区域宿营。 「看来要明天见了」张学舟起身道。 「你再等二十分钟」奇蒙海格道:「周信这个人行为很刻板很规律,他回来的时间都很标准,他每晚都按时回来,如果超出了这个时间,那就是有可能去火流星的落点了!」 「您对火流星似乎没什么兴趣?」张学舟问道。 「我家大业大脱不开身」奇蒙海格指着饭馆道:「万一我这儿被人雀占鸠巢,那损失就大了!」 「言之有理!」 张学舟点点头。 他也不去乱猜奇蒙海格的心思,纯粹是瞎聊打发剩下的二十分钟。 饭馆之外,王砾已经找了一辆四轮变三轮的改装车,他们的预备工作已经做得算是到位。 只要并非寻求在秦蒙长时间狩猎,他们的准备不需要太多。 如果没有遇到周信,张学舟等人也只能暂时回奥美佳联盟国,而后等待每个月的八号来碰碰运气。 至于图尔区的凶虫,张学舟也就只能看图尔卡兰朵等人如何操作,又是否存在其他应对的方式了,毕竟他们只是尽力帮忙,并非大包大揽。 当然,张学舟个人非常希望取得巨蛾子的妖丹。 尝试搭配过造化丹,尽管张学舟的配置没有成功,但他将凶虫妖丹符合药引子规格的事情确认了下来。 小妖丹保存的时间不长,巨蛾子的大妖丹无疑能存放很长时间。 他心中念念着自己的造化丹材料,又不时看过饭馆墙壁上的金属挂钟。 等到挂钟上的分钟转了二十个刻度,张学舟直接起身,并无任何拖泥带水就有着直接的告辞。 「再等五分钟呀」奇蒙海格劝道:「周信这个人比较守时,他最多有个正负五的时差,最晚也只会晚到五分钟!」 「如果您愿意免费提供四人床位,我可以再等二十小时」张学舟道。 「那你还是早点走!」 奇蒙海格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接免费生意。 他看着张学舟等人坐上小三轮,这辆车晃晃悠悠中远去,不免也吐槽了一声。 「这种五十年前的破烂车都能修好,实力不行修车倒是有几把刷子!」 奇蒙海格吐槽了两句,也只得悻悻将饭馆的金属门拉了下来。 呼呼的海风不时咆哮,又卷起两三米高的海浪拍打着港岸,虎力港的夜晚一如往昔。 奇蒙海格刚欲关上用于通风的合金窗孔,又欲将自己锁到地下密室,他只见窗孔中一条粗壮胳膊抓着一把纸币塞了进来。 「一万块住宿的费用,欢迎!」 奇蒙海格清点了一下纸币数量,非常满意这种时间段还有客户入住。 他将门拉开,只见一 个年轻了数十岁的周信站在门口处,这让奇蒙海格差点惊得一跳。 「老板,我还想打听个事儿,你见过这张照片上的年轻人吗?」 等到年轻人持着一张照片开口,奇蒙海格才回神过来。 如果没猜错,他当下碰到的是周信的儿子。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 第七序列者的需求 「我已经能想到周委员以后的最佳生活状态了!」 「也开个小饭馆?」 虎力港的奇蒙海格就是最佳的参照对象。 张学舟等人原以为周信是第一个在秦蒙区域度过余生的高序列者,没想到周信之前还有其他案例。 虎力港建设显然是奇蒙海格一点一点拉扯起来的。 看似收费昂贵,但奇蒙海格在这种区域经营必然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来。 三轮车破烂跑得又慢,燃油还少,张学舟等人也只能找一处遮风处临时住下。 简易的帐篷内,众人细嚼着宛如砖头一般的高能量高营养饼干,又喝了一些饮用水,算是将身体所需做了补充。 简短的闲谈开口,也让众人打发着夜晚的闲暇时间。 如果不需要狩猎,不处于野外紧张的刺激中,秦蒙边缘地带和正常区域露营没什么区别。 新手们喜欢的区域对张学舟等人而言几乎处于绝对安全中。 在虎力港口附近,最具威胁力的只是一些齿鼠和毒蛇,哪怕是复杂的人为因素也因为火流星的到来,只留下了一支六人组的年轻团队。 相较于张学舟等人逗留在港口附近,这几人应该已经离港口数十里远。 「奇蒙海格提及了周委员回归的时间,而周委员又没有按时回归,如果周委员已经去追逐火流星,甚至下个月都难于回来,我们该怎么办?」 闲聊时,任安然不免也提及了众人遭遇的麻烦事。 千计算万计算,谁也计算不到天空中出现火流星。 张学舟等人不够资格参与火流星的角逐,周信无疑拥有足够资格。 如果周信仓促奔赴火流星坠落的方向,对方的归期则是难于确定。 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又或许更久。 而图尔区的凶虫并非一动不动的死物。 偌大的秦蒙想追逐周信极难,尤其是张学舟等人仓促出行,并未做远行的准备。 「也并非没有其他第七序列取代周委员」张学舟皱眉道:「只是这与我预想的差别太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邀请他出力。」 「你是说奇蒙海格?」 周信这个第七序列者没有在虎力港,归期遥遥难定。 但在虎力港中还有一位第七序列。 哪怕是不如蒙特斯巴顿,甚至被赶到秦蒙不许回奥美佳联盟国,奇蒙海格也是第七序列者。 在请不到周信的情况,欠缺国度归属权的奇蒙海格无疑是最好选择。 但奇蒙海格的需求很纯粹,对方只做利益交换,而且需要对奇蒙海格更为有利。 「虎力港是他栖身之地,这片区域应该经历他千辛万苦的打造,想让他离开太难」张学舟道。 「我们是否能代替他看护这儿?」任安然道。 「那要看他是否愿意让你知道他所拥有的建造秘密,甚至包括各类藏物,又有可能的复杂序列高层关系,也涉及相互之间交换的信息」张学舟回道。 「看来他这个家不是我们想代替看守就能看守的」任安然无奈道。 「我在他那儿闲聊了很久,尤其是周委员不曾归来时也屡想开口,但我没有任何把握邀请他前去图尔区」张学舟道。 「我那剂凶兽提取物应该能请他帮忙,这个的价值是公认的」图尔柯兰朵自荐道。 「那个对他应该没什么作用」张学舟摇头道:「凶兽提取物对我们而言是踏足第七序列的希望,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一种高档血剂,而且还是与他们不相符的血剂!」 「呃!」 图尔柯 兰朵一滞。 序列所在的层次不同,所需完全不同。 在他们眼中珍贵到足以争锋出生死之物,但这对奇蒙海格没有任何吸引力。 「奇蒙海格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图尔柯兰朵道:「如果他没有需求,岂不是谁也没法邀请他办事!」 「他肯定有追求」张学舟摇头道:「他曾经批评过王砾缺乏信念,他自身的信念肯定不会缺,甚至会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难道他的追求是斗败蒙特斯巴顿重返奥美佳联盟国?」 「奥美佳联盟国哪还有他的位置,他所缺的并非个体实力,而是涉及人脉、资源等条件应该都被切断了,哪怕是他击败蒙特斯巴顿也不可能重新执掌大权。」 哪怕是独权的罗重都积重难返,更无须说奇蒙海格这种联盟议长。 「那他向往的只有第八序列的个体强大需求了吧?」图尔柯兰朵猜测道。 「我不会!」 图尔柯兰朵提及了一个可能,这是张学舟等人的陌生领域。 他第三序列都不曾入,而任安然也只是刚刚推动进入第三序列不久,又有任无恙属于第四序列,而再向上就是第五序列的王郝然,又到真实情况处于第六序列的任一生。 众多人中没有人上第七序列,更不可能拥有第八序列的资源。 张学舟摊摊手,示意自己在序列上的无能。 「你不会,我……我也不会」图尔柯兰朵哼哼了两声又道:「但是我有一些研究高序列的方向,如果奇蒙海格看得上,我愿意付出这些!」 「您知识真是渊博!」 「先说好,我自身序列层次有限,只是对高序列有一点点模糊方向」图尔柯兰朵道:「他愿意配合我就一起研究,他看不上我就没辙了!」 「有您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张学舟点点头。 或许是误打误撞,又或许是大长老图尔庸多碌对于神谕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的理解,让图尔柯兰朵前来秦蒙的价值确实极高。 等到图尔柯兰朵保证下来,张学舟觉得说服奇蒙海格多了两分成功可能。 但能不能成则要看交谈时是否能真正触动对方的需求。 如同他没接受r32触媒的注射一样,张学舟此时也不敢瞎保证,他只能负责联络,展现本事的能力则交给了图尔柯兰朵。 他和任安然相互对望一眼,只觉事情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已经远远偏离了他们的设想。 哪怕张学舟出行前准备做了又做,甚至在最短的时间炼制了药物,计划也没赶上变化。 三人商议,王砾旁听,等到事情暂时协商定下来,四人才准备轮流放哨休息。 「张学舟吆,你跑到哪个角落里了,快出来啊,我租的喇叭快要喊没电了!」 众人歇息不过一刻钟,只听远远处飘荡着刺刺拉拉的喇叭声。 「似乎是周日辉?」 张学舟翻身而起听了听,勉强辨识出了声音。 「他来找你做什么?」任安然吐槽道。 「可能是求医?」 张学舟想了想自己没干完的事情,一时也难于吐槽这种病人求医的韧性,他都跑出数万里之遥了,周日辉还追了过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夜谈 「我是来求治病的呀!」 张学舟等人前脚出发,周日辉则是后脚跟上。 只是周日辉没法安排特大航班专门为他一个人服务,任安然等人登上的是夜班,而周日辉则是白天才登入空客。 双方在路上辗转颇多,耗费的时间也相近。 直到两者在在虎力港口附近相遇。 「你居然跑秦蒙来求治病?」张学舟吐槽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是有点儿迫不及待!」 周日辉看着帐篷里的另外四人,他心中不免吐槽张学舟更为迫不及待,谁能像张学舟等人这么简简单单就跑秦蒙区域,瞅张学舟等人的行囊,那里面几乎算得上空无一物。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讲究做事情有头有尾的」周日辉努力争辩道:「我不想自己治疗了一半就中断。」 「那也不是我刻意不给你有头有尾」张学舟摊手道:「你治疗的时候没配合,我想给你快也快不起来!」 「我现在配合呀,我非常配合」周日辉道:「我已经痛下心思决定改正自己的错误行为。」 周日辉觉得自己太倒霉,张学舟都没通知他一声就跑了。 但他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毕竟他终于找到了能治疗伤势的医生。 如果有可能,他还想和张学舟等人保持长期友好的关系,毕竟他这辈子并非从此就不受创了。 这让周日辉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态度,也保持了良好的医患关系。 他进入了张学舟等人的帐篷中,也有直接的拜托帮忙。 「可我们是过来拉人去图尔族的」任安然插嘴道:「那边有凶虫肆虐,当下耽搁不起时间!」 「那消息是真的?」周日辉愣道:「圈子里有人说千岛联盟国在秦蒙再次狩猎了凶兽,但是没看守住,让凶兽逃了出来!」 「你圈子里的是假消息」张学舟道:「那个凶虫是千岛联盟国本土的,并非秦蒙这边过去的。」 「就算是凶兽也早被制服了吧」周日辉道:「哪个凶兽能在咱们人类本土持续作战,这不是羊送进狼窝吗?」 「这头凶虫有些特殊,一时半会可能制服不了」张学舟道:「我本想邀请你父亲去那边找凶虫试试呕吐药,但这边有火流星坠落,只怕是没法请到他了。」 张学舟能拿捏周信的只有测试呕吐药这个理由,见不到周信就让他手段没有施展的场合。 他当下只能寻求奇蒙海格的帮忙。 相较于知根底的周信,奇蒙海格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我承受图尔神的神恩,也需要给图尔族解决一些问题」张学舟道:「只有继续维持神恩,我才能不断进行医疗!」 借助任安然开口,张学舟也迅速构建了新的理由。 如果可以,张学舟显然是很希望周日辉能联络上周信了。 千岛联盟国巨蛾子的能力极为特殊,这不是搞破坏又或发狂肆意杀戮的凶兽,而是拥有产卵与孵化的能力,破坏性远超乎正常的人的想象。 如果能早一天制服凶虫,张学舟觉得就有早一天的作用。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一切准备妥当后没有任何婆婆妈妈,当天就选择了启程。 如果要停下来给周日辉治病,张学舟觉得难度有些高。 倘若只需要施两次术也就罢了,周日辉的伤势隐匿颇深,身体对术法的抗性也极高,这需要不菲的时间处理。 关键是周日辉难于配合。 甭看周日辉此时嘴巴上答应得干脆,真到他拿针刺穴时必然有肌肉的夹紧,不仅难于抽出张学舟刺穴的针,也让太清真术的术法之 力难于侵袭进入。 这是周日辉的身体本能,就算对方能克服恐惧也无法阻止本能。 而且张学舟觉得秦蒙这种地方也不算什么治疗细微伤势的好地方,如同他不敢注射r32触媒一样,一旦出现不良症状想休养恢复都是难事。 他选择了一个契合自身的理由,也将治疗流程做了暂时的延缓。 「这个图尔神真有那么重要?」周日辉难于相信道:「你们也信图尔教?」 「信的越多,神恩就越厚」张学舟随口道:「换图尔神给你这种能耐,那你肯定也得信!」 「这个理由听上似乎很有道理!」 如果能被赐福修复身体的疗伤神术,周日辉觉得信一信也不算坏事,哪怕是做一些事情也能理解。 眼见张学舟难于治疗,周日辉心中失望之余也没有继续勉强。 说到底是张学舟带来的治疗能力太过于离谱,也让他久病遇了良医,甚至让周日辉觉察出自己身体走向满足第六序列的基本条件。 这换谁都得激动,难于像他这样憋住,尤其周家当下就欠缺稳镇家族的大梁。 「我父亲如今去向未知,你们是要在虎力港等待吗?」 周日辉求医不成,也只得询问张学舟等人时间方面的安排。 「你也联系不上周委员吗?」任安然问道。 眼见张学舟三言两语压住了周日辉,甚至让周日辉认同协同图尔一族的重要性,但周日辉语气中也透露了难于联络周信的信息,这让任安然有些小失望。 「秦蒙这边没有覆盖卫星,也欠缺基建,这种地方谁都没办法进行有效联络」周日辉道:「我是肯定联络不上父亲的,如果要找父亲也只有等待。」 「太可惜了」张学舟道:「如今也只能邀请奇蒙海格了。」 「你们也认识那黑心老头?」周日辉有兴趣道:「他愿意跟着你们去千岛联盟国针对凶兽吗?」 「得明天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沟通」张学舟摇头道:「我们当下有一些置换的条件,但不清楚他是否愿意合作!」 「什么置换条件?」 众人在帐篷中商议,等到帐篷口处一颗脑袋忍不住探进来开口询问,众人不免也是骇然。 不仅仅是任安然等人,哪怕是自诩感知力极强的张学舟也欠缺反应,在悄无声息中被奇蒙海格进入了两米内没有任何察觉。 如果被这种对手针对,这几乎防不胜防。 拥有这种近乎悄无声息的的本事,这也难怪奇蒙海格还经营了售卖消息的特殊服务。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九十章 宁可信其有 邀请奇蒙海格的代价不能说巨大,但必须契合奇蒙海格的需求才有资格谈判。 如果凶兽容易对付,诸多第七序列者就会将秦蒙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 涉及后勤、寻觅、争夺等方方面面,又需要保持凶兽的完整性和适配性质,少有人可以保持狩猎成果。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拥有第八序列者的奥美佳联盟国也不例外。 图尔区的巨蛾子一看就不属于需求行列,这也犯不上拿性命去冒险。 帐篷内,图尔柯兰朵和奇蒙海格来回交谈,甚至图尔柯兰朵不乏示以诚心,提及了通向第八序列需要的掌控力。 这让奇蒙海格有意动,但最终没有下定决心。 「你的一切都是处于理论推断中」奇蒙海格最终道:「我与你合作大概率会成为你的实验样本,这不属于利益互换,而是你在免费甚至需要我付出代价来充当测试者。」 「我已经拿出诚心,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图尔柯兰朵惋惜道。 「图尔区的凶虫实力虽强,但它处于人类本土,您制服起来应该不算难」张学舟劝说道:「举手之劳就能获得一个长期的合作伙伴,甚至是通向第八序列的研究人员,我觉得这桩交易还算不错!」 「不不不,事情不能从你这个角度看」奇蒙海格道:「如果与我交易的对象是蒙特斯巴顿,他这么说就没问题,但这位女士让我难于信任。」 「这是我的问题」图尔柯兰朵点头承认道:「我与巴顿阁下相差的距离确实太远,但我若有巴顿的能耐,也就不需要用到您了。」 「您和蒙特斯巴顿阁下合作的可能性应该很低」张学舟笑道:「当今世上能与您合作的对象应该也是寥寥无几,您何不多散播一份希望出去。」 图尔柯兰朵拿出了最大诚心来谈判,甚至不乏吐露自己研究方向,但这并没有让奇蒙海格满意,这让她不免多了几分恼火。 奇蒙海格是很典型的利益者,甚至只注重当下的利益。 想让奇蒙海格做出投资行为很难,但符合奇蒙海格投资范畴的人确实非常少。 张学舟也帮腔着图尔柯兰朵,任安然张了张嘴,一时又不知如何插入,王砾保持着旁听,周日辉则是闭嘴不言。 帐篷中的气氛有些古怪,奇蒙海格也看了看图尔柯兰朵。 他感觉看到了一块鸡肋,拿到手会得不偿失,但放弃下来则是有些小遗憾。 「我年岁已经很高了」奇蒙海格摇头道:「她这样的研究者很难让我在有生之年看到希望!」 「有生之年……说来我们研究所在涉及寿命方面的药物有一定研究,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张学舟转念了数番,他才慢条斯理提出了另一种可以构建合作的条件。 对张学舟而言,他的性命徘徊在域外天魔的威胁中,而且他很年轻,张学舟也从来没去考虑过延寿等事情。 但对很多高序列者而言,这些人年老的灵魂不足以承载身体,而踏足先机的高序列实力又让这些人处于金字塔顶层,种种因素下对寿命的需求极为渴望。 如果产生需求,张学舟觉得自己可以利用现实世界的诸多药材进行搭配,尝试研究阴阳家的延寿丹。 阴阳家的延寿丹具备养生作用,实际能不能延寿则是难言。 但延寿丹药搞的就是心态,另一方世界的大修炼者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甭管能不能延寿,只要丹药没毒副作用就先服用了再说。 「你们研究所涉及寿命方面的药物?」奇蒙海格疑道。 「对」张学舟点头道:「我们研究所还有一篇《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 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准备誊写提交到期刊发表!」 「听上去有点意思」奇蒙海格道:「但你要如何证明你们研究的药物切实有效!」 「我们a9实验室的蚊子都活了两年了」张学舟笑道:「也有活了一年半的苍蝇,还有长寿的小白鼠,当然,我们也不指望让所有人相信,毕竟我们将来产出的药物非常有限,选定的客户群体不会很大!」 「哎……哎……你多说一点点你那个什么分析报告,我听一下」奇蒙海格急切道。 「您若是有兴趣,我们欢迎你到实验室进行参观」张学舟笑道:「耳听都是虚的,眼见的才真实,若您对药物有兴趣,到时候也可以选择试用。」 「不收费?」奇蒙海格问道。 「试用不收费」张学舟点头道:「但后续补充所需就需要一定代价,毕竟我们研究所也需要本钱才能维持运转!」 「你下次来秦蒙能不能带药物让我试试」奇蒙海格眼睛闪光道:「只要你药物有效,我肯定能回馈你合适之物!」 「说来我们西京城的左家在弱基因上有一定研究」张学舟道:「我不一定用得上您的r32触媒!」 「除了r32,我还有r33、r34、r35触媒」奇蒙海格道:「如果你以弱基因的基因序列通达第六序列,又或你止步于第三序列,我这边才会毫无价值,在其他任何时候,我都可以给与你一个满意的回报!」 「口说无凭!」 张学舟摇头。 「实测可证」奇蒙海格辩驳道:「r32的触媒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愿意尝试,我今天就能给你证明了。」 「周委员没在,我个人较为担心药剂与基因链产生冲突,又或留下什么后遗症」张学舟道。 「啊……周信他跑了呀,他现在哪能跑回来,那个什么小周,你给我做个担保!」 奇蒙海格懊恼抓头,目光又扫向周日辉。 这让周日辉连连摆手。 「海格大爷您别乱来,我还指望他帮我治病,您不能玩废了他」周日辉急道:「我没法给你做这种担保!」 「玩废,似乎真是不靠谱!」 「你这个小周怎么说话的,我奇蒙海格当年……」 奇蒙海格伸手指了指周日辉,一时不免眉毛胡子乱飞。 他此前需要图尔柯兰朵做出各种保证,又不乏试探图尔柯兰朵对第八序列的印证,最终依旧信不过图尔柯兰朵。 但轮到他需要证明时,奇蒙海格不免也是大伤脑筋。 张学舟抛出了一个诱饵,奇蒙海格也知道对方抛出的是诱饵,但他心甘情愿接受这种诱饵。 对年老者而言,最恐惧的就是死亡降临。 什么第八序列、什么第九序列,这都抵不过死亡带来的压迫。 只要有一丝丝喘息的可能,奇蒙海格这种年老者都不会错过。 奇蒙海格的情绪波动极大,他此前属于被求的一方,短短时间就变成了求人的一方。 只是被张学舟找到了话语中的一个有利因素,对方随后就被张学舟带到了沟里。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九十一章 合作 诌不归曾经提及过延寿丹,他也因此被牢牢捆绑在尊上的身边。 有过前车之鉴,张学舟在延寿药物上并没有大包大揽,而现实中的实验室情况也有别于阴阳家炼丹传承。 他并不会落到被奇蒙海格囚禁而后天天炼制丹药的下场。 相反,奇蒙海格还要推动张学舟等人的行程,而后才能将自己那份测试药物拿到手。 药物的效果很好判断,或提供足够的数据支撑药物,或自行进行研究,又或通过其他人对比服用,只要能达成一项,奇蒙海格就敢于去注射又或服用药物。 但张学舟等人的行程才是最麻烦的问题。 如果这帮人要等待周信归来,又或遁着火流星坠落的方向寻觅周信,再到前往千岛联盟国解决凶虫,一些事情无疑会遥遥无期。 张学舟没有邀请奇蒙海格去帮忙解决千岛联盟国凶虫的问题,但奇蒙海格实际上又产生了对应的需求。 他想了数分钟,这才转头看向图尔柯兰朵。 「我们再谈一谈……」 如果交易的主体是图尔柯兰朵,奇蒙海格觉得一切得不偿失。 但如果将图尔柯兰朵与他的交易看成是附带,这场交易就正常了。 他可以顺道帮图尔人解决麻烦,又能顺道前往赤色联盟国看看延寿药,还能让张学舟等人对r32触媒进行测试,一切都会较为顺理成章。 奇蒙海格这场交易并不涉及一份,而是涉及数份,每一份的份量都不轻。 世上如奇蒙海格一样的人并不在少数,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就影响诸多的大人物。 奇蒙海格的序列实力很高,但他的劣势也很明显。 没有足够的后备支撑力量,他的一切几乎已经定型。 如图尔柯兰朵的研究项目对他而言更像是空中阁楼,哪怕是理论推导可行也难于实际去支持发展。 年岁越高,奇蒙海格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失去神智,又会在什么时候彻底死亡。 这种时间不会不到来,而只会发生在某个下一刻。 他对一切的评判标准也会愈加趋向于短期可实现的利益,不符合这个要求无疑会被他直接剔除。 但张学舟带来了最重要的一环。 寿命的延长将一切缓和了下来。 不管研究成果的真与假,奇蒙海格都要去尝试。 只要有延长寿命的药物打底,哪怕是延寿一年两年,奇蒙海格也能清楚自己有在这个时间段可以维持生命的正常。 而这足以改变他对很多事情的态度,也会改变其他人对他保持的警戒。 譬如周信敢去追逐的火流星,奇蒙海格就不敢去。 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失去神智,其他人也怕他出现失智的情况,一旦彼此发生争斗,他必然是会被联手痛殴的对象,会被最先清除参与的资格。 「合作愉快!」 事情在图尔柯兰朵难于理解的转向中有着最终成功的达成。 张学舟只是叙说了另一桩交易,但这推动了奇蒙海格决定与图尔柯兰朵达成彼此的交易。 「小周租借了一艘快艇过来,我们可以做到即刻出发,但如何通过奥美佳联盟国进入千岛联盟国……」 「我们会给您办妥一切,您不需要操心这些事情!」 交易达成的奇蒙海格也有一些小问题,但这些事情很快被图尔柯兰朵承包了下来。 图尔柯兰朵正面作战的能力不行,但她在利用神灵气息上影响其他人的能力上难于被取代。 不是每处地方都有高阶序列者,而能对抗图尔柯兰朵的高 阶序列者也不会成为机场、客运站等检察官。 哪怕是张学舟这样横着躺的人,图尔柯兰朵也带着通行了诸多区域没有引发任何异常情况。 只要奇蒙海格跟着图尔柯兰朵,对方不仅仅可以通行奥美佳联盟国,哪怕满世界跑也不成问题。 「看来我们将拥有不错的合作!」 奇蒙海格最初还没看上图尔柯兰朵,但等到图尔柯兰朵将通畅奥美佳联盟国等区域的事情承包了,这让他不免呲了一口冷气。 如果他早年遇到图尔柯兰朵这种人,奇蒙海格觉得自己绝对会和对方成为合作伙伴,哪怕是帮着对方铲除不匹配的凶兽也是如此,毕竟他真的很需要这种人帮忙。 但只要诸多事情顺利,现在也不算太晚。 这种意外的收获让奇蒙海格极为满意,他一时感觉自己又挣了。 「既然奇蒙海格阁下愿意此时出发,那我们就尽早做到早去早回!」 虽说又要陷入张学舟最不喜欢的旅程中,但这也是张学舟等人办事太快的原因。 在来虎力港之前,他们都没想到过港口饭店的老板居然是第七序列者,哪怕是任安然都不清楚奇蒙海格的身份。 在欠缺周信的情况下,奇蒙海格无疑成了众人唯一的选择。 事情也进展得较之张学舟等人想象中要顺利,他们入夜的帐篷才维持了半宿,涉及谈判的事情已经结束。 如果不需要拖着张学舟这个累赘,众人的旅程并不会太缓慢。 「喂,你们就这么走了,还要把我租来的快艇开走,那我怎么办?」 张学舟等人要走,奇蒙海格也要走。 周日辉看了看众人,他觉得自己完全被遗忘了。 「如果你乐意,你能帮我看管那间饭馆,我可以不收取你住宿费」奇蒙海格想了想回道:「周信说是要与我长期合作,我觉得小周你品性应该还算可靠!」 「我不帮你看管饭馆」周日辉叫道:「别到时候你丢了什么东西就赖我头上,我爸说你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还喜欢直接打人逼迫别人承认。」 「周老匹夫自己还不是一个样,他解决问题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解决的」奇蒙海格吐槽道:「他有什么资格笑我!」 「那不是笑你,只是评价你的为人!」 「那就是笑我!」 「没笑啊!」 「就是笑,等我感觉不行了,我非要拿上吃饭的家伙找周老匹夫打一场!」 …… 辩驳声中,王砾拼凑修好的老三轮再次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 昏黄的灯光中,这辆三轮车晃晃悠悠载着众多人再次回向虎力港。 「轰隆!」 剧烈的炸响声将众人骇了一跳,但等到天空中的红光照射而下时,跳车躲灾的众人才发觉并非三轮车散架。 高空之中,仿若巨大彗星摇晃着尾巴,红色的火焰在天际飘过,也照亮了本已经黑暗的世界。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九十二章 远离 「第二颗火流星!」 「落点是那边的海域!」 「你们有没有看到那火流星上似乎是一片巨大的陆地?」 …… 没有人去管歪歪扭扭如同醉汉一般乱扭的三轮车,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天空那颗坠下的火流星。 哪怕任安然等人此前见过,他们此时也在认真观看。 白天的火流星被太阳光照射,让人看得极为清晰,无数人都见到了那颗滚滚而落的大火球。 但夜晚的火流星只剩下流星火焰,天际只剩下这颗发光体,这种主动光源也让人看到火焰下片片重重叠叠的山麓。 坠落越向下,那片山麓也有着剧烈燃烧越来越小,直到划过天际远处坠下消失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这秦蒙并非善地了」奇蒙海格低沉道:「一颗火流星会让就近的高序列者齐齐而来,而两颗哪怕是最遥远的国度也会凑个热闹!」 「秦蒙何时有过善地的时候!」 张学舟看着天空残留的火焰,更是想起了火焰中的那片山麓之地。 他只觉这些火流星有些像是失控的秘地。 在尊上那儿见识过漂浮的陆地,张学舟对此有着更高的接受度,不免也有猜测这些火流星的真实。 秘地、高举神座的神国之地、秘境、圣地…… 诸如此类很可能只是各有的称呼不同,实际上指向或许存在一致。 天坑或许就是失控秘地的残留物。 「嗯?」 张学舟刚刚感慨一声,忽地想起十万大山秘地挪移时爆发的灵气潮,又有图尔区火流星下的指骨、红晶、魂玉、凶虫等。 「火流星坠落点可能引发灵气狂涌,从而爆发灵气潮汐,进而引发可能的兽潮!」 一片秘地的灵气并非一块灵玉所蕴含,所引发的冲击范围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这或许会带来大灾害,但这也可能是秦蒙废墟生物丧失理智的狂欢时刻。 或许大量异兽会再次泽被灵气涌现,又有新的凶兽脱颖而出。 而在凶兽之上还有精锐凶兽。 恶劣环境下衍生的生灵或许会越来越强大,直到走向肉体的极限。 沉闷如雷的声音坠下,又有大地似乎带上了微微的震感。 「走走走,快走,离开这儿!」 张学舟处于细微感知中时,只听奇蒙海格连连催促。 「我们这边都有震感,这场火流星的规模很可能比较高,这秦蒙大概率要乱了!」 张学舟的推断是基于自身见识面,而奇蒙海格则是在秦蒙区域生存已久,见识过各种兽潮。 他只觉此时不仅仅是会有诸多高序列者前来秦蒙,而秦蒙生乱的兽潮也有可能诱发。 不论是什么生灵都如同喝酒的醉汉一样欠缺理智,哪怕是蚂蚁都敢对着大象咬一口,更无须说去针对人类。 而无数异兽会在这种兽潮中诞生,甚至于是凶兽。 有人会因为兽潮而狂欢,但这绝对不是奇蒙海格的主场。 他催促着众人上了三轮车,只觉这趟海外出行来得正好,在哪儿避难都是避,避难的时候还能干点活捞取收益简直大赚。 昏黄的车前灯光芒中,海浪的声音不断清晰,也渐渐进入了虎力港区域。 「小周你赶紧将快艇发动起来,我去饭馆上个锁就过来!」 当兽潮可能来临时,奇蒙海格的饭馆也会遭殃,但不会被人类所践踏。 这是一趟极为完美的出行时间,他甚至不需要担心有人来撬家,而那些没脑子的兽群绝对不会挖 空他的实验设备和资源。 奇蒙海格催促着入夜驾驶快艇前来的周日辉,匆匆忙忙钻进了饭馆中。 「这天上老是落石头,咱们生存环境真是太恶劣了,如果这种石头落在咱们联盟国,只怕是要造成死伤无数」周日辉吐槽道。 「以前可不就落过」任安然回道:「北热河那儿都砸了一个大坑!」 「说的也是!」 周日辉想了想火流星砸人的概率,最终觉得概率能接受。 这种坠落必然有破坏,但相较于庞大的星球,这些火流星犹如在人身上放了一个鞭炮,炸不出什么花样来。 他跑到港口边缘处,将锁住快艇的缆绳解了。 坐在驾驶舱中,周日辉一时想不出自己来秦蒙的意义。 他病没治成,还似乎成了这帮人离开秦蒙的司机。 如果张学舟有时间,他希望张学舟再抽出两天时间将他另外数处区域的病痛治疗好。 如今的他可以全力出战,一旦伤势愈合则会给他带来完全不同的感受,也有能力发挥出更强的序列实力,甚至有可能打破自己过往的极限。 他的一切就差了这两天。 这让周日辉决定跟着张学舟等人跑一跑,他就不信张学舟会时时刻刻处于忙忙碌碌中停不下来。 「你们所说的那个千岛联盟国的凶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周日辉感兴趣道:「你们似乎比我圈子里的人更熟悉那头凶兽?」 「那是一头非常凶残的巨蛾子,动辄就弄死人」张学舟想了想回道:「反正我是看见就跑,完全没能耐应付!」 「你跑是应该的!」 听着张学舟毫无意义的发言,周日辉想了想张学舟的序列实力,只觉张学舟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就张学舟这样的上十个也不够凶兽一巴掌。 凶兽的力量、速度、蛮横不讲道理的搏杀方式远超正常人类,这换成另一种方式就是身体素质的绝对碾压,什么技巧、口才、花样格斗术在这种绝对力量面前都将被摧枯拉朽般破碎。 这没什么道理可讲,也难于用序列去做定义。 当个体能力被放大,这并非呈现想象中一加一的强力,而是会带来比例的疯狂扩增。 一个能打出一百公斤力量的成年男子和一个能打出五百公斤力量的成年男子完全不同,这并不仅仅差四百公斤力量的数值,也并非五个一百公斤力量的男子可以应对。 周日辉之所以能站在第五序列的前方,也正是他同样运用了这种打法。 只要他的身体素质够强,他针对一切时就会呈现一力降十会的效果。 张学舟没有讲多少,周日辉倒是将涉及凶兽的部分相关说得清清楚楚。 而涉及到精锐凶兽,那是另外一种能力的生物,这些生物拥有种种非物理意义上的能耐,哪怕周信看到也要躲远一些。 「周委员都得躲吗?」 周日辉说着认知中的凶兽,这让张学舟觉得邀请奇蒙海格前往图尔区也不靠谱了起来。 在千岛联盟国图尔区的巨蛾子似乎很符合周日辉所描叙的精锐凶兽。 「如果精锐凶兽是如此强悍,那谁能挡?」张学舟问道。 「可能第八序列的蒙特斯巴顿阁下能应对,但谁知道呢,毕竟又没人看他猎获过那种凶兽!」 周日辉说了一个答案。 这让张学舟和任安然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只觉事情或许并不像他们所想的简单。 如果奇蒙海格无法解决图尔区的凶兽,他们求援的对象很可能会变成唯一。 而两颗火流星坠落秦蒙, 没有顶级序列者会来关心千岛联盟国的一片岛国区域。 免费阅读. 第一千四百九十三章 第三颗 从第一颗火流星到第二颗,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是短短两天而已。 但这足以震动整个序列圈子。 西京城各大家族能对北热河的二号天坑建立各种研究所,又不乏对张家人和一些相关涉及者来回反复调查十余年,两颗火流星显然会吸引大批人前去。 而秦蒙并非各国所处的舒适圈,涉及的环境错综复杂,想要进行探索研究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早探索并不意味着好,晚探查也并不意味着一无所获。 谁也不清楚吃到第一杯羹的人是谁,但哪怕奇蒙海格也没兴趣去作为先驱者。 快艇穿梭过海面,等到油箱补了一次油后,众人已经看到港口处有部分先行的船只预备在凌晨启航前往秦蒙了。 “我在这儿没那么受欢迎,过不去可别怨我啊!” 奇蒙海格看向繁忙的港口,又看着不断往他脸上涂抹的图尔柯兰朵。 他目光扫过快艇上的一块反光镜时,只见镜面中的自己容貌年轻了不少。 “从现在开始,你叫图尔巴托,是图尔教探查秦蒙区域的一名圣武士”图尔柯兰朵道。 “什么图尔巴托,人家信这一套吗?”奇蒙海格问道。 “肯定信!” 图尔柯兰朵给奇蒙海格稍做了妆容涂抹,等到她在奇蒙海格脸上涂抹上黑眼圈,又加上两枚极为精致的符号,奇蒙海格已经看不出原样。 “您将这顶假发套上,我给你拍个照,再给你写个铭牌!” 图尔柯兰朵取出她使用过的白色假发,又取了一张身份牌照出来。 等到奇蒙海格套上假发,她使用拍立得做了一张照片。 她将照片夹进身份牌中,又取了笔在上面画了数个符号,等到仔细对照一遍,确定自己书写与往常并无区别,她顿时放心了下来。 图尔教的圣武士以往都有酋长亲笔签名的证明,图尔柯兰朵也是现场就制作了一份。 作为一個准备四处出行的人,图尔柯兰朵的行囊不涉及战斗和补给,而是拥有各种取代身份之物,足以让她拥有可男可女数十个正常的身份。 她以往实权不足,但涉及发证这些事情则是没少做。 一番操作,奇蒙海格的身份已经合法了起来。 “蒙特斯亚瑟和蒙特斯钢毫都出动了,那个女的是谁?” “蒙特斯克拉克,第七序列,很棘手的女人!” “在第七序列者中很厉害吗?” “排名第五或者第六的样子,如果长空英豪和长空英莲有合适的凶兽资源,她这个排名会下滑!” 众人登陆海港上岸时,也见到了凌晨就匆忙出行的蒙特斯家族成员。 不得不说,奥美佳联盟国极为靠近秦蒙地带,也拥有着探查秦蒙最便利的地利优势。 如赤色联盟国的航船回西京城最快也需要八天到九天时间,而航船前往奥美佳联盟国最快只需要半天时间,就算慢一点也能在一天内到达。 看似只有短短数天的时间差,奥美佳联盟国占据的并不只是探查优势,更是有异兽输送回国的时间优势。 不少异兽在航船上没能熬过去,但熬到奥美佳联盟国并不成问题。 张学舟和周日辉低声交流,又不乏任安然好奇询问。 “一旦秦蒙区域有什么动静,奥美佳人也是第一个奔赴前去的”周日辉道:“这让他们捡到了不少便宜。” 西京城第六序列者诸多,但诸多人就是卡在第六序列上,一直蹉跎到老也没进入第七序列。 这不是众多西京城高序列者不行,而是欠缺了打开身体基因宝库的凶兽提取物,哪怕他们再努力也不行。 按当前的序列提升规则,他们离不开这一步,也无法跨越这一步。 周日辉显然是很羡慕奥美佳联盟国的地理位置了。 譬如当下,受到第二颗火流星的影响,蒙特斯家族的主力团齐齐出动。 而等到赤色联盟国的高序列者结团前来时,速度最少慢了这些人六七天甚至十天以上。 “我们后面的空客全停了,说是承受了地磁风暴越来越强的影响,后续空客安全飞行的难度很高,需要暂停运行等待地磁风暴结束!” 张学舟等人的速度极快。 从秦蒙返航,再到进入港口,又依靠图尔柯兰朵的能力直通机场搞定手续,买入即将起飞的空客乘票。 他们甚至都没有选择空客的目的地,只要登上空客就直接买票乘坐。 速度快有快的好处,等到周日辉收到奥美佳联盟国朋友因为他丢弃快艇的‘亲切问候’时,周日辉也获知了相关的消息。 “火流星对地磁会产生一些小影响,但这更多是他们阻隔其他国度高序列者第一时间进入秦蒙的手段。” 空客下方,奥美佳联盟国的大地已经难于看清楚,已经飞离机场的空客并没有返航,而是有着继续飞行。 涉及空客、陆运、海运等因素,进入千岛联盟国的时间不会短。 “这个圣路易机场似乎是英伦联盟国的机场?” 张学舟抬起头,看着空客前方的指向标示,只觉他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满世界在乱跑。 “不是似乎,这个圣路易就是英伦联盟国的机场”周日辉回道:“你们判断真的很准确,咱们至少没滞留在机场!” “呵~” 图尔柯兰朵吁了一声。 如果不是十余天前摊上张学舟这个累赘,她也没这种能耐。 背着一个人四处走的难度非常高,图尔柯兰朵等人没少受折磨,也练出了一手效率最快的方法。 简单来说,甭管什么都是神灵气息开路,能诱导的诱导,能迷惑的迷惑,最快的方式化解一切遇到的麻烦。 这种方式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废图尔柯兰朵。 其他人轻轻松松上了空客,而图尔柯兰朵脑袋长久动用能力后则是时不时会出现眩晕的症状。 偏偏她这种状态还没法通过睡眠等简单方式快速恢复,只有依靠高端医疗才能做到最效率的调养,又或只能等待身体慢慢复原。 她前面休息了数天恢复的能力几乎都用在了今天。 “快看!” 众人低声商议,等到有人惊呼,图尔柯兰朵才从头疼眩晕的症状中清醒回神。 她抬起脑袋,只见空客上诸多人都将脑袋探向隔离的窗口。 靠近窗口的图尔柯兰朵倒是不需要如此,她扭了扭头看向窗外,只见天空仿若有一轮烈日坠下。 第三颗火流星划过了天空。 透过透明的外窗,图尔柯兰朵从未感受到自己离这类天体的距离是如此之近。 她凝神观望时,只觉无尽的火焰中似乎有紫光笼罩,又似乎有身影在其中来回晃荡。 (本章完) 第一千四百九十四章 不计代价急功近利 一颗火流星引发了周信等人跋涉的追逐。 第二颗火流星让蒙特斯家族高序列者齐齐出动,也有其他区域的高序列者闻风而去。 而第三颗火流星带来的不是让人探索的向往,而是让人感觉到了恐惧。 每年发生的陨石坠落有数百起,而火流星则是极为稀罕的场景,这种流星体积极为巨大,坠落时引发天空景象壮观到大范围可见。 而火流星坠落时通常会引发剧烈的爆炸。 这些爆炸的范围或大或小,威能也各有不同。 有的爆炸可以夷平山脉,有的爆炸则留下了数十公里的残骸层,有的爆炸则只是上千吨爆炸物的效果。 但不论是哪一种,只要这种爆炸落在城市范围,这很可能足以给一个城市带来毁灭性打击。 不论是正常人还是序列者都会被这种爆炸无级别抹杀。 “今年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有如此频繁的火流星?” 空客中,奇蒙海格披着一头白发,他眉头皱得几乎要让假眉毛掉下来。 “不是今年,而是这两天!” 周日辉低念。 他不仅怕火流星对着居住区轰,他还怕火流星对着秦蒙轰,这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周信交代了出去。 没有人防得住这种天灾,什么玄甲格斗术都不会发挥作用,什么异兽、凶兽、精锐凶兽在这种打击下同样是渣渣。 面对火流星时,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祈祷火流星不要坠落到自己所在的区域。 “这是星象里的荧惑灾星降临吗?” 又有任安然低声询问张学舟。 “学舟?” “啊!” 等到任安然伸手摇了摇张学舟,张学舟才从窗外观看的景象中回神过来。 “你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火流星这种事情只要见过第一次,感受过天地的神奇之后再见第二颗就习惯了,而三颗火流星更是让人所见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少有什么惊叹可言,哪怕是乘坐空客在空中观看也是如此。 任安然习以为常了火流星,她不认为张学舟会被这种事情震惊到面色难看。 “我情绪……我情绪还算好!” 张学舟深呼吸了一口有些冰凉的冷气。 他很清楚自己的脸色确实有难看。 他没看到第一颗火流星,又在虎力港附近见到了黑夜中的火流星坠落。 而在这一次,他观看的方位更好。 或许再也没有较之空客上更好的观看位置。 他不仅仅看到了火流星中隐藏的山麓,他还看到了类似于天造地设的法阵,甚至他感觉法阵中似乎藏着什么诡异生灵在不断顽抗。 一个域外天魔就扰得他痛不欲生,而一个域外天魔如果能真正存活下来降临人间时,张学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如果这些火流星上有域外天魔,这些域外天魔存在什么区域,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他们这片世界,又为何要进入这片世界,甚至哪怕是前仆后继不计代价在进入。 北热河的域外天魔残存在张学舟身上,千岛联盟国的域外天魔与指骨产生了可能的同归于尽,而英伦联盟国的一号天坑则是被格纳斯家族所掌控并运用。 眼下三颗火流星的域外天魔又将带来什么,这是张学舟难于清楚的事情。 他只觉世界在不断变化,变向他此前就难于看到未来的未知。 而在现在,这种变化似乎加速了。 “你看到火流星后是有什么心事吗?”任安然低声问道。 “我总觉得这些东西带来的不是机遇和利益,而是风险”张学舟低声回道。 “我也有同感!” 张学舟没有听清楚任安然此前的表述,但等到张学舟回应时又几乎肯定了任安然此前询问的问题。 一个人这种感觉很正常,这涉及个人的判断力,而两个人齐齐是这种感觉则是对此的预感确实很差,也不看好火流星带来的一切。 “秦蒙深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为何火流星会不断坠落向秦蒙?”任安然低问道。 “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算上这一次,张学舟也只来过两次秦蒙,甚至他在秦蒙中清醒的日子非常有限,除了挖地就是抓异兽,对秦蒙真正的探索探查严重不足。 当然,就他这样的情况也难于探索太远。 “我们要达标探查秦蒙的序列条件很难”任安然低声道。 “如果要探查高风险区域,尽早迈入神通境是最快的方式”张学舟低声回道:“我们在这个境界可以寻觅方式推动阳魄化形术,从而具备上百里甚至更远区域的探查能力。” “你有迈入神通境的方式吗?” “如果不计代价急功近利确实存在!” 张学舟点点头。 他在另一方世界难于推动阴阳大喜九人咒,但在这方世界并无问题。 只要依照晋昌的方式,张学舟就能达成阴阳两家境界术的齐头并进。 而这两种境界术的融合也可能产生突飞神通境的契机。 但在神通境之后则需要推动两门境界术同步提升才可能迈向唯我境,这较之正常修士的修行难度要高两倍都不止,而所需的修炼资源也会成倍上升。 “你帮我参考参考!” 张学舟寻思着冒进种种后果,又寻思着自己难于确定的正常寿命,他心中不免也是一横。 低声念念中,张学舟也叙说着源于晋昌的阴阳大喜九人咒,又不断对照印证着两人都有修行的阴阳大悲九天咒。 这不是阳刚与阴柔的结合,但确实属于阴与阳的交错推动。 仿若相互缠绕的基因链,阴阳大悲九天咒是其中一半,而阴阳大喜九人咒则是另一半。 当这两者相互缠绕,一种新的境界术被加粗衍生,也产生了突飞暴涨的推动力。 “也就是说,正常修行应该是唯我境后融合这两门境界术,而后化成一种特殊的境界术冲入真我境的极限”任安然听完低声道。 “按细分领域划分的话,每个境界可以分为下品、中下品、中品、中上品、上品这五个小境界”张学舟点头道:“这两门境界术相互融合后可以推动进入真我境下品,至于再往后则是未知,或许一辈子都卡死在下品,又或许有可能创新推动!” “如果你借此突飞,也就断了以后融合时带来的爆炸性推动力量”任安然道。 “是!” 张学舟点点头。 晋昌就想这么算计他,而后谋夺他的阴阳大悲九天咒最后一部分。 张学舟另一具身体特殊,也就破罐子破摔推动。 但他现实中的境界修行几乎是完美推动,也属于正规常态化的修行。 如果可以,张学舟确实想慢慢熬到神通境,而后再走向唯我境,最终一举推动踏入真我境寻求对抗域外天魔的最大底牌。 这就是他这二十年内简单的人生规划。 但一颗接一颗的火流星不断坠落,也伴随着新域外天魔的可能到来,张学舟心中隐约的危机感有着加剧。 他觉得自己有可能等不到与域外天魔角逐生死的那一天。 第一千四百九十五章 劣势和优势 如果按照阴阳家的修炼术按部就班修行,唯我境才属于两门境界术的融合期。 但这两门境界术融合时也会带来一个最大的问题。 ‘人丹’。 不管什么爆炸性力量都存在极限,而真我境也并非说踏入就可以踏入的境界。 阴阳两家境界术融合之后,还需要强行吸纳其他阴阳家修士作为人丹,从而才有可能破境。 或许是年代不同带来的观念问题,阴阳家始祖修行的年代对人祭这种事情并不过于忌讳,从而也让阴阳家修炼术走向了人丹推动的极致。 直到后面阴阳家不断扩张,又有阴阳家内部修士的疯狂争斗,阴阳家才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如果这门修炼术推动极致的方式是如此,那不在唯我境融合修行也罢!” 张学舟坦诚布公,任安然也有低议。 “这两种修炼术必须在神通境前完成融合”任安然告诫道:“至于此后该如何推动发展则是我们诸多人搭配看看能不能寻求到出路。” 斩断内乱的最佳方式是不给任何产生邪念的机会。 阴阳家的修炼术过于古老,任安然也认为这种吃人的融合方式该扫到历史的角落里,就如同赤色联盟国强行斩断过往古老观念,度过阵痛期也就来到了新的发展期。 一旦给予了相应的平台,一些人哪怕是心中秉承良善也难于控制对强大的追求,从而就会酿成种种惨案。 张学舟的不计代价急功近利并非错误发展,而是在寻求正确发展的方向、 “你如今是化体境,也是修士自研最多的修行境界,我相信你能走出一条不同于这种残酷方式的修行之路”任安然说完又迟疑了一下道:“化体境阶段会对后三境定型,这也可能是你当下唯一修正修炼术的机会,一旦依循旧方式踏入神通境,你以后几乎没可能去改变。” “我试试!” 张学舟点点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携带在身的强效锻灵丹似乎又能发挥一些可能的作用。 正常而言的神通境推动突破需求的是造化丹,但阴阳两家境界术带来了融合突破的力量,这会大幅度削减境界难度。 当难度削减,他的强效锻灵丹也就存在发挥作用的可能。 如果不计较神通境之后该如何修行,当下的他确实拥有靠近神通境甚至尝试突破踏入神通境的资本。 “只要我踏入化体境,我也必然会选择融合境界术的方式前行”任安然认真道:“神通境的你不会是一个人,而且曼倩也可能在将来追上我们,而后她选择同样的方式踏入神通境,但凡我们利用这种方式踏入神通境,而这个境界的人又多起来,我们也必然会总结出一条不断向上的路。” “说的是!” “或许有天资纵横者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修行路,但适合大众修行的路必然是属于集体创造推动完善”任安然道。 任安然的话让张学舟心中大定。 他独自前行引领时会存在独木难支感,但任安然无疑稳稳托举了他一把。 晋昌算计张学舟的方式,这或许就是他摆脱阴阳家限制与修行内乱的最好机会。 如果他现实中是如此发展,他在另外一方世界显然不会搞特殊,而是同样会按照晋昌的设定向前,这甚至有可能避免将来与晋昌的冲突。 当不考虑急功近利的劣势,剩下的基本都是优势。 张学舟计算再三,他不免也准备遵循晋昌所指导的阴阳大喜九人咒推动修行,准备让两门境界术阴阳并济齐头推动。 他看了看空客上提示的到站时间,随后取了一枚强效锻灵丹服下,而后将眼睛缓缓闭了上去。 “喂,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这颗火流星给人带来的震撼太强了,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高空中见到火流星坠落,哪怕周日辉都难于忍住心态。 他和奇蒙海格叨叨了好一会儿,又找图尔柯兰朵探讨,再到王砾拉扯,最后则是盯上了相互交头接耳的任安然和张学舟。 “我拍了一段照片,准备作为奇物展示放到飞娱直播上去”任安然回道。 “啊哈?你见到这种情况居然只是想发个新闻?”周日辉难于置信道。 “那不然呢”任安然笑道:“我又没能耐去追逐火流星,更不可能拿到好处,也就只能发发信息给其他人了!” “可惜我处于第五序列,如果我处于第六序列,那我肯定有一席之地!” 任安然提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哪怕周日辉在第五序列极为强悍,他面对第六序列者时也充满着种种无力,唯有容错率较之其他人高太多,周日辉只有和对方拼命才可能击退对方。 第五序列顶级的他实际也能排入第六序列的吊车尾。 这种实力自保没有问题,涉及利益纷争时无疑难于奠定乾坤。 周日辉并不喜欢那种打打杀杀折腾得半死的情况,他希望自己可以具备控场的本事。 只要他踏入第六序列,又不遭遇第七序列者,这个层次的他确实能左右太多事情。 被任安然这么一说,他心中对于火流星的火热念头仿若被浇了一盆水,那点火热几乎都变成了冰冷。 “要是我当时能克服恐惧,让张学舟快速利用图尔人的神恩治疗好我就没这么多事了!” 周日辉喃喃,显然对自己有些懊恼。 如果不是自己那两天难于放松,张学舟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将他治疗完毕。 只要想想自己的求医之旅,周日辉就觉得心中的煎熬没停下过。 “说来张学舟提及图尔人还有一个前神女极为擅长治疗”周日辉想了想道:“你们认识那个前神女吗?” “认识!” 任安然点点头。 “介绍一下,求治疗,我能出钱”周日辉道。 “如果你在他们解决凶虫的麻烦中出力,她应该能免费治疗你”任安然回道。 任安然对着周日辉眨眨眼。 她就是那个图尔前神女,在太清真术的水准仅次于张学舟,而且这是境界水准带来的限制。 如果任安然能推动辟毒决如张学舟那般服用丹药,她在太清真术上的水准极可能追上张学舟。 张学舟没时间倒腾周日辉这些事,但任安然的时间较为充足。 她和周日辉低议,也开始去真正接触了解这个周家的二代。 第一千四百九十六章 等待中的碰撞 圣路易机场是英伦联盟国第二大机场,也只有这种大型机场才能成为枢纽迎接全世界各地的空客。 十四小时后,张学舟等人已经处于这个大型机场中。 圣路易机场并没有奥美佳联盟国的临时禁空管制,但想在这儿乘坐前往千岛联盟国的空客则需要等待至少三十二小时,近乎一天半的时间。 这是任安然等人此前旅程中的常态。 这种时间属于不可抗力因素,只有极少数拥有私人空客的人才能打破这种规则。 众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在机场附近酒店中等待。 “你们控权也太弱了,连私人空客都没一架!” 奇蒙海格有些叨叨的抱怨。 虽说他在虎力港过养老生活,但奇蒙海格依旧觉得这种等待属于挥霍生命的浪费。 身为奥美佳联盟国曾经的议长,奇蒙海格过往的规格十足,诸多待遇都是最为顶级,更无须说空客这种代步工具。 “我就一个地区退休的小头目,还是名誉小头目,没这种待遇”图尔柯兰朵无奈摊手道。 “时代不同了,现在的联盟国没这种私人特权,只有在有必要的时候才能申请征调”周日辉耸耸肩回道:“私人的飞行器倒是有,但那也跑不了长途。” “我没资格接触,飞行器都没有!” 任安然抿嘴回了一句。 张学舟则是如同神游一般浑然没有在意相关的情况。 大修士重修推动境界术的速度非常快,但这种非常快是相对于一个境界动辄耗费一年甚至数年而言。 他感觉自己有些像是坐跷跷板,跷跷板的一端是阴阳大悲九天咒的他,而另一端则是阴阳大喜九人咒的他,这两方的跷跷板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没停过。 阴阳大悲九天咒对应着阴,阴阳大喜九人咒对应阳。 只有这两者阴阳平衡,他这块跷跷板才能平衡下来。 如果一头重一头轻,重的那一头就会慢慢削减重量,也就是晋昌遭遇的修为倒退,从而慢慢达成这块跷跷板的平衡。 每早一刻拥有两门境界术的平衡,张学舟倒退的修为就能少一分。 他旅程的时间有些长久,这也是张学舟近乎完整的清醒时间,极为适合张学舟调整自己的境界术。 “阴阳大喜九人咒的走脉境在三小时内就已经通达,而贯血境用了九小时,控身似乎要用两到三天左右的时间,后面还有真灵、造识、化体三境!” 张学舟觉得自己这个清醒的周期很可能只能迅速通达真灵境,而造识境、化体境需要的时间更长,整体的时间应该在三个月到半年时间左右。 如果有灵气的调整,他的进度还能加快一些。 恍恍惚惚中,张学舟只见窗外两个萝卜在吵架,这让他觉得有点小糟糕,感觉又有部分时间要消耗在锻灵丹带来负面幻觉中。 “喂喂,你想想办法,我们今天吃什么啊?” 等到一头人高的螃蟹拉扯着自己衣裳大呼,张学舟眼中浮过光华。 他眼前幻觉破碎,转而才看清楚拉扯自己的奇蒙海格。 “你要吃什么?”张学舟问道。 “吃?我不吃,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迅速……吃什么?” 张学舟只听奇蒙海格说了半截话,对方的形象在随后又变成了螃蟹,又有周围一群小丑鱼在旁边游来游去。 这让他闭上了眼睛,转而在那儿不断推动辟毒决。 推动辟毒决的好处是能早一点消退幻觉,坏处是锻灵丹带来的庞大法力也会有部分挥霍在辟毒决中。 “您不要拉扯他”任安然不满道:“他在长途旅行上没什么经验,并不会参与这类探讨!” “我这是广求众议”奇蒙海格道:“我讨厌呆在这个地方,也不喜欢英伦联盟国!” “只是三十二小时而已”任安然道。 “对方说的是至少在三十二小时后才有一趟长途空运返航”奇蒙海格纠正道:“也就是说时间只可能多不可能少,更没可能是准确时间,运气不好要等两三天!” “那也没办法”任安然道:“圣路易机场应该算是较快的中转站了,哪怕我们转去其他机场也不一定有这儿快。” “啊~烦躁,浪费生命的等待让我无法忍受!” 奇蒙海格叨叨了一会儿,最终气鼓鼓跑出去了。 众人也由得对方出去散心,毕竟没有人愿意停留在这种等待中,而曾经拿捏权力的奇蒙海格很可能这辈子都没进行过这种等待。 又有图尔柯兰朵不得不跟随了出去,谨防这个圣武士装扮的奇蒙海格惹出麻烦。 “张学舟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周日辉问道。 “这属于冥思,属于我们家秘术的修行方式!” 任安然随口堵上周日辉的继续询问。 张学舟当下服用锻灵丹都有心神难定的问题,任安然觉得自己服用后应该会如此前一样傻呆呆住院两天。 “我也想冥思一会儿了!” 她想到辟毒决,不免也只能头疼跟随推动修行。 “任家的格斗术太麻烦了,还是我们的格斗术实在,是吧?” 周日辉见到任安然闭上双眼坐下,他只得转向少有发声的王砾。 “实在是实在,但您家能不能漏一点点血剂卖给我”王砾渴望道:“我现在想实在都实在不起来!” “你……”周日辉想了想道:“玄甲格斗术的修行是一个无底洞,靠买血剂是不可能支撑起来的,如果你没有长期稳定的资源入账,我个人建议你转修其他类型的格斗术!” “我只想尽量先推动序列”王砾道:“这样我也能帮上一些忙,如果可以,我恳请您那边售卖我十二份左右的血剂!” “十二份需要六千万现金!” “钱不是问题,我可以做到现金支付,您提供账号,我现在就能申请转账操作,等到咱们回国,资金肯定转移成功了!” 王砾一口应下。 宋凤英都能盈余数千万给张学舟当零花,王砾同样发了家。 靠着飞娱直播,他聚集的现金流雄厚。 只要是适合自身之物,他砸钱出去不会眨眼。 难得周日辉能说到这方面的事情,王砾也是赶紧开口求购。 至于以后的序列需求,王砾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寻求转向自给自足的方式。 他求了周日辉好一会儿,周日辉只觉有些焦头烂额,一时只觉应下来有些吃亏,毕竟周家不缺现金流,但不应下又开了这个口,而且众人同行多少需要给几分面子。 “这个类型的异兽好难抓,而且血剂……” “咳咳咳,图尔神对大方的人同样和善,会给予愈合伤势的光辉!” 听到周日辉支支吾吾,任安然只得睁开眼睛助了王砾一把力。 她的开口让周日辉看了看王砾,又看了看任安然,再看了看晃晃悠悠的张学舟。 他还没完全下定决心,只听机场方向一声剧烈到如同爆炸的声响传来。 周日辉心中一跳,几乎差点惊得跃起来。 他脑袋迅速抬起看向窗外。 天空中并没有出现第四颗火流星,但机场里有白发人影如鬼魅一般游走,又有穿着一袭风衣的高壮男子持着一柄长剑追赶。 机场的刺耳警报在后知后觉中拉响。 “坏事了,格纳斯怎么会来这儿,是了,他的团队反应慢一步,奥美佳联盟国那边又切断了航线,只怕他征调的空客无法启航,也只能在机场等待。” 周日辉分辨出了争斗的两人。 这是等到烦躁的奇蒙海格很可能碰上了同样等到烦躁的格纳斯。 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束手 高序列者进入其他国度并不是一件简单事,这需要提前申请才能通行,哪怕是途径路过也需要进行临时申请记录。 图尔柯兰朵的通行方式无疑便捷快速,也让几乎处于黑名单的奇蒙海格有了搭乘空客离开。 正常人没法分辨出奇蒙海格,而一些眼光锐利的巡检员则是在图尔柯兰朵神灵气息的影响下难于发挥出任何作用,哪怕机器检测也给了大开方便之门。 但图尔柯兰朵影响不到第六序列者,哪怕是周日辉这种第五序列者也难于影响。 “奇蒙海格,你这个老东西跑这边来做什么?” “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个干好事的样!” “莫非你私通我们国内一些残党想要弄死我?” …… 身穿大号风衣,标配是重剑,纳格斯面容威仪十足,他身材高大,奔行宛如一阵风,又不时开口大喝。 他的速度已经极快,但离追击奇蒙海格确实差了一个档次。 这是纳格斯最不喜的对手类型,他只能依靠体能将对方耗空后才有机会一击致命。 如同兽群都有领地范围和意识感,人类也不例外,甚至这种领地感较之兽类更强烈。 奇蒙海格进入英伦联盟国无疑给纳格斯带来了无数想法,他一度怀疑奇蒙海格想要谋朝篡位弄死他,识别后下手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他没有获知相关信息并允许,奇蒙海格这种人冒然闯入他的地盘无疑会引发他的敌意。 哪怕纳格斯自身也只能在机场等待奥美佳联盟国回复,而没有命令人冒然起飞强行降落奥美佳联盟国的机场。 他都需要如此守规矩,奇蒙海格狡辩两句显然没法解释清楚这种事情。 最为重要的是,奇蒙海格这种擅长偷袭的第七序列者确实能对他造成巨大的威胁。 如果给对方找到机会下手,纳格斯觉得自己有大概率要完。 他看着奇蒙海格那头用于遮掩的白头发,更是肯定对方图谋不轨。 不得不说,只要陷入相应的思维模式,认定的事情都很难变更。 “要完,我也在红名单上,现在跟着你们强行跑到英伦联盟国肯定要被抓!” 看着窗外的景象,周日辉心中不免发寒。 奇蒙海格能跑,他没法通过跑躲避对方打击。 而且纳格斯这种极端进攻型的序列者尤为克制周日辉这类擅守者,周信都不想试纳格斯的锋芒,周日辉觉得自己被对方一剑斩杀的速度会非常快。 “咱们现在能不能跑掉?”周日辉张嘴问道。 “晚了!” 任安然皱起眉头。 纳格斯的团队并非吃素的,会在一旁看老大和别人打架。 在纳格斯追击奇蒙海格时,这些人就已经拉响机场警报进行一定范围的封锁,又有大概率在搜寻入境的监控记录。 只要查到一线相关,这些人就会如阴影一般追上来。 任安然觉得众人最多只有十分钟左右的逃离时间。 相较于逃离后又陷入拘捕,她觉得还不如大大方方去面对。 只要不反抗,弄清楚了相关的事情,他们被释放的概率极高,哪怕付出一定代价也远比打斗擒拿后的局面要好。 最为重要的是,张学舟当下这种情况也没法逃离。 她心中思索清楚,反而较之周日辉镇定。 “我们没在红名单上,应该是属于没有价值的外国人”王砾悻悻道。 “我是红名单呀”周日辉头疼道:“前两年我在国际争端上打了一些人,这次他们抓到了机会不得让我脱一身皮!” “你不是被打的吗?”任安然奇道。 “我也打了人!”周日辉辩驳道。 “祝你好运!” 任安然低语了一声。 透过窗口,她已经看到了迅速奔行而来的人影。 这让任安然推开窗户伸了伸手招呼了一下,也免得对方查询酒店记录查房。 “奇蒙海格果然有团队!” 短短一分钟后,门外拗口的英伦联盟国语传来,他们所在的房间被人强行撞开。 “别动手,我们配合检查!” 任安然用英伦联盟国语开口后率先举起双手,又有周日辉垂头丧气坐了下去,王砾则是立正站在了一旁,张学舟则是依旧有着摇摇晃晃。 “赤色联盟国的人?” “这不是周日辉吗?” “你现在从事颠覆行动了吗?” “胆子真大!” 几句异国强调的赤色联盟国语传来,周日辉无奈抬起脑袋。 “我说我是从秦蒙那边紧急逃命误入英伦联盟国,你们信不信?”周日辉无奈开口道。 “我们都往秦蒙赶,你们从秦蒙逃,这谁信啊”一个高壮的络腮胡男子警惕回道。 “你应该是来抄我们后方的”又有一个粉色脸庞的女子凝重道。 “各位,我是清白的!” “先抓起来,反抗直接革杀!” 周日辉辩解了一句,但没什么人信他。 他看着重步靠近的众人,又看了看早就举起双手的任安然,只得将自己双手也举了起来。 一副用于拷异兽的精钢手铐随即套上了他左右手腕,等到身体被人重锤没有出现反抗,这些英伦联盟国人才确信周日辉没有任何反抗行为。 “这家伙是吸了毒吗?走路都走不稳?” 又有人抓了抓张学舟,见到张学舟身体如同软泥一般,一时没法吐槽这种团队。 “你们团队还有一个人在哪儿?” “少了一个!” “我在这儿!” 眼见张学舟等人都放弃反抗,图尔柯兰朵也只得在走廊中一个眼神惊恐的服务员身后走出。 她此时伪装成惊恐的酒店人员模样,等到张学舟等人束手就擒,她也只能站出来,免得这些人遭遇拷打审问追查她所在的位置。 “我是千岛联盟国图尔区图尔教前酋长,我有正常的护照,我承受图尔神指引才前来的这儿,你们需要给我正常的解释权,我要求有人权,不要给我一个前地区领导人带手铐!” 周日辉的辩驳没什么用,周家的势力也并未在英伦联盟国发挥出任何作用,甚至被抓把柄后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筹码,但图尔柯兰朵的话还真起了作用。 图尔人的名声很一般,但这个种族侍奉图尔神极为狂热。 甭管图尔人内部如何争斗,是如何让图尔柯兰朵成了前酋长,图尔柯兰朵都代表了图尔人的脸面,出了事情确实会引发大问题,哪怕是让图尔柯兰朵丢大脸也是如此。 比如暴力制服,比如上手铐…… 一切对待犯人的手段都不适宜在这个图尔前酋长身上使用,免得引发数千万人极度狂热的报复。 但与此同时,众多英伦联盟国人不免也好奇,这帮涉及多国成员的团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审问 机场的追逐持续了半小时,最终以奇蒙海格消失不见结束。 纳格斯看着自己手中提着的重剑。 这是一柄长近一米二的长剑,又经过了特殊打造制造了剑体内部空间,但这把剑依旧太重。 持着重剑的他追不上奇蒙海格,放下重剑的他又打不过奇蒙海格。 追击最终在两人相互的叫骂声中暂时止住。 “我不信你的同党都是第七序列,等我抓到你的同党拷问清楚,我再来找你”纳格斯放话喊道:“若被我查出一些什么,你虎力港那片地下实验室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纳格斯,我杀你爹还是骂你娘了”奇蒙海格骂道:“我就是经过这儿歇歇脚,你逮着人就是喊打喊杀的。” “红名单的人员必须报备才能入境,你没有报备就是图谋不轨”纳格斯道。 “老子现在就是个丧家犬,我什么办证结构都没有,拿什么和你们报备!” 奇蒙海格骂起人来连自己也骂,他毫不在意吐槽着自己的身份。 如他这种前议长还能落到生存下来,又有家族成员存活已经算是命好的下场。 但奇蒙海格无疑缺乏了正常的权利。 他这种情况类似于帝王被流放海外不得归,一旦发现违规哪怕是被击杀也属于正常。 奇蒙海格有些后悔自己憋不住等待了,他就不该出酒店。 他哪能知道纳格斯如此守规矩,同样在机场等待奥美佳联盟国那边解除临时禁空的通知。 纳格斯的运气显然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们赶上了离开奥美佳联盟国的空客,但纳格斯没赶上前去奥美佳联盟国的空客。 这一来一去,也就变成了彼此相撞。 奇蒙海格只觉纳格斯的鼻子简直比狗还灵敏,他都已经变换了摸样还被识别了出来。 “你到底是过来做什么的?”纳格斯大喝道。 “我就是路过这儿”奇蒙海格大声回道。 “你等着!” 拿着重剑指了指奇蒙海格,纳格斯压根不信奇蒙海格的话。 他风衣一甩,而后大踏步离去,只剩下奇蒙海格在后方骂人。 “老子真是路过,你掌权你了不起,谋篡的狗东西!” 近年代的发展极快,诸多国度也有变换变更。 有赤色联盟国那种群雄冲入皇宫的谋逆,有奥美佳联盟国议长的争夺,也有英伦联盟国的铁血变革。 在诸多国度中,奥美佳联盟国近乎和平度过,赤色联盟国则是皇宫激战损失高手过半,英伦联盟国则是大大小小诸多家族被连根拔起。 各国中低端序列者数量相近,高端序列者的差异性极大。 如果要找第六序列的团队,英伦联盟国是最少的,也只能拿出两支团。 一支团队由纳格斯领衔,另一支团队则是新晋的第七序列者巴斯德所领衔。 在面临高序列者入境时,纳格斯等人的反应也远较之其他国度的反应要激烈。 而英伦联盟国经历了铁血杀伐,剩下的高端序列者几乎是抱团式发展,齐心协力的程度远胜了其他国度。 如果被针对,这些人必然是一致朝外针对。 “真是晦气!” 奇蒙海格骂了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这个事情该如何收尾,张学舟等人的下场又会如何。 “周日辉应该会被打一顿,图尔柯兰朵有些不靠谱,那个任安然有能力有智慧,但不足以应对纳格斯这个层次,小王不谈也罢,小张……” 如果要找一个什么人去应对问题,奇蒙海格觉得张学舟反而靠谱一些。 对方的实力很弱,但张学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而且对方讲道理是真的很有道理,哪怕奇蒙海格也认同。 能说服他,奇蒙海格觉得张学舟等人规避惩罚的问题应该不算太大。 当然,万一这帮人没法过关,到时候该惩罚就惩罚,该交罚金就交罚金,该驱逐出境就驱逐。 “只要纳格斯没疯,他总归不会逮着一个杀一个!” 奇蒙海格想了想,最终也只得等待。 他此前没耐心等,眼下惹出了事情则是再没其他杂念,只觉下次碰到这种事情他就去闷头睡觉打发时间,那也好过惹出麻烦。 “本土作战铲除凶兽、延寿的药物、第八序列!” 他寻思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又有自己可能获得的回报,奇蒙海格不免也抬头张望,企图看到张学舟等人被审讯的情况,而后做出相应的判断。 他远远尾随在纳格斯后方,直到对方钻进机场一处方形建筑内才止下脚步。 “奥米茄,什么情况?” 奇蒙海格的感觉很差,纳格斯也没好多少。 纳格斯愿意遵守规则在机场等待奥美佳联盟国的领空放行,但这不意味着他有好脾气等待。 意外撞见奇蒙海格的团队,他才多了一些打发时间的乐趣。 此时他进入机场的审查处,也找到了正在审讯的团队成员。 “大家族长,他们都说只是经过我们这儿,在等待回千岛联盟国的空客”众人中的粉脸女子回道。 “他们此前是在哪儿?” “他们是从秦蒙那儿回归,途径了奥美佳联盟国……” “奥美佳联盟国有空客直通千岛联盟国,不需要来我们这儿中转!”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说奥美佳联盟国因为火流星的事情封锁领空,如果当时不快点走就走不了,这些人就群聚一起快速买了机票登入了当时马上起飞的航班!” 奥米茄等人的审讯非常简单,因为他们审讯的对象太配合了。 只要奥米茄问,这帮人就答。 哪怕是将所有人分开审讯,这些人的口供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排除了串供的可能,口供的真实性就很高了。 “这么说他们还真是途径这儿,没其他搞事情的想法”纳格斯道。 “应该是这样”奥米茄回道。 “我问问看!” 纳格斯点头应了一声,也开始走到第一个审讯间。 “姓名?” “王砾!” “职业?” “司机,负责在秦蒙那边开车和维修!” 第一个询问对象的职业问完,纳格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问下去了。 “这不是老周家的小周,你怎么来这儿了?” 到第二个审讯间时,纳格斯才多了一些兴趣,也颇为意外发现了值得开口的对象。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儿”周日辉闷声道:“我就是跟着人一起跑,顺道去千岛联盟国拜一拜图尔神,让他护佑我身体健康!” “看来你不仅身体不健康,脑子也不健康了!” 纳格斯笑上一声。 甭管周日辉是来做什么的,对方违规入境就是一个把柄,这足以让周家出出血,纳格斯还是很满意这种意外收获。 “你叫什么?” 和周日辉对话不过两三句,纳格斯再度换了审讯间。 “张……张……” “大家族长,这人像是嗑了药,我们在他身上搜出好几瓶药。” “嗑药?” 纳格斯接过奥米茄手中的密封药瓶,他揭开盖子,只觉一股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这药有点意思!” 正常的研发制药已经是高密度药片,又有部分胶囊型的药品,纳格斯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土方药品。 土方药品是数十年前的工艺,这类药品被时代所淘汰,但这并不意味着土方药品没有作用,而只是不适合大众普通群体。 有些传承古老的家族依旧在使用这类药物,甚至还有极为不错的功效。 纳格斯夹着药丸舔了舔,只觉一股沁人心扉的药香涌入五脏六腑。 他刚欲给张学舟的药点个赞,随即只觉一股恶心感涌上了心头,让纳格斯感觉自己彷佛吃了一头布满污秽的苍蝇。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 一号天坑的拥有者 审讯时涉及个人所携带之物必然会被检查。 纳格斯没想到自己随手检查一下会落到恶心的下场。 他看着手中的药丸子,硬是没想通对方为何会携带这种恶心人的药物。 正常的人类不会搞这种事情,只要对方神智正常,就不会服用恶心人的药物。 而纳格斯也没听说过哪种致人呕吐的药物可以治病又或上瘾。 如果要找一个真正的理由,纳格斯也只能认为对方属于非正常人类。 “查查他的资料,尽量详细一些!” 纳格斯指了指被关在审讯室的张学舟,又侧头对着奥米茄低声吩咐了一句。 “是,大家族长!” 奥米茄应了一声,随后迅速走了出审讯室。 相较于同伴型的搭档,奥米茄更像是纳格斯忠心耿耿的部下。 奥米茄甚至是亲手在办理相关的事情,而并非将事情交托给其他人。 “姓名?” 纳格斯照例审讯着下一位,也开始确认着这票人的行事目的。 他同样在不同的审讯室分开审讯,最终也只能确定这伙人属于途径英伦联盟国,又因为奇蒙海格的关系帮忙做了遮掩。 “奥美佳联盟国机场的管理太松懈了,没证的人都能放过来!” 或许是因为火流星的关系,奥美佳联盟国机场的审核出现了疏忽,也让这些人上了空客。 在正常的流程中,如周日辉等人确实有途经奥美佳联盟国机场的通关记录。 这与纳格斯此前认定的事情偏差有些大,他一时不确定是否要讹上周家一笔。 红名单上的周日辉误入英伦联盟国,这确实是一个把柄,哪怕因此被打死也不奇怪,只是这种做法会让彼此结大仇,而索要罚金罚款又或物资的条件则是会被允许,但也会引发敌视。 “管他呢,只要我堂堂正正拿,周信隔着两万里再痛恨我也没辙!” 纳格斯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觉得周日辉这种筹码不拿白不拿。 至于其他小卡拉还不够上红名单的资格,缴纳一笔罚金也就释放了。 “谢尔通,你觉得那位周家公主有没有可能成为交流学者?” “大家族长,我们不可能实现一换一,只能向周家索要一亿左右的现金,又或换取他们一项自拥有的技术,这才是让周家最快回应且认同的方案,甚至于周日辉就能进行担保缴纳,任何其他方案都会产生滞后的问题,我们还得养着周家这个疯子,一旦我们团队前往秦蒙,他在这边会是一个麻烦,而且我们耽搁了周日辉的时间也会产生一些不良问题!” “那就要点有用的技术!” 纳格斯点点头。 他询问的谢尔通是团队中的智者,也就是军师又或智囊一类的人物,也类似于古代皇朝中的丞相。 谢尔通会优化团队最佳获利方案,拿捏的尺度一直让纳格斯满意,甚至于英伦联盟国内乱后的稳定也与对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听到谢尔通提及的交换物,纳格斯选择了后者。 这种收获较之他想象中要少,但远较之拿不到要强,而且这不会引发什么严重的问题。 他应下谢尔通的建议,等到目光再次转向时,已经看到负责调查的奥米茄匆匆赶来。 “张学舟,赤色联盟国蓟都省溯东市人,成绩优异考入沧澜学府心理学专业,在学府跟随导师任一生发展,担任队长拿过测序盛会冠军,毕业后进入研究所工作,至今已经发表了两篇顶级论文,拥有副教授职称,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二号天坑……” “他这样的也能成为副教授?” 想起那个摇摇摆摆口齿不清的年轻人,别说纳格斯难于相信,最初调查资料的奥米茄也难于相信。 但对方有资格进入到英伦联盟国的资料中,这证明着对方确实属于某个领域的杰出人士。 纳格斯随口问了奥米茄一句,迅速让奥米茄再次翻阅着相关资料。 “他一篇是《关于千岛联盟国图尔一族社会心理概述》的论文,这篇论文让他通过了讲师流程!” “这种论文的水分太大,应该是走了关系!” “另一篇是《图尔神与异兽私语》,据悉是涉及异兽的心态研究与控制驯养,我给您带来了期刊,您要不要翻一翻?” 纳格斯看着手中那颗药丸子,略微惊诧于张学舟身份时,他没发觉对方与这种药丸子有什么关联。 他取了对应的期刊,目光迅速扫过期刊上的署名论文。 “这篇论文倒是有点意思!” 纳格斯迅速翻篇着《图尔神与异兽私语》,他想到张学舟的资料时,眼中目光微微有些复杂,随手挥手示意奥米茄退下。 再次来到张学舟所处的审讯室时,纳格斯也发现了审讯室内的年轻人神智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目光放过去时,对方的目光同样望了过来。 “你好,我是一号天坑的拥有者纳格斯!” 纳格斯看着张学舟,而后才慢慢低声叙说。 他注目张学舟,目光凝神盯得很紧,仔细端详着对方面部的每一丝变化。 他这份介绍让张学舟怔了一秒,而后又有皱眉,再而后才缓缓开口。 “您是哪位?”张学舟开口问道。 “纳格斯,一号天坑的拥有者纳格斯!” “我是说此前!” “你果然也是!” 短短数句话,纳格斯眼中的光芒异常浓郁了起来。 他们两人的交流没头没尾,但这又属于真正的交流。 一个是一号天坑拥有者,另一个则是涉及二号天坑,这也涉及着两者的身份。 “是不是你在对外发送坐标?”纳格斯问道。 “那三颗火流星与我无关!” 张学舟连连摇头。 他心中一颤。 他体内的域外天魔还不曾侵蚀他的身体和神智,纳格斯似乎已经完成了转变。 掌控对方身躯的域外天魔甚至成了英伦联盟国的最高掌权者。 “一个降临者来到这方世界是茫茫中的偶发情况,但这三颗火流星来得太快了,甚至还可能有其他降临者侵入,他们在朝着这方星球前行”纳格斯道。 “你说的对!” “我没发送坐标,你也并非发送坐标者,谁发送了坐标?”纳格斯问道。 “我不清楚!” “谁拥有三号天坑?” 纳格斯急问,显然是企图从张学舟这儿获得可能的消息。 “脱伪成真是我们终生奋斗的目标,但这种地方经不起太多降临者折腾,我们也不一定能竞争过其他降临者”纳格斯皱眉道。 “说的是!” “你是哪位主神的麾下?” 纳格斯连连发问,他显然在用最快的时间进行确认,看看张学舟是构成竞争还是能参与合作。 如果对方的身份构成竞争,他就会直接灭了对方。 如果彼此没有冲突,双方能协同合作,他们就可以联手铲除其他竞争目标。 第一千五百章 谁才是域外天魔 纳格斯是域外天魔还是属于人类。 对方的问题到底是域外天魔所提问,还是真正的人类身份反抗成功从而获知了相关信息,这让张学舟难于判断。 他看着提问的纳格斯,只觉对方眼中闪烁的心思难测。 是赌对方属于域外天魔,还是赌对方依旧是人类,这都有可能成为送命题。 “我的身体被这个世界排斥,每个月清醒的时间不多,应该撑不了多少年了!” 思索了数秒,张学舟没有回应纳格斯涉及相关主神的问题,而是提及了自己身体的症状,率先降低纳格斯可能产生的敌意。 “你这种药是治疗身体排斥症状的吗?”纳格斯举起锻灵丹问道。 “是!” 张学舟点点头。 纳格斯这句话透出的信息较多。 纳格斯不认识锻灵丹,也不清楚药效,大概率和张学舟所处另一方世界没什么关联。 而依‘白’的说法,另一方世界似乎也被降临者所侵入。 诸多判断迅速浮过张学舟脑海。 “我靠着吃药只能勉强维持身体的稳定,应该没什么能力与你们竞争了”张学舟道。 “我吃你这种药为何会恶心”纳格斯问道。 “因为我们来源的世界不同,或许是这种差异性的原因”张学舟道。 “你们世界的药味真是一言难尽”纳格斯吐槽道。 他看着张学舟,眼中的微茫不断闪烁。 这个世界有很多利益,他不想面对各种竞争。 如果张学舟是一个第六序列者,甚至是一个第七序列者,具备极强的侵略性,又或表现出极为强势发展向上的能力,纳格斯觉得自己真的很可能忍不住出手消灭这类竞争对象。 但对方太弱了,而且对方身体有病。 这让他戒心大降。 “你所在的世界是何种模样?”纳格斯再次询问道。 “你探听情况是什么意图,想见证吾主的浩瀚神威吗?” 张学舟眼皮一搭,而后缓缓抬起脑袋注目着纳格斯。 “如果你想看到吾主,那就看着我的眼睛,我会消耗生命将你送到吾主那儿!” “什么?” 与张学舟对视的纳格斯心中一颤,目光迅速低垂了下来,并不敢去直视张学舟的眼睛。 哪怕他是第七序列,个体的实力远超了张学舟,但纳格斯并不清楚这些人到底带着什么杀手锏,如果他被张学舟拉扯去了对方背后存在那儿,纳格斯觉得自己会死得非常冤。 “你不必如此”纳格斯低头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们甚至还能成为朋友!” 纳格斯不喜欢竞争者,但他喜欢没有威胁力的同伙。 只要能确定张学舟的情况,清楚对方的状态,知晓自己能克制对方,纳格斯并不介意和对方有临时合作。 每一方世界的降临者都有各种特异的本领,这些特殊能力或强或弱,或诡异或难缠,但凡有这么一个合作者,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用上对方的能耐。 而且这些降临者拥有一些极为独特的信息。 “朋友是一个很稀罕的词”张学舟道:“你能给我什么,我又能给你什么,只有我们彼此互换所缺,我们才可能成为朋友!” “我把持着英伦联盟国,拥有这方世界极为先进的技术,应该能让你身体更为强力,可以多容纳属于你自身的力量”纳格斯寻思后自荐道。 “我拥有驯服异兽的能力,如果你能让我实力强一些,将来或许也可能驯服凶兽,这对你应该有一些作用”张学舟道。 “你擅长驯兽?”纳格斯问道。 “略有这方面的能力”张学舟点头道:“但我没制服凶兽的能耐,如果你将来希望我帮忙驯服凶兽,那你首先得将凶兽击溃才行。” “很期待你驯服凶兽的那一天!” 纳格斯同样很头疼凶兽的事情,打死凶兽是一码事,将凶兽活着运输回来又是另外一码事。 如果不能拥有独特发展强大的能耐,谁都只能遵循一方世界的发展模式,纳格斯同样要发展序列。 “你发展强大需要什么?”纳格斯问道。 “我是鹭鸟的弱基因,需要鹭鸟的血剂,也需要推动弱基因发展的触媒,只有这样我才能迈入第三序列”张学舟道。 “弱基因?你身体还有基因方面的问题?还是鸟类的基因?” “是!” 纳格斯抬起头,眼神中略带可怜看了看张学舟。 身体遭遇世界排斥导致无法清醒也就罢了,毕竟还有清醒的时间段挣扎。 但对方选择降临的身躯太差,没有基础如何奠高楼。 一号天坑和二号天坑的时间差别只有数年,张学舟与他的差距如同鸿沟难越。 整整五个序列不是张学舟想跨越就能跨越的阶层。 哪怕纳格斯也是凭借多种手段步步向上,又最终靠着特殊的能耐击杀了前任大家族长登顶,他才能将自己的一切理顺。 张学舟想达到他这种层次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 而且对方拥有鹭鸟的弱基因,纳格斯不知道这种基因能发展出什么低级能耐。 总之,张学舟这种降临者的风险性确实低到不能再低,哪怕纳格斯也感觉弱得过了头。 “你只有驯兽的能耐吗?”纳格斯问道。 “我还能疗伤”张学舟道:“现在能对部分序列者疗养身体恢复伤势,如果身体更强力一些,我疗伤的层次应该会提升!” “你这个能力倒是非常独特”纳格斯道。 “你是什么特殊能耐?”张学舟问道。 “我掌控了火焰的力量”纳格斯道:“只要我身体能容纳,我就能挥斩出足够强的火焰!” “第八序列才能发挥这种掌控的火焰力量吗?” “是!” 纳格斯是纯粹的战斗者,而张学舟的能力趋向于辅助。 两人一时极为满足对方的能力。 纳格斯的满意自然是因为张学舟威胁力太弱了。 而张学舟的满意则是纳格斯能力较为纯粹,这种人强大但又不缺方法克制,并非想象中的完美无瑕,甚至让他觉得远不如自己背后的域外天魔。 但张学舟心中答案依旧难定,无法分辨纳格斯是属于真正的域外天魔,还是对方被这方世界的纳格斯击溃。 他极想知晓纳格斯身体中的情况,不论是哪方压垮了另一方,这种案例都会给他带来巨大的参考价值。 第一千五百零一章 意外的援手 纳格斯和张学舟在审讯室密谈了近半刻钟。 直到奥米茄匆匆敲门,纳格斯才停下了沟通。 “什么,出现了第四枚火流星?” 纳格斯惊呼了一声,而后匆匆跑了出去。 时间不过两分钟,他又出现在审讯室门口。 “第四枚火流星出现了”纳格斯道:“我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寻到释放坐标者,否则我们以后没有安宁日!” “我不清楚谁在释放坐标!” “我们有相近的文明才会选择人类作为身体载具,也能坐下交谈,但有一些主宰者麾下的属神与我们完全不同,他们只会将世界改造成自己所习惯的形态,任何与他们不同类型的文明都会被消灭!” “你的意思是秦蒙上亿的人口都是被那些属神消灭的?” “消灭人类并不完全需要凭借暴力的杀戮!” 纳格斯低语了一声,而后又继续追问张学舟所知相关。 “如果你非要我提供一个答案,或许你可以去千岛联盟国看看情况”张学舟道。 想到在哥巴拉洞穴长廊中发现的指骨和红晶,又有图尔人相关资料的记载,张学舟觉得那儿实际上也能算一处天坑。 他不清楚指骨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红晶属于谁,但那儿必然发生过一场生死角逐。 而哥巴拉洞穴长廊中还诞生了巨蛾子这种凶虫,对方学习人类语言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巨蛾子借助人类身体繁衍后代,这或许和纳格斯提及某些主宰麾下的属神相关。 “巨蛾子凶虫?” 等到张学舟说了一通,纳格斯不由深深皱起了眉头。 千岛联盟国发生的事情是秘密,但耐不住有人宣传,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但大伙儿都是看个热闹,认为千岛联盟国又在那儿哭可怜拉援助,又或是抓到了什么凶兽没控制住需要其他人收场。 但免费的打手哪里那么好拉过来。 而且巨蛾子这类生物的基因与世上九成九的序列者没有任何关联,哪怕打杀又或擒获也获取不到什么利益。 众多高序列者不急不慢,也在等待千岛联盟国受不住动用热武器解决问题。 纳格斯没想到张学舟将矛头指向了这尊凶虫,甚至对方已经邀请了奇蒙海格去铲除凶虫。 “你还有什么其他理由来证明?”纳格斯皱着眉头问道。 “这取决于你是否愿意相信这种可能,而不取决于我如何去证明来让你相信”张学舟摇头道:“是去秦蒙寻觅火流星抓住那些降临者的尾巴,还是斩杀一头有可能发送坐标的凶虫,这一切都由你自己来决定!” 张学舟看着纳格斯,他没想到途径英伦联盟国还能遇到围剿巨蛾子的帮手。 他不需要再做思考,很清楚只要纳格斯这么问他,对方心中就已经相信了五分,也大概率会参与到围剿巨蛾子的队伍中。 “现在启程!” 纳格斯思索不过十秒后就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拉开了审讯室的电子门邀请。 奥美佳联盟国有禁空行为,但千岛联盟国没有禁空的行为。 只要他提交申请通过审核,纳格斯就能动用自己的专署空客飞乘前去。 甚至于他可以先飞后等待必然通过的审核入境行为。 “还请帮忙将我邀请的人释放出来,他们也是铲除凶虫的助力”张学舟道。 “能助力是好事!” 纳格斯点点头。 张学舟这个队伍中的奇蒙海格很难缠,周日辉算是一个能挨揍的好手,图尔柯兰朵拥有行政通达千岛联盟国的基本条件,至于其他则不作算,基本属于后勤人员。 确认这个团体会去千岛联盟国消灭凶虫,纳格斯同样愿意掺和一手,看看巨蛾子是否属于释放坐标的降临者。 “如果你猜测正确,为何他们没有降临在千岛联盟国?” “或许是降临者的竞争关系?” 两人相互低议部分问题处,又有纳格斯通知的谢尔通迅速沟通千岛联盟国官方,奥米茄则是将众人释放了出来。 纳格斯团队还有两位作战人员,一位叫安格斯,擅长爆破和现代化武器,一位叫阿诺德,陆战能力倒数,水战则是第六序列者前排。 这几乎是英伦联盟国顶层一半的主战力,也无怪纳格斯在处理国际争端每次都亲自下场,而且屡次见缝插针,行为让不少人恨得咬牙。 “请将奇蒙海格叫过来汇合,我们会在十分钟后启动空客前往千岛联盟国双流机场!” 纳格斯对张学舟客客气气,一众被关在审讯室释放出来的众人不免有几分茫然。 等到听闻纳格斯同样会去千岛联盟国狙杀巨蛾子,这让众人难于置信,一时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变成这种情况。 哪怕是熟悉张学舟的任安然对此也不可思议,只觉张学舟说服人的本事太离谱了一些。 他们这支队伍的情况复杂,涉及数个国家的人,有图尔柯兰朵这种长辈,也有奇蒙海格这种第七序列者,也有周日辉这种半路插队求医疗者,队伍的核心一直从未定下过。 比如奇蒙海格会按要求办事协助击杀凶虫,但不会听从张学舟等人的约束。 又比如图尔柯兰朵同样较为自由,行事带着完全的自主和自由。 周日辉则是只求医疗,能帮忙就顺手帮忙一番。 等到众人被纳格斯所关押,又到张学舟将众人释放出来,甚至带着众人上了纳格斯的空客前往千岛联盟国,奇蒙海格等人才不得不服气张学舟的协调能力。 哪怕张学舟时不时清醒又时不时昏睡,又或在旅程中少有言语,但对方能办到众人所不能做的事情,这就是真正的能力。 “真是不可思议,他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内和纳格斯成为朋友,还能让对方放下自己的事情去千岛联盟国帮忙?” “纳格斯不是要去秦蒙找火流星带来的天坑,怎么就忽然愿意跑其他地方,他不找天坑了?” 别说奇蒙海格等人脑袋一片混淆,哪怕奥米茄等人也不解。 但奥米茄等人唯纳格斯马首是瞻,别说现在启程去千岛联盟国,就算他们就地解散各回各家,众人也不会心生意见。 极为复杂的情绪中,众人也坐上了最快的直通空客。 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彻查 「莱雅塔城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更为严重!」 哥巴拉洞穴长廊的凶虫巨蛾子冲出地面的时间不长,时间仅仅只有两个月。 最初只有图尔人高层动员了起来,推动城市的人员检测后逃离莱雅塔城,推动莱雅塔城军事掌控,采用大量热武器布防,对千岛联盟国高层求援,对国际求援。 按正常的行动步骤而言,图尔人的每一步都没有错。 但在推动每一项目标时,这其中遭遇的困难极为巨大。 需要对外解释巨蛾子这种生物的来源,需要证明巨蛾子的个体实力,需要向诸多城民普及危害,而这是否被人信任就是另外一码事。 动辄数百万人的迁徙不是图尔卡兰朵等人发几条信息就能解决的问题。 「最便捷传递信息的方式就是发送通讯,我们对莱雅塔城居民和附近区域发送的信息数量已经超过八千万条,在信息上的费用支出就高达一千六百万,但这笔钱财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没有人相信吗?」 「有,但是不多,只有极少数的人是通过通讯信息提示驱车搬离了莱雅塔城!」 「你们派过去的宣传人员……」 「过去的宣传员和发令员应该是死了!」 「那个卫星城的管理人员呢?」 「那是图尔菲利斯家族掌控的卫星城,他前去哥巴拉洞穴长廊时带的人员近乎被一锅端,而且巨蛾子在萨阿提你离开时已经侵入了莱雅塔城。」 「我记得还有人开炮了?」 「那边军事基地人员全线无法沟通,应该被控制了,又或已经死了!」 借助纳格斯的专署空客,张学舟等人到达千岛联盟国的时间较之想象中的时间远要快。 纳格斯是英伦联盟国的大家族长,进入千岛联盟国堪称国外最高权力者进行访问,诸多环节给予了最快的安排。 不仅仅是图尔人高层汇聚于一处,便是千岛联盟国的议长公仪星光宇与十六位议员也齐齐到场。 一副宽屏前,议长公仪星光宇正一脸肃穆向纳格斯等人介绍相关情况,又有图尔卡兰朵低低声与张学舟交谈细节处。 相较于千岛联盟国的议长,图尔卡兰朵这个本土酋长了解显然更多。 「城市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你们隔绝了市场输入,那会不会更有利于莱雅塔城的人迁移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们图尔人在吃喝上很少讲究,每家每户都有囤粗粮、饼干、营养罐头的习惯,这类产品量少饱腹,哪怕切断莱雅塔城的食材两个月,那边的人也饿不死!」 「囤粮是个好习惯!」 「家里有粮不慌造成了很多人的麻痹与大意,而我们难于通过空投、施号发令等方式管控莱雅塔城,甚至于重要的电厂、水厂等设施也难于接管。」 「莱雅塔城的人与巨蛾子和平共存了?」 「没有,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一个月后,前天还能正常行走的人消失了,城市里出现了无数条一米余长的巨型长虫,这些长虫将莱雅塔城的人类作为了掠食目标,也引发了大范围群体的混乱,很多人开始寻求离开城市!」 「晚了!」 「没错,他们逃离的时间晚了,某些逃离者在短短一两天后吐出无数黏液和丝线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茧,在短短数小时后化成了长虫,又有大量人冲击封锁线,没有医疗团能在短时间内给这些人做身体检查,封锁线那边很混乱,每天都有无数人为了获得通行证大打出手,还有不少人爬山涉水穿梭混到了其他区域。」 「那后来这段时间呢?」 「长虫化成了巨型蛾子,或许 产下了更多的虫卵,又或许侵袭到了其他城市,如今我们这边的指令是只要看到体型巨大的蛾子就无条件打杀,但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清除干净这些巨大的蛾子,更不用说针对那头凶虫!」 短短两个月时间,图尔区的变化堪称翻天覆地。 拥有热武器,又拥有几乎遍布全国的卫星通讯,图尔人的表现依旧很糟糕。 这让张学舟不由想起了消失的秦蒙人,一时难知秦蒙帝国的灭亡是不是也是类似这种因素。 「巨蛾子在哪儿?」 张学舟询问时,倾听议长公仪星光宇介绍的纳格斯同样发问。 「我不知道!」 图尔卡兰朵和公仪星光宇近乎同时摇头。 秦蒙的凶兽难于追逐,而图尔区面对的是一头拥有飞行能力的凶虫。 如果没有在这种飞行生物上挂一个追踪器,基本不要想着定位寻觅目标。 「你们有没有莱雅塔城最近数日的相关摄影摄像记录?」纳格斯问后又补充道:「哪怕是有潜入者进去查看了情况也行。」 「我们人手基本已经消耗在维持封锁线的行动中」议长公仪星光宇无奈道:「现在不仅仅是图尔各大家族成员与教会人员奔赴了前线,我们各大议员也派遣了军事小团队进入维持秩序,想要突破封锁线进入莱雅塔城的难度很高!」 「走陆路前去会被难民所拉扯,使用飞行器前去莱雅塔城会被飞蛾子所袭击,飞高了又根本看不清楚下方的情况」图尔卡兰朵低声道:「我们最近对莱雅塔城的相关情况是两眼一抹黑!」 「那你们要如何打杀这头凶虫?」 纳格斯的发问同样是张学舟的问题。 他们把人带来了,结果千岛联盟国的人连目标都不曾锁定,再有实力的序列者也会两眼一抹黑。 「或者你们准备等待图尔区变成虫子区域,甚至你们整个千岛联盟国如同秦蒙那样悄无声息覆灭?」纳格斯重问道。 「我现在派出一百位战士佩戴防毒……」 「不够!」 议长公仪星光宇刚欲说出自己的计划,纳格斯随即摇头。 他伸出了手指比划了一下。 「最少一千人」纳格斯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死伤多少人,是铺地毯的搜索也罢,还是大范围的空投也罢,又或是高阶序列者潜入也罢,我在二十四小时内要一个答案!」 「纳格斯的脾气很差劲,你超时后他可能就不管这档事了!」 站在图尔柯兰朵的身边,奇蒙海格补了一句。 这让议长公仪星光宇看了看这个大胆的白发圣武士十余秒,等到他觉察奇蒙海格似乎有些熟悉的面容,脑海中才忽然想起一个人。 在千岛联盟国这场凶虫肆虐的灾难中,赤色联盟国、英伦联盟国、奥美佳联盟国这三大国度显然都已经来人了。 哪怕官方表态的只有英伦联盟国,但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聚到一起。 想到图尔神的神谕,议长公仪星光宇不免也念念了数句。 「我们会不计代价翻查莱雅塔城,各位议员是否有反对意见?」 他重重应下纳格斯的要求,又看向各大议员,也不乏伸手示意图尔卡兰朵这个本地土着。 很显然,此时已经到各家共同出力的时候了,各大议员必须支持,图尔卡兰朵所属的图尔族更是需要大力支持。 公仪星光宇的表态让众多议员面色凝重,而图尔柯兰朵则是脸色微微一变。 时间到了现在,她终于清楚了任安然为何会在此前暗示图尔族权力会进行更替。 只要她能抓住这一 次机会,诸多图尔族酋长难于掌控的家族会在这一次行动中不知不觉覆灭,权利也会重归于酋长手中。 这是千岛联盟国议会的决定,而不是图尔族酋长的私人命令,这种超层次的决定让图尔族诸多神恩家族无法拒绝。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冲入 千岛联盟国各大议员都有分摊任务。 但纳格斯需要二十四小时内要出结果,执行千人团搜查的指标大部分都会摊放到图尔人身上。 涉及家族长、圣武士、精锐战士等诸多人都会被驱动。 拒不服从调派的后果很严重,涉及千岛联盟国的家族资产会被冻结,甚至会面临监禁牢狱等灾难。 是冲向莱雅塔城做一个勇士归来,还是成为一个被打入监牢导致家族破灭,这种选择不难做,哪怕风险再高也要冲。 图尔族内部动员的人数极多,不仅仅满足了千人团摊牌的指标,甚至人数远远超出了最初的计划人数,总共涉及到了两千三百多人。 「我推动这么多人去莱雅塔城真行吗?」 「他们会感激你!」 「为什么?」 「因为人多安全!」 图尔族神祠中,一番蛊惑性的宗教仪式之后,诸多人参与探查莱雅塔城的人纷纷开始了行动。 见到众人诸多家族长一脸肃穆,图尔卡兰朵不免还有几分忐忑。 她看了看给予名单的图尔柯兰朵,又低声询问着张学舟。 张学舟的释疑让图尔卡兰朵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果要保证自己的存活率,这些人需要推动精锐,甚至人数更多的精锐!」 纳格斯要求的时间太短,几乎是需要立刻启程,这杜绝了私下的内幕操作。 哪怕各大家族长在自己管控的城市有私兵也来不及调配。 而议长公仪星光宇带着众多议员前来,又不乏主动派遣自己麾下的精锐队伍参与行动,这让人无话可说。 没有人敢出声反抗,哪怕是第一神恩家族的图尔偌尔泰也没开口。 一个个议员就是千岛联盟国一个个地区的首领,远不是一个神恩家族所能顽抗。 在这场风波中,唯有在前线的人员和不曾来图特拉姆城的人员可以规避调派,但图尔区凶虫事件连连爆发,他们这些为首者哪能不来主城议事。 争争吵吵的数十天中,最终以纳格斯前来的强势安排划上了句号。 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二十四小时探查无果的后果,哪怕众多神恩家族长不乐意也要亲自前去,免得到时候成为炮轰的对象。 「想要保证自己的存活率,确实需要更多的目标来吸引注意力,他们个体实力较高,存活系列的可能性也更高」图尔柯兰朵低声道。 「原来如此」图尔卡兰朵点点头又低问道:「如果他们活下来了呢?」 「卡兰朵,这只是在探查阶段!」 图尔柯兰朵提醒了一声。 探查时遭遇的风险不提,这此后还要与凶虫角逐,又需要消灭诸多长虫。 这是一场短时间内需要面对诸多的争斗,也会让图尔柯兰朵不断安排。 在千岛联盟国诸多议员和图尔神教义的推动下,这些人不得不遵从指挥。 或被不断派遣到前线,或彻底臣服图尔柯兰朵等人从而获得喘息。 这是一场光明正大的局,也让诸多家族长不得不参与其中。 飞行器的呼啸声中,又有临时征调的小型空客起飞,亦有载人的重卡发出阵阵咆哮声。 「你们图尔区应该好好规划几片区域作为空客落点,这儿通行太不方便了」纳格斯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处道。 如果不是众多议员前来时配置了飞行器、小型空客等空载运输乘具,诸多人需要十二小时才能赶到莱雅塔城附近,等到再入城探查又要耗费极多的时间,再计算上调派安排的时间,二十四小时内不会出现任何探查结果。 这种效率让纳格斯极为不满意。 他举起望远镜观视,等到视野中出现一片红光,这让纳格斯的眼睛不由睁大。 他死死盯着镜片中那抹从天际远处坠落的红色,恨不得立刻冲到释放坐标的降临者身前将对方重剑砍杀。 每一位降临者都意味着会带来不同的变数,也可能让纳格斯面临不得不针对的大敌。 如同牛吃草就能变得强壮,老虎需要吃肉才能变强,不同世界强大的方法各不相同。 作为人类的纳格斯需要推动人类强大的进化之路,直到身体强大到让他满意。 在他变强的过程中,任何阻拦他的生灵都需要消灭,哪怕是降临者也不例外。 「巨蛾子?」 他回想了一下相关的资料,一时也难于判断对方的来路。 诸天万界中强大者无数,而各种生灵的强大形态亦各不相同,某些强大生灵的形态甚至是一颗类似眼睛的球体,若有什么强者属于蛾子的形态也不足为奇。 「如果发送坐标,要么他属于探路者,级别低于伪神、圣者、不朽者等存在的级别一筹,此时在给他主人发送信息,要么是他身体被重创不得不对外发送坐标,要么就是他甚至混乱疯了!」 如果发送坐标的真是千岛联盟国这头巨蛾子,纳格斯只能想到三种可能。 第五颗火流星已经坠落。 哪怕处于遥远的千岛联盟国,纳格斯也看到了火流星坠下的景象。 他心中只觉苦涩难收,感觉以后的日子难受了起来。 「纳格斯,我们现在也去莱雅塔城那边吗?」 等听到询问的声音,纳格斯才放下望远镜,一脸凝重看向询问发声的张学舟。 「必须去,晚一刻都会有晚一刻的糟糕事情发生」纳格斯点头回道。 「加油!」 张学舟比划了一个手势,这让纳格斯张了张嘴。 他想起张学舟那没什么用的序列阶层,又有对方那派不上用场的特殊能力,不免感觉对方确实废物到只能鼓掌加油了。 「图尔巴托,公仪星光宇,我们也要准备准备了!」 撇下没啥作战能力的张学舟,又去除图尔神教这几个没啥用的神棍,纳格斯的目光扫过奇蒙海格,又伸手邀请向公仪星光宇等人。 只要获得探查汇报,他们这一批序列实力的强者都需要参与进去。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调派了两百发火箭弹送向莱雅塔城,一天半左右的时间应该能布置完毕,我们可以优先火力覆盖」公仪星光宇吭声道。 「你们应该早点做这种事」纳格斯不满道。 「我们这种岛国地形很差,想运输过来太难」公仪星光宇无奈道:「而且莱雅塔城里面住着很多活人,我们以前哪有胆敢朝着城市轰火箭炮。」 真到要拼红白刃的时候,公仪星光宇等人也顾不得许多。 只要确定巨蛾子的位置,甭管能不能打中这种飞行凶兽,又是否会起效果,又是否会炸到幸存的平民,他们会将所有能调派的热武器资源全部倾斜出去。 等到轰炸完一波,他们才会进行面对面的冲杀。 想到纳格斯提及秦蒙的覆灭,公仪星光宇等人不免也心寒,只觉秦蒙帝国在过往遭遇的或许不是病毒和天灾,或许也是与他们一样遭遇了某种诡异而强大的凶兽入侵。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寻求战利品 图特拉姆城一片磨刀霍霍声,诸多人又通过不同的输送方式不断涌向莱雅塔城。 「莱雅塔城怕是十室九空了!」 任安然低语一声,她看向远远处莱雅塔城的方向,随后也跟着上了图尔卡兰朵的新越野车。 「已经有太久的和平了」周日辉低声道:「哪怕是军人战士都反应不过来,不要指望普通人可以做到准确反应!」 「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在我们赤色联盟国,我们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吗?」王砾问道。 「区别很小」周日辉摇头道:「不说其他,你看我们西京人关注数千里外的那些行政省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人关注」王砾摇头道。 「其他人同样如此」周日辉道:「哪怕我们西京城预警也难于让人听到声音,甚至我们派遣军队都难于去指挥,而且我们那边管控力度还不如图尔区这边,出现灾难只能硬抗,等到出现了足够严重的情况无法收拾,才会一级一级进行调整,压根不可能将危难泯灭在萌芽状态。」 「需要如何做才能规避这种情况?」 任安然问了一声。 图尔区的情况就是前兆,危难不可能不发生,只是先后的问题,做到防护于未然是最佳,其次则是灾难来临时的迅速响应。 「需要西京城绝对控权」周日辉道:「需要各省市的快速响应,更需要信息传播的快速性、公正性、权威性。」 「那是不是会回到罗重的封建皇朝年代所制定的规则?」王砾疑道。 「封建皇朝的年代只有一种声音,容不得人质疑,也听不到更多的声音,但那确实是面对危机最理想的管控状态!」 周日辉迟疑数秒,而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靠着议长公仪星光宇等人,图尔区的政令通达到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宛如封建皇朝一般下达命令,哪怕是送死也需要前去。 这种做事情的方法简单粗暴,但是会很有效。 真要等到继续扯皮下去,事情反而会陷入更为失控的方向。 如果纳格斯等人早来两个月,周日辉觉得莱雅塔城并不会陷入到当下这种地步。 纳格斯雷动风行的作风给周日辉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哪怕对方只是简简单单数句话,但纳格斯已经强行让公仪星光宇等人不得不遵循指示做事。 这显然是习惯于扯皮的赤色联盟国所需要学习的地方。 「我们不能开历史的倒车」任安然认真道:「而是应该寻求符合当下社会发展的最佳方法,否则灾难过后面临的纷争必然会很多!」 「英伦联盟国能统一声音的原因很简单,纳格斯将所有反对者全部杀了」张学舟低声道:「他们整个国家只有两支高级团,涉及的第五、第六、第七序列者很可能十二人到十四人左右,如果与纳格斯对抗或者逆行,纳格斯下手应该不会有丝毫犹豫。」 张学舟思索着纳格斯的身份,又有对方上位的方式,只觉谁阻拦纳格斯必须拥有的利益,纳格斯必然会铲除对方。 「死一个少一个,伤一个下场一个,怪不得那帮***的见面就对我下狠手报复」周日辉低骂道。 「你又被打伤了?」 「被打中了心窝子处,现在还有些疼!」 「那你熬一熬,我承受图尔神的神恩后,疗养伤势的能力或许会提升一点点,到时候不再需要拿银针扎你,也方便快速治愈你身体!」 「哎……啊,这真是我这些天听过的最好消息!」 周日辉一时大喜。 只要不对着他身体扎针,周日辉觉得怎么治疗都行。 如果张学舟不扎 针就能治好他的伤势,他能伸手抱着张学舟举高高。 「这个图尔神的神恩真有这么灵吗?」周日辉喜后低声问道:「这疗伤的能力说提升就能提升吗?」 「神恩厚重是这样,说提升就能提升!」 张学舟点点头。 他关注着身体内的情况。 再一次服用锻灵丹药丸推动后,张学舟已经将阴阳大喜九人咒的第三层推动,也就是进入了控身境,只需要短短数天就能推动到大成而后踏入真灵境。 修行前三境对他而言不算困难,中三境则是会耗费他较多时间,后三境起始的神通境则是他追求冲击向上的目标。 但哪怕是他只推动了前三境低端层次的修行,张学舟也能感触到身体中一股蓬勃的力量涌现。 阴阳家两种境界术同步修行几乎等同于正常修炼者法力的两倍,甚至因为阴阳家境界术的优秀,一旦张学舟提升到齐头并进的水准时,他的法力可能超出了同层次修士的三倍。 而两份境界术互补的修行并不仅仅扩大法力重量,对法力的质量也有提升。 这也是张学舟为何能确定自己以后对周日辉施术可以不借用银针刺穴。 只要周日辉不踏入第六序列,甚至第七序列,对方受多少创伤都能现场疗养回来。 「那我们必须得把那个凶兽早一点搞死」周日辉兴冲冲道:「那些玩意儿凶险得很,我挨两三下就得死,咱们到时候都小心一点!」 「我只是远远看一看,冲杀得你们出力」张学舟推辞道:「我在瞄准方面有些能耐,说不定可以去玩玩枪械和火箭炮来辅助你们!」 「火箭炮那东西真是危险得很」周日辉道:「这是我最讨厌的热武器,这种炮弹的弹药量大,轰炸的范围广,有些缺德的还在弹头里塞了容易爆裂的碎片,爆炸的时候碎片乱飞,一不小心就切到我们身体里了!」 「你扛不住吗?」张学舟奇道。 「这谁能扛得住,我爹都讨厌这东西!」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强的热武器!」 「只要你愿意投入,那肯定能造出来,但那玩意儿的体型肯定更大,在运输、瞄准目标、发射等方面的缺陷难于克服,一个不慎被人反击说不定还会炸到自己!」 张学舟和周日辉嘀嘀咕咕,也探讨着更强威能的热武器重要性。 直到任安然补了一句,张学舟等人才悻悻止住了热武器的探讨。 「那不就是炸药吗?」任安然道:「想要多大威能就加多少量,只要你有几亿吨炸药,哪怕是炸掉图特拉姆城也没问题!」 「用不起!」张学舟悻悻道。 「不是用不用得起的问题,这玩意儿怎么运输,怎么掩埋,怎么防患不被其他人引爆,点火后又要怎么逃出去都是一个个问题」周日辉道:「堆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实际运用时又是另外一码事。」 「还是序列能力靠谱」王砾羡慕道:「精准斩首打击比什么都强!」 「那也要斩得过!」 张学舟幽幽低声了一句。 周信在偷袭的情况下有概率克制巨蛾子,但奇蒙海格和纳格斯是否能击杀巨蛾子则难于确定。 这两人一个速度飞快,又擅长隐匿偷袭,一个擅长暴力击破。 但两人都有共同的弊端,那就是身体抗打击的的能力远逊于周信。 第七序列者拥有抗力层,抗打击力的能力很强,但水准只是类似于专门修行玄甲格斗术到第五序列的周日辉。 周日辉被凶兽打中两三下就得扑街,奇蒙海格等人被击中后也没多少区别。 若这两人率领 团队能斩杀巨蛾子,张学舟也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他需要用什么方式才能获得巨蛾子的妖丹。 张学舟想了好一会儿,才将取妖丹的人放在了拥有参战资格的周日辉身上。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节奏 “打这儿,这儿,这儿,我怎么感觉你们比图尔人还了解那头凶兽?” “尽量将凶兽体内的那颗‘丹黄’弄到手,这样我就能献给图尔神获得神恩,从而提升治疗你的能力!” “你怎么就确定它有丹黄,我怎么没听过这玩意儿?” “这是图尔神给予的指示!” 张学舟没资格参与到凶兽激战中,但周日辉有。 夺取凶兽妖丹的重任也交到了周日辉身上。 相较于其他人,张学舟等人占了信息方面的先机,他面临的竞争者只有寥寥数人。 如果能拿巨蛾子的妖丹作为药引子,张学舟觉得强效锻灵丹的药效会接近一个极致,甚至无限趋向于造化丹。 如果推动境界术向上出现神通境契机,张学舟也不至于因为丹药乏力冲击失败。 他难于挖掘出更符合造化丹的药材,也只能在药引子上想办法。 只要能做到,张学舟觉得自己确实想入手巨蛾子的妖丹。 甭管周日辉是藏是吞,张学舟都叮嘱了对方一定要将妖丹弄到手。 将需求推卸给图尔神之后,张学舟感觉非常好,图尔神确实是一个能承载任何非正常要求的背锅对象。 他注目着周日辉应下后与人汇合,一时只觉心满意足。 “走,咱们去看看火箭炮!” 乘坐图尔卡兰朵的新车,众人赶到莱雅塔城附近已经是十多个小时后。 这其中还有图尔卡兰朵与王砾交替开车。 众人的速度赶不上乘坐飞行器和小型空客的探查人员,但他们也算是速度极快的一批人,较之诸多人更先进入这片军事区域。 提早来了就得找个好位置,张学舟决定先瞅瞅这片军事区域的布置情况。 “你真要去开炮?”图尔柯兰朵奇道。 “萨阿提开炮……” “闭嘴!” 图尔卡兰朵刚想给张学舟拍个马屁,随即被图尔柯兰朵堵了回去。 一些口头称呼可以在私下用,也可以在国外用,但不能在图尔神教重要区域使用。 尤其是在当下这种情况,图尔柯兰朵不乏提心吊胆。 她希望凶兽死掉,她也希望一些反对派系成员与不听调令的家族成员丧命。 如果这一波没有搞定下来,或图尔族被侵蚀得只能四散逃亡,或他们有可能遭遇神恩家族的反制。 彼此和平相处时,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都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遭遇后者的反制时,哪怕是一个称呼都能大做文章。 图尔柯兰朵低声告诫了数句,图尔卡兰朵心中不免也有发寒,只觉周围看似安全的环境下隐匿着波涛汹涌的暗流。 而哪怕是在面对外患的时候,这种暗流的争斗依旧没有休止,复杂的关系让图尔卡兰朵难于适应。 “我记得你想改变图尔教风俗,如果不去掉那些老古板的阻力,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变革,只能看着那些被新思想熏陶的年轻人一个一个上火刑架,又眼睁睁看着很多族人麻木过完这一生!” 图尔柯兰朵心智远要成熟,而且对争斗事驾驭稳妥。 这是当年能和任一生打配合的人,看到机会也迅速抓握在了手心。 发号施令派遣各大家族成员的是图尔卡兰朵,但幕后指挥的则是图尔柯兰朵。 图尔柯兰朵并不介意如何亲热称呼张学舟,她甚至希望这种捆绑不断加深。 从奇蒙海格到纳格斯,这些顶级大人物在短短数天内调转了态度,某些环节哪怕是图尔柯兰朵都没想通。 这个看似一路躺的年轻人发挥的作用无可取代,图尔柯兰朵也愿意维持极为友好的关系。 听到张学舟想去参观火箭炮装置,图尔柯兰朵询问后还亲自带了路。 她告诫了图尔卡兰朵,又不断介绍着这片军事基地的构造和部分热武器安置地点。 对千岛联盟国这种岛国而言,当整个岛链形成了联盟国,军事基地便显得多余。 诸多军事基地大都处于荒废中,不仅设备老旧,诸多设施也不完全,临近卫星城的一些军事基地多用于镇压逆神者,也就是图尔柯兰朵提及的新思想年轻人。 这片军事基地的热武器数量有限,但火刑架足有三十余个,看得张学舟不免连连皱眉头。 “安然,你觉得如果遭遇了那头巨蛾子袭击,我们该藏匿到什么地方进行躲避?” 溜达了一圈后,张学舟不免也询问着任安然,想看看感知敏锐的任安然如果遭遇风险会选择什么地方进行避让。 对于真正见识过巨蛾子凶威的他们而言,防护永远是放在第一位,哪怕有第七序列者参与击杀巨蛾子也是如此。 如果不是心心念念着巨蛾子的妖丹,张学舟觉得自己都不一定来前线。 他一方面让周日辉帮忙取妖丹,另一方面则是拥有暂时和纳格斯联谊的可能,或许可以借助对方的力量获取妖丹。 而奇蒙海格入手或许会让他付出不小的代价。 至于一心想着研究的图尔柯兰朵入手妖丹则是极难做分配,想从对方手中获取妖丹的代价会趋无。 他看似和图尔柯兰朵笑哈哈,但张学舟与图尔柯兰朵的竞争关系极高。 张学舟此时也只能先谋后路,而后再谋夺妖丹。 “如果遭遇巨蛾子,地面上这些建筑都不能作数,只有地下空间才较为安全”任安然道:“但我当前对巨蛾子是如何在人体内种入虫卵难解,并不清楚该如何做出较为完美的防范!” “或许是空气中布满了虫卵”图尔卡兰朵疑道:“我们可以预备几套面罩?” “如果是细微到能飘荡在空气中,这种虫卵很难对人体造成影响,大概率被人体粘液、胃液等物直接消化了”张学舟摇头道:“我原本想邀请周委员,他身体强壮不惧各类侵蚀,也能和巨蛾子打持久战,赢下来的几率比较高,而纳格斯等人也有获胜的可能,但他们的战斗风格与周委员完全不同。” “可能会波及其他人?”任安然问道。 “奇蒙海格的战斗方式属于隐匿的暴起突袭,纳格斯则是暴力输出”张学舟道:“这两人都属于进攻型的序列者,一旦打击无力必然会撤退再度寻觅机会,而他们寻觅机会大概率会用其他人来吸引巨蛾子。” 什么时候可以打,什么时候该撤都在纳格斯等人的掌控中。 这些人把控着整体的战斗节奏,而千岛联盟国议员、神恩家族的家族长和圣武士等诸多人则难于跟上,也必然会被利用。 如果战斗的范围足够大,涉及发射火箭炮的营地也大概率被利用。 若战斗会分出一个生与死,张学舟觉得莱雅塔城算一处可能决胜生死的地点,而火箭炮营地区域也有较大概率。 他没法去莱雅塔城,但张学舟能藏在这片军事区域。 一旦见证到巨蛾子陨落,他就有最接近妖丹的机会。 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好伙伴要搞大新闻 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并不长,而除去路途时间,留给侦察的时间也不算多。 军事营地的指挥中心,纳格斯看着时不时响起的通讯滴滴声,又有毫无结果的探查,他不免深深皱起了眉头。 纳格斯当下就是在赌张学舟的猜测。 一旦赌错,他丧失的不止是狩猎降临者最虚弱的时机,他还会再次面对如何切断降临者发送定位的问题。 纳格斯绝对不想世界变成降临者之间的大乱斗。 这场胜负甚至有可能关系到不同种族的存亡问题。 如果是类似巨蛾子这种降临者潜伏在英伦联盟国,一旦遭遇对方羽翼丰满后的风险爆发,纳格斯觉得自己掌控的英伦联盟国同样要完。 他目光扫过当下毫无结果的通讯部门,又看向密封罐体中存放的巨大飞蛾标本。 这是一种长着尖尖脑袋的巨大飞虫,体长近一米,展翅则是有两米余长,由巨长虫进化而来。 这种飞蛾的实力不算高,只要不被对方飞扑抓住脸,致命的风险率较低。 当然,这种风险率是相对纳格斯而言。 飞蛾虫足的强度相当于钢丝,对普通人会造成较大的伤害。 他仔细注目着飞蛾身体的每一部分构造,又不时比划重剑的方向,显然是在寻求遭遇类似生物时如何进行一击必杀。 “我讨厌打杀虫子!” 披着一头白色假发的奇蒙海格闷闷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生物越古怪,打杀就越不方便。 哪怕奇蒙海格这辈子击杀的人类和异兽难于去计算数量,他这辈子也没打杀飞蛾类的巨型生物,没法预测自己致命一击后是否会引发对方反弹。 如果不是张学舟提及的延寿药物对他用处巨大,奇蒙海格没可能前来千岛联盟国,更不可能穿成图尔人模样。 “如果你袭杀时难于毙命凶兽,你可以尽量削对方关节部位”纳格斯头也不抬回道。 “想的美!” 奇蒙海格闷闷吐槽了一声。 他给予巨蛾子这种凶兽致命一击后都要防备反弹,如果斩中对方非致命的部位必然会引发反弹。 在与凶兽的交手中,这种疏忽很可能让他重创,甚至遭遇大风险。 “没有人有交手的经验,那就只能使用炮火进行覆盖性轰炸”纳格斯道。 “有经验呀,我们族的图尔蓝图就和那头凶兽交战了好一会!” 纳格斯和奇蒙海格说话时都使用了本国语言,但又能进行正常沟通。 等到有翻译人员补充了数句,大长老图尔庸多碌也凑了上来讲解经验。 “图尔蓝图,我记得在争端会上见过他一次,他身手不错”纳格斯点头又问道:“他人呢?” “被打死了!” “这真是让人感觉可惜,你说一说……” 纳格斯嘴中惋惜,他行动的冒险激进计划显然放下了不少。 能击杀图尔蓝图,让一位第六序列者逃无可逃,这意味着他的团队将承受巨大风险。 这种风险足以让他谨慎,也必然让纳格斯驱役图尔人充当炮灰。 他对着奥米茄等人使了个眼色,邀请大长老图尔庸多碌讲解更详细一些。 “报告,我们收到一份领赏的通讯,但通讯内容是一张带着赤色联盟国文字的图,我们花了一段时间破解了信息,确定这份通讯信息中找到了目标位置,但我们难于判断这份通讯信息的真实性!” 等到通讯部有人播报,纳格斯等人才放下交流迅速聚拢了过去。 “位置在哪儿?”纳格斯问道。 “应该是在这片区域,对方说可以发照片或视频作证,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愿意给予三千万联盟币的奖励!” “给,当然给”议长公仪星光宇迅速点头道:“战时封赏是很正常的事情,图尔部拿这点钱进行激励还是没问题的!” 甭管发送的信息是什么图片文字,对方又是什么留洋经历,只要信息真实,公仪星光宇觉得一切都没问题。 “快快回讯”公仪星光宇催促道。 “已经回复询问了,但是对方似乎没看懂,又发了两份图片来询问。” “给他发赤色联盟国的文字回复。” “报告,我们机器没法输入赤色联盟国的文字!” “什么破烂玩意!” 公仪星光宇连声吐槽。 千岛联盟国的通讯设施已经算是相当不错,各大城区都有卫星信号,为了对莱雅塔城进行信息传递,他们还搭建了临时的信号塔。 官方的通讯软件不仅仅可以传递文字信息,还能编辑彩信,也就是图片信息,只是后者使用的情况较少。 “同样给他发送一条彩信”纳格斯催促道:“在面板上写字拍照压缩发送,快快快!” “好主意,但我不会写赤色联盟国的文字”奇蒙海格后退一步道:“我只是会说而已。” “文盲!” 纳格斯低骂一声,又看向其他人。 等看到众多人或扭过头或低头的模样,哪怕是那两个破解信息的通讯员也是一脸尴尬,他不免在那儿催促找赤色联盟国人前来。 “看来你也不会写,装什么呀”奇蒙海格吐槽道。 “我只是写得难看而已”纳格斯咬牙道:“这很容易影响信息传递的准确性。” “切!” 奇蒙海格吐槽了一声,而后眼睛一阵乱瞟。 时间没有等多久,毕竟这处军事营地中是真的有赤色联盟国人。 王砾率先被找了过来。 等到他写完字瞄了一眼,眼皮还不免眨了眨,又在面板上加了几个字。 “你这写了什么上去?”纳格斯问道。 “我问问他名字”王砾道:“这能有效确认身份!” “好主意!” 纳格斯点点头,而后也在耐心等待。 时间不算长久,短短两分钟后,一连串账号就发送了过来。 这显然是先要钱后发相关信息了。 这种信息看得公仪星光宇等人欲要骂人,又有王砾嘴巴咧了咧。 “完了完了完了,这是完了啊!” 王砾吸了一口冷气。 回讯上没有发送信息者的名字,但王砾熟悉回讯信息里的那个索要钱财的账号。 这是他合作好伙伴宋凤英用来平私账的小号。 莱雅塔城无数人在四处躲灾,张学舟甚至在寻觅地洞躲避降低风险,王砾哪曾想到一直想搞凶兽大新闻的宋凤英居然进入了千岛联盟国,甚至还在讨要千岛联盟国军方的钱财。 想到张学舟路上提及巨蛾子的各种风险,王砾觉得要完。 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悬念 “什么?” “你真确定那是我妈?” 张学舟疏于父母关系。 当然,他们一家各玩各的,发展方向各有不同,平常很少搭边。 陡然听到王砾提及宋凤英就在莱雅塔城,哪怕是张学舟都难于相信这种事。 “就不该让你学什么飞羊走壁!” 宋凤英在一个月前就提及要搞大新闻,对各种巨型生物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 张学舟拿了第七序列的要求框住了宋凤英。 他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宋凤英没跑秦蒙跑千岛联盟国来了。 千岛联盟国的图尔区虽然发生了灾难,但航空、海运并没有因此中断,其他区域的人都是正常生活。 宋凤英能跑到千岛联盟国不奇怪,而张学舟等人都能搭乘黑船通过海域到达图尔区,宋凤英这么干也没问题。 到达图尔区后通过各种方式到达莱雅塔城也有可能,图尔区一片混乱,圣武士、军士大都被调派到了莱雅塔城附近。 但要冲入莱雅塔城,这就离不开宋凤英飞羊走壁的基因格斗术。 宋凤英或许还与这一片进入的探查者产生了交流,从而得知了相关信息。 “要完!” 哪怕张学舟也是张嘴感觉自己老妈要完。 各种蛾子对宋凤英有极高的危险率,而凶虫的巨蛾子足以轻松秒杀宋凤英。 最为难缠的是张学舟等人至今不清楚巨蛾子的排卵繁育后代的方式。 若宋凤英体内被种入虫卵,而后孵化变成一条长虫。 这种情况让张学舟不寒而栗。 他接到王砾的信息,匆匆奔赴了从未前去探查过的通讯室。 滴滴答答的声音中,又伴随着一张张压缩图片不断被接收。 这些图片涉及莱雅塔城的地形、建筑、也让人看到了巨蛾子的部分身体。 “我已经很诚心发送了十二张图,你们的款付了没有!” 等到第十三张图片信息传输完成时,信息的内容不再是涉及莱雅塔城的相关,而是转成了询问。 “款付了没有?啊?你们快付款啊!” “我们在转啊转啊,现在这笔钱是我们议会在支付,但这个账号是赤色联盟国那边的,根本不是直接就能转账的账号,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搞了个外国账号来索要钱财,这是怕交税不成?” 纳格斯咆哮,又有公仪星光宇有些焦虑。 对方的图片信息卡得极为巧妙,证明了自己在莱雅塔城,又拍摄到了巨蛾子的庞大身体部分。 但对方的照片缺乏全局,让纳格斯等人难于准确判断凶虫所在的位置。 这种位置涉及火箭炮轰杀的方位,也涉及他们快速潜伏进入的袭杀布置。 纳格斯不怕没三千万,货币只要不超标引发大幅度通胀,他想印刷多少就是多少,关键的问题是纳格斯怕这个拍摄者死了。 对方的拍摄太大胆了,按镜头感的距离,纳格斯觉得对方在凶虫两百余米范围内。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距离,哪怕是他踏入这个范围也意味着高风险,基本到了拼刀子的阶段。 “奇蒙海格,你能安全潜伏到凶虫范围内多远?”纳格斯问道。 “我没见过这头凶兽,不确定”奇蒙海格摇头道。 “正常的凶兽呢?” “你别老是探听我的机密,我能对你说这种事情吗?” “你个藏藏掖掖的老棒槌!” 纳格斯骂骂咧咧,放弃了探听奇蒙海格底细的念头,只是让奇蒙海格估算拍摄者的风险率。 “我只能说慢一秒就多一秒的风险”奇蒙海格道:“这种距离对拥有飞纵力的凶兽只是短短数秒的距离,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了!” “刀尖!” 张学舟赶来时看了数秒信息,又听了纳格斯和奇蒙海格的探讨,他心中愈凉。 “各位,我能不能发消息过去?”张学舟迅速开口问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纳格斯眼睛一亮问道:“我们已经满足了对方的要求,但他提供了一个国外账号,转账过去的手续有些复杂,当下虽然处于汇款的流程中,但至少需要半小时左右才能处理完毕,一直套不到他那边最有用的信息。” “我试试!”张学舟点头道。 “他写了什么上去?” 见到张学舟极为快速写字拍照,又让人选择信息传递发送,纳格斯不免还有几分好奇。 “妈,那地方太危险了,你现在快点离开那儿!” 张学舟没开腔,王砾也没应付,等到负责翻译的通讯员过来辨识了数遍,而后才磕磕巴巴念了出来。 “叫他妈有用吗?” 纳格斯满脸疑惑,认为张学舟的操作堪称谜之操作,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拍。 “我觉得可以称呼对方为兄弟”奇蒙海格纠正后又道:“但我也觉得可以尊重赤色联盟国称呼方面的风俗。” “真他妈?”赶来的周日辉同样低问道。 “真!” 任安然皱着眉头回了一声。 她看着心急火燎的张学舟,一时也不知道事情该怎么破局。 当下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张学舟等人的预料,原本定下的各种借力打力完全没用,诸多事情的步骤几乎因为宋凤英的进入变得完全不同。 莱雅塔城不仅仅是凶兽、飞蛾、长虫的威胁,还会涉及火箭炮瞄准的洗地。 一旦炮轰莱雅塔城,必然会惊起无数混乱。 这其中的凶险难于控制,哪怕张学舟冲入莱雅塔城也无济于事。 张学舟此时就只能求宋凤英赶紧点跑路,而后才将位置交托出来。 至于什么三千万的,张家不缺这个钱。 “回了吗?”张学舟急道。 “‘叫妈没用,三千万才管用’!” 文字信息传递速度快,短短数秒就有回音,而图片的信息几乎是一分钟左右才有来回。 等到张学舟收到宋凤英的消息,又看了对方的回讯。张学舟只觉宋凤英简直是要钱不要命。 他都千方百计躲着巨蛾子,宋凤英还主动凑上门去。 “就不该让你搞主播!” 什么事情都要掺和一手,什么能引发焦点关注的事情都要去露个脸吸引热点流量,张学舟觉得宋凤英玩直播玩到入魔了。 张学舟必须承认借助热点流量,诸多人能从非官方的普通人视角了解到各类信息。 这些信息天然带着亲密感,犹如村口大妈那张嘴,也让很多人信任,甚至有可能超出官方信息的信任度。 但张学舟希望贡献热点流量的是一些有能耐的人,而并非他老妈。 如果需要在巨蛾子身边溜达,张学舟觉得至少要有第六序列甚至是第七序列的本事。 与此同时,张学舟心中也多了一个悬念。 宋凤英的基因格斗术堪称飞檐走壁,可以轻松越过各类障碍,尤其是踏入第三序列的宋凤英爬十层楼都没问题,但宋凤英没有隐匿的本事,宋凤英是如何潜入到巨蛾子附近,甚至连续摄像后都依旧生存了下来,还在此时喋喋不休索要钱财。 这种情况让张学舟疑惑难解。 第一千五百零八章 进入城内 张学舟没见到回讯前心急如焚,但见到宋凤英喋喋不休等待钱财到账时,他觉得宋凤英的安全度较高。 张学舟太清楚宋凤英了。 宋凤英只是喜欢抓热点新闻,但宋凤英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可以无所畏惧到这种程度。 「难道巨蛾子出了什么问题?」 他心中思索不断,又看着图尔人和诸多议员依靠图片不断判断着巨蛾子的真正方位。 「巨蛾子打斗时波及的范围极广,哪怕巨蛾子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发现老妈,老妈也得赶紧离开那儿,毕竟到时候还有两百多枚火箭炮的范围轰炸!」 除了巨蛾子这个内在威胁的因素,热武器的威胁也是实打实。 如果不离开爆炸范围十余里都有可能被爆炸所波及。 而火箭炮的准确度一直是个问题,两百余枚打偏十余枚是正常事,只有离开莱雅塔城才是最安全的应对策略。 张学舟如今只盼图尔人负责款项的人速度再快一些,也免得宋凤英捞取外汇浪费逃生的时间。 张学舟写了称呼,又有笔迹,他确定宋凤英会信任他所发送的信息,在能离开的情况下必然会离开。 在通讯室来来回回踱步许久,张学舟查看了相关号码,还借了图尔卡兰朵的通讯器不断添加宋凤英为好友。 千岛联盟国的通讯软件和赤色联盟国完全不同,宋凤英入乡随俗,张学舟则是一直没有顾及本土化。 他一通瞎按,也尝试添加宋凤英使用的这个临时号码。 让张学舟没想到的是他还真添加了上去。 「荣耀的圣武士图尔安德鲁?」 宋凤英的通讯名让张学舟微微皱眉,看着这个通讯上的头像,张学舟一时有些怀疑宋凤英是不是捡到了这个安德鲁的通讯设备。 「你们图尔教有这个人吗?」 张学舟低声问向图尔卡兰朵。 「这个应该是四长老家族麾下的圣武士,似乎是他们家族的首席圣武士,属于第五序列者」图尔卡兰朵看了通讯头像后想了想才回道。 「安德鲁,发送完巨兽坐标后速速出莱雅塔城,我方将对坐标点位进行范围性炮火覆盖!」 张学舟让图尔卡兰朵发了一串千岛联盟国语的文字消息,又用赤色联盟国语进行了书写和拍照后的彩信发送。 将具体情况告诉了宋凤英,张学舟才觉得心中紧张的情绪宽松了一些。 他盯紧了通讯器,但让张学舟略微失望的是通讯器没有回讯。 时隔了近十分钟,通讯室内才响起了轻微的欢呼,又有纳格斯等人率众快速奔袭而出。 「火箭炮会在一个小时后对目标地进行范围覆盖打击,我们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向莱雅塔城,确保击杀到这头凶兽!」 周日辉奔出时快速对着张学舟交代了一句,而后就匆匆跟了上去。 两百枚火箭炮齐齐朝着目标范围轰炸,周信都得被炸成灰。 哪怕再高估,众多人也认为凶兽不说死亡也有重伤。 接下来则是扫荡残局。 再没用的凶兽身上也有一些价值物,众多人匆匆而行一方面是为了击杀凶兽,另一方面也不乏想捡一些便宜。 而纳格斯大概率还有想寻求验证降临者发送坐标的方式等。 「萨阿提,我们去不去?」 等到这帮人急匆匆冲出坐上大卡车呼啸而去,图尔卡兰朵看了看左右才小声询问张学舟。 「你呆在这儿,车子和通讯器都借我用用」张学舟道。 「你去都不带我!」 「我不怕毒粉,你 怕!」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学舟回了图尔卡兰朵一声,又和任安然低语了数句。 他拿了车钥匙和通讯器,又备了一副耳塞,也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咱就让舟哥一个人去吗?」王砾难解道。 「他一个人安全点」任安然无奈道:「学舟正面冲杀的能耐不算强,但他逃生的本事很强!」 「是比我们强!」 图尔卡兰朵想了想,觉得任安然说的没毛病。 她没见张学舟打过多少次正面交锋,要么靠着枪械偷袭,要么靠着无限刀飞袭,要么就是带着大伙儿跑。 在跑路的这方面的经验,图尔卡兰朵觉得第五序列的王郝然跑不过张学舟。 「萨阿姆真在那边吗?」图尔卡兰朵低声问道:「我们在这边要做一些什么准备?」 「你面皮真是厚」任安然吐槽道:「还没过门就喊妈了!」 「我喊我的,又不碍着你,有本事你也喊!」 「哼!」 张学舟没在旁边,任安然觉得自己和图尔卡兰朵又没法呆一起了。 她也懒得管图尔卡兰朵大战当前的那点小心思,只是做一些简单准备应对的布防,尽量按张学舟此前的安排进行遮蔽,杜绝任何细小的风险。 「小兄弟,有胆色啊!」 在另一边,张学舟开动着图尔卡兰朵的新车紧紧跟随在两辆横冲直撞的重卡后方。 呼啸的声音中,重卡车一路横行直冲,便是一些障碍物都是一冲而过,采用着最直线的方式冲向了莱雅塔城。 偶尔之时,重卡上的高序列者们还会看看四周的情况,又有人朝着后方跟随的张学舟吹了个口哨。 「喂,别被凶兽搞死了!」 纳格斯也朝着张学舟挥了挥手。 他脑袋一歪,只觉张学舟应该还隐藏了什么,或许知晓这个降临者藏着什么重宝,所以才有这么奋不顾身。 但再多的奋不顾身也抵不上对方实力的局限性,没有足够的实力连插入战场中心都欠缺资格。 张学舟没这种资格,纳格斯则是丝毫不惧。 他想了想张学舟这种状态,只觉自己到时候必须多几个心眼儿,尽量捞到这位降临者可能携带的宝贝。 关心了数句后,纳格斯只见重卡飞速越过一条隔离的战壕。 这种战壕大车能过,小车想过来很难。 看到跟在后方的小车掉迅速掉头,纳格斯不免还摇了摇头。 他伸手对着呼啸的风浪抓了抓,又看向远远处几个在路边游荡的难民。 等到纳格斯发现这些难民嘴里吐出一堆白色粘稠物,他心中不免也是骇然。 「都带上面罩,此战结束一定要查探身体情况,等回国后我们再做一次完整的检查!」 纳格斯管不着其他人,他朝着奥米茄等人叮嘱了一声,直接挂上了呼吸面罩。 等到愈加向莱雅塔城靠近,纳格斯已经能看到空中宛如巨鹰般大小的飞蛾。 与此同时,一些实力不济的探查者连城市都不曾进入就死在了外面,只留下一堆残破的衣服和带血的骨架。 又不乏土地上一滩滩的暗红和白色硬壳残留物。 莱雅塔城外的情况都是如此,城内的情况应该远较公仪星光宇等人描述要更严重。 在这场灾难中,除了最早离开的人和部分逃难者,剩下的人十之八九已经喂了巨蛾子。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零九章 反向利用 环莱雅塔城有战壕,这些战壕近两米宽,深大约三米,里面撒了无数三尖刺防备有人越过。 又有带着刀片的铁丝网固守。 而在一些通行路口处则是端着枪械的军士把守。 张学舟还是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通向莱雅塔城的路。 他看着越野车急速行驶时撞到的那头宛如鹰一般大小的飞蛾,飞蛾此时只剩下了腿脚抽搐的反应,但这头飞蛾已经将挡风玻璃撞碎。 只要想到巨蛾子极为恐怖的产卵率,张学舟头皮不免也有发麻。 有莱雅塔城图尔人反应的因素,也有图尔族官方组织不力的原因,更有巨蛾子太过于诡异的原因,这种生灵将城市当成育种场简直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从纳格斯那儿,张学舟也清楚得知这种降临生物的恐怖。 一旦这些生物完成实力上的进化,体内能完全容纳相应的力量,对方掀起的恶果远不止波及莱雅塔城。 如果拿域外天魔和帝君做对比,这些降临者完全体实力极可能与金乌大帝相近。 而对他们这种世界来说,没有顶级个体的威慑,一尊大妖堪称降维打击。 如果不是区域消息的封锁,张学舟觉得这种超高的死亡率足以在世界任何范围内掀起巨大风浪。 「等等,消息封锁……」 想到自己拍摄视频想搞大新闻的老妈,张学舟不免肝疼。 他另一方世界的老妈还在受难,这方世界的老妈也不消停。 张学舟必须说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角色切换,对待家人的态度没有任何区别。 但他有点心力憔悴,只觉家庭问题实在有点多。 「呔!」 空中的飞蛾子再次迎面飞击而来时,张学舟已经吞吐发声,鲲鹏格斗术灌输基因力量推动发动了打击。 飞扑而来变成了空中坠落。 车辆从这头飞蛾子身体上碾压而过,掀起咔嚓的脆响。 从被张学舟一击致命的长虫化成飞蛾,这些生物不仅仅实现了躯壳的强化,也实现了腾挪和速度方面的激增。 想到哥巴拉洞穴长廊最初只是一条难于对付的白色长虫,最终衍变成现在这种模样,张学舟只觉时间越长,这种变化就会越恶劣、 更为主要的是这仅仅一个天坑生物带来的灾难,而在这数天中已经有五颗火流星坠落。 一旦这些域外天魔获得成长,张学舟觉得世界很可能面临大范围的灾难。 「纳格斯也并非善类,他当年上位血腥清洗,死的人也不少,只是没有这种生灵大范围覆盖繁育的能耐而已!」 张学舟驾驶着车闷闷往莱雅塔城冲。 近半小时后,他终于看到了地上覆盖的一层飞蛾子尸体。 兜了一大圈,张学舟在进入城市道路后开始和纳格斯等人所在车队的路线重合了。 这是一片飞蛾子尸体铸成的路。 在纳格斯等人的车上,哪怕是第五序列的周日辉都处于垫底角色。 这大概是集中千岛联盟国最为精锐的成员,甚至加上了国外第七序列的外援。 高序列者组合目的就是斩首,这些飞蛾子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三十余人的高序列者出手,哪怕一次性扑过来上百头飞蛾也是送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喂,小子,你身体这么能抗吗?」 一路碾压而过时,张学舟也听到了呼声。 他回头时,只见有人路边一个色泽发黄的小水池中疯狂清洗,对方肌 肤宛如荨麻疹一般红肿成片,也让他痛不欲生。 这是千岛联盟国的一位议员,拥有第六序列的实力,张学舟没想到对方淘汰得如此之早。 「这个城里四处都是毒粉,能不能先载我回去!」 「等我回来再载你!」 「老子就该再拉一票后勤团来帮忙,哪怕是带一车水也比没有强!」 议员的请求和咒骂后悔声阵阵,但对方倒还算规矩,没有去抢张学舟的车辆。 整个莱雅塔城的建筑依旧,但这个城市少有人影。 不少房间大门窗户紧闭,甚至将窗帘拉了上去,看上去暗淡无光。 天空中盘旋着零零散散的飞蛾,偶有飞蛾飞扑而下,仿若是在寻觅食物一般。 「老妈处于这种环境中是怎么活下来的?」 越是往莱雅塔城中行进,张学舟也越觉得难于理解。 他拿着图尔柯兰朵的通讯器连按,试图联络宋凤英,等待对方信息的回传。 等到宋凤英传送了一张人形外骨骼生物的彩信过来,张学舟只觉身体一冷。 他看着彩信上那个宛如穿戴盔甲的人形身影,又有对方近两米长的触须,还有通红如宝石一般的眼睛,又有满嘴尖牙的齿器,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这东西再一次变化了,老妈拍的是它褪下的外壳,它利用褪去的躯壳在设伏!」 相较于此前巨蛾子的庞大身躯,对方这一次变化的身躯无疑精致了起来,甚至有几分人类的模样。 「老妈似乎落到了对方手中?它居然需要俘虏?」 张学舟晃动着脑袋,顿时清楚了宋凤英为何能在莱雅塔城中生存下来。 或许是宋凤英提前进入莱雅塔城,而后才遭遇图尔人的探查团。 「它以前就在模拟人声说话,此时很可能已经能做正常沟通,从而让老妈落到了它手中,它甚至还可能在反向利用现代仪器传递假消息!」 脑海中转了一圈后,张学舟确定了部分情况。 除了身体的躯壳不同,巨蛾子的智慧并不逊于人类,甚至有可能超出人类。 张学舟适应另一方世界花费了很多年,而巨蛾子适应外界的时间只有短短两个多月。 这两个多月中,对方不仅大肆繁育了后代,又变换了身体形态,还会利用人类的仪器。 这种进化和控制的速度快到让人咂舌。 「如果给予它足够的时间,它很可能如同纳格斯一样建立起一个特殊的国度,甚至会对外发动侵略!」 只要想到无数宛如鹰一般的飞蛾扑袭,又不断利用人类和各种生灵的身体繁育后代,张学舟觉得很难有什么国家能挡住这种疯狂进攻。 他注目着宋凤英发送的彩信图片,不断查看着图片上的每一点信息。 等看到一个类似门牌号的模糊标示,张学舟迅速反应了过来。 「这是哪儿?」 张学舟取了图尔卡兰朵的通讯器,他此时发送通讯的对象是图尔柯兰朵。 只要图尔柯兰朵能确定街道位置,他很有可能会见到宋凤英,甚至包括那个不断进化的巨蛾子。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莱雅塔城神祠 莱雅塔城的图尔神祠中,举斧昂首站立的图尔神像雕塑已经断成了三块。 神像原来的位置处,一尊身高三米覆盖着黑色厚甲壳的古怪人形生物同样持着一把斧头站立。 它身躯一动不动,仿若在凝神思考问题一般。 宋凤英则是站在神祠祭祀大厅中央,她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看,又不时看向丢在脚底的通讯器和摄像机、可视仪等工具。 她的脚微微动了动,不经意踏过可视仪。 可视仪上装的摄像头对着神祠中的古怪人形生物拍了一张照,等到她脚趾勾了勾,照片随后进入了压缩软件,等到提取出压制过的图片,宋凤英迅速朝着那个‘荣耀的圣武士图尔安德鲁"通讯号码发送了过去。 「这是庞大的信仰力量,源源不断的信仰力量,可我不会抽取信众的力量强化自身,这真是太可惜了!」 宋凤英刚刚发送完,听到嘶哑古怪的声音传来,这让她迅速将脚收回站直。 神祠雕像处,古怪的人形生物将持着的斧头丢在地上,左右两条七爪长臂朝着天空托举而起。 他的手臂漆黑而又细长,托起时几乎弯成了一个极为规则的圆形。 丝丝点点的红色光晕呈现在他双臂间。 等到他两颗宛如宝石的双眼朝着神祠外一扫,数十头巨大的飞蛾如同扑向灯火一般朝着他双手展现的圆形而去。 仿若穿梭进入了某种未知处,这些飞蛾从手臂处穿入,却诡异地没有从另一方穿梭出来。 宋凤英瞪大着眼睛,看着对方再一次操作,只觉对方的手法太快了,还没让她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将这些飞蛾藏到不知去了哪里。 「我的信使被这些信仰之力焚化穿入了虚空,又一个坐标可能要形成了!」 「我主被击溃,想要复活难之又难,只有将我主植入这些新降临者体内才有可能复苏!」 「如果他们能携带一些适合我主的资源,那更是美妙!」 仿若一个自言自语的病人,古怪的人形生物嘴中叨叨着赤色联盟国语。 他缓缓放下弯曲成圆形的手臂,目光再次一扫时已经放在了宋凤英身上。 「时间过了多久了?」它开口问道。 「四十四分十三秒!」 宋凤英快嘴回了一句。 她的回应简洁又准确,这让古怪人形生物连连点头。 「观测者图尔娜娜女士,感谢你无私的帮助,请再次代我向您身后的降临者致以崇高问候!」 「您客气了,普雷赛内尔勇士,请一定要坚持下去,完成复活‘我主"的大业!」 「我主不死不灭,必然能复苏回来!」 宋凤英和古怪人形生物的交流极为融洽。 对一个在数万甚至数十万观众镜头前表演的大主播而言,宋凤英在交流上的能力极高。 在这一点上,张学舟也有着某种遗传。 哪怕是他们面对陌生和未知的强大者,宋凤英等人也不会惊慌失措,而是能镇定自如做应答。 但宋凤英不免也有几分侥幸。 这个自我称呼为普雷赛内尔勇士的古怪生物并不缺乏交流者,她能存活下来的因素极可能与天坑相关。 在普雷赛内尔勇士的嘴中,她被对方称呼为降临者,也被认为是对方的同类。 而宋凤英所能想到的唯有二号天坑,又有她这些年日渐少有进入的幻觉状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世界仿若让她变得陌生,宋凤英从来 没有想过和平的环境下居然隐匿着这种凶险。 她眼睁睁看着那些莱雅塔城人口吐白沫和丝线,最终慢慢变成一条条布满尖毛的长虫,而这些长虫时间长久后开始变成巨型飞蛾。 有数不清的人变成了长虫和飞蛾,也有数不清楚的人被这两种生物进食化成枯骨。 莱雅塔城一片死寂,存活下来的人极为少有。 「时间离您估算中还剩下十五分钟,您需要做一些准备吗?」宋凤英开口问道。 「我查探过一个叫图尔蓝图的第六序列者记忆,他就是这片岛国最强者之一」普雷赛内尔勇士摇头道:「只要能将他们那种炮消耗掉,他们对我并无威胁!」 「那真是太棒了」宋凤英拍掌道:「我就知道咱们降临者没有弱者!」 「事实如此」普雷赛内尔勇士点头道:「若我主魔君大人尚在,这些土着都只会是一帮土鸡瓦狗!」 「魔君大人魔功深厚」宋凤英赞叹道:「我们非常期待魔君大人重临世界的那一天!」 「希望您背后的降临者大人能留一丝情面」普雷赛内尔勇士道:「我主身体覆灭难于争夺世界,对他没有任何威胁,我们只求能重返高天之上!」 「放心,这个事情包在我们身上」宋凤英大大咧咧道:「我的主人为人宽厚,最喜好交朋友,将来肯定能和你的主人成为朋友!」 「我主也是喜欢交朋友的!」 普雷赛内尔勇士想了想自己那位一言不合开干的魔君主人,也不得不唯心点点头。 总之,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他那位魔君主人哪怕是叫别人爷爷都没问题,更别说是当朋友。 至于再往后,普雷赛内尔勇士也难于去猜测自己的主人会如何。 至少在当下,他待这些同行们非常客气。 等到一切稳定下来,普雷赛内尔勇士就会去寻觅自己主人的魔神印。 想到那个被海水倒灌的大型洞穴,普雷赛内尔勇士不免也有头疼,觉得自己想挖出主人残骸的难度有些高。 他从图尔神的祭台上飞身而起,直接穿透过神祠顶端的窗口后,普雷赛内尔勇士坐在神祠顶仰望着天空。 他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看向远处的红梵广场。 那儿堆放着他褪去的外壳,也聚集着上万被他操控的飞蛾。 这些飞蛾被人击杀了不少,也留下了不少人类的序列者。 普雷赛内尔勇士控制的这些小东西主打就是一个使用时不心疼。 他甚至乐意拿这些小东西和自己褪去的躯壳吸引炮火,但凡能将这些凡人最强大的力量消灭,剩下的就是他繁育场内的食物。 「普雷赛内尔勇士,我可以在远处观测你和那些图尔人交锋吗?」 神祠中的声音传来,普雷赛内尔勇士点了点头。 「可以!」 等到普雷赛内尔勇士应下,宋凤英才迅速捡起地上那堆仪器。 她看着神祠外一层灰色的粉屑,也只得绑紧了裤袜,又拉紧了手套,硬着头皮跳跃了出去。 神祠中一尘不染,但神祠外遍地毒粉,稍有不慎就会沾染上身。 宋凤英也只得小心翼翼,她身体跳跃轻盈,伸手一钩就能跃上各种低层建筑物。 普雷赛内尔勇士估算很准确,但他高估了千岛联盟国发射火箭炮的准确性,那些火箭炮很难齐齐朝着红梵广场区域轰炸。 或许就有某些火箭炮歪了方向,从而炸到他们所在的神祠。 被张学舟连连催促警告,宋凤英觉得自己哪怕染一身毒粉也要在炮火轰响时远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一章 解放莱雅塔城 「轰」 莱雅塔城外军事基地在预设的时间中开始了炮轰。 议长公仪星光宇迅速调派的是火箭弹,搭配着军事基地老旧的发射装置射程在七十公里左右。 而当今射程最远的火箭炮也只是两百多公里。 当目标没法进行有效瞄准,射程的长远在很多人看来并无意义。 哪怕是近距离的炮轰也难于有效命中目标,这种打击最大的意义在于火箭炮密集打击的覆盖。 两百发火箭弹只要有一枚命中目标,这就是战果。 当追求不再是狩猎完整的凶兽,而是从物理意义上消灭凶兽,大型的热武器就投入到了运用中。 剧烈的轰鸣声音中,发射架上的火箭炮带着一道道火焰的喷射腾空而起。 「发射出去了,这些火箭炮会不会轰到萨阿提和萨阿姆!」 图尔卡兰朵再一次叨叨并不恰当的称呼时,任安然罕见没有生怒。 她目光同样焦虑看向莱雅塔城方向。 除了周信这种人,哪怕是其他第七序列者不慎下被火箭炮轰一炮也要受创。 而对第七序列以下的人而言,这一炮弹射的碎片就足以致命,更无须说爆炸力。 只要处于火箭弹爆炸的范围,少有人可以逃生。 「你们这儿的炮兵水准有点差」任安然皱眉道:「刚发射我就看到有四枚火箭炮射击时偏离了方向。」 「我们平常又不用开炮,现在还能凑出几个上等炮兵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图尔柯兰朵悻悻道:「三五公里命中率有九成,十公里到二十公里的命中率是五成,五十公里以上的命中率只有一成。」 「也就是说有一百八十颗火箭弹的位置会产生偏移!」 「或许一百九十颗也说不定!」 图尔卡兰朵悻悻回了一句,这让任安然在地下室中来回走动。 半响,她看向图尔卡兰朵。 「我记得你说自己能影响这些凶虫,此前影响过那条千足虫,咱们后来也一起拉扯过那些彩色的虫子」任安然问道。 「是啊,怎么了?」图尔柯兰朵问道。 「你这种能力能持续多久?影响的范围有多远?任何侵入你周边的凶虫都会被影响吗?」任安然连连问道。 「我也没试过持续多久,范围应该在十米内,影响一般的生物应该没什么问题」图尔柯兰朵连连摇头道:「你想干嘛?」 「走走走!」 任安然心中有点不祥感。 她面对凶虫没有抵抗力量,但她们并不会惧怕那些巨型飞蛾。 只要图尔卡兰朵能控场,这就意味着他们会拥有较高的安全可能。 任安然挑了一把喷火枪,又连声催促图尔卡兰朵。 「萨阿提……」 「去莱雅塔城看看,万一你那个萨阿提需求帮助,咱们还能来个美女救英雄,说不定还能救到你的萨阿姆,从此过掉父母那关阻拦婚姻的拦路虎!」 任安然的行为不难猜,图尔卡兰朵刚有些犹豫,觉得应该听从张学舟的意见呆在地下空间避免事故,但等到任安然劝说上一句,她脑袋不由开始充血了起来。 「美女救英雄,这一听就有点……有点上头,你说怎么做,我跟着你干!」 她脑袋有点昏昏,乐呵呵跟在了任安然身后。 看着这个傻乐呵的血缘妹妹,任安然一时半会也没法吐槽对方的迷恋行为。 任安然快速呼上了王砾,又有两个跟随保护的圣武士左右看了看,最终也只得硬着头皮跟随。 「这似乎是阿奇诺议员的私人飞 行器,咱们开飞行器过去吗?」 兜兜转转了一圈,任安然对着王砾瞄了瞄,王砾手脚极为麻利撬开了一台小型飞行器的舱门。 王砾率先坐到了驾驶舱,任安然随后跟了进去,又有图尔卡兰朵脑袋迷糊间问了一句,而后则是两个跟随的圣武士左右对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个相互低声交流了一句,一个跟着钻入了飞行器中,另一个则是飞速狂奔了出去。 任安然没有管这两个圣武士,世上并非人人都有张学舟等人的本事,正常人如果没有踏入第五序列,对她而言难于构成足够的辅助力。 轻微的蓝色火焰中,这台飞行器螺旋桨飞速转动了起来。 火箭炮不仅仅指示了方向,还扫荡出了一片近乎绝对安全的空路。 王砾按照任安然指示,驾驭着飞行器冲了上去。 「什么?驾着飞行器冲入莱雅塔城了!」 图尔柯兰朵收到信息是在三分钟后。 她观看火箭炮定向射击时也看过有一台飞行器划空而去。 她哪能料到飞行器中是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 这让她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是怂恿难于制约的荣誉家族成员上战线,但从来没有想过就自己这两个女儿塞进去。 虽说图尔柯兰朵还能孕育胚胎,从而再次产出一个新的孩子,但数十年的情感难于取代。 她脑海中想了数秒,最终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那些帝王的心性。 「莱雅塔城已经被炮火洗礼,解放莱雅塔城的时候到了!」 图尔柯兰朵双手高高举起。 她手中没有图尔族象征掌控的酋长权杖,但图尔柯兰朵数十年的地位确实存在。 哪怕卸任的图尔柯兰朵依旧影响着诸多图尔人。 而在各大议员和图尔神恩家族长等人齐齐出击的情况下,她在这片军事基地中威信和权力已经属于最高。 「图尔神给予我们源源不断的勇气和力量,也将赐予我们伟大的胜利!」 图尔柯兰朵能想到的只有发动全军的突袭,哪怕一个军士可以击杀一头飞蛾,这也能减少一点风险。 「传令下去,佩戴上防毒面罩和一切保护用具,全军出击!」 简单的祈祷,图尔柯兰朵已经伸手指向莱雅塔城方向。 几个军士长最初还有几分犹豫,但等到图尔柯兰朵祈祷图尔神发声,众军士长眼中的犹豫已经尽数退去。 「伟大的神传令……」 「至高神向我等授意解放莱雅塔城……」 「接到最高酋长指令,全员放弃防守冲击莱雅塔城!」 「所有人听令……」 「东面团队速速朝着莱雅塔城推动!」 「西二二三营……」 一道道指示传令了下去,军事基地中的进攻号第一次拉响。 围城的铁丝网被剪开,战壕被粗木迅速填充,一辆布满电网的重卡率先冲锋了出去。 在重卡的后方是四台老旧的装甲车,又有全地形车和双轮车紧紧跟随在后。 再之后则是一排排运兵车。 为了防守住莱雅塔城被虫体寄生的人外流,图尔区所有的圣武士、士兵几乎都集中在这片区域,又有千岛联盟国议会支援的特别行动团布置在各个点位。 随着全面冲击的号角拉响,这些人如同洪流一般从四处涌现,驾驭着各种车辆逼近了莱雅塔城。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二章 疑神疑鬼 「要糟!」 张学舟在莱雅塔城开车,不断寻觅着图尔柯兰朵提示的那条街道。 等到火箭炮在他前方坠落,张学舟低骂一声,身体完全躺平在越野车的驾驶室中。 巨大的冲击力传来,他这辆越野车失去控制撞在街边一幢带商铺的楼房上,又被冲击力掀翻。 耳鸣轰隆声和弹片穿入越野车的刺耳声音传来,张学舟身体随着车身翻滚,双腿一蹬时已经强行钻出了破碎的窗门。 他刚刚钻入商铺,只见那辆被弹片洗礼的越野车上闪过数道电弧,猛烈的火焰和无数黑烟顿时腾升了起来。 「止戈!」 张学舟伸手一指,九大规避术中少有使用的止戈决顿时循环不息流转。 只是短短数秒后,商铺周边炮火声再度轰鸣。 爆炸的力量让这栋楼摇摇晃晃,无数尘土和毒粉飞扬,又有细细碎碎如同冰雹一般的碎片四处飞射。 张学舟运转止戈术后还来不及趴下,就只觉身体一疼,宛如被人在屁股上打了一针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扫目看了看,只见背上已经多了一根断掉的塑料衣服架。 这让运转止戈决的张学舟不免低骂了一声。 他伸手将这根带着塑料尖刺的衣服架拔下,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数个小金属弹片,只觉止戈决在作用巨大时又带了些许没用。 「若我有如来那种肉身就好了!」 张学舟龇牙咧嘴了一下,迅速趴下后连连翻滚找了一个木柜做遮掩。 火箭炮对着莱雅塔城洗礼,这一分钟内基本是不用想着钻出去。 只是短短时间中,他耳边又传来了无数轰鸣的声音,又有无数断裂和碎裂声音在四处响起。 火箭炮的轰鸣声也证明着张学舟确实找对了地方。 张学舟希望宋凤英已经反应过来了,而且他也清楚火箭炮轰炸的地方并非巨蛾子真身所在区域。 宋凤英回传的信息很准确,但没有人料到巨蛾子已经变成了另外的形态,哪怕张学舟也是进入莱雅塔城才清楚这种事情。 张学舟做不到大义凛然,看火箭炮混乱覆盖的区域,这种平铺式的打击不仅会奉献掉宋凤英,也会埋葬掉他自己。 他显然还是有些私心的,没有回传纠正相关信息。 「这种降临者适应环境太快了,学习起来……」 等待火箭炮打击消退的这一分钟中,张学舟透过巨蛾子不免也想到了自身。 巨蛾子学习起来很快,他学习的速度也不慢。 在磕磕绊绊中行进,张学舟两方世界两开花,已经跃居到了中游层次。 从实际意义上而言,他或许也属于降临者。 他使用着另一方世界的见识和学识,使用着相关的能力弥补自己的不足,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优势。 对世上九成九的人而言强大只有一条路,对降临者并非如此。 这种案例不止巨蛾子,也不止张学舟,还有纳格斯,还有白,还有其他天坑降临者。 这是一种优势,但一旦被人觉察,那必然是一把被人围剿的枷锁,会被人宁可错杀也不愿意放过。 张学舟心中微微一颤,他们之所以安全是因为信息的封锁,也少有人知晓降临者等相关事情,甚至这种竞争只维持在降临者圈子中。 如果信息四处流传,他们这些被天坑影响者压根活不了那么久。 张学舟还得感谢罗浮王朝的覆灭,赤色联盟国对于人体的活体实验被人深恶痛绝,他们也因此躲了一场劫难。 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浮过,近乎一分钟 的密集轰鸣声过后,张学舟才止住思维。 他看了这个被炮火摧毁出数个窟窿的房间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藏身的展台木柜。 张学舟伸手一点,止戈决停下时,他阳魄悠悠飘荡了出来。 张学舟一时半会也不敢用肉身在这种高风险区域寻觅宋凤英,他‘躺尸"在商铺里,阳魄飘飘荡荡飞了出去。 数百米的探查距离并不长远,但在靠近爆炸区域做探查已经足够了。 张学舟只见天空中一只只飞蛾如同惊起的麻雀一般迅速掠过,庞大的身躯贯连成片,将天空几乎遮住。 空气中一阵阵烧焦的浓郁臭味不断飘荡,又有机枪连连轰鸣的声响,用于防护车身的应急电网也发出阵阵刺啦刺啦的声响。 飞蛾如同雨点一般坠落,但这些飞蛾中枪后并没有死亡,张学舟在轰响中还听到了刺痛的惨呼。 纳格斯等人的车队同样靠近了这片区域。 一些骂娘的声音传来,大伙儿显然都是对这轮集火颇有意见。 张学舟阳魄观望了纳格斯等人所在方向一眼,随后就飘荡四处,不断寻觅着宋凤英所在的位置。 他目光不断扫视,尽量按图尔柯兰朵所提示的方向寻觅。 直到他阳魄身被一道黑影流光穿插而过,张学舟心中才一惊回神。 「承受我一击而不死,好本……似乎是英灵?」 极为别扭的客套场面话传来,随后又变成了疑惑。 张学舟目光扫过,一个三米高的黑甲身影映入眼中,对方身材并非粗壮,而是细长,两条手臂如同镰刀一般。 如果张学舟是肉身出现,他此时已经被对方开肠破肚刺穿身躯,对方甚至会从他身体中的窟窿穿梭过去。 「是老妈照片上那个怪物,巨蛾子的再度进化体,他身体缩小太多,身体灵活太多了,他没怎么在这轮火箭炮中受创!」 数个判断在张学舟脑海中浮过,他张了张嘴,又难于如另一方世界的阳魄那样发声吐声,更是难于去传递消息。 张学舟头一扭,也只能不管这个怪物,他身体随后飘荡飞起。 「难道这片区域还有其他降临者,擅长巫法控尸的降临者?」 如果说飞蛾大军有什么抗衡对象,同样玩尸体的控尸者必然是竞争对手。 飞蛾大军需要消耗身体排卵,寄生虫卵,孵化虫卵,进化虫体,再到成长阶段,最终破躯壳化成飞蛾,这其中有较为长久的时间,而产卵完后再次进化的他难于继续排卵,只能挑选后代培养,而控尸者只需要施法的短短时间,这些人哪怕是死掉的飞蛾也能利用。 普雷赛内尔念叨了一声,一时不免多了几分谨慎。 他想弄死千岛联盟国诸多高序列者,但他又不想给竞争的降临者对手添砖加瓦。 「先打成残废,让这些序列者死不了,那个控尸的降临者必然无法利用尸体,等到我将这些人关押起来,再将这些人孵化培养出虫体,他就无法在背后获利了!」 原本的一击袭杀变成了不致命的打击,普雷赛内尔疑神疑鬼看了四周几眼,又将目光放向远处的观测者。 他最终没检测出这个藏匿的降临者所在位置,只得连连晃动着脑袋。 他长达两米有余的触角仿若发送了信息,天空中密布如云的飞蛾顿时朝着下方开始俯冲。 普雷赛内尔指挥的飞蛾大军的俯冲并非为了击杀对手,这些飞蛾也奈何不了第六序列的高手。 但这些飞蛾将为普雷赛内尔提供足够的袭杀条件。 他身体一闪,只是瞬间就弹出数米远。 如同闪烁一 般的能力让他不断穿梭,也靠近了参与袭杀的高序列者们。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三章 巫蛊咒术 宋凤英胆大而又敬业,火箭炮从空中坠落时,她几乎要差点停下来举起摄像机进行拍摄。 这种场面确实是处于和平年代的赤色联盟国人少见的场景,少见就意味着内容的稀有性,也必然会夺人眼球。 如果不是宋凤英觉得死人没资格谈流量,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这种心态。 目光扫过天空中远远投射的火光,宋凤英觉得自己脑海中宛如程序一般疯狂计算。 涉及火箭炮落点,涉及爆炸范围,涉及爆破力和弹片的无序飞射,涉及建筑物的抗性,涉及拍摄有利地点等诸多条件迅速在脑海中流转,也让宋凤英找到自己较为安全的落点方向。 她刚刚打开镜头,镜头中已经是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太太太……凶悍了!」 看着火箭炮坠落爆炸,宋凤英一时激动得有点难于抑制心情。 这是完全不同于自然风景给予人的震撼感,而是属于人造的暴力破坏。 除非了热武器研究机构预设拍摄工具,少有什么自由人可以拍摄到这种场景。 宋凤英脸显激动,等到镜头中呈现无数碎物纷飞,甚至呈现融化,她脑袋迅速缩了回去。 噼噼啪啪的声音传来,又有镜片破碎的声响。 宋凤英刚哆嗦着想拉回摄像机换个镜头继续拍摄,只觉手臂一疼,右手胳膊已经是血流如注。 石屑和不知哪儿来的金属碎片扎入她手臂上,也让她手臂难于抬起来。 这是宋凤英极为少有受创的情况。 靠着飞羊走壁的基因格斗术,她很少陷入意外因素中,而大脑愈加疯狂而精确的计算也在助推她远离种种危险因素。 但宋凤英计算再多也比不过火箭炮数量与轰炸的凌乱。 几乎震破耳膜的声响中,大地传来了来回的摇晃,又有她栖身暂避的房屋传来坍塌的声响。 「滚开!」 几头飞蛾被爆炸余波冲落地上,这些飞蛾身体残缺但又没完全死亡。 闻到宋凤英鲜血的气息,飞蛾们扑动着残缺的翅膀,发出一阵阵低鸣的尖叫,嘴里的触须迅速弹射飞出变成了尖锐状,仿若蚊子嘴器一般想刺入吸血。 宋凤英大骂一声,又用左手在口袋里掏了掏。 「我有普雷赛内尔勇士的尊贵客人礼物,你们敢咬我就是违反他的规则,是要被打死的!」 宋凤英取出的是一枚软乎乎的黑红之物,宛如果冻一般在她左手心摇晃。 这是宋凤英从普雷赛内尔那获得的东西,她拿了这个东西就不会被飞蛾撕咬,但只要宋凤英拿着这枚东西,她也会被普雷赛内尔随时找到。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逃离出莱雅塔城,又或普雷赛内尔主动让她离开,否则宋凤英压根没法离开这片区域。 她晃了晃头,只觉脑海中缺失了一块记忆。 那涉及普雷赛内尔将她当成同类,又涉及她丧失理智后到底做了什么,也涉及她如何靠近普雷赛内尔。 但宋凤英无疑获得了普雷赛内尔的尊重,她没法指挥这些飞蛾,也必然不会被这些吃肉吸血的飞蛾所咬死。 一番痛骂过后,这些身体残缺的飞蛾匍匐了下去,趴在地上不断颤抖,哪怕是濒临死亡也让这些飞蛾遵循了严苛的阶层观念。 「你们抖,我还抖呢!」 痛骂飞蛾子后,看着这些飞蛾哆哆嗦嗦,宋凤英没有丝毫怜悯,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怜悯吸血的蚊子,何况是怜悯这些吸血吃肉的巨大飞蛾。 她看着自己痛到麻木的右手,不得不清除自己手臂上扎入的碎片。 此时痛到没感觉尚还 能处理,一旦感知回到身上,宋凤英觉得自己那时候很难救自己。 简单的清理,痛感也开始涌上心头,让宋凤英疼得哆嗦。 「曼倩说那个什么美女真术可以疗伤,能治愈身上的伤疤不留残痕,我怎么就是用不出来?」 宋凤英踏入第三序列,她推动境界术的修行也不慢,靠着张学舟寄送到盟重省的培元膏推动了修行。 张曼倩说服宋凤英时选择了蒙骗手法,宋凤英一直信以为真是上层人用的美容年轻秘诀,她修行得极为用心。 但境界术能靠着药物强行推动,术法则是实战方知高低,眼下的她受了创,哪能成功动用太清真术。 宋凤英心中越急,她也越难施法。 等到尘土漫天中传来一声‘妈",宋凤英才将脑袋抬起来。 漫天的灰尘与烟雾中,熟悉的模样映入眼中。 「这下面有蛾子!」 宋凤英刚刚提醒,只见张学舟跃下后的双脚极巧踩踏在了匍匐着的飞蛾脑袋上。 他双脚在地上一发力,两头飞蛾的脑袋已经被踩扁。 等到再补上几脚,宋凤英附近跌落的几头飞蛾身体再也没有了动弹。 「你怎么找到妈妈的?」宋凤英低声吐槽道:「我才逃到这个地方!」 「我正巧看到您了!」 张学舟回上一句,手中的太清真术已经顺利使唤了出来。 得益于普雷赛内尔那一眼,张学舟确实看清楚了宋凤英,这让他阳魄回身体的速度极快,也在短短片刻后找到了在墙角下避难的宋凤英。 张学舟必须说自己老妈确实会找地方,周围房子都被打到破烂,甚至宋凤英所在的房子也有部分坍塌,但就是没压到宋凤英身上。 一场大爆炸后,宋凤英只有右臂受创,这可比他遭遇的下场好多了。 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张学舟也顾不得许多,连声催促宋凤英逃命。 「这个城市里有上百万的蛾子,我拿了这个才能不被蛾子咬死,但拿了这个又会被普雷赛内尔随时找到,压根就逃不了啊」宋凤英拿出那块黑红之物道。 「这似乎是精血,他怎么将自己的精血给您了?」 张学舟看着宋凤英手中。 人类的血液呈现液态,而精血则要凝固许多,而一些大修炼者凝聚的精血宛如一枚金色球体,有着软趴趴的果冻感。 眼前这枚黑红之物大概率也是属于精血的一种。 只要持着这种精血,持有者无疑宛如精血主人降临。 而主人确实也能感知到自己的精血位置。 「可惜没学重咒术,否则拿你精血咒死你!」 除非将对手抓捕抽取,否则几乎没可能将精血拿到手。 对咒师而言,如果能拿到对手的精血,这无疑等于宣判几乎拿捏了对手的性命,也对目标有了控制。 张学舟觉得此时的自己就是那头黔驴,明明知道有办法应对这头凶兽,但他拿不出对应的本领。 「如果非要施展,那就只有《鸿烈》中的巫蛊咒术,可我现实中没有凝聚运体……多少要试试!」 另一边的大战已经触发。 张学舟不知道纳格斯有多少底牌,但只要等到纳格斯等人死亡,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甚至有可能让千岛联盟国化成秦蒙那样的荒芜区域。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四章 画小人管用 《大荒西经》中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 门是学派、宗派,日月所入日沉月落之处,这个学派指向西方,属于咒术的源头之一。 巫最初和医是一体,巫害人,医救人,能害能治,这类人也称呼为巫医。 这个体系中不论巫术还是医术都与祝由术相挂钩,这其中又「以人代神」「以人通神」,形成了极为特殊的巫术体系。 简单来说,这种巫术较之正常咒术的施法多了一个中介。 咒术施法是我咒你,巫术施法是我通过某某来咒你。 这个某某常被巫推向神灵又或是蛊,很难被抓出跟脚,具备着极高的隐匿性。 作为巫术借用中介施法的代价,巫术的威能较之咒术要低一些,不乏需要长时间施法才能显出效果。 张学舟想想了运术,又想了想自己的本事,他还看了看凶兽的精血。 张学舟在巫蛊咒术上无疑是新手入门,但他占据了极高的施法优势。 精血在手,这几乎等同于对方躺在他面前就等着行咒术了,而且对方没法反抗,只要他的术能成,张学舟必然咒上对方。 「四大开明,天地为常,玄水澡秽,辟除不祥,双童守门,七灵安房,云津炼濯,万气混康,内外利贞,保滋黄裳,急急如律令!」 张学舟在宋凤英那儿取了一张快速打印所使用的相纸。 他口中叨叨,右手法力溢出,取了那枚精血在相纸上一阵涂抹。 一个类似人形的图案被张学舟抹了上去。 等到他在图案脑袋上写了一个‘诛"字,张学舟口中再次念叨叨时已经转成了运术祷词。 哪怕修行的运术只是一点点,张学舟也能确信普雷赛内尔这种降临者没有修炼运术。 而且按白的说法,降临者属于世界异类,身上更多是缠绕‘世界恶意"。 张学舟不信自己这个本地土着的东风压不倒对方那股外来者西风。 「学舟念的是什么?」 看到张学舟取了那枚黑红之物涂抹,画成一个鬼画符后又念又跳,宋凤英真怀疑张学舟脑子忽然坏掉了。 不得不说,在火箭炮轰炸过的区域搞神棍做法的事情确实有些诡异。 但宋凤英目光扫过自己胳膊近乎愈合的伤口时,她又沉默了下来。 越向上爬,宋凤英发现自己认知就越不足,已经难于跟上这个社会更高阶层。甚至她第一次见到人体内长出虫子,又有张学舟提及的凶兽凶威超出了宋凤英的想象。 整个莱雅塔城已经成了凶兽管控下的修罗场。 如果不是身体失去控制发生了一些宋凤英不知晓的事情,没有被普雷赛内尔误认为是什么降临者,宋凤英觉得自己身体中同样长出了虫子。 她一直想搞个大新闻维持飞娱直播的热度,但宋凤英发现自己所观测的只是世界一角,而她能力也不足以掀起另一角。 但在短短片刻后,宋凤英的神情又兴奋了起来。 她能力不足,但张学舟等人的能力足,甚至已经给她指向了第七序列的发展目标。 但与此同时,宋凤英隐约也觉察出了二十余年前那场天坑的影响深远,这远不止给她带来相貌上的年轻状态,还必然藏着什么。 而这很可能就与普雷赛内尔提及的‘我主"‘观测者"等内容相关。 这是足以将他们归纳到异类的大风险,哪怕宋凤英想一想也不免有不寒而栗。 今日的普雷赛内尔可以被人拿火箭炮轰炸,又被诸多高序列者围剿, 如果他们有一天需要面对,下场并不会比普雷赛内尔差多少。 「一定要掌握话语权才能不被人说三道四!」 宋凤英想了数十秒,才想出避免自己落到同样下场的部分方法。 而且她不仅需要话语权,她还需要有一个光明的形象。 普雷赛内尔是专门来搞破坏的,她就专门去搞建设,努力让大伙儿的生活更好,这样就能与普雷赛内尔这种异类区分开来。 舆论就是撑起宋凤英话语权的重要因素,而建设联盟九号同样是重要体系。 物流体系的推动发展弥足重要,涉及物流车、高速路、运输空客、载货列车等方式都会随着经济的发展不断向前。 只要向前发展就必然会涌现出无数机会,也会让商业更为流通,更是会给开拓者们带来无数荣誉。 等到那时,哪怕他们被指认为异类,宋凤英觉得也少有人会相信。 「咒你三魂走霉运,咒你六魄行晦气,咒你处处难于平安,咒你崴脚崴胳膊崴脑袋,咒你打斗时判断出错……」 等到张学舟叨叨赤色联盟国语,宋凤英才从发展大方向中回神过来。 「舟?」 「你这叨叨什么?」 「你这是在背地里给别人画小人吗?」宋凤英本以为张学舟在搞什么特别的仪式,没想到张学舟最后玩的是扎小人的手段。 她一时只觉张学舟的精神病复发了,一如往年在那儿瞎写瞎折腾。 等到问了数句,宋凤英才见张学舟止住嘴心满意足回头望了过来。 「画小人管用」张学舟道。 「这不管用」宋凤英纠正道。 「真会管用的!」 张学舟辩解了一句,见到宋凤英的模样,他只得承认这玩意儿不管用,他就是拿着玩一下。 「你把普雷赛内尔给我护身的那个涂抹成画了,可要保管好这张相纸,免得咱们被那些大蛾子抽血啃肉」宋凤英告诫道。 「没问题」张学舟点头应下道:「妈,你是怎么拿到的这个?还和那个怪物成了朋友?」 「我也不知道」宋凤英头疼道:「我就是陷入了以往的梦境,然后我醒来后他就成了朋友,他还管我叫观测者图尔娜娜女士,又在那儿说什么我主、降临者、魔君等等,然后我就听明白了,再后来就是他让我教他一些事,然后就是我一直想办法在求救了!」 「你那不算求救,你还讹了他们三千万!」 「那不是我讹的,是普雷赛内尔认为索要三千万可以有效增强信息的准确性,让他们感觉花钱买的信息最真!」 「他的反制计划确实成功了!」 张学舟在断壁残垣中探出脑袋,只见远远处的飞蛾大军中有人惊呼,有人惨叫,又有无数飞蛾尸体不断坠落。 众人并非汇聚成一堆等待挨打,而是借用了各种建筑物遮掩遮挡。 大幅度削减了需要面对的飞蛾,没有人丧命在这种蛾子嘴器下。 只有众人在被普雷赛内尔袭击时才会落到受重创。 又有纳格斯持剑疯狂乱砍的大喝。 「桀桀桀!」 故作的发笑声回荡在这片废墟中,普雷赛内尔身体一闪而没,又隐藏在了飞蛾群中。 他伸缩着七个利爪的右手,指尖的鲜血滴入嘴中,让他眼睛多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如果不是需要提防着释放英灵的降临者,普雷赛内尔觉得自己必然已经杀了个痛快。 他击破了对手的手骨、腿骨,给这些人制造了残疾的病症。 普雷赛内尔伸手再次拨开飞蛾时,他将 偷袭目标放在了一个满头白发的图尔人高序列者身上。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交手 「奇蒙海格,你格老子的,你说好要偷袭那个该死的怪物,怎么还没看你动手?」 持着大剑不断横扫时,纳格斯还能放嘴炮。 满天的飞蛾并没有给纳格斯等人带来致命伤。 飞蛾的庞大身躯对普通人意味着灾难,但在袭杀高序列者时,这些飞蛾的庞大身躯反而成了遮挡同伴的阻拦。 奥米茄的十二把旋转飞刀布置在众人周围,不断的疯狂旋转几乎让每秒都有飞蛾被斩杀。 作为主输出的纳格斯承担了进攻,而他的队友都是擅防守者,在保命上的本事一流。 但奥米茄等人防不住飞蛾中那个诡异的黑色身影。 哪怕纳格斯也没盯住那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对方神出鬼没,也是他最痛恨的对手类型。 唯一让纳格斯还算欣慰是对方偷袭的多是千岛联盟国人,没让他的团队重创。 但照着这个袭杀的方式进行下去,他团队迟早要完。 纳格斯最痛恨的对手就是这种狠辣又没脸没皮玩偷袭的,他透过飞蛾群的空隙,目光不经意扫过广场那具只剩下残壳的庞大躯体,心中隐隐多了一个坏的猜测。 这让纳格斯不免使劲催促同为第七序列的奇蒙海格。 「你才格老子的!」 相距三十余米的奇蒙海格吐槽了一声,他都没看清楚对手,哪能去偷袭。 广场中那儿躺着的躯壳证明着这个什么凶虫已经死到没法再死,只是残留了一些厉害的巨蛾子。 若这些蛾子一直在高空中乱飞,他们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好方法,但这些蛾子如今在聚堆攻击他们。 只要他们坚持扫荡,他们迟早要将这种自杀式攻击的飞蛾杀光。 奇蒙海格年龄高,但他的身体极为灵活,靠着半截建筑物防住了大部分区域,扫荡时也是轻轻松松。 他回骂上催促的纳格斯一声,刚欲拿弹簧精钢刀再次向前斩出,忽地觉得自己膝盖隐隐一凉。 作为第七序列中最擅长袭杀的序列者,奇蒙海格感知极为敏锐,他想都没想身体就微微一蹲,膝盖两枚尖锐的钢针顿时弹出。 他膝盖刚刚一抬,随后就感觉撞击到了钢条上,两枚钢针几乎被顶回弹簧孔中穿回来。这几乎是周信才会给奇蒙海格的感觉,也是奇蒙海格最厌恶的对手类型。 奇蒙海格想都没想,手中的弹簧精钢刀就飞了出去。 借助短暂的交手,奇蒙海格也看到了两条又干又瘦又长的尖锐长爪,他甚至看清楚了那个身体覆盖着厚厚黑色甲胄的人形大虫子。 「这凶兽怎么和说的不一样,这玩意儿不是那头巨蛾子,你们千岛联盟国到底有多少头凶兽?」奇蒙海格大叫道:「这玩意儿太凶残了,它专门盯着膝盖打!」 奇蒙海格专打要害,他手中弹簧精钢刀正常打击是戳袭击者双眼,但凶兽的形态和人类显然有区别。 他这柄弹簧精钢刀射中了对方的脖颈,甚至还让对方脖子一缩夹着刀跑了。 「格老子的!」 奇蒙海格骂了一声,他手中拉扯弹簧精钢刀的铜线绳被飞速扯出。 只是短短时间,他这种老古董设计的武具就已经被拉扯出了近五十米的铜线绳。 当然,这只是奇蒙海格武具铜线绳长度的十分之一。 迅速被拉扯的铜线绳也将这个神出鬼没的凶兽行踪暴露无疑,奇蒙海格本想打打酱油,看情况捅两刀,但送到他手中还不打就说不过去。 「送你八万伏!」 奇蒙海格伸手一拉,一串电火花在铜丝绳上浮过。 远远处哆嗦的颤抖顿时从铜丝绳上 荡了回来。 奇蒙海格脸色微满,他身体从扑击的大飞蛾中一穿而出,如同一抹青烟沿着铜丝绳线方向钻了出去。 从偷袭到反击,再到对手夹刀而逃,又有奇蒙海格释存储在武具中的高压电,时间不过两三秒。 奇蒙海格这一套手法没什么特别,无非是快而已。 而他反杀的速度则是更快。 只是短短时间,他就靠着铜丝绳追上了这个形态古怪的对手,欲要伸手刺入对手致命部位。 「糟糕,刀尖没入体内,高压电作用可能有限!」看清楚对手形态时,奇蒙海格也看清楚了自己的弹簧精钢刀并未穿透躯壳,而只是夹在对手脖颈层层叠叠的缝隙中。 不过他膝盖上那两枚钢针奏功,奇蒙海格能看到对方有暗黑的液体从瘦长的手臂中流出。 「看来得动点真格的!」 作为第七序列,奇蒙海格擅长的是袭杀,而不仅仅依靠机关之物制敌。 钢针的破罡体刺入让奇蒙海格清楚了这种对手需要的打击力和穿透力。 这是他以前给老冤家周信准备的小手段,这也让奇蒙海格清楚了这种凶兽体格的强度。 对方抗打击的能力比如今的周信逊一筹,约等于第六序列的周信,但又较之他们这些第七序列者抗打击力要强一筹。 对方靠着躯壳的强度就能硬打千岛联盟国这帮高序列者。 如果没有他和纳格斯,奇蒙海格有些怀疑千岛联盟国这帮人有可能被覆灭。 「死了个大的,又来个小的,这些破玩意怎么这么多!」 奇蒙海格眼睛微微闪烁寒芒,他看着满嘴尖牙的怪物嘴中吐出一根长针,身体微微侧了侧。 只是短短瞬间,奇蒙海格身体爆闪。 一黑一白两团微茫顿时来回闪烁,而两者之间则是靠着铜丝进行彼此的定位与拉扯。 一个夹紧了弹簧精钢刀,一个是拉着尾线没有放开。 两者短距离爆发的速度远远超出飞蛾,又伴随着物理撞击时的快速刺破声响。 爆破空气的打斗声让数十米外的纳格斯眼睛一瞪,他喝上一声,手中大剑如同风车一般转了起来。 数不清的飞蛾被打飞,也让纳格斯看到了与奇蒙海格纠缠的黑色身影。 「似乎是掠食者种族,这些生灵是公敌,它们绝对不会容纳其他文明共存,这些渣渣必须死!」 只是刚刚看清楚那尊黑色甲壳身影,纳格斯眼中已经浮现出必杀的念头。 哪怕没有任何报酬,哪怕对方不涉及发送定位,他也要将对方彻底斩杀,否则他们所在的世界将变成虫子的乐园,从此只剩下食物链上下层次的掠食。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六章 最佳的环境 「信仰之力?信使?坐标?」 咒完普雷赛内尔后,张学舟也领着宋凤英不断远离交战区域。 他手中持着涂抹在白底相纸上的精血巫蛊媒介,偶又低问宋凤英相关。 千余米外,刺耳的暴击声响和无数飞蛾震翅的声音如同海难咆哮,让人极为不适。 千米的距离很远,但对高序列者和凶兽而言,这就是交战正常的移动范围,甚至这个交战区域至少还要扩大十余倍。 这是张学舟等人短时间难于逃离的区域,哪怕逃离到城外的军事区也并不意味着安全。 张学舟简短行咒后就在尽量寻觅着可遮蔽之处。 他靠着避尘决扫荡了一下,才勉强分辨出漫天灰尘、粉屑中的道路。 等到宋凤英提及这些天的部分事情,张学舟才怔了怔看向图尔人的神祠。 世上的修行路显然并不止基因格斗术和境界术,荒修行同样契合强大。 哪怕是荒点化栽培的图尔柯兰朵和图尔卡兰朵等人也有着其他人难于取代的特殊能力。 但荒并没有将一切挖掘,甚至有大幅度的浪费,落到被降临者捡现成的地步。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不论荒曾经如何惊才艳艳,又如何逆流而上成为古今少有的特殊修炼者,荒没能走向极限。 在魂玉中枯坐数百上千年,荒依旧不得解,也只能等待羽的回归。 张学舟需要庆幸自己从来就不是将所有单独扛在肩膀上引领前行,尤其是与任安然沟通后,他很清楚自己在将来会有同伴。 如同基因格斗术一样,参与者越多,发展就有可能打破个人所面对的瓶颈。 他们人数不会很多,但他们离修行境界术的极限只差两个大境界,而且是有诸多前人走过一遍又一遍的路。 张学舟甚至还能求其他境界术作为参考,并不需要从零开始一切。 而他们还有精神强化对于境界术的契合。 种种因素下让张学舟觉得自己并不会去重复荒所面对的一切,但他无疑需要处理掉荒留下的小尾巴。「信仰之力必然是寄托了图尔人虔诚的精神念力,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精神力量,也必然存在寄托之物!」 让张学舟较为庆幸的是普雷赛内尔学习了本土文化,在与宋凤英交谈时也用了正常的语言进行交流沟通,从而让他不难推断相关信息。 「哪怕普雷赛内尔死了也需要破坏掉这种寄托之物,否则再被其他降临者寻觅……」 「他还说要复活他那个‘我主",又说我有‘我主",我也没搞懂‘我主",反正他说啥就是啥了!」 张学舟心中挂念着必须破坏的神祠信念寄托之物,等到他和宋凤英找了一处宽且厚实的圆顶建筑,张学舟也从宋凤英那儿听到了一些额外消息。 「‘我主"应该是域外天魔,这其中有他所属的域外天魔,也有指我身上的域外天魔,普雷赛内尔是域外天魔的手下,那真正的域外天魔去哪儿了?」 张学舟不免想起了丢出去乱炸的冷却红晶金属块,又有纳格斯所获的爆炸剑,这让他一时间难于判断。 「难道那就是荒提及的神格?」 「但荒为何能在精神识海中发现神格,而在现实中没有发现?」 「是了,荒没有真正见过神格,而这东西也变换了模样!」 …… 诸多念头不断在张学舟脑海中浮现。 宋凤英的每一句话几乎都给了张学舟各种联想和判断。 他不确定自己判断是否正确,但相较于以 往的自己,张学舟无疑猜测到了更多。 他甚至在想自己身上是否隐匿着类似红晶金属块这类神格之物,而域外天魔是否又居于其中。 如果能从他身上剔除掉神格,他无疑有可能摆脱域外天魔。 「你说我们拿到手的这些照片和视频有意义吗?别人会相信吗?会不会以为是拍很恶心的那种剧情恐怖片?老妈现在有点不自信了!」 「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那个天坑事对我们影响似乎还在持续!」 「如果我们也被人认定成普雷赛内尔那样的怪物,我们会不会被人拿火箭炮轰?」 「老妈就想着多管一管舆论,争取将我们洗白白,让其他人挑剔不出毛病!」「这些怪物的破坏性强得恐怖才会被扫灭,我们推动赤色联盟国经济发展做贡献应该不会落到这种下场吧?」 …… 宋凤英叨叨的事情让张学舟同样心神警惕。 他以前不喜信息的不透明,但张学舟又享受了信息不透明带来的好处。 甚至于这种人还有纳格斯。 哪怕纳格斯在英伦联盟国掀起血戮,这也没有影响其他人将纳格斯归纳到异类中。 人类的外表就是他们最佳隐匿的方式,而纳格斯的成功确实也给张学舟指出了一条路。 张学舟没法复刻纳格斯,但他需要向纳格斯的方向靠近,才能规避宋凤英所担心的一切,甚至去防范纳格斯可能带来的问题。 在短短时间中,张学舟与宋凤英一样同样承受着各种信息风暴带来的洗礼,又有一道道方案浮现于脑海中。 这让张学舟能更清楚自身的情况,也让他对未来有更好的规划。 「不想成为序列委员的赤色联盟国人不是个好赤色联盟国人!」 张学舟的目光从寻求插入西京城,再到在西京城站稳跟脚,又谋划成为序列委员,最终上升到了周信等人曾经的位置。 对于他而言,一个坏的时代可能会到来,但赤色联盟国也有了近乎最佳的环境。 老一代进入暮年公馆,新一代掌控不力,甚至开始被纳格斯所算计。 西京城的虚就对应着张学舟不断向上的门槛会低。 纳格斯也可能成为他的助力,在一段时间内发挥着盟友的作用。 而张学舟在千岛联盟国又有图尔族可能成为铁杆盟友。 他看似没什么优势,但实际上拥有的条件已经胜出了很多人。 张学舟甚至存在暂时调解英伦联盟国和赤色联盟国矛盾的可能。 他目光放向远远处尘埃漫天的场地中,只要一切的针对能成功,他就会拥有种种便利的国外助力条件。 想到种种情况,张学舟不免又对着涂抹在白底相纸上的精血巫蛊媒介低低念诵,依托《鸿烈》中的巫蛊之术不断诅咒普雷赛内尔遭遇厄运。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七章 互斗 「格老子的,给老子中!」 「桀桀桀……嗯哼!」 臃肿庞大的身躯变成了瘦弱的人形身躯,普雷赛内尔失去了部分能力,譬如毒鳞粉、卷风、触须缠绕捆绑等。 但普雷赛内尔也获得了短距离急速移动的能力。 这种能力让他可以闪避九成以上的打击。 而且他还拥有更为强力管控巨飞蛾的能力,也能呈现出部分法则,拥有细微观察和识别的能力。 恣意穿梭在奇蒙海格和纳格斯的联手打击中,普雷赛内尔脖颈夹住的弹簧金刚刀都没取下,同样依靠铜丝线牢牢锁定着满头白发的奇蒙海格。 隐约中,普雷赛内尔只觉印象中似乎没奇蒙海格这号人,又有纳格斯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感。 「似乎……」 他脑海中刚刚浮过一个念头,只觉急速踩踏的双腿似乎在地上勾住了什么,这让他身体不免打了个趔趄。 纳格斯的大剑结结实实拍在了他身躯上。 这让普雷赛内尔口中恐吓的笑声顿时就憋了回去。 他只觉身体被击中的部位仿若被埋入了火药,短短瞬间就有着内部的爆炸,让他情不自禁有了痛楚的发声。 「魔剑士,你……魔剑士,你是……」 剧烈的痛楚感涌上心头,普雷赛内尔看着腰间流出的黑色液体,他双腿迅速从房屋废墟的钢筋中抽出,身躯伸缩间已经如弹簧一般弹射飞远数十米。 他口中念叨着一个修行体系的战斗职业,只觉纳格斯的打击方式似曾相识。 「呔!」 普雷赛内尔身后,紧紧追击的纳格斯发出一声不满的爆喝声。 他讨厌奇蒙海格这种对手,更讨厌普雷赛内尔这种对手。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次打击的机会,这让纳格斯身体微微一晃,他身体已经呈现淡淡的红色。 相较于周信变身时的狰狞形态,纳格斯变身后的形态要柔和太多,甚至和正常人类少有区别,唯有肌肤变成了淡红色的鳞甲,又有额头上多了两根红色触须。 「着!」 身体完成序列形态变化后,纳格斯和手中持着的大剑化成了一道红光,同样拥有了追赶普雷赛内尔的速度。 「一定不能被纳格斯的剑击中,他击中对手后似乎就像我拿武具锁定了对手,从而可以进行冤魂不散的连续斩杀!」 同样缠斗的奇蒙海格身体迅速弹跳穿梭,他控制武具继续影响普雷赛内尔时,不免对纳格斯也多了忌讳。 本是一场痛打落水狗的群殴之战,最终能插入战局者寥寥。 漫天的飞蛾和无数粉屑不仅遮住了视线,也带来了难于剔除的困扰。 哪怕奇蒙海格此时也感觉到了身上传来的不适感。 什么防毒面罩都跟不上他们激斗时的速度与破坏力。 奇蒙海格闷闷呼吸了一口,只觉肺部也呛得厉害,宛如普通人嗅了一口胡椒粉。 只有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他们才能脱离这片不适应战斗的区域。 奇蒙海格鞋子被撑破,脚底五爪呈现,再次追击和影响普雷赛内尔时,他明显要轻快了数分。 铜丝线一拉一扯一松,他也对着普雷赛内尔带来了更多的缠绕,只要纳格斯能击破对方躯壳,他释放的高压电足以让对手重新做人。 「奇蒙海格,你格老子的对着老子放电!」 眼见纳格斯一剑再次斩中普雷赛内尔肩胛位置,黑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奇蒙海格毫不犹豫启动了强力限制手段。 八万伏的高压电再次释放,嗤嗤啦啦的电火闪烁。 他与行动如风的普雷赛内尔双向冲杀而过,等到奇蒙海格落地,他已经在普雷赛内尔伤口处插入了一柄弹簧精钢刀,而后重重推入了进去。 奇蒙海格丝毫没有理睬纳格斯的咒骂。 他这一刀有一点点瑕疵,但对手无疑被重创,从而将陷入他们的战斗节奏直到陨落为止。 奇蒙海格觉得这一刀是值得的。 他念头刚刚浮过,只见被短暂麻痹影响的纳格斯身体一哆嗦,似乎被什么钢丝一类之物穿透了。 细长而尖锐的黑色物从纳格斯身体穿过,又迅速收缩了回去。 「斩!」 奇蒙海格心中一惊再度释放高压电时,只见那柄一直被对方脖颈夹着弹簧精钢刀坠落,数不清的巨大飞蛾从对方身前忽然涌现。 等到奇蒙海格寻觅空隙转向,这漫天灰尘粉屑的场地中哪还有普雷赛内尔的身影。 「该死,他在我身体里留了东西,不能让他逃了,否则他会将我孵化掉!」 纳格斯咒骂的声音传来,奇蒙海格只觉心中有点小糟糕。 很显然,他和纳格斯的配合不咋地。 没有常年累月的配合,他们这种野队搭配很容易出现各种问题。 明明各自都很有能力,但搭配到一起并不会产生一加一的结果,甚至有可能会起到反向作用。 「我看有个东西穿透了你身体,你要不要先去做个医疗检查?」奇蒙海格感觉糟糕道:「他如今受了创伤,应该也不好过,我们可以慢慢收拾他!」 「除非把我烧成灰,否则什么检查都没用」纳格斯咆哮道:「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就是将他斩杀,不给他孵化的机会!」 「那个人被孵化成长虫不是有一个月的时间,你这么怕做什么?」 「你不懂这种怪物,他们有快速催生的‘神术",一旦我被他催生,我身体里的东西就会快速长大,根本扛不到一个月后,甚至有可能在一刻钟半刻钟后死亡!」 如果不是需要奇蒙海格出力,纳格斯觉得自己压根不会解释。 尽管来的时候有各种预算,但纳格斯发现依旧低估了对手。 看似普雷赛内尔和他们缠斗不休,彼此实力似乎均衡,但对方是集繁育、控制飞蛾、个体打斗能力于一体,这种综合能力全面的降临者实际的水准应该能算入第八序列的特殊阶段。 而纳格斯最强之处只在于个体力量。 他看着自己的长剑,只觉刚刚的自己还是没有做到破釜沉舟。 但凡他能舍弃这柄剑打出致命一击,而后将一切交给奇蒙海格收尾,哪能落到现在的下场。 「你必须出全力」纳格斯愤怒打击着身边的飞蛾道:「一旦他将我收拾掉,你必然逃不了,同样会被他孵化掉!」 神术不是想用就来来回回重复使用,甚至数天数十天只能用一次。 纳格斯此时也不给奇蒙海格更多的信息,他使劲催促着奇蒙海格缠上对方,而后双双动用底牌。 「我都不知道这些,你怎么判断……」 奇蒙海格刚想问清楚一点点情况,等到远处广场区域的废墟中有人惨叫的声音传来,这让他脸色一变。 被打残疾和死亡时的惨呼完全不同。 争斗到现在,他们这些顶级序列者开始出现死亡的案例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八章 陨 「那个怪物吃吸血吃肉,阿莫夫在短短几秒被吸干了!」 人体失血后气力会消失,而大量失血会导致眩晕,超量失血则是陷入死亡风险。 而阿莫夫全身的血液宛如被抽水泵强行抽取,血液流失的速度远超出大动脉破裂,只是短短数秒,阿莫夫的身体就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任何动弹。 与此同时,阿莫夫的腿骨也被切断,又有两头飞蛾抓着大腿不断朝着天空高飞。 这让阿莫夫附近的议长公仪星光宇大骇,一时间几乎生出逃窜的念头。 阿莫夫死亡的速度太快,快到让公仪星光宇几乎反应不过来。 这几乎创造了第六序列者死亡最快的案例。 「不要慌,那个怪物受了重创,他此时动用了特殊手段在修复伤势!」 纳格斯的声音在飞蛾后方传来,这让公仪星光宇的情绪稍微镇定了一些。 「纳格斯大家族长,你有什么方法反制!」 「靠着障碍物尽量防守即可,尽可能消灭这些碍事的飞蛾,我们会尽快找出他!」 纳格斯的声音极为沉稳,这让公仪星光宇稍微放心了一些。 他斩杀着没有穷尽的巨大飞蛾,又将身体微微缩了缩。 等到再次的惨叫声传来,公仪星光宇心中一冷,不免又有低呼。 但纳格斯在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应。 公仪星光宇催动着体内的基因力量,两条手臂变得又粗又黑。 扑杀这些没有穷尽的飞蛾不再是他的目标,活下来才是他当下需要做的事情。 公仪星光宇靠着后方断成半截的残缺建筑,手臂如同风车一般旋转,几乎将自己罩成一个圈。 他心中稍微安定时,只见近乎舞动到密不透风的空隙中一抹黑色细丝穿梭而入。 他的身体还没感觉到痛楚,只见那根黑色细丝迅速膨胀变大到小水管一般粗细,他体内的血液如同被硬生生抽取一般涌了出去。 飞蛾之后,一个覆盖着黑色甲壳足有三米高的怪物显出了身体。 他面无表情看着公仪星光宇,嘴器中一颗黑色圆珠不断翻滚,抽取的血液如同浇在了熊熊大火上,引得一阵阵滚烫的血气腾升,又有细细的黑流在圆珠上流转向怪物体内四处。 「你……你……」 只要斩断左手臂大动脉插着的这根尖嘴管状物,公仪星光宇觉得对方大概率会被重创。 但他此时拿不出力气,身体的气力在短短一瞬间消失了八成。 他极为费力抬起了右手,捏向这根足以让自己彻底死亡之物,只见对方嘴巴一张,极为快速从他身体中将这枚管状物收缩了回去。 「你……你的命门在这……这儿!」 公仪星光宇沉重的一拳朝着对方击出,只见眼前怪物身体一闪,无数大飞蛾重新涌了上来。 沉闷的打击声响传来,公仪星光宇缓缓晃动着手臂,身体踉踉跄跄蹲了下去。 如果用一个词来评价自己面对凶兽,公仪星光宇觉得那必然是不堪一击。 仿若遭遇了降维打击,对方在飞蛾群中神出鬼没,速度快到让人难于反应过来,而对方的打击宛如利器刺破白纸。 这是公仪星光宇等人面对周信和蒙特斯巴顿等人才有的无力感觉。 「第七序列!」 如果让公仪星光宇找一个序列阶层描述,他只能想到第七序列甚至第八序列。 一如以往各国顶层序列者敲打他,那都是他无力反抗的存在。 这种无力反抗与面对凶兽时几乎没有区别。 「原来这就是真正面 对凶兽的感觉!」 他蹲在角落,脑袋几乎要空白。 千岛联盟国没有高序列者愿意面对凶兽,哪怕是他们抓到的巨蚁凶兽,那也纯粹是一场机缘巧合。 此时真正面对凶兽,公仪星光宇才清楚彼此在正面冲突中的差距有多大。 如果没有足够的热武器火力覆盖,他们的人力几乎没可能战胜这种怪物。 「人类走向基因进化是一件好事,但全部押注在基因路线上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靠谱……」 公仪星光宇嘴中喃喃。 他希望有一场足够强的热武器火力支援。 热武器面对序列者的无力不得不淡出了研究前列,可热武器在针对凶兽时绝对可以发挥出作用。 各个大陆的大国经历了种种征伐与联合,近乎实现了各区域的大统一,只有零零星星偏远区域的百余个小国得以存在,只要四个大国能保持钳制以较为和平的态度相处,人类跨大洲的征伐几乎不可能产生,最多是会产生各种摩擦和碰撞。 但公仪星光宇觉得人类所面对的战争并没有因此结束。 人和人之间少有真正战争的可能,但人类和凶兽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秦蒙帝国的消失应该就是如他们这样。 「我必须活下去,我必须告诉其他人,我们必须纠正发展方向,为了面对未来风险做提前准备!」 公仪星光宇多了一些求生之念。 如果不将希望全部抛给其他议员和纳格斯等人,他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脑袋被飞蛾抓过的刺疼涌上心头,公仪星光宇再也顾不得等待救援。 藏在他腰部的金属盒子抓入手心,公仪星光宇轻轻一按,随后抓过盒子中央那瓶存着透明液体的注射物。 他朝着被怪物抽血的手臂处一压,液体迅速压入血管中。 肢体麻木的感觉涌上心头,公仪星光宇眼睛死死瞪大,等待着这瓶从凶兽中提取出来的液体是否能发挥作用。 按奥美佳联盟国给予的方案,他有一线冲入第七序列的可能,从而具备巨蚁的神力,也会拥有如同双臂那样的坚固身躯,不再惧怕飞蛾带来的影响,也能锁住自己的体能。 时间或许是一秒钟,又或许是一分钟,亦或五分钟、十分钟…… 公仪星光宇不知道时间有多长久,直到他身体血液再度剧烈流失,他才在恍惚中看到那个三米高的黑色怪物再次出现在身前。 隐匿在无尽数量的飞蛾中,对方如同环伺着羊圈的狼,再一次找上了他。 第二次被对方吸血,公仪星光宇体内的力量几乎消失,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 他伸手指了指那根强行抽取血液的尖锐嘴器,身体无力匍匐了下去,只留下手指在地上不甘颤抖。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一十九章 残酷之地 「天啊!」 图尔柯兰朵同样坐在战车中奔赴莱雅塔城。 战车好处是有甲板覆盖,坏处则是行进速度不算快。 整整四十五分钟过去,图尔柯兰朵乘坐的战车才进入莱雅塔城。 她也看清楚了遍布这座城市的粉屑、灰尘、褪去的巨大茧子躯壳、枯骨,破败的景象宛如末日。 哪怕图尔柯兰朵存在部分算计心思,真正处于实地见到这种情景也难于抑制心中的愤怒。 「图尔神会惩罚你们!」 「冲锋!」 「杀光所有异类!」 图尔柯兰朵在战车的传声筒中大呼,她开始念诵图尔一族的祭祀词。 当面对的敌人并非人类,这给太多的图尔人带来了困惑,而莱雅塔城的破败荒凉也让人心中凉。 但随着图尔柯兰朵祭祀声声,蛊惑一般的信仰力量驱散了恐惧。 诸多人看向了莱雅塔城深处那密不透风的黑色。 那是宛如巨大龙卷风一般的无数飞蛾群体,数量多到难于判别数目。 「填弹!」 飞蛾飞纵在空中难于瞄准射击,但群体聚集就是一个大靶子, 庞大的飞蛾群也将成为抵挡爆炸最佳的障碍物,朝着空中开炮少有影响到下方征战的序列者们。 相隔还有三十余里,一些战车上的高射炮已经抬起。 除了探查的神恩家族精英,图尔族依旧剩下一千多名圣武士和女祭。 喃喃的祈祷声中,这些人成为了第一波冲锋在最前方的勇士。 持着枪械的军士、警卫兵、民兵组织成员则成了第二波续接人员,这些人员有近两万人,几乎掏空了图尔一族的正式兵力。 炮火齐齐轰鸣,莱雅塔城第一次迎来了正规军。 这是第一波正规军团冲锋,也是最后一波人。 图尔柯兰朵的手有些发抖。 她目光所及处只有那看上去宛如各种黑点闪耀的庞大飞蛾群,并没有看到图尔卡兰朵和任安然等人所开走的飞行器。 在她卸任的这短短半年,一切几乎变得物是人非。 这让图尔柯兰朵联想到了被自己用化学剂消融的图尔神斧,又有让任一生取代图尔神等事情。 身为酋长,图尔柯兰朵反神却反得最彻底。 此时的她不免也有惶惶,只觉这可能就是神罚。 「如果是神罚,那只可能是摧毁你不够彻底!」 她心中被念头一冲,横得更为彻底。 对图尔柯兰朵而言,她开了弓就再也没有了回头箭。 她甚至想着如图尔卡兰朵所说,将图尔人的一切都回归世俗大同化,愿信者就信他们摆放的假图尔神,也容许欠缺信仰者的存在。 等到慢慢没有人信仰图尔神了,对方或许就彻底消失了。 她脑海中种种念头,也催促着狂信徒们不断向前。 「萨阿提在那边!」 莱雅塔城四处都是巨大的飞蛾,而空中数百上千米中也有飞蛾盘旋。 任安然等人的飞行器在莱雅塔城上空盘旋了许久,直到无数飞蛾涌向火箭炮覆盖轰炸的红梵广场,她们才找到了飞行器降落的契机。 不断朝着那片充满恐惧的黑***域行进,图尔卡兰朵最先发现了在一片建筑后方摇头晃脑的张学舟,也看到了那个自己常在飞娱直播上见到的‘萨阿姆"。 「萨阿姆真是专业啊!」 看着宋凤英此时依旧拿着摄像的仪器和通讯器等物,图尔卡兰朵只觉这种婆婆堪称她所见最强大的主 播。 莱雅塔城死掉的人难于计算,无数人都是惶惶不安,宋凤英还有空跑这边来搞播报。 图尔卡兰朵低念了一声,后面则是怎么都没敢呼‘萨阿姆"这个称呼。 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才记起自己将通讯器给了张学舟,而任安然和王砾的国外通讯器则是没法做指望,图尔卡兰朵等人也只得连连招手后向着张学舟等人靠近。 「咒你七窍流血不得安生……」 等到图尔卡兰朵等人靠近,才听清楚张学舟嘴里的声音,也清楚了张学舟为何一直没有与他们打招呼。 「学舟脑子可能出问题了,他画了个小人后没多久,然后就一直在这儿念!」 难得在国外见到熟人,宋凤英看到任安然和王砾只觉太亲切了。 她迅速拉着众人蹲下,不免也吐槽张学舟在这种危险区域干傻事。 「本来好好的念几句就完事了,也不知怎么回事,学舟就重新念了起来,叫他走都不挪步」宋凤英吐槽道。 「画小人?」 任安然凑近看了看张学舟,又看着对方口中喃喃咒骂,但似乎并没有在意他们的到来。 等到她看到张学舟眼睛发出淡淡的微蓝光芒,才知晓张学舟在施法。 「您别动学舟,他现在做正事儿呢!」任安然劝道。 「他这算做正事」宋凤英奇道:「安然你不要什么都给他说好话,如果不是不方便扛着学舟,我都想扛着他跑出去!」 「您别急!」 任安然低声安慰。 如果判断没有出错,任安然觉得张学舟是在斗法。 斗法与武斗不同,武斗需要面对面,大部分是处于百米范围内的争斗,而斗法的距离可以蔓延数十里甚至数百里。 在张学舟的描述中,这甚至可以跨越空间。 譬如与她时不时照面探讨修行的那个帝王就属于空间跨越,虽不说是斗法,但属于术法的延伸。 时间越久,任安然也在认知中不断辩证清晰,而张学舟的补充更是给予了佐证。 她并没有处于幻觉中,也并非自言自语,而是真的与人跨空间沟通。 这种大能力几乎超出了任安然的想象,也让任安然信念极为坚定。 她是除了张学舟以外将重心放在境界术上的人,哪怕张曼倩也没有她信念坚定。 不论张学舟的境界术有什么缺陷,又是否存在其他问题,任安然坚信这是一条更为正确的强大路线。 她修正自己越早,也就越可能占据先机。 如今的任安然已经靠着服药勉强踏入造识境,与张学舟只差一个大境界。 当然,只要张学舟冲入神通境,这或许会相隔两个大境界。 但她的追赶同样会很快。 只要将辟毒决推动下去…… 任安然心中念头浮过,忽地看向了空气中无数密布的粉尘和毒粉。 她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图尔卡兰朵等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防护装。 「这种鳞粉有微毒,又是近乎全周身的侵袭,哪怕呼吸道都在无时不刻侵袭,这似乎是学舟所提及的‘地"因素,莱雅塔城已经变成了推动辟毒决的地域!」 张学舟在斗法,并没有在意毒粉毒屑,任安然注目后心中也有所得。 她缓缓褪去呼吸面罩和防护外衣,随后就只觉呛人的粉尘进入了鼻孔等各处,肌肤也有微微的火辣感传来。 但随着辟毒决的推动,这些刺痛同样在缓缓消退。 又有部分区域推动力量远远不足。 那是她体内并未开发的辟毒窍穴,也是辟毒决需要开发之处,而这些对于她而言的微量毒素无疑属于某种引导剂。 短短时间的验证,任安然已经清楚了这片区域的作用。 如果能消灭巨蛾子,又将这儿划成禁区,这就会是他们推动辟毒决的上佳地点。 当然,这种修行条件可以人工定制,只要能寻觅到足够微量适应他们人体的毒素,又不断依靠风机吹动形成粉尘密布的空间,那同样是一片小小的‘地"。 但自行搭建‘地"哪有莱雅塔城这种广阔的天地来得巧妙。 这是一片残酷之地,也将是部分人的崛起之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章 咒你 运术斗法是一件很神妙的事情。 运术属于咒术的一种,常人所想的运是好运气,但运包括了好运和歹运。 这也对应着咒术的诅咒与祝福。 咒术用于自身通常都是带来裨益,如金刚咒、请神上身咒法等,而咒他人则多是恶咒。 张学舟‘画小人"咒了普雷赛内尔。 他借对方精血完成了咒术,原本也只是试试,但张学舟没想到这试一试就试成功了。 他的某个运术咒发挥了作用,也让张学舟觉察到自己初步推动的运术增长了一截。 虽然没有到凝聚运体的程度,但他似乎在普雷赛内尔剥夺了什么,又或是承受了某种天地垂青,从而让他运术有了一个初步的入门。 可以在背后咒普雷赛内尔而不被发现,还能获得一些可能的好处,张学舟全身心投入其中也就不奇怪了。 他甚至在朦朦胧胧中看到了普雷赛内尔模糊的黑色身影,又有纳格斯、奇蒙海格的不断追逐与打斗。 张学舟甚至看到普雷赛内尔那枚特殊的‘妖丹",黑色气息的吞吐中,有序列者身影倒地了下去。 哪怕是第六序列者也没承受住普雷赛内尔在飞蛾群中的暴袭打击。 相较于普雷赛内尔以往庞大的巨蛾子身躯,身体变化的普雷赛内尔更为难缠。 或许是与图尔蓝图的争斗给巨蛾子带来了压迫感,又或是其他原因,对方此时变得灵活而又危险。 「咒你被钢筋绊倒!」 张学舟口中吐言,隐约中,他只觉普雷赛内尔身体似乎歪了一下,彷佛被什么绊倒了。 他体内法力狂泻了出去,仿若刚刚释放了一道重术一般。 又有身体中隐约的破芽感生出。 但凡他运术咒成功,张学舟觉得自己似乎有着某种洗礼一般,运术能力蹭蹭上涨。 「我咒普雷赛内尔太重似乎实现不了,只能契合他实际情况,又需要在极为恰当的时候咒他才行!」 张学舟也后知后觉《鸿烈》中的巫蛊咒法并非随心所欲咒人,而是只能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推动。 比如对方在水里,他非要咒人家被火烧死,这种巫蛊咒术就很难实现,他咒对方被水淹死也有难度,但若张学舟瞅到对方下水时咒对方呛一口水就有可能成功。 需要顺势也需要顺时,巫蛊咒术才有实现的可能。 他运术影响对方并不能作为针对的主力而存在,而是只能让结果倾向于自己这一方。 「咒你被纳格斯大剑击中!」 「咒你被奇蒙海格武器锁住!」 感知中身影的模糊给张学舟带来了麻烦,如果不清楚情况,他巫蛊咒术想实现的难度无疑极高。 张学舟也庆幸自己能分辨出纳格斯,甚至清楚对方的武器。 「咒你身体被爆!」 「咒你七孔流血!」 「咒……咒你吸的都是毒血!」 「咒你那些飞蛾子帮手死光光!」 从锁定普雷赛内尔到后续观战,张学舟在模糊的感官中看到了太多。 这让他连连咒骂,不断重复巫蛊咒术咒人的流程。 他这种咒法并不奇怪,一些咒师施法三天三夜,又或需要七天七夜,像申培公施展命术还饿了自己好几天,也搭建法坛忙乎了好几天才施术成功。 张学舟便捷施法的唯一原因就在于他掌握的巫蛊媒介,普雷赛内尔这滴精血提供的便利太多太多了。 「咒你……」 被击飞的情景感知而来,张学舟一时难于迅速转 口诅咒。 时间到了现在,纳格斯终于开始发威了。 密布的阴影中,张学舟只觉纳格斯似乎追上了普雷赛内尔,转而是一套套连斩的打击。 张学舟甚至在飞蛾的巨大噪音中听到了重斩带来的爆响。 如果没有猜错,纳格斯此时动用了那柄剑的剧烈爆炸威能,在寻求一击致命的击杀。 「咒你被打到致命!」 张学舟满意喃喃,不免又落井下石一般咒着普雷赛内尔。 他嘴中念叨叨,只听耳中传来了炮响的轰鸣。 一朵朵璀璨的火焰在莱雅塔城上空绽放,有区域被直接清空,又有飞蛾残躯噗通噗通往下掉。 序列者和热武器几乎在同时间发威,纳格斯斩中了普雷赛内尔,而这一次的炮轰也没有再被算计,有着极高的命中率,不再是如此前那样轰炸广场和房屋。 红梵广场陷入极度的混乱。 无数飞蛾陷入了疯狂的追逐,纳格斯似乎被不计代价的飞蛾围绕成了一颗巨大的球体。 隐隐中又有一声惨叫。 「感知不清楚了,咒你同样看不清楚……」 张学舟难于注目清楚,也无法进行有效判别,他只得随口胡乱进行巫蛊咒术,寻求碰碰运气来咒到对方,也尽可能让胜负的天平倾向于他们。 他一番连咒带骂,只觉眼皮忽地猛跳。 胸口处闷闷感传来,张学舟一时大为警惕,他刚刚止住巫蛊咒术,眼前恢复清明时,只见远远处仿若风暴袭面而来。 一道踉跄黑影裹着无数巨大飞蛾朝着他们方向不断靠近。 又有剧烈碰撞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被发现了!」 张学舟心中一紧。 「跑!」 他脑海中念头浮出,欲要吆喝宋凤英奔逃,只见身边已经多了任安然等人。 这让张学舟欲要施法飞纵的右手迅速放了下来。 「躲进去等待救援!」 他瞄了身旁的房子一眼,还不等张学舟说完话,此前就有忙着找后路的王砾从一扇窗户中钻出了脑袋,图尔卡兰朵则是撬开了房门。 这让任安然一跃而起,拉着宋凤英就往房子里钻。 在他们团队中可以没打击的能耐,但躲避逃命的能耐必须有。 若他们还在等待张学舟时傻呆呆等待,也就难于成为队友了。 张学舟只是短暂回神了两秒,随后同样拔腿跑了进去。 以张学舟此前要找地下掩体的需求而言,一幢砖石房屋并不足以满足他的要求。 但诸多的计划远远赶不上变化,而在他们附近也就房屋能作为暂避之处。 「咒你没法入门!」 他闷闷念上一句,而后快速钻入了房门内。 一堆杂物顿时朝着门窗齐齐堆积而去。 「我的……」 「神恩的丹黄!」 进入房舍不过三十余秒,房屋外已经传来了大呼的声音。 张学舟只见一根细长之物直接穿透了大门,而后紧紧钉在了他那张用于巫蛊诅咒的相纸上。 只是一眨眼时间,这根细长之物就收缩了回去。 又有周日辉的大喝。 周日辉奈何不了普雷赛内尔,但无尽的飞蛾也奈何不了周日辉。 如同第七序列的纳格斯和奇蒙海格,飞蛾们难于破开他们身体的防护力量,更多是作为迷惑视线、添堵等因素而存在。 时间到了现在,周日辉终于敢于去撩虎须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这就死了 「死了,这就死了?」 被纳格斯暴力打到长剑被毁,被奇蒙海格插入身体十六把弹簧精钢刀,普雷赛内尔只是身体躯壳破裂,奔逃时摇摇晃晃。 但等到周日辉瞅到空隙强行朝着对方嘴里那颗黑球一抓,普雷赛内尔的身躯如同腐朽的枯木一般倒了下去。 手中抓着从对方喉咙中抽出来的黑球,周日辉犹有不敢相信。 一来是他不相信如此难对付的人形凶兽死得这么快,二来是他难于相信对方喉咙这枚黑球摘出来的轻松。 只是重重一拉扯,对方喉咙中这枚黑球就被他抓入了手心。 他甚至用力太过于猛烈,还将怪物那条长达五米的尖锐口器拉扯了出来。 口器的末端抓着一张涂抹了黑红图案的相纸。 对方这种举动让周日辉感觉莫名其妙。 他抓着这枚让张学舟等人承受图尔神恩之物,只见黑球上黑血流淌,让他手掌传来被万千毒蚁撕咬的腐蚀感。 这让周日辉将自己身上残留稀少的那点破布扯了下来,直接盖住了这枚黑球,免得手掌难受。 「死了?」 「怎么死的?」 周日辉刚刚拿破布卷住黑球,只听无数陷入暴乱和混乱的飞蛾群中两道声音问来。 一道声音源于纳格斯,一道声音源于奇蒙海格。 「他就是……」 「异端被图尔神审判,坠落在神恩之下!」 周日辉欲要叙说离谱之事,只见数米外的房门被拉开,图尔卡兰朵持着权杖缓缓走了出来。 在图尔卡兰朵身后,任安然身体极为贴紧,似乎在硬推。 看得出图尔卡兰朵出来时有些勉强,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钻了出来。 她举着权杖,出门的时间几乎刚刚好。 「图尔神审判?」 纳格斯只觉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他拼死拼活打到剑体破碎,奇蒙海格近乎手段全出,这就变成图尔神的审判坠落了。 但普雷赛内尔死的速度确实有点太快了。 这让纳格斯眉头紧皱,他拿着一把备用的普通制式长剑乱扫,又看着地上躺着只剩下肢体颤抖的普雷赛内尔,不得不承认普雷赛内尔确实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死亡。 树倒猢狲散,欠缺了普雷赛内尔的指挥,无数飞蛾陷入了混乱。 有飞蛾疯狂扑击一切视线内可见的生灵,也有飞蛾迎向了远远处的图尔人入城军团,又有飞蛾仓惶飞向天空,也有飞蛾被身体需求所驱役,在一些建筑窗口处使劲乱撞。 但没有飞蛾扑向图尔卡兰朵等人,甚至还有数头飞蛾匍匐倒在图尔卡兰朵身前。 这种变化看得纳格斯眼皮连眨。 他感触着图尔卡兰朵身上一股古怪的能量波动,一时觉得图尔神相当会捡便宜,又或对方属于某种特殊的降临者,处于幕后操控着一切。 想到这儿,他不免还多了几分谨慎。 想到普雷赛内尔在与他们激斗时连连被废墟中的钢筋等物缠绕绊倒失去身体平衡,又有对方吸干公仪星光宇等人血液后的身体难于自控和不正常,这让他觉察到了一丝诡异气息。 他拿着长剑乱扫,眼睛注目过图尔卡兰朵,也第一次对这个第四大国区域多了一丝戒心。 「嗯?」 等到纳格斯看到房中又有人走出,看到张学舟拿着一根金属晾衣杆防身,这让他一时难于吐槽这个降临者。 有的降临者是藏的深且让纳格斯心中怀着警惕,但有的降临者让他没法说。 总之,他看到张学舟能 过来很高兴,对方活着更让他高兴。 一番连削带斩,又依靠不惧大蛾子撕咬与嘴器打击的身体,纳格斯勉强冲出了飞蛾群。 「找到释放坐标者没?」纳格斯靠近后迅速低声问道。 「你懂信仰之力吗?」张学舟抓过地上的巫蛊相片礼貌问道。 「怎么?难道他?」 「他似乎懂一点点,也做了部分利用,可能对外发送了坐标!」 张学舟点头。 张学舟不懂信仰之力,他也找不出信仰之物在哪儿,他希望纳格斯懂一点点。 「那就没打错!」 纳格斯深深呼了一口气。 「你们说什么坐标信仰的,那什么玩意儿?」 等到奇蒙海格从飞蛾中硬冲出来询问,纳格斯很明智止住了话题。 只要真正打死了发送坐标者,世界就会进入循序可控。 他目光不经意扫过张学舟。 张学舟需要庆幸选择降临在赤色联盟国,若是位于其他纳格斯方便前去之处,张学舟早就被他弄死了。 这一次的火流星坠落点有些怪异,都是朝着秦蒙区域坠落,也让他可以自由正常寻觅这些降临者。 唯一的难点是寻觅到这些隐藏极深的降临者。 他眉头舒展开来,等到张学舟说了一句,纳格斯的眉头又重新皱了上去。 「必须去除信仰之力,谨防被人利用再度释放坐标,可我不懂信仰之力,这似乎只有七龙纪那边的伪神和恶魔……」 纳格斯用赤色联盟语低低声回应,他口中的声音也有着疑惑难定。 张学舟则是听得心中一动。 对很多人而言一辈子都属于科幻的外星世界,一些人已经真正去见识过。 如同古时代的人航海寻觅到新大陆第一件事情就是立杆标示位置,而后寻求征服。 降临者们就是那些寻觅新大陆新世界的人,也在寻求步步侵占征服。 「纳格斯说去伪成真,难道真我境修行到顶级后还有境界!」 真我境是另一方世界修行的大极限,与纳格斯说的去伪成真有着极为巧妙的巧合,但张学舟总觉得如纳格斯、白这种异类生命体并非进入某个世界寻求这种修行极致。 张学舟看过火流星,他认为火流星或许等同于一处秘地。 也就是说,这些降临者大概率是属于圣地之主的级别。 但这些生灵宁愿损毁秘地也要进入其他世界,那必然存在更高的追求,而不仅仅是靠着武力或者某种能力征服本地土着。 简单的对比,张学舟觉得另一方世界的真我境也并非极限,而是很可能存在更高的空间。 而更高的空间也很可能涉及着这些降临者进入另一方世界的真正追求。 「纳格斯不断增强后肯定会做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就是他来这方世界的目的!」 想到自己认识的纳格斯,对方又有九成概率属于降临者的身份,张学舟不免亲热了几分。 他无法直接去打探纳格斯的秘密,但只要盯紧了纳格斯,张学舟就很可能在将来知道真相。 「希望将来有真我境的可能吧!」 除了寻思将来对纳格斯行为的破坏,张学舟也想步步推动,争取将这些人寻求和追逐之物掌握在手中,甚至于推动利用。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 波动 莱雅塔城成了一片废墟之城。 枪炮的声音在这处城市中不断轰鸣,又不乏有惨呼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对周日辉等人挠痒痒的大飞蛾,对其他人而言就是索命的阎王。 黑压压的一片大飞蛾飞过时,除了有足够掩体的军士,其他人都变成了血肉残缺的尸体。 这与秦蒙兽潮几乎没区别,当群体的数量大到了一定程度,对于普通人几乎形成了全方位的碾压。 哪怕周日辉不惧撕咬,纳格斯等人又出力帮忙,但众人打杀的能力有限。 普雷赛内尔死亡两个小时后,莱雅塔城的混战才基本安定了下来。 「议长公仪星光宇死了,阿莫夫、道尔博泰、杜兰泽、刚泽多提亚、阿古达木、哈丹巴特尔也丧命了!」 战场的清点中,一具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被清点了出来。 动乱之中,哪怕千岛联盟国的议长公仪星光宇都没躲过去,又有六位议员丧命在其中,而涉及外围的图尔人和探查队还没清点出来。 纳格斯站在公仪星光宇死亡处面前久久不语。 他和奇蒙海格不断进行追击,曾经搭过对方一把手,让公仪星光宇捡回来了半条命,但他也没想到普雷赛内尔会杀个回马枪继续在公仪星光宇身上抽血。 作为千岛联盟国的议长,公仪星光宇是千岛联盟国最有可能踏入第七序列的人。 对方的丧命让纳格斯都有几分失落。 他看着这个往昔对他唯唯诺诺的尸体,只觉对方终究是太可惜了一些。 纳格斯不希望奥美佳联盟国出第七序列者,但他确实希望千岛联盟国有更高水准的领军人物,如此也方便他针对完赤色联盟国后可以联手对抗奥美佳联盟国。 如今公仪星光宇死了,千岛联盟国从一盘沙变成了一盘散沙,入目之处难有他看得上的人。 「死了都是烂骨头烂泥一堆,咱们以后也没啥区别!」 奇蒙海格同样肃穆了数秒,他目光从诸多尸体上收回。 他的事情干完了,如今就该到回赤色联盟国试药了。 公仪星光宇的下场就是奇蒙海格所需要面对的情况,如果没有延寿,没有第八序列甚至第九序列,奇蒙海格同样会是一堆尸骨。 千岛联盟国的情况出乎了奇蒙海格的预料。 随着时代进步,各种科研带来的成果不断出炉,序列者、热武器不断先进化,没有人认为在人类本土与凶兽作战会输,但当下的结果并非他们所想要的胜利。 这种代价很惨重。 奇蒙海格心中的危机感从未有如此刻一般强烈,这种冲击感让他屡屡想到人烟荒芜的秦蒙废墟。 他没什么爱奥美佳联盟国的心思,但奇蒙海格在面对人类生存危机时无疑会抱有最大的戒心。 「他们并非离开了我们,而只是去陪伴图尔神!」 图尔柯兰朵和图尔卡兰朵同样站在众多尸体的前方。 两人表情肃穆,带着众多图尔人念诵悼词。 等到念诵数遍之后,图尔卡兰朵才正式开口。 「任何亡于图尔区域的人都将惠泽神的光辉,议长为了消除灾难献身,他也将永远长存于神的身边!」 图尔卡兰朵继承了图尔神教的那套神棍学,纳格斯和奇蒙海格不信神,对此也是嗤之以鼻。 但在短短数秒后,纳格斯的脸色有了微变。 「奇蒙海格,你有没有感受微微的能量……力量波动?」 纳格斯口中转述了两次,才用一个较为贴切的词描述了出来。 他看向四周,只觉空气中似乎荡 漾着什么。 如同湖面荡漾的水波纹,那是风的力量吹拂,正常的人无法抓住风的力量,纳格斯也无法抓住空气中的这种力量。 但纳格斯确实感知到了一种死亡后的力量在波动。 这些力量波动的源头是议长公仪星光宇等人,而接收方则难于寻觅。 「难道是张学舟提及的信仰力量?」 事情可能触及到纳格斯的陌生领域,他也只得询问奇蒙海格,看看对方见识是否更多。 「什么微微能量力量,吐口气算不算微微能量和力量!」 奇蒙海格的回应传来,纳格斯很明智放弃了和对方的探讨,他目光流转时,一时没看到张学舟等人所在。 「战亡仪式都没来参加?」 纳格斯触目之处不见张学舟,只觉这家伙太过于省事,他好歹还要顾及面子在千岛联盟国过一下场面,张学舟等人是连场面都没参与。 他没找到张学舟,不免也在猜测张学舟是不是打扫战场捞什么好处去了。 「他似乎对那具尸体没兴趣,说来降临者们身体是可以搜一搜的,这种异类……算了,一堆壳的家伙没什么好搜的!」 普雷赛内尔连衣服都没有穿,纳格斯也不指望对方能携带什么重要宝贝。 文明的不同让两者几乎没有交集,而普雷赛内尔也不属于严格意义上的凶兽,研究对方榨不出半丝好处。 纳格斯想着这场大战的剩余价值不多时,张学舟则是在研究这场战争所猎获之物。 源于周日辉摘到的黑色妖丹。 张学舟教导周日辉剥夺巨蛾子体内的妖丹方法没半点用处,周日辉在红梵广场的残败躯壳中找了很久没也没找到神恩物。 但他顺手一扯时倒是弄到了一颗圆珠子。 「怎么样,图尔神有没有回应你,然后让你治疗人的水准猛烈提升?」 看着张学舟翻来覆去查看,周日辉不免也有几分忐忑。 「这个……你先别急!」 张学舟翻转着入手的妖丹。 这是普雷赛内尔吞吐时显出在喉咙中的球状物,张学舟一时也不确定是否属于妖丹。 「你不会把人家的胃扯出来了吧?」 张学舟只觉难于吐槽。 他看着手掌上沾染的黑褐色粘液,只觉这种粘液腐蚀性极高,沾染到手上犹如被蜇咬一般。 王砾对此也极为兴趣,沾了一点点后,这伙计差点疼得眼泪掉下来,手指头已经肿了一大块。 普雷赛内尔的形态已经脱离了正常的妖兽,而这颗妖丹黑漆漆,又带有腐蚀性残留物,也让张学舟难于判别。 他寻思着只能拿回国测试一番,口不在心回应着周日辉时,捧着黑色妖丹的张学舟只觉心中一动,他在隐约中只觉感知到了一股晦涩的波动。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三章 信仰的载体 相较于图特拉姆城的神祠,莱雅塔城的神祠规格要低一等。 但这儿依旧富丽堂皇,各种玉石堆砌而成的建筑堪称莱雅塔城修建最奢华。 神祠规格极高,而图尔神的雕塑无疑是重中之重。 再次见到图尔神的神像,张学舟没想到这个神像也没保住。 图特拉姆城的神像没了斧头,这座神像则是四分五裂。 张学舟也幸得张曼倩没有跟过来,否则一直挂在张曼倩身上的荒估计有点小怨气。 「信仰?」 荒赐给图尔柯兰朵等人的能力和精神能力有相似之处,但又并非任一生的精神强化篇内容。 荒这种能力可以赐出去,也存在收回来的能耐。 综合了部分信息,张学舟觉得‘荒"的修行体系可能与普雷赛内尔提及的‘信仰"相关。 荒在‘信仰"上的修行显然不达标,并没有挖掘出这条修行路的极限,几乎等同于苟延残喘在图尔神祠中。 普雷赛内尔提及神祠中的信仰之力极为充足,甚至做了剩余利用。 「他当时是怎么的?」 「这样这样以及这样,你瞅瞅妈拍的!」 张学舟询问着当时接触了普雷赛内尔的宋凤英,宋凤英比划了一个双手举成圆圈的姿势,又将偷拍的相片展示给了张学舟。 相片中,普雷赛内尔极为瘦长的手臂呈现出圆环形状,又站立呈现出雕像的姿态。 「他当时站了多久?」张学舟问道。 「站了七八天,每天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宋凤英回了一句,只见张学舟也是有模有样站在了堆放雕像的地方,又双手弯曲呈现圆环状直立在那儿。 「你干什么?」宋凤英吐槽道。 「我要站一个小时!」 「你疯了呀!」 宋凤英难于理解张学舟的种种怪异,她一时觉得自己儿子的精神毛病从来就没好过。 眼见张学舟眼睛微闭不再言语,宋凤英不免欲哭无泪。 她还颇为担心看了看任安然。 小年轻们经常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起滚上床了,但没有哪个小年轻会和精神病人恋爱。等看到任安然并没有在意,反而同样如张学舟一样比划,最终找了个雕塑区域同样站了上去,宋凤英一口气差点憋在了胸口。 「传染了!」 她悻悻吐槽了一句,一时间什么出去拍摄取材心思都没有,只能等待张学舟这种陷入莫名其妙行为举止的时间过去。 但千岛联盟国这儿是一桩大事件,哪怕宋凤英的敏锐感再低也能觉察到。 她自己没出去,将王砾推了出去干活。 「好好去做记录,争取让我们飞娱直播成为国际新闻的领头羊!」 「这什么国际新闻领头羊,新闻不是要……」 「只要路走通了,我以后就把软件推到这边,这些外国人分享的任何事件都是国际新闻,哪个记者去采访也没有自由分享的速度快捷与准确,只要打通了信息端共享,我们就能随时互通!」 王砾刚刚小声辩驳了一句,等到宋凤英念纠正了他的念头,他一时只觉宋凤英对于直播发展的理念远超出了自己。 大伙儿还在赤色联盟国那块地盘上抢食,宋凤英已经有了出海的念头。 并不完善的基建让软件难于配套,但时代发展必然向前,软件也有可能打通。 甚至于飞娱直播以后可能会拥有传递信息的专署卫星。 王砾一时间想通了宋凤英以往提及过的一些事情, 为何又对张学舟等人筹划创建的那个卫星通讯公司兴趣浓厚。 「跟着宋姐才能吃香喝辣!」 王砾心中美滋滋。 这是他最近数年最英明的投资,也是他以后极可能绑定很久的行业。 周日辉说他没有后备力量支撑前行,但王砾觉得飞娱直播就是他的支撑力量。 这不仅仅供给了他源源不断产出的现金,更是供给了他最强的人脉。 跟着张学舟跑,他见识到的人是何其多,也拥有了自己小小插入的机会。 他经历的风险确实较之以往高出了很多,但王砾没有丝毫畏惧,他只怕自己哪天愿意跟着冒险,但却被张学舟等人拒绝能力不足无法跟随冒险。 如果真正走到了那一天,那才可能是他日子到了头。 王砾扛着换了镜头的摄像机匆匆跑了出去,开始记录千岛联盟国在这场战争中的死伤。 而在神像下,维持模仿普雷赛内尔形态的张学舟静心感知。 隐约中,他听到残存的图尔人神情肃穆念诵,又伴随着图尔卡兰朵唱诵的悼词。 「虚空不破,吾当永存!」「信吾者,得永生!」 …… 渐渐地,一丝熟悉的声音也映入了张学舟脑海中。 这是他以前听过极为机械的吟唱,也是他体内的域外天魔。 「纳格斯低语时似乎提及七龙纪那边的伪神和恶魔擅长信仰之力,难道我身上的域外天魔是那边出产的?」 与图尔神在识海中一战之后,域外天魔已经很久没有显出端倪。 而在此时,张学舟神智清醒,脑袋上的黑核也没显出,但张学舟听到了域外天魔的诵读声。 他甚至能觉察到自己已经快察觉到莱雅塔城的神祠信仰之力的源头。 「在那儿!」 借助域外天魔带来的感知,张学舟清楚方向后伸手朝着前方一抓,只觉触手之处宽厚而温暖。 他眼睛睁开,神祠中一切映入眼中时,哪还有什么图尔人的念诵,也再也没有什么机械声音。 在张学舟的面前,纳格斯正低下头瞅张学舟的怪异姿态。 等到张学舟向前伸手抓取,他不慎下一时还没能避开,被对方在左脸上硬抓了一把。 「你……你这是要把我搞破相不成?」纳格斯吐槽道。 「你是不是在神祠中取了什么东西?」张学舟问道。 「然后藏在我的脸皮底下?」纳格斯反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信仰之物?」 张学舟没有回应,纳格斯的目光则是放向神祠四周。 图尔人在红禺广场的废墟中举办仪式,但纳格斯感触到了极为细微的特殊力量。 他没法找到力量的源头,但他能找到张学舟这位二号天坑的拥有者。 只是纳格斯没想到张学舟在闭着眼睛找,还抓到他脸上来了。 「只有修行信仰者才能发现信仰之物,他们的信仰之物涉及收集、收纳、聚合、异宝等特征,也只有修信仰力量者拿信物才能做一些用处,我们拿到就是废品!」 纳格斯提醒了一声,也示意自己没藏什么信仰之物,毕竟他拿了没啥用。 但这个信仰之物确实需要找出来,谨防被某些存在做临时利用。 他搜查过四周,又与张学舟碰了一眼。 等到张学舟在破裂的雕像底座下抓出一块灰褐色的土石,纳格斯终于发现了信仰的载体物。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四章 力量 「载体可以被损毁,但信仰的力量不会消失,哪怕变成粉末撒入大海也是如此,它们会自动寻找新的载体!」 纳格斯有一些并不多的见闻,寥寥数句后也没了其他词。 「你保管吧!」张学舟开口道。 「我保管?」纳格斯疑惑后又迅速拒绝道:「我不保管,我拿这个没用处!」 「我也不想保管!」 「你能发现信仰之物就是缘分,有缘分就拿着吧!」 纳格斯连连摆手推让。 他不是假客气,而是纳格斯真不想要这种玩意儿。 毁又毁不掉,拿着还容易招灾,指不定会引来某些有需求的降临者抢夺。 纳格斯一介武夫,他哪能有那么细致的观察力和检测能力,真要被某降临者抢夺时,纳格斯觉得自己肯定会被算计,而不是他拿着这种东西当诱饵来祸害其他人。 相较于自己保管这种没用又危险的玩意儿,纳格斯觉得还不如张学舟处理掉。 若张学舟有能耐利用,他不会嫉妒,若张学舟没能耐利用,那至少也能当个诱饵,吸引出可能需要信仰之力的降临者。 「我还以为你想要呢!」 张学舟也不是假客气,而是他终于发现了信仰之物的载体到底是什么。 相较于独吞这种纳格斯知情的东西,他还不如大大方方拿出来。 张学舟看着手中的岩土块,也注意到了岩土块中夹杂的一丝灰白。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极可能是荒的尸骸骨粉。 荒曾经提及他的尸骸被弄成了骨粉,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如果张学舟没有猜错,莱雅塔城的神祠中信仰之物是这个岩土块,而图特拉姆城神祠中的信仰之物是雕像手中的那把夹杂了骨粉的石斧。 这都是聚合信仰之力的物件,张学舟也能以此类推到其他卫星城的信仰之物。 荒在痛失石斧后直言自己已经成了废物,这不是荒自嘲,而是荒的境遇确实如此。 但荒的后手就是其他八座卫星城中的信仰之物,这依旧是荒能感知并有可能调动的力量。 确定自己还能找到另外七份,张学舟对手中的信仰之物大方也就不意外了。他和纳格斯推让了一会,这才找了个袋子套了上去。 「那我弄回去研究研究!」张学舟道。 「有什么好处记得通知一声!」 纳格斯点点头。 修炼并不以繁多取胜,十种低等的能力不如一种高等能力。 哪怕张学舟挖掘出了信仰之力的妙用,纳格斯觉得自己也不会羡慕。 但他乐意张学舟去瞎试,毕竟对方的毛病有点多,多点能耐或许能没那么惨。 他客套了一句,而后询问张学舟要不要参加图尔人的战亡仪式。 「这种场面太悲伤了,我见不得悲伤!」 尽管张学舟推脱,但他还是从神祠中走了出去。 「信仰的力量?」 纳格斯邀请了张学舟,但纳格斯从未正眼看向过任安然和宋凤英。 等到张学舟被纳格斯邀请走人,任安然才从张学舟扣下的地方捡起掩埋在更下方的一枚圆珠。 她吹去圆珠上的尘土,顿时显出了白中带黄的色泽。 圆珠温润中又带着一丝刺痛手心的感觉,宛如重辐射的金属一般。 又有细细雕琢的纹络在这枚圆珠上,规格与张学舟得到的那枚魂玉有几分相似。 「学舟是没发现,还是有意避让那个纳格斯?」 站在雕像位置做出同样的姿态后,任安然也有 一定敏锐感知,她看着手中这枚雕刻了铭文的圆珠,最终同样用袋子包裹了起来。 神祠远处,图尔人已经在预备撤离这处城市。 车辆的重鸣踏过这处城市,又有扩音喇叭大呼,极少数的建筑中有一些人探出了武装得极为严实的脑袋,开始跟随进入一些特定装载人员的车辆中。 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城市的上空中还有大飞蛾,又有飞离莱雅塔城的大飞蛾。 如同一群猛虎放归了山林,这些大飞蛾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进行进行清除,亦或等待科研后测试后续的繁衍能力与危害性评估再做决议。 这是一场长期的战争,会持续数月甚至数年才有可能消除后患。任安然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气,神祠外弥漫的鳞粉刺痛着她的身躯,更是让她肌肤沾染上一丝银灰色。 但相较于往常,她推动辟毒决的成功率至少高了五成,‘地"的影响极为强烈。 只要不断服药恢复法力,又或能成功诵读浩然正气决,她依旧能继续推动辟毒决向上。 「似乎……」 隐约中,任安然只觉身体的刺疼在削减,似乎有一股微小细弱的力量在守护着她的身躯。 这是她在鳞粉稀少的神祠中所没有的感觉。 这让任安然摸了摸,只见此前放在袋子中的圆珠上似乎有某种特殊能量传导进入了身躯。 有那么一瞬间,任安然几乎能通透看清楚自己的身体,也能与张学舟那份辟毒决上的窍穴位置呈现一一对应。 「难道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任安然看了看远去的张学舟,又看了看收拾影视装置的宋凤英。 宋凤英外表极为年轻,与二三十的女子并无区别,几乎看不出年龄带来的影响。 任安然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喊‘姐"还是喊‘阿姨"。 「安然,你一直看着阿姨是有什么事吗?」 等到宋凤英问了一声,任安然才迅速应了上去。 她低念了几句,这让宋凤英举起备用相机迅速拍了好几张照片,而后才碰触这颗圆珠。 「什么感觉也没有,这是石头还是宝石?」宋凤英奇道。 「没感觉吗?」 任安然一怔。 她寻思了数秒,觉得可以去找其他人试试。 这确实是一颗很可能具备特殊作用的圆珠,或许能给他们修行带来裨益。 虽说宋凤英没什么感觉,哪怕是刺痛和温润感也没有,但其他人或许就可能有效果。 任安然件圆珠抓握在手心,隐约之中,她似乎听到了无数图尔人一声又一声的祈祷与盼念。 那似乎是某种特殊且极致精纯的精神力量,也让她有着感触,从而视察身体隐约辩证了自身。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五章 盟友 「发展热武!」 公仪星光宇死前留下了四个字。 这几个字的字迹歪歪扭扭,几乎是靠着指甲抓出来。 遗体抬走了,图尔人的车队也开始收拢战线缓缓退出莱雅塔城。 诸多人都是抱团而行,谨防大蛾子的袭杀,有资格留在莱雅塔城的人很少。 如果不是拿了普雷赛内尔的精血护身,张学舟等人也早已经撤出。 眼下的他还有资格留在这片区域,也跟着纳格斯看到了公仪星光宇的遗言。 「你什么看法?」纳格斯问道。 「这个事只能靠你了」张学舟道:「我身体有毛病不说,我在赤色联盟国也排不上号,想做什么事都没法做!」 「我那边资源不足」纳格斯说完又强调道:「人力资源非常不足!」 杀的时候很痛快很彻底,真要用人的时候也让纳格斯头疼。 别说公仪星光宇遗言交代嘱托,纳格斯自身也想有高效的热武器辅助。 他受够了那些绊手绊脚的飞蛾。 普雷赛内尔只能算是一个落魄的降临者。 如果面对其他具备特殊的降临者,纳格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应付。 他心中有和张学舟结盟的念头,但张学舟的情况太糟糕了一些,这让纳格斯极为头疼。 若要让纳格斯找其他合作方,纳格斯也不知道选择谁,没有共同的利益,谁也不可能保持无隔阂的合作心态。 「人力资源可以慢慢互通」张学舟道:「我记得你那边将骆不让要了过去,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一个人足以顶十个,你可以让他多负责一些项目,甚至从零培养!」 「从零培养?」 「能培养起来,而且很可能是短时间内就会带来惊喜!」 「他能这么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张学舟提及了一个人。 纳格斯不认为一个人可以改变英伦联盟国的科技产业,但他依旧有一些兴趣。 能被张学舟所推荐,骆不让必然拥有推荐的理由。 「他在二十年前学了三个月的基因科研,几乎就站稳在那个时代的最前列」张学舟提醒道:「你在他身上做一些投资不会亏!」「那我就给他三个月时间」纳格斯点头道。 「只要他有兴趣,时间应该够了!」 张学舟同样点点头。 两人的话浅尝辄止。 张学舟提出了自己需要助力推动的情况,也给了纳格斯一个推荐。 只要骆不让能让纳格斯满意,纳格斯大概率会给予他不错的回报。 而相较于骆不让当下的局面,张学舟认为纳格斯插入其中会更为友善一些。 「你接下来是什么计划?」纳格斯低问道:「去秦蒙吗?」 「我快要进入排斥时间了」张学舟道:「接下来我会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昏迷不醒,只能躺着睡觉!」 「太糟糕了!」 纳格斯难忍吐槽。 「你要不要到我那边疗养一番?」纳格斯问道:「我那边虽说穷得很,但还是能拿出一些资源,什么x系列都可以征调,这或许会让你身体好一些!」 「我非常乐意接受你的好意」张学舟点头道:「你的雪中送炭也会让我们成为最稳定的盟友!」 「喂,你们在叨叨咕咕什么,那个谁,你说的那种药什么时候给我试试!」 张学舟和纳格斯低头交耳没完没了,让不远处一直等待的奇蒙海格最终有了忍不住。 「什么药?」纳格斯奇道。 「不告诉你 」奇蒙海格神气道。 「那我直接问」纳格斯摇头道。 「我准备这两年推动《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这其中涉及延寿药物」张学舟道:「如果能推动成功,这能让我在赤色联盟国进入荣誉教授行列!」 「延寿药,有点意思!」 纳格斯点点头。 对壮年的他而言,延寿是最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但对奇蒙海格这种老骨头来说,这只怕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而西京城也会有很多年老的高序列者需求。 只要顶层有需求,不论张学舟有什么缺失又或存在什么不足,对方必然会提拔上去。 想到张学舟研制的那些排斥药,纳格斯不免深深点头,觉得张学舟在运用自己世界优势时非常到位,有着一条迥然异于他上位的方式。「你这么重要的事情真是随口就说,就没一点守秘的观念吗」奇蒙海格吐槽道。 「以后都会发表在期刊上」张学舟笑道:「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倒是想发表,只怕有些人只会拿去收录,并不会让你发表公开了」奇蒙海格摇头道。 「生命系列都发表了,谁会藏藏掖掖」纳格斯道:「说来你推荐的那个骆不让就有……」 「他与我是合作方」张学舟笑道:「我论文和相关药物的研发就离不开他的帮助,如果不是他离开得太早了一些,成品药物的测试应该已经通过了!」 「有点意思!」 纳格斯点点头,没想到回旋镖打到了自己盟友那儿。 如果是张学舟的合作方,他还真得对骆不让稍微好一点。 「你那个药给我一些,我也有部分用处」纳格斯道。 「没问题」张学舟道:「成品药应该会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出来,你给我一个 「多谢!」 纳格斯点点头。 他对张学舟的合作确实相当满意了。 「对了,你这个药暂时不要卖给蒙特斯巴顿那个老东西」纳格斯低头交耳低声道:「我看看能不能先在他身上先捞一些好处!」 「我找不到他」张学舟摇头道:「你尽管去和他互换就是了!」 「那也是!」 张学舟的条件永远是这般实际,也让纳格斯放心。 张学舟说的没错,有药也要找到客户才行。 蒙特斯巴顿远在奥美佳联盟国,又时常处于秦蒙深处,显然不是张学舟所能快速接触的阶层,这也能让纳格斯这个二道贩子可以先做生意。 这甚至不需要他算计赤色联盟国捞来的骆不让进行研发,时间方面提前了不知有多少。 这一趟千岛联盟国之行让纳格斯非常满意。 哪怕降临者接二连三,他也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合作者。 这个临时的时间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亦或时间再长一点点。 只要张学舟没有产生足够的威胁力,他们的合作就能一直持续,也会处于纳格斯的掌控中。 纳格斯不管张学舟有什么心思,事情对于他而言确实是非常有利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六章 曲终人散 莱雅塔城曲终人散。 千岛联盟国有国丧,纳格斯快速参与丧事后开始了匆忙的秦蒙之行。 张学舟等人则是要完成给奇蒙海格的报酬,需要回赤色联盟国一趟。 “每次都是这么匆忙!” 图尔卡兰朵有些小闷闷,但图尔柯兰朵的脸色在肃穆中带着满意。 肃穆的原因是因为图尔区这个摊子太烂了。 满意的原因则是凶兽好巧不巧死在图尔卡兰朵前方,还得到了纳格斯等人确认,新酋长给图尔人带来灾祸与拯救世界几乎完成了一个闭环,图尔卡兰朵得到的拥护力度空前。 “我不想等,但是听你意思我最好是等一等,我这颗心简直是哗啦啦的难受!” 张学舟确实没想到莱雅塔城神祠的信仰之物有二重天。 而周日辉不知道谁能治张学舟的病。 “应该是我先交了四百份培养……” 宋凤英是真的要搞个独家的大新闻了,王砾不知道将图尔区发生的诸多事情公布会是什么后果,他希望张学舟也掺和进来判断相关。 他看着自己收集而来的骨粉岩土块,又看了看任安然那颗圆珠。 “真……可以计时了!” “可是……” “我到了西京城就会去研究所,一直守着他”奇蒙海格指着张学舟道。 张学舟不能说自己获得的信仰之物很差,但任安然的信仰之物看上去似乎更高一等。 “人为什么要睡这么长时间?”奇蒙海格难于理解道。 周日辉的嘴也很硬,脾气也很冲,可实力没到纳格斯那个层次,他必须老实一些。 “请一定要耐心等待神恩”张学舟道:“长则三个月,短则一个月,当然,如果你不怕扎针,我半个月后就帮你这个忙,不过后者的治疗效果可能会弱一点点!” 但凡能踏入第六序列,她们必然能将一切抓握在手心中,不再属于傀儡般控权。 “这东西有些像是骨质物,难道荒的尸体被烧出骨结石了”张学舟吐槽道。 任安然强行的一推,几乎推出了图尔卡兰朵执掌图尔人的最大底气。 作为被天坑影响的患者,张学舟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几乎都在西京城各大家族的记录中。 “可他会躺十二天啊”周日辉诧异道:“你要看他睡十二天吗?” “呃!” “有点凉凉的,和石头一样!” “有点冰凉!” 对方不是西京城的人,但又是西京城诸多大家族最熟悉的病患人士,甚至有着越来越严重的病情。 周日辉耸耸肩。 张学舟注目着手中的圆珠。 他也是病人,但张学舟能治他的病。 “这不正是你当酋长的意义吗?”图尔柯兰朵笑道:“如果没有你,他哪里会来回帮忙,还帮我们将纳格斯和奇蒙海格这种顶级高手拉过来。” 相较于他手中那颗岩土块,任安然挖到的圆珠温润圆滑。 这就像他捡了一块含金的矿石,而任安然则是捡到了一块纯天然的狗头金。 “你知道我先应下了奇蒙海格的事情”张学舟摊手道:“那还涉及我踏入第三序列呢!” 年复一年,图尔柯兰朵成为酋长后从懵懵懂懂进入成熟,再到煎熬度日。 “海格大爷你说了算!” 相较于研究圆珠子,王砾觉得张学舟可以多关心一下宋凤英。 这种区别对待让张学舟没搞清楚原因。 “王砾有没有感觉?”张学舟转手交给王砾问道。 张学舟也颇有兴趣和任安然在探讨。 “真能睡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的那种睡觉?” 周日辉顺着奇蒙海格指向过去,只见张学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在了任安然肩膀上。 “你摸上去有什么特殊感觉吗?”任安然问道。 “想又没什么用”图尔卡兰朵丧气道:“您应该知道我以前就不想当酋长,何况我还当得这么糟糕,没有萨阿提的帮忙,我们这个族群说不定都没了!” “什么神女?神恩呢?能治疗了吗?” 张学舟刚低语和任安然交流可能的原因,随后被周日辉凑了过来。 “因为他有病!” 奇蒙海格的脾气极为暴躁,说打是真的会打,如果他继续对张学舟纠缠不休,奇蒙海格就会将他打到只能在医院中躺一段时间,等到他出院时,奇蒙海格应该也已经办完事走了人。 图尔柯兰朵低声和图尔卡兰朵秘议。 在这场与凶兽的交锋中,图尔蓝图的家族除名,又有莱雅塔城的图尔纳兰家族覆灭,再到强行侦察时的图尔查兰卿等人家族成员大陨,神恩家族势力大幅度削减了下去。 周日辉抓着头发,觉得时间对他而言堪称煎熬。 “你不必担心像妈妈一样只能年复一年困在神祠中,时代已经不同了!” “你也没感觉,难道是因为安然此前当过图尔教的神女才与我们感受有区别,或许你可以找卡兰朵试试?” “小周你别乱插队,你爹去了秦蒙,我现在打你可利索了!” “神恩能力不影响我们提升序列能力,而我们的神恩能力局限性很大,任一生那种精神修炼法似乎并没有将神恩……” 对图尔柯兰朵来说,她们当下建立一个稳定可靠控权的机会已经到来了。 王砾看了看远处陷入焦躁等待空客的奇蒙海格一眼,迅速回了张学舟的话,又指了指不远处忙忙碌碌剪辑视频的宋凤英。 “你很想和张学舟他们在一起吗?”图尔柯兰朵问道。 “如果你想跟得上她,不说第六序列,你现在至少也得有第四或者第五序列的水准!” “海格大爷,你到了西京城要不要去我们家坐坐”周日辉想了想才邀请道。 “你需要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跟上那个年轻人”图尔柯兰朵道:“现在哪怕是安然都难于跟上他的步伐,而周日辉这种高手也力有未逮!” 如同纳格斯一样,只要掌权到位,她们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想在哪儿就能在哪儿。 哪怕张学舟静心感知,他也没觉察到任安然提及的那种察视身体的微妙感。 而在这一代,图尔卡兰朵不需要再去重复她的历史。 等到极为焦躁的奇蒙海格听到声音大步过来,周日辉觉得自己的心态一下就放平了,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待了。 “我们神恩……” 张学舟的下限不算高,但张学舟少有轻薄和占女子便宜的行为,现在这种状态应该已经进入了身体发病期。 “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被火流星冲击力影响过,后来……” 西京城各大家族已经放弃了二号天坑的研究,北热河研究所都荒废了下去,一些事情并无不可对人言。 周日辉叨叨说了一会儿,奇蒙海格的眼中顿时多了几许复杂色彩。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寿春消息 张学舟对失去感知时处于旅程中是极为满意的,这让他不需要将时间耗费在等待中。 从晋昌独占的私宅中起身,张学舟也迅速调整着自己的心态与记忆。 他当下的事情很好说,一来是涉及淮河水府的挖掘,二来是涉及在挖掘时如何解救有容氏等人。 而这其中夹杂的复杂关系以及形形***的人都让张学舟需要注意。 随着他越往上走,张学舟接触到的优秀者也越多,需要他打起精神来应对。 「身体似乎恢复得差不多了!」 张学舟没搞清楚自己是此前服用了晋昌诸多丹药填充阳魄的原因,还是说他这段时间回归现实中让身体实现了自动的修复,他体内阳魄再次成型了。 他被毛被第一斧头挖了心,第二斧头削了脑袋,但阳魄并非被打到死亡,而只是被打到崩溃。 此时阳魄再度成型,也让张学舟有了动用阳魄的能力。 好事情是阳魄近乎恢复了,坏事情是阳魄被打散后依旧纠缠在他身体中,尊上凝聚的这具阳魄哪怕是拿去送死都无法摆脱,在张学舟体内堪称根深蒂固。 「等找到了阴阳秘地,我就硬堆上去!」 决定了修正阴阳家借用人丹的修炼术,张学舟心中对早期就动用阴阳融合之力并无任何抗拒,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期待。 不论哪一方世界的他率先踏入神通境,这都会给另一方形成正向反馈,也能让张学舟避免修行中可能产生的错误。 检测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张学舟解除了身体被动运转的辟谷决,找仆从索要了食物。 他此时不徐不疾,哪怕事情紧要到迫在眉睫,张学舟也需要将一切稳住。 他询问着仆从部分事情,又仔细琢磨着可能的计划。 「东方爷,大王修建淮河水道利在千秋,百姓们人人称赞,现在踊跃去淮河那边帮忙的人很多,如果不是农忙时节,那地方又远了一些,百姓们去的会更多!」 「哎呀,这河道事情哪里是那么好干的!」 「我听说那边水很深,已经淹死了六七个人了,大王如今安排了人手专门劝人,让大伙儿将事情交给更专业的人!」 「这次可真是大工程啊,就跟咱们寿春城修城墙一样,听说那儿挖的河道可高可大了!」 …… 张学舟和晋昌的关系极为复杂,但对外人而言,只要晋昌开口叫了师侄,又有张学舟呼了一声师叔,晋昌不在的情况下他几乎等同于这个宅子半个主人。 只要张学舟不抄晋昌的家底,仆从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问什么答什么。 张学舟询问了一些事情,仆从也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全捅了出来。 「对了,听说咱们寿春城丢了一些马,那马找回来吗?」张学舟问道。 「我没听过这个事儿」仆从挠挠头道:「要不我给爷四处去问问?」 「不用了!」 张学舟摆摆手。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真让他收到什么张次弓找了马回来,又或有马监因为监护不利被砍了脑袋,张学舟反而会心乱。 此时没有涉及马方面的消息,张学舟有着安心,较为确定容添丁和张次弓等人旅途颇为顺利。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有余,张家庄诸多人在逃难的速度下很有可能靠近了长安城区域。 如果没有估算错,容添丁很可能会在近一段时间内赶回寿春城。 「大王和太子殿下有没有召见我?」张学舟问道。 「没有!」 「雷被雷大爷呢?」 「没有!」 「这些天有没有人过来?」 「没有,主人这个房子平常不允许其他人进出的。」 「那我自己出去走走看看,将我的马牵过来!」 张学舟进食完毕,他也起了身,等到整理一番,他已经骑上了坐骑。 沿着大街上马道前行时,张学舟还能听到一些民众的声音。 修缮淮河水道无疑是寿春城近期热议的事情,毕竟河道工程吃力不讨好,大都是出现洪灾了才不得不去修建,淮南王此举确实让人盛赞。 一些因为修建河道被淹死的人还拿了抚恤金。 在寿春城,老百姓们口中确实听不出淮南王半点不好,哪怕淮南王修改淮河水道只是为了水府也是如此。 没有足够的地位,上层和下层的信息完全不对等,也就有了观念上的天差地别。 张学舟一时想到了现实中同样存在信息不对等的问题,他只觉宋凤英搞的大新闻很有可能会歪,被普通人看到后会是另外一种观念。 一如此前的‘巨鸟"视频等讯息一样,普通群体对此类信息的反应要慢八个节拍,反射弧会慢数年,甚至很难改变观念。 「信息只要发给需要的人就好,哪怕大多数人只是看个热闹也罢!」 张学舟在寿春城走马观花,也有些小感受。 「那个东方不败,你真出门了!」 张学舟出城时,只听城楼上传来较为熟悉的声音。 等到他脑袋一抬,只见太子刘迁在城楼上招手。 寿春城的城楼在近一段时间似乎有了加固,而太子刘迁则对城楼加固有着亲自监督。 等到张学舟出城,他观望了一眼,而后才带着护卫左右的雷被等人下城楼。 「太子殿下,我今日病中刚醒,正牵挂着淮河那边,所以想着骑马去看看」张学舟拱手行礼道。 「那河道是真的有点难挖」太子刘迁道:「本宫在那边监察了七天,没看到半点水府的踪影!」 「淮河常年堆积,将水府掩埋了至少十五丈深」张学舟道:「只有挖到这个深浅才有可能接触!」 「那还早着呢,现在只挖了八丈」刘迁道:「越往下越不好挖,你当时是怎么钻进去的,我记得你说是有个宝贝?」 「确实一件宝贝可以让我潜地,加上我能时间长久闭气,也就勉强钻进去了」张学舟道。 「什么宝贝?」刘迁有兴趣道:「本宫也会闭气,你那宝贝可否借本宫用一用,本宫对水府很有兴趣啊!」 「只是一件小宝物而已,若殿下有兴趣可以拿去试试」张学舟道:「但水府凶险,最好是有大王护着才进去探查!」 「父王就在那边,若你这宝贝儿好,父王肯定会让我下去看看!」 淮河营造之事风波极大,引发了大量老百姓围观,也很可能引来了一些大修炼者,哪怕淮南王也不得不因此而出面。 太子刘迁大概率镇不住场子,才落到被打发回来在城墙上进行营造。 在太子刘迁这儿,张学舟也得到了不同于仆从道听途说而来的消息。 他并不吝啬出借孔雀大明王的羽毛,哪怕太子刘迁‘见猎心喜",对方也有可能给出不错的交换物。 而借助太子刘迁,张学舟能轻易进入淮河水道的修建之地,并不会有任何阻碍。 相较于他自身前去,这显然是要好太多了。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八章 两王相聚 挖掘淮河水府在老百姓的眼中是修缮河道的事情,但瞒不过高层人员。 不仅仅是寿春城皇室宗亲知晓了情况,又有不少甲等和乙等客卿猜测到了真实。 淮南几乎属于一体,被皇室宗亲和客卿知晓没什么大不了,但真正的麻烦源于淮南之外。 淮河边的营地中,淮南王一脸笑意与人饮茶,但不免也是头疼不已。 能被淮南王迎接,彼此间的规格显然有对等。 「江都王,请!」淮南王举杯邀请道。 「我在你这儿都喝了三天茶了,这劳什子茶水有什么好喝的,淮南王你倒是给我弄点龙肝凤胆来吃吃!」 淮南王对面是一个带着王冠的壮汉。 壮汉年岁三十余许,他头发凌乱,只是用王冠草草束缚,犹如一头不喜整理毛发的雄狮。 他头发潦草,身上覆盖的王袍也只是草草覆盖遮掩,导致露出大片古铜色带着光泽的肌肤。 只需注目一眼,任何人都能感触到肌肤下那如刀锋一般的线条,仿若随时随刻都能绽放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他抱怨了一声,淮南王用来待客的金樽被壮汉捏得嘎吱变形。 等到一饮而尽时,这枚盛放茶水的金樽已经凹陷了下去,再也难于正常盛放茶水和酒水等物。 「没了仙庭的护佑,淮水龙王早就跑了,我哪来的龙肝凤胆给你」淮南王头疼道。 「你好歹是我的长辈,都说见者有份,不要这么小气」江都王嘟囔道。 「我没小气,我自己都还没找到水府」淮南王解释道。 「我不信」江都王道:「你都到挖水府这一步了,那肯定是拿了好处才去挖,要么是知晓水府里有好东西,要么就是已经拿了好处才继续挖下去。」 「我没拿好处」淮南王道:「我已经解释三十三遍了,我什么都没拿!」 「那不可能,你没拿好处会驱役几千人来做好人好事,我不信!」 江都王连连摇头,一颗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 「你不要把我还看成小孩子,你以前那种拿个猪蹄就能骗到我的事情再也没可能发生了」江都王道:「现在至少得换成龙蹄子!」 「龙没有蹄子」淮南王纠正道。 「你居然知道龙没有蹄子,你果然抓到了龙」江都王大喜道。 「我没有……」 淮南王一脸的头疼。 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但他对面的江都王偏偏最不喜欢讲道理。 当然,江都王有个好处是很容易满足。 如果淮南王真有一条龙,切根大腿给对方,对方也就拿了龙腿喜滋滋回自己领地那边去了。 但问题是淮南王真没有。 他不仅仅没有寻觅到龙,他连水府都没看到。 如果不是怕江都王在这边仗着神力乱搞,淮南王觉得自己都懒得跑淮河边来,只等挖掘成功了才过来瞅瞅情况。 「董博士,你是一个有学识的人,你帮我向江都王解释解释,本王是真的没捞到好处」淮南王头疼道:「本王最近不仅没捞好处,本王还丢了脸皮,被西土过来的番僧索要走了三颗大药,至今都还在心疼呢!」 淮南王头疼求助的人站在江都王身边,也是淮南王见过两次面的董仲舒。 董仲舒官当得不怎么样,个体实力在朝廷中也不算顶尖的那一波,但董仲舒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不吝啬儒家学派的学识,只要有资质就会传道受业,这让董仲舒的名望极好,几乎有着誉满天下。 这种人名望较高,用来当中间人拉扯是再好不过。 而且董仲舒不 属于淮南国,也不属于江都国,而是朝廷派系的官员,并不会因此偏向于哪一方。 「大王,淮南王知晓龙没有蹄子是比较正常的事情,这个不需要抓到龙!」 「不抓到龙怎么知晓龙没有蹄子!」 「有画呀,各种画上的龙都没长蹄子,只有猪、牛、羊这些生灵才长蹄子,龙长的是爪子!」 「董先生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看来淮南王不是藏私!」 江都王信不过淮南王,但他观念转变得还是很快。 一身青衣的董仲舒坐在江都王下方两米外的位置,同样在喝着淮南王招待客人的苦茶。 他眉头微微有些皱,但品茗时宛如喝到了什么宝贝,时不时有着吁气吐气。 直到淮南王开口求助,董仲舒才淡声解释了数句。 「董先生,既然淮南王没有藏私,他跑过来约束我做甚,天地间宝藏有缘者得之,见证者有份,他怎么就不让我去挖水府……」 江都王不想喝茶,他叨叨着各种想不通的地方。 这些问题别说淮南王头疼,哪怕董仲舒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事情没有到水落石出的时刻,董仲舒也不方便乱讲。 他总不能说淮南王搞这个阵仗就是怕江都王乱来。 江都王乱来是有乱来的本钱,对方修炼特殊,有一身不知深浅的蛮力,什么力举千钧的事情都没少做,江都国内不少人拿其与曾经的西楚霸王相比,而且江都王十五岁时就担当过上阵杀伐的将军,勇猛远超常人。 勇猛过人者的缺陷大多在智慧,江都王也没逃脱这个定律。 如果不是淮南王一直拉扯,董仲舒觉得江都王早就出去瞎搞了。 时间越长久,江都王也越难拉扯住,指不定一个猛扎潜入水中,而后就朝着方向硬挖向水府。 至于淮河的通道会不会崩溃,又或上方堆积的河沙河石会不会塌陷,那都不会在江都王思考的范畴内。 「禀大王,太子殿下携着那个发现水府的东方大人前来了,说是找了个宝贝,想携着宝贝先钻到水府里瞅瞅!」 淮南王这方营地中头疼不已,等到自己儿子又要搞事,他不免更为头疼。 「东方大人的宝贝可以先钻到水府里,哎,本王也要试试东方大人的宝贝啊!」 等见到江都王兴冲冲站起身来,淮南王只觉这些人完全等不了一点点时间。 眼下已经挖了近半个月,再挖个十天八天也就差不多能到达丈量的距离,但众人等待的心思完全憋不住。 眼看着话语拉扯不住江都王,更别说靠蛮力来与对方角力拉扯,哪怕修行杀伐道的毛被也没吭声一句。 淮南王只得放下金樽起身,他身边众多客卿也有起身齐齐跟随。 又有董仲舒跟随江都王起身,他眼睛微微闪烁。 天下间姓东方的人稀少,当官的更少,如果他没猜测错,这场淮河水府之事是他远在长安城的小伙伴搞出来的。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二十九章 一刻钟 太子刘迁纵马而行,一路守卫几乎形同虚设。 阻拦设置的关卡有五处,又不乏各种篱笆做临时的阻隔,诸多百姓都不得入其中。 如果张学舟自己纵马而来,他面对的麻烦同样不少。 跟着太子刘迁一路跑,张学舟在一个时辰后已经站在了淮河施工的工地上。 他目光扫过四处,寻求发现有容氏又或张家庄的人。 “小迁迁,听说你找了个东方大人的宝贝,快给我用用!” 等到百米外如雷般的大喝声传来,张学舟只见太子刘迁慌忙落马。 “见过大王,小民王德利,以往一直在河边打鱼为生,水性不是问题,小民最近在修河堤时多次下水,在水中长久憋过气!” “父王,那是个毛法宝,东方不败说只要把毛贴身放着,然后趴在地上就能慢慢钻进去”刘迁介绍道。 “什么坠地不坠地的,还不如我直接打洞钻进去”江都王吐槽道。 一番拉扯,淮南王下令招人。 对方下这种判断,淮南王还真要注意,免得自己儿子如对方所说那般过刚易折。 “你这莽……” 他又瞅了瞅张学舟,只见张学舟的脑袋已经朝着提来放满水的木桶一探,整颗脑袋都已经钻了进去。 但他也没懊恼,毕竟淮南别的不多,钱确实多。 在这种事情上,诸多跟随而来的客卿不符合妖宝使用规则,淮南王也不欲让自己儿子打头阵, 而只要有人验证水府之事,这多少也算是对张学舟说辞的佐证,能让大伙儿安心干活且耐心等待。 “你这逆子不好好在城里修墙,跑这儿来做什么?” 淮南王直接忽略了等待验证张学舟憋气这一步,而是让刘迁介绍。 “李尚快来帮我看看骨头,我这儿好像使唤不上力气了!” 淮南王心中有八分把握张学舟能成功,本来只是随口一试,被江都王说上一句倒是送了万金出去。 刘迁落马只是短短数秒,随后就被一个如棕熊般高壮的男子抱在了怀里。 “……” “好毛!” …… 而对一些修炼者来说,想要做到长久憋气也不难。 淮河边水性深厚者有不少,哪怕没有修炼,这些人也有长久憋气的本事。 “本王这儿可不兴撒谎”淮南王道:“若你能耐不及死了怨不得人,若你真有这个能耐,本王赏你千金!” 天下间擅飞的妖王少,羽毛能化成宝者寥寥,每一个都是顶级大妖。 淮南王指了指江都王,只得改了口。 “你这羽毛……” “禀大王,小民张长弓,修过水中术,能憋气,愿为大王死忠做事,只求大王恩赐归还自由身!” “那就万金!” 招人的时间不算太长,只是短短时间,淮南王身前已经多了四个符合条件的人。 他见识远胜刘迁,也认出了长羽。 “禀大王,民妇有容氏,可憋气,求大王恩赐!” 江都王的莽归莽,嘴里最不喜欢客套,说什么是什么。 “父王,东方不败醒来了啊,他有个毛法宝,只要能憋气就能一直往地下钻,能通到那个水府中”刘迁邀功道:“孩儿不才,愿意打个先锋进去看看。” 刘迁在身上抽出一根土黄色的长羽,淮南王抓入手心中后,不免吁了一口冷气。 只要神通境修为以下能正常使唤宝物又能憋气者,这都能拿来测试。 他这顿打纯粹是白挨打了,刘迁也不想找什么公道,他只求赶紧治一治。 他刚想问问张学舟是怎么将这种妖羽弄到手的,等到看了看对方泡在水桶里的那颗脑袋,遂放弃了追问。 “你真能在水下憋气一刻钟?”淮南王问道。 淮南王应付般点点头,又转身看向了命相‘一场空’的张学舟。 “江都王你别乱来,哎……董博士你劝劝他,这堤坝乱打洞会塌陷的,到时候闹腾出水灾很麻烦!” “他十天前似乎说过此事?”淮南王道。 “见过大王,小民高要才,从小就精通水性!” “千锤百炼出剑骨,小迁迁这种剑骨刚烈易折,斗剑杀人不成肯定会被反杀,只怕很难长起来!” “来呀,去给我找几个水性好的,要能憋一刻钟的,只要能干这个活,本王重重有赏!” 后方匆匆赶来的淮南王语气微怒。 “啊!” 太子刘迁离这种境界还极远,他看了看四周拥有大能力的客卿,又看了看江都王和带来的人,只觉众人中就他修为最弱,也最适合使用羽毛法宝。 “切,千金这种赏你也拿得出手”江都王不满道:“咱们给下人涉生死的赏赐不都是万金,怎么到你这儿就降了一个档次!” 对方擅肉身武力,对肉身远较之淮南王这种剑术者感知要多。 他身边的客卿碍于规矩不敢出手,淮南王则是手呈剑指朝着江都王腰间一戳。 “此物有妖力,但不适合神通境以上的修士使用”淮南王道:“神通境以下者可持着此羽坠地而入!” 什么神通境以下的规则并不是问题,世上九成九的修士都在神通境以下厮混。 “在这儿,您看看这根毛!” 淮南王怒欲斥责江都王,等到江都王认真开口,他才呲了一口冷气。 他一番吩咐,几个军士已经去四周大肆呼人。 “来呀,取一盆水来,将这东方朔脑袋按到水里按一刻钟”淮南王开口道。 太子刘迁张张嘴,他是淮南王的儿子,而眼前的就是诸侯王,甚至是极具勇武的王。 淮南王本欲要骂一骂江都王,转而又骂到了太子刘迁身上。 “田由,去准备万金,迁儿,他那是什么宝来着了?” 张学舟很主动就钻到了水桶里,这个本事应该是很靠谱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世王兄别抱……啊呀!” “父王,我就是神通境以下,我来坠地去查探水府!” “那时的地太厚了,需要憋一刻钟,现在不用憋那么久,应该有很多人都能进去了”刘迁回道。 “刘非,你一大把年龄了,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勉强能憋”张学舟客气道。 此时前来营地的非富即贵,要么就是甲等客卿,诸多人修为极高。 等到江都王口中呼疼,刘迁才被放了下来。 军士招募多有询问淮河营地附近的人。 “宝呢?” 骨骼咔嚓的脆声响传来,张学舟都不免微微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刘迁大概率没法入水府了。 又有那心思灵活的知晓就算自己先入了水府,占的便宜也会归淮南王,搞不好还会被怀疑藏私,并不欲进行冒险。 事情层层转达,最终是落到了底层人手中。 几个声音响起,又有熟悉的人名和声音入耳,正在桶中憋气的张学舟几乎差点顶着木桶抬起头来。 第一千五百三十章 抓住机会 如果说有什么普通行业的人擅长憋气,经常与水打交道的渔夫无疑排在第一,其次就排到了猎户。 大多猎户需要跋山涉水,身体不仅气息悠长,狩猎时更是要屏住呼吸防止惊扰兽群,出现擅长憋气的猎户并不是什么怪事。 「本王需要能憋一刻钟的人!」 憋气三五分钟的老渔民一抓一把,但时间再向上就极为吃天赋。 淮南王口中的标准一出,四人一时皆默。 众人能长久憋气,但也没憋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精通水性的高要才也将撸起要干活的袖子扒拉了下来。 王德利则是张了张嘴,计算片刻后发现自己很可能憋成一具尸体。 张长弓和有容氏也是相互看了一眼,只觉淮南王要求太高了。 「我来试试!」 最终是张长弓站了出来。 「若没这个能力不要硬逞强,免得丢了命还丢了宝」淮南王开口道:「如果你们有憋一刻钟的本事,就先去水桶里憋一刻钟再说!」 淮南王指了指正在憋气的张学舟。 死一两个人是小事,妖宝丢了则是一件需要扯皮的事情。 等到看护紫金山的李尚附耳低语了一句,淮南王不免扫目了张长弓一眼,示意对方脑袋先泡水里试试,免得他再丢一株‘人药"。 「没有问题!」 张长弓深深呼了一口气,等到有军士提着一个水桶过来,他也将脑袋埋进了水桶里。 「还有没有要试试的?」 淮南王问向另外三人,这让众人连连摇头,哪怕有容氏也不再言语。 事情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憋气这个门槛足以拦住大多数人。 「淮南王,你这儿不是说汇聚了天下英才,怎么连个能憋气的都找不出」江都王吐槽道。 「若你能耐住性子,我让人回寿春城中招呼,保管给你拉一百个擅长水性的人过来」淮南王道。 「可得了吧,这一来一回再加上招人,指不定两天都过去了」江都王不满道。 「我能在这工地上找到人已经算是不错了」淮南王无奈道:「这好歹还有个敢于尝试的!」 「父王,我会憋气,我修为还没到神通!」 「迁儿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给父王找些入口的食物过来!」 太子刘迁再次自荐后,被淮南王打发去找了食材。 「来人,时间差不多了,将这个东方朔的脑袋拔出来!」 营地中扯皮一番,张学舟泡水里的时间倒是差不多了。 「赏!」 看着张学舟没啥事,淮南王也是信守了许诺,让人将十贯钱捧了出来。 「这万金份量不少,要不要我安排人给你送到城里去?」 一贯钱有数斤,而十贯钱则是数十斤。 看着张学舟一脸水的狼狈模样,田由不免还贴心问了一声。 「我身有病患,身边又没人照料,这钱财送回城后怕是保不住」张学舟拱手道:「还望大王能恩赐我两个随身的仆从!」 「你倒是会开口!」 淮南王没想到自己赏赐万金出去还得搭人。 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情。 只要水府物有所值,别说送张学舟几个随身的仆从,就算送张学舟一打美貌女子,淮南王也乐意。 而且张学舟还有朝廷公文,如果涉及行程中需要各地配合,淮南王确实需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予以帮忙。 「本王应下此事了,但事情得等到那水府挖出来之后」淮南王 思索后道。 「那我能借一两个人先用一用吗」张学舟道:「就刚刚过来的那些民夫帮帮忙就行,最好是女子,女子心细一些,管钱不会落下!」 张学舟嘴巴极快,他此时还能看到有容氏等人离开的背影,也迅速搭腔了淮南王求人。 「也罢!」 淮南王点头应下。 他挥了挥手,让军士将人呼了回来。 「谁力大心细会算数就跟着你跑一段时间」淮南王道。 「多谢大王」张学舟躬身谢过道。 他躬身后脑袋压得极低,并不欲直眼看有容氏,免得诱发出什么事情。 「大王,这妖宝沉入身躯极慢,从河面上沉入水府需要一刻钟,如今挖下了八丈,进去的时间就可以省一半了!」 见到张长弓泡在水桶里的脑袋开始摇晃,张学舟情知对方有些漏气了,坚持不了多久。 他不免也是做着计算,又向淮南王提及相关的时间。 「父王,儿臣……」 「迁儿,这猪蹄子有些凉了,父王想吃热的,你再代我亲自去热一热!」 太子刘迁找了食材回来再次自荐,也再次被打发了出去。 但刘迁来来回回的自荐倒是让淮南王速度加快了稍许。 他看了一眼憋气陷入倒计时的张长弓,令人将对方的脑袋捞了出来。 「一刻钟了吗?」张长弓迷迷糊糊道。 「他憋了一百四十个呼吸的时长,憋气时间逊你不少,此时神智有些迷糊,能入水府吗?」淮南王问道。 「绝对没问题」张学舟道:「我不会拿自己的宝贝开玩笑,这宝贝真要漏到土里面,想再找到也不容易的!」 「也罢,那就试试!」 淮南王点点头,示意可以让张长弓持宝验证水府之事。 但凡张长弓进去验证又安全出来了,太子刘迁想进出都没问题,而江都王大概率也能稳住。 他挥了挥手,擅长炼丹制药的李尚大步上前,等到推拿了张长弓数次,张长弓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李尚嘱托了张长弓相关事,这让张长弓捧着一根羽毛的脸色不免一变。 他一时没搞清楚自己拿根羽毛如何钻到河底的岩土层去,但在他身上绑个石头沉水倒是听明白了。 「大王,草民愿一死相搏,还望求赐自由身!」 张长弓脸色灰白,但只是短短数秒间就犹如奔赴死亡的勇士。 与其被劳役到老死,他确实愿意拼死一搏,这也是刚刚数个乡邻推荐时提及的事情。 「许!」 淮南王看了张长弓一眼,又看了老老实实捧着万金的有容氏等人一眼。 等到目光在匆匆离去给猪蹄加热的太子刘迁身上一扫,他迅速同意了张长弓的请求。 一时众人出了淮河边营地。 等到走上四百余米,也就到了淮河的河堤。 相较于此前的淤泥滩涂,此时这儿已经是砂石堆积成大河堤,犹如被洪水冲击而成一般。 淮河在这片区域也因此而改道,河层上方的水流改道了,河底下渗透的水则没少过。 众多人挖了八丈深,积水也有八丈深,此处已经化成了一片深水潭。 白天开工时需要有擅长水术者引水出去,而后动用数百人不断舀水才能保证下方积水不至于影响挖掘和施工,又需要不断向外挖掘才能保证更多的人可以参与这片区域的挖掘。 此时的施工地中不断有人舀水,也有人通过绳索拉扯出一堆堆挖出的河底砂石。 虽说配合还算默契, 但积水深处也足有一人高,让底下干活的民工极为吃力。 「带他过去!」 淮南王指了指在身上绑了二十余斤重石的张长弓。 等到对方紧握着那根孔雀大明王的妖羽落下,两个军士顿时将对方按到了近人高的水底下。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一章 必须有点儿 沉入张次弓到水底时,营地发生了一点点骚乱,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张学舟甚至能觉察到跟随在身后的有容氏拳头捏了又捏。 一帮村庄猎户如何能与一方诸侯王争斗,这本身就是一场注定失败的结局。 若非张家庄众人有被定成‘药人"的身份,依张家庄人屡屡生事的情况,诸多人早就没了性命。 身处高层尚不觉得底层人员身不由己的残酷,而张学舟极为适应生存的能力也让他规避了太多刁难,而超出常人的见识与伪心理学能力也助他如鱼得水。 但太多的人并非像他这样,譬如在御兽宗当杂役的张次弓就是例子,混了数年不仅没学到什么本事,便是耳朵都打聋了一只。 张学舟朝着远处奋勇的人群看了一眼,只觉入目皆是陌生。 哪怕张长弓的面孔也让张学舟难于分辨。 不到十年,一切几乎物是人非。 他微眯着眼睛,注目着下方的水坑,放下诸多事情后也不断计算着张长弓进入水府的时间。 他镇定自如的模样让淮南王看了又看,只觉张学舟情绪相当稳。 「涉及水府之事应该是很确凿了,如果这个张长弓能进入水府中安全回来,迁儿进去看一看倒是无妨,只是这孩子性格太过于冲动急切,以后怕是容易吃亏,就像江都王所说的剑骨易折……」 张学舟心中有所思,淮南王的心中同样有所思。 等到不远处的刘迁托着一盆热好的猪蹄前来,他只得舒展面皮。 「江都王,那下人潜地而入需要一些时间,不如我们先吃一些零食?」淮南王邀请道。 「我要吃龙蹄!」 江都王看了一眼没啥胃口的酱猪蹄,随后就拒绝了这个邀请。 在淮南王硬着头皮啃猪蹄时,他也与董仲舒低语。 江都王是个极有意思的人,他身强体壮力大无穷,王府的门客也是这个类型为主,大多都是膘肥体壮的壮汉,力举百钧者不乏数十人。 众人能吃能喝能打,唯一的问题就是少有人擅于思考。 而要让人承认自己脑子不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有资格说服江都王的人稀少。 哪怕是董仲舒也不得不说这些人是一帮不讲道理的蛮子。 「大王稍安勿躁,只要守住这个入口,哪怕里面有龙也跑不了」董仲舒宽慰道。 「董先生说的有道理!」 江都王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等待。 他已经等待了两天,如果不是董仲舒等人屡屡劝告,他差点就要对着淮南王掀锅了。 「只要那水府龙王钻出来,我左手擒它一条青龙,右手抓它一条白龙,然后齐齐抓了丢到鼎里烹饪,到时候本王请董先生吃肉」江都王拍胸脯保证道。 「多谢大王恩赐!」 董仲舒不卑不亢。 他只有目光偶尔扫过张学舟时才浮过一丝诧异。 时隔一年多没见,董仲舒今非昔比,而张学舟同样变得有了几分古怪,居然从长安城跑出来搭上了淮南王这条线。 相较于江都王,淮南王无疑内敛深沉,也更让人难于靠近。 董仲舒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张学舟沟通一番,看看对方是不是在借用淮南王修行运术。 如果没有完全取得淮南王的信任,他觉得张学舟轻易不要在淮南王身上打主意,免得落个身死的下场。 董仲舒的第一站是寿春城,他在寿春城住了半年之久,最终选择离去。 他隐约觉得淮南王并非良善,捆绑紧密迟早有一天要惹出祸事。 几经周转,董仲舒最终选择了与淮南临界的江都,也与江都王有了相识。 江都王处于江都之地,也是江都第一高手。 不仅仅是江都豪杰打不过江都王,有胆与江都王争斗的人也罕见。 这让江都王性情较为骄奢,不仅出手没轻没重,也屡屡对各种强者跃跃欲试。 比如江都王想和淮南王掐一架,几乎就差点把‘咱们俩掐一架,看看谁更厉害"写在脸上。 淮南王避让后,江都王的心思只能放在水府中藏着的龙王身上。 一处掩埋了河沙河石的水府之地没可能还有龙王居住在其中,但江都王对此就是深信不疑,甚至做好了打架的准备。 董仲舒也只得任由江都王如此。 他低声回应江都王,只见张学舟目光同样扫过他身上,又不乏关注探入水府的张长弓,但更多是放在后方。 张学舟后方是抬着万金的王德利和高要才,有容氏则是左右查看,谨防这些钱财丢失。 董仲舒一时没想通张学舟的注意力为何更多是放在后方,在董仲舒的眼中,张学舟并非过于贪恋钱财的人。 「那个东方朔,我听闻你入过这处水府?」 寻思了数秒,董仲舒才朝着张学舟招了招手。 「董先生好!」 董仲舒叫得很陌生,张学舟回应也不显亲热,但彼此还是慢慢凑了过去。 这倒是让老老实实跟随在淮南王后方的雷被有些难于理解。 明明是熟人,雷被觉得这两人仿若陌生者一般。 「里面有什么?」董仲舒低问道。 「有两条喷水的石头鱼!」 「然后呢?」 「没了!」 张学舟简短回复了董仲舒,不免又补了一句。 「就我所见而言是如此,确实没发现其他」张学舟补充道。 「里面最好是有点什么」董仲舒低声抿嘴道。 「有点什么?」 「得有点儿,那里面必须有点儿!」 董仲舒看着四周,又朝着张学舟伸手掐了掐手指。 淮南王搞了一个大阵仗,江都王纵马千里赶来。 如果挖到最后是一个空荡荡的水府,那必然有人会倒霉,张学舟这个始作俑者甭想逃脱。 甭看张学舟此时还能站在这儿,淮南王也和颜悦色对待,哪怕张学舟在事先有各种提前说明,空欢喜一场的淮南王等人必然有几分恼羞成怒。 而江都王恼怒时能动手就不会动嘴巴,一大嘴巴扇飞张学舟都算是轻的。 若江都王要打杀张学舟,淮南王等人必然是冷眼旁观,并不会有任何阻拦。 如果水府真的啥也没,董仲舒建议张学舟早点跑出淮南,以后也不要再来淮南,更不要去江都。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二章 再入水府 张学舟发现自己有些高估了事先的协定。 哪怕张学舟告知水府时是说了一无所获,又有雷被证明他在水府中并没有捞到好东西,但架不住淮南王出人出力,又有江都王前来凑热闹。 如果众多人忙乎一个月是一场空,淮南王或许会有稍许的憋闷,而江都王则是难言。 张学舟并非没有后手,他确信淮南王想通过他找到姚元广,但张学舟也不得不防备淮南王丢面皮时的冷淡。 他深刻反省又认真复盘,觉得淮河水府空间有限,确实没存什么好宝贝。 如果不去赌什么意外发现,他现在跑路暂避就是上策,这也是董仲舒的建议。 「告辞!」 张学舟想通后,他低声多谢了董仲舒,而后眉头一皱。 「哎呀呀,我定然是来之前吃得太快太多了,腹肚有些不舒服,大王,我想回城里休息一下」张学舟朝着淮南王叫道。 「腹肚不舒服?」淮南王疑惑道:「李尚去给东方朔摸脉治一治!」 「是,大王!」 淮南王身后,负责五株山的李尚向前踏出一步。 张学舟刚刚摆手示意拒绝,手腕已经抓入李尚的手心。 「腹肚……你腹肚……你……你最近堕过胎?」 丹药和医术不分家,会医术的人不一定会炼丹,但炼丹的人一定通晓医理。 给张学舟把脉诊断了数秒,李尚一时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学派的学识错误性非常高。 他难于置信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嘴里对治疗的方案难于说出口。 「呷?」 李尚的诊断不仅让淮南王愕然,江都王也瞪大了眼睛,便是董仲舒也是脸生意外之色,又有太子刘迁等人不可置信。 「李尚,你再看一看」淮南王道。 「大王,他这个病我看不了」李尚脸色灰败道:「这应该是我学艺不精,但我诊断的答案就是如此!」 「这……这可真是……」 淮南王一时难于吐槽,又将目光放向了左吾。 「我就不信男生女骨,还能结瓜出来!」 左吾被淮南王暗示,也大踏步上前。 但只是接手过李尚把脉数秒后,他也一言不发后退了数步,只是铁青着脸站在那儿。 「怎么?」淮南王奇道。 「学艺不精无话可说,他需要养养身体多多休息」左吾皱着眉头回答又补充道:「也可以多喝一些党参、黄芪炖的鸡汤,再辅以五灵脂服用三五日看看情况。」 「这似乎是难产后的方子?」淮南王问道。 「是!」 左吾低声回应,又与李尚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连连摇头。 一家之言错误是正常的事情,轮到两人齐齐诊断相同,两人都难于相信事实。 「你们这意思是不是说公鸡下蛋了?」江都王颇有兴趣问道。 「下蛋公鸡罕见,也不是完全没有」左吾硬生生争辩道。 「你有本王就万金求购,我就喜好这些偏门的玩意儿!」 江都王囔囔一声,左吾一时也不敢再开腔。 碰上不讲道理的人,他怎么争辩都是输。 「大王,我想……」 「本王来看看你这种怪病!」 「别,我只是要休息一下……我不休息了!」 张学舟再欲辞行时,淮南王已经准备亲自出手了,这让张学舟连连摆手。 他阳魄破碎刚恢复,体内的状况或许类似于李尚等人描述的症状。 张学舟不怕淮南王检测 阳魄,但他有点怕淮南王感知出他身体运术的端倪。 一些能耐平常不展示看不出来,毕竟谁也没在脸上写着‘我会运术",但通过亲密性接触后或许就有可能知晓。 张学舟连连摆手后退,等到后来他还连连翻了几个跟斗证明自己身体倍棒,示意自己没有了一丝腹疼的病症。 「你这……唉,你一大男人生孩子这本就是‘一场空"的事!」 淮南王连声嘘唏,只觉张学舟这种‘一场空"的命理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没落到开腹取子的地步。 但众人对‘公鸡下蛋"这种事情确实很有兴趣,一些目光不乏在张学舟身上转动,寻思着张学舟是怎么怀胎堕胎。 「看得出你有些疲乏,去那边休息休息,别跑远了就行!」 验证张学舟提及水府真实性就在当下,淮南王也不欲放张学舟离开。 这种事情要么大家一起好,要么张学舟倒霉。 淮南王倒是不会弄死张学舟,但拖了江都王数天,事情需要一个解释的由头,免得江都王对他纠缠不休,甚至怀疑他可能的藏私等问题。 他伸手示意张学舟休息之处,又叮嘱张学舟不要跑远了,免得他找人时麻烦。 「雷被,你搀扶东方朔过去休息,等那个民夫出来后,你再带来东方朔过来!」 淮南王低声吩咐了一句,雷被迅速点头应下。 「真怀孩子了?」 「怎么怀的?」 「你们这三赶紧跟上,都发什么愣呢!」 …… 雷被叨叨,跟着张学舟走远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好几秒。 如果不是淮河水府事情更重要也更吸引人心,这种稀奇事足以让众人八卦热议很久了。 众人对眼了数秒,最终还是将目光转移回了庞大的水坑中。 河堤案上的事情对诸多人没有任何影响,民夫们照样干着活。 哪怕是有民夫认为绑着石头的张长弓拿去祭祀了淮河水神,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也只当看了热闹,最多是在晚上休息时议论数句。 「那个人进去要多久?」 岸边焦急难待的江都王询问时,躺在营地中的张学舟也在迅速在盘算。 跑路是个问题,跑路引发的诸多事情也是问题。 他抬头扫过老老实实站在营房门口的有容氏等人,又有雷被坐在大门口,只觉没法按董仲舒的建议走人。 他最终觉得自己需要再去水府确认一番,如果水府还有一些勉强入眼的价值物,他就不用狼狈离开了。 「乘龙!」 他躺在营房铺设的皮毛上,又往身上堆积了一些绒被等物。 等到堆了个人形模样,张学舟伸手朝着自己一点。 点点金光盘旋,他身体仿若被深海的漩涡一般吸了进去。 作为逃命的能耐,乘龙术存在选择垂青之地的麻烦,但在逃命脱身的快速性和及时性方面没得说。 只是转瞬间,张学舟已经出现在此前施展乘龙术的标记处。 他伸手一扬,金乌大帝的羽毛顿时亮了起来,照亮了这片洞穴般的水府。 与此同时,张学舟也看到了两条乱蹬的腿在外面缓缓坠落。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 布置 如果水府中有不错的古物,诸多事情都会很正常。 如果水府中没有什么价值物,张学舟觉得有必要放点什么。 他摸着自己浑身上下,又看了看不断蹬腿的张长弓,最终先伸手将张长弓拔了下来。 「哇啊啊啊~」 再胆大的性子也耐不住折腾。 张长弓一直处于憋气和无尽黑暗冰寒中,陡然被强力拖下去,他一时惊骇莫名。 等到张学舟将张长弓拔进来后,张长弓几乎差点被吓疯。 「喂,长弓?」 等到情绪缓了好一会儿,张长弓又连连跪拜磕头了好一会儿,他神智才缓了过来。 明亮的火光中,洞穴四处清晰可见,又有门口两条吐珠的雕塑鱼不断喷水。 等到张长弓目光缓缓转移到张学舟面孔上,他才露出惊疑之色。 张学舟此前奔波数年面皮老成到二十五六岁模样,吃过金龙鱼后才恢复正常容颜并保存了下来,相应张学舟的容貌还是较为年轻,变化远没张长弓等人明显。 「舟子?」 张长弓使劲擦了擦眼睛,又伸手摸了摸,才确定自己不是幻觉,也并非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你把身上绑着的石头解开后先休息一下,我找找这个地方!」 张学舟进水府容易,出水府则需要靠着孔雀大明王的羽毛,他到时候还需要张长弓配合,甚至在这片水府中住上数日才行。 至于当下则是他自由搜查的时间。 张学舟不怕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宝贝,他就怕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总不能将自己的天衣放在这儿!」 如果说身上有什么重宝,张学舟也只有天衣算得上是顶级宝贝,又有青岩木杖还算重宝。 天衣与天庭有关联,也看不出新旧,这算得上是相关之物,而青岩木杖则源于鹿白白之物,被人入手后或许会识别出来。 张学舟伸手触摸着水府中每一处。 相较于第一次探查,他这一次更为仔细。 如果发现什么藏宝之地,他定然不会毛手毛脚打开,而是会留给淮南王等人开启。 「舟子,你怎么进来的?你在找什么?我怎么好像在外面见过你?」 等到张长弓缓神过来,他看着四处敲敲打打寻觅的张学舟,不免也询问了数句。 「我跟在你后面进来的,只是进来时快一点点」张学舟回道:「现在是在找宝贝,外面那两位是淮南王和江夏王,他们找不到宝贝很可能找我撒气,我得提前进来瞅瞅情况!」 「呃,我没听明白!」 张长弓一时难于理解这种逻辑,凭什么别人搜索不到宝贝就要对张学舟发脾气。 「这地方是我发现的,哪怕我再三保证自己没在这儿找到什么宝贝,但也耐不住淮南王找了几千人来做事」张学舟道:「人家花了大力气自然是希望有收获,没收获就会很愤怒,愤怒就会是我倒霉!」 「这些南方人太不讲道理,你发现地方给他们来挖,他们找不到东西还要惩罚你」张长弓怒骂道。 「确实不讲道理!」 「这帮人该天打雷劈,他们还把我们骗到这儿来干苦力活,一直不让我们离开!」 张学舟点点头。 他没想到张长弓出山村拜师学艺还被抓到了淮南,等到问了几句,得知是北地的那个小宗派没看上张长弓,连大门都没进去,只在门外混了几天,回来时因为看到张家庄人被顺道骗了过来,运气比张次弓都差,这让张学舟嘘唏不已。 「你妈……」 「我 看到了,咱们以后齐心协力再逃出这个地方就行!」 张学舟不欲说太多,免得张长弓遭遇问话时可能的露馅。 他做了再三的叮嘱,而后才继续耐心搜寻。 天庭主事期是千余年前,而仙庭则是有八百年,再到纷争的四五百年,再到秦皇一统,而后就是大汉朝。 这其中跨越的时代极为长久,而正常物品都难于渡过如此漫长的时间,哪怕骸骨也脆弱得一碰就碎,涉及记录的文字书籍、古画等少有。 想在这种地方发现点什么好宝贝的难度确实较高。 张学舟四处查探了许久,只觉以自己的能耐也就这样了。 「舟子,这种地方有什么神奇吗?」张长弓则是不解问道。 「就是因为没有什么神奇我才头疼」张学舟道:「我不怕人家占什么便宜拿什么好处,我就怕他们拿不到一点点好处,哪怕是一点点好处也胜过没有!」 张学舟有几分惆怅,觉得空荡荡的水府确实不好交代。 这儿没有江都王期盼的龙,也没有淮南王任何所需之物。 而要符合这两位王入眼之物也极为稀少。 张学舟摸了摸天衣,一时有几分犹豫不决拿天衣做布置。 「我觉得你手上的这种羽毛火把很神奇,我还没见过能发光的……」 「羽毛火把?」 张学舟看着金乌大帝的羽毛,只觉自己是个灯下黑。 他不仅仅身上穿着的天衣源于昆仑圣地的天庭,手中的金乌大帝羽毛同样源于那儿。 虽说金乌大帝的友谊很重要,但张学舟曾经拿羽毛炼制过十全大补丸,这根羽毛挥霍的时间有限。 而见过张学舟动用这根羽毛的人很少。 哪怕是被人识别了出来,金乌大帝的羽毛又不是什么孤品。 张学舟念了咒,这枚羽毛的光华越来越暗淡,几乎有点点萤火之感。 在这种微弱的光芒下,这根羽毛持续燃烧的时间就很长久了,哪怕连续燃烧十天半月也没问题。 「我这儿有一份辟谷散,服下后可以保你数天不饿」张学舟道:「你就在这儿呆几天,等到外面挖通这儿为止,等到能正常出去,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闷晕过去了,醒来的时间不长,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 「不要怕,我们肯定都能脱身!」 张学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张长弓,而后伸手一挥,他整个人已经摇摇而起,将这根羽毛挂在洞穴顶端的石缝处。 完成了基本的布置,张学舟心中大定。 「如果你闲这儿闷的发慌,我可以给你讲一讲修行之事,你以后还可以跟着次弓一起学御兽的本事!」 挖通水府还需要数日,这种地方并不适合长久独处,张学舟也只得给张长弓打鸡血。 相较于张次弓这些年的经历与眼界,张长弓明显要逊色数筹,而心性方面也远有不如。 张学舟也只能让张长弓主打一个一问三不知,甭管什么事情都推脱掉。 他安抚着张长弓,等到张长弓熬不住睡意过去许久,张学舟又给张长弓按窍穴压了下去,让对方睡眠时间更长。 计算了时间之后,他又注目过水府四处,等到再次释放乘龙术标记,而后才拿了孔雀大明王的羽毛从水府中硬钻了出去。 丢了一根金乌大帝的羽毛,张学舟这枚孔雀大明王的羽毛到时候也会做遗失处理,争取寻求补偿。 他计算了一番,只觉自己没什么好亏的,这才不断挪动身体缓缓靠向河堤。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四章 水府显 「喂,东方朔,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张长弓探入水府没有回归,张学舟腹肚疼痛休息消失不见。 淮河边营地的气氛有些不太好。 这两件事不同,但又有彼此的关联,营地中没少为了这两件事情议论,甚至于有着争吵。 看守张学舟的雷被没少挨斥责,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他已经罚没了三年俸禄,又需要立功才能赎罪。 这其中有一条就是追查张学舟的下落。 雷被没有被派去找马,反而落到找张学舟,这让他嘘唏不已。 纵马四处找了半夜,雷被没想到在营地施工处就看到了张学舟。 此时的天色只有些许亮,但眼力好的修炼者已经能瞧清楚四周,雷被只见张学舟坐在不断涨水的深水潭旁,而后大喝了一声询问。 「雷被,你说那个民夫下潜如此长时间都没出来,是不是不小心夹在地底淹死了?」 「啊?」 「我休息了大半天没见人出来,想着亲自挖一挖这个地方!」 「你可别挖了!」 雷被纵起跳跃,一跃而落到张学舟身侧。 「你怎么睡着睡着人就不见了」雷被道。 「我只是休息够了出来走走!」 「我怎么没看到你出来走走!」 「你当时睡着了,我喊了你一声都没醒来!」 「我睡着了吗?」 等到双方交流数句,雷被不免也怀疑人生。 他觉得自己当时没有睡觉,但他没睡觉就不可能没看到张学舟离开营地。 事情反推一番,雷被最终认为自己当时应该打了瞌睡,正好让张学舟出了营地。 「我这一觉太冤枉了,我才瞌睡了那么一点点时间,这就罚了我三年的俸禄」雷被丧气道。 「……」 雷被显然成了淮河水府挖掘不力时的第一个出气筒。 董仲舒说的没错,这种事确实会诱发问题,哪怕张学舟提前打了预防针也是如此。 眼下还没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但一些人已经焦躁难于等待了。 张学舟和雷被交谈不过片刻,只听天色刚刚蒙蒙亮的营地中已经大肆吆喝了起来。 生火、煮食、催促民工迅速起来开工,整片营地中充斥着急促的气息,又不乏有人拿鞭子抽打的声响。 相较于普通人,修士们的睡眠时间更少。 张学舟和雷被从深水潭边缘区域走出时,只见江都王已经从营地中钻出,他赤身提着一把雁翅鎏金镗阔步而来。 「你们说下面就几丈深浅,本王不信钻不进去,到时候也好看看这破地方是不是水府!」 江都王大喝一声,离深水潭还有十余丈远,他整个人已经猛跃而起,借助奔袭突进的方式加速了入水的冲刺力度。 「江都王,你不要乱来!」 淮南王在后面匆匆赶来。 他似是用了某种术,身轻体灵,看似在走路,但实际与奔跑的效果并无区别。 只是这种速度想追上一个爆发力极强的武者显然是很困难了。 「雷客卿快拦一拦,不要让江都王将这儿戳塌陷了!」 「我的三年俸禄!」 「拦住了本王直接赏你三年,拦不住本王再扣你三年!」 眼见江都王都快落水了,淮南王不免也是大急。 「三年又三年,那我就没法过日子了,江都王,得罪了!」 话还在口中,但雷被的剑早已有准备,只等淮南王担保后就能出击。 他青锋一划,卷起深水潭三尺水浪,水浪如箭一般激射了出去。 「我早就看你这个拿剑的不顺眼了,正好也看看你们淮南第一剑术客卿到底是什么水准!」 江都王纵落水面,冷不防被雷被卷起的水浪打得身体一歪,身体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勃然大怒。 身体落水瞬间,他手中持着的雁翅鎏金镗如长龙一般捅出,碰触河堤斜坡借力后已经一跃而回。 才刚刚找了一处容脚站立之处,江都王已经持着这杆长兵器朝着雷被冲杀而去。 劲风卷起,哪怕看到江都王冲击就迅速跑远的张学舟都感觉到了透骨的冷意。 江都王的性情果然极为狂躁,一言不合就直接下死手。 想到董仲舒的警告,张学舟不免深以为然。 如果被对方发难,他这种小身板很容易冤死,和淮南王做什么约定都没作用。 「你昨夜去哪儿了?」 淮南王匆匆赶来。 见到雷被拦住了江都王,他松了一口气,又看向躲远的张学舟。 「我一直在这儿啊!」 张学舟指了指深水潭。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只是张学舟并没有在深水潭下方,而是处于深水潭下方的水府中。 他这番表达让淮南王看了数秒,直到难于看到张学舟身上一丝不真实的痕迹,他才将聚精观察的目光放了下来。 「昨天持着你法宝入水府的民夫没有回来」淮南王道。 「看来水府中有凶险,他可能碰到了凶险事!」张学舟道。 「你不是说水府中什么都没有,就两条石头鱼,他是如何碰到的凶险」淮南王问道。 「那水府中确实是啥都没有,但可能是他憋气没憋好,又或许是进入水府不小心跌落晕倒了」张学舟道:「咱们得加快进度挖一挖,免得闹出人命来!」 「哦?」 张学舟没有跑路,而是再次确证了水府的存在。 但张学舟也再次承认了水府中什么都没有。 淮南王这番话倒不是要追究张学舟什么,而是他借两人之口让江都王听仔细一些。 他们是在挖掘水府,但挖掘的水府里面并没有龙,也不能对他们挖掘水府抱太大期望,免得到时候彼此难堪。 虽说淮南王认定张学舟‘一场空"的命理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水府或许存在不曾发现的奥秘,但他也不得不谨防真是遇到了一处空水府的情况。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淮南王白忙乎一场勉强能接受,但江都王或许接受不了。 此时他歹话说在前头,又任由江都王找雷被先发泄怒气,等到气息平了后彼此可以冷静处理事情。 「什么都没有还挖什么挖!」 狠斗雷被数十招无功的江都王大喝,失望之声显然是充斥着重重怨念。 「若这种地方没有龙,那我就直捣黄龙!」 他呼上一声,也不顾雷被刺来的长剑,朝着深水潭愤怒掷出了自己那柄雁翅鎏金镗。 近乎刺眼的红芒爆射,随后破水而入。 「糟糕!」 淮南王心中一突,又瞪眼看向强行收剑憋得满脸通红的雷被。 等到水潭中沉闷的声音传来,他只觉事情开始混乱不可控。 他挖掘水府并非改造河堤,诸多河岸堆积处远没有想象中牢固,而只是求更快挖掘出水府。 眼见堆积的堤坝上开始抖落碎石河沙,淮南王只觉要完。 只是须臾片刻,水潭中开始浮现浑浊。 淮南王欲要后撤避开可能 的塌陷时,隐约只见浑浊水浪中有两条丈长的金色鲤鱼绕着雁翅鎏金镗来回翻滚,巨量河水从鲤鱼口中喷了出来,又携带了周围水浪翻滚,足足涌出十余丈高巨浪,直落向河岸边。 江都王这一击竟是激发了淮河水府的阵法防护能耐,将掩埋在河床下的水府显出了痕迹。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定阵法 「可惜了!」 相较于十万大山阵法无形的改天换地,淮河水府阵法的威能并不显强悍。 但十余丈高的巨浪涌现时,这依旧造成了巨大的混乱。 本已经改了河道的淮河水被调运了过来,直接冲击着这片区域。 只是短短片刻时间,河岸就已经成了一片水域。 张学舟依旧跑的很快,但哪怕他跑出百余米外,他也是踩踏在齐膝盖的浑浊水中。 营地中一片混乱,但在诸多甲等客卿的强力管控下,撤退还算有序,并未呈现人心惶惶齐齐逃命的乱象。 张学舟目光扫过看守钱财的王德利和高要才,又看向真正背着十贯半两钱的有容氏,一口气硬生生压了下来。 钱财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没有足够的乱,这让张学舟那些带着人逃蹿的杂念齐齐而散。 水府防护阵法的威能依旧弱了一些。 但若是有足够强,诸多人或许连命都活不下来,张学舟想清楚也不再患得患失。 「王德利、高要才,你们两人逃的倒是很快,大王的吩咐全忘了」张学舟喝道:「这几个半两钱拿去,你们与我好聚好散,看守这个事用不着你们了!」 「大人,我……」 「大人,我是看……」 「灾难方见真心,你看护本官赏金很到位,以后就跟着本官,本官不会亏待你!」 淮南王同样跑的飞快,人就站在张学舟十余米外。 张学舟喝骂了王德利和高要才,一时也不敢去看在水中被半两钱压得弯腰的有容氏,只得将脑袋高高抬起。 淮南王借与他的交谈说给江都王听,张学舟此时的喝骂显然有一半也是念给淮南王听。 水府踪迹完全呈现,他此前敬献水府的事情已经过关,剩下就是查验水府的事情。 只要一步一步向前,他索要有容氏并不是大问题。 张学舟此时抓得很牢固,也将另外两个民夫找理由率先剔除,只剩下有容氏这个单选项,免得到时候生波折。 「本王的雁翅鎏金镗!」 「江都王不可!」 「阵法乃天造地设,属于借用自然力量,非人力所能强行击破!」 「晋……大山小山!」 张学舟大喝,河岸上混乱一片,而河水中也不乏江都王爆喝欲要夺回自己的雁翅鎏金镗,又有淮南王镇定安排。 阴阳家的晋昌在阵法上有极为不错的心得,淮南王刚想呼晋昌,忽地想起晋昌并非潜藏在阴影中,而是真的请辞了一段时间,他只能将人选放向了擅长地遁的大山和小山。 这两人虽然并非阵法宗门,但也没少破阵法,拥有应对阵法的一定经验。 淮南王连呼,营地中两个身穿儒袍的中年男子顿时脱了衣裳钻入了水中。 「董博士,本王的兵器被这两条鱼衔着游来游去,没法扯回来了,你们儒家所研诸多,快快来帮本王破了这什么劳什子阵!」 江都王麾下有八百壮士,个个都是能拼刺刀的彪汉子,此行也带了十余人,但没一个彪汉子懂这些门道。 大伙儿都是真刀真枪硬拼,何曾通晓这些弯弯绕绕的门道。 江都王又暴躁又解决不了问题,他在河水中乱打了一阵,而后才想起在江都游历授学的董仲舒。 「大王勿恼,这阵法有盛必然有衰,它此时处于盈冲,我们破阵吃力不讨好,等到它衰竭时一切自然会归于原状!」 董仲舒站在河岸高处,双脚都不曾碰水。 他双手来回掐算,又时不时扫过站在水里的张学舟一眼。 张学舟昨夜不见人,等到早上看到人已经在凑热闹了。 董仲舒总觉得张学舟昨夜干了点什么事情,否则不会如此安稳站在这儿。 但他又难于想清楚张学舟到底干了什么事。 「董先生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大山小山,你们破阵时多多注意,如果无法破阵就缓一缓!」 淮南王和张学舟所处位置很近,董仲舒双目扫过时,淮南王还以为对方看的是自己,这让他回想了一圈而后才叮嘱下水破阵的两位甲等客卿。 「大王,此阵乃二龙出水阵的变种,属于二鱼出水阵,这阵法取了二仪之力,我等兄弟一左一右同心同手,正好擒拿这两条鱼破阵!」 浊水中,相貌成熟一些的甲等客卿大山显得信心十足。 又有相貌年轻一些的甲等客卿小山同样连连点头大喊。 「大王放心,此阵并非杀阵,杀伐力量有限,我等先试试!」 大山和小山显然是极有信心。 直到身体被浊水中来回翻滚的乱石等杂物击中身体,两人的面色才多了一些痛楚变化,只觉破水中阵法和陆地上的阵法面对有着全然的不同。 「如果大王有避水珠,只需取两枚同样大小的避水珠落到鱼嘴,此阵倒是可以立消」董仲舒注目十余秒笑道。 「避水珠不算稀罕之物,只是这避水能耐有强有弱,避水能力弱一些的避水珠行不行?」淮南王大声问道。 「无妨!」 董仲舒摆摆手,这让淮南王摘了自己顶冠,将王冠上两枚其貌不扬的珠子摘了下来。 他伸手取珠朝着大山和小山一抛,这两人顿时接珠朝着浪水中的金色鲤鱼游荡而去。 淮南王说的避水珠威能弱一些是真的很弱,哪怕董仲舒也没想到弱到这种程度。 大山和小山各自携着一枚避水珠,但水浪卷向两人时没有抵挡半分,这种避水珠也就能避免人呛水了。 哪怕董仲舒觉得同规格的避水珠可以破阵,他此时也有些感觉自己多嘴。 这种事情做好了没他什么功劳,失败了则是会让他惹一些麻烦。 「落!」 「落!」 同时发出的声音传来,大山和小山寻了位置伸手掷出了手中的避水珠。 两人的投掷计算精确到位,甚至预估了衔着雁翅鎏金镗不断翻滚的金色鲤鱼运动轨迹。 避水珠触水落下,堪堪正好落向了疯狂涌水的鱼嘴中。 这两枚避水珠的避水能力不强,但却是无视了涌水的冲击力,径直落了下去。 ‘哐当"的声响传来,众人只见金色鲤鱼大嘴中的雁翅鎏金镗坠落,身躯不断缩小,喷涌的水浪也迅速在消退。 「水府开了!」 金色鲤鱼在水中盘旋,身躯又越缩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条圆形的通道呈现。 水浪中,‘二十八路淮河水府"碑文映入了大山和小山眼中。 大山呼上一声,这让岸边的淮南王都有些站不住。 只是他大踏步前行不过十余米,处于水浪中的江都王已经一个猛扎提前潜入了进去,后方又有几个彪汉紧紧跟随了上去。 「宝贝入江都王手就拿不回了,都进去找找!」 哪怕张学舟已经告知了水府并无长物,但淮南王就怕找到了什么了不得东西,而他又拿不到。 这让淮南王大喝吩咐。 他话音落下不过数秒,就有十余人迅速奔出,齐齐朝着那片洞穴潜水钻了下去。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章 秘议 「你不进去看看?」 「找到宝贝也不会归我,我进去做什么!」 「说的也是!」 张学舟站在水浪中,身边的淮南王奔向了二十八路淮河水府,他才看了四周数眼,而后将有容氏背负的十贯钱布袋抓入手心,也靠向了岸边高地的董仲舒。 他不咸不淡回应了董仲舒,又不乏注目四处。 张学舟必须说能找到的契机极少,他想借着这场水灾弄几个失踪名额很难。 哪怕是他身边的有容氏也难于借着这场水灾脱身,只能跟着他走。 或许是见过太多高高在上者,又清楚触犯这些人很容易招惹到祸患,有容氏从未抬起过头,而张学舟也从未低下过脑袋。 明明是母子,一人身材高大将头抬起,另一人则是躬背俯下了头,两者并未有过正面注目对方面容的时刻。 张学舟注目着四处,哪怕是他按捺再三,寻求自己与人沟通时春风满面,他此时也只能维持面色平静。 「你心绪似乎有些不宁?」 「谁遭遇这种水府之事都难于平静,董先生心绪似乎也有些不宁!」 张学舟和董仲舒低语交流,又各有后退。 等到两人身边人少了一些,董仲舒才将脑袋凑了过来。 「你想在这边得手什么?」董仲舒问道:「是不是涉及运术?」 「是!」 「淮南王的运术风险很高,尽量避免与他有沾染,更不要与他抱团,也不要探讨运术相关」董仲舒告诫道。 「您似乎知道了什么?」 「不是好事!」 董仲舒点点头。 「那你跟着江都王做什么?」张学舟漫不经心问道。 「我不能祸害陛下,可总归是心有不甘想试试」董仲舒低声道。 「冲突不可避免吗?」 「无法避免!」 董仲舒低声应下,并不忌讳自己靠近江都王的别有用心。 董仲舒不怕江都王的勇武有力,但他没法和淮南王这种心思难测的诸侯王对局。 淮南王同样需要面对他们所处的情况。 实际上,每一个诸侯王只要修行了运术都不会例外,会和长安城的帝王形成对立之势。 淮南王的破局方式是广而布之,推动运术下放到重要客卿和重臣。 这种扩张方式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就是另立朝廷,几乎等同于谋反。 淮南王在运术这盘棋上下了重注,董仲舒觉得自己没法跟,淮南也不会差他这么一号人物。 相较于被捆绑成碌碌中的一员,董仲舒必然会选择成为江都王身边的最重要的一员。 只要依托运术渡过修行最难熬的关卡,董仲舒一切皆可放下。 他与张学舟低语,也提及着自己功成圆满后的后路。 「黄沙宗秘卷黄沙术已经被我转成儒文典籍,这卷术归还于你」董仲舒叮嘱道:「你与我不同,我是修行关卡难于通过,几乎走到了修行绝路,你没必要像我这样冒险,只要认认真真修行,你将来必有一席之地。」 「夫子说的是!」 张学舟点点头接过黄沙宗秘卷黄沙术的修订本。 他只觉自己站在水边终究是运道不浅的。 只是董仲舒所说并不准确,董仲舒关卡难过,张学舟更是早早陷入了绝地。 如果不走钢丝绳,按部就班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但他不婉拒董仲舒的好意。 只是董仲舒这么表达的态度很明显,对方显然是并不乐意张学舟重复董仲 舒运术之路,在拒绝双方涉及运术方面的沟通,免得带来后患。 张学舟寻思数秒,也只得压下心思。 他来寿春城本是寻觅董仲舒探讨运术相关,但张学舟不曾想落到眼下的情况。 董仲舒找到了,双方交情依旧匪浅,但董仲舒并不建议他冒险修行运术,甚至觉得授予自己理解的运术给张学舟就是一场祸患。 而张学舟运术探讨的对象则是涉及淮南王,也有淮南王的运器,又涉及‘白"的垂青之力等方面教导。 这一来一去,也让他与董仲舒的运术呈现出了可能的不同。 但董仲舒说的不错,运术再好也只是辅助之物,一旦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学会收敛,而不是贪得无厌继续追求下去。 学会收敛,懂得节制,这或许是张学舟与董仲舒交流时得到的最大收获。 「董夫子,你说淮南王有一百颗珍稀的大药,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弄到手?」 一番熟识见面后的迅速沟通下来,张学舟也有漫不经心的询问。 「利益,提供淮南王所需的足够利益」董仲舒反复提醒道:「不要想使用其他取巧的手段,他是有大气运的人,你只有提供让他占据好处的事情才有可能换到自己所需,任何其他方法都会带来大风险,轻则家破,重则人亡!」 「轻则家破,重则人亡!」 张学舟重复低语。 他不免也想起了自己在硖石山遭遇毛被的突兀。 如果并非阳魄法躯,他在那一场交锋中早已身首异处。 而这其中也有他运道不浅,不仅仅凝聚了运体,而且他遭遇的并非是淮南王。 「不要想着在淮南王这儿占便宜」董仲舒道:「占的便宜越多,哪怕你看似一时挣了,最终都有可能通通吐出来。」 「嗯!」 「我不建议你与淮南王私交过多,但如果他有你非得手不可之物,你又无法提供足够的利益给他交换,或许可以尝试在他这儿吃亏!」 「吃亏?」 「你在他这儿吃的亏越多,他或许会因为亏欠补偿你,从而让你完成部分索求!」 董仲舒皱着眉头,也给出了一个并不靠谱的建议。 这让张学舟同样微微眨眼。 他似乎无意中已经按这种方式与淮南王接触,淮南王甚至都将运器暂借了他。 这其中一饮一啄的对弈让张学舟只觉奥妙诸多。 如果没有董仲舒点破,张学舟或许依旧会寻思一些冒险方案,又或误打误撞与淮南王产生着互动。 但被董仲舒提醒过后,他只觉脑袋里那些风险念头齐齐消退。 「他是大气运之人,如果有人比他气运更强,是不是有其他解决的方案?」张学舟问道。 「如果陛下在这儿直接开口朝着淮南王索要那一百颗珍稀大药,你说淮南王给还是不给?」董仲舒低语道。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董仲舒点头。 张学舟寻求的答案很简单,但没有人可以代替张学舟完成这种事情。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七章 割舍与不归路 运术不与高者斗。 若对方运势如虹,强行争斗需要具备其他诸多方面的能力才能平衡。 一些老一辈高手不乏折损在一些气运滔天的年轻人手中,这其中就不乏相关因素。 如果修为不如淮南王,地位不如淮南王,势力不如淮南王,运术也不如淮南王,与淮南王争斗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这甚至都不需要对方亲自下场。 董仲舒低语的话很实在,也给予了张学舟大致的方向。 这让张学舟心中诸多小念头齐齐消退。 他动用乘龙术进了水府,在水府顶挂上了金乌大帝的羽毛,又将孔雀大明王的羽毛收了回来,张学舟原本还想找淮南王闹一闹索要一些好处,但眼下的他宁愿自己吃个闷亏。 一些事情放在明面上反而不如推向暗处去任由淮南王进行补偿。 即便没有补偿,在淮南王那儿累积多了必然会产生作用,在某时某刻或许就能发挥出作用。 「夫子,你能对我们阴阳两家的境界术进行整理吗?」 张学舟与董仲舒交流了运术部分相关之事,等到后来两者话音落下去,张学舟也迅速翻动着董仲舒转交的《黄沙宗秘卷黄沙术》。 相较于原本的模样,董仲舒在这册秘典中多加了两块羊皮作为内容补充项,涉及了修改、修正、调整等多项相关,甚至有标注不适合阴阳家修行的术,又涉及修正偏向于阴阳家修行的部分。 不说这册秘典拥有与原秘典相似相近的高度,这至少已经极为适合他进行修行。 张学舟极为满意董仲舒对黄沙宗这本秘典的修改,这能有效弥补他在术法方面的缺失。 他认同董仲舒的修改修正能力,不免也向董仲舒提及了阴阳家的境界术。 如果董仲舒愿意,他当下就能贡献出涉及阴阳两家在唯我境之前的境界术,哪怕神通境的内容也是如此。 这是晋昌过往千难万难一直求的内容,但这又是张学舟愿意与董仲舒探讨之处。 他的修行不再循规蹈矩,也不适合学派敝帚自珍。 而与董仲舒合作以来,张学舟都感觉非常不错。 董仲舒这个人除了倒霉一些别无其他问题,不论是人品还是性格等方面都是上选。 「阴阳两家?」 「对,是两家!」 「一家足以例入上等,这两家可是等同于甲等境界术!」 董仲舒脸色微变,也对张学舟有提醒。 术有万千,涉及的甲等术有方方面面,但以境界术为根基的甲等术少有,哪怕是淮南王的文英阁也不曾收录相关。 而在传闻中,阴阳家的境界术有甲等术的资格,但是必须两家合一才有可能。 境界术并非修炼到真我境就能判定成甲等,而是会对应着境界极致力量。 最佳的判断方式就是修行的替换,谁的境界术行,谁的境界术不行,替换修行便可得知。 向来是高能取代低,而低不足以取代高,境界术的判别也遵循了这个规矩。 董仲舒不能确凿阴阳家境界术在每一个境界都是最强,但至少在低境界时难有出左右者,而阴阳两家的结合更是让这种能力更为突出。 「只是一道修行之术而已」张学舟不忌讳提醒道:「若夫子有能耐本事,这或许也是夫子修正身体的契机!」 「既是如此,董某却之不恭!」 董仲舒弯腰躬身。 他借力张学舟前往地宫寻获九鼎扫除了晦气,又从对方身上获得了阳魄化形术从而让自己身体实力正常。 而在眼下,张学舟再次推出了一道大杀 器-涉及阴阳两家的境界术,内容甚至涉及到了踏入神通。 董仲舒修行一文一武,体内有气血之力和术法力量,这两者一直无法做到融洽,哪怕是阳魄化形术也只是让他身体趋于正常,体内依旧是泾渭分明的两股力量。 而阴阳家境界术的融合极可能带来契机,这或许会让他全面修正自己的境界术。 兜兜转转数年,董仲舒没想到诸多契机都与张学舟相关。 「修了运术改了命果然就是不一样!」 看着屡屡送上门的机缘,董仲舒心中不免也有感慨。 但只要想到运术带来的巨大冲突,甚至风险危机诡异难测,他心中不免也有种种紧迫感,只想将一切推动快一些又再快一些。 只要早日达成自己目标,董仲舒便要开始割舍运术相关的一切。 「看,那儿有一件宝贝!」 河岸高地之处的董仲舒和张学舟低声秘议探讨,张学舟也口传心授着相关内容。 而在淮河水府中,淮南王等人也是步步巡查。 他们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张长弓,也看到了张学舟提及的两条石鲤鱼,又有涉及牵引地脉造设的水府阵法,亦有与印象中大相径庭的水府。 张学舟说的没错,这儿确实没什么宝贝。 哪怕淮南王搜寻片刻也不得。 但等到淮南王朝着上方黑漆漆的洞穴壁一瞅,顿时看到了一丝微微的光亮。 他举起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上方洞穴壁,身边的甲等客卿田由纵身而起。 等到落地时,田由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淡金色的羽毛。 点点火焰的光芒在羽毛上流转,宛如珍稀之宝一般精美的形象顿时吸引了众多人眼光。 「这应该是顶级的妖羽,原本是燃起熊熊大火照亮水府,历经千余年只剩下这些暗淡光芒!」 李尚谨慎开口,目光不免还扫了一眼被众人救醒后依旧有几分迷糊的张长弓。 「此地果然有宝,诸位多多搜寻,争取将水府重宝挖掘出来!」 等到田由确认没有隐患,淮南王伸手接过了羽毛。 他在水府中观看一眼便寻到了宝贝,而张学舟最先踏入水府毫无所得,又有张长弓进入后昏倒在地,种种不同也昭示着彼此命运完全的不同。 淮南王伸手示意众人多多出力探寻。 他手持散发着暗淡火光的羽毛,羽毛上传来的微微暖和感让淮南王心满意足。 「每个人运道不同,收获就会有不同,本王泽被气运,也能发现常人所不能发现之物!」 淮南王心中念头浮过。 「只可惜运术只可上不可下,割舍便会被祸患反噬,这是一条不归路,想脱离都没得脱离!」 淮南王诸多身不由己都与运术相关。 他身不由己被景帝拉入运战,从而沾染了景帝和梁王之死的麻烦,也与继承景帝皇位的新帝有了必然的冲突。 不论新帝发现相关的情况,还是新帝没有景帝的深沉城府,亦或新帝缺乏像梁王那样针对景帝的运术对手,他都有可能被新帝针对,从而诱发难于预料的后果。 这种性命难于掌控的感觉非常糟糕。 淮南王不想赌这种不定性的未来,但他又难于去决定自己的命运。 踏入了运术之路,这已经不是他想进就进想离开就离开的地方。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八章 好歹毒的水府 「说好的龙呢?」 「说好的水晶宫怎么是个山洞?」 「奇珍异宝河底神铁呢?」 …… 淮南王收获了一枚能燃放火焰的珍稀羽毛,江都王则是一番搜寻下毫无收获。 这让他极为狂躁,拿着找回来的雁翅鎏金镗四处乱捅。 江都王实力通达神通,而身体具备的巨力让他极具特殊,使唤的兵器雁翅鎏金镗重达一百八十斤,这种兵器擦边打人就是重伤,让一般大修炼者望而避之。 此时他在淮河水府中乱扫乱捅,哪怕是淮南王也躲远了一些,专门跑到外面研究那两枚石头鱼。 「这两条石鱼看似不起眼,但实则夹藏奥妙,它取了灵穴妙地自成阵法,从而可以规避河水冲刷与泥沙堆积,几乎和秘地如出一辙……」 张学舟说的没错,除了那根极为隐秘的妖羽,这地方也就两条石头鱼。 当然,水府中也有较为粗糙的水渠和水池子。 整体来说,这儿没什么探查的价值。 不说这种过了数百上千年的水府,哪怕凡人房舍过上数十年也是空空荡荡,诸多物件都会老化腐朽,难于存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淮南王来之前有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想到水府的寒碜有点过了头。 如果硬要说这处水府能探查价值之处,淮南王觉得门口的两条石头鱼或许藏着奥妙。 他指着石鱼与众人探讨,伸手不经意碰触石鱼上的石球时,只听咔嚓一声,那石球竟是一碰即落。 咕噜咕噜的声响从鱼腹传来,淮南王朝着下方一望,只见石鱼嘴中金光和宝光点点。 「这居然是水府藏物之处」淮南王诧异道:「里面有不少金块和珍珠!」 「大王真是有福之人!」 「大王,这边的石鱼嘴里也有!」 「那个东方朔连石头鱼都没摸一下吗?」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宝贝,他脑袋都没抬过看那根妖羽呢!」 「抬起来也要够得着啊!」 「说来他潜地的那根羽毛跑哪儿去了!」 …… 有了淮南王的示范,另一条石鱼也被顺利打开,露出了石鱼腹中藏着的金银珠宝。 时间虽然历经千年,哪怕石鱼都已经灰白破旧,但这些金银珠宝没有丝毫褪色,依旧绽放着财富的光华。 金块的价值恒定,但珍珠的价格根据色泽、大小等情况有不同。 淮南王估算了一下,只觉找到合适机会换出,这些珍珠兑换万两黄金不成问题。 当然,淮南王并不缺乏钱财,相较于换成黄金和半两钱,这些成色不错的珍珠拿来送礼反而更能凸显价值。 「江都王,你大老远跑来不容易,我取这条鱼中藏物,你取那条鱼中的藏物吧!」 淮南王朝着水府中乱戳的江都王喊了一声。 「本王……本王自己找的自己拿,你找到的你拿走就是了!」 江都王嘴硬了一句,他没有要淮南王给出的钱财藏宝,但也跑过来看了看情况。 「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富有!」 他悻悻吐槽了一句。 「他们所处的时代与我们不同,这些钱财在他们那个年代应该算是很富有了」淮南王道。 「既然这些钱财对他们而言很富有,他们离开的时候为何没有带」江都王不解道。 「可能是走得有些匆忙,让他们来不及收拾」淮南王寻思道。 「得了吧,这石头洞里收拾得一干二净,我不信他们金银珠宝就不收拾了!」 「也有几分道理!」 淮南王点点头,也不去硬说服这个讲不通道理的江都王。 他吩咐了人取财物,目光转向其他区域。 作为汇聚大气运者,淮南王在正常情况下的运气不会太差,他所过之处不说伸手一抓就是灵草,脚一踢就是财宝,确实较之正常人更容易挖掘意外的财富。 「大山小山,你们……」 淮南王刚欲吩咐大山和小山这类擅土者进行破坏性查探时,只听石鱼发出一声咔嚓响,一股阴寒水汽顿时扑面而来。 「糟糕!」 借助李尚举起的火把,淮南王才发现他们此前钻进来的水道不知在何时变成了黑色。 水府此时浑然一体,将这儿有了再次的密封。 淮南王伸手一戳,只觉硬邦邦的感觉传来,所碰触之处硬得与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这石鱼是个阵法机关,是他们留下来专门制约擅自闯入者的!」 或许是因为捞出了石鱼中的财宝,又或许是淮南王提供的两颗避水珠效果微弱,亦或是其他原因,这处水府的防护阵法再度开启了。 「毛被,速速打开这儿!」 阵法初启,此时也是阵法最薄弱时,是靠着蛮力破阵的最佳时机。 淮南王吩咐了一句,跟随而来的甲等客卿毛被伸手一摘,后背挂着的长柄斧顿时入了手心。 他大喝一声,浑身气血荡漾不止,长柄斧上顿时多了一丝红色的光华。 「呔!」 吐气发声时,他已经高高举起长柄斧朝着此前进入水府的通道用力一劈。 红芒浮现,黑色石壁顿时传来巨响。 一个高近一米的长缝被劈出,等到毛被长柄斧一搅,长缝变成了窟窿。 无数碎石细沙与浑浊水顿时扑面冲入。 站在正面的毛被一时没防住,直接被挤压推入的水浪冲开。 「保护大王!」 田由只来得及呼一声,嘴巴已经难于传声。 只是短短时间,这处水府里已经倒灌满了水。 喷涌的水流冲入,让人难于从窟窿中钻出。 等到水府宛如地动山摇一般摇晃,众人才人人大惊失色,哪怕处于水浪中依旧沉稳的淮南王也难于稳住情绪。 他抬腿一踏,身上深红色的光华不断冲刷着身躯,而后硬生生朝着入水的窟窿处钻了进去。 让淮南王庆幸的是钻出窟窿的难度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他强行推动气血力量冲入,只觉头顶上堆积的砂石杂物一扫而过,厚度不过半米。 脚底再度借力时,入目的太阳光芒迎面而来,淮南王已经向上飞冲而出水面。 他回头向下时,只见挖掘的这片深水潭化成了不断抽水的漩涡,卷起水浪不断向下涌,又有堆积的砂石堤坝摇摇欲坠,不断有砂石坠下。 若非探查水府的都是高手,众人想出来会有几分不易,只需拖延片刻就会被埋葬在这片水府中。 「好歹毒的水府,还好本王算是有运道之人!」 看着众多客卿和江都王等人不断在后方冲出,淮南王心中不免也暗叹众人逃脱成功。 等到他目光扫向远处的董仲舒等人,只觉这些人算是走了几分运气,守住心中贪婪底线没有跟随进入找宝贝,否则以董仲舒的文官和张学舟弱修为之身,陷入其中很难钻出来。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三十九章 短暂分析后的激进 淮河水府从河底中挖出,最终又陷入了河底。 随着挖掘不算稳固的河堤开始坍塌,这片区域又被埋葬了下去,让常人难于打开。 而有能力打开水府的人则是没了什么兴趣。 江都王几乎是一路都在骂,淮南王则是捏着胡子不断思索。 一枚拳头大的珍珠抓握在淮南王手心,对常人而言的珍贵之物在此时少了一些意思。 等到淮南王注目到珍珠上一个带着雷霆的细小标记,他才回神过来。 「这是古天庭的物品,并非仙庭之物!」 天庭的标记是雷霆,而仙庭的标记则是浮云。 淮南王看着铭刻标记的珍珠,一时不免若有所思。 淮水龙王撤出时似乎留下了此前侵占天庭水府的财物。 这或许不是针对他们的陷阱,而是想着物归原主。 落到侵占对方水府后归还财物,这证明着淮水龙王的惶惶。 「仙庭应该遭了大难才会让淮水龙王退让,甚至留下此前侵占的财宝!」 看似只是一枚带着天庭印记的大珍珠,但在细细推敲下又能依稀窥见当时势力的一个雏形。 这种情况或许只是当时的一个缩影。 而这种情况很可能维持到了现在,哪怕时过境迁,淮水龙王也没有再回来,而天庭也并未派驻水神来淮水。 「仙庭衰退,天庭似乎也心有余力不足!」 回至寿春城下时,淮南王已经将自己所有推敲的事情整理完毕。 这个判断让淮南王颇有成就感。 大汉王朝一直防着仙庭,也不乏秦王朝时对外稳固边界的稳打稳扎,谨防着古天庭的卷土重来。 但天庭和仙庭似乎都成了纸面上的老虎,早已经失去了控制南赡部洲的能耐。 「如果秦王当年的步调再大一些,或许能直接铲除仙庭和天庭,可惜了!」 淮南王心中猜想着百年之前,一时惋叹秦王统一时的疏漏,又有猜测秦皇当年保守的原因。 时过境迁,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摸索清楚了部分事情,这或许能产生一些妙用。 甚至这能让新帝等人的目光放向外部,而不是一直在肃清内患。 「如果陛下能一直对外征伐凶国人和仙庭,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只要盯在身上的目光去除,淮南王觉得自己甚至愿意助推一臂之力,而不是站队程不识等人所处的保守派。 他坐在马车中,又看向马车中骂骂咧咧的江都王。 武者大多好战,如淮南王和程不识这样的保守派系武者不算多,而眼前的江都王就是对外的鹰派,甭管本事如何,对方囔囔要打杀凶国人的嘴巴就没停过。 「江都王在这寿春城骂再多也无济于事,有怨气为何不对着凶国那些妖人」淮南王开口道。 「我呔,要是陛下领军打杀那些掠城杀平民的妖人,我刘非第一个出战」江都王愤愤不平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脑袋里怎么想的,读书越多就越怕事,要我说就干他娘的,不管杀多杀少也能报咱们祖爷爷白登之围的耻辱。」 「我不怕事,我只怕你们打的不够狠」淮南王摊手道。 「打的不够狠?」江都王疑道:「咋的不够狠?」 「斩草自然要除根」淮南王嘿嘿冷笑道:「若不能破北俱芦洲秘地,一次性铲除掉烛九阴、陆压、九灵,而后破那凶国皇室,小打小闹压根没意义!」 「呃,你这个想法……」 江都王自诩自己是个主战派,思想中充满着激进,远比太皇太后、淮南王、程不识等 保守派唯唯诺诺要强。 但淮南王此语一出,他觉得自己主战的思想似乎太保守了。 哪怕是以往驻守北境屡屡出击的将军李广也没这种念头。 「你们以前闹腾腾要打仗要复仇,但你们就算边界疆域打几次胜仗也没有任何意义」淮南王道:「除了消耗国库和我们有生的力量,那种交锋即便获胜也没有用,甚至只是给粮食不足的凶国人削减一些老人。」 「那我们也打不过烛九阴、陆压、九灵这些大妖啊」江都王道:「祖爷爷当年都没打过,我们怎么打!」 「打仗不要怕死,要打就打一场大的,打到他们北俱芦洲覆灭」淮南王道:「如果陛下有需要,我们淮南一地出人出力全力支持,甚至我也愿意披甲上马冲锋!」 「我有点接受不了你的激进,你这想法太疯狂了!」 江都王张了张嘴,开始劝说淮南王。 他此前骂骂咧咧浑身不爽,与淮南王不同的政见更是有着种种别扭。 但江都王此时怨气齐齐消退,他觉得淮南王很可能受了水府刺激,有些狂热过头了。 他们是很激进,但他们没法接受淮南王的这种激进作战方案。 他喜欢打仗,更喜欢打胜仗,但江都王觉得自己不能打到这种程度,甚至寻思去杀向烛九阴等人在十万大山中的老巢。 「你冷静一下,你听我给你分析一下现在咱们大汉国面临的局势」江都王劝道:「咱们大汉王朝……」 「你别说那么多,你就说你打不打吧」淮南王道:「别让我在这个事情上看不起你!」 「我……你……哎,你冷静一下,咱们过几天再沟通沟通!」 江都王觉得淮南王疯了。 当然,如果淮南王能冷静下来与他探讨,而后再与长安城的主战派形成一体,他们主战势力必将增添重要筹码。 对李广而言,淮南王的加入甚至可以说是当前最大的支持力量。 「我就是这个态度,要么不打,要么将他们北俱芦洲打到屎都冒出来」淮南王道。 「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我是在认真跟你讲,江都王,你唯唯诺诺的样子真让我看不起,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老祖宗在白登之围所受的耻辱,他英年早早离开,而且我现在有仙庭、天庭等势力弱化的证据,我跟你说……」 淮南王在交谈片刻后几乎化身成战斗狂热的喷子。 他嘴巴所说与往昔态度大相径庭,这让江都王几乎怀疑人生,但等到淮南王说到彻底征伐的原因,他不免又有几分兴奋。 看着江都王这种主战派都来劝自己冷静,淮南王心中微满。 他对江都王表明态度,也让江都王愿意和他成为统一阵线。 而等到他说服江都王,江都王必然能成为他的传声筒,又会将他隐匿在后方。 对李广等人而言,他是潜藏在保守派系中的疯狂激进派。 而对太皇太后等人而言,他依旧属于保守派。 只要事情按他的构想推动下去,淮南王觉得一切都会很好。 如果新帝愿意对外出击,注意力必然会转向外患,这会让新帝等人不会在他身上花费心思。 征伐外患成功,这会导致大汉疆域扩增,这会削去淮南一地修行运术占用朝廷的影响。 若征伐外患失败,这会引发大汉王朝内患凸显,导致内乱重重。 而在这个时候,淮南王觉得新帝是否能针对他已经不显重要,那时应该会有很多保守派系的人推着他入主长安城。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章 离开淮南 淮南王和江都王秘议不提,张学舟等人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昏迷的张长弓被人送到了岸边,他的孔雀大明王羽事情没有人提起,但有人给清醒后的张长弓一个牌子。 他冒险探入水府终究还是有一些用处,持着这个牌子,张长弓不需要再回硖石山,从此也再难进入硖石山。 张学舟此时不方便和张长弓凑一起,短短两句提醒后,他已经坐到了乘骑上。 等到呼了一声,有容氏才低着脑袋跟随了上去。 这一路回寿春城让张学舟的心极为煎熬。 但凡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落到其他人眼中,这都有可能带来异样眼光,甚至引发可能的怀疑,从而引导出张学舟难于控制的局面。 从淮河边到寿春城有六十里路,夹在大撤退的人群中,张学舟等人并不显眼。 最前方的车队已经消失在视线中,而他们的路还很漫长。 「东方兄弟,能跟你商量个事儿吗?」 张学舟慢悠悠行进,后方的董仲舒也是不急不慢。 等到雷被催马从前方绕了回来,众人才抬头看了看。 「能商量」张学舟点头道。 「你看你……哎」雷被挠挠头道:「你看你最近发了一笔小财,能不能借兄弟一些钱,我回城被人堵路讨钱了!」 「大王没赏你吗?」 「可别提了,他就把罚三年俸禄的令收回去了,我前前后后忙乎了这么久,还和江都王打了一场,啥便宜都没捡到!」 雷被连连晃头。 他这十余天忙前忙后,不仅和如来佛子打了一场,还和江都王打了一场。 力气活都干了,但他啥好处也没捞到,反而是来来回回受罚。 这不免让张学舟还思索了一番雷被不曾修行淮南王运术的关联。 他只觉这其中奥妙又或巧合充斥诸多,马后炮一般去思索能想清楚,但要提前先知先觉发现几乎没有可能。 「你要借多少?」张学舟问道。 「两贯行不行?」雷被眼巴巴道:「你放心,我一定还钱,就算你没在淮南,我也会跑长安城还钱!」 「钱的事情好说!」 张学舟点点头,雷被这种客卿居然被两贯钱难倒,这几乎不可思议,但摊上雷被迷恋射覆又屡战屡输,这种事情就很正常了。 落到被人家追债的地步,雷被这日子过得确实不咋地。 「我就知道兄弟你够义气」雷被喜道。 「以你我交情别说借两贯钱,送你两贯钱都是小事」张学舟笑道:「这两贯钱就送你了!」 「这……无功不受禄,亲兄弟明算账,你送我就没法拿了!」 雷被脸上刚一喜,随后正色了起来,示意自己可以借可以赊,但是绝对不能随便拿。 「如果做事拿些报酬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张学舟笑问道:「要不你帮我一个大忙,然后再拿这两贯钱!」 「什么大忙」雷被道:「兄弟你尽管开口,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什么大忙都敢帮!」 「我想买一匹马,带着照看我的仆从去北境」张学舟道:「但我这种外地人想在寿春城买匹好马很难,只能靠你了!」 「这个事儿简单啊」雷被喜道:「事情包在我身上,你瞅瞅我骑的这匹马怎么样?」 「这马能卖吗?」张学舟奇道。 「我觉得没问题」雷被道:「这是大王赏给我的马,我卖了最多是以后靠腿跑路而已,再说不卖给你,我到时候也会抵押出去换钱,还不如给它找个好主人!」 「普通马能卖一两贯钱,好马 五贯钱,那我买马加上请你帮忙的两贯钱,一共七贯钱要了这匹马!」 淮南王赏赐给雷被的代步马无疑算得上好马,虽说不如战马和妖马等特殊坐骑,但耐力十足奔行速度也快,并不逊于张学舟在洛阳城到手的坐骑。 他开了一个价,这个价格让雷被极为满意。 等到分了钱财,雷被抱着近五十斤重的半两钱不免一脸喜滋滋。 而张学舟也松了一口气。 哪怕是他能带走有容氏,这也需要做各种准备。 他不是闲逛才来寿春城,而是执着朝廷公文做事,需要符合朝廷官员在外行事的标准。 譬如他拿了朝廷的坐骑,而后租用马车做事就属于不合规,与执行公文中的标准不同,必然引发地方驿站的核实等麻烦。 他乘骑而有容氏坐车也会引发问题,仆从远不能获得这种超出主人规格的待遇,这不仅不符合朝制,也会引发被淮南一些有心人的注目可能。 种种规则的束缚下,张学舟想将一切正常化只能求购坐骑,让有容氏与他骑马同行。 寿春城的坐骑不是想买就能买,而城外马厩在半个月前走失马匹的事情远没结束,让正常购买坐骑成了一件困难事情,张学舟庆幸雷被能帮上忙,哪怕雷被不来找他,张学舟也会亲自上门求助。 一番交接,雷被多了钱,而张学舟则是多了一匹马。 等到回寿春城了结了事情,张学舟就能继续上路,从而让有容氏逃离淮南。 「上马吧!」 等到行进了数里路,雷被提着钱袋子走人,张学舟伸手邀请后方的有容氏。 有容氏抬头的刹那,两人目光交错,有容氏的眼中多了几分泪水的模糊,随后就将脑袋迅速低了下去,抓着剩余钱财的钱袋子往马背上爬。 「妈应该早就认出我来了!」 哪怕张学舟的脑袋抬得再高,而有容氏的脑袋放得再低,这也抵不过一家三口十几年的相处。 张重能认出张学舟,张厚土能认出张学舟,有容氏没可能认不出来。 不需要细看,或许听到声音,或许看到背影,又或许其他因素,有容氏已经早早认出了他。 经历了诸多,有容氏不敢有丝毫乱开口。 这不仅仅会害到自己,也会害到张学舟。 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穿插在这些人中,但有容氏很清楚,张学舟同样识别出了年老的她,也在尽力带她离开。 对有容氏而言,她当下所做的一切就是跟随着张学舟,也按张学舟指示去做,直到他们彻底离开这片区域为止。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谁都没亏 「那根妖羽丢了?」 「钻土里去了?」 淮南王心满意足结束了与江都王的晚宴。 半真半假的推心置腹中,江都王本就不算缜密的脑袋完全被淮南王所引导,成功认同了淮南王这个保守派实际上是疯狂的激进派,而且甘愿努力去推动朝廷征伐之事。 淮南王愿意为了朝廷征伐尽心尽力,不仅愿意出人还愿意出资,有必要时也愿意披甲上阵。 他甚至叮嘱江都王必须严守秘密,免得他在一众保守派中难于做人。 一切几乎安排妥当,他才接到了满脸红晕的雷被前来禀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淮南王的运气一向不差,哪怕他在水府中收获一般,但再拿江都王布置了一道后手,淮南王对此心满意足。 等到雷被通报,他才想起另一个运气有点偏门的东方朔。 对方发现了水府,也敬献了水府。 靠着浸水一刻钟捞了万金后,对方那枚潜地的宝贝也没了踪影。 对方没有拿,问题是淮南王也没拿。 但这种事情多少需要一个交代。 「想找回一个潜地的宝贝很难,而且打开那个水府又要重新挖」淮南王道:「本王也没法赔偿他这件宝贝,你代本王去李尚那儿索要两枚圣血丹给他补补身体,本王在水府也获得了一枚妖羽法宝,如果他乐意接受,本王还能将这枚妖羽送给他!」 淮南王伸手一摘,一枚绽放着点点火光的羽毛被取了出来。 对淮南王而言,挖掘而来的财宝与宝物更多是纪念意义,而并非实际上的使用意义。 他拿着这种妖羽法宝就是图个稀奇,看过后也就不稀奇了,若要拿来送人也没问题。 淮南王还指望张学舟帮他寻觅姚元广,对待张学舟相当客气,所取甚至超出了张学舟此前的付出。 简简单单应付掉张学舟的事情,淮南王才挥手示意雷被出去。 「对了,雷客卿你满脸红光,莫非今日走了运?」 雷被转身才走数步,淮南王似是想起了什么,挥手招了雷被询问了一声。 「今天射覆赢了一点点钱」雷被喜滋滋道:「我输了好久,今天时来运转终于不再输了!」 「你啊!」 淮南王指指雷被,一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雷被有这种爱好也不错,这让淮南王能轻松拿捏到对方的软肋,也能让淮南王更为信任雷被。 他笑骂了雷被一句,而后才赶雷被走。 「大汉……」 淮南王看向长安城方向,他站在大殿中许久。 对淮南王而言,一切几乎做到了他当前较为极限的地步。 不论是朝政还是内患外患,又或是其他,他的路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诸多的盘算也抵不过最致命的一点,拥有了赤霄剑的新帝。 这是淮南王绕不过去的剑,也让他心中忌惮极深。 他诸多所有的谋划都极为正确,但这把赤霄剑就是拦路虎,随时都有可能让他进展顺利的一切产生逆转。 毁掉赤霄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也让淮南王脸色来回变换。 「可惜陛下此前不曾修行运术啊!」 淮南王最终叹了一声。 如果新帝此前修行运术凝聚运体,他早就发动了运术争锋。 而时间到了现在,新帝赤霄剑在手,哪怕新帝运体弱小,这也是淮南王不敢发动运术争锋的存在。 剔除了运术,淮南王也没其他阴暗针对的手段。 如果不等待天时地利人和, 他就只有造反争夺大汉王朝正统的出路。 而造反这种事情变数极多,失败率也极高,属于极为下乘的方案。 淮南王看了长安城方向很久。 而在晋昌的独居院落中,张学舟也和有容氏同样对望了很久。 张学舟必须说自己是一个并不多愁善感的人,哪怕与张重见面后也是匆匆别离。 等到进入晋昌这处独居小院,张学舟喝退了小厮,又整理了一番,而后才呼了有容氏进房。 两人双目相对时,张学舟见到有容氏眼中昏黄的泪水,又有头上开始呈现灰白的发丝,他只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直在求生。 对张学舟而言,他生命在当下的意义就是求生存。 但不断求生存时,张学舟无疑放下了太多,也忽视了太多。 他的生命夹在短短的二十年中,而他这方世界的父母已经老了,寿命很可能会比他更短。 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什么事情都想做,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 「妈,您受苦了!」 握了有容氏的手很久,张学舟才勉强发出声音。 「儿,你才苦啊!」 有容氏的苦在于从事辛苦劳作,又不得自由,连与张重在一起都做不到,夫妻两人只有偶尔才能见一面,这种日子无疑极为煎熬。 而张学舟的苦在于走出山村时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有昏睡的毛病。 有容氏难于清楚张学舟走到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 张重在军中熬了十余年才是一个伍长,想进入蓉城安稳生活几乎没可能,阶层的跨越几乎难如登天。 普通人哪怕是和那些高高在上者说一句求人话都很困难,更无须说让这些人帮忙。 而张学舟在淮南接触的顶层人士极多,甚至不乏包括淮南王这种占据绝对高位的诸侯王。 这些能耐不会凭空而来,如果没有付出,张学舟根本不会出现在淮南这个舞台上,更无须说带她走。 有容氏不敢去想张学舟这一路来的艰辛。 她同样有万千话藏在了心中难于开口。 两人有无数话没有开***流,但透过彼此眼神似乎又将所有想要的内容传达给了对方。 「东方兄弟!」 直到宅院外雷被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将有容氏的手放下。 有容氏迅速拿袖子给张学舟擦拭了眼睛。 「雷被人很好,但管不住嘴巴,您……」 张学舟叮嘱还未完毕,有容氏已经伸手极为麻利在那儿整理床被等物。 这让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听着迅速靠近的脚步声,不免又快速回了一声。 「哥哥帮你问了话,还给你送宝贝来了,大王说没法给你找回那件羽毛宝贝,让我去李尚那儿给你讨要了两颗圣血丹,李尚还附带送了一瓶老参养生丹,大王在水府里捞了一件有意思的玩意儿,他也让我送……」 推开厢房门,张学舟迎入了上门送补偿的雷被。 兜兜转转一圈,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在淮河水府做手脚的金乌羽还能转回手中。 他没损失什么,淮南王有得有失,整体大概率维持着平衡。 两人都没有受损亏利益,但似乎又有各取所需完成了各自对应的事情。 这倒是让张学舟想遵循董仲舒建议,让他给淮南王留点亏欠的事情泡了汤。 想让淮南王欠人情的事情难做,张学舟也只得作罢,准备以后再寻求契机。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欲求而不达 张学舟真的离开淮南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发生意外,他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启程,哪怕是可能折返而回的容添丁也不曾等待,也不曾去谋划搭救张家庄剩下的人。 而张长弓也在张学舟出城片刻后追了上去。 从淮南向北是楚地通往北境,向南则是江都,这是董仲舒当下所谋划的地方。 不管向南还是向北,这都需要从寿春城官道出发,等到一定区域才能分道扬镳一南一北。 「夫子!」 沿着路途前进,张学舟还看到了赶着一辆马车不徐不疾行进的董仲舒。 「你跑得倒是很快!」 董仲舒颇为意外看了张学舟一眼, 董仲舒慢悠悠赶马车等待的自然不会是张学舟,而是涉及江都王。 如同张学舟千方百计接近新帝一样,董仲舒的流程并无任何区别,董仲舒甚至还需要在后续寻求江都的重要职位。 他看着跑在江都王前面的张学舟,只觉张学舟必然又是干了什么坏事,才落到如此早就匆匆赶路。 「您可是比我还快!」 董仲舒笑了张学舟一句,张学舟也回了董仲舒一句,这让董仲舒一时哑然。 张学舟没干什么好事,董仲舒显然也没打算干好事。 这种话题并不适宜继续探讨下去。 「你也准备去江都吗?」董仲舒岔开话题问道。 「我想去北境,不去江都」张学舟摆手道。 「前往北境的路可不好走!」 董仲舒此前就与张学舟等人前去过一次北境,那一次旅程让他终身难忘,谈起前往北境的旅程都会让他心有余悸。 张学舟眼下重走旧路,也让董仲舒回忆往事不免嘘唏。 「不惹事就不会生事」张学舟笑道:「何况我走的还是官道,又有各地协同配合,出事情的概率不高!」 「你此行前往北境居然执行官差之事」董仲舒颇为意外道:「看来你很受陛下器重!」 「器重的都留在长安城」张学舟摇头道:「我就是跑个腿而已。」 「能让你执行公文,你所做之事就难有人取代!」 董仲舒摇摇头。 张学舟这种人就是一个病号,能让新帝让一个病号执行公文,这种事情显然只有张学舟能完成,否则新帝肯定会派遣一个身体健全的人执行任务。 当然,这种事情应该不算太急,否则张学舟应该乘坐了官方马车采用最快的方式通途而行。 董仲舒只是略微思索,就猜测到张学舟大概率是在执行寻宝又或寻人的任务。 这也证明着张学舟被新帝的器重。 张学舟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实属难得,但对方的身体情况太糟糕,这也会限制张学舟成为实权得力的臣子。 杜绝了后路,若张学舟心思不死想推动运术,也只能争取‘给事中"这个加官靠近新帝。 董仲舒欲要再私密劝告张学舟一番时,只听远处纵马奔行的声音响起,又有大汉们喝骂赶马的声音。 这让董仲舒将一腔话齐齐收了回来。 「天地有阴阳,是故阴晴不定,有雨水磅礴,有烈日干旱……」 撇下了张学舟,董仲舒摇晃着法宝扇。 微风吹拂而过,也让董仲舒的声音飘荡传远。 「哎呀,我们又碰到董博士在讲学了!」 有人呼了一声,江都王的声音顿时也响了起来。 「我虽不喜欢读书,但我很喜欢知识渊博的人,难得董博士讲学,你们都好好去听听长点脑子 !」 江都王囔囔,又催促一帮大汉专心来听讲,不必急于一时赶回江都。 「长脑子长脑子!」 「多读点书有好处!」 「听不懂受一些熏陶也是好事!」 …… 大汉们囔囔,纵马的奔袭放缓了速度,与张学舟等人的坐骑缓慢行进等待张长弓没区别,速度几乎处于均等的水准。 这些大汉实力虽然并非如毛被等人顶尖,但也属于难得一见的好手,一个个气血之力蓬勃鼎盛,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直到有容氏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生怕给张学舟招来麻烦,张学舟也只得勒马礼貌相让。 「哎哎哎,你不是那个什么那啥去了?」 如江都王所说,他喜欢知识渊博的人,但并不喜欢读书,更无须说集中精神听董仲舒授学。 张学舟牵马侧身避让时,江都王一双乱瞄的眼睛就看清楚了张学舟的面孔。 他记得张学舟曾经在水里憋了一刻钟的气息,对方还拿了万金的赏赐。 虽说探查水府的经历很糟糕,但能发现水府就是本事。 江都王喜欢知识渊博的人,他也喜欢有本事的人。 原本以为张学舟是淮南王麾下的客卿,江都王没想到张学舟也在离开淮南的路上,这就没什么可能是淮南王的人了。 「东方朔见过大王!」 张学舟客客气气行了礼,也免得自己成了‘那啥"。 「哎呀,东方朔,你当初是怎么发现的那个水府?」江都王有兴趣道。 「大王,我们纯粹是碰巧才发现的」张学舟道。 「碰巧还能碰到地下十五丈深?」江都王道:「你莫要遮遮掩掩,快跟本王说来听听,说得好有赏!」 「淮南王府文英阁甲字房有一册叫淮南异志的书,上面清晰记载着淮河水府的存在,而且还涉及每次祭祀水神和龙王的地点,我们就去那些祭祀之处转了转」张学舟道:「我凑巧有个宝贝能潜地,四处钻入探寻也就找到了!」 「你一说到书就让我的脑壳疼」江都王道:「我们江都也有江都异志,上面也记载了不少奇闻怪事,你要不要来帮本王找一找?」 「这……可我那个潜地宝贝……」 「咳咳咳!」 张学舟欲要推辞婉拒时,只听前方赶车讲学的董仲舒连连咳嗽提醒。 董仲舒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寻求与江都王的零距离接触,而后与之亲近绑定,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妥当,张学舟那边倒是被江都王主动找上了门。 看着张学舟还欲要将这种事情拒之门外,董仲舒不免连连咳嗽提醒。 他希望张学舟能帮帮忙,能让他抓住机会正常插入,再而后让他和江都王亲近,而不是像江都王现在这样只听他的名声,愿意远观而难于贴心靠近。 在寻求与江都王贴心靠近的事情上,董仲舒寻求的方式不能说不对,这确实引起了江都王的注意。 但董仲舒所学所会的事情和江都王喜欢爱好存在巨大差异。 他在江都探听许久,只知道江都王喜欢猛男,只有猛男才能与江都王亲近。 董仲舒哪能满足这种条件。 他也只能时不时显摆一下知识的渊博,又寻求尽可能推动江都王的兴趣。 比如他刚刚讲学就涉及治理一地的政要见解,然而江都王听都没听就与张学舟等人交谈去了。 董仲舒内心失望欲要转换讲学内容时,倒是意外听到了江都王愿意亲近张学舟,甚至还主动邀约了对方。 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躲着走的 偏偏送上门,这种对比让董仲舒非常肝疼。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三章 亲近江都王 江都王的性格与爱好特殊,内容非常人所能了解。 而想要江都王对新事物产生兴趣难之又难。 或许是淮河水府给江都王带来了刺激,江都王也想探寻江都附近的水府。 别说《江都异志》,只要张学舟等人能帮忙再找出一个水府,江都一切藏书都能翻,所有人力都能调动。 「刘安抠抠搜搜,赏赐的东西根本拿不出手」江都王邀请道:「本王可比他大方得多,只要你能帮本王找出一处水府,本王直接赏十万金,如果你要美女,本王还能将最珍爱的妃子送给你!」 张学舟确实在拒绝。 他在淮南有需求,这涉及营救张家庄人,所以也屡屡寻觅机会。 但张学舟对江都之地没什么需求。 水府不是他想找就能找到的,江都王的赏赐不好拿。 当然,他对江都王最珍爱的妃子也没什么念想。 张学舟婉言拒绝,只听董仲舒连声咳嗽提醒,显然是在让他接受江都王的邀请。 「江都也有水府吗?」张学舟转念后才缓口询问道。 「可多了」江都王道:「我们江都不仅仅有大江,还通向东海,江都异志上就记载过不少东海龙宫的传闻!」 「东海啊!」 「咳咳咳!」 张学舟在大江大河里玩一下也就罢了,等到江都王提及东海,他不免打退堂鼓。 而董仲舒的连连咳嗽提醒让他不得不将迟疑收了回来。 如果不考虑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李少君和姚元广,张学舟的行程没那么赶。 找李少君是为了完成朝廷的公务,而寻觅姚元广则能交善于淮南王,甚至与姚元广合作下有可能让他救出部分张家庄人。 天地广阔,寻到这两人更多是凭借运气,张学舟想急也急不起来。 虽说他更趋向于北境找到这两人,张学舟甚至还寻思再去丰西泽,可若这两人跑到南边也有可能。 不论张学舟跑北境还是跑南方,他都有可能碰到这两个行踪不定者。 他的行程与董仲舒有冲突,但只要调转脑袋里的念头,冲突也不算太明显。 让张学舟犹豫的是他当下从未想过去海域。 「大王的江都异志自然是极好的,或许仔细查探下就有可能发现水府」张学舟琢磨后道。 「我就知道刘安那儿可以挖出水府,我那边没可能挖不出水府」江都王喜道:「你还别说,我那边记载的水府之事可不是淮河那边能比拟的,传闻中的东海龙宫整个宫殿都是水晶做的,远比淮河水府那些破烂石头好!」 「说的是」张学舟点头道:「但水府和龙宫只在传说中,我们想寻到这种稀有之处还需有见识者帮助才有可能实现。」 「哦?莫非你有什么人举荐」江都王奇道。 「大王何不看看前方」张学舟笑道:「我听闻夫子董仲舒学识过人,研究广而博,想必他对这些事情是有了解的,如果大王能让董夫子帮忙,寻觅龙宫水府或许要简单不少。」 「你这么说也是啊!」 江都王后知后觉拍了拍脑袋,仿若有着恍然大悟。 但他也没立刻惊扰董仲舒授课讲学,而是与张学舟东拉西扯打发时间,直到董仲舒在片刻后止声停下讲学的事情,他才拍马而上。 相较于对张学舟说话的随意,又利用金钱美女进行诱惑,江都王寻求董仲舒帮忙时客客气气,也任由董仲舒开条件。 不得不说,江都王有坏脾气,但性情也确实极为豪爽。 「东海有宝名‘东海龙珠",其珠宝价值连城……」 董仲舒侃侃而谈,见识显得极为广而博,所谈涉及东海龙宫诸多,不乏谈及东海龙宫的‘珠宝库"、‘龙殿"、‘龙牢"、‘龙寝宫"等,又提及‘金蟹将军"、‘海夜叉"、‘龟丞相"、‘龙王"、‘龙太子"等水中大修炼者。 哪怕是张学舟也听了好一会,江都王等人更是心神向往如痴如醉。 但张学舟在听了片刻后就发觉董仲舒所言空洞而无实物,这些内容都是传闻中的内容,并不涉及如何寻觅东海龙宫,也不涉及搜寻水府。 如果董仲舒没什么把握,张学舟觉得他接受不了江都王的邀请。 这让张学舟不免咳嗽了两声提醒。 他不介意耽搁行程,但张学舟不愿意去做没有结果的事情,如果董仲舒拿不出干货,他在前方路口就要分道扬镳了。 「说来我有一个老友公孙弘,他以往在东海十余年,极为熟悉东海,定然能帮我们排除掉很多区域,甚至他有可能结合江都异志判别水府龙宫之处!」 听到张学舟的咳嗽声,说了一大堆空话的董仲舒不免也是老脸微红。 张学舟行程不同不想涉入其中,而董仲舒出个嘴巴没问题,让董仲舒寻觅水府和龙宫则是没能耐。 在这桩事情上,如果他想与江都王亲近,董仲舒还真是需要外援。 董仲舒需要张学舟这种发现过水府的人才,也需要公孙弘这种曾经在东海已久的大修炼者帮忙。 「公孙弘出使凶国了」张学舟在后方提醒道。 「公孙弘已经回来了」董仲舒纠正道:「他西出玉门关不久,车队发生了混乱,而后不得不回了长安城!」 「这么快」张学舟诧异道:「那他算是完成了使团任务吗?」 「他任务失败已经被陛下免官了」董仲舒道:「他如今应该是闲赋在菑川国薛县的家中,若大王能派人去邀请,他应该是能出手帮忙的!」 公孙弘带团出长安城的灰败模样还在张学舟脑海中,张学舟没想到公孙弘不仅跑出去了,还跑回来了,甚至已经被革职免官。 这不免还让张学舟想了想曾经的小伙伴张骞,又想了想师兄乌巢,一时不知这两人的使团运转得如何。 但公孙弘被免官落魄回家乡倒是能帮帮董仲舒的忙。 张学舟和董仲舒交流了数句,等到董仲舒再与对水府兴趣浓厚的江都王说上数句。 「没问题,邀请公孙弘的事情包在本王身上,你们想要什么本王就给你们什么」江都王拍胸担保道:「等本王宰几条龙,咱们还能一起吃龙肉饮龙血!」 「哈哈哈~」 董仲舒干笑一声。 与江都王亲近是一件麻烦事,如何找到水府龙宫也是麻烦事。 而要让江都王心满意足又不牵扯龙宫带来的麻烦,那更是一桩难事。 但再难的事情也要去解决。 只有投人所好才可能亲近,探查水府算是董仲舒当下唯一能找到亲近江都王的事情。 在淮河水府事件没有爆发前,江都王甚至对此类事情没有任何概念。 江都王这种兴趣来得快,也可能去得快,董仲舒觉得自己需要迅速抓住机会。 免费阅读. 第一千五百四十四章 广陵 朝廷的官不好当,尤其是涉及派系之争。 公孙弘就是站队错误的牺牲品。 如果申培公等人依旧在长安朝廷,他出使凶国无果而归必然会被大做文章,哪怕罢官回家也难于做到,甚至有可能丧命。 被江都王邀请,又有董仲舒不断暗示求帮忙,张学舟最终来到了江都国的国都广陵城,也在三天后见到了脸带失意的公孙弘。 直到公孙弘被引荐进入广陵宫殿,看到端坐在王座上的江都王,又有坐于客位的董仲舒和张学舟等人,公孙弘被人强行架着前来的苍白老脸才红润了起来。 “拜见大王!” 公孙弘规规矩矩行了礼。 “公孙先生免礼!” 菑川国属于齐地的属国,位置已经极为靠近北境。 江都王说请人是真的请人,至于方法则另说。 “好久不见公孙先生,甚是挂念先生安危!” 他能理解公孙弘,但张学舟显然不会像信任董仲舒一样去信任公孙弘。 张学舟起身回了一礼。 “公孙先生,我听闻董博士提及你以往在东海十余年,极为熟悉东海,不知道你可知这东海的水晶宫啊!” “仲舒!” 若他欠缺能力又陷入被迫出使凶国的漩涡,张学舟的表现并不会比公孙弘好多少。 公孙弘到广陵城较之他们要晚三天,董仲舒等人这几天看过《江都异志》等藏书,又不乏在长江水等江河附近转悠探查。 但江都王越鲁莽越不通事,他下起手来就没有任何愧疚之心。 如果江都王勤政爱民,又被人人称颂,他选择江都王作为修行运术的目标必然有惭愧。 董仲舒等人搜寻无果,江都王也将目光看向了董仲舒举荐的公孙弘。 他搓了搓身体疼痛部位,又看向前方,一时不知张学舟怎么跟随董仲舒到了江都国,但他与张学舟也算是熟面,遂也打了招呼。 他拱手回礼,等到公孙弘被江都王赐座坐下,张学舟才回了位置。 等到举杯朝着公孙弘遥遥示意,江都王也迅速开口询问着自己邀请公孙弘前来的目的。 但张学舟也不会得罪公孙弘。 “次卿!” 短短六天时间,公孙弘已经被绑到了这儿。 公孙弘看了看红肿破皮的手臂,也只得拱拱手向董仲舒行了一礼。 董仲舒拿着法宝扇挥了挥,一道风刃如刀一般飞了出去,公孙弘身上的绳索顿时脱落了下去。 “怎么还在身上系着绳子,公孙先生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江都王道:“说来本王也喜欢绑人,本王的宠妃经常玩这种捆绑的游戏。” 江都王行事极为简单粗暴,说好的邀请变成将公孙弘直接捆绑到了江都国,董仲舒心中吊起时也重重吁出了一口气。 在长安城见过公孙弘行事,他对公孙弘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东海龙王的水晶宫?” 公孙弘一怔,总算清楚了自己被捆绑过来的缘由。 如江都王这样为了得到一份答案千里绑人不算稀奇事,大汉国内存在着更荒唐的诸侯王。 “水晶宫没有坐落在江都区域旁的海域中”公孙弘摇头道:“鲁地海边向西一千二百里才是东海水晶宫的入口处!” “还真有?” 江都王举杯的右手一怔。 他本就是随口问一问,哪曾知晓公孙弘直接将地方给说了出来。 “天地间分东海、西海、北海、南海,这四海中各有一处龙宫”公孙弘道:“这种地方是龙王们的老巢,守卫极为森严,除非通晓水遁之术,又战力惊人才可以进入那种险地!” “要多惊人,本王惊不惊人?”江都王问道。 “如果大王水遁之术举世无双,可以做到入水宛如飞鸟翔空而行,那当下的战力已经足以惊人”公孙弘认真道。 “啥意思?”江都王问向董仲舒道:“什么水啊鸟啊的,这个公孙弘说的话怎么让本王听起来有些困难!” “公孙先生说若能在水中宛如鱼儿一般游荡,那就能直接去东海水晶宫探查了”董仲舒解释道:“如果力不能及,这需要铸造能纵横入海的大船。” “大船也不行,大船只能航行到东海龙宫水上方,那龙宫离水面深达数百丈,常人难入龙宫”公孙弘道。 “数百丈深的水?他们有没有毛病,将宫殿修在这么深水的地方干什么?这让本王怎么抓龙?” 江都王破口大骂,丝毫没有顾及彼此种族的差异。 董仲舒则是连连朝着公孙弘打眼色。 他是请公孙弘前来帮忙的,不是请公孙弘前来拆台的。 如果江都王摞下这桩事情,对水府龙宫的念头淡下去,董仲舒几乎没其他方式与对方如此亲近。 “次卿在水中的本事是极好的,也知晓诸多消息,如果没法通达东海龙宫,找找其他水府之处应该有一些办法”董仲舒举荐道。 “难哩!” 公孙弘晃头,脸上呈现出难色。 他不是没看到董仲舒的眼色,而是探寻水府龙宫确实极为困难。 仙庭主导的周皇室覆灭后,处于江河水府中的龙王们也各有撤出寻觅宜居之地,如今想在南赡部洲找到龙宫水府是一件难事。 “次卿只是说难,没有说不可能,那应该是还有一些办法”董仲舒勉强笑道。 “海龙王们几乎不可寻,但这世间确实还剩下一位龙王主管各地水域”公孙弘点头道。 “哦,那龙王在何处?”江都王停下骂声问道。 “这龙王巡查淮河、济水、长水、黄河,行踪不定”公孙弘道:“他有时还会化成人形四处行走,极为难找!” “这么说?” “咳咳咳!” 江都王再次发问时,董仲舒已经忍不住开始咳嗽提醒。 什么龙不龙的不重要,什么水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江都王投入这件事情中。 哪怕是他们最终只找了一个破落的水府也没问题。 时间相处越久,董仲舒就越有可能在江都王身上推动运术发展。 他的重点从来就不是寻觅龙与水府,而只是靠近江都王施术。 “次卿远途而来必然劳累,不如先休息休息,而后我们看看能不能给大王寻觅一处水府龙宫”董仲舒开口道。 “也好!” 能出入朝廷的文官大都聪慧,被董仲舒屡屡提醒,公孙弘也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如果董仲舒屡屡提醒,这只能证明着寻觅水府龙宫有较大的好处。 公孙弘想想前途惨淡的长安朝廷,又想想同样惨淡出长安城的董仲舒,最终和对方站在了一条线上。 第一千五百四十五章 沾运者 广陵水多,又处于东海入水口附近。 寻觅龙王很难,但寻觅水府并非不可能。 公孙弘提及的龙王巡游四处大江大河,这其中就包括了广陵区域的长河。 对方巡游之地必然有水府,而且是正常运行的水府。 广陵宫殿中宴席结束,董仲舒也与公孙弘认真谈了又谈。 “仲舒,恕我难于理解此事,为何要去惹一处水府引发后患”公孙弘问道:“龙类是化形最完美的妖族,如果被他们惦记上,我们难有安宁日。” 公孙弘的询问就对应着做事的目的。 他能被绑到江都来,他也可能会被绑到龙宫接受惩罚。 如果没有大好处,他很难插手这种事情。 他拉着张学舟,也拉拢着公孙弘。 如果没有张学舟开头,董仲舒就无法续接,公孙弘更是无法来扫尾。 再如何说他也是一方大儒,又有朝廷的当官经历,江都王可以对他不客气,但很难因为问不到东西就要杀了他。 董仲舒为人豪爽而不拘泥于钱财,愿意分享坦诚布公授学,堪称完美的典范。 陡然听到董仲舒也是如常人一般想着攀附权贵,公孙弘还有几分不适,只觉对方与自己品性也没什么区别。 而且董仲舒最近对阴阳家的两门境界术还有研究,张学舟在身边会更方便。 公孙弘被朝廷罢官,当下极为落魄,几乎无处可去,也难有修行登高之望,而且对方年岁有六十余,前途较之董仲舒更为茫茫。 “江都王到底想干什么?”公孙弘低问道:“他能给咱们什么好处?” 公孙弘看着董仲舒。 “次卿言之有理”董仲舒点头道:“但事情有江都王顶在最前方,我们反而不需要担心报复之事!” “只要寻觅到水府,直接赏十万金”董仲舒道:“江都之地所拥有之物挑一些也无妨,江都王甚至能送出自己的宠妾!” “公孙先生何不也在江都王这儿求缘!” “要实现自己梦想,总归是要牺牲一些”董仲舒叹声道:“高祖陛下都能忍辱负重,我等这算什么!” “仲舒之言真是让我难于适应!” 董仲舒和公孙弘秘议并未避讳张学舟。 “仲舒,你不是贪财之人,也并非好色之辈”公孙弘摇头低声道。 如果被江都王厌恶的风险小于惹上龙族的风险,他的选择不难做出。 事情有个前中后,各人发挥的作用也各有不同。 等到张学舟开口,董仲舒才觉察过来眼前的公孙弘不仅仅是需要避免后患,还需要足够的利益才能帮忙。 “我修行多舛,想在江都王这儿求缘”董仲舒低声道:“他为人虽是粗暴,但也大方,我想借此和江都王亲近!” 但张学舟的建议实在却不准确。 董仲舒对江都王有需求,而公孙弘则是没有的。 “次卿,申培已经被逐出长安城,我有可能会被召回去”董仲舒道:“如果次卿愿意入朝,我到时会大力举荐,也会和次卿守望相助。” “哦?” “这个举荐的时间不会太长久”董仲舒道:“而且我清楚陛下所需,你只要按陛下要求作答,定然能博得大好前程!” “唉,我年迈不中用,陛下难于重用我,我在儒家中地位也不甚高,想要前程难之又难”公孙弘惋叹道。 “不,你的地位实际上已经很高”董仲舒摇头道:“鲁地申培难归长安,齐地辕固年老将近过世,燕地韩太傅已经过世,济南伏生,鲁地高堂生,菑川田生,齐鲁胡毋生都各有归属难去长安,剩下就只有我了!” “是如此!”公孙弘点头承认道。 “而只要我不入长安城,次卿你就是长安城儒家学派名望最高者啊”董仲舒道。 “怎么?” “只要次卿助我在江都国站稳跟脚,我将来会举荐次卿,只要次卿在长安城,董某就不会归长安发展”董仲舒道:“此言天地可鉴,次卿以后也必然登入高位!” “仲舒你这万万使不得啊!” 公孙弘一时吃惊,一时难于隐下的高兴,又有难于言表的矛盾心情。 董仲舒说的没错,剔除了申培公和年老难于前去长安城发展的儒家派系之主,再加上申培公前期的打压,长安城的儒家群龙无首。 只要董仲舒前去长安城,董仲舒就是儒家在长安城名望最高者。 董仲舒的举荐将对公孙弘产生极为不错的作用,如果董仲舒推他一把又放弃长安城发展,这几乎相当于扶着公孙弘坐稳儒家派系之首的位置。 当背后有庞大的派系支持,公孙弘就不是谁都可以轻易打压的棋子,哪怕是做错事也难于罢官免职。 他口中虽说是在劝说董仲舒,但眼中绽放的光芒显然是极为心动。 “夫子难得有这种毒誓来承诺!” 张学舟幽幽帮衬了一句。 董仲舒的段位确实比公孙弘要高,这不仅仅是个体实力与名望的对比,也是智慧与追求的对比。 简简单单数语,董仲舒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公孙弘就已经心动了。 而且董仲舒想拿江都王推动运术,在运术没有到一定程度前,对方几乎没可能回长安城发展,应下的事情并没有花费代价,而等到公孙弘年老去世,董仲舒再回长安城问题也不大。 但对公孙弘而言,这几乎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的消息。 “说来江都这边还真可能有一处水府,只是那地方有些迷眼之物,想寻到有一些难度!” 心动后的公孙弘办事显然利索多了。 寥寥数语劝说后,公孙弘开始提及江都长水河中的一处水府秘地。 相较于淮水那种封闭数百年的洞穴,长水河中的水府是有水族居住的,这也是公孙弘在东海听一头多嘴的龟妖聊天时所听到消息。 “只要有方位,事情就不难办了”董仲舒道:“迷障终会被扫清!” “仲舒有方法就好!” 公孙弘一时大喜。 有江都王打头,又有董仲舒清理迷障,他只需要做一个带路党。 只要带路顺利,能让董仲舒攀附上江都王,公孙弘就能获得董仲舒的承诺。 这是几乎可以看清楚的未来人生,公孙弘想想不免还有几分小激动,只觉年老的自己终于开始走运了。 第一千五百四十六章 四方共赏 江都国是被江水环绕的国,广陵城周围有长江水,高邮大湖等水域。 但相较于寿春城,广陵城在人文方面要逊色一筹。 江都异志上记载的水府、龙宫等内容寥寥,少有淮南异志详细。 若非公孙弘听到的小道消息,张学舟觉得江都王这辈子都甭想在江都一地寻觅到水府。 “怎么样怎么样?你们研究那个江都异志找出了龙宫水府吗?” 眼见淮南王挖掘了一处水府,江都王心中确实痒痒。 他不仅想挖出一处水府,他还想江都的水府胜出淮河水府,江都王甚至想抓一抓传说中的那些龙。 一些蛇就能入药,而龙的珍贵远远胜出了蛇类,身体诸多部位都有妙用。 江都王甚至寄希望吃龙肉喝龙血后可以冲入唯我境。 他脑袋里有念头,只觉宫殿中的美貌女子和汉子们浑然没了半分吸引力。 “这时间也太长久了一点点!” 董仲舒需求的条件太简单了,江都王喊了一声就将事情安排了下去,甚至可以邀请董仲舒等人此时此刻前去看船。 “我们需要一艘配置船员的大船,船上最好能备十天半月的食材”董仲舒道:“也需要一些干净的衣服,我等会时不时下水查探,免得衣服沾湿了没有衣服更换!” 江都王唠唠叨叨着自己的见闻,这让董仲舒不得不指了指张学舟。 见到董仲舒等人不再需求其他,江都王只得大喝一声‘来人啊’,而后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好吧!” “没有了,查探只需要这么多!” “在哪儿在哪儿”江都王难耐心情道:“本王可以和你们一起去找!” 江都王不得不按捺住自己急切的心情,而后又拍胸保证众人探查水府需求什么他就能供应什么。 “这水府隐秘,需要我等乘船寻觅,时间或许三五日,或许七天十天,也或许需要一个月”董仲舒道:“寻觅水府会比较枯燥,大王不如安心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有张学舟这种发现过水府的人站在面前,什么传闻和谣言都将不攻自破。 他一脸期盼看向了从宣华楼中走出的董仲舒等人。 江都王可以忍受在船上寻觅两三天,但要如董仲舒所说一个月时间,那对他而言太长久了。 “看来要辛苦几位了!” 对处于水域附近的诸侯国来说,江都国可以缺马,但江都国从来不会缺船。 “不辱大王期盼,我等研究了一天一夜,终于发现了一处可能存在的水府位置”董仲舒抱拳行礼道:“只等寻觅到水府,大王就可以亲自一探了!” “哎呀呀,你们怎么只需要这么一点点,我听人家说查探水府还得带上童男童女,还得各种祭品,还要……” 董仲舒等人在散宴席后商议,江都王还真就等到了众人商定后亲自前来迎接,显得极为礼贤下士。 “各位,你们研究的这个水府有什么情况,本王对此的一切都很有兴趣”江都王邀请了众人后问道:“能不能向本王提前透露一些消息。” “还有吗?”江都王问道。 董仲舒摇了摇头,示意众人所需并不会很多。 “这长水有九段,每一段都有一路水府,而我们江都就处于第九路,如果以往水府是从长河开始计数,我们要寻觅的是第九路长河水府”公孙弘介绍道。 “这水府名字一听就让本王喜欢!” 江都王眉开眼笑,只觉江都的水府好极了。 “此水府很可能是活水府,相应的凶险也较多,我等只能装作是游客又或捕鱼前往,免得打草惊龙”董仲舒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少带人,也不需要各种配置!” 从宣华楼而出,坐上江都王的马车不过一刻钟,董仲舒已经看到了江都王征调的大船。 看着大船上还配置了二十余身材粗壮的军士,董仲舒连连示意并不需要如此多人。 “还要扮演角色呢”江都王诧异道:“你们寻水府果然是有一套办法,这比本王靠谱多了!” 事情交给董仲舒等人非常靠谱。 如董仲舒这类人声名远播,江都王几乎都不需要思考就会很信任对方,并不会怀疑董仲舒等人会骗财骗色骗人。 而且董仲舒等人索要的实在太少了一些。 江都王站在五丈长一丈高的楼船前,时不时都想往船上再塞一些东西。 直到董仲舒等人上了船启航,他才嘘唏了数声,只觉董仲舒寻觅水府的配置也太简单了一些。 “董博士这种人才是干实事的人,哪像我底下那帮人,一个个都恨不得多拿一点再多拿一点!” 江都王吐槽了数句。 又朝着大船扬了扬手,等到大船驶向高邮大湖方向不见了踪影,他才悻悻而归。 在董仲舒等人寻觅水府的日子里,这对他而言注定是很无聊了。 当享受的奢靡难于提起兴趣,而修为也停滞不前,人就会进入一个瓶颈的无趣期,难有什么事情可以带来刺激。 “大王,大王……” 江都王无精打采回了广陵的宫殿。等到一个传讯的壮汉尖叫,他才将脑袋抬起来。 “原来是传消息的小喇叭,你这是有什么好消息吗?”江都王问向壮汉道。 “大王,好大的事情呀”壮汉发出尖细的声音道:“我们刚刚接到长安城那边传来消息,说陛下承受祖宗护佑得了一柄剑,邀请天下诸侯王共赏!” “得了一柄剑就要天下诸侯王去共赏,这剑得有多好”江都王吐槽道。 “他们说是赤什么霄,是一柄无上的宝剑呀!” “赤什么霄,赤霄?” 江都王初时还不以为意,只觉新帝设立的赏剑名目太简单了一些。 他们去一趟长安城也不能白去,多少要带本地的特产才行,也就是需要朝贡。 如果朝贡的名目够多,他不免也要为了朝贡的礼物头疼。 江都王刚刚吐槽了一声,等听到壮汉确定了剑名,这让他身体不由一哆嗦。 身为皇室的成员,他甚至还是新帝同父异母的哥哥,江都王当然清楚皇室这柄无上宝剑。 “陛下有了这柄神剑,只怕以后要经常打仗了!” 想到关于赤霄剑的种种传闻,江都王不免还有几分激动,只觉大汉王朝战争的日子愈加靠近。 有新帝的赤霄剑,有淮南王的支持,他们必然会征伐对外。 “等我踏入唯我境,我也能当一个征伐四方的神威大将军!” 江都王本来觉得日子太平淡,也过于无聊。 但水府和赤霄剑这两桩事情让他陷入了极度的兴奋。 “如果水府能抓到龙,得给陛下送过去尝尝,说不定陛下食得龙肉从此修为大增!” 江都王以往只想着自己,但有了赤霄剑的新帝显然也要排入他所想的行列中。 他寻思着前往长安城的送礼,只觉江都之物皆是俗不可耐,也就剩下董仲舒等人寻觅水府后屠龙才能配得上朝贡。 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高邮水府 “我以前差点淹死在江河里,夫子你这一次可要把我看牢了,别整出翻船的事情来!” 张学舟确实和水有缘,他以往在蜀郡附近的江水中就差点被淹死。 此时再度航行在水域,时间也将慢慢穿梭到另一方世界。 他不免提前进行告知,免得董仲舒将他疏忽了。 当然,除了董仲舒,有容氏和张长弓也在张学舟身边。 如果是下榻在客馆中,张学舟还是较为放心安全的问题,但张学舟也挺怕董仲舒等人招惹出水府是非。 而且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还涉及有容氏等人的安全。 “我们只做查探之事,并不会与之起冲突”董仲舒道:“就算要打要冲,那也是江都王冲锋在前,并不会波及到你!” 江都的大船沿着长江水顺流飘荡,又航行向高邮大湖。 在公孙弘的消息中,高邮大湖深处可能存在水府。 敖青听到名字就有可能钻出来查探,众人也会因此辨别对方所在地。 “那条龙叫敖青,敖青……” 在他们这群人中,董仲舒负责沟通联络,公孙弘负责提供信息,张学舟负责‘发现’水府。 董仲舒和公孙弘低语商议,两人也在不断模拟龙族语言发声。 在仙庭消退的这数百年中,擅长行云布雨的龙王们成了极为罕见的生灵,哪怕是有百姓祈福求雨也不曾显身。 如果想在长安城外人生地不熟的张家庄人日子好过一些,提供大量钱财帮扶是一个好主意。 公孙弘自然是不想诱发这种敌视,而董仲舒以后想在江都发展,他也不想惹一身骚,而张学舟近期对钱财的需求比较大。 这是一条青背龙所管辖的水域。 这算是龙王们没有要求祭祀唯一带来的好处了。 整个事情的步骤简单分成了一二三步,众人此时也是步步行进。 龙族的名字极具特殊,每条龙的名字都有唯一性,也大都在龙族内部与交好的势力中流通。 龙王没有回应,涉及人祭等恶习也有大幅度削减。 董仲舒担保完,又和公孙弘有低议。 能正确喊出名字的要么是同类,要么是寻访的友好势力。 “咱们就是个陪衬,你们啥活也不用干,每天就在船上吃吃喝喝,跟着董夫子跑就行,如果遇到危险直接往岸上逃!” 这种名义有个好处是可以拿到江都王赏赐的十万金,有个坏处则是会诱发水族的敌视。 寻觅活水府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在水域四处不断喊这个水龙王的名字。 没多久,董仲舒和公孙弘就时不时用怪异的腔调开始吆喝一嗓子。 先确定大致方位,而后再寻求破水府迷障之物,最终由江都王冲入水府。 甭管水府是董仲舒发现还是公孙弘发现,已经分配了利益的众人都会将水府发现的名义安在张学舟身上。 大概没什么途径较之一位豪爽的诸侯王赏赐更容易获得钱财,张学舟愿意插入其中,甚至于背锅也就不意外了。 董仲舒等人在船上干活,张学舟则是不断交托有容氏和张长弓相关注意事项。 有容氏多少见过一些世面,张长弓则是在小宗派门口兜了一个圈,求了两天无果后就下山被抓去挖矿打铁了,脑袋里的见识极为有限。 张学舟此前在淮河水府就感觉与张长弓配合有一定难度,从而让对方昏睡过关。 此时他更多是交托有容氏。 这涉及他回归现实世界的十二天。 他希望大伙儿别把他当成是死掉了。 对普通人而言,想要解释其中的道理非常麻烦,张学舟也庆幸父母会无条件相信自家的孩子。 张长弓还难于理解时,有容氏已经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张学舟以往就有到点就躺着的情况,有容氏已经过了那个误认张学舟死掉的阶段。 但张学舟身体情况也让有容氏忧心忡忡,只觉张学舟这辈子有一半时间都是昏迷不醒,这种病情已经越发厉害了。 逃离了淮南,她并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反而开始给张学舟操心,甚至忧心张学舟以后如何娶妻生子。 “娘,我跟您说,像我这样的人娶妻非常简单,太史令司马谈就告诉我那些顶级的大家闺秀女子只要花二十万金就可以买一个”张学舟道:“你看我只要领了江都王的赏,这半个大家闺秀就到手了!” “你这孩子怎么寻思上买妻了,你不可做如此荒唐的事,须知买妻只是一场交易,那种买来的女子难于和你同甘共苦”有容氏劝道。 “太贵了”张长弓低声念道:“我爹以前说去城里买一个女子只要三千个半两钱!” “你爹也是个混球”有容氏低骂道:“长弓你以后莫要学你爹!” “我没钱哩,买不起”张长弓连连摆手道。 “我标准很高,就算领了赏赐也只能买半个!” 眼见有容氏不满张学舟买一个女子来过日子,张学舟迅速撇清了关系。 “你这孩子……唉,你身体不好,想正常娶妻应该是很难了,将来想买就买一个,只是买来后要对人家好一些,别有病还对人家不好!” 一番叨叨,有容氏的观念转变倒是很快,甚至还开始打探张学舟寻求的那些女子是什么摸样,又会不会洗衣做饭狩猎。 张学舟倒也不厌其烦。 他当下已经并非村庄娃,有容氏难于跟随上他眼界是很正常的事情,等到回长安城过上一两年,一切也就正常了。 有容氏挂念着张学舟成家立业的问题,张学舟不免也挂念着有容氏养老的问题。 条件的艰苦也对应着人均寿命的短暂,现实世界活七八十岁不成问题,富人甚至还能靠着生命系列药剂维持身体高活性,但这方世界远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人均寿命大约在四十岁左右。 张重六十岁,有容氏近五十岁都对应着高寿。 张学舟也只求两人条件好一些可以安享晚年。 如果有条件,他还想弄几颗延寿金丹,让有容氏和张重过过好日子。 “不好,船漏堵不上,大家快靠岸!” 他心中盘算着以后的事情,只听有人在船外大呼。 “我还没回现实船就漏了,事还没干,风险就来了?” 张学舟迅速起身朝着船外一望,只见船舷离江面只剩下半米高,此时还在不断下沉。 “好你个妖孽,居然凿我们的船!” 船上的董仲舒大喝,法宝扇猛地朝着水面一挥,江面上顿时一片浑浊。 法宝扇的风刃宛如击中了石头,在水中传来极为沉闷的切割声响。 “是蟹妖!” 公孙弘擅水术,本事甚至较之文翁郡守更胜一筹。 他踩踏在水面上,注目着江底浊流。 等到看到一个手臂粗细的黑色大钳子,他才确信自己确实找对了地方。 蟹妖大概率就是这方水域水府中的妖物。 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入水 “仲舒,看你的了!” 蟹妖凿船,留下了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色蟹钳。 对一般人而言,这种残缺之物没什么,但对于擅长追踪来说,这就是最为直接的指引。 只是短短半天的时间,众人已经寻到了水府可能的踪迹。 公孙弘脸色微喜,只觉事情解决起来太容易。 他在江水中捡起蟹钳,而后捞到了河岸边。 “这蟹钳里面有好多肉”张长弓低声道。 “这肉吃了容易昏脑壳,你莫要想着去吃,就是人家丢掉都不要捡”张学舟告诫道。 “我就是看肉多!” 张长弓悻悻说上一声,将蟹钳抓入手中的董仲舒已经开始低念施法了。 “各有所擅才会让儒家百花齐放,朝廷必然能让次卿发挥一身所长”董仲舒安慰道。 董仲舒的脸上同样有喜色,事情较之他想象中简单太多了,一切简直犹如天助。 “只是以往常年在东海边厮混,练出了一些谋生手段”公孙弘苦笑道:“人家都笑我是东海养猪户,我本事在水里还好说,上了岸就做不得数,会被人压着打!” “大事可成!” 只要蟹妖是出自水府,这就是最好的引路者。 “此事好说!” “咱们先去探探情况,大致摸索一番看看能否破那水府迷障”董仲舒道:“次卿擅水中手段,到时候还要多多出力,若能探听到水府潜入之法,那就省事儿了!” 董仲舒能在长安城判别藏身于岭南的诌不归,他判定蟹妖所在位置显然是极为轻松。 “可成!” 只要能确定位置,水府在哪儿都逃不走,迷障也必然会被寻思各种方法破除。 事情到这一步,这几乎已经能遣人通知江都王。 直到许久之后的追踪感知戛然而止,他脸上才多了一丝红晕。 公孙弘点头应下。 事情的第一步是探查,这一件事情在短短半天时间已经完成了。 在董仲舒的预估中,他们行事最少也有两三天才可能有眉目,哪曾想到这短短半天时间就有了线索。 见张学舟较为好奇,董仲舒还解释了数句。 董仲舒此言一出,这几乎宣告了水府的定性,剩下的事情就是破迷障推动水府显出。 “离我们这儿还十六里水路,它应该是进入了水府中,靠着某种阵法让我追踪被阻隔了!” “次卿擅水术,可以踩水、入水、潜听、观测等多种手段,每一种能耐都极具妙用!” 事情较之众人所想象中要更为简单。 公孙弘大喜。 “承你吉言!” 公孙弘抱拳示谢。 这算是让张学舟明白了公孙弘为何是一方大儒,但又极为憋屈,在长安城几乎是被申培公欺到了脸上。 这不仅是本事不如人,几乎少有什么学生会向公孙弘来学习,也让公孙弘欠缺足够的关系网。 如果不借力董仲舒,公孙弘想站稳跟脚的难度会很高,哪怕儒家竞争削弱后也是如此。 在公孙弘这儿,也就剩下资格老这个优势了。 一行人各有交流,留下船员们修船和回报江都王,弃船转向陆地沿岸行进。 十六里的水路不算远,哪怕是正常行进也只要一个时辰。 “就是那儿了!” 等到转入高邮大湖一个水湾区域,董仲舒伸手一指,众人只见所指之处是三百余米外一处峭壁,其下方水面近乎呈现黑色,显然是极为水深之处。 “看水体的色泽,那儿至少有二十丈的水深,这种地方想潜入进去不容易”公孙弘道:“那个江都王能杀进水府中吗?” “杀入水府是江都王的事情”董仲舒笑道:“我们只负责找出水府,又需要证明水府的存在!” “说的也是!” 公孙弘点点头,觉得事情没毛病。 他撸起袖子踩踏入水,只是短短踩踏数次后,公孙弘已经稳稳立在水面上而行。 “这不是水术吧?”张学舟问道。 “这是踩水,是海边渔民常有的手段,次卿练二十余年,这种手段近乎于术了”董仲舒道:“他能在水面上踩踏而行,也能潜入水中自在行进,还能潜入水中一刻钟不需要换气。” “厉害!” “真正厉害是他在使唤这些手段时能真正进行水中斗法,这是其他人所难能做到的事情”董仲舒道:“如果与人水中斗法,能赢次卿的人不会太多。” “确实了不起!” 张学舟前一句是奉承,后一句则是实在话。 他避水诀的本事接近于公孙弘,但张学舟这是动用了术的情况下与对方能力相近,而释放了避水诀就难于释放其他术法,除非张学舟将避水诀进一步推动,靠着避水诀的被动能力在水中行进,他才能水中施法。 也就是说,除了一些水怪和擅水者,其他修炼者入水几乎要被公孙弘当成沙包打,公孙弘斗法取胜也就不难了。 两人低声交流,只见公孙弘已经踩水到达了那片峭壁下方的黑色水面。 在四周溜达了一圈后,公孙弘朝着水面一落。 一丝水花都不曾荡起,公孙弘已经钻入了水面下。 “好厉害!” “好水性!” 跟在张学舟身后的有容氏和张长弓连声惊叹,两人显然也为公孙弘在水中的能力所惊叹。 再憋屈的公孙弘也是一方大儒,修为通达神通境。 对于有容氏和张长弓而言,这就是顶级的大人物,甚至远较之张长弓此前拜师学艺的小宗门强大。 常人难见术法光芒,擅术法者想向人证明自己能耐也较难,擅杀伐者哪怕将武技放慢放缓也让人浑然摸不着头脑,而公孙弘的能耐则是让普通人看得清清楚楚。 想想张重、有容氏、张长弓数年前想着入境修行向上,张学舟不免也有几分嘘唏。 时过境迁,往事仿若历历在目,但众人再也没了往昔的心气,也少有了修行登高的可能,哪怕张学舟推着前进都显困难。 对众人而言,努力过好自己这一生,争取将生活正常化,甚至富裕起来,寻求培养下一代或许更为现实。 张学舟现实中条件较好都难于带人,他显然也带不动张家庄众人,能救出众人,能做到让大伙儿有一处安生之地,这或许已经是他当下最大的能耐。 他心中不断盘算着相关,也寻求着如何早日回长安城争取将事情办妥,只听张长弓低呼。 “那个阿叔潜入这么久,不会是淹死了吧?” “已经入水一刻钟没出来了!” 有容氏则是在地上画了十五道计数。 两人低声的交流并没有影响董仲舒。 但等到时间再过了一刻钟,哪怕董仲舒的脸上也变了色。 第一千五百四十九章 陷入 “我觉得……” 高邮大湖中,公孙弘入水半个时辰没有冒泡。 要么公孙弘的本事已经超出了董仲舒的估算,要么公孙弘遭遇了意外。 相较于前者,董仲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张学舟也认同董仲舒的推算,但他就是一个明天就该回现实世界的人,本来只是来陪着打个酱油,压根不能干活。 他不怕自己没能力干活,他怕自己干一半的活忽然回现实世界了。 就像他当年赌一把捞巴蛇之眼,东西捞到手了,人也失去了控制跌落在江水中难知生死。 干过这种事情,张学舟就不太想卡时间了。 他希望自己回归现实世界时平平安安一切顺顺利利。 “要不再等等”张学舟建议道:“如果公孙先生真出了什么意外,咱们冲进去也无济于事,万一他真能更长时间憋气,现在正在水中潜听打探水府消息,那我们入水会给他带来麻烦!” “飞飞飞……” “你这么说也没错!” 张长弓难于抑制的激动声音传来,又越来越远,直到不可闻。 “如果夫子真想自己下水,那我也不阻拦了!” “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 张学舟让有容氏和张长弓后退数十步远,而后伸手一点,他已经靠着腾云术飘飘荡荡而去。 “我记得这位小哥擅长憋气?”董仲舒指向张长弓道。 法力感知与眼睛注目的能力相近,难于穿透到水面下,他张望探查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干脆的小模样让董仲舒无法吐槽。 “次卿的水性应该没这么好”董仲舒焦虑道:“我真是有些憋不住想下水寻他,早知道就拿他一滴血又或其他便于施法追踪之物了!” 看着董仲舒在水中不断狗刨游向前方,张学舟不免也踮起脚向远处张望探寻。 “他憋气归憋气,碰个蟹妖就嘎了”张学舟道:“除非你有什么防护的重宝,他才能入那方水域搜寻!” 听到不是让自己下水寻觅公孙弘,张学舟顿时就推让了出去。 “其实你不用担心伤人的问题,我听闻仙庭约束过龙族,没有允许不得主动伤人”董仲舒道:“你看那头蟹妖都只敢凿船,并不敢伤人,他们入水是不会遭遇生命风险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更不用担心公孙先生的安危了,他如此擅水,总不会被水淹死”张学舟回道。 等时间不断过去,这家伙两眼一闭,而后就会将所有事情都塞给他了。 董仲舒劝告张学舟就是这般不好使。 直到董仲舒游到峭壁下一个猛扎入水,而后再也没有浮出水面,张学舟的神色才严肃了起来。 “你们离岸边远一些,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过来,万一我陷在那边没能按时出来,那就十三天后再见!” 如果不切合这小伙的利益相关,张学舟的理由经常让他没法反驳。 眼见无法劝动张学舟,哪怕张长弓也难于被抽调过来做事,董仲舒只得挽起袖子入了水。 张学舟没有直接入水,他选择的落脚处是峭壁上方的山石。 站在十余丈高的峭壁上往下望,张学舟只见水域漆黑,难于看到一丝光亮与异常之物。 仿若此前没有公孙弘和董仲舒探查过,这处水域看不出一丝吞噬的痕迹。 注目了十余秒,张学舟稳住身体用力一撬,峭壁上一块半截身体长短的大石头便被他推了下去。 石头入水,炸起数米高的水浪,而后迅速沉了下去。 “这水确实有点深,也不知道这处山崖能不能填平下方的区域!” 张学舟一时半会不敢入水寻人,免得自己也遭遇不测,他也只得寻觅石头往下推,碰到难于推动的巨石则是靠着运用化石术施法切割。 公孙弘和董仲舒选择悄无声息潜入查探,张学舟不入水查探,但他搞的声响极大,行为方式几乎完全相反。 当然,除了这么搞,张学舟也少有其他方式。 他在峭壁上碰到意外还能飞纵逃命,在水中则会束手束脚,只能做到分开水浪行进,缺乏施展其他本事的能耐。 从理论上而言,什么迷障、阵法、天造地设之物都可以用蛮力摧毁,而不论隐藏有多深,除非对方不想从这个出口出来,否则外面的堆砌必然会造成影响。 张学舟此时采用的是笨方法,但也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这么喜欢推石头,莫非你是精卫转世不成?” 高高的峭壁被张学舟不断分割,又不断推下砸入水域中。 直到后方传来问话的声音,张学舟才迅速调整状态预备逃蹿。 但等转身看到后方只是一个六七岁模样的男孩,张学舟心中的戒备放下了少许。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只见对方小小年龄一脸英气,深黑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 若只看面容,对方无疑算得上是大家子弟,看上去相貌堂堂。 但对方头发黑中带着青,还有几分湿漉漉,仿若刚刚从水中捞出来,而在脖子以下,对方身体没有丝缕之物遮掩,又有数块如同胎记的青斑残留在屁股上。 “你这娃娃连衣服都不穿,莫非是哪路小水妖?”张学舟笑道:“外面风险很大,别乱跑出来瞎走!” 如果自己身手了得,张学舟觉得自己会选择先下手为强,将这水妖掳走,而后再慢慢拷问对方。 但张学舟的身手确实有限,哪怕是他已经拿回来了黄沙宗秘卷黄沙术,他也没时间迅速推动修行到位,而且眼下的区域也并非沙土漫天。 而董仲舒和公孙弘这种擅术者悄无声息被收拾,很可能境界威压的能力没有发挥半分作用。 这让他显得极为和平,并没有与对方发生直接的冲突。 “你这人说话好生没礼貌,不仅砸我们家大门,还笑我没穿衣服”男孩气愤道。 “这里哪有门?”张学舟道。 “下面就有门”男孩呼声道。 “看不到!” “看不到你就能乱砸了啊!” “我看这片大湖中悬崖峭壁凶险,想着做好人好事推平这儿填湖,你莫要来吵我,我刚还看到两个人钻进这儿淹死了,这种水深之处不赶紧填平会搞出更多人命!” “你说的那两人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像是来做好人好事的人,现在被我父亲锁在水牢里拷问,还没死呢!” “你父亲也在这儿?那你父亲叫什么?” 张学舟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水妖,只觉向对方探听消息简单方便极了。 好消息是公孙弘等人没有死,坏消息是这两人被对方父亲抓了,还被关押到水牢里进行拷问。 对方父亲的本事不一定完全胜过董仲舒,但在水中显然是收拾董仲舒不费吹灰之力,这没什么动静就将董仲舒和公孙弘都陷了进去。 这更让张学舟坚定了不入水的念头。 第一千五百五十章 司雨大龙神 “你看我的翅膀!” 融入妖族中最好的方法就是与之成为同类。 张学舟展示着自己的带羽毛的妖翅,又得意展示着自己穿着新衣裳。 一番搭讪,他也问清楚了对方的名字。 “我叫敖青,我父亲叫敖厉,他是大天尊亲敕封的八河都总管和司雨大龙神!” 张学舟与妖族打交道的经验颇多,等到他展示了自己,敖青也一脸羡慕报出了自己的来历。 “这么小的龙?” 张学舟心中嘀咕,只觉公孙弘关于龙妖的信息太误导人。 他原以为敖青是一条身体庞大的龙妖,需要江都王奋力冲杀才有可能击败对方,哪曾想对方只是个小龙妖。 他转头一望,只见身后已经多了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秀士。 身为男人,张学舟最不愿意承认别人英俊了,但对方的相貌让张学舟没念头否认。 “我父亲不是听上去厉害,他是真的厉害”敖青喜滋滋道:“今天那两个蟊贼在我家附近鬼鬼祟祟偷摸翻查,被父亲一招就擒拿了!” “精卫?” 敖厉脸上带了些许狐疑色彩,但很快又消退了下去。 张学舟刚想问问蟊贼们情况,又问问敖厉的底细,只听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对方一袭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显得有几分冷傲孤清。 敖青叽叽喳喳。 “这位道友,此处是我这小儿落脚之处,还望你高抬贵手不要将他安身之地砸坏了”敖厉客客气气道。 对方化形时大概是有最好的参考样本,才能落到这种相貌,而对方的气质与相貌亦能搭配。 如果不是对方发出声音,张学舟还不曾感知身边来了大妖。 “你父亲听上去好厉害”张学舟赞道。 见到张学舟展示自己胳膊上的妖羽,又有朝着水里砸石头的行为,他已经将张学舟认定成了精卫鸟妖。 “爹,咱们这儿来了一个传说中的精卫呀,他正在填咱们这片大湖!” 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散头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张学舟酸溜溜想了想,不免还后撤了两步示意自己的退让。 “蟊贼……” “青儿速速退后,你怎么独自出来了!” 曾经掌管淮水的水猿大圣就让很多人无可奈何,敖厉的名头听起来似乎更强,也可能有更强的本事。 饶是张学舟见过的妖众多,他不免也要惊叹眼前大妖化形的了得。 而且他们运气不太好了,极可能撞上了公孙弘提及过那位四处巡游的龙王。 “我刚刚看到有两个人在这边落水”张学舟悻悻道:“这种地方不填平一些可能会让更多人在以后受害!” “那两人一个叫公孙子,一个叫董子,这两人并非常人,此时也没有死”敖厉道。 “人到水下这么长时间还没死呢?” “他们并非常人,而且此时在小儿居处暂住,并不是一直陷在水中!” 敖厉解释了数句,又颇有意思看过张学舟浑身上下。 “他们对我招供时说还有一个同伙叫东方子,你是不是叫东方子”敖厉问道。 “胡说,我怎么可能叫东方子”张学舟道:“邪罗斯川圣地的灵羽管我叫精卫,你随便去问问就知道了。” “邪罗斯川圣地的灵羽,那似乎是飞羽妖王的女儿”敖厉道。 “对,她还有一个铺了很多香草的大房子,一直让我非常羡慕”张学舟点头道。 “你……” 敖厉眼睛微微瞪大。 他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一时确实没分辨出对方的底细。 在公孙弘和董仲舒的口中,这两人的同伙实力弱小不堪,而眼前这家伙实力还凑合,而且还有拿石头填水域的热心毛病,对方手臂上还有层层密布的古铜色妖羽。 敖厉觉得对方和精卫鸟的模样有点区别,但他又没法将之归纳到其他鸟妖行列。 “你家在何处?” “邪罗斯川圣地,灵羽住着的大房子旁边的一个小窝,尊上以前还直夸我聪慧,授学过我大荒造化经呢!” “尊上近年身体可好?” “他最近一直在吃延寿丹,一次几百颗几百颗的吃,身体好着呢!” “那他老人家确实是养生有术了!” 等到再问了数句,张学舟有出有入的回答让敖厉只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淡,开始认定张学舟是一头脑子有毛病想填水域的精卫妖鸟。 就算对方不是精卫后代,也很可能受到精卫妖的影响,从而有这种类似填水域的行为。 正常妖和人不可能干这种事情,但有精卫思想者填水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招了敖青到身边,本想回水府中,想到这个乱丢石头的家伙,不免又对张学舟招了招手。 “这下面没淹死人,你莫要再填我这边水府”敖厉道:“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随我进水府看一看!” “我怕水!”张学舟拒绝道。 “你随我前去,水不会沾你身体半分!” 敖厉伸手朝着下方深水一指,张学舟只见大湖被分开了一条丈长的水路,又有一道水浪席卷而上,在敖厉脚底化成一朵巨大的水莲花。 “过来吧!” 敖厉伸手邀请,又指了指自己脚底的水莲花。 “此物承载我们并无问题!”敖厉道。 “这是我爹的水形术,想变什么都能变出来,这个可稳当了,快来快来,你不敢来该不会是头胆小精卫鸟吧!” 敖青一个小跳上了水莲花,水浪在他脚底盘旋,又将他稳稳托起,他还挺起满是青斑的屁股,还朝着张学舟放了个嘴炮。 “我不胆小,我只是没见识!” 张学舟囔囔一句,他一时也不确定是赶紧脱离这两头龙妖,还是说自己钻进水府瞅瞅情况,尝试着将公孙弘和董仲舒救出来。 “这水花还能载人,好像比我们圣地的五位龙王都要厉害!”张学舟最终踩踏到水莲上嘟囔道。 “五湖龙王是有几分厉害本事的”敖厉笑道:“只是他们思想顽固不化难于创新,手段不像我等这般繁杂多样!” “算你有眼光,那都是爹爹的手下败将,本事都不如爹爹的,爹爹肯定比他们厉害了!” 敖青插嘴念了一声,这让张学舟心中不免也吸了一口冷气,脑海里完全没有了任何动用武力的念头。 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涎酒 高邮大湖中确实有一座水府。 相较于掩埋于河底深处的淮河水府,高邮水府是一处有打理且正常运作的水府秘地。 踩踏水莲而落,从分开水浪的大湖中不断下降,张学舟也看到了这处坐落在水底深处的水府。 “我还以为你们家全是水!” 张学舟四处乱瞧,又看了看自己扔下来的碎石。 他这副没见识的样子让敖厉有些发笑。 “如同你们擅飞而不会一直在空中,我们擅水也不能一直浸泡在水中,这是同样的道理”敖厉笑道。 “泡水里的都是无家游民啦”敖青得意道:“像我们有家有室的水族就会住大房子,这可是我的成家立业的水府宝地!” “第九路高邮水府!” “被你看出来了,我其实是捡了人家不要的房子!” 或许是确定了张学舟不会搞事,等到将张学舟请到水府中,敖厉示意敖青招待一番,而后推动一处石壁后消失不见准备提人,免得张学舟还念叨着水中淹死了人要填湖。 这让张学舟伸长了脖子。 “他化形的本事还有些不足,穿多少套衣服都会撑破,不穿反而省事一些”敖厉笑道:“你们倒是聊得来,我很少见到青儿会和朋友如此辩解!” 相较于淮河水府的破败,这处水府不仅仅焕然一新,还摆设了花草树木,又有木制构造的亭台楼阁。 “我也喜欢当他的朋友!” 与此同时,张学舟不免也有些头疼董仲舒等人的事情。 而且敖厉并非固定于这一处水府,这片水府真正的主人是敖青。 “我会自己穿衣服!”张学舟道。 这不是碰壁,这是撞了铁墙。 “天地间水府秘地就这么多,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敖厉不以为意道:“烛九阴尊上那处圣地也是捡了前人遗泽,大家都没什么区别。” 张学舟并未选择与敖厉打交道,他很清楚自己和这些圣地之主级别大修炼者的差距。 “你在这儿每天都是修房子吗?吃什么?水里的小鱼小虾够你吃吗?吃人吗?” 但这处水府立的碑文没有更换,张学舟读过淮河水府的碑文,看一眼就将这些古碑文内容猜测了个七七八八,这让敖青小脸上的得意变成了一脸讪讪。 对这些人而言,他就是一条小虫子,能与之说两句话都算是很客气了。 “我以后也会穿那些小人衣”敖青道。 感受着垂青之地熟悉的气息,张学舟觉得有必要和敖青搞好关系,以后就可以来这处水府跳大神释放乘龙术了。 他虽是与敖厉行进,又不时交流,但更多是和敖青在说话。 “我的鸟窝是自己搭建的”张学舟笑嘻嘻道。 这座水府与淮河水府相似,采用了水下洞穴构造。 “我的水府也是自己搭建的,这些珠子都是我一颗颗塞进去的,这些小阁楼都是我摆的”敖青不服气道:“我今天还种了一颗树!” 而在水府顶上七十二颗夜明珠将这儿照射得宛如白昼,看上去有了传说中水府的富丽堂皇。 如果这种水府都是制式水府,建造的标准比较相近,他们在淮河水府确实没有探索到位。 至少张学舟就没从哪处石墙中钻入进去。 他随口和敖青搭讪着一些话题,又有敖青的急急解释。 “你们这处水府有没有找到秘密藏宝的地方”张学舟问道:“我以前也发现了一处水府,但那里头什么都没有,就门口两条石头鱼!” “我不知道,这儿不是我发现的”敖青晃头道:“这个事情只有爹爹才可能清楚。” “我听别人说水府会设置‘珠宝库’、‘水殿’、‘水牢’、‘寝宫’”张学舟道:“这个珠宝库就是藏宝的地方,如果你们知道珠宝库在哪儿,我都能带你去翻那处荒废掉的水府。” “这些名字听起来就很带劲”敖青道:“从来没有人带我去探险寻宝哩,你真能带我去吗?” “这是小事,什么带不带的,只要你愿意咱们就能去!” “你真是只好鸟!” 敖青一脸喜滋滋,显然是很乐意接受张学舟这个新妖朋友了。 虽然两者首次相见并不算是非常友善,但他越聊只觉越开心。 光着腚坐到一个石桌上后,敖青还在一根房梁后取来了一个半人高的铜酒壶。 “过来过来,咱们趁着爹爹不在偷偷喝两口酒,看看咱们谁更能喝”敖青道:“谁能喝谁就是老大。” “我跟你说,我喝酒就没怕过谁,连帝君都夸我是个喝酒当老大的好苗子”张学舟吹牛皮道。 “帝君也夸我……夸过我爹是喝酒当老大的好苗子!” 敖青想了想,又想了想自己从未见过帝君,才不服气拿自己老爹做挡箭牌。 “来,一人一口!” 对张学舟而言的半人高,对敖青来说就是正常的身高。 他左右偷摸瞄了两眼,一张嘴对准了酒壶嘴,而后让张学舟帮忙推铜酒壶。 淡红色的液体从酒壶嘴倒出,又灌入敖青的嘴里。 张学舟嗅了嗅,只觉这种酒水有一丝青香味,又夹杂了一些如同海水般的腥味。 “这个是什么酒?”张学舟问道。 “这是我爹藏的好酒,叫什么涎酒”敖青道:“我爹让我以后娶妻的时候才拿出来喝,我哪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妻喝上酒,咱们先偷偷喝个痛快!” “有道理!” 张学舟点点头。 能拿给自己儿子喝的酒不会太离谱。 等到敖青灌了约摸两斤酒,张学舟也蹲到了铜壶嘴下。 “你慢一点放酒,我感觉自己好像喝不了你那么快”张学舟道。 “你刚还说自己是喝酒当老大的好苗子!” “那是帝君说的!” 张学舟辩了两句,一口酒已经从铜壶中灌下。 他咂咂嘴,只觉仿若喝了一口带腥味的红糖水。 这种味道不难喝,也与常规的酒差别很大,只掺杂了一点点淡淡发酵的酒味。 张学舟想起尊上的九珍酒,又想了想在平阳侯府喝过的上层社会酒水,只觉这些人所说的酒水也就这么一回事。 “我跟你说,只要我能尿出来,这种酒我就能一直喝,一直喝到你喝不动为止!” 等到肚子里被敖青灌了两斤糖水,张学舟还不忘继续吹了个牛皮增进友谊。 “到我了到我了”敖青催促道:“这次你给我加量,我感觉自己能喝你说的十斤酒!” “十斤啊!” 敖青的要求让张学舟在恍惚中认清楚了现实,那就是人是没法和龙比水量的。 他托举着铜酒壶,也按敖青的要求倒着对方所需的十斤酒,不免又想了想自己一会儿该怎么吹牛皮躲过这十斤酒水。 他刚寻思没数秒,只见张大嘴巴不断灌酒的敖青身体开始哆嗦了起来,眼珠子一阵翻白,面容也开始扭曲。 张学舟擦了擦眼睛,只见敖青身后一根一米余长的大尾巴显了出来,又有其他区域开始妖变。 “你这就不行……” 他刚欲吐槽敖青酒量一声,只觉自己所见的地方也越发模糊。 他使劲擦拭眼睛,无尽的燥热感和力量宣泄感忽地涌上心头,又带着让人难于忍受的眩晕感。 直到此时,张学舟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涎酒带来的后劲。 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拍死了 高邮水府中,敖青不胜酒力显出妖躯,化成了一条丈长的白爪青背龙在地上哼哼。 张学舟则是身体来来回回摇摇晃晃。 两斤涎酒入腹,张学舟只觉身体气血沸腾得厉害,浑身上下都是力气,总想着发泄打一架。 以己度人后,张学舟不免迅速远离了敖青数步,谨防被敖青不慎下拍一爪子。 他脑袋眩晕感极强,仿若在原地转了一千个圈圈一般,但较为强大的精神力又支撑着张学舟,让他没有像敖青一样只能趴在地上哼哼。 当然,张学舟饮下的涎酒也较之敖青要少。 “嗯,辟毒决都动了?” 等到感知了身体中辟毒决承受刺激缓缓运转,张学舟不免也骇然。 敖厉不会给自己儿子喂毒酒,他们要么是喝多了,要么是喝错了,又或是张学舟身体和龙类抗性不同才导致了中毒异状。 “小大王是怎么吩咐的?” “谢谢?” “快来人呀!” 对方的囔囔让张学舟最终回神了过来,他所处的地方是个妖怪窝,没法用人这种词来说事情。 若对方被毒死了,他更是会倒大霉。 …… “你叫什么?” 张学舟不怕自己中毒,但他有点怕敖青中毒后产生不良影响。 张学舟感觉自己没法和高邮水府的小妖们沟通。 他只得指了指敖青。 “快去请敖青的父亲过来”张学舟道:“他喝了毒酒,很可能会出问题,越快越好!” “哎呀,小大王怎么倒地了?” “啊呀呀,大大王不好啦,小大王服毒了啊……我们这儿哪来的毒啊?” “要人做什么?” 没一会儿,张学舟只见一个缺胳膊扁平脑袋的人横着跑了过来。 这让他使劲擦了擦眼睛,只觉自己中毒后看什么都出了问题。 “你说呀,快来人做什么?” 这让张学舟不免大呼。 “谢蟹!” “我们可以去抓两个人过来!” 脑袋扁平的人用着极为生涩的土语询问,这让张学舟站稳身体看了数秒。 扁平脑袋的人侧着身体,一阵横行飞奔了出去。 这让张学舟又使劲擦拭着眼睛。 他最终觉得自己感知开始出现问题了,当下也只得老老实实推动辟毒决,尽量消退身体负面影响。 张学舟也没敢跑路,一来是他身体异状走路都不稳没法跑,二来是跑出去也跑不远,到时候必然会被敖厉逮回来。 “怎么把合欢的涎酒喝了,这是夫妻入洞房行礼才共饮的酒,也幸得青儿年少不懂人事,否则没有龙女合欢,身体都要被爆了,这鸟妖……原来也是个雏鸟!” 敖厉的声音在片刻后响起。 张学舟本还有点想占便宜的心思,等听清楚后只觉这种便宜不占也罢。 “身体没长开不惧涎酒侵袭阴阳之物,只是他这身体有点怪怪的,似乎在退散涎酒阴阳承欢的力量,算你走了几分好运,喝错酒还能强身壮体!” 检查完敖青的身体,敖厉放下心后又检查了张学舟身体一番。 他伸手在张学舟身体数个部位连戳,只见张学舟衣袖卷起,手臂上片片如刀锋一般的古铜色羽毛绽放。 这让他啧啧称奇。 但等到张学舟只有手臂异化,而身体并没有发生妖化时,他已经清楚了眼前这货的身份。 这哪是什么精卫鸟妖。 这家伙明显就是一个半妖。 敖厉看的眉头直皱,眼中浮过一道凶光,但他捏了捏张学舟手臂的羽毛后又柔和了下来。 “应该是云中术,他很可能是雷鸣的后代!” 雷鸣这个名字不算太出名,但再往上一代就到了曾经三界肉身顶尖的雷震子,这是三界中有数的高手,哪怕敖厉也需要承认对方实力的强盛。 “他应该是出自曳咥河圣地,难怪能去邪罗斯川圣地与飞羽妖王的女儿成为好友!” 敖厉觉得自己已经清楚了张学舟的来头。 相较于对方的自我介绍,敖厉觉得对方的真正来头较之他此前认定要更胜一筹。 “雷震子那一脉的修行者什么都喜欢吃,什么都能吃,什么都乱吃,迟早还要吃出问题!” 他低声叨叨了一句,而后在张学舟身上连连拍打。 肌肤的通红色彩顿时浮过了张学舟身体。 “天衣都穿上了,我都没这么好的衣服!” 等到拍了数次后,敖厉又发现了一点点特殊,这让他一口气差点没噎住,也怪不得对方此前吹嘘自己会穿衣服。 依对方穿衣的本事,敖青这辈子都很难追上了。 张学舟的来头较之他想象中要强。 如果说此前对方和敖青见面印象好,能让彼此成为朋友,现在从家世方面而言也不差。 初次见面的友善只是一时,而维持彼此友谊稳固的前提是地位相近。 敖厉还是很满意子女有一些长久的朋友。 “这涎酒虽说只是我龙族新婚后的配种之物,但作为配种之物岂有差的道理,只要不被这合欢之力所影响,这就是一味上好的补药,足以让体内……嗯,拍死了?” 敖厉对着张学舟一番拍打,推动对方体内药力的化解。 但拍打没一会儿后,他发现手中抓着拍打的半妖没了多少气息。 这让他伸手朝着张学舟鼻孔处摸了摸,微弱的呼吸传来,饶是敖厉也被骇到莫名。 普通小妖无法承受大药冲击死就死了,哪怕敖青伤心也不例外,有来头的妖死了则是会较为麻烦。 虽说敖厉不怕雷鸣,但能不惹事他觉得不惹事比较好。 他伸手掐法,朝着张学舟一口碧绿的气息吐出。 “大大王,我断掉的胳膊长出来了哎,以往要长两年,没想到这次断掉只花了两天时间就长胳膊了,我似乎妖力大增……” “谢蟹你闭嘴走远点!” “嗷!” 张学舟身体没有发生变化,旁边的蟹妖沾边闻了敖厉吐出的龙息倒是将断臂长了出来。 看着张学舟身体缺乏生理变化,又听着蟹妖囔囔叫叫,敖厉不免也有了几分头疼。 “没道理,我内腑凝练的生之龙息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只要残留一口气都能救过来,他怎么没什么反应!” 敖厉注目着张学舟身体,一时间难解张学舟身体情况。 他在张学舟身上来回摸索了一会儿,又喝退了蟹妖。 等到难于想出办法,敖厉伸手一掐脖颈,口中一颗金色的内丹已经喷吐了出来。 他寻思了数秒,才将这枚金色内丹塞到了张学舟嘴里。 第一千五百五十三章 滋长 “我就知道自己应该稳住,哪怕董夫子陷入被打死也不该前去探查!” “我不应该寻思自己嘴巴靠谱,可以短短时间救出董夫子!” “我更不应该和敖青一起喝酒!” “他喝死了事大,我滞留在水府中被人误认为死掉的事更大!” “也不知道妈妈和长弓能不能等十二天!” “卡时间果然是容易出问题的!” …… 张学舟有一些小怨念,也有检讨得失。 他脑袋还有些昏昏,只觉如同此前服用了九珍酒,哪怕穿梭回现实中也有些头疼。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不免也是一动。 “似乎有九珍酒的妙用,甚至可能超出了九珍酒,我服用九珍酒时是何等修为水准,我此时又是何等水准……” 这途中行程与奇蒙海格入境问题都会花费一定时间,也导致众人在途中至少滞留了五到六天时间。 “您等一等就知道了!” “我真不敢想象你们这种初级实验室是怎么有可能调配出我所需要的药物!” 他的精神强化篇已经踏入第五章大成的地步,只欠缺正统篇章踏入第六章修行。 “可您在虎力港也是等,而且那边此时正在经历兽潮,哪怕您现在赶回去也没用!” 这当然是一种好变化。 张学舟本以为自己精神难于再推动,但在眼下,他只觉精神强化篇难于凝练精神到更强,他总体的精神量能则是在缓缓上涨。 如果身体能解毒,又没有死在高邮水府,张学舟希望以后还有和敖青偷喝涎酒的机会。 “我急死了啊,你们要知道我最不喜欢等,这一等就是六天,时间太长久了!” 在另一方世界过去十二天,张学舟也从千岛联盟国转移回了北热河b13研究所。 奇蒙海格焦急难耐,又有张曼倩沉稳应对。 “在另一处实验室!” 仿若有什么影响着神魂,让他神魂不断生根发芽成片。 “您不要急!” 能让他神魂出现影响,这必然对应着发生了奥妙作用,而敖厉不可能给自己儿子备用毒害神魂之物。 这其中必然还有周日辉、任安然等人利用特殊权限做事,才能让奇蒙海格采用正常的方式进入赤色联盟国。 他闭着的眼睛没有睁开,反而是不断运转精神强化篇。 “《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资料也没有,那个长寿的蚊子呢?” 张学舟心中念念。 “你们不是说好这个小张会在十二天后清醒,他怎么还没清醒?” 张学舟心中思索清楚,他感知朝外蔓延时,已经觉察出北热河研究所区域似乎多了一些荷枪实弹的特遣队巡逻。 隐约中,张学舟还能感受到似乎有高序列者坐镇附近。 诸多人依序将b13实验室围成了一个大型的范围圈。 张学舟只是稍微一想,不免在心中低骂。 他经历过莱雅塔城热武器轰炸,如何不清楚西京城已经对这片地区进行封锁,甚至划定了轰炸范围。 一旦奇蒙海格产生暮年行为,脑袋上的火箭炮大概率就轰过来了。 哪怕是有周日辉力撑,赤色联盟国对奇蒙海格这种大炸弹也抱着极为警惕的警戒心态。 “海格大爷你别吵吵,耐下心等待,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周日辉劝告的声音传来,又被奇蒙海格骂了一通。 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周围的一切仿若尽在呈现在眼前。 在没有引导阳魄出窍的情况下,张学舟只觉随着脑域精神容量的增加,他对范围内的感知清晰了许多。 而这必然还会影响到方方面面,涉及他的基因格斗术,涉及境界镇压,涉及阳魄化形术的强度,也涉及术法操控的精细等等。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捋顺了精神梳理后,似乎并不需要再去操控,能够任由这种有序滋生成长不断推动。 这让张学舟不免惊诧敖厉给子女大婚的涎酒过于离谱。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一扫而过。 “我弟醒来了!” “你这小子睁眼时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怎么被瞅得心里有些发毛!” 常人沉睡后苏醒时的眼睛是浑浊迷茫的,而在张学舟清醒时,奇蒙海格能看到对方眼中浮过的一丝光亮。 清澈、强大、深邃。 如果要找几个词,奇蒙海格能用这些词来形容。 但他从来没有将这些词放在小辈身上,向来只有同序列层次,又或稍逊一筹者,亦或凶兽才会给奇蒙海格这种感觉。 “您心中发毛是正常的,距离这儿数十里外应该有火箭炮进行了瞄准,我希望您安心等待,不要给人抓到一丝把柄”张学舟道。 “你明白事情的严峻性比我想象中要快”奇蒙海格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也不想一直徘徊在这种等待中,内心中充斥着焦躁不安。” “稍微等几天,我现在就安排购置基础性药物,而后加工调制,时间不会太长久!” 张学舟解除了辟谷决,又拔掉了手腕上的营养输送装置。 他从疗养舱室中钻了出来。 诸多以往判别过的药材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回转,又不断产生分析相似相近的可能组合。 等到走出十余步,他脑海中涉及阴阳家延寿丹的配合已经完成了基本的拆分和取代。 甚至于张学舟思维极具清晰,他还预备尝试十全大补丸的组合与搭配。 这种思维通透的状态让他感觉非常好。 “那我采购去了!” 张学舟用笔快速写出了涉及百余种草本药材,又有二十余种动物的肢体骨骼物,部分也涉及了异兽材料,林林总总采购的金额近一千五百万。 “苦莲这种东西怎么会需要三百公斤,你这研究的到底是什么延寿药物?” 张学舟将采购单给了张曼倩,这让奇蒙海格偷偷瞅了一眼。 等看到采购单上标名的各类药材品种,又有涉及的份量,这种份量让奇蒙海格心中觉得异常踏实之余,他也感觉药材量似乎有点离谱过头了。 “您只管吃,我都有理论支持,您到时候也可以旁观我提炼”张学舟眨了眨眼道:“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先吃!”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小心谨慎!” 虽说嘴巴叨叨,但奇蒙海格觉得自己肯定会盯紧了张学舟每一个实验的步骤。 如果延寿药物切实有效,他不仅仅能获得相关的药物,他自己以后都能去进行实验。 “采购需要等待两天,不如我们来做做r32触媒的测试”张学舟道:“如此也能让我们到时候顺利完成交易!” “可以!” 奇蒙海格点点头。 两人在虎力港谈了条件,也涉及各自所需。 如今大部分事情已经完结了,剩下也就到了切合各自利益的事情。 奇蒙海格需要验证张学舟的延寿药,而张学舟则是要验证奇蒙海格的r32触媒。 他也不需要做人体测试,研究发展弱基因项目的左腾就在b13研究所中。 在这一点上,他和左腾有着相似相近的追求,也必然会结合不同国度的弱基因技术追求自身发展。 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北热河内外 “你这就有弱基因技术了?还有成果了?r32触媒?这是你请来的资深研究员?” 左腾有小底牌。 他确信在将来的发展中,他不会一直追着张学舟跑,张学舟会反过来求他,一切他曾经付出的都会通通拿回去。 但左腾想象中的未来似乎走向了另一边。 他看着张学舟带过来的老头,又瞪大眼睛对着奇蒙海格上上下下观察,硬是没记起各国弱基因技术中有什么研究员叫海格大爷。 “你要清楚是什么人才会发展弱基因技术”奇蒙海格道:“我都到这个层次了,r32触媒不可能有多差!” “咱们能精益求精是最好”张学舟道:“说不定您结合了赤色联盟国的弱基因先进技术,或许也可能对自己的技术进行改善,甚至修正您身体内的基因条件,从而拥有更强的底蕴。” “这么说倒也没错,毕竟时间这玩意儿确实有些可怕,数十年前最先进的技术在当下或许就稀松平常了”奇蒙海格最终认同道。 “你们等等,我马上要踏入第三序列了,正好有资格接触这一层次,我回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周月燕回了一句,这让长空英豪一时有些沉默。 开动了自己的小车,左腾开出了一百二十迈的速度。 但等看清楚拦路者,左腾一句欲要骂出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左腾能出去又愿意回来,这证明着b13实验室没发生什么变故。 “怎么,千岛联盟国都敢邀请奇蒙海格前去,咱们赤色联盟国已经逊到这种程度了吗?”周月燕嘲讽道。 “你们日辉到底搞的什么事情”见到左腾一溜烟驾车远去,长空英豪才吐槽道:“咱们避让那些人还来不及,他倒是好,直接将人家请回了西京城!” “你焉知我们以后会不会到需要请外援的地步!” “周教授?秦教授?长空委员?李教授?钟教授?” 张学舟和奇蒙海格简单交流的数句话让左腾心中来回思索,他最终没有遮遮掩掩。 “不是逃命,我只是要回家取点东西”左腾道:“一会儿再回来!” 这让左腾发展向前几乎是急功近利,但凡能带来更好的发展,只要他能承担的代价都会去承受。 左腾刚想喝骂哨兵不长眼,他可是带了通行证的男人,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而且他十万火急,一秒时间都不想耽搁。 但时间不长,他只是开出几里地,他的车很快就被强行拦了下来。 “暮年意外防不胜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长空英豪无奈道:“而且千岛联盟国那个事情已经让他们不顾及任何代价了,所以才会请奇蒙海格这种危险份子前去!” “哦?” 左家的弱基因技术很宝贵,但只要左家被西京城剔除出大家族行列,又或左腾失去对左家的继承权,这一切都将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好呀”左腾硬生生憋出微笑道。 他回西京城不仅仅是取药物成品,他还会取相关资料,哪怕张学舟算计了他,左腾觉得自己也认了。 长空英豪皱了皱眉头,随后示意哨兵放行。 如果在平时,他会对张学舟有些小心思,但他和左登高的竞争进入白热化,而所剩下稳住家族的时间更是短暂。 “小左,你这心急火燎的,难道是在逃命不成?”长空英豪脸色肃穆问道。 宋凤英在千岛联盟国带回来了大量视频进行网络发布,虽说飞娱直播被第一时间进行了约谈,将诸多信息的发布都控制了下来,又只有少部分视频被允许继续发布,但该进入一些特殊群体的视频信息已经完成了使命。 不仅仅是西京城上层,诸多省市高层同样获得了相关资料,甚至不乏派人前往千岛联盟国亲自验证。 而周月燕说的也是众多人同样担心的事情。 哪怕长空英豪也要说上一句‘多事之秋’。 如果事情发生在赤色联盟国,他们应对的策略与千岛联盟国并无多少区别。 相较于图尔区,赤色联盟国这边无非是道路通畅一些,热武器打击面更广,又有第六序列者更多,甚至能请动暮年公馆的那群不稳定暮年者出手。 千岛联盟国的变故,又有火流星的连连坠落,诸多事情齐齐而来,也让众人有着极为不详的预感。 在赤色联盟国过往的记录中,火流星都意味着不详。 虽说当代人已经没那么迷信,但也禁不住连连火流星坠落和千岛联盟国变化带来的联想。 这不是西京城与省内外控权的争夺,而是有可能涉及到整个国度甚至整个大陆板块人类的存亡。 长空英豪等人虽然更多是为自己小家,但在人类整体生存利益面前,他不需要做任何考虑。 “其实我还挺希望各国放下隔阂,相互流通最为顶级的科研技术”长空英豪低声道:“只是这种事情太难了!” “谁也不会将自己家的家产无缘无故拿去接济竞争对手”秦文瀚摇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有没有技术也不重要了!” “不流通是最好的情况”李应博点头道。 “全流通会让很多人指望吃大锅饭,到时候谁还去搞研究,反正只要等待共享就行”钟离南道。 “钟离南你没搞清楚老秦表达的意思!” 几人低议,又不乏分析,长空英豪更是极为警惕看向b13研究所方向,难知周日辉到底在等待什么,居然愿意和这种危险份子在一起,甚至还替对方做担保。 这种担保失败的代价会极为巨大。 这不仅仅会威胁到周日辉的生命,甚至会让周家从此一蹶不振。 如果周信在也就罢了,事情也能在控制范围内。 长空英豪觉得周日辉没适应周信的远离,依旧认为周家有足够的威名。 实际上而言,他们当下远不如老一代。 老一代都是在厮杀中成长,又不乏勾心斗角争斗,甚至采用暴力推翻了罗浮帝国,他们这一代经历逊色诸多,而下一代更是如此,相应成长带来的性格、实力等素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周信等人是黄金一代,他们这一代只能算是青铜,而第三代在当下只能称之为废铁。 如果不是时代带来的科研技术进步,他们几乎会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月燕,日辉就没说点什么?” 长空英豪心中有紧迫感,也有再次的催问。 “他说只要再熬几天,他就会送奇蒙海格离开,现在一切都已经开始正常运转了”周月燕看了看可视仪随口回道。 “正常运作,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他们似乎在等那个张学舟清醒?”长空英豪问道。 “日辉说张学舟准备发表《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想问问你们有没有兴趣,反正奇蒙海格是很有兴趣!” 周月燕看着可视仪。 她最初的态度还算正常,但等到周日辉再次发送信息,她的脸色多了一份肃穆。 “张学舟哪来研究这方面的科研能力?”长空英豪疑道。 “他不行,但加上骆不让就不一样了”周月燕沉声道。 “骆辉这个掩掩藏藏的老货,他此前一直担保骆不让研究有限,只是繁育了一些长寿的苍蝇蚊子小白鼠,科研的长寿理论不足以支撑发展到人体延寿”长空英豪骂道:“如今人家国外的求上门来了,我们到现在才知道。” “老骆这个人是没一点分享精神的!” 任一生团队的秦文瀚快速补了一刀,又有李应博瞅了瞅众人,随后也附和了一句。 一时间,众人对骆辉教授的感官大降,只觉以后与骆家合作时最少要提三分价。 第一千五百五十五章 弱基因技术的融合 左腾回西京城快,他回北热河研究所的速度也快。 “咋的,都在写技术论文吗?” 拿着自己家族的绝密资料,又带上了成品触媒,左腾再次回到了b13研究所。 研究所中,张学舟和奇蒙海格各自对立而坐,趴在书桌上运笔如飞。 张学舟书写的是《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而奇蒙海格书写的则是《关于激活弱基因的基因链相关实战笔录》。 两人书写时没有停顿,偶尔时又看过对方的脸。 等到左腾回来,两人也只是示意入座。 “我总觉得科研方面的报告应该是千难万难不断修改才有最终的报告!” 周日辉小声嘀咕了一句。 如果说奇蒙海格的技术论文是自身实战才得出的相关分析,而张学舟的论文似乎更像是信手拈来,整篇论文显得行云流水。 从严格意义上而言,周日辉并不认为张学舟的科研报告符合现代标准。 左腾也只能庆幸自己在生物基因学方面的基础不算差,而且他当年还是西京城成人考第一,发展并不完全偏门。 “哈哈~” 大伙儿都忙着推动基因格斗术,张学舟的意思是还要让他搞科研甄别。 “我也看看你的”奇蒙海格道。 “腾啊,过来核对核对内容,看看和你家的弱基因技术有几分相似,翻译困难的地方记得翻查词典!” 奇蒙海格干笑一声。 “巧了,我的内容涉及初级延寿丹,有两万四千六百二十二字!” 让左腾研究科研推动科研有难度,但让他做甄别确实没问题,尤其是针对他们左家的技术。 而且张学舟标注的重量、药物反应、基因数据等和当下标准差别比较大。 “我总归是会前进,不可能在这儿就止住脚步!” 虽说奇蒙海格在生命系列基因药方面没有研究,但他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读懂相关内容并不成问题。 “我的内容涉及r32触媒,有两万四千三百二十字!” 但只要张学舟按照这份内容研制出了成品,那就是另外一个极端的情况,这能证明着对方开辟了科研方面的一个独特小分支。 张学舟朝着左腾喊了一声,这让左腾呲了一口冷气。 “没问题,尽管看”张学舟道:“如果你看不懂,明天药材到位后我一步一步演示给你看。” 等到张学舟和奇蒙海格各自放下手中笔,两人也有简短的交谈。 字是那些字,但组合在一起后就变成了难于理解的内容。 唯一让周日辉觉得吃力的是他看不懂。 “还有中档、高档吗?” 而且左腾的外语非常不错,看懂国外语言的文献没难度。 但只是看着看着,奇蒙海格的面色就沉了下来。 如果不是张学舟愿意演示,奇蒙海格真要认为这货是在玩他。 不管怎么说,奇蒙海格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智力和见识有问题,落到连科研文献都看不懂的地步。 他捧着张学舟那份两万余字的内容,在观看开头两千余字后就陷入了停顿,捧着的草纸内容再也没往下挪过位置。 “海格大爷,他这个应该是我们联盟国古文特色,只讲结果不讲过程!” “啥意思?” “就是那个事情我给你解决了,中间过程你别问,问了你也听不懂。” 等到周日辉提醒了两句,奇蒙海格才从深思的琢磨变成了略带的尴尬。 “看来到时候只能验药求证”奇蒙海格道。 “说的没错!” 周日辉连连点头。 张学舟这份报告没有道理可言,就如同张学舟治疗他伤势一样,周日辉完全没搞懂其中的原理,但这并不妨碍他伤势被愈合。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周日辉现在也将这一切归结于图尔神的神恩赐予。 如果图尔神还能赐长寿,那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腾,好好判别,咱们两个的命运是一样一样的,争取尽量求得最优解,等咱们将来都一起踏入第七序列!” 奇蒙海格这边是一种情况,张学舟那边又是另一种情况。 看着拍左腾肩膀的张学舟,周日辉只觉这种场景似乎隐约在周家实验室见过。 他依稀记得周信似乎就是这么鼓励科研人员。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在周日辉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啥也没干就交换到了更大牌的科研资料,算你们左家挣了便宜!” 周日辉心中叨叨了一句,他觉得左腾像个科研人员,但弱基因技术又能用于左腾自身,这让左腾看上去更像是捡了便宜。 周日辉是这种想法,左腾也没区别。 将家中的绝密资料拿了过来,左腾就接触到了另外一份资料。 他不熟悉奇蒙海格的身份,但左腾能看懂这份资料与自家弱基因技术的相似性。 而相较于左家的弱基因技术,张学舟的提醒至关重要。 哪怕左腾和左登高两者竞争,两人也只将争斗目标放在第六序列,而从未想过第七序列。 但张学舟示意的方向直接提及第七序列,这让左腾脑海中思索了数秒。 他很快就放下了脑海中的疯狂念头,转而陷入了弱基因技术内容的甄别。 “我觉得……” 等到左腾从繁杂反复的对比中脱离后开口,这间静室哪能看得到其他人。 他看着自己例举的种种演算草稿,又不乏涉及注解与翻译,再对比向左家的弱基因材料。 从这份内容上看,对方发展的r32触媒更具备先进性。 左家寻求的发展方向是将弱基因推向强基因,从而推动走向成型强血基因的发展,而后直接脱离弱基因身体。 r32触媒则是保持了身体原状,仅仅依靠触媒与身体、血剂不断发生关联反应从而强固自身。 如果说左家的弱基因技术推动出来的触媒是一步一步反应步步发展,r32触媒则留了一份后续激发反应的余力,不至于竭泽而渔将身体压榨的干干净净。 从表面上看,左家从发展方式上看似乎更具先进性,但左家的弱基因技术是一条不归路,一旦推动失败就会固化在对应序列。如同左进和左全一样在第三序列挣扎而不能上进。 而r32触媒后还有r33、r34、r35,这种维持身体原状的触媒反应让身体更具备持续性,而不用担心在某个序列阶段就将身体潜能全部爆发完毕。 “他这是每到一个新的序列层次再进行新一步的开拓,有极为不错的延续性,我们左家是直接将当前序列所拥有的潜力全部用尽,不成功则是断绝了更高序列带来的身体整体强化,每一次都是在赌命!” 左腾对比完毕,只觉左家弱基因技术的先进性大幅度下降。 当然,左家的弱基因技术也并非全然无用,如果使用r35触媒后无法进一步上进,这就到了左家压榨式的推动。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弱基因发展方式,但又诡异地实现了近乎闭环的发展。 如果奇蒙海格的弱基因方案无法再起作用,左家的发展理论就能续接上去。 “这个事儿还真得和张学舟长期合作!” 奇蒙海格的报表上只涉及了r32触媒的反应与制成方式,并未涉及后续其他内容。 想要r33等触媒依旧需要进一步合作。 但当下使用r32触媒则是没什么问题。 分辨清楚了相关内容,左腾一时恨不得自己马上就成为r32触媒的测试人员。 第一千五百五十六章 心理作战 “这只老蚊子不错吧,它的寿命至今已经有两年两个月,我觉得它还能活三个月!” “确实够老,这是我见过最老的蚊子,比以往记录里的长寿蚊子多活了一年一个月!” “看这头老白鼠……” a9研究所内,张学舟开启了进出权限,也引领了奇蒙海格进行了参观,培养奇蒙海格对延寿药物的信心。 当然,张学舟对延寿丹能不能延寿是心存疑虑的。 但保健品的目的从来不是保证健康长寿,而是在卖概念时力保不吃死人。 只要奇蒙海格相信,他的延寿药物就是有效的。 而张学舟也是在认认真真研制延寿丹,并不带任何敷衍,有容氏和张重年岁已高又没享过什么福,张学舟不仅会在这方世界配比药方,他在另一方世界也会选择炼丹又或寻觅诌不归求几颗延寿丹,尽可能让父母安享晚年。 他此时的头脑清晰又有如神助一般,不仅思维活跃,而且在感知等方面似乎有用之不竭的感觉。 涎酒带来的作用让张学舟都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看了四处乱瞅的周日辉一眼,张学舟觉得自己有机会还需要多拖延一点点时间,并不需要给周日辉进行快速的治疗恢复。 “按你这些实验生物做计算,我们人类正常能活一百岁左右,如果服用了你们的延寿丹药,那岂不是可以活到两百岁”奇蒙海格眼中兴趣浓厚问道。 奇蒙海格都信药物能延寿了,其他人取信时无疑会更简单。 “对我们当下的初级延寿药而言,服用它能有效延长的是剩余寿命”张学舟道:“譬如您剩下五年寿命,服用药物可以做到六年、七年,甚至十年,但这种药物不可能让您五年的寿命变成五十年又或百年,更不可能让您活到两百岁。” “精心打造会存在一些基本条件”张学舟道:“如您在打造高序列者时不会去选择缺乏特殊基因的人,寿命的提升也很难去选择那些余寿不多的人!” 奇蒙海格觉得自己有些小难受。 “我怎么可能只能活五年……哎,你这说得我心里哗啦啦的不舒服啊!” 而奇蒙海格就是他打造的样板客户,这也必然会被周日辉发送相关信息。 一些不方便张学舟开口自卖自夸的事情,周日辉都会代他转达,将诸多信息源源不断发送给周月燕,又由周月燕转达到其他人耳中。 他年岁有九十三岁,确实已经非常高寿了。 奇蒙海格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服药,而且他极为迫切希望张学舟可以推动二代药、三代药等产品出炉,这或许能让他不算长久的寿命多增添一些时光。 他在这一趟不仅仅会炼制延寿丹,还有十全大补丸和强效锻灵丹都会一次性炼制,也会不断推动阴阳家两门境界术融合向上。 “您这么算也没错”张学舟道:“如果按我们的标准去精心打造,人类寿命上限确实能到达两百岁左右!” “那还等什么呢,快点对我精心打造”奇蒙海格道:“我是很想活到两百岁的啊!” 张学舟将自己这段清醒时间的生活安排的踏踏实实。 而张学舟这种举例甚至有可能是往较高的数据来说,如果他只能活两年,又或一年后的某一刻忽然感觉身体被掏空,而后陷入死亡也有可能。 他也趁着自己脑袋灵光时多做一些事。 这种药物给予张学舟的并非是带来多少钱财收益,而是他大概率能满足暮年公馆那些老人的生理与心理方面的需求,这一切也会助推他迈入荣誉教授行列。 如果他寿命只能活到九十八岁,这多少让他有些感觉大限将近的紧迫。 “啥意思?你这余寿不多是啥意思?”奇蒙海格问道。 他需要更为长久的寿命,也需要更为强力的基因推动。 在基因理论中,更高的序列确实也对应着更为顽强的生命力,可以做到对寿命一定幅度的延长。 双管齐下的情况下,奇蒙海格觉得自己未来较为可期。 “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我觉得……” “既然应下了你的事,我一刻都不会松懈,如果时间方面没有估算错,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启动相关制药流程。” “你小子还是很不错的,睡的时候说睡就睡,做事也不含糊!” 奇蒙海格有些心急火燎,张学舟则是有大力担保。 作为拥有两具身体的男人,他的精力没有疲倦过,一天也能顶其他人两天使用。 虽说张学舟只活了二十六年,但他少有让自己的思维停止在睡眠中,思维方面运转的时间几乎等同于五十多岁中老年人,这也是他远较之一般年轻人要成熟的原因,甚至他在诸多高龄人士面前可以做到不卑不亢。 但张学舟的身体年龄也确实只有二十六岁,这让他没有中老年人的暮气沉沉。 此时他风风火火的行动力让奇蒙海格极为满意,甚至觉得张学舟做事太可靠了。 参观完毕a9实验室,奇蒙海格此时对延寿药物的信心大增,也只等待张学舟药品的出炉。 “咱们先做r32触媒测试吗?” 等到一脸喜滋滋的左腾赶了过来,张学舟不由眨了眨眼。 “我只携带了一支r32触媒,没法给你们做测试,如果你们能要标准提供相关的材料,又将那个a9实验室借我使用,我会在七天后制成五份到六份r32触媒。” 有人代替开口,甚至还愿意成为测试者,张学舟是较为满意的。 等到他瞅了瞅左腾,张学舟只见左腾连连拍胸确保供应r32触媒实验所需,一时更是心满意足。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左腾你赶紧准备去,您这边先过来看我研发药品!” 打发了一脸喜滋滋的左腾,张学舟也邀请了奇蒙海格前去观看制药。 张学舟在正规炼丹术上的本事较为有限,一来是缺乏好丹炉,二来则是他炼制丹药量不算太多,只有培元丹、辟谷散等药物做到了炼制由心。 而他在现实世界的炼丹术则是有模有样,现代化设备让他节约了太多流程,也让他炼丹水准大增。 张学舟也不惧别人偷看偷学,初级的丹药还能像任一生那样完全一致复刻出来,高级丹药的配比、添加、熔炼几乎没有固定的标准,更多是靠丹师自身去掌控,仅仅观看一次两次极难再次呈现。 很多事情捅破窗户纸后发现不过如此,但只要不把那层窗户纸捅破,别人就是不明白。 张学舟力邀奇蒙海格,等到奇蒙海格在实验室陪着张学舟从晚上到天明,他觉得自己脑子似乎有点不够用了。 两万余字的论文被他翻来覆去对照。 奇蒙海格觉得论文里的理论应该是对的,但他又没弄懂原理。 张学舟取材的药物有百余种,涉及的药物不同成分有数百甚至可能上千种,奇蒙海格不清楚到底是哪个成分与哪个成分最终产生了作用,从而影响到了基因链推动长寿。 但他在等待了一天两夜后终于服上了心中念念了很久的延寿药。 “这批药物还剩下九枚,您到时可以拿回去慢慢吃,我需要提醒您的是这种延寿药物需要蕴养,蕴养时间越长药性越温和,带来的效果也越好!” 除了药物延寿方面的效果难定,张学舟也祭出了第二道心理作战的大杀器-蕴养。 如同卖陈年老酒者提及蕴养越久的酒水会越甘醇一样,这会吸引人买酒珍藏蕴养。 有些人蕴养了数十年,忽然发现因为某个意外酒水全坏了,又或感觉自己蕴养不到位导致了效果变差,亦或缺乏足够时间蕴养带来的口感较差。 总之,不论是买酒还是买药,蕴养下来效果好坏的原因都会归结到自身,而与最初的提供者没了半分钱关系。 哪怕张学舟提供的延寿丹没有产生半分延寿影响,到时候也埋怨不到他头上去。 第一千五百五十七章 R32触媒 “保健品果然没什么排斥反应!” 张学舟炼制过数种药物,涉及培元丹、锻灵丹、强效锻灵丹,又有当下炼制的十全大补丸和延寿药。 他诸多的药物中,也就延寿药没什么特殊毒性,也没有产生法力激荡身体引发的排斥反应。 诸多药混杂到一起居然没产生特殊毒性,这让张学舟几乎都有不可思议。 “我炼制药物思维较之以往活跃太多,也轻易完成了这种映入现实中的配比,涎酒带来的效果太强了!” 除了自己累积较多,张学舟觉得自己无疑承受着涎酒的裨益。 若非他分身乏术,张学舟几乎要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情齐齐做一遍,看看自己会有什么不同的效果。 譬如需要张学舟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的境界术,又或十万八千窍的术等。 张学舟此时也只能先简而后繁杂,尽量在自己思维异常活跃时做能最快速度完成的事情。 但时间过了两天,张学舟发现自己脑域的精神量能依旧在缓慢增长。 左腾在实验室外的兴奋之情难于言表,还拿了个扩音喇叭来囔囔喊人,这让修行了许久的张学舟才回想起自己修行最薄弱的基因序列。 但这是当今世界高层的主流能力,如果序列层次不达标,哪怕有贡献再大也难于提升到教授层次,更无须说插入大家族管控的序列委员会。 如同运术、相术等,基因序列同样只能算是张学舟修行的辅助项目。 “敖厉大佬给子女准备的成婚之物没得说!” 没人会喜欢原有的秩序中插入一个外来者,想真正进入其中不仅需要有人保有人抬,还必须让人难于挑剔。 比如推动九转合气术的速成,又譬如将来推动踏入神通境,甚至他还有可能快速推动黄沙宗的术法。 “唯一的麻烦是我当前缺乏鹭鸟血剂!” “张学舟快出来,那个研究员非要你现场观看才行。” 他在实验室呆了数天,又不断调整着自己状态。 需要练就的本事很多,张学舟此时也是不徐不疾。 张学舟对提升自己踏入第三序列的概率非常有兴趣,只要符合身体条件,第三序列者只要靠着对应血剂不断硬填就能达标。 仿若有着生生不息源源不断的造化丹一样,他这种效果持续的时间极为长久,这让张学舟都不免感慨涎酒的威能超出常理,哪怕帝君的九珍酒也要远逊。 张学舟求购许久也没探听到哪家实验室有鹭鸟血剂。 鸟类体型较小,提取的血液有限,而狩猎某种特定鸟类异兽更是麻烦事。 张学舟也只得感慨敖厉的大手笔非凡,连他这样只喝了两斤涎酒又短时间承受药效的人都能被滋养如此之久。 诸多丹药在手,张学舟只觉以后推动修行的底气增添了不少。 直到实验室大门被人锤得嘭嘭响,张学舟才从自己较为特殊的修炼状态中走出。 他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与奇蒙海格的交易,又将自己所需要的十全大补丸(现实世界版)炼制了出来,还将掺和了普雷赛内尔内丹的强效锻灵丹炼制成功。 基因序列这个标准显然需要达标,甭管作战的个体实力在同序列层次如何,标准就卡在那儿需要遵守规则。 他止住了心思,跟随着急不可待的左腾到达了a9研究所。 “给个贵宾身份让我进去呗”左腾叫道:“我在这外面等了七天,被盘问了十三次,我也很想进去啊!” “里面有一吨炸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你别进进出出到时候死了赖我头上!” 张学舟直接婉拒了左腾的请求。 “那你还给那个国外研究员进出权!” “一来是他死了不会赖我头上,二来是他给了我好处,三来……” “三来是我需要回去了,并不会有后续的影响!” 张学舟和左腾讲道理没半分钟,奇蒙海格已经出现在a9研究所门口处。 “他们都怕我忽然失心疯!” 奇蒙海格耸耸肩,颔首示意不远处。 这让站立在远处昂着脖子观望的长空英豪挥了挥手。 “我听说你们赤色联盟国搞了个暮年公馆,将年龄偏大的高序列者都关进去了”奇蒙海格颇有兴趣问道。 “我不清楚这个事儿,我现在就想看看r32触媒的效果,然后想着踏入第三序列”张学舟耸耸肩道:“如果测试成功,我到时候再奉送你一个关于蕴养的秘诀!” “喂,你的秘诀不收着点吗?” “那现在就测试!” 左腾不甘心囔囔时,奇蒙海格已经迅速伸手示意。 他取了两支压力注射器,而后将两个密封瓶递了出去。 “r32触媒无任何副作用,缺点是有效期仅仅持续七天左右的时间,如果你们需要长期且连贯使用,这其中的花销会比较高”奇蒙海格道。 “当前的成本是十万块一支”左腾低声道。 “调配成功率百分百的成本是十万”奇蒙海格纠正道:“r33成本在三十万左右,r34成本则是五十万左右,r35成本在一百万左右!” “也就是说不能随便乱用触媒,用不起到时候也不能怪您”张学舟总结道。 “是这个道理”奇蒙海格点头道。 “左腾,你有问题吗?”张学舟问道。 “我……你是准备吃我家了是吧?”左腾无奈道。 “你能提供技术的话也没问题,毕竟我们需要分工合作才能共赢”张学舟点头道。 “我愿意提供足够的财力,确保咱们两个正常推动弱基因序列!” 左腾有接触r32触媒的兴奋,他不免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浑然不知道为何发展下来,张学舟就逮着他吃大户了。 他最终也只得在心中念叨了‘技术无价’一百遍,而后才将思想端正了过来。 “我去做一些基因测序!” 左腾率先往体内注射了触媒,等到十余秒后,他觉得自己难于进行判断,只有基因测序才清楚他体内相关基因的活性。 而后续注射触媒的张学舟心中则是一动,只觉身体中似乎有什么仿若在苏醒一般,体内的一切变得富有生机。 隐约中,他似乎还听到了那头久久不曾鼓噪的绿头鸭在叫嚣。 第一千五百五十八章 尽快推入正轨 张学舟确定自己的身体‘活’了。 左腾难于感觉自己身体的状态,但张学舟感知的能力较之左腾何止超出了数倍。 哪怕是部分第六序列者也难有他的强大感知力,张学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应该是和擅长威慑类格斗术的蒙特斯亚瑟相近,他甚至有可能胜出对方一筹。 r32触媒确实带来了极为不错的活化效果。 张学舟甚至觉得自己吃一些在此前没有了效果的珍珠鸡都有可能带来部分裨益。 “怎么样?” 奇蒙海格没有管左腾,而是等待张学舟的回应。 “希望我们下次能继续合作”张学舟道。 “乐意之至”奇蒙海格点头道:“我希望这个下一次早一点到来!” “第三序列不会是我的终点”张学舟回道。 他的肯定发声让奇蒙海格眼皮连眨眼,只觉这种蕴养带来的效果太过于惊人。 这种事情放在平常或许会归结于仪器检测的故障问题,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涉及‘天坑’‘火流星’等因素异常热议的当下,张学舟觉得需要尽可能避免引发熟悉他身体状况者的联想。 从不知名禽鸟基因到鹤鸟基因,再到鹭鸟基因,张学舟体内的基因发生了不断增进式的变化。 “翻倍,甚至可能翻三到四倍!” 张学舟撇了一眼不远处的长空英豪,想让奇蒙海格回秦蒙帮忙注意鹭鸟异兽的话最终没有乱开口。 如果秘诀是这样的,世上九成九的人都没可能有这种蕴养条件,哪怕奇蒙海格也要碰运气。 张学舟说了秘诀,这让奇蒙海格很心伤。 “切!” “你应该没有拿秦蒙秘石的可能,这是不是只属于你的推理?”奇蒙海格问道。 “秦蒙秘石可以加深蕴养效果!” “您的论文上也没提及r33/r34/r35”张学舟笑回道。 没有人愿意一直呆在火箭炮覆盖的范围内,哪怕奇蒙海格也是如此。 “你那份论文上可没提及秦蒙秘石”奇蒙海格低声道。 圣地诸多大修炼者依靠灵气延年益寿,张学舟对延寿丹效果难于肯定,但他对灵气延缓人体衰老非常肯定。 “如果有那种条件的话,效果能提升多少?”奇蒙海格漫不经心问道。 如果奇蒙海格能寻到秦蒙秘石,对方本身就会具备真正的延寿条件。 “那我就不在这儿招人嫌了”奇蒙海格道:“你刚刚说的那个蕴养秘诀?” 奇蒙海格低骂了一声。 “虽然我想说一句信不信由你,但我还真拿过秦蒙秘石,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周委员”张学舟道:“我当时就做过相关测试!” 诸多内容交流完毕,他朝着张学舟拱拱手,显然是示意自己需要告别了。 “那老货居然拿了秦蒙秘石,怪不得他身体一直这么好!” 他并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如今延寿丹药到手,他也应该回虎力港。 除了去维护自己的基地,他还需要探寻秦蒙深处,不提追寻天坑,他至少要获得一块秦蒙秘石,哪怕被凶兽追杀付出代价也要拿到手。 在追寻延续寿命的强烈需求下,什么人什么凶兽都要为此给他让道。 奇蒙海格大踏步而行,等寻到周日辉,两人已经开车离去。 “张副教授,我发现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你就专门和这些暮年序列者打交道吗?” 等到奇蒙海格离开,负责这个区域警戒的长空英豪才走了过来。 张学舟等人进行交易,长空英豪等人负责守卫,这种破事让他难于吐槽。 他不免有几分头疼,等到想了想张学舟等人以往打过交道的一些人,长空英豪只觉这家伙似乎极为热衷和老年人交流。 “只是在虎力港偶尔碰到了奇蒙海格”张学舟摊手道:“咱也没给联盟国带来什么坏影响,相反,咱们还增添了一道极为先进的弱基因技术!” “……” 长空英豪等人此前还探讨过各国科研技术的交流问题,而张学舟等人已经将这个事情直接推动了。 甚至于对方选择的还是处于顶级的高序列者。 哪怕奇蒙海格不再属于奥美佳联盟国的联盟议长,对方也曾经把控过大权,知晓那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 如同罗重所侧重的‘天神将计划’放在当代并不算落后,奇蒙海格拥有的某些技术也能适应当代,甚至于奇蒙海格还在虎力港有地下实验室,并没有与当今世界科技发展完全脱钩。 这种技术交流确实很好,也换到了极为先进的技术。 哪怕擅长弱基因技术的左家也掺和了进来,长空英豪甚至看到了左腾主动的试药。 这只能证明着奇蒙海格的基因药很可能较之左家更为先进。 “我听人说你们与奇蒙海格交易的是基因寿命的延长技术?”长空英豪寻思后才问道。 “从实际上而言,这个技术还处于初步阶段,当下的成果并不靠谱”张学舟点头又解释道:“奇蒙海格是年龄太高了,他是不得不尝试,如您应该是用不上的!” “初步阶段啊!” 长空英豪嘘唏了一声。 他是用不上,但他父亲长空落用得上。 暮年公馆近期发生了一桩暮年事件,有暮年者陷入黄昏难于清醒回神,被束缚后难于救治,最终征得家属同意后放弃了治疗。 这种同龄人的离去让暮年公馆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长空英豪觉得如果能提供相应的技术支持,这应该能将众多暮年者心态稳控住,不至于他们需要和国外斗,又和国内斗,还要国土可能的凶兽情况,又需要提防暮年公馆可能产生的暴乱问题。 “你这份科研技术有没有准备发表到期刊上?”长空英豪热心道:“有没有对外售卖实验成品的计划?” “这个技术还不成熟不可靠不稳定,并不适合售卖”张学舟再次解释道。 “初级产品就是需要面向市场广泛推广,而后根据反馈才可能做进一步的推进”长空英豪劝了后又问道:“我听说这个技术是你和骆不让共同研究的?” “骆不让研究员主研,我只是拾人牙慧负责配合”张学舟道:“再到现在配置成品!” “能让我看看成品吗?” 长空英豪好一阵肝疼。 骆不让交换出去又换回来,再到交换出去,这其中的时间并不长久,骆家更是在此事上有着放任。 如果不是骆家太过于缺失关怀,骆不让何至于研究了一个初级产品,更不至于被交换出国。 如果长空落等人得知完整的消息,长空英豪敢肯定众多暮年者会对骆家恨得牙齿痒痒。 而骆不让不在的情况下,当下也只能选择张学舟作为主力。 当然,如果张学舟愿意将相关论文刊登到期刊上,参与研究的人或许会多起来。 长空英豪觉得今天不仅要拿到成品,他还想尽力推动张学舟提交论文,争取将这件事情尽快推入正轨。 第一千五百五十九章 后路 奇蒙海格走了,长空英豪来了。 b13研究所迎来了当下序列委员会的最高层视察。 张学舟不咸不淡介绍着《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 长空英豪在没听懂时又不时点头。 甭管张学舟嘴里说的是什么,实际的产品出炉了就是成果。 奇蒙海格都跑到赤色联盟国来求药了,他们哪还会痴痴呆呆原地踏步。 长空英豪觉得好的科研成果就需要推广,只要生产力足够,哪怕全民掀起基因狂潮也没有问题。 他心中有隐约的紧迫感,只觉时代带来的变化会巨大。 一方面是信息不可能一直被管控,信息会走向流通化,难于封锁基因序列的消息。 另一方面则是潜在的生物危机。 长空英豪并不想偌大的赤色联盟国中尽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者,在遇到同样灾难时去重复秦蒙帝国覆灭又或千岛联盟国图尔区的情景。 这一切都需要层层推动,也需要一层一层的人不断让利出去。 可即便是他有心,面对有限的条件也变得无力。 “如果罗重当年不顾一切组建天神将并非为了维持白色恐怖的统治秩序,那就只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也就是说他很可能见过什么才会如此!” 只有处于罗重当年的位置,长空英豪才会明白罗重当年所面对的压力。 哪怕时间又过了数十年,他们在面对同样情况时的选择并不会有多少特殊,只是时代带来的先进让他们不需要孤注一掷,而是有多种发展的方式。 可即便如此,长空英豪也需要抓住每一种可能,团结到每一份力量。 他仔细注目着眼前这枚黑褐色的坚硬药丸。 很显然,维持暮年公馆的稳定,甚至推动这些人健康长寿,从而让下一代有更充足的续接时间也是长空英豪要抓住的可能。 哪怕这枚药丸如张学舟所说还不成熟不可靠不稳定,将死之人是没有多少选择权利的。 从张学舟那儿听了一场没听懂的科普,长空英豪也索要了两枚药丸。 等到再次确认奇蒙海格已经被安全送离,长空英豪已经站在了暮年公馆的入口处。 “滴!” 数次接驳暮年公馆内部通讯没有成功,长空英豪看着几个慌慌张张四处核查设备的特遣队人员,他低骂了一声后也只得选择登门前去。 如果不依靠内部通讯交流,暮年公馆各区域房间与外界交互只剩下送入饮食等物的入口。 作为曾经的轮值委员长,长空落的房间很靠前。 长空英豪只走了两百余步就已经看到了那栋特殊的房体。 他和长空英莲等人将长空落亲自送进这儿,这也是他数年来第一次亲自前来探望长空落。 犹豫了数十秒,长空英豪才站在食物输送口那儿喊了一声‘爸’。 并没有声音传过来回应,这让长空英豪不得不加大了声音继续喊。 一分钟后,他看了看手中的药丸,又看了看眼前没有任何回应的房间,只得叹了一口气。 “逆子,你的耐心就只有一分钟吗?” 长空英豪转身离开的第三秒,那个洞口中才传来长空落的声音。 “你想见我只要三秒,你不想见我在这儿喊三分钟三小时也无用”长空英豪道。 “你想见我也只要三十分钟,但你三年才来这儿一趟”长空落道:“你是无事不会过来,说吧,遇到什么麻烦了?” “奇蒙海格去北热河研究所了”长空英豪道。 “哦,以你们的谨慎居然会放他入境,这倒是个稀奇事!” 长空落淡淡发声回应,他个人显然是不满意放入奇蒙海格这种危险份子入境的。 “您不想知道他去北热河研究所求什么药吗?”长空英豪问道。 “北热河能有什么,那破地方几十年都没搞出什么来”长空落道。 “a9研究所和b13研究所联合发布了一份《关于寿命基因链与药性影响及神性心态研究的分析报告》,还推出了成品”长空英豪道:“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a9和b13的……寿命基因链,他们怎么有能力研究寿命基因链?”长空落难于置信道:“那不是张学舟和骆不让……” “我也不相信,但奇蒙海格已经拿着成品药回秦蒙了”长空英豪道:“他还付出了较之左家更先进的弱基因技术进行交换。” “他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又怎么敢来我们联盟国?” “是啊,他都知道了,我们还不知道!” 长空英豪叹了一声,而后将讨要来的两枚药丸从输送口递了一枚进去。 “张学舟提及这份药物里有一百零八种不同的药材成分,每种药材蕴含了数种甚至数十种不同的元素成分,他难于写出反应方程式,也无法提供哪部分才是对人体生效成分”长空英豪道:“我在他那儿要了两枚成品,一枚送到你这儿来,另一枚则是准备拿去做分析,看看能不能做一些相关的推导!” “连反应方程式都没有,也不清楚有效部分,谁敢信这种药?”长空落疑道。 “他不需要我们信,也不建议我们信,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把握,直言这是一个初级产品”长空英豪道。 “那?” “可你有其他后路吗?” 如果没有a9实验室的长寿标本,如果没有奇蒙海格亲自前来求药,长空英豪同样会对此嗤之以鼻。 但他现在希望能赌那百分之一的希望。 不仅仅是从大局上而言,哪怕是作为子女,长空英豪也希望长空落能长久而清醒存活。 “有点意思!” 输送口的声音停顿了数十秒,而后才伸出一只布满褐斑的手,将那枚药取了过去。 如果是长空英豪等人的研究机构出品,长空落会怀疑这龟儿子是不是研发了什么毒药来害他,但张学舟等人的研究所让长空落少一些顾忌。 只要验证了这枚药出自a9和b13研究所,长空落就敢去服用。 至于什么效果不效果的,那反而是另外一码事。 没效果不是坏事,有效果则是给出了长空落等人另一条路。 长空英豪说错了一句话,他们这批暮年者并非没有出路,硬扛着不练精神强化篇的人走了,年岁更高修炼了精神强化篇的暮年者还活着。 暮年公馆中,依靠精神强化维持神智稳定已经成了很多人的共识。 虽说要承受骆天鸣的钳制,又需要满足对方的部分要求,但一切都在众人承受的范围内。 源于张学舟等人那儿获取的精神强化篇具备稳定神智的效果,这无疑增加了亲密,长空落在这件事情上不会相信曾经反叛过自己的儿子,但他会愿意去相信张学舟。 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延寿感知 处于暮年公馆中难于对外界进行有效联络。 将长空落等人送进暮年公馆时,长空落等人的联络工具都被不同程度进行限制,也就骆天鸣等主动进入暮年公馆者才拥有一定的外界交流权限。 对很多暮年者而言,他们对外联系只有进行通讯拨号。 而这种通讯拨号会先反馈到暮年公馆的信息平台,只有他们进行申请才能拨号成功。 可能是暮年公馆施工太过于仓促,通讯装置也有老化,暮年公馆最近的通讯设备时不时会出故障,让人拨号或视频成功率大降。 但长空落联络张学舟等人是很方便了。 他极为顺手打开了飞娱直播。 目光扫过宋凤英置顶的那一排排独家信息时,他迅速输入了‘请帮我联络小张教授’几个字,而后打赏了一百万进行飘红。 如果宋凤英没有反应,他可以再打赏一百万,而后继续追加,直到宋凤英帮上忙为止。 作为宋凤英直播间最铁杆的大金主,长空落和宋凤英的关系确实还不错,只是长空落平常少有要求行为罢了。 他这道飘红浮过不过十秒,长空落再次追加打赏时,宋凤英已经进行了直播切换,邀请长空落进入私人直播间。 这让长空落迟疑了数秒,他看了看可视仪上那个摄像头,最终没有选择遮掩,而是通过了邀请的确认按钮。 “您就是老落?” “你好,萱萱爱旅游女士!” 长空落回应得不卑不亢,哪怕他处于暮年公馆这种另类的监狱中,又陷入了人生中最低谷,他的神态也与轮值委员长时没有任何区别。 他第一次在宋凤英这儿进行私聊,也第一次呈现了自己的相貌。 “您的相貌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看上去让人感觉好亲切!” 宋凤英的嘴巴很甜,但她的感觉也很真。 虽说宋凤英瞄定的客户群体年岁较高,她也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 如果宋凤英没猜错,对面老者的年岁至少有八十左右了。 “能帮我联络一下小张教授吗?” 如果不依靠生命系列的基因药维持身体,长空落确实已经衰老了。 但他当前的相貌与电视上呈现还有几分相似,才会引得宋凤英有这种莫名熟悉感。 长空落再次提及了要求。 “哪个小张教授?”宋凤英奇道。 “您的儿子,张学舟张教授!” 长空落再次提示。 张学舟的头衔是副教授,但如果延寿药物真能发生作用,这个副字就会被去掉,也会助推到张学舟所能达到的极限荣誉教授。 虽说长空落还要找张学舟进行二次确认,但他心中更倾向于相信,也希望相信的结果不要太差。 只要能起到一点点效果,那对他们而言也是值得的。 “我还有些不习惯他这种头衔,现在就给您将他弹出来!” 收了长空落两百万大额打赏的费用,宋凤英干活显然是很卖力了。 她让长空落等待不过半分钟,这个私密直播间就有用户进入,也呈现了张学舟的脸。 “你们慢慢聊,有什么需要弹我就行,我切一下频道!” 宋凤英将直播间的房主转让给了张学舟,很有自知之明选择了切换离开。 “看来您收到药了”张学舟道。 “有效果吗?”长空落问道。 “理论上而言有,实际使用后不清楚!” 张学舟和长空落的交流很快,等到长空落取出了送来的那枚延寿丹进行确认,他当着张学舟面一口吞了下去。 “奇蒙海格怎么说?”长空落问道。 “他希望以后继续合作”张学舟回道。 “我能加入合作……我能作为药物的测试人员吗?” 长空落本想自身入局合作,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能耐有限,难于达成这种合作的可能,进而求了一个测试资格。 “如果您愿意自行承担风险,签署具备法律效应的文书,又有子女见证相关,再寻求公证人担保产生后患不找我们麻烦,那您可以成为测试人员”张学舟点头道。 “这些程序没有问题”长空落点头道:“你尽管对我进行药物测试,该吃多少就吃多少,药当饭吃都没问题,如果需要抽血判断,你可以随时入暮年公馆,我都能配合!” “年岁越高才需要多服药物,普通老龄人半年或一年服用一颗就足以,而且您可以放心,测这种药并不需要抽血测试!” “我做测试时该怎么服用药物?” “建议您一个月或者三个月服用一次看看情况!” “好!” 长空落点头应下,又伸展胳膊和手脚给张学舟观看,让对方看清楚自己身体的形态。 还不等张学舟发表看法,长空落的目光已经死死盯住了自己双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那些老年斑似乎停止了蔓延。 生命系列基因药存在药抗性,注射越多带来的药抗越强,以至于后续的效果越来越低。 如果没有需要,长空落等人并不会注射这类药物来维持身体活力,而是会让身体呈现出正常的年岁状态。 他们的身体老朽但又如苍松一般坚挺,也有一块块老树皮一般的老年斑。 老年斑是他们年岁衰老的标志,意味着他们的寿命如同正常形态下腐朽的身体一样接近了尾声。 而在服用药物短短片刻之后,长空落只觉有什么被截断了。 他肌体似乎没有再走向老化,他的脑域似乎也多了一丝韧性感,仿若衰老的松树被人在外面做了支撑,护住了摇摇欲坠的树体。 这种感觉很微妙,如果没有足够衰老,又有足够的感知能力,长空落觉得很难去进行感知。 也正是这种微妙的感觉,长空落也第一时间进行了药性判定。 任何药物都有药抗性,张学舟等人的延寿药物也不会例外。 这需要他判定药物产生的持久性到底有多长,而药物后续服用时又会降低多少效果。 这甚至还涉及张学舟等人对药物的升级。 作为一款初代产品,长空落觉得这种药物已经很合格了。 如果这种药物持续的时效能长达一个月或者数个月,这无疑会是一款顶级的救命药。 但让长空落较为失望的是,他抓住这种感觉的时间并不长。 在他身体中,那股隐约感消退了下去。 他只能盯着自己手臂上的老年斑,企图看出这种斑是否有一丝蔓延。 老年斑的扩散速度确实肉眼难查,哪怕现代最先进的仪器也难于去做准确测试,片刻之后,长空落也不得不放弃观测与感知。 如果不是身体出现了自适应性导致无法再感知,而是药物无法在他体内继续发挥阻隔衰老的作用,那么他有效延长的寿命很可能只有短短数分钟。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多方推动 “这种感觉么?” 长空落只服用了一枚延寿丹,而在邪罗斯川圣地中,尊上一次服用的延寿丹是数百上千枚,甚至让诌不归炼制十万枚。 如果不能确定作用,尊上不可能如此长久且大量服用延寿丹。 借助长空落的感知反推,张学舟清楚暮年状态的尊上确实知晓了延寿丹发挥了作用。 只是这种作用过于弱小,并不能达到尊上的需求,从而才有大量服用。 “应该是您身体出现了适应性,接下来您可以着重细微感知,看看身体何时再起变化”张学舟认真道。 “我能不能多服用一些这个药”长空落希冀道。 “这种药正常服用没有副作用,但不意味着多服用后没有负面效果”张学舟叮嘱道:“这需要大量的样本判断,从而知晓药物真正产生持续效果的时间,从而才能推导适应各自身体服用药物的时间。” “太可惜了!” 长空落唏嘘。 他只恨早生了几十年,见到的延寿药物还处于初级阶段。 但凡能给张学舟等人多一些年,又或研究早期给予支持,他们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这一切的一切,大概就是因为长空落等人碍于无法插手别人家事,导致错过了骆不让。 骆不让难于去挽回,而张学舟就在眼前。 长空落等人显然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去犯同样的错误。 长空落原本想学骆天鸣一样做个狱霸,控制着众人长寿的源头,但他现在心结被打开了不少,只觉需要大量的人参与到这个测试项目中。 他琢磨了数秒,而后才谨慎开口询问。 “张教授,任家那个精神强化篇经过了测试,我们确定这可以产生稳固思维,削减精神衰弱混沌的影响”长空落道。 “嗯!” “现在有这么个事”长空落道:“骆天鸣掌握了这个精神强化篇的四章内容,他抠抠搜搜不愿意完全说出来,又让我等发誓不得与公馆中其他人交流,我怀疑他授予我们的内容很可能有所隐藏又或存在不同,你与任一生关系亲密,也获得了相关内容,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方便向我们也透露一下,你放心,我愿意付钱!” “付钱是个好习惯”张学舟点头道:“但这会让我们惹上骆家,而您是否愿意相信我们这些小辈的胡诌也是问题,脑域精神修行非常复杂,任教授此前就有走火入魔,如果您后续产生问题必然会牵涉到我们身上,若您传播给其他人引发的麻烦对我们更大。” “所涉确实不少!” 长空落点点头。 骆天鸣的抠抠搜搜对应着钳制。 只有骆天鸣到了什么层次,他们才能跟着学对应的层次,而这其中又有骆天鸣授学时各有不同,对方似乎在拿众人做修行测试。 这种被人掌控又低人一等的感觉极为不爽,但张学舟所说也不无道理。 一来是张家人惹不起骆天鸣这种暮年公馆表现良好者,一旦骆天鸣出暮年公馆,张家根本抵御不了骆天鸣上门。 二来则是该信谁的精神强化内容。 骆天鸣聚合暮年公馆众多高序列者不断尝试修行向前,这无疑是一个挖掘精神强化能量的整体,一旦另择他人,这也意味着与骆天鸣等人脱钩,后续很难再抱团。 “你在精神强化篇上修行到了多少?”长空落心有不甘问道。 “我当下只是一个第二序列者”张学舟道:“我至今还在寻求解决弱基因这个拦路虎!” “唉~” 长空落叹了一口气。 张学舟没有直接回应精神强化的修行,但张学舟提及了自己的序列能力,也侧面告知了他结果。 正常而言,精神强化篇这种秘术会和序列能力进行对应。 也就是说第二序列的张学舟大概率修行了精神强化篇前两章,也可能涉及第三章,一切仅此而已,难有多少可能修行到高水准。 这就像一个小学生一边学习小学语文,另一边则是在学习初高中数学,很难有人可以做到这种跨层次学习。 长空落想通也不再询问,只是与张学舟探讨延寿药相关,甚至参考了张学舟那份两万余字的论文。 等到诸多事情落下,他才确定了和张学舟沟通交流的时间。 “骆天鸣居然在暮年公馆推动精神强化篇区别修行,他也是宗师级人物,应该早就觉察出精神强化篇存在问题,才会对不同的人做不同修行尝试!” 挂断与长空落的直播,张学舟不免还想了数秒。 精神强化篇经历了罗重倾尽王朝力量开发,又到任爱国续接,再传授到任一生发展,而后再到任安然借助境界术推动到第五章。 罗重是最初的那颗大树,而他们则是树上结出的各种果子。 他们这一脉精神强化的路线不可能做到唯一的正确项,也必然存在多条精神强化修行之路,任一生屡屡做修正就是这个原因。 张学舟还挺乐意见到暮年公馆呈现另外一种修行情况。 对众人而言,他们修行所知几乎都是一样,通通都是精神强化前四章内容。 而再向上开拓则是走了歪路的任一生,又有第五章后难于续接的任安然。 张学舟还挺希望有更多高手参与开发,从而衍生出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甚至第九章的内容。 “骆天鸣……他确实是武学大宗师,别看他只有第六序列,但他当年曾经克制过周委员,如果不是第七序列择凶兽才能踏入,他正常情况下的实力是要胜出一筹的!” 张学舟也与任安然做了短时间的沟通。 “他迟早会再来找我们”任安然道:“那时候的他应该有不少资料与我们互换,我们安心等待便是,说不定这也能让父亲推动出更完美的第六章!” “精神强化的第六章出来了吗?”张学舟喜道。 “出来了,但还有瑕疵,需要父亲不断调整”任安然承认道:“父亲说只有调整到位才能避免他当年走火入魔的情况,也不至于到达他那个层次缺乏发展的后路,而且我觉得这还能加入境界术的部分内容,存在后续调整的可能性!”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延寿药的初级版就让奇蒙海格和长空落欣喜,张学舟在面对精神强化篇第六章的感觉并无区别。 哪怕当前只是一个初级版,那也给他带来了兴奋感。 “父亲说你创新不行,但学起来的速度飞快,他叮嘱我不能拿这份初稿给你,免得你不知什么时候就推动修行了,到时候难于纠正过来!” “啊哈~” 张学舟尴尬打了个哈哈。 他在精神强化篇上几乎是依靠各种助力在推动,才会有如此快速的进展。 如果按正常情况下修行,他此时的能力不过涉及精神强化篇二三章而已。 “说来我也不是完全没创新能力,我最近就感觉自己思维活跃,指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张学舟这些天配了数种药物,觉得自己思维稳得不像话。 涎酒带来的作用出乎意料,但他承受涎酒的是另一具身体,也就三魂七魄沾边承受了影响,难于反馈到正常的修行中。 张学舟尝试过修行境界术、十万八千窍术法、黄沙术等,但效果并没有他想象中好。 他来回寻思,觉得可以试试任一生草创的精神强化篇第六章。 第一千五百六十二章 碰撞 “女大不中留!” 明明再三叮嘱,可任安然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 任安然的嘴巴还在复述任一生叮嘱不要让张学舟修行的话,右手则是很流利的拍照给张学舟发送草纸上的内容。 坐在器械上舒缓身体的任一生只得低念了一句。 “张学舟既然这么说,何不等等骆天鸣他们将来寻我们后再修订一次”任一生道。 “您焉知他没有创新的能力呢”任安然笑问道。 “他所有几乎都是照搬弘苦所学”任一生道:“他在重复弘苦的路,并非自己踏出了路,这种路都是沿着前人行进,在没有到达终点前不可能有多少创新力!” “可您不也沿着爷爷的路推陈出新了”任安然道:“说不定学舟沿着咱们的路也能完善呢!” “你就是太向着他,思维容易失去主见”任一生道:“过分宠溺带来的后果通常都会比较糟糕!” “父亲太低看学舟了,他如今……” 任安然觉得一个踏入化体境的修士不可能依旧沿着老一辈那套唯唯诺诺前行。 而张学舟更是在谋划踏入神通境。 化体境的修士等同于大师,而神通境就是开辟自己修行之路的宗师。 张学舟就处于大师和宗师的中间,这种层次没有超出任一生,但离任一生已经非常接近了。 任一生的观念更多是将张学舟当成晚辈,又将对方的成功更多归纳在‘弘苦’上。 任安然觉得这种观念需要改一改,也需要正视张学舟所拥有的潜能。 一步踏出,张学舟也将成为宗师殿堂级人物。 虽说张学舟修行之路与当下大众所遵循的基因序列不同,实力也会各有所擅长,但见识越多,任安然觉得就需要越多谦逊。 精神强化都能存在不同的修行路线,世上强大的方式何止一种。 她伸手抓过从图尔神祠到手的圆珠,再次感触着身体的通透。 这是源于千岛联盟国图尔区之物,也是张学舟提及的信仰之物,属于集万民信仰之力的修行物。 对以往的任安然来说,她难于理解人为何可以通过别人信仰而获得力量,但愈加向前,她也理顺理解了这种异类的精神力量。 一个信仰者的力量微乎其微,可这种力量扩大到数万、数十万、数百万、数千万,那将绽放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而作为承载信仰之力的信仰之物,这无疑是一块凝聚了万千丝缕精神力量的承载体。 也正是因为这些繁杂的精髓微念力量,让任安然多了一丝想象不到的力量。 她抓着圆珠,眼中呈现出自己体内万千景象。 等到恍惚感传来,任安然眼中已经浮过万寿亭中对着自己抚琴的帝君。 任安然听不到琴声,但她能感觉到那定然是非常美妙的声音。 她对着帝君挤出一丝笑容,尽量给予着这位时不时呈现出来的存在善意。 帝君以往找任安然都是论道为主,依靠两者之间手势加哑语进行沟通,但在这一次,任安然只觉相互凝视观望过后,悠然弹琴的帝君脸上多了几分焦虑,甚至在不断进行比划。 “离……离开……” 任安然不再是第一次交流时的愣愣模样,她在张学舟那儿学到了诸多与帝君交流的语言,也有部分分辨能力。 在这一次,她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告诫。 等到翻译过来,任安然心中不免骇然,浑然不知帝君到底看到了什么,从而对她进行催促。 “难道是那枚信仰物?” 如果说自己与此前有什么不同,任安然只能想到唯一异于平常之物。 她思维转动,只见帝君已经双手掐法。 只是转眼之间,天色陷入无尽黑暗,金色狂雷已经从天地间滚滚而来。 无数金色狂雷在帝君所栖身的万寿亭前翻滚。 “叱!” 帝君的大喝声中,任安然只觉眼前一黑,神魂茫然不知去处。 等到她苏醒回神时,眼前哪还有什么帝君。 “你这孩子一坐就是一个晚上,动也不动在那儿发呆做什么,叫什么都不回应!” 任安然起身时,只听任一生在疗养器械中叨叨。 她迅速伸手摸向从千岛联盟国那儿获得的圆珠,只见圆珠略带白色光华的色泽已经晦暗了下去。 与此同时,她只觉心中空空荡荡,仿若有什么断了弦。 “是再也看不到他了么?” 任安然伸手放下圆珠。 相较于圆珠带来的作用,她更愿意选择和帝君时常相会。 见识过帝君这种奇男子,任安然的眼界确实远超了常人,任由谁与这种权高实力顶尖者相处都会变得不凡,近朱者也必然赤。 而帝君也不曾显露过害她的心思,想要做出判断并不难。 “远……远离……那个域外天魔,坚守本心,不要被他侵袭身体,他会带来……无穷尽灾难!” 隐约中,她脑海中又有一道陌生的告诫声音响起。 这种声音极为奇特,仿若属于无数人声合成的声音,充满着无数细碎的杂音。 而且对方说的是图尔古语,就像刚开始与荒接触的那种口气一样。 “羽?” 仿若想到了什么,任安然呼上一声,但她脑海中的声音已经弱了下去。 “难道是羽在我身上!” 一边是接触已久的帝君,一边可能是诛杀火流星生物的羽。 而两者都在告诫任安然。 “那位帝王也在我身上!” 任安然心中有几分微微苦涩感,又带着几分惶惶感。 任由谁知道自己身体被诡异附身,谁都难于镇定。 任安然一时都开始怀疑自己。 如同任一生对张学舟的评价,这焉知是张学舟自身的能力,还是依靠的弘苦。 任安然感触着自己的境界术修为,又查视着自身上下。 隐约中,她脑海中祈祷的声音响起,任安然只觉有万千光点在她身体中闪亮,也照亮了她身体内各种隐秘未曾开发的宝藏区域。 只要法力足够,又处于莱雅塔城的毒粉环境中,任安然确信自己能依靠这种光亮更快推动辟毒决。 但她在当下只觉这些光亮仿若指引向未知不可测的深渊,而境界术或许也可能带来着同样的不测。 “是了,学舟身上有一个弘苦,他肯定明白这种事情!” 如果说张学舟的情况是先天造成,处于娘胎中没有选择,而任安然的情况则是后天造就。 一次异常情况源于她去扒拉张学舟,而后断片一般过了一夜。 第二次则是在图尔神祠中获得的这枚圆珠。 这种事情超出了任安然应对的范畴,更是让她不知要如何去做。 短暂之后,任安然迅速想起了张学舟。 相较于任安然遭遇此类事情时的惊惶无措,张学舟无疑在这种情况中争斗了二十余年,拥有了极为丰富的经验。 第一千五百六十三章 坚定 “妙啊!” 张学舟尝试过诸多,最终觉得选择精神强化篇内容推动更适合涎酒带来的药效,也不至于浪费这一次的机缘。 如同身体承受灵气带来的法力源源不断,张学舟觉得自己精神力量同样源源不断,仿若被注射了x864基因药。 在这种底气下,他修行推动精神力量无疑有着种种便利。 张学舟很清楚任一生的精神强化篇第六章很可能有瑕疵,任安然也提及将来可能穿插境界术作用于其中,但张学舟也没可能做到一次修行直接封顶。 他此时只是搭上了便车,也想着挂挡起步动一动。 他觉得第六章内容再怎么有瑕疵也不可能在开头就错了。 第五章大圆满的精神力量推动踏入了第六章。 如同境界术跨越境界带来的不同,精神强化同样如此。 这一步迈出,张学舟只觉精神力量转换了性质。 如同百炼成钢,张学舟只觉精神力量产生了奇妙的蜕变,仿若从虚拟走向了实质。 他凝聚精神力量推出时,已经能将放置在数米外的书页吹动翻起。 这与任一生当年精神力量爆发时摧毁房间内诸多书籍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张学舟的精神力量质地远没到任一生那种程度。 精神力量给予张学舟术法时有效延伸的距离,带来了更为精准的施法操控,也能对部分术法产生强化作用。 而境界术则是给张学舟精神力量扩增了容量,让张学舟动用鲲鹏格斗术的次数远较之任一生估算中要多。 这两者相辅相成,也让张学舟在同阶段较之一般修炼者更为厉害,但没到跨越术法和精神定义的程度。 他的术法依旧需要不间断练习增强威能,他的精神力量也需要不断向上推动才能增加强度。 “我应该已经较之一般修士要厉害不少,尤其我得了黄沙宗术法,也有增强沙土术法的青岩木杖,从此有能力正面斗法、” 感受着自己更进一步的精神力量,张学舟还想了想跨宗门修行的黄沙宗术法。 儒家修正的术法都较之正版要逊色一筹,他这种跨宗门修行的术法肯定不如黄沙尊者,但张学舟可以通过精神力量来补缺,从而实现接近正版甚至超出正版术法的可能。 他实验完踏入第六章初期的精神力量,不免还找了一堆沙子测试初学的黄沙缠身术。 无数沙子在他术法操控中飞舞,又如同蚊虫一般覆盖在一根拿来做测试的木桩上。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 等到张学舟停下术法,只见这根木桩已经被沙子穿透得千疮百孔。 这道术法施法时间长,耗费法力多,操控要求的水准极高,是董仲舒所修订黄沙宗术法中较为适合张学舟的术法。 这也符合张学舟以往的战斗风格,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了再回来施法偷袭。 而随着术法水准不断提升,黄沙缠身术的施法时间必然缩短,法力消耗也会减少,也就能应用到正面角逐中。 可以说董仲舒为张学舟考虑得极为周到,这是初上手能用的术,也是学到大成依旧不需要舍弃的术。 而除了黄沙缠绕术,密卷中还有黄沙宗至高的化沙术,这道术可以将对手直接化成沙粒。 这道术的强大并不在于夺人性命的威能,而是让黄沙宗术法脱离沙漠沙地等范围的施法限制,甚至人为制造出施法争斗的地利之处。 董仲舒这两道术选得极好,对方甚至曾言只要张学舟耐心苦练终究有一席之地,这话确实不虚。 “以往施法只能让黄沙覆盖部分树桩,重点在某一处区域侵蚀,而眼下已经能覆盖整颗树桩,侵蚀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几乎有登堂入室的水准!” 初上手的黄沙缠身术带来的超然水准效果让张学舟非常满意。 他也很满意这一夜沉浸于精神强化篇带来的收获。 “学舟……” 直到任安然有些无措的求助发送过来,他才回神了过来。 他极少在任安然身上见到这种姿态,在张学舟所认知中,任安然早年就像一个超出他数倍的猎手,可以随意操控他发育不健全的心灵。 而等到踏入沧澜学府再度接触,任安然依旧超人一筹。 除了搭救过任安然那一次略带的儿戏情绪,他几乎没有在任安然脸上见过慌神、无助等,哪怕是他们面对凶兽也不曾有这种表现。 “帝王、羽?” “那颗珠子竟然是羽的信仰之物!” 被任安然所猜测,张学舟才觉察出他和任安然为何在一个神祠中获得了两件信仰之物。 羽离开了荒,但羽又时刻存在于荒的身边。 这或许也是羽承诺自己一定会带荒离开的底气。 羽在荒那儿留了一个标记,随着荒在后续不断教化图尔人,羽这个标记也承受了信仰之力不断壮大,甚至残留神念至今未曾泯灭。 “荒说羽有神格,属于不死不灭的存在,他确实做到了!” 羽的不死不灭很好很棒,但羽不该存在于任安然的身上,甚至被帝君看破引发了争斗。 张学舟看着任安然,只觉任安然几乎在重复他们的路。 与张学舟等人有所不同的是,张学舟等人是承受了域外天魔的侵袭,而任安然则是承受本地土著大修炼者残念的侵袭。 张学舟没有驱除对方的能力,甚至他当下也是在不断挣扎向上,难言将来是胜是负。 “尽可能在他们弱小的时候提升自己,直到你拥有那位帝王的实力!” 张学舟诸多的一切都是在拿帝君做参考。 能与域外天魔对抗的帝君实力超然,只要他们拥有和帝君同样的实力,大概率就能实现自保。 “不需要……” 张学舟本想劝说任安然不需要担心帝君,毕竟帝君处于另一方世界活得好好的,而且张学舟也认识帝君。 但张学舟同样难于确定如果拥有机会,帝君会不会选择多一具降临这方世界的肉身。 他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个可能,直到任安然叙说‘羽’的提醒,张学舟才有后知后觉的反应。 “防着点也没错!” 他最终改了口,也建议任安然不要慌神,而是需要利用一切帝君和羽带来的便利提升自己,直到自身足够强大进行反向镇压。 “那位帝王应该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个隐秘的施法坐标印记进行缓慢而长期的影响,而羽则是依靠信仰之物短时间接触上身,并没有与你身体完全融合,清除掉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你一定可以成功”张学舟道。 “那你呢?” 任安然被安慰后情绪镇定,不免也想问问张学舟的情况。 “我的情况是与生俱来,他伴随着我一起成长,我会什么,他也会什么,甚至可能更为强大”张学舟道。 “那你要如何才能甩脱对方?”任安然问道。 “寻尽一切强大的方法,直到他被击溃为止”张学舟道。 张学舟早就度过了面对问题的茫然期,也早早就坚定了自己的求生路。 只要他为此争斗过,张学舟哪怕失败也不会后悔。 而且张学舟还拥有自己最大的底牌。 他可以争斗不过域外天魔,但他能提前杀死自己。 如果真有一天面临必然的败局,他并不会给域外天魔留下接管身体的机会。 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内患不除 任安然的情况有些特殊,甚至较为接近张学舟。 但任安然的情况是后天造成,而并非先天如此。 张学舟不清楚帝君和羽到底能影响任安然多少,但这两方一个隔离现实世界几乎难于穿越的空间,另一个则是依托信仰之力发声,下场应该是并不算太好。 这两者更多是用了类似咒术在影响任安然,而并未与任安然神魂合一难于割舍。 相较于张学舟,当下的任安然何止强大了数倍。 任安然能自研创造精神强化篇第五章,其心理素质和综合能力已经极为出类拔萃,张学舟觉得任安然所面对的情况并不会太困难。 相反,帝君和羽寻求可能影响任安然,这甚至会给任安然带来部分好处。 他脑海中浮过湿公佛子、宁缺、纳格斯的种种迹象,又思索过任安然、张曼倩、张卫盟、宋凤英等人。 众多人无一不是被外在力量所影响,从而有了种种异于常人的举动。 有人在如他一样反抗,也有人浑然不知,更有人可能已经失败。 张学舟也难言众人彼此影响的深与浅。 从可视仪中与任安然有过短暂的沟通,张学舟也在数小时后见到了任安然。 他仔细端详着任安然身体的每一处,也寻觅着帝君和羽在任安然身上的印记。 “应该是在这儿!” 张学舟最终在任安然右眼黑色瞳孔中发现了一点微白。 这一点微白极为细小,甚至需要用仪器放大数十倍才有可能显出正常形态。 张学舟望着任安然瞳孔,漆黑的瞳孔仿若他以往陷入的无尽黑暗。 而在黑暗之中,又有一点点微弱的白光闪耀。 如果张学舟凝聚自己最强的感知力,他还能在白光中感知到帝君较为熟悉的法力波动。 此时这点白光如同奄奄一息的火苗,看上去并不持久。 如果没有帝君持续的祭炼,这点微光并不足以影响到任安然。 跨数百上千米施法影响人都困难,何况是这种跨越空间的施法。 “如果他想侵占你的身躯,这至少要用十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壮大这点施法印记”张学舟道:“他应该是对你没有多少恶意!” “羽呢?” 任安然接触帝君许久。 她从帝君身上感触的更多是好奇、恳请、枯寂无趣、平和等心态。 如果帝君没有萌生死念,想着穿梭万千空间看看其他,帝君难于来侵占她身躯。 让任安然更不放心的是羽。 对方的信念之物给她带来了身体内视的能力,而羽也有对应的警告,听上去并不算坏。 “我没找到羽存在的痕迹”张学舟摇头道:“信仰之力的修行与我们完全不同,但他的信仰之物已经破了,想卷土重来的难度比较高。” “说的是!” 任安然缓缓穿上衣服。 她认真看着张学舟,也认真看着张学舟的眼睛。 直到张学舟的诸多心神从思考帝君、羽、域外天魔等事情上脱离,任安然才看到张学舟的面红耳赤。 “其实……其实医生也经常这样做检查”张学舟有些磕巴解释道:“咱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最重要!” “说的是”任安然点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领什么证?” 张学舟哑然。 他在另一方世界都没祸害别人,更无须说祸害这方世界的身边人。 “符合赤色联盟国婚姻法的证明!” 任安然想了想自己那个不省心妹妹图尔卡兰朵大胆的乱叫,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大胆点直接点,而后看看张学舟到底是什么反应。 “咱们说话的这个跳跃性太大了”张学舟道:“我上次还看过周日辉身体呢,这看一个娶一个就没法行医了啊!” “周日辉又不是女的”任安然愤愤不平道:“我是能和你成婚生育后代的女性!” “我们身体内患不除,何以成家,我觉得……” 张学舟觉得任安然很好,他和任安然相处也非常不错。 论能力、学识、姿色、身材、家世、品性等,任安然对张学舟而言几乎无可挑剔。 但也正是因为对方的好,张学舟觉得自己没法祸害对方。 要是他忽然噶了,这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而且张学舟一直以来忽视了家庭,哪怕和任安然领了证成了家,他们也很难有正常意义上的家庭。 相较于这种不稳定的情况,张学舟觉得当下的相处很好。 如果任安然有一天能寻觅到更合适的男子,张学舟会失落,但他也会放心放手。 他心中转动着自己脑海中的各种小念头,看着任安然脸上的微红,不断和任安然进行理智的解释。 “张学舟啊,看病啊张学舟,我要看病啊,我姐也要看病啊,我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我姐也能脱得只剩裤衩给你刺针,哪怕裤衩脱掉也没问题,你这几天一定要把我们都治好啊,我们愿意出钱啊!” 等到研究所中周日辉大咧咧的叫喊声音传来,任安然脸上多了一丝恼怒。 “我就说我是医生,赤脚医生也算医生,咱们看一看其他人身体……” “周月燕序列实力逊周日辉一筹,我借助针扎和感知,太清真术应该能侵入她身体,我去给她治疗!” 张学舟叨叨解释,任安然则是气鼓鼓接手了治疗周月燕。 这让张学舟寻思了两秒进行判断,而后迅速点了点头。 分工合作搭配省心,任安然的接手无疑给张学舟节约了本就不算多的时间。 奇蒙海格的事情收了尾,张学舟觉得也应该在周日辉等人的事情收尾了。 拖沓了一个月之久,周日辉终于可以进入二次治疗了。 张学舟鼓荡着身体内的法力。 他此时阴阳两家境界术还没有拉升到齐头并进的水准,这甚至影响到了他阴阳大悲九天咒的境界,让他境界术有些许动荡和下跌。 相较于此前太清真术的水准,他当下的太清真术治疗能力还削减了两分。 但他更高的精神力量倒是可以让张学舟施法更为精准,针刺窍穴也更稳一些。 也就是说周日辉依旧少不了被折腾。 等到任安然整理衣服完毕,他一把拉开门,也迎入了前来寻求治疗的周日辉和周月燕。 看着满脸春风得意的周日辉,又有一脸红润的周月燕,张学舟也只觉这两人来的正巧是时候。 “来来来,治病治病!” 张学舟伸手招呼周日辉,而任安然则是对着周月燕伸了伸手,又低声交流了数句。 这让周月燕一脸愕然。 “你就是那个承受神恩的图尔前神女?” 周月燕觉得任家太乱了,任安然居然跑到千岛联盟国当了宗教狂一族的神女。 但有个好事儿是她遇到了女医生,这就不需要赤身裸体面对张学舟那么尴尬了。 “一个男医生,一个女医生!” 周月燕看了看张学舟,又看了看任安然,只觉这两人的实力再强劲一些,很可能就要形成某些顶级团队的核心了。 作为经常受创的周家人,周月燕觉得自己和周日辉对这两人有极大的需求。